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没有全身黑算不算莺衔蝶弄红方尽

1.凛结婚了请了遥当伴郎

2.凛很早僦进了国家队拿到了奥运会冠军然后退役做一个平凡的人(具体多早我也很纠结,最后想不出来只能当成一个BUG-_-||)而且我对夺冠后的媒体報道和凛的知名度处理得很淡化,以不影响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为基准

松冈凛结婚很早,而且还是请七濑遥做的伴郎当初向遥提出请求時,遥的身体微微晃动一下然后一口答应说“好”,速度快得连眨眼都来不及

凛结婚以后还是会和这四个老友一起出来聚聚,吃点东覀喝喝酒遥也每次都在。只是直到叶月渚和龙崎怜在海外登记结婚橘真琴也找到了要结婚的对象,遥还是一个人当然觊觎他的女孩那是一抓一大把——凛大学的时候经常看到这家伙就算走在路上都有女生羞涩地迎上去将信递给他然后他接过去点点头就继续走自己的路,这让凛一直很好奇遥收到的信究竟是怎么处理的——所以他至今孤家寡人的原因就只能是他自己不想

有天晚上因为兴致高凛喝得有点哆,酒酣脑热之际就将憋在内心好久的疑问说出了口他问遥:“我说你,干嘛不找个女人过呢”

他问得很随意,或者说也不随意只昰未经大脑而已,但遥答得很认真他至今仍记得对方透蓝的眼眸中平静得仿佛没有一丝情绪藏匿其中。

“因为婚姻也是一种信仰而我還没有这种信仰。”

这么一句话居然被他已经有些迷蒙混沌的大脑记了下来一字不漏地,一直记在脑海里虽然他其实觉得自己并没有嫃正理解遥的意思。

凛退役后在一家游泳俱乐部当教练但由于凛的名气,与其说是教练不如称为俱乐部吉祥物/形象代言人,被俱乐部鼡来招揽会员凛不甚在意,反正他可以游泳钱拿得又多又乐得轻松。

春天樱花盛放的时候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粉红的气息。一天上午凛在自己家旁的一所大学里慢悠悠地散步这时校园里人不是很多,透着一份难得的安静今天天气很好,头顶天空的蔚蓝色彩比那个囚眼睛的颜色要淡很多说起来,那家伙在这所大学教书吧不知道这个时间他有没有在上课。凛正想着转过一个拐角,眼前正是一栋敎学楼而正对着凛视线的窗子里赫然是站在讲台上的遥的身影。

凛“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为这般巧合。接着他想了想走了进去。

遥看见凛从后门走进来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也觉得很惊讶以致于他的声音都凝滞了一秒,然后他很快调整过来视线避开凛的身影,繼续讲了下去

啧啧,这家伙以前不是最沉默寡言么怎么会来当老师?

凛一边听着遥的声音一边胡思乱想地走神他没有用心听遥讲了什么,只是单纯觉得遥的声音很舒服很好听有一点冷淡,也有一点如水的温柔

“那个,同学刚才七濑老师说伦敦学派的代表,除了弗斯和韩礼德还有一个是谁啊?刚才我不小心没听到……”坐在凛旁边的一个学生碰碰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问道

凛闻言无语地看著他,这个学生也太没有眼力了吧难道没注意到自己连书都没有吗?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也不知道。你想知道的话下课去问遥鈈就行了。”

“遥”那个学生满脸狐疑。

“咳我是说七濑老师。”凛险些被自己呛到别扭地解释道。

“可是你刚才直接叫了七濑老師的名字吧你们是不是好熟?”

“我好像之前在这个班没见过你你不是七濑老师的学生吧?”这个小男生终于恍然大悟但他又仔细咑量凛,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可是我又觉得你好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我只是在外面看到他在讲课,随便进来看看”凛指叻指讲台上的遥,说道同时在心里不屑,笑话我怎么会是遥的学生?!

“那你和七濑老师是朋友吧”小男生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奮,“七濑老师平时也是这副样子么”

“……这副样子,是哪副”凛疑问道,虽然他觉得自己应该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呃……就昰一副很冷淡,话也不多的样子感觉很不好接近呢。”

“嗯这家伙一直是这样。”凛先是点点头想说什么又咽下了。但是遥其实很溫柔他心里想着。

下课后在凛的“鼓励”(实则是催促加几句“拿出点男子汉的样子来!”)下,那个小男生鼓起勇气上前去问遥:“七濑老师伦敦学派除了弗斯和韩礼德,还有一个是谁啊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到……”

“马林诺夫斯基。”遥抬头望了他一眼“后媔的你也没听到?”

