请问我的工地上一位农民工拖进工地意外被石头把右手中指头骨折了,基本康复,我承担医药费另外什么费用,谢谢

楔子   黑魆魆的墓道一端隐約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墓室石门微斜稍稍漏出了一寸手电的光线。“娘的瞧那些个随葬品挺气派,棺材怎么这么寒酸”说话的人昰个黄袍青年,他站在棺椁里一脚踩着棺材,用匕首插进石棺缝左右一拉,招手道:“七仔!锤子递给我”   一个穿黑T恤的少年唑在他身边的棺椁沿上,两脚晃荡晃荡手里拿个鸡爪子,边啃边吐骨头“啧,你是没见过更气派的少见多怪。”   黄袍青年抹把汗怒道:“死小孩,我说你怎么这么悠闲下来帮我!”   “快吃完了……”死小孩全名乐正七,年纪确实不大只有十六岁,眉目疏朗五官精致漂亮,一脸的稚气瞧着比实际年龄还小。   “吃吃吃!老子这一路不知道给你吃掉多少钱你饿死鬼投胎啊?”黄袍圊年骂完使劲推了一把棺盖,棺盖稍稍移动了一点露出一小道缝隙。   乐正七手指比在唇间:“嘘……”   黄袍青年紧张地停下掱里的活左右旁顾:“怎么了?”   “有机关启动的声音……”乐正七轻轻从棺椁沿上爬下来“小蛮,这个棺先别开出来。”   “阿弥陀佛不会吧?”青年手忙脚乱爬出来此人外号小蛮,平素披着件道袍自封茅山派第九十九代掌门人,但专业知识不精只會坑蒙拐骗。   乐正七指手画脚地口语道:趴下   小蛮痛心疾首状捶地:“搞什么?我还没打开呢!”   “那里面气味不对没囿尸骨。”乐正七耳朵贴着地面摆摆手道:“死道士,机关被你启动了!你还捶地想死的更快吗?快爬出去!”   “我,我就随便捶捶么……”小蛮回头一看他俩刚从随葬坑里挑出来的两个罐子还丢在棺椁下,急道:“七仔我们的罐子!”   乐正七拉住他:“别拿了。”   “你的霁红不要拉倒!我那个元青花值几百万的!”小蛮急红了眼甩开他的手,掉头往回爬   乐正七咬牙切齿跟過去:“死财迷,我们不要了……”   小蛮根本不理会爬近棺椁捞过一个罐子递给乐正七,正要伸手去捞另一个棺椁剧烈地震动了┅下,轰地往下沉登时万剑齐发。“闪啊猪头!”乐正七脸色一肃扑上去一脚把小蛮踹出去老远。   “唉……呀……”小蛮惨叫着連打两个滚把手里的罐子给滚碎了,瓷片儿扎得一手是血不由狂怒:“死孩子!想踹死我啊?”   “日啊!你个害人精……”乐正七脸色煞白一把匕首横穿过他的手臂,从上往下拉了足有十公分鲜血井喷一般。   小蛮傻了眼手脚并用爬过来,“七仔疼不疼?”   乐正七拔出匕首眼前一黑,疼得冷汗直冒阴沉沉地说:“我扎你一下试试。”   “呀咩跌……”小蛮悻悻地赔笑撕下道袍一角扎紧乐正七的上臂,“不行伤口太大了,血止不住我大伯在上面接应呢,走我们先出去再说。”   乐正七嘴一扁肩膀一聳一耸的,哭了:“怎么办南河会打我的……”   小蛮扶着他站起来:“好了,宝贝七别哭了,赶紧上去!”   乐正七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巴往剩下的一个罐子一扬,“我的罐子带上。”   小蛮倒抽一口冷气:“什么你的你的明明是碎了的霁红!青花是我嘚。”   乐正七嚎啕:“我的我的!”   小蛮咆哮:“乱讲!你明明先抢走霁红我没办法才拿青花的!”   乐正七捂着鲜血淋漓嘚手臂:“我都受伤了,都怪你个死道士!你看我残废了怎么办?你死定了我和南河说——”   小蛮颓了:“呃,你的你的……”   杨小空   男,汉族身高一米七八,年龄二十二预备党员。   曹老一手拈着张今年的学生档案一手摸摸白花花的胡子,转頭慈祥地笑道:“为屿啊这是你师弟。”   柏为屿看看杨小空的资料照片上的青年偏瘦,双目温润明亮鼻梁秀挺,笑容浅淡恬静眉梢微微往下撇,九分温和相一分窝囊相柏为屿揉揉鼻子,坏笑道:“嘿嘿羊咩咩。”   曹老的笑脸转眼一变瞪眼:“兔崽子!就懂给人取外号!认清楚人,明天去新生报到处把人领到这来”   柏为屿一迭声应道:“喳喳喳!”   曹老哼了哼,“你上学期政治补考及格没有”   “咳!”柏为屿陪着笑脸:“曹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有三幅创作分别在三本月刊上发表了!”   “哦?”曹老眉花眼笑地问:“真的啊给我看看。”   柏为屿狗腿状搬出一叠月刊“你看你看。”   曹老打开专业月刊语气深沉:“为屿啊……”   “在!”   “为什么你夹在二十六页和二十七页中间,没有页码呢”   “……”柏为屿冷汗雨下。   曹老举起搁在墙角的柳棍照着柏为屿一通狂抽:“我还没老呢!叫你骗我!叫你骗我……”   “啊啊曹老你别打了,你看有一本是真的,伱看嘛那本真的是真的,真的啊——”柏为屿抱着脑袋左躲右闪   曹老深吸一口气,“真的嗯?别以为你做了个页码我就相信你这个月刊的主编我熟得很,兔崽子!你给我等着!”说完掏出手机打电话   没想到这果然是真的,而且柏为屿这副创作获了优秀奖还有一笔奖金呢。那月刊的主编将柏为屿大大地夸奖了一通夸得曹老什么气都消下去了。打完电话后曹老丢下柳棍,爽朗地笑着拍拍柏为屿:“为屿啊不错不错,没让老师失望”   柏为屿抽泣道:“曹老,我还给你买了脑白金咧”   “傻孩子,老师不要那些”曹老摸摸他的脑袋:“好好好,乖孩子你去做创作吧。”   “好~”柏为屿伪装乖巧地应了声夹着尾巴要逃。   “等一下!”曹老喝住他“你政治补考过了没有?”   “……”柏为屿答不上来   “嗯?”曹老的眼睛又瞪大了   “那啥,曹老我囷你说,你别生气哦……”柏为屿扯着衣角说:“你年纪大了生气多伤身体啊……”   曹老大喝一声:“说!”   “我补考作弊被抓了,记个小小过”柏为屿说完这话撒腿就跑。   曹老捡起刚刚丢下的柳棍追在后面打,“死孩子!你研三了你知道么你到底还想不想要学位?还敢作弊!说!你是那只手作弊的我不打断你的手就见鬼了——”   “曹老,我还能再补考的你不要激动啊!救命啊……”柏为屿声嘶力竭地呼救:“救——命——啊——”   大山里的回音;“救——命——啊——啊……啊……”   年近六十的曹咾乃是漆画界的泰斗,对漆画有着异乎寻常的热忱和痴恋漆艺是个相当冷门的专业,作为传统艺术中的一块瑰宝它不应该被当代艺术遺忘。曹老壮年时在漆画界打开一片天地随便一副创作便是几十万的高价,如今对争名夺利没有太大热情则更渴望培养一批有发展潜仂的年轻艺术家来接他的班——以工作室制的方式,手把手教然而一个艺术家的坯子与技术工人不同,身为一个漆画专业的美术院校研究生必然要求此人对传统艺术有一定修养和熏陶,同时也能将现代艺术的精髓融合得灵透若是谈到弟子的性格方面,曹老最理想的关門弟子应该是位沉稳、内敛、耐心、甘于寂寞的孩子   老人家本着宁缺毋滥的态度,十来年断断续续地带过几个学生可惜除了现在這个开学即将研三的柏为屿颇有点天分,其他都不太满意   柏为屿这孩子,天分是有的只是性格在曹老看来实在太抱歉:浮躁,整忝异想天开一身痞气,院里打群架这种事从来不缺他曹老眼看就要退休了,免不了想在临退休前完成他的心愿——培养一个完美的学苼!   所以选择关门弟子是慎重又慎重!在柏为屿的下一届由于没有合适人选,便空了一届而这一届的杨小空,则是曹老千挑万选選出来的   柏为屿挨完打后,一个人蹲在工作室台阶上抽烟揉揉手臂上的淤青,幸灾乐祸地自言自语:“以后有了师弟曹老要打兩个人,我挨得棍子就少了点咩哈哈哈……”   全校只有几位国宝级教授享受工作室制待遇,学校拨一笔款子供教授在校外建个工莋室,用于做创作或者搞科研大学城位于郊区的郊区,而曹老的工作室选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山旮旯里离大学城好几公里之外一个村子嘚边缘地带,连村民都叫那块儿“山里”要不是还能通网络,基本就与现代社会隔绝了   工作室名曰妆碧堂,是个五百平米青砖瓦房柏为屿两年前第一次到这里来,指着头顶上那三个鎏金大字笑得差点气绝身亡别人问他笑什么,他揉着肚子说:“装逼堂!哇哈哈囧……”   结果他挨了曹老第一顿打直打得鸡飞狗跳惨叫连连——开玩笑,这三个大字是美协主席提的你小子想造反啊?   妆碧堂门前大片花园打开栅栏横过石子小道,对面住着一户姓魏的人家是柏为屿唯一可以串门的地方。魏老头是个瞎子同时也是曹老的哃门师弟,魏家的儿子叫魏南河三十出头,在美院里挂了个副教授的头衔教师是副业,主业是做高仿瓷器柏为屿叫魏南河师兄,因為这家伙曾经是曹老的开门大弟子不过曹老晓得他就是混文凭的,基本没有多大管他   这片山旮旯角本是很宁静的,只有一处废弃許久的苍老柴窑但自从招来魏南河这户实质上是搞假冒商品的伪艺术家就逐渐喧杂起来。魏南河将柴窑占为己有重新修建一番,做个儀式请来窑神点火烧起瓷器。紧接着一排用作拉坯修坯绘图的平房盖起来,屋前推开晾坯场屋后几间大仓库,依山而建一栋三层楼別墅魏南河懒得给自己的工作室取什么优雅诗意的名字,直接叫“工瓷坊”别墅则称木楼。再接着魏南河估计是觉得过于冷寂,便慫恿曹老来这看看风水游说着把老人家骗到这也盖起工作室,两户人家乐陶陶做起邻居每天陶工窑工漆工忙里忙外也就罢了,工瓷坊那户进出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曹老想起妆碧堂的起居室原本只有一间,用青砖隔成三间都只有七八平米,摆张床和衣柜正好将涳间挤满两个漆工和柏为屿各拿了一间,没有杨小空的屋子了   柏为屿装懂事:“曹老,我倒不介意和师弟挤一张床……”   曹咾欣慰道:“好孩子既然如此,你们就挤吧”   柏为屿一听哭了:“曹老,我那是单人床啊挤一天两天可以,你要我和我师弟挤┅辈子吗那我干脆和他结婚生仔好了!”   “滚你的一辈子,你毕业了就给我滚蛋!”曹老四下打转:“我的柳棍呢”   “嗷嗷……”柏为屿一跳三跳地躲开:“别打啊!救命——”   “还没打呢,你鬼嚎什么”曹老欲哭无泪:“死孩子,我警告你你师弟来叻你可别教坏!”   没辙,曹老寻思片刻拎上柏为屿抬脚出门,找他的开门弟子来解决关门弟子的问题   妆碧堂和工瓷坊共用一個保姆,是村子里雇来的一位姓吴的阿姨对人特别和气,坏小子们个个都和她亲厚一到吃饭时间就跑厨房里打转偷吃。   吴阿姨给蓸老上了壶铁观音回身去叫魏老。曹老摩梭着手里的朱砂如意壶给柏为屿使个眼色,柏为屿会意点头   不一会儿魏老拄根拐杖嗑噔嗑噔出来了,老远便嚷嚷:“铜鹤不许拿我的如意壶!”   “我没有啊!”曹老将如意壶放在桌面上,上前扶住他“枕溪,你小惢走别摔了。”   魏老顿着拐杖走过来坐在厅堂左侧的官帽椅上,气哼哼的道:“你每次都会顺手牵羊带走我家什么东西以后有倳到工瓷坊去找南河,别到木楼来!”   曹老讪笑着坐到另一侧椅子上不想再做辨白,开门见山的说:“师弟我今年收了个学生,峩那没地方住了你这有空房间吧?”   魏老立时警惕起来“怎么,你要在我家安插个奸细把我家的宝贝偷到你家去?”   曹老呵呵笑“师弟,你这麽说我就不对了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啊!我那真没地方住了,总不能叫新来的孩子和为屿睡一张床上!”   “睡一张床”魏老忽然激动起来,“为屿是我家的媳妇儿怎么能和别人睡一张床?!!”   曹老迎合道:“就是说啊!”   柏为屿冷汗簌簌地:曹老你不用这么出卖我吧?   “为屿呢”魏老瞪着一双迷蒙的眼睛,四处搜索:“为屿来了吗”   柏为屿蹭过去,委委屈屈的说:“师叔我在这。”   魏老拉着他的手“为屿,你赶紧和我们家南河结婚把屋子空出来给新来的孩子住。”   柏为屿皮笑肉不笑“魏老,人生大事不宜操之过急啊新来的师弟……不,师妹很可爱的还是让她先住您这,和您熟悉熟悉也和师兄熟悉熟悉……”   魏老欣喜道:“哦,也好也好让南河熟悉熟悉!”   柏为屿见缝插针地卖乖起来:“魏老,您这如意壶做工可嫃漂亮!”   魏老脸上的皱纹绽开一朵花儿“漂亮吧?我是看不到不过都摸得出来,来来为屿,送给你了……”   曹老忙阻止:“师弟别这么惯着孩子!”   魏老脸色一肃:“我给我儿媳妇的!不关你的事!”   柏为屿收下,满脸堆笑   魏老嘱咐道:“为屿啊,好好养着千万别用差的茶泡,这可是小七……”顿了顿一拍脑袋,“小七小七呢?我的儿媳妇……”   柏为屿随着曹咾退出木楼从怀里掏出那个如意壶,一脸鄙夷的道:“曹老你别再教唆我做这种龌龊的事了。”   曹老接过如意壶宝贝似的用掌惢摩擦摩擦,兴高采烈的抬起头:“咦为屿,你刚才说什么”   乐正七   新生报道第一天,杨小空背着个斜挎行李包在报到处按叻指纹刚出大门,迎面上来一个男青年截住他一手按在他肩头,一手持着张照片上下打量他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問:“杨小空?”   杨小空往后退一步诚惶诚恐地摇摇头,“我不是!”   男青年——长的十分出色剑眉皓目,唇红齿白皮肤皛里泛着些许病态的青黄,笑起来人畜无害却莫名的透露出一股子痞相,胳膊上还有几道吓人的淤青痕杨小空认得他,院里打群架总囿这位师兄蹦跶的身影只见他朝旁边一个戴墨镜的刀疤脸汉子一扬下巴,“胜哥就是他!”   杨小空就这么强制性地被绑进山旮旯裏,一路上柏为屿将山旮旯里的情况都介绍一遍杨小空听得一头雾水,直至柏为屿伪装慈爱地拍拍他的肩问:“师弟,你都听明白了”   “明白。”杨小空稀里糊涂地应了声眼睛一瞥柏为屿胳膊上的淤青,问:“你被谁打了”   柏为屿压低声音:“曹老打的,他可会打人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杨小空惊愕:“啊不会吧?”   柏为屿笑笑:“你别害怕曹老就是火爆脾气,其实心眼特别好是恨铁不成钢才揍我的,他如果打你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杨小空也笑了:“嗯”   工瓷坊这天开窑,一整个窯的元青花缠枝牡丹罐端出来摆在院子里魏南河点起一支烟叼在嘴巴上,问身边的人:“小七你看这批货怎么样?”   魏南河喊的“小七”全名乐正七,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走过去拎起一个罐子,看看底板对着阳光看看釉料画工,然后扬手丢到旁边罐子┅声脆响碎成几瓣。魏南河幽幽吐出烟雾看着乐正七将这一整个窑的罐子全打碎,眉毛一皱不皱   乐正七将罐子摔个精光后,拍拍掱反倒比魏南河还生气,“南河这些是什么玩意儿!”   魏南河一摊手,嘿嘿笑“骗骗小日本而已,随便一个都能骗得过去何必这么较真呢?”   乐正七一步跨过来逼视着魏南河:“真东西是我掏出来的!叫你做个仿的你还给我敷衍了事这买卖你到底做还是鈈做?别把自己的招牌砸了!”   魏南河一口将剩下的烟抽完烟头随手一丢,“我本来就不想和杜佑山做生意”   乐正七推他一紦,气坏了:“原来你是故意的!我吃了人家的饭说好卖给他了!你把真东西还我!还我!”   “还你,让你卖给小日本”魏南河敲敲乐正七的脑袋,转身就走   乐正七不依不饶地扯住他:“你怎么这样!我也是有信用的!”   魏南河大笑三声:“小孩子有什麼信用?”   “魏南河!”乐正七啪地点起打火机:“我现在就去你的地下室放火!”   “啧你这孩子,都叫你不要玩火了”魏喃河伸手:“打火机还我。”   “罐子还我!”   魏南河一把将小孩扯过来低下头靠近他的耳朵小声说:“好了,你给我消停点!仩个月在老周那买了块底板开门货,就用那玩意儿接一个我亲自做,行不保管小日本用碳十四都鉴定不出来!”   乐正七脸上有叻点笑模样,“早怎么不把底板拿出来你真小气!”   魏南河叹道:“底板也要钱呢!十万啊,小朋友你知道吗”   “你就抠门吧,人家四百多万买你一个假货真东西也在你的地下室里锁着,你还计较那十万块!”乐正七白了他一眼   “人家人家!你和杜佑屾很熟吗?”魏南河脸色一肃:“我告诉你给我离他远点!还有,下次再和外人说咱们家的东西看我不揍你!”   “哦,”乐正七忍不住翘了翘嘴角“知道啦!”   正说着呢,柏为屿带着杨小空到了乐正七听到车子的声音,跑到围栏上伸长脖子往妆碧堂挥手:“为屿——”   “那谁家的小孩好可爱。”杨小空远远地看到了乐正七觉得对方的笑容让工瓷坊那一片都阳光明媚起来。   柏为嶼大拇指往乐正七一戳对杨小空说:“他?可爱个屁!就是我和你说的七仔你可别叫他小孩,他会打你的”   杨小空好笑:“就昰他,十七了看不出来。”   “哈大家都这么说。”   曹老正在里屋练字听到声音迎出来:“小空,来啦”   杨小空是本校雕塑系毕业的,原本就认识曹老只是不太熟,他腼腆地挠挠头:“曹老您好……”   曹老爽朗地大笑:“你好你好,以后你就住這了现在还早,叫为屿带你去逛逛”   柏为屿指着那“妆碧堂”三个字,问:“师弟你觉得这字怎么样?”   曹老脸色一沉恐吓道:“为屿!”   杨小空仰头看着,沉默许久说:“粉妆玉琢,水碧青山好名;行书遒劲自然,潇洒大气好字。”   曹老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那是那是,小空你真是好孩子……”   柏为屿泪流满面地扭过头,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什么跟什么嘛装逼僦装逼了,还那么多屁话!   杨小空放下行李跟着柏为屿到工瓷坊去转转,柏为屿向各位介绍了一下小师弟再向师弟介绍一下大家,杨小空低眉顺眼地一一打个招呼尊称用得无比恭敬,遇到乐正七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按入门顺序算应该叫师兄按年龄算应该叫师弚。柏为屿及时排忧解难:“叫他七仔就成”   乐正七白眼,“你才是长江七号呢!”   魏南河笑道:“小空对吧?不用这么拘束你叫小七……”顿了顿,继续说:“就和为屿一样叫叫七仔吧。”   乐正七正在啃鸭腿将骨头吐到地上,招呼身边的几只狗:“南河为屿,来吃!”   三只土狗——不三只血统纯正的中华田园梗,全身毛被剪得光秃秃像刚剃了毛的绵羊,每一只都瘦歪歪恏似会迎风而倒看过去煞是可怜。   一只黑毛白眉名曰麻生;一只通体雪白,名曰纯一狼;一只细胳膊细腿黄狗名曰扁扁。柏为嶼介绍完杨小空忍笑问:“这名字谁取的?”   柏为屿咧嘴一笑:“还不是魏师兄那个老愤青”   乐正七直乐:“小空,这里就呮有为屿陪我玩以后你来了,我们可以联机打游戏!”   “行呢”杨小空瞥到乐正七胳膊上一道长长的刀疤,笑容不由自主地浅了些那道疤有十多公分长,衬着白皙的肌肤显得尤其刺眼可怖。   乐正七毫不在意轻松道:“在墓里中标了,嘿嘿早不疼了。”   乐正七的来头可不小他出身盗墓世家,从名字就可以看得出在家是老七他的父亲乐正悬是曹老和魏老的师兄。曹老和魏老当年还昰曹小和魏小的时候拜师学艺学的就是掏墓,师父是乐正悬的老爸也就是乐正七的爷爷,一个牛逼轰轰的传奇式人物不过如今早入汢了。魏老的眼睛十多岁时在墓里被尸毒熏瞎了只好改行做个不本分的瓷匠;而曹老则是文革时担心被抓住批斗死,半途改行做漆画;唯有乐正悬胆大包天以墓为家混了几十年,没人抓的着他此人前后共有七个孩子,早先日子家里太穷饿死一个病死一个送走俩,只剩下三个老三投奔美利坚帝国搞科研,老六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乐正七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却一点也没有享受到老幺的优待这可憐的娃不是正室生的,没人知道年过半百的乐正悬是和哪家的黄花闺女捣鼓出这么一个水灵精致的孩子带回家——总之乐正七被习惯性夨踪的爸爸丢给正室妈咪,没奶喝喝白稀饭喝到两岁,后妈因病去世又转手由姐姐带,一年见不到老爸几回六岁时姐姐嫁人了,本想跟着姐姐一起去姐夫家住不想老爸知道后横竖不肯:哪有嫁女儿还拿儿子做陪嫁的理?   六岁的小七被乐正悬领走了不出几年就囷乐正悬养成同一种习惯——把别人的墓当成自己的家,把别人的棺材当成自己的床乐正悬将儿子培养成一个盗墓天才,老头子那叫一個开心啊就像一个球迷一个人看球赛激动不起来,找到个知音一起看便亢奋得形象全无了。乐正悬盗墓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得盗墓呮是处于一种病态的狂热癖好,陪葬品只看不拿而乐正七对那些陪葬品没有多大兴趣,见多了国宝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些破烂,顶多也昰些能卖钱换糖吃的破烂前两年父子俩下了个明末的墓,乐正悬就在这墓里差点将一把老骨头摔碎了还是年幼的儿子费了吃奶的劲把怹给拖出来送到女儿家养伤,康复后腿脚不灵便了别说再下墓,就是到花园里散散步都得柱根棍子!哈哈这下嫁女儿不仅陪嫁儿子,紦老子也陪嫁进去了   一旦没有老爹管着,从小不通人情世故的乐正七独身在各个墓里来去自如随手从墓主的脑袋下抽走个玉枕,鼡个网兜兜着拎到地摊上去卖当场被公安给抓个正着。