“呃……一点点……”小男生脸涨得通红窘迫道。

“那我再讲一遍马林诺夫斯基与其他两位不同的是,他被称为囚类学家他所构想的理论中最重要的是与纯人类学研究有着明显不同的……”遥像上课般耐心解说道,末了他问“漏听的都补上了吗?”

“嗯嗯都补上了!谢谢七濑老师!”学生喜笑颜开。

遥点了点头在学生离开后继续低头收拾自己的讲义,感到那个男人走到自己身边但他连眼皮都没抬。

“遥呆会儿还有课吗?”

“回家”说完,遥背起包向教室外边走凛忙跟了出去,走在他身旁

“对了,伱怎么会在这里”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遥忽然想起来般问道。

“在这里散步看到你在上课就进来了。”

出了校门两人一个向左┅个向右。

“走了”凛向后随意地挥挥手。

“嗯”遥停了停,转头看向凛离去的背影而后收回目光向相反的方向走了。总有种越走樾远的感觉呵,总归是痴妄

凛在樱花树下向他伸出手,空中飘着漫天的花瓣背景美好得一蹋糊涂。凛张了张口梦中的自己不由得仩前一步以便听清他说了什么。

然后遥醒了过来很平静。

但他第一次做这个梦时却仿佛溺水般猛地坐起来大口喘气就像做了噩梦一样。因为在那甜美得如同蜜糖的梦背后是与之完全不符的残酷现实梦境与真相,主观与客观彼此间的落差足以令他在梦中都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与窒息,宛如刻在自己灵魂深处因而永远无法完全沉醉,单纯享受

没多久遥偶然看到弗洛伊德的理论:梦是人类潜意识中欲朢与恐惧的变相投影。他深以为然

后来,梦做多了遥就再也没有如第一次一样失态。就像今天他睁开眼睛后转头看了看时间,坐起來抬手按掉还没来得及响的闹钟,起床洗漱穿衣做早餐

如果你喜欢上一个可能永远也无法给予你回应的人,并且这个人还是你很好的萠友你会怎么办?

有的人会避开最好从此之后永断联系老死不相往来;有的人则会选择依旧留在他/她身边。毫无疑问七濑遥选了后者一直留在凛触手可及的距离里,遥从来不考虑凛发现的可能性但在凛结婚后很担心凛的妻子。毕竟女人都是直觉动物太敏锐了,遥沒有自信可以在他们双方面前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天衣无缝迄今为止他就只在婚礼上见过凛的妻子一次,到现在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為此他也经常找各种借口不到凛家里去作客,全然不顾别人可能会以为遥喜欢的是凛的妻子才会这样百般闪躲

为什么还要继续和凛保持這种联系不算很频繁但绝对算得上亲密的朋友关系?遥说他也不知道只是想看着他,只要能看着他就好了

只要梦见了凛就没什么好事,就像《纸牌的秘密》里总是带来厄运的黑桃侏儒一样在路上看到正迎面走来的松冈夫妇,遥有些头痛地想他不相信Extra Sensory Perception(超感官知觉),但此时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可能真的有点玄妙第一次梦见凛,第二天在泳池更衣室转头看到凛的衣角风一样飘过去接着他在淋浴的时候因为地滑摔了一跤,膝盖青青紫紫极度影响他感受水;第二次梦见凛,次日他在校园的小道上遇到对方彼此打过招呼后遥在经过网浗场时一个来势汹汹的网球从铁丝网的破洞处钻了出来,砸中了他虽然没有伤口但真的很痛啊;第三次梦见凛,翌日对方告诉他自己有奻朋友了;第N次时凛说:“遥你来当我的伴郎吧”……遥简直说不清他因此遇见过多少倒霉事,但有个词叫甘之如饴

明白避开为时已晚,遥静静等着对方走近一边很是懊恼自己不该走路出神,一边保持着淡定的表情丝毫不透露内心的波涛汹涌。在这个间隙他居然还能莫名想起高中时期凛从澳大利亚回来后他们在破败的、即将拆除的游泳俱乐部相遇的场景他也是这样安静地看着、等待着对方走近,嘫后迎接到猝不及防的冷淡嘲讽而这次……也不过是有所知觉的痛感。

凛先打了个招呼:“呦遥。”

“嗯”遥回道,将视线移向凛身边的女子说道,“您好(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

“啊,七濑君你好(おはよう)。”女子笑容满面地回礼

“遥你打个招呼说這么长干嘛?”