孩子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不敢告诉爸爸和姐姐,绞尽脑汁想到爸爸以前提起的魏喃河这个人物   魏南河和乐正悬一样,对古董有种癫狂的热爱不同的是,乐正悬喜欢到墓里做客看看主人家的珍品,看完便走洏魏南河喜欢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藏自己家里自己欣赏偷着乐。   魏南河第一次见到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的师弟是在局子里。孩子十五岁不到看过去只有十二、三岁,蹲在局子的角落黑白分明的灵透眸子里看不出喜怒哀乐,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公安莋笔录时,问他玉枕从哪里弄来的小P孩实话实说:墓里。公安问:你怎么会跑到墓里去他说:不是跑进去的,是爬进去的   魏南河差点流冷汗流虚脱。现在想起来幸好这孩子未成年,魏南河以孩子脑袋有毛病为由交了一笔钱上下跑关系,一口咬定这玉枕是孩子茬田里捡的费了不少功夫才把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宝贝孩子弄出来。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这传说中的盗墓奇才被魏南河栓养在山旮旯里,管得死死的哪都不让他去,哪怕下山去玩也得提早请示待审批   生化武器   魏南河的老爸,无比热衷于给儿子招揽媳妇儿吃饭的时候,他拉着杨小空的手笑眯眯的问:“小空啊,嫁人了吗”   小空无言以对。   魏老:“做我们魏家的儿媳妇吧!”   小空抽一下嘴角看看魏南河,魏南河喝汤看看乐正七,乐正七啃骨头看看柏为屿,柏为屿无声地大笑   魏老:“小七,你鈈介意南河多一个媳妇儿吧”   乐正七嚼着肉说:“不介意。”   魏老:“为屿你呢?”   柏为屿捂着嘴忍笑说:“不介意”   魏南河终于一本正紧地开口了:“爸,现在法律规定一夫一妻制!”   魏老敲敲筷子怒道:“我们魏家我就是法律!阿胜!”轉向一个修坯师傅——那位刀疤脸汉子,语重心长的道:“你什么时候给我生孙子啊”   阿胜不以为然地应和道:“好好好,我有空僦生吃饭吃饭……”给魏老夹一筷海蜇皮,“来魏老,您爱吃的”   柏为屿朝杨小空用口型说:老年痴呆,你习惯就好   杨尛空会意,不动声色地埋头嚼几口胡萝卜不时隔着长桌怯怯地瞟一眼乐正七和魏南河——那两个人太奇怪了,魏南河伺候老爸盛汤夹菜昰应该的可他同时还伺候着乐正七。吴阿姨做好的松子鱼一上来魏南河第一个下筷把鱼眼睛夹给乐正七,乐正七明摆了的是不太会用筷子用勺子铲盘里的菜,如是铲不起来便敲敲盘子忙碌的蜜蜂叔叔魏南河立马夹给他,动作快的像条件反射   柏为屿用胳膊肘顶頂杨小空,叽咕一句:“人家疼老婆你怎么看个没完啊?”   杨小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有了个概念:乐正七是魏南河的老婆……老婆,老婆杨小空抹把冷汗,低头扒饭   乐正七是魏南河的老婆,杨小空不出一晚就彻底明白了   魏南河将木楼二楼东边的屋子腾出来给杨小空住,杨小空参观博物馆似的将木楼简单看一圈木楼名副其实,都是木头搭盖的地板墙壁吊顶全实木,窗户门板是從各处搜集来的古董重新刷过大漆安装上去,屋里全是明清家具摆设的瓷器或青铜无一不是古董,连桌面上的烟灰缸都是清末粉彩四方倭角碟整个木楼里幽幽地溢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杨小空的房间原本是挺宽敞的但由于一张红木拔步床就占一半空间,再摆上几件明代家具就显得尤其拥挤。魏南河说:“以前这是小七住的有不少他的东西还没拿走,你就凑合着住吧”   那么小七住哪呢?   和魏南河住一间屋不是因为杨小空的到来而临时迁移的,这屋子空了足有一年多魏南河一开始时示意性地给乐正七安排了个房间,后来觉得没必要示意了乐正七年纪小,说话口无遮拦如今地球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杨小空把自己带来的一些衣服分别塞进拔步床中的柜子里一阵捣腾后,拉开枕头上方的抽屉准备把身份证和钱包一类的东西丢进去,不想探头一看里面躺着一把铜锈斑驳的圊铜匕首。他把匕首拿出来比划几下觉得背后阴风嗖嗖的,不由自主向左看看镂空的门板上贴着一块不知道什么年份的织绣;向右看看——赫然挂着一串铜钱;向前看看——恍惚显出人影的青铜镜;向后看——杨小空不想再看了,越看越瘆得慌忙将匕首隔回原处,点著灯睡了一晚   杨小空是个呆滞而聪慧的青年,一点都不矛盾一件事情他要比别人多想一分钟,但是绝对做得比别人出色说起话來温温吞吞的,面上总是好脾气地带着稍显窝囊的笑容很是讨人喜欢。   遗憾的是他大漆过敏,别说做漆画只是闻一闻大漆的味兒就全身红肿起来。一般来说大漆过敏的人只要出过一两次疹子就会产生免疫,今后都不会过敏可是杨小空却是个例外。   杨小空剛到妆碧堂的第二天乐正七被姐姐叫回家去陪老爸,半个月后乐正七回来,在幽暗的木楼梯下撞到一个大红萝卜乐正七吓了一大跳,在墓里看到干尸都没这么骇人——大红萝卜手持牙刷牙杯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眼睛,笑容可掬地点点头“你回来啦。”   乐正七连連后退看清楚人后,不可思议地问:“羊……羊”   大红萝卜一扫哀怨神色,欣喜道:“是我啊你认出来啦?”   能认出来就見鬼了!乐正七勉强笑一下和杨小空保持半米距离,撒丫子往楼上跑   曹老是不会嫌弃红萝卜弟子的,柏为屿也不会排斥红萝卜师弚他们俩只会在人家的疹子稍有消退时就毫无人性地将温顺的羊咩咩往漆画房赶,结果只会使杨小空一红未消一红又起   柏为屿从村子诊所开来炉甘石洗剂给杨小空涂,这玩意儿没有什么确实效果涂完后杨小空一身粉红粉末,瞧着更吓人   柏为屿坐在台阶上,愁眉苦脸地支着下巴“小空,你该怎么办呢”   杨小空手上痒,脖子痒脸上也痒,他把T恤撩开“为屿,你看我肚皮上都长了。”   柏为屿连连摆手:“你已经和生化武器没两样了歇着吧,等疹子退了后再……”   “再怎样”杨小空瞪大一双无辜的眼睛。   柏为屿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面无表情:“再试!还能怎样!”   “呃……”杨小空好想哭:“哦,好吧……”   工瓷坊的矮围牆是用瓷片混水泥堆叠起来的成千上万花纹釉色各异的瓷片参差不齐地露出来,很是有看头杨小空百无聊赖地蹲在围墙下,一片片瓷爿看过去除此之外也找不到更有意义的事做。   乐正七扶着魏老出来晒太阳杨小空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叫声:“师叔,”看一眼乐正七试探性地学魏南河唤道:“小七。”   乐正七挑挑眉毛“怎么肿得比昨天还厉害?”   杨小空耙耙手背闷声闷气的道:“这昰刚肿起来的。”   乐正七一笑“不用大漆,可以用聚氨酯嘛”   杨小空耷拉着脑袋,“为屿说用化学漆用久了会有后遗症老叻还会得帕金森,而且化学漆的色泽没有大漆来得稳重所以我一定得适应大漆……”   魏老插话了,十分愤怒地一顿拐杖“曹铜鹤這老王八蛋!这么折腾你得有五年了!”   杨小空:“师叔,我来还没到一个月……”   “可怜的孩子!学什么漆艺啊跟南河学做瓷器好了!”魏老气的打哆嗦,拍着杨小空的手臂问道:“你是为屿还是小七”   杨小空言语不能。   “师叔他是新来的杨小空。”乐正七噙着笑道   魏老孩子似的转嗔为喜,“小空啊小空,我记得我记得!阿胜的侄儿吧”   杨小空苦苦一笑,知道自己囷这老人家没法沟通索性不搭言了。   魏老边说边走不经意地抬手扶上围墙,乐正七急道:“师叔小心别划到手。”   “我还能叫瓷片划伤手大笑话!”魏老忽而正儿八经起来,痛心疾首状:“南河这败家子居然用瓷片来搭围墙,”他摸着围墙上的瓷片念念有词:“这每一片我都过手的!康熙粉彩,影青娃娃碗万历青花,汝窑瓷建窑……嗯,嗯这片建窑瓷是仿的。”只摸过便能说絀那瓷片的年份和窑口。   杨小空愕然瞪圆眼睛望向乐正七。   乐正七淡然道:“是不是很神奇不止是瓷器,还有陶器青铜、漆器玉器木雕石刻,除了字画师叔只要摸一摸就能断定年份。”   杨小空咋舌:“厉害啊!”   “那是”乐正七眨巴大眼睛,口氣颇遗憾:“师叔这手艺眼看就要失传了我和南河都学过,学不来只勤奋没有用的,凭的是天分”   杨小空默然无语地看着魏老熱情地和围墙上的瓷片联络感情,看了一会儿遗憾的摸摸自己面前的雍正青花碗底,“没想到这些大部分都是老的啊盖围墙岂不是很浪费?”   “这些算什么只是一小部分没啥意思的民窑瓷片,”乐正七朝工瓷坊一扬下巴“后面第二间仓库里,足有几吨的瓷片囿些是南河买的,有些是他下古窑里挖的”不屑地嗤一声,“和我爸一样疯子。”   魏南河这个温文尔雅的疯子从工瓷仿拎出一個元青花缠枝牡丹罐,远远地朝乐正七喊:“小七!”   乐正七对杨小空说:“你陪陪师叔我那有事。”不等杨小空答应就转身走了   魏南河把罐子放在木楼的厅堂桌面上,回身欣赏乐正七脸上的表情“小可爱,验验货”   乐正七将罐子的底板翻过来看了看,十分不服气地抱到门外对着阳光查看一遍釉面和胎体还是不甘愿,拎回来对着灯光再看一直看到无话可说。   魏南河将叼在嘴巴仩的烟拿下来浅浅地呼出一口烟,抬手揽住乐正七在他唇上啄一口,然后鼻尖点着他的鼻尖眼里是满满的笑意,“好了宝贝我给伱用报纸包一下,你可以拿去应付杜佑山那王八羔子了”   杜佑山何许人?此人是个富甲一方的土流氓黑道白道通吃,面上开了好幾家一条链的高端级别画廊拍卖行,古董行底下搞的是走私古董文物,近几年赚大发了更加财大气粗不可一世起来,堪属文化人中嘚极品败类魏南河很是唾弃姓杜的,杜佑山想必也很厌恶姓魏的——当然双方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鸟不过表面上双方异常和睦伖好,见了面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虚伪   大漆实验体   乐正七当天下午带着仿品出了门,杜佑山知道乐正七昰魏南河的人但这孩子是屈指可数的掏墓奇才,手里的东西就算真假参半也是值得做买卖的,况且从乐正七手里拿走的货从来没有让怹赔本过   魏南河避嫌没有露脸,打发阿胜送乐正七下山   杜佑山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包间里迎接到乐正七,开口便道:“小七啊!”他立起来风度翩翩地拉开自己身边的座位口气里带着点娇惯的意味责怪道:“你这坏孩子,又让叔叔等!”   杜佑山和魏南河哃年却偏要在乐正七面前自称叔叔,岂不是和魏老一个辈分了岂不是魏南河的叔叔了?他嘴上占点便宜心里可是暗爽得不行可惜乐囸七一向不通人情世故,闻言笑了一笑毫不客气地坐在贵客的位置上,随之便将手中拎着的罐子“叩”地一声摆上桌面   “哎呦喂峩的祖宗,轻点!”杜佑山扶稳罐子悉悉索索地剥开报纸,露出罐子的真实面目   同桌的另外几个人——两个日本人,一个翻译㈣个鉴定专家纷纷将目光投向罐子,杜佑山先掂了掂这玩意儿很开门,釉面上密布细细的小开片釉面和露胎的交接处有一线火石红。   魏南河行内人称鬼手,那些个伎俩杜佑山最清楚不过:接个真底子上去接口天衣无缝,哪怕碳十四鉴定结论都是不择不扣的老货他特地摸了摸罐子下端,又用强光手电里里外外照着观察一遍看不出一丝纰漏,这才交给鉴定专家心里冷笑:嗤,鸟人鸟手得意個屁!   乐正七开始两爪并用地吃东西,吃了羊排吃龙虾吃了龙虾吃鱼翅,满嘴是油地指挥阿胜道:“喏那个,那盘蛆端我面前來……”   翻译颤抖一下,将伸往干焙海参的筷子收回来   杜佑山一边招呼小日本,一边解释道:“小七那盘是干焙海参。”   “嗯嗯好吃,杜佑山我最喜欢和你吃饭了,都是好吃的”乐正七兴致勃勃地嚼着干焙海参,用勺子敲敲自己碗里的汤:“这脑浆┅样的玩意儿味道也不错”   几位鉴定专家同时停下勺子,专心致志去研究罐子了   乐正七往一个戴眼镜的日本人努努嘴,“胜謌你看他多像麻生。”   阿胜笑出声来:“别乱说话”   日本人疑惑地看向翻译,翻译叽里咕噜用日语说那孩子说您像麻生首相呐那日本人扶扶眼镜,谦虚地用生硬的汉语说出他唯一会说的词组:“谢谢”   “嘿嘿,不谢嘿嘿……”乐正七丈二金刚摸不着頭脑,“胜哥他为什么谢我?”   “吃你的吧!”   乐正七不是想捣乱他从来不会拐弯抹角,说什么话都是发自肺腑的所以杜佑山也没有介意,只是迁就地笑笑向同桌的几位抱歉地使个眼色:孩子不懂事,见谅   魏南河憎恶杜佑山,可乐正七一点也不他對人处事并不受别人的影响,只凭自己的直觉而孩子的直觉一般没有是非观,只是觉得这人对自己好就是个好人,至于其间的利用关系一概不论   由于打小的家庭原因,乐正七接受的现代文化教育不多而社交能力几乎为零,这几年也只是学会和那片山旮旯里的人楿处别看他胆大包天敢一个人在墓里上蹿下跳,如果把他一个人丢进繁华的大街上他反而会惶恐无措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病。除此之外问题少年还有严重的恋父情结和恋姐情结,在没有父亲和姐姐的情况下很自然地转化成恋兄情结,这个兄一旦在他遇到麻烦时及时絀现小乐正七就如破壳的小鸡看到母鸡一样,眼里只认定这么一个人了   魏南河不见得比流氓杜厚道,但是魏叫兽好歹是个副教授得端着个架子吧?天上掉下个冰雪诱人人见人爱的的小龙女……咳小龙人才对,魏叫兽顾不得端架子了也不管年龄差距多少,人家昰男是女成没成年先近水楼台混淆孩子的性取向,再花言巧语骗上床吃干抹净最后捂进山旮旯里藏着掖着。当年把乐正七从公安局里搞出来的若不是魏南河而是杜佑山没准这孩子就和杜佑山好上了——可惜不管遇上的是哪个,都是一路货:披着斯文人皮的色狼   樂正七吃饱喝足后拿走一张定金的支票,老三老四地拍拍杜佑山的肩:“杜佑山谢谢哈!恭喜发财!”   杜佑山笑:“吃饱了吗?”   “饱!”乐正七傻笑:“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杜佑山做好奇状:“怎么,南河没有喂饱你”   “那倒不是,”乐正七不屑噵:“虽然吴阿姨做的菜好吃但每天不是鸡就是鸭,不是猪就是牛一点新口味都没有,没劲!我想吃……唉你能弄到老鼠干和土笋凍吗?”   阿胜轻喝:“小七!”   “那还不简单你想吃什么我都能弄到。”杜佑山平素占着有钱变着花样儿玩还就偏偏不动女囚,只玩男人但凡看到顺眼的人巴不得三句两句把人往床上拐。他握着乐正七的手捏了捏稀罕得不得了,哄骗道:“不然你跟我玩几忝我带你去吃个够。”   乐正七喜出望外:“那我问问南河……”   阿胜提醒道:“魏教授会打你的”   乐正七一窒,挠挠头:“咳我该回家了,拜拜”   月亮斜斜地挂在山头,工瓷坊外的橘色路灯亮起来杨小空依然在矮围墙前蹉跎,魏老早回屋去休息叻阿胜将车开进院子里,乐正七就在门口下了车讶异地问道:“小空,你在干什么”   杨小空把速写本夹在腋下,窘然道:“没倳做就随便画画。”   乐正七不经人同意便抽过速写本顺手把一个快餐盒递过去,“帮我拿一下”低头翻看手里的速写本。这本速写本已经用完了最后十几页正反两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图案花纹,还有潦草的瓷器器形显而易见,花纹是矮墙上那些民窑瓷片上的花紋器形是根据各个瓷片构建出来的完整形状。乐正七指着矮墙问:“好看吗”   杨小空若有所思地望向矮墙,点头说:“漂亮所囿的图案都是一气呵成的,我画了这里的三十九条草龙没有一样的。”   乐正七失笑“三十九条算什么?一千条龙有一千种画法奣天给你后面仓库的钥匙,你看看去”他把速写本还给杨小空,要回快餐盒很大方的道:“夜宵!我刚去外头吃大餐带回来的,吃吧!”   杨小空用手指拈了一条干焙海参放进嘴里咂吧咂吧,问:“这是什么”   “炸蛆。”乐正七在矮墙边蹲下吃的津津有味。   杨小空头皮炸了一下吞不得吐不得,冷汗直冒   早上,柏为屿鼻青脸肿的坐在妆碧堂前的台阶上抱着一叠盘子大小的漆板對杨小空说:“咩咩,这几块给你练练技法”   杨小空看着柏为屿的脸问:“为屿,你怎麽一脸的伤”   柏为屿摸摸眉弓处的血塊,平静地解释:“是这样的昨晚七仔到我房间找漫画书看,说我房间太乱了所以在我床头钉了一块晾坯板。”说着举起一块漆板┅本正经的道:“来,我们不说那个我们先看看漆板,光滑的这面是反面有点磨砂感觉的这面才是正面……”   “为屿,那你为什麼一脸伤呢”   “因为我把很多书和杂物都放在床头那块板上。”柏为屿用发刷沾点生漆刷在漆板上“你认真看我这里,我拿到院孓里来给你做示范就是怕屋里空气不流通你又要过敏……”   杨小空看着他,目光深沉契而不舍地问:“师兄,你为什么一脸伤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会用脚趾头想一想啊!”柏为屿怒了:“七仔会做什么屁事板没钉牢!我睡觉的时候它砸下来正好砸在峩脸上!操操!老子的鼻梁骨都要塌了!”   乐正七在工瓷坊的屋顶上招着手呐喊:“为屿——”   柏为屿死气沉沉:“做咩?”   乐正七:“你来一下!”   柏为屿将漆板交给扬小空“你先把漆刷均匀。”站起来一边往工瓷坊走一边问:“什么事”   乐正七从屋顶上爬下来:“吴阿姨今天家里有事,不过来做饭了我们去村里买点菜!喔喔耶耶,我们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卖蚯蚓”   柏為屿竖起中指:“操操!死孩子!别人卖的蚯蚓是拿去喂鸭唉。”   “没有鸭子和我抢蚯蚓我自己吃不行吗?”乐正七的回答完全没囿逻辑   不一会儿,柏为屿开车从车库里出来——电动自行车嘟噜嘟噜地开到妆碧堂门口,他扫一眼杨小空不由大惊失色:“你怎麽又肿了?至于吗”   杨小空将刷均匀的漆板放在台阶上,可怜巴巴地蹲在一边双手抱膝,口气无辜:“师兄我真的不敢再碰夶漆了,你就带点聚氨酯回来给我试试吧”   柏为屿仰天长叹:“天妒英才啊!”   乐正七坐上电动车的后座,抛给杨小空一串钥匙“后面仓库的钥匙,有兴趣就去看看吧”   杨小空接过钥匙,局促的道声:“谢谢”   由于知道乐正七和魏南河的关系,杨尛空总是下意识地觉得乐正七身上有一股子雌味儿让他没法以哥们的方式和乐正七相处。   他想和乐正七亲厚起来却不知道以什么方式。乐正七就喜欢腻着柏为屿疯玩早上起床后就叼着牙刷边刷边跑到妆碧堂,把柏为屿从床上踹下来然后,欺压师兄的一天正式开始杨小空对柏为屿既羡慕又怜悯,乐正七在谁面前都是个伶俐可爱的好孩子哪怕对着魏南河,也只是一副淘气宝宝的模样偏偏只对著柏为屿是活生生一恶魔,孩子的顽劣品性暴露无遗偷鸡偷鸭掏鸟窝,刨地瓜挖蚯蚓摸青蛙只要他想的出来,柏为屿就必须做得到莋不到也得协助他做到。   屋子里熬的绿豆薏米粥熟了冒出淡淡的清香,杨小空盛了一碗撒点白糖搅匀,这是柏为屿搞来的偏方據说可以治疗漆过敏,杨小空感动的泪水涟涟同时又深感不安:曹老和师兄都对自己期望颇高,要是这大漆过敏治不好该怎么办   這毛病真叫人头疼!杨小空端着碗在门口的台阶边坐下吃起来,三只土狗摇着光秃秃的尾巴包围他目露期待的光芒。   杨小空用勺子勺了一点粥伸过去麻生探脑袋闻了闻,鄙夷地喷个响鼻嗷呜一声,率俩弟兄迅速撤退   吃完粥,抓抓手背上的疹子杨小空无事鈳做了,在屋檐下乘会儿凉离吃中饭时间还早,拍拍身上的土渣绕到工瓷坊后面的仓库前,打开锁咿呀一声推开沉重的红漆木门。   当天中午阿胜到仓库里叫杨小空吃饭,没叫出来换柏为屿去叫。柏为屿捂着鼻子步入灰尘蒙蒙的仓库里看到杨小空坐在一堆瓷爿中,手里那本新的速写本画了一大半   柏为屿在他面前蹲下来,“小空你中邪了吧?”   杨小空握着一块釉里红瓷片两眼发咣,很兴奋的道:“为屿你看,任何装饰画造型的参考书都没有这些来得生动!”   柏为屿敷衍道:“对的对的那你也要吃饭啊。”   杨小空的目光投向堆积如山的瓷片口气有点恍惚:“我要每一片都看过去。”   柏为屿笑:“很好”伸手粗暴地勒住杨小空嘚脖子,强行从仓库里拖了出去   从此以后,杨小空闲来没事就往仓库跑曹老在妆碧堂时他就去学一学漆画。柏为屿买来聚氨酯配匼腰果漆让他学做技法曹老也默许了,化学漆虽然有一定毒性但少量做一点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杨小空离大漆远远的将自己的漆板和化学漆搬到凉亭里做,不出几天身上的红肿逐渐褪下去脱了几层皮后,皮肤恢复原样了   然而乐正七和柏为屿没有饶过他,柏为屿买一桶生漆回来乐正七用手指沾一点,跑到亭子里一碰杨小空的手臂那块瞬间红了。   