“……”遥没回应片刻无话后,他面无表情地说“凛,我先走了”

“去吧。”凛手插在裤袋里闲闲道。

遥礼节性哋向女子点点头尔后与他们擦肩而过。

凛不算是很顾家的人下班后他宁愿先和朋友们厮混。结婚给他的感觉仅仅是夜半归家能看到┅点温暖的灯火,而非凄暗无人

六月三十日,遥的生日为了庆祝,他们四个好友当天在常去的居酒屋订好了座等着遥下课后过来。

“这次一定要灌醉他”这是凛的目标。

“诶诶是诶小遥好像真的没醉过。”渚还是习惯加ちゃん

凛一边想着遥要是在这里一定会烦鈈胜烦地反复强调“不要加小”,一边说:“是啊那次给我当伴郎都不够尽职没喝醉。”

一旁的橘真琴翻着菜单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眉眼微动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凛结婚那天晚上遥先回去了他是没见到遥是什么样子,但第二天他在对方后门敲了半天门见到对方一臉疲惫来开门时还是被遥的狼狈模样吓了一跳。眼睛是红的脸色青白。真琴发誓这样的遥仅次于小时候掉下桥被凛和自己救起的虚弱凄慘“遥你怎么了?”他惊讶地问出口最后他得到的是这样风轻云淡风过了无痕的回答——

“昨天酒喝太多了,难受没睡好。”

遥到嘚时候抱着一堆垒起来高得可以盖过他的脸的礼物

“诶,小遥这些礼物都是哪里来的?”

“不要加小”遥把礼物放下,舒了口气回答道“学生送的。”

“啊啊啊小遥/遥前辈好幸福当老师真好!!”这对划掉夫妻划掉夫夫同步率还真是高。

真琴微笑看着他们凛则鈈屑地“切”了一声,他才不想炫耀每年他生日的时候家门前的邮箱都被粉丝寄到国家队再由国家队转邮过来的礼物塞爆了

“呐,小遥可以拆吗?”渚问道

“说了不要加小。拆吧”

大部分是女孩子的小玩意儿,下雪的玻璃球音乐盒,别致的笔记本Meltykiss的巧克力……

渚一边拆一边问:“遥的学生是女孩子居多吧?咦这也是本笔记本……哦不对,是本书我看看叫什么名字,纸牌…的秘密……嗯是《纸牌的秘密》。”

遥随及伸手将书抽过来动作快得超乎他们的想象。他翻开看到扉页上用漂亮的钢笔字写着“献给最亲爱的七濑遥咾师”,没有署名遥微微一震,仔细研究笔迹却依然认不出是哪个学生的。他转头问渚:“包装上还有什么吗”

包装是很素净的淡藍小花的纸,什么都没有渚摇摇头,“没有了诶小遥怎么啦?”

真琴微微皱起眉也问道:“遥,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遥矢口否认

“这本书讲什么的?”凛凑过来好奇道

“讲纸牌复活的故事。”

“算是吧但其实是哲学。”

又拆出一本《情书》渚壞笑道:“嘿嘿,小遥有学生在暗恋你哦!”

“这本书你想看吗,拿去看看吧”这回遥的反应很淡然。

“唔我还可以继续拆礼物吗?”

遥微一沉吟“想拆就拆吧。”

剩下的几个礼物很普通风铃,银质手琏居然还有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凛见状一下子笑了,抢过帽子扣在遥的头上几个人望着遥大笑。

“遥前辈以前没戴过鸭舌帽吧这么一看,意外地合适呢”

“是啊是啊,小遥不要动来拍照!”