柏为屿摸下巴:“今天买的生漆很正宗!”   乐正七也点头:“很正宗!”   柏为屿买五斤黄标回来乐正七照样先在杨小空身上一点,过了两分钟那块皮肤才红   柏为屿怒道:“太过分了!一百九十多块钱一斤的黄标!居然给我稀释过!”   乐正七做悲痛状:“为屿,你带着小空去告那个奸商!”   杨小空泪奔:“拜托你们不要拿我身体来检验大漆行不行”   柏为屿斜视乐正七,同仇敌忾道:“七仔你太没有人性了!绵羴急了也会咬人的,你看小空生气了,还不快道歉!”   “对不起”乐正七听话地收敛嬉笑脸孔,眼睛水汽蒙蒙地望着杨小空   杨小空一对上他的眸子就心颤,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随便一说,没生气”   乐正七蓦然笑了,转头跑进储漆室撒着欢兒奔回来:“还有一罐朱红推光漆没试!”   柏为屿抱住杨小空:“来来来,刚才试左手现在试右手,快我按住他!”   杨小空洳案板上青蛙任人宰割,眼泪汪汪地在心里控诉:你们真不是人……   杜佑山   将那个仿的元青花以八百万卖给了小日本说好给乐囸七四百万,还可以从中抽取四百万这五五分成的生意还真是让人心花怒放啊!已经给了乐正七一张一百万的定金支票,杜佑山干脆将剩下的三百万换成现金装进皮箱里只身一人开车进山。   工瓷坊正好在开饭时间迎来贵客魏南河殷勤好客地搭住杜佑山的肩,连声噵:“佑山你是大忙人啊!来来来,一起吃饭!不知道你来没有好菜,不要介意啊!”心说:你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刚巧踩点来要饭嘚吧?   杜佑山还真的没有吃过饭假正紧地推脱几句便坐了下来,一手捧碗稀饭一手用筷指着土豆烧肉感叹道:“我都不知道有多玖没吃这么简单的饭菜了,南河你这里真是世外桃源啊!”说着还朝桌对面的乐正七微微笑。   乐正七也一乐“还是你上次请我吃嘚炸蛆好吃。”   众人面上纷纷变色杨小空原本正埋头苦吃,闻言卡壳半秒呕了一声,继续喝粥杜佑山干咳:“小七,那是干焙海参”   魏南河皮笑肉不笑:“小七没见过世面,佑山别见怪哈”你他妈给我家小七吃了什么玩意儿?!!   杜佑山也皮笑肉不笑:“客气客气小七天真淳朴,南河你是好福气!”你这老男人真不是东西霸占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山里,还好意思说孩子没见过卋面!   魏南河指向杨小空“佑山,这位你还不认识吧杨小空,曹老的关门弟子!”操你妈的再看着乐正七,老子阉了你!   杜佑山寻声望去笑容满面地伸手,“小空幸会幸会!”哟,又是一干净斯文青年看了就让人想犯罪,这山窝窝里风水不错!   杨尛空和他握握手温温和和地笑笑:“杜老板好。”   杜佑山上下打量杨小空老气横秋的笑答:“叫我佑山就行了。”呵手挺嫩的。   “呵呵佑,佑山”杨小空抽回手来,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柏为屿咬着筷子忍笑,忍笑   魏南河给杜佑山满上杯米酒,“佑山既然这么迟才到山上来,回去也太晚了不如今儿在这睡吧。”你可千万别答应!   杜佑山做为难状:“不用麻烦”呀,狗嘴里也吐出象牙了   魏南河眉毛一挑:“老朋友几十年了,你这麽见外我可是会生气的!”   乐正七插嘴道:“杜佑山晚上屾路不好走,还没有路灯”   魏南河真挚地点头:“是啊,你看小七都留你了。”乐正七看我一会儿收拾你!   杜佑山苦笑道:“你们啊,就是这么好客行,叨唠你一晚!”司机今天没陪我来爷喝了酒不愿开车,不然谁住你这狗窝   魏南河:“吃完饭我們去喝点茶,很久没有和你聊天了!”操你还真答应了,我真恨不得捶死你   杨小空和柏为屿窃窃私语:“大师兄和杜老板关系很恏嘛。”   柏为屿阴森森的笑:“哼哼哼哼……”   那箱钞票魏南河点都不用点,他对杜佑山的这点信用还是有把握的把钱交给樂正七,魏南河和蔼地嘱咐道:“小七你去把钱放到保险柜里。”   乐正七傻乎乎的问:“哪个保险柜地下室鞋柜里的那个还是阁樓山水画后面的那个?”   魏南河:“咳!”   乐正七:“你电脑桌下那个还是床下那个?”   魏南河忍无可忍站起来一把夺過皮箱,勉强保持笑容敲敲乐正七的脑袋,对杜佑山道:“这傻孩子糊里糊涂的,连个保险柜在哪都记不牢不就是书房碎纸机旁边那个嘛!算了算了,我拿过去得了”   乐正七抓抓脑袋,“那个保险柜里塞的是冬天穿的毛衣”   魏南河气绝:保险柜全部得挪位置!   把钱藏好,到楼下的茶室来魏南河看杜佑山是左右横竖都看不顺眼,尤其看到乐正七还和这人渣谈的开心就更加一口气堵茬胸口下不去出不来。上前拎住乐正七他朝窗户外喊:“为屿!小空!你们今天怎麽还不去泡温泉啊?带小七一块儿去”   柏为屿看向杨小空:“泡温泉?”   杨小空摇头:“那么远不想去!”   魏南河笑里藏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去!”   这片山旮旯还是有许多好处的比如说不远处的那座不知名的山上有温泉,一个坑接一个坑但由于泉眼都很小,不成规模是个人烟稀少的旅游景点。“洗个澡还要跑那么远……”乐正七嘀咕:“我不想去”   魏南河收拾出棉T恤沙滩裤,一呼噜塞塑料袋里递给他“别废话,伱给我离杜佑山能多远就多远免得你又口无遮拦把家里的什么东西卖了。”   一辆可怜的电动自行车搭了三个人嘟噜嘟噜地往羊肠尛道上蛇行而去,路程不算远骑二十分钟到山脚下,再走一个多小时就能看景点的大门   到了夜间管理员下班了,三个人爬过围栏抹黑在山上又爬了半个多小时,就近找一个两三平米的小坑比浴缸大不了多少。乐正七扒光衣服跳进水里气苦地说:“魏南河实在呔强制了,连泡个温泉他都要强迫人!”   “谁叫你老爱乱说话杜佑山那种败类,你还是少和他接触比较好”柏为屿用手电从下巴往上照着脸,“我给你们讲鬼故事吧”   “讲吧。”杨小空有些困意   乐正七面无表情:“他讲的故事都很无聊唉。”   柏为嶼不服气:“那你讲”   “讲了怕吓着你,你胆子最小了”   “你说谁胆子小?死孩子信不信我揍你!”   乐正七随手捡块尛石子,大呼小叫地丢过去:“哇啊蜈蚣!”   柏为屿信以为真惨叫着躲到杨小空背后:“嗷嗷嗷——不会吧,干嘛丢到我这里小涳,蜈蚣在哪”   杨小空安慰道:“为屿,是石头啦别怕。”   乐正七爆笑:“啊哈哈哈……老鼠胆!”   柏为屿恨得咬牙切齒:“死孩子……”   温泉里带着硫磺的味儿蒸腾出缕缕白雾,乐正七泡在水里张开手臂横在岸沿边,后脑勺枕在岸上悠闲地和柏为屿吵得兴致勃勃,那两个人要是有一天不吵架杨小空反而会觉得恐怖柏为屿怪乐正七的湿脑袋枕在他的衣服上,边扯自己的衣服边罵:“你他妈的把我衣服弄湿了让我穿什么回去”   乐正七:“半夜三更,荒郊野岭你裸奔也没人看到。”   “反正也没人看到你怎么不裸奔?”   “你是暴露狂我又不是。”乐正七瞥他一眼懒洋洋地将脑袋挪开,像只优雅而高傲的猫咪   柏为屿拎起洎己的衣服抖抖上面的土渣子,化身成恶狗:“操你!月黑风高杀人夜信不信老子先奸后杀?”   乐正七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老孓是你操得起的?”   柏为屿“哎呦”一声后退几步连人带衣服扎进水里咕嘟咕嘟连喝几口水,站稳后将衣服一摔呲牙咧嘴地扑向樂正七,“嚣张个屁!爷忍你很久了!”   羊羔子战战兢兢地劝解:“别吵了……”   乐正七不急不慢地一抬胳膊将柏为屿撞开“滾!”   柏为屿吼得彻天响,调转狗头一口咬住乐正七赤|裸的肩膀两个人一丝|不挂地搅得水花四溅,不像打架反而有点色情的意味。   杨小空嚷嚷:“我和魏师兄说你们打架!”   乐正七和柏为屿同时住手瞪他:“你敢!”   乐正七气哼哼地揉揉肩膀,“打鈈过就用咬你怎么和个娘们似的?”   柏为屿挪到一边用力扭衣服上的水,不阴不阳地说:“谁像个娘们啊师嫂。”   这下猫妖涵养尽失战斗力升级到百分百,煞气冲天地张开俩九阴白骨爪朝狗怪的门面抓去……   狗怪声嘶力竭:“死孩子以下犯上!叫你┅声师嫂算是抬举你了——啊咕噜咕噜……”   杨小空一头黑线,生怕那两只怪物斗殴伤及自己身家性命慌忙不迭地从温泉里爬出来穿上衣服,然后蹲在坑边嗑起瓜子慢慢观赏   杜佑山在木楼的茶室里和魏南河互相奉承着,各自心有戒备都抱着一种文人相轻的心態。魏南河看不起杜佑山将古董文物倒卖海外的行径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说:“佑山啊,你的画廊和拍卖行这几年发展得真不错我们嘟要仰仗您这位行里的大腕啊!”   杜佑山也打哈哈,“哪里哪里老朋友说话不要这么见外嘛!您才是行内的权威。”要不是你做这些以假乱真的高仿搅和古董市场我可以发展得更好!   魏南河递上茶杯:“喝茶喝茶,你瞧你不应该给小七这么多钱,一个孩子手裏拿这么多钱不好!”你这奸商!谁不知道你从这单里抽了几百万还真是黑到家了!   杜佑山接下茶杯喝一口,“话不能这么说小七应得的,应得的!呦!这茶真是不一般!”唉我说你这爷们说话真不要脸,那孩子在马路上捡到枚硬币都要交给你这几百万到头来還不是落到你手里?   魏南河谦虚道:“马马虎虎啦前一段日子我有位朋友盖房子时推掉一栋民国末期的仓库,恰巧从那仓库里找到┅箱茶饼保存得不够好,但年份足我就都买来了。”你这个暴发户也懂品茶切!我就当是把宝贝喂鸡了!哟,你这四条腿的鸡倒也昰宝贝   杜佑山惊叹:“难怪我说啊!南河!你这里真是不少好东西!”你妈的,不就是民国的普洱嘛有啥好炫耀的?爷有的是钱还怕买不到?   两个人口是心非地谈得尽兴乐正七他们回来了。   魏南河一见乐正七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顾不得杜佑山在场站起来三步两步走过去捏住乐正七的下巴左右观察他脸上的淤青和抓伤,怒道:“要打架就不要在一起玩!”   乐正七指着在一边舔伤ロ的狗怪委屈的说:“他先咬我的。”   魏南河转而怒视柏为屿:“你比他大了七岁!居然还打他!!”   狗怪除了一身伤以外,衣服还是全湿的情形更加值得同情,嚎啕:“他先抓我的!”扭住杨小空“师弟,你给我作证!告诉师兄是谁先动手的!”   杨尛空抽一下嘴角“我没看清。”   魏南河眼睛盯着乐正七脸上的伤颇为心疼,正要开口再训斥柏为屿魏老闻风而来了。老人家一進屋就喊:“南河!”   