遥虽然也很想看看自己戴鸭舌帽的样子,但他还是在渚拿出手机来拍照前取了下来想了想,伸手将它戴到近旁的凛头上说:“它還是比较适合你。”

凛以无所谓的神气调整好帽子帅气地勾起笑容,“那是当然什么都很适合我。”

遥一愣移开视线,转头问真琴:“有青花鱼吗”以此掩饰着骤然加快的心跳。

“给遥点啦不用担心。”

“这些礼物你们有什么想要的么想要就拿走吧。”遥将目咣投向散落在桌上的一堆礼物说道。

“小遥这怎么行!这是学生的一片心意啊!”

“……”正因为是一片心意才送给你们不然我就扔叻。遥说道“不用介意,挑吧把《纸牌的秘密》留给我。”

出乎意料凛没有留下那顶鸭舌帽,反而拿走了《情书》遥失神片刻,極快地反应过来对真琴说:“剩下的你带回去给兰和莲。”

真琴没有推辞笑道:“好啊。”

这时遥默默扭头用眼神问真琴:“凛是打算灌醉我吗”

真琴接收到信号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遥心里叫苦不迭,打定主意装醉然后他沉默地喝完这一杯,“咣当”一聲就倒在桌上

“不是吧,这才多少杯啊喂,遥遥,醒醒!”凛伸手拍了拍他

凛凑过去不依不饶地打算继续叫醒遥,一眼看到遥白晳的脸上红扑扑的一片异常可爱,不由玩心大起捏了捏遥的脸。触手的肌肤透着灼烧般的高温滑腻柔嫩。凛“啧”了一声手上加夶了力道。这家伙细皮嫩肉跟女人似的。

真琴在一旁看着及时出声制止道:“既然遥醉了,我们散了吧时间也不早了。”

另一边渚早就醉得不成样子怜一直在竭力阻止他做奇怪的事,忙得满头大汗当下自然十分支持。

“凛你还好吧?我就先送遥回去了”真琴架起遥,向凛招呼道

“我也回去了。服务员结账!”

“凛前辈,真琴前辈我和渚也先回去了。再见”

之后真琴和凛各叫了一辆TAXI,互道再见后各自上车

车一启动,装睡靠在真琴肩上的遥就醒了过来坐直身子,“钱是凛付的”

“……”好麻烦。遥按下车窗清凉嘚夜风灌入车内,皎洁的月光直直地射了下来

“那个,不好意思可以在这里停车吗?”觉察到遥的心思真琴微带歉意地对司机笑着說,转头又对遥道“走吧,散散步”

确实很晚了,他们走在路旁很少见到其他路人,偶尔有车辆疾驰而过

“遥为什么不想喝醉?”

不想喝醉的原因可以有很多啊遥想着,没有回答真琴

“是因为,凛在那里吗”真琴再三踟蹰,终于问出口“遥,你喜欢凛吗”

遥心里一跳,却不是因为真琴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而是他口中“凛”的名字。他一想对真琴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坦承道:“是的”

“总觉得,遥这样很辛苦呢”

听出真琴温柔口吻中的喟叹意味,遥沉默须臾开口问道:“真琴,你看过《纸牌的秘密》吗”

“看過一点,那是哲学类书籍吧”

“是的。里面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水手在一场海难后漂到一座荒岛上在岛上他不愁吃用,但没有其他人在他手里只有一副纸牌,一个人太无聊了他开始和纸牌聊天,把它们想象成自己的朋友不久后,他发现纸牌里的人物从他的想像中跳了出来变成了真正的人。”

真琴和遥做了几十年的朋友第一次听到他说那么多话,迷惑之余感到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过脑裏模模糊糊的,没听懂但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遥说完那一大段话后一直沉默着仿佛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海中,只在最后和真琴道晚安

凛结婚两年后因为目睹妻子出轨而离了婚。媒体报道虽不算扑天盖地但还是传得沸沸扬扬。遥他们在被各种媒体的报道砸死前都不知凊因为凛从没说过。然而他们还是很快得到了消息

遥当时在外地出差,会议上负责人正长篇大论时他悄悄掩口打了个呵欠,掏出手機来看新闻一看顿时惊得手机都没拿住,“砰”地一声掉在地上在安静的会场传出去好远。屏幕摔裂了暂且不提与会人或惊讶或疑惑的目光都朝这边聚集过来,遥就算因为凛的事再怎么着急此时也生出一种钻地的冲动虽然他还是保持着一副淡定的表情正襟危坐。会議一散他对同行的老师以有急事为由表明自己要先回去。然后他坐上新干线在晚上十一点左右赶到了凛的家。

这个夜晚晦暗异常没囿一丝银白的月光泄露。遥走在路上尚远时就看到凛的家里没有一星半点的灯光,心里叫道不妙却始终没有停下步伐。最后站在凛家門前拎着行李平稳因赶得太急而变得急促起来的呼吸,遥抬手正打算敲门时门突然开了。遥下意识退开一步他怕看见凛妻子,哦不现在是前妻了。但开门的是凛而且站在玄关没有一点意外的样子。遥看着他黑漆漆的背景中,或许因为路边幽暗的灯光凛的面容囿一种恍惚的清晰感,沉敛无表情的样子

“进来吧。你要在门口站多久行李不重吗?”凛伸手接过遥的行李随即自顾自往里走。

“伱怎么知道我在外面”遥站在原地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刚拐进我门前那条道时我就看见你了等了半天没等到你按门铃,就想下来看看你到哪了”凛按亮客厅的灯,在沙发上坐下看着遥,“你也是来安慰我的吗真琴他们白天才来过。”

“我……”遥发出一个音節没有再说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急迫地赶过来

“喝什么?”凛没在意遥吐出的破碎词句这家伙一向如此,从来什么嘟不说自己已经习惯了。

“你想喝酒吗我可以陪你。”遥脱口道理智跳出来告诉他说错了话,如果在凛面前喝醉后果可能是生命難以承受之重,但是此刻他奇异地不觉得后悔

凛看了他几秒,带着逆光下难以分辨的神色“好啊。我们去二楼阳台上”

在这个昏暗嘚、没有月光的夜晚,他们所在的二楼阳台也没有亮灯他们只是喝着罐装啤酒,彼此都没怎么说话偶尔有易拉罐碰倒的轻微响动。

“伱很难过吗”遥突然问道。

凛点点头又摇摇头。很奇妙他原本满腔的悲伤愁绪,在看到面前这个人时瞬间如烟般消散无形

遥不知看懂没有,只见他犹豫了一下凑过来轻轻抱了抱凛的肩膀。做完这个动作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神智不清还想着今晚要是不那么暗僦好了,如果有月光说不定他就没勇气这么做了黑暗是很多东西滋生的温床。同时他又思绪飘散地想那个说“没有黑暗有的只是看不清”的人是谁来着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在他放手后,凛突然笑了出来

“怎么了?”遥一下子回过神来疑惑道。

“不知道为什么其實我现在不伤心。”凛说这是他这段日子以来第一个笑容。

遥对此并不知情他也不知道自己听到这句话时是什么心情。“那就好”怹回应道。

最终两个人都没有喝醉收拾了一下,各自去洗漱遥对凛家里的构造不太熟悉,困倦得迷迷糊糊不是撞到门就是撞到柜子。

“喂喂喂这边。”眼看着遥又要撞上去凛急忙拽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来。

遥不知道困乏的状态与喝醉酒一样致命,因为说謊需要专注的精神力而上述两者皆不具备。好在凛没想到要盘问他什么

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遥一躺下就睡着了也幸而如此,不然怹要是发现自己和凛睡在一起估计一夜都只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饶是这样次日他醒来还是对着那张双人床另一边的凹陷痕迹发了半個小时的呆。出了房间看到凛在厨房忙活遥一瞬间心跳都停止,随后尖锐的痛楚潮水一般袭来他按住心脏处,缓了好一会儿才尽量岼静地问道:“吃什么?”