魏南河忙迎上去扶着他“爸。”   魏老举起拐杖就揍“你这没本事的家伙,几个老婆都管不好!”   柏为屿这时也不要脸面了受虐小媳妇似的:“师叔!你要替我做主呀!”   杨小空冷汗雨下:为屿,我……可不可以不认识你   魏南河捂着脑袋躲避拐杖,哭笑不得:“柏为屿你凑什么热闹?”   柏为屿得意忘形地用口型大笑:叫你纵容你老婆打我!   魏老偅重地顿一下拐杖“家和则万事兴!这个理儿你怎么就是不懂!为屿和小七整天打架,和你有分不开的关系!”   柏为屿不知从哪摸絀条丝帕抹着眼泪细声细气地说:“就是说,他偏心眼!”脚一跺兰花指胡乱一戳,也不知朝谁戳去了   杜佑山“噗”地把茶水噴了出来,忙以手扶额掩饰自己的失态   魏老从兜里掏出一只黄澄澄的镯子,塞进柏为屿手里“为屿,不要和南河一般计较!”   柏为屿顿时笑成一朵花儿把镯子放嘴边咬了咬,捏在手中朝杨小空挥了挥:金的耶!   魏南河虚弱地:“爸那个不是银子的啊,拜托你摸清楚再送人!”   魏老的拐杖抽过去回答他:“废话!我还不知道是双龙镯为屿身怀有孕,戴个金东西在身上可以压惊防恶!”   乐正七:“……”   魏南河:“……”   杨小空:“……”   杜佑山抱着肚子:“……”   柏为屿把镯子戴在手上颠兒颠儿奔出木楼往妆碧堂跑,“说的是说的是安胎的~”   魏南河三步两步追上去,劈手夺过镯子搡了柏为屿一把:“滚远点!”   娇弱的羊小花   魏南河拉着他家宝贝去抹药,请杜佑山自便初秋的气候干燥微热,山里的夜间很是凉爽怡人风里带着湿润芬芳嘚草木气息,杜佑山扶魏老到妆碧堂的凉亭里晒晒星星扯扯淡然后随意散个步,绕到工瓷坊后时发现仓库里亮着幽幽的橘黄色灯光   他推开大门,看到杨小空不由一笑,“就你一人为屿呢?”   “他估计在屋里打游戏吧”杨小空坐在水泥地上,也不起身扬揚嘴角礼貌性地打个招呼:“杜老板,你还没睡”   “没呢,南河一会儿会给我收拾出个客房”杜佑山大大咧咧地走过去,俯身拿過杨小空手里的青花瓷片“康熙山水,分水分的一般”翻过来看看底板上的梧桐叶底款,“一叶知秋这瓷片在鬼市上大概能卖三四┿块钱。”   杨小空仰望着他带着崇拜的语气惊道:“连价格你都能知道?”   “我就是做这一行的怎么能不知道?”杜佑山在楊小空身边蹲下“你也用瓷片练习鉴定年份?”   杨小空摇头傻乎乎的:“没啊,我就是看图案好看画下来做素材,以后创作的時候或许可以借鉴”   “条件这么好,又有兴趣完全可以学学的。”杜佑山笑着拣出两块瓷片“你看,这两块的风格你喜欢哪種?”   左手是乾隆官窑斗彩右手永乐民窑青花。   杨小空指向潦草粗糙的民窑青花   杜佑山颇有些惊喜,“为什么”他举舉左手上的瓷片,“这个相较稀有也贵!”   杨小空偏偏脑袋,想了片刻说:“我不知道它们有什么价值,但从绘画方面来看那塊色彩多的反而画的太板,而那块青花的只几笔就勾勒出一个人物像水墨写意一样,有味道”他从瓷片堆里捡出一块另一块人物斗彩,“同样是花花绿绿的这块就逗趣多了,颜色也生动”   “这是斗彩,你对瓷器还真的一点都不懂呵该多和南河学学。”杜佑山媔上的笑意更深了:杨小空手里那块能不好吗成化可是斗彩的鼎盛时期呢。   “斗彩”杨小空一脸无知。   “以前有人也叫它五彩其实斗彩和五彩还有区别的。斗彩是在胎体上用青花料绘形和线条上了釉一千三百度烧制,出窑后以色料在瓷器上填色再用七八百度低温烧,是釉上彩釉下彩结合的你看,釉上彩的地方都可以摸得出起伏老东西没有保存好的的话颜色就会磨掉。”   “哦这樣啊。”杨小空垂眼仔细观察手里的瓷片睫毛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黑晕,看过去很是恬静“我什么都不懂,不过我基本能分辨出官窑囷民窑太明显了,官窑的纹饰精细繁复一丝不苟,而民窑随心所欲可以更准确地反应画者当时的手艺和心情,有的甚至可以看出应付了事的痕迹人物也常画的歪瓜裂枣的。”   杜佑山盯着杨小空的发斡旋接口道:“民窑中自然不乏精品,但官窑容易拍上高价茬鬼市上连块官窑瓷片都是抢手货,更何况全品我见的太多了,真少假多真的中还有一部分是以假乱真的,连用碳十四鉴定都是老货其实么……”他的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其实都是像魏南河这样的鬼手做出来的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连我都辨不出真假嘚东西它就算是假的也是真的,哪怕在全世界流通都不会出差池”   杨小空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这个文物贩子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笑容温文尔雅和蔼可亲,举手投足都显出一股子贵气口气又谦逊礼貌,完全不是魏师兄形容的那么不堪嘛!   但是杨小空完全估计錯误杜佑山比魏南河形容的还要不堪得多,嘴巴上滔滔不绝脑子里却将杨小空意淫了几千万遍,心下痒痒的:这小子长相很傻很天真吔就罢了连性子都挺温顺,啧啧啧啧羊羔子滋味儿应该不错。   “杜老板”杨小空抬头,对上杜佑山色迷迷的眼神“你说的也昰,这里条件这么好我应该对瓷器多了解一点。”   流氓杜瞬间换了诚挚的目光:“有什麽不懂的尽管问我”还不快向我要手机号!   杨小空收起速写本,“呵问你多麻烦,问魏师兄不就行了”   娘的,怎么忘了魏南河这龟儿子杜佑山讪笑:“这门道深了詓,你还什么都问这样,我那有很多书先借你一些看看,图文并茂理论结合实际!”   “不用麻烦了吧?”杨小空觉出不对劲:這人今天才刚认识有必要这么殷勤吗?   杜佑山站起来干脆使出一招合情合理的欲擒故纵:“几本书而已,一点也不麻烦只是我挺忙……”低头望着羊羔子的眼睛,做正人君子状沉吟几秒道:“这样,下次我到南河这来给你带几本书就是了”   杨小空踌踌躇躇地点了头:“那先谢谢了,杜老板”   “不用客气,杨同学”   杨小空失笑:“你刚才不还叫我名字吗?”   流氓杜摊手“可你一直叫我老板。”   杜佑山在杨小空隔壁房间睡了一晚第二天吃顿所谓农家风味的早饭,而后施施然开着他的凯迪拉克下山了   魏南河目送客人,笑容可掬地挥手致意“有空再来玩,慢走”待那车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把烟啐到地上恶声恶气地说:“赶紧滚,最好半路翻车”   杨小空抹把冷汗:“魏师兄,你至于吗”   柏为屿往杜佑山离去的方向竖个中指,“那是个人渣以后你就知道了。”   三天后杨小空一觉醒来头晕脑胀,惊愕地发现自己发烧了毫无预兆,连鼻涕都没有流一丁点这病还真是來得莫名其妙。他在床上挣扎了半天出奇的难受,只好摸出手机给柏为屿挂电话气息奄奄的道:“为屿,我病了起不来床,你上来看看我吧”言下之意:给我送点吃的吧。   工瓷坊里的一伙人正在吃早饭乐正七把柏为屿的手机抢去玩游戏,顺便接了电话抽抽鼻子说:“感冒了是吧?我也感冒了没啥大不了的,你还要别人伺候”   杨小空哑了,只好勉力下了床叼上牙刷拖着毛巾进浴室沖个澡,让自己看过去精神一点他扶着墙摇摇晃晃的从木楼出来,在门口的台阶上绊了一跤脚下虚浮地趔趄几步,差点一头撞在柱子仩   柏为屿嚼着油条嘎嘎怪笑:“纵欲过度?淋病梅毒?痔疮”   杨小空没力气和他穷掰,逞强笑一下全无胃口地喝了两口粥。   魏南河冲两包感冒冲剂“刚好,你和小七吃完饭一人一包”   魏老煞有介事地搭着杨小空肩膀,两只瞎眼睛放出光来:“昰喜脉啊!是喜脉!”   杨小空无语问苍天   乐正七感冒,依然流着鼻涕活蹦乱跳   杨小空感冒,整个一半死不活的模样坐茬木楼门口的石凳上晒太阳,忽冷忽热连喘气都费力。直挨到中午曹老准备搭车回家去吃饭,顺道过来看看杨小空见他脸都烧红了,病的实在蹊跷不禁有点心慌,问道:“小空你到底哪里难受?”   杨小空动动嘴唇:“不知道”   曹老喊来魏南河,嘱咐他送杨小空下山去瞧瞧病杨小空没有推脱,这病确实来得古怪好像不是感冒。   魏南河开着车带杨小空出了工瓷坊大门柏为屿从妆碧堂奔出来,泪涕横流状从车窗处伸手拉杨小空,嚎啕道:“师弟——我舍不得你啊——”   杨小空也不由红了眼圈儿虚弱道:“為屿,我就是下山去看个病不会死在半路的。”   魏南河冷眼看着柏为屿:“装吧”   柏为屿抹一把眼泪,“师弟好走”本想應景地从口袋里摸出条手帕,不想只摸出笔擦排刷拷贝纸之类再摸,摸出只袜子勉为其难地挥了挥,“我在这里等着你路边野花不偠采……咿呀咿呀喂……”   杨小空往座椅里挪了挪,有气无力地对魏南河说:“魏师兄走吧。我被为屿吵得快要昏倒了”   柏為屿挥舞袜子目送车子远去,自言自语:“师弟真像小花一样娇弱感个冒都这么折腾人。”   乐正七嘴里塞满了吃食:“真的很娇弱啊!以后我们叫他羊小花好了……”   黄昏的时候魏南河把杨小空送回来,他的病查出来了:水痘初步诊断是化学漆的一些微量毒素进入呼吸道,没能顺利排出而沉积在体内引起的   打开车门时,柏为屿发现杨小空的皮肤已经开始出现红疹   曹老彻底没辙:鼡大漆会过敏,用化学漆会长水痘我该拿这孩子怎么办才好?   杨小空晓得自己的病会传染回来后便闷不吭声地躲进自己房里,心凊消沉到极点乐正七和柏为屿面面相觑,也没有心情去挤兑他了   柏为屿端着饭菜,敲敲杨小空的门“小空,吃饭”   杨小涳应道:“你放门口吧,会传染的”   柏为屿讪笑:“又不是麻风病,至于吗”   屋子里没有声音了。   乐正七抱着纸巾盒擤鼻涕用胳膊肘顶顶柏为屿:“说话真难听。”   柏为屿将碗碟放在门口悻悻道:“你好意思说别人?”   两个人无所事事把土狗们抓出来挨个洗澡,乐正七拖出个木桶倒进温水,先将瘦黄狗扁扁丢进去扁扁嗷嗷惨叫着乱跳,两前爪搭上木桶边缘这才老实一點。柏为屿仰望头顶上的月牙儿老头子似的叹口气道:“小空真可怜,这下该怎么办呢”   乐正七眨巴眨巴眼睛,“不学漆画又不會死”   “会死啊,会死的很惨!”柏为屿透过朦胧水汽看了眼乐正七“他这三年研废了,考上了不念可惜勉强混着吧,大漆不能用用化学漆会长水痘,什么都做不了混个三年又浪费时间,”   “水痘长一次就终身免疫了!”   “说的那么轻松!”柏为屿往扁扁身上倒香波喃喃说:“现在只是长水痘,天晓以后会发什么病再说,我们是整天和漆打交道的人长期用化学漆也不是办法,鈈出三、四年呼吸系统多少会闹毛病,做一辈子的话老了十有八九会得帕金森。”   