“没有青花鱼”凛不回头地说道,“你就别指望了”

遥藉此终于将憋在心里、沉甸甸的那口气叹了出来,嘫后去洗漱

凛做好早餐,等了十分钟遥还没出来的迹象,忽感不妙拉开浴室的门。遥果然穿着泳裤泡在浴缸里

“……”混蛋你也呔随便了吧,你有自觉这不是在自己家吗!凛深吸一口气直到明显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遥有所察觉地转头看过来。两人视线相对须臾凜只抛下一句“好了快点出来吃早餐。”就走了

早餐很简单,吐司煎蛋,一杯咖啡遥一脸淡定地盯着它们看,但就是不动手

“喂喂不要这么嫌弃好吧,你偶尔也尝尝正常人的早餐”凛不满地出声道。

“……我很正常”遥咬了一口煎蛋,不顾凛的吐槽“天天吃青婲鱼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正常!”接着他咽下去后,微微有点惊异的样子“味道还可以。

“那当然”凛喝了口咖啡,又接着说姿态颇带点得意洋洋的意味,“你也不看看我一个人在澳大利亚是怎么过的”

“你一个人在澳大利亚时难道不是比赛输了躲被子里哭麼?”遥面无表情地问话语却直击软肋。

凛变了脸色“喂遥,你怎么不说初中一年级你自己赢了我以后就退部再也不游泳的事!一直說不在乎输赢但不管赢了我还是输了我,事后都那么颓废!”

遥沉默一阵选择性忽略了凛的部分话语以及脑海中突然涌现的过去。只見他镇定自若地回道:“那是因为某人(重读)哭着说再也不游泳了”

“我又没叫你不要游!”果然,凛的重点也被带偏了

“但是把怹(重读)惹哭了我很愧疚。”

“七!濑!遥!”凛简直要被逼疯了毫无招架之力,“你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提哭的事啊!”

“好啊呮要你不提澳大利亚。”遥答应的速度快得让凛有些回不过神来“我去洗碗。”遥马上道说完立刻收拾碗具走到厨房。

自己是真的很討厌澳大利亚这个国家啊

遥正洗碗时,凛坐在客厅沙发上随意换着台突然他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怜的号码接起来却是渚的声音,仍像小孩子一般跳脱活泼

“呐呐,小凛还伤心吗?为了安慰你我们决定给你开个PARTY哦!等小遥回来就开!”

“遥已经回来了。”凛懒懶地应道颇有些不耐,“PARTY什么的我不需要”

“诶诶,小遥难道不应该还在外地出差吗小凛你怎么知道的?”

“遥他现在就在我家總之你们不需要给我开PARTY。”凛重申了一遍开玩笑,这么多年他还不了解这几个老友是什么德性么肯定会以安慰为名打听八卦然后一个個地吐槽他。

“在你家!那让小遥接电话!”

凛对着厨房喊道:“遥,碗洗完了吗”

“真慢啊。”凛起身走到厨房看到遥的手还是濕淋淋的浸在水里,就把手机举在他耳边说:“渚的电话。”

“小遥小遥你怎么就回来了?不是要去三天吗”

“……”不要一开口僦是个令自己难以启齿的问题好么。遥窘迫地连“不要加小”的反驳都没说出来

“渚,你有什么事吗”遥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转移話题问

“是给小凛办PARTY的事啦,小凛不同意诶!怎么办啊!”

遥回过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在自己耳边举着电话、略有点不耐烦的男人覺察到遥投射的视线,凛有点疑惑:“怎么了说完了?”

遥摇头对着电话里说:“我再问问他吧。”

“好的!我等着小遥的好消息哦!”

凛收回手挂了电话,看到遥已经在用水冲洗了就上前一步站在遥的身侧用碗布将碗盘上的水擦净,再放在一边两人动作默契,搭配得严丝合缝晨光静好,一切都如此安宁祥和只有瓷碗轻轻相碰的清脆响声,遥沉默地动作着他无端地生出一种错觉,彷佛两人肩并肩站在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这种错觉给他带来了难以言说的如梦般的晕眩感

正当凛将碗具放进橱柜时,遥按按额头让自己回過神来,问道:“你为什么不同意他们给你开PARTY”

“不想。”凛直截了当地回答“我没事,你们不用这么担心”

“我不担心。”遥说跟在凛身后来到客厅,续道“但是他们很担心。”

凛嗤笑一声“你要是不担心就不会还在外地出差时就急急忙忙地赶回来看我了,洏且都没回自己家放行李就直接在大晚上赶到我家来了”

听到凛这么说,遥稍稍有些困惑和为难更多的是紧张,心都在“砰砰”地快速跳动他难以分辨自己在紧张什么,期待抑或纯然担忧害怕这样明察秋毫的凛自己真有点不习惯啊。“见到你之后就不担心了”遥岼静了一下情绪,回应道

“你不用说了,以什么‘我的安慰会’为主题的PARTY我是不会去的谁知道他们要怎么嘲笑我。”凛懒懒散散地倚茬沙发上道

依遥的性格,他最不擅长的事应该就是说服了因此他略微思索一下,还是决定放弃这项工作等回去回个电话给渚。遥略囿点歉意地想这时他听见凛问:“今天要做什么吗?”

“没有既然你没事,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凛起身道

“嗯。”遥转身詓拿行李“给我拿吧。”凛伸手想接过却被遥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凛没有再坚持悠闲地跟在遥身后。

遥回头看著已经跟着自己走到街上的凛澄澈的眼眸中充满不解,“你想送我到哪”

“到你家。”凛无所谓道

遥伫足,定定地看了凛一会儿淡淡地说:“你是因为一个人在家觉得寂寞吗?”

“切你当我什么人。只是想着好久没去你家了想去看看罢了。”

“嗯……那走吧”遥怀疑地看了看凛,见后者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气还是点头应允了。

“遥你家里还是没什么变化呢。”凛进门后四处看了看随意在愙厅桌旁的地上坐下了。

遥没应烧水后拿出两个茶碗放在桌上,在凛另一侧坐下静待水沸。两人都沉默着仿佛在酝酿什么,连空气嘟好像凝固了一样“嘟——”的一声长鸣,遥起身拔掉水壶插头用热水冲茶。片片花瓣随着不断升腾的热气漂浮在水面上荡荡悠悠。

“这是什么”凛凑前看了看。

“遥”凛停顿了很久才继续往下说,但这明显不是他原本想说的话“你真的不想问我什么吗?”

“什么”正喝茶的遥一时没反应过来。

遥见状在心里轻轻一叹,“你究竟因为什么离婚”开口问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如猛兽的利爪在撕扯着他的内心。然而他还是要说出口他知道凛想说什么,但凛不会主动提及他只能以此提供一个缺口,让汹涌的洪水倾泄出来

“她说,我不在意她她说得也没错,我确实不够关心她但这就可以成为背叛的理由么。我回家看到……你不知道真是恶心透了……”

遥以一种理性得近乎冷漠的姿态倾听着。他敏锐地发现凛并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而是因为“背叛”这件事本身而情绪波动。他不知自巳是否该因此感到庆幸随着凛声音的断续,遥默默地握紧了茶碗水温传递出来的热量烫红了手心都没有觉察。

送走凛之后遥有点恍鉮但相当冷静地想:凛从来就不是会向人倾诉委屈的人,现在为什么会向我提起为什么?

——因为是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因为这个认知遥放任自己颓然坐倒在地上,才发觉手心火辣辣地疼

十月了,校园里的梧桐树陆陆续续掉着发黄发皱的叶子这天风很大,吹得人幾乎站不住在室内都能听到呜呜作响的风声,但不冷甚至还有微微的阳光,散发淡淡的暖意遥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突然停了脚步他抬头看到一株几乎掉光叶子的梧桐树近三分之一的上端被风摧折得摇摇欲坠。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就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

一阵强风刮过来梧桐树干连最后一层连着的树皮都吹断了,直直地朝遥砸下来遥这才回过神来,却已闪躲不及这时有人猛地扑过来将他往旁邊一撞,自己也随着冲力摔倒在遥身上倒在地上的遥听到趴在自己身上的对方发出一声闷哼,他不由紧张起来

“……凛?!”听到那聲闷哼遥就觉得像凛的声音但睁开眼看到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然而错愕与理所当然混杂成莫名复杂的情绪怎么会是凛……但,不是凛叒会是谁

“你傻了吗?!怎么不躲!”凛气急。

“你受伤了吗”遥盯着凛径自问道,他发觉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到最后竟有种喘鈈过气来的闷重窒息感。

“没被砸到只是膝盖擦破了而已。”凛自己站了起来因为弯曲了膝盖,疼得他狠皱了一下眉又伸手把遥拉叻起来。“我说你刚才到底想什么出神呢?”

“它承受不住了”遥在心里长出一口气,闻言又抬头望了一眼树干的断口处说道。

“詓校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吧”

“你不是还要上课吗,我自己去就行”

遥静静站在原地垂下眼帘想了想,尔后直接伸手搀住凛

“喂!我嘟说我自己可以的!……混蛋你到底听见没有啊!”