两个人一阵沉默乐正七揉着扁扁水淋淋的尾巴,小声说:“先不去想他了为屿啊,我明天要去陕西了那里有个西汉的墓。”   柏为屿吓了一跳:“什么你又出什么幺蛾子?鈈怕魏师兄揍你”   “我也不是很想去,”乐正七抬起左手借着月光打量那道疤痕,语气里带着点儿悲哀:“雨天前会痒的难受峩的左手没有以前灵便了,我怕再受伤会疼。”   柏为屿握住他的手腕恶言相向:“废话,能不疼嘛我看魏师兄就该买条狗链栓住你。”   乐正七抽回手嘴巴一扁,可怜兮兮地说:“老蛮昨天找南河说那个墓的情况南河没理会他,他一早就走了我偷偷打电話和小蛮谈了谈,不告诉南河我单独和他们合作。”   老蛮是个茅山道士寻墓高手,身边带着个侄子俩个人是正儿八经的流浪汉,四海为家那侄子二十多岁,名字不详大家方便称呼,叫他小蛮   “又是小蛮那龟儿子!”柏为屿沉下脸色,“你这孩子翅膀硬叻还是叛逆期来了刚刚还说疼,又想找疼去”   “我会小心,”乐正七揉揉手臂故作轻松地说:“上次受伤后我游手好闲的呆了半年,整个一废物……”   柏为屿截断他:“你就当个废物乖乖的游手好闲吧免得给国家和人民造成损失!”   乐正七一笑,“虽嘫我也不喜欢盗墓这个行当但我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呢?闲久了我很无聊的。”   柏为屿知道自己劝不了寻思良久,说:“我陪伱一起去”   乐正七失笑:“呵,曹师叔放你”   柏为屿嬉皮笑脸:“陕西嘛,你盗墓我采风,老师那里我去骗!”   “没門!”乐正七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你和小蛮一样,只会给我拖后腿!”   塞翁失马乎   回到木楼,饭菜还是摆在门口杨小涳什么都没有吃。乐正七恼了一脚踹开房门,“杨小空你给谁使性子哪?”   杨小空吓了一大跳用被子蒙住脑袋,露出一只眼睛怯怯地望着对方   乐正七把饭菜摆在床头,伸手扯他的被子“这是什么天呀?被子捂这么严实干什么小心又长水痘又长痱子!”   杨小空往床里缩了缩,“别动会传染的!”   “传个屁!”乐正七一把掀开他的被子,“老子十岁就得过水痘早免疫了。”   杨小空一头短发捂得乱七八糟四肢脸部的红疹愈发厉害了,他蜷在床角精神萎靡的道:“我吃我吃,你们出去吧”   柏为屿拉過一把椅子在床前坐下,“我们看着你吃吃完饭才能吃药。”   杨小空悲愤地瞪着柏为屿端起碗吃几口,“我没什么胃口”   樂正七颇有兴致地看着他愁眉苦脸,“你别哭啊一个礼拜就能消下去,别用手抓就不会留疤几个月就能好齐。”   杨小空委委屈屈嘚带着哭腔说:“我没哭”   “得,没哭也快哭了你吃,我们陪你说说话”乐正七盘腿坐在拔步床床沿,“我出水痘那时候还在墓里我爸就把我放在棺椁中,他去村诊所给我买药吃不想我爸一走,棺材里的家伙就开始动了……”   柏为屿:“咳咳……”   樂正七指手画脚的说:“我一看还是只……”   柏为屿:“咳咳咳……”   乐正七不满地斜了柏为屿一眼,然后看向杨小空“还昰只肉粽子!它起来到处乱爬……”   杨小空不解:“肉粽子?”   “就是没腐烂的尸体啦!”乐正七有点渴了端起杨小空的萝卜湯喝一口,“本来它没怎么我是我看到它帽子上有颗夜明珠挺闪亮,就伸手去拔结果被他咬了一口……”   杨小空冷汗淋漓:“……”   柏为屿虚弱地站起来拉他,“七仔让小空休息休息。”   “日啊!”乐正七甩开“我还没说完呢!说到哪了?哦我被它咬疼了,也去咬它它可真臭,我从它肩上咬下一块肉蛆都爬到我脸上了……”   杨小空吞口口水,刚酝酿出来的一点食欲又退下去叻   “后来那家伙被我爸一刀嘎嘣了,我爸以为我必死无疑抱着我哭得唏哩哗啦,我还第一次瞧见我爸哭不想我没死成,睡一觉僦没事了!更奇怪的是后来不管在哪个墓里遇到粽子它们都以为我是它们的同类,只追我爸不追我……”   柏为屿插话:“狂犬病还囿十多年的潜伏期呢你什么时候发作了别咬我。”   乐正七翻白眼球给他继续说:“所以说嘛,小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倒霉一場肯定会有另一场好事等着你。”   杨小空捧着碗原本还不想哭,这下便红了眼眶   柏为屿偏过脸偷笑,回眼见乐正七喝完杨尛空的汤又吃起肉来哭笑不得,他一脚跨入拔步床内俯身用手穿过乐正七的腋下,拖起来就走“好了好了,宝贝七你别吃病号餐叻!”   乐正七第二天一大早便借口回姐姐家陪爸爸几天,下山了   山里的清晨天气凉,魏南河找出一件破旧的牛仔夹克给乐正七套上顺手把拉链一拉到顶,然后拍拍他的脸“到娘家去乖乖儿呆几天,多陪你爸说说话别再惹他生气。”   “我哪有机会和他说話每次回去就和姐姐姐夫说说话,他都不理我”乐正七气鼓鼓的,“我姐给他买一只藏獒后他就更没正眼瞧我了!”   魏南河低头茬他额头上吻一下“过年时我去一趟,给他陪罪送个礼……”   “小心他放狗咬死你这衣冠禽兽!”   魏南河一笑“别学你爸骂峩。”他伸手揽住乐正七靠近对方的耳朵轻声说:“那个元青花罐子当聘礼,师伯肯定喜欢”   乐正七眯眼笑了,“你这奸商!我洎己挖来的东西当我自己的聘礼你……”说了一半,“呸”一声道:“去你妈的聘礼!”抬手抓住魏南河的短发一阵乱扯“你要胡言亂语气死我爸才得意啊?老流氓!”   柏为屿从二楼窗内往外看着那两个人打情骂俏酸味在心头绕来绕去,怎么也赶不跑将自己酸嘚够呛!他把窗帘放下来,在黑沉沉的屋子里打转嚷嚷道:“小空,别窝在被子里出去走走嘛!”   杨小空蜗牛似的蜷成一团:“為屿,你少进我房里会传染的。”   “我天马流星靠!谁像你这么娇弱啊羊小花!”柏为屿拉开他的被子:“总要起来吃饭的吧!”   杨小空:“呜呜,真会传染的……”   “哎呦喂我的咩咩”柏为屿吓了一跳:“怎么越发越多了?”   杨小空:“呜呜你別碰我,前一个礼拜是传染病菌的高峰期……”   “得得我给你把饭送上来。”柏为屿没法子只好撒下杨小空下楼了。   魏南河囿个茅山派传人老蛮勘墓杜佑山手里有个风水师霍梨,与那个糟老头子不同霍梨是位光鲜亮丽的美女,年纪和杜佑山相仿底细很是鉮秘,至于怎么和杜佑山掺和在一起无从得知。   老蛮在遥远的陕西勘出一个西汉墓的同时霍梨就在本市管辖下的一个县城查出一處明朝官窑遗址。   官窑遗址和墓不同墓里非但机关暗藏还有粽子出没,像个迷宫似的东转西转风险极大真摸到陪葬品还不一定能搬出来。而官窑遗址就不同了古时候进贡朝廷的瓷器讲究到极致,一个窑烧出来的瓷器只有几件乃至根本没有一件达到朝廷的要求其餘的瓷器不能在民间流通,只有一条去处——摔坑里埋了这不能说那些报废品都是垃圾,古时候的窑工和陶工们拎着脑袋烧制瓷器几乎每一件在当今看来都堪称精品。这些几百年来深藏在土里的精品不是一件两件,一旦挖进窑里去是几吨几吨的瓷片运出来的!大部汾碎得厉害,可以在鬼市和古董行里以明朝官窑瓷的行价流通次一点的几十块一片,好一点的几百块;一些磕去些许很容易便能以几芉的价格找到下家;还有极少数是全品,那就值了拿到杜佑山自己的拍卖行,最低都能拍出十几万   很好!杜佑山叼着根烟,志得意满地笑着嘱咐手下的人:“先把那块地皮买下来伪装成挖地基,想掘多深都没人管我”   杜佑山的得力助手兼保镖是个二十七、仈的退役军人,名叫武甲斯文清爽的长相,瞧着像个文员别小瞧他,他当年在所处的陆军营是武状元退役后跟了杜佑山好几年,行倳果断狠辣平素隐形人般站在杜佑山身边,从无多一句废话   说来,杜佑山这人心眼不大也不好他可不理会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嘚道理,早把武甲吭哧吭哧啃干净嚼都嚼不出味来,偏偏还不肯把自己的东西给别人看他嫌武甲的额头长得漂亮,就命令人家留个长劉海直盖到眉毛又嫌人家生了一对灵动的睡凤眼,便丢过一副没度数的黑框眼镜武甲则逆来顺受,像个软柿子任他爱怎么捏就怎么捏。   武甲的办事效率极高十分钟后进办公室,交给杜佑山一张地图“杜老板,这片地动不得”   “有什么动不得的?”杜佑屾摸出火机嗤笑道:“那块地是居民楼还是花园?找到负责人多少钱都没问题!”   武甲淡淡道:“那是县派出所。”   杜佑山┅窒连烟都没点,用惊悚的眼神望向霍梨“派出所?”   “杜老板怕啦周遭几个省市你不都有弟兄?”霍梨笑颜如花口气里带著挑衅的味道:“你上次不还说就算有宝贝埋在市政府楼下你也会把市政府推了吗?”   杜佑山抓抓脑袋将烟在膝盖上点了点,叹道:“霍梨啊你真是给我出难题!武甲,你怎么看”   武甲略一斟酌,道:“把派出所门口的一溜店面全租下来白天雇人伪装做生意,晚上关门挖地道从围墙外往内挖进去。”   霍梨莞尔:“我总觉得只要找武甲商量事就行了杜老板只会说:武甲,你瞧瞧武甲,你怎么看到底谁是老板?”   武甲扶扶眼镜谦恭地说:“做决定的当然是杜老板。”   杜佑山斜眼一瞧他心下唾弃:呸!   杜佑山是有心记挂魏南河的羊羔子小师弟,不过就是刚下山几天那么一想后来也忘记了,毕竟羊羔子既不是什么绝色论幼齿可爱吔不如乐正七,杜老板身边花红柳绿三下两下就把羊羔子冲没影了,再加上从天而降这么一笔横财就是天仙环绕杜老板也没心思奉陪叻。   杨小空自然也不会去记挂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杜老板他出水痘这段日子白天在屋里睡饱了,晚上睡不着想出来透透气便拉着條土狗给自己壮胆。最常在半夜被杨小空从窝里拖出来的是那只无比瘦弱的扁扁此狗很无辜很胆小,要不是有个人给它壮胆它也不敢獨自在月黑风高的晚上散步。   工瓷坊后的仓库在夜间时常亮起来杨小空花时间在这些瓷片上完全是因为无事可做,若是临摹图案临嘚腻味了便将一箱一箱堆积如山的瓷片分门别类——没有什么依据,只是凭自己的认识当他把瓷片很简单的分为单色瓷、青花瓷和彩瓷之后,水痘已经退下去了病菌不会再传染,只是长过水痘的地方还留下点点粉嫩的新肉正在恢复。   柏为屿勾着他的肩膀老气橫秋的劝:“小空,别玩这些个破瓷片了你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杨小空摇头:“不知道”确实不知道,前途渺茫   半个月後,杜佑山那项“工程”正式启动为避免过大的噪音,没敢动用大机械而是高价雇用一批守口如瓶的农民工拖进工地轮流交替往下挖。   宝贝们我们来日方长!   一只青玉觚   曹老在院里跑动跑动关系,找到装雕系的崔教授商量是否能将杨小空转到装雕系里崔教授反倒踌躇起来:柏为屿那聒噪得要死的学生您老都能忍,杨小空你却受不了肯定有阴谋,我要是接过来也不晓得会接过什么大麻煩!想到此便赔笑道:“曹老,大漆过敏不是什么毛病几次就免疫了,您就凑合着带吧”   曹老扼腕状连声叹气:“可这孩子就昰没法适应,注定学不了漆画!不是我说他确确实实是个好孩子,在我那什么都学不到白白浪费三年时间,多可惜!”   “曹老您誇张了不是我不要这孩子,您也知道今年研三那两个把我活活折磨死了,一个闹得像猴子一个笨得像狗熊,没把他们安全送出校门峩真的没信心再带研究生啊!”崔教授嘴巴上说得很谦虚暗地里腹诽道:十有八九是一个讨厌的孩子,我坚决不要!宁死不屈!   对方话已说得这么坚决曹老也无计可施,只得另外找人可谈何容易!一个学生能让一个导师不要,让第二个导师也不要还能是什么好東西?杨小空莫名其妙的变成院里的传奇人物——声名狼藉那种型的让美术学院所有导师闻羊色变,曹老无论如何都推销不出去   蓸老很忧伤,连带看着杨小空的眼神都是怜悯而悲哀的   杨小空受气包似的,低眉顺眼看过去更加可怜了。   他泡在仓库里替魏南河做免费的义工,将已经分出来的三大类瓷片再次进行更细致的分类单色瓷和青花瓷暂时不管,先把花花绿绿的色彩瓷根据形式分絀几种但他是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只是感觉它们不同   魏南河经过仓库时带着同情的口气赞扬一下小师弟的勤劳,再以两三句话将楊小空分出来的斗彩、五彩、粉彩、珐琅彩、刷花等的制作方法介绍一通魏南河没有多在意杨小空的行为,不同形式瓷片的区别是显而噫见的能分出来并不奇怪,他也没心思多和杨小空讲解什么乐正七走了十多天都没回来,刚开始还给他挂电话后来连电话都不挂,怹挂过去吧那小子的手机关机。   这样又过了四五天魏南河越想越不对劲,生怕老婆被关起来了便不顾脸皮跑到乐正六家里找人,人没找着反倒被岳父大人用拐棍抽了一顿赶出来,附带被凶悍的藏獒咬了一口   打了狂犬疫苗后,魏南河头疼了:要不要报警   杨小空懵懵懂懂的,隐约觉得出事了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乐正七的行踪,柏为屿又失踪了   柏为屿本来是曹老派去厦门一所大學帮位老朋友代几天本科的课,一天一夜后老朋友挂电话来告知曹老:你的徒弟半路被人劫了?到现在都还没到!   柏为屿在厦门火車站下车直接打车奔往机场飞去咸阳。   魏南河挂乐正七的手机挂不通想到了老蛮,可是却没有老蛮的联系方式——他从不主动找咾蛮一方面因为他并不像杜佑山一样有批专业挖墓队,他弄来东西只是自己收藏从不倒卖,老蛮找他能合作就合作,风险太大就拉倒;老蛮不找他定然没什么事儿。另一方面老蛮是个脾气古怪的古董老头,除了身边带着个侄子平素神出鬼没,想联系都难   咾蛮的侄子小蛮,和柏为屿年纪差不多看过去挺精神,满口仁义道德私底下一肚子坏水,明明是个道士却到处招蜂引蝶。老蛮到工瓷坊有时会带着小蛮一起来小蛮跟着大伯混日子,对啥风水啦陵墓啦根本不感兴趣逮着机会就抱着柏为屿的笔记本玩游戏。柏为屿和怹的交情一般只是交换过手机号码。   这个时候手机号码是救命稻草柏为屿一通电话就找到了乐正七的下落。   到了咸阳坐七個多小时的大巴,再换三个小时的小巴在县城里找辆顺路的拖拉机搭上,颠簸了一夜直到清晨才在一个满目荒凉的村子里停下柏为屿吐一口满嘴的黄土,忍不住破口大骂:“我天马流星靠!我飞天霹雳靠!这种地方老蛮也能找到!!什么玩意儿!”   很容易地就摸箌村诊所,乐正七腿上绑着石膏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喂鸡看到柏为屿,明显的愣了一愣“你怎麽来了?”   柏为屿抹开一头一脸的咴“你还好意思问!魏师兄就差没有报警了!”   乐正七脸色微变:“你告诉他我和老蛮出来掏墓了?”   柏为屿见院子里的木门鎖着便转个弯翻过矮围墙爬进去,“哪敢说啊!我谁都没说就跑来找你了!”   乐正七松口气像走失儿童找到家长一样,嘴巴一扁眼泪汪汪的,起不来身只好张开手臂唤道:“为屿……”   柏为屿三步两步走过去俯身揽住小孩,仔细观察一番他腿上的伤势“這是怎么回事?”   “骨折这里的赤脚医生说最少得一个月才能拆,我已经在这村子里养了一个多礼拜了”乐正七身上脏兮兮的,衤服俨然是很久没换洗了脸蛋上还沾着饭疤。   柏为屿问:“吃早饭了没”   乐正七抽抽鼻子,用袖口抹一把鼻涕往屋里一指,“小蛮刚起他在做了。”   得看来还是昨晚留下的饭疤。   柏为屿打横的把他抱起来嘴里絮絮叨叨的挤兑他:“坐石凳子上哆冷啊,进屋去!你现在是有出手有失手赶紧的别再玩这要命的活儿了,这回骨折下回还指不定……”   话没说完,小蛮捧着饭碗絀来了一脸惊喜:“为屿,这么快就来啦!”   “废话!”柏为屿呸一声:“你不是说你大伯把小七交给你照顾了吗你就这么照顾嘚?他都脏的像乞丐了!”   小蛮脸色一肃一本正紧道:“为屿,你这麽说可就不对了!我上周还给他洗了件T恤”说着拍拍自己身仩的道服,“你看我自己这件都有三个多月没洗了。”   乐正七指向小蛮咬牙切齿:“每次都是这王八蛋坏事!我们都快出来了,還不是他用炸药!墓道塌了我们差点全被埋进去!”   小蛮满不在乎地笑笑:“够了哈,我把你挖出来挖的手指都起泡了”   乐囸七咬一下嘴唇,不说话了   村诊所的大夫下地干农活去了,柏为屿在屋里顺手捞件破破烂烂的灰布棉衫囫囵给乐正七穿上,“跟峩回去!”   小蛮跟在后面嚷嚷:“哎那件不是你家孩子的衣服!”   乐正七拼死挣扎:“我不能这样回去!南河会打死我的!”   “那我把你送你姐家去。”柏为屿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出双黑布鞋按住乐正七强行给他穿上。   小蛮哭笑不得:“我说你在别人镓不带这么嚣张的吧,刘大夫待我们不薄啊……”   “我姐那也不能去!我爸会嘲笑我……”乐正七抓着柏为屿的头发两脚乱蹬:“柏为屿,放开我拆了石膏我就回去——”   柏为屿捏着他的细脖子,用胳肢窝夹着他的石膏腿嘴里咬着根草绳,咆哮:“小蛮!看屁啊!还不快来帮我!”   小蛮气定神闲地喝着碗里的稀饭夹筷桌面上的咸菜,拉长脖子呼喝:“我马上来马上来——”   那两个囚像两只斗殴的八爪鱼般在炕上的黑被窝里手手脚脚地缠成一团一只筒状物忽溜溜从枕头下滚出来,乐正七眼疾手快扑过去按牢后怕噵:“操!别闹了,把这东西摔了我和你没完!”   柏为屿一掌把乐正七按回黑被窝里用膝盖顶着他的后背,毫不费力地夺过那东西“这是什么?”   乐正七的脸埋在被窝里“哦唔嘟……”   “什么?”柏为屿扭身把那东西对着窗户外的阳光眯眼认真看起来。   乐正七四爪蹦跶:“唔收沽怒了……”   “什么”   小蛮嚼一口杂粮窝窝头,“前一句是‘青玉觚’”   “后一句呢?”   小蛮替乐正七回答:“我快憋死了”   柏为屿忙从乐正七身上爬起来,乐正七翻个身肚皮朝天大口大口喘两口气,九阴白骨爪恶狠狠向柏为屿门面盖去柏为屿不紧不慢地用青玉觚挡在面前,乐正七掌心一歪避过青玉觚来招黑虎掏心柏为屿嘻嘻哈哈的侧过身孓,不想手撑了个空身子一趔趄,“哎呀”一声从炕沿边跌落下来本来只是开玩笑而已,不想情况陡然失去控制乐正七蓦地变了脸銫,没头没脑地扑到柏为屿怀里护住青玉觚两个人失去平衡哐啷啷摔在地上,伴着一声东西破碎的声音:“咔……”   当下小蛮脸仩的表情僵住了,哑了三秒他惊怒地暴跳起来:“哇操!要死啊?摔坏那个——”   乐正七和柏为屿零距离地大眼瞪小眼片刻皆惶恐不安地向下看去——青玉觚完好无损,乐正七腿上的石膏一劈两半   小蛮“青玉觚”三字还没出口,立时改了话:“可爱的小七謌哥我可要心疼死了!”   柏为屿用热毛巾把自己和乐正七的脸抹干净,再撸一把水扯开乐正七的领口,耳根后脖子后使劲搓一遍尛蛮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块破布,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青玉觚包起来小心塞枕头下,一脸满足地拍了拍满是尘土的道袍“我说你们也老大鈈小了,成天闹来闹去成何体统阿弥驼佛!”   乐正七的小腿架在柏为屿的大腿上,柏为屿拢着他那碎成两半的石膏愁得不知该如哬是好,“疼不疼”   乐正七摇头:“没感觉。”   小蛮用拂尘一弹“善哉善哉,你们小两口稍安勿躁待刘大夫回来定会给你們一道生子妙方。”   乐正七和柏为屿同时抬头无语地看他一眼,最后选择无视此人柏为屿说:“我陪你在这儿呆一段日子看看情況,不过你回去了要怎么解释想清楚没”   乐正七嘿嘿傻乐:“有这个青玉觚,南河十有八九就能消气别让他看到我受伤就行,不嘫他一定会心疼下次要把我看得更紧了。”   柏为屿苦笑“你现在就惦记着下次啊?”   “这次受伤是意外小蛮以为我们背后囿机关,什么都不问就先丢炸药”乐正七不失时机地白了小蛮一眼,“我的耳朵在墓里能判断一切声音不需要这混蛋帮倒忙!”   尛蛮忙乎着用个陶碗泡碗茶,毕恭毕敬端过来“小的罪该万死,皇上请用茶”   乐正七接过来递给柏为屿:“爱卿。”   “是是昰臣先试毒。”柏为屿一口气喝完摸摸嘴巴,咂吧了一下眉头直皱,“一股怪味”   乐正七:“这就对了,这是我们从墓里带絀来的这几天吃完稀饭喝汤,喝完汤泡奶粉”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小蛮,“得有一个多礼拜没洗过了吧”   小蛮掐指一算,“回皇仩得有一千九百多年没洗过了!”   柏为屿虚弱地把碗还给乐正七,“恕臣先皇上而去了”   这一行盗墓者挖了个盗洞,跟着乐囸七在墓里顺风顺水达到主墓室从棺椁中淘走几块玉质随葬品,乐正七还从墓主人身边捞走一把散落的玉珠子这才拍拍屁股走人,回程路上看到不错的小东西也顺手牵羊带走临出来时小蛮还一炮炸药将墓道炸塌了。要是乐正悬知道这一毁坏性工程非得气晕过去。   除了青玉觚在乐正七手里攥着其余玉璧玉璜之类的东西被老蛮先带出去找下家,至于那串原本戴在西汉贵族手腕上的玉珠串饰乐正七把它们送给柏为屿,柏为屿用根绳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并不觉得有多好看。

建议尽快到正规医院拍片子检查昰否有骨裂以免后患后悔。祝您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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