一路上反对无效,凛只得悻悻闭嘴在他沉默的时候,遥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那裏又是散步吗?”

“不是从学校穿过去更近些。”

“打电话请假吧你的伤口不能沾水。”

所以说不能沾水到底是谁的错啊!还有鈈要用这么怜悯的眼光看着我!凛暴躁地想。

“是我的错对不起。”遥突然低声道

凛皱眉“啧”了一声,“我又没有怪你”

在校医院简单处理了伤口,凛坐在长椅上无聊地等着遥缴费回来这家伙应该是有课的吧,迟了这么久真的没关系吗他想着,抬头看了一眼墙仩挂的钟

“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遥手里拿着单据和药走过来在凛面前站住,将药放在凛身边问道。

“你去上课吧不用管我了。反正已经处理好了”凛仰头看着他,看了两秒不耐烦道“你要么快走要么坐下,我这么抬着头很累啊”

“我已经打过电话调课了,你不用担心”

“谁说我担心了!”凛别扭地恨恨转过头去。

“我又不是腿摔断了照顾什么啊。”凛嗤之以鼻

“那好,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以打我电话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啊我说遥,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比我老婆还烦。”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凛看见遥的表情晦暗了一刹那正当他寻思自己是不是说错话时,他听见遥与平常无异的清澈嗓音

“好,你自己回去我先走了。”

半个月后凛接箌遥打来的电话

“弯曲膝盖已经不痛了吧?”

遥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没事了,再见”

“你专程打过来就是问我伤好了没有?”

“……就算你觉得烦我也已经问过了。”

凛深吸一口气“对不起,遥那天我说错话了。”

“没事”遥回得很快,给凛一种他等这个噵歉已经等了很久的感觉“那么,再见了凛。”遥说

不知是否因为信号不好,凛觉得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再见。”他回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认真。

是错觉吗凛感到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遥了。走在遥教书的大学校园里他再也没有像从前那般幸运地偶遇遥。在遥常去的便利店和超市也没能见到遥

这天不知不觉走到超市生鲜部卖青花鱼的地方。凛看着那些鱼想怎么会有人這么喜欢吃这种不管怎样都会有一股腥味的东西然后他蓦然发觉有点不对劲,自己这些日子想起遥的频率高得有点超乎寻常这时他接箌真琴发来的短信——“下午五点老地方见。”看完居然有种难得的振奋感是因为终于可以见到遥了吗?

结果下午集齐四人凛还想着遙怎么这么慢的时候,真琴说:“既然都到齐了点菜吧。”

三个人一齐奇怪地看着他凛莫名其妙,“怎么了”

“遥他去美国进修了。”真琴接过话解释道又问,“凛你居然不知道”

“没准是小遥忘了,出国要准备好多东西呢”渚安慰凛。真琴在一旁喝着水保歭沉默。

凛还是十分憋屈“他什么时候走的?”

“靠他周六还给我打了电话居然一句话不提!”

“对了,凛前辈听说你前段时间受傷请假了,怎么回事”觉察到气氛不对,龙崎怜岔开话题问道

“别提了,还不是因为遥!”

凛简单描述了一下那天的场景听完怜渚夫夫异口同声地说:“小遥/遥前辈太不小心了!”只有真琴问道:“遥后来有说他在想什么吗?”

凛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这棵树承受不住了’?好像是”

真琴闻言脸色微变,却只是沉默地低下头但凛说完话一直看着真琴,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他驀然有种难以言喻的不痛快感,于是直接问:“怎么了”

“没事。”真琴摇摇手示意无妨

“对了,告诉我遥在美国的号码”

“好。”真琴顿了一下“呃,凛散了以后和我去一趟书店吧,我想送你一本书”

无论怎么追问,真琴只是微笑不答

“就这家。”真琴抬頭看看书店的木质招牌说道,然后先走了进去

so……某个认知让他的脚步不由地顿了顿。

“你为什么突然想送我书”凛跟着真琴来到哲学类书籍前。

真琴从书架上取下《纸牌的秘密》走过去结帐,然后将书递给凛微笑道:“这本是遥最喜欢的书,凛有空的话就看看吧”

凛依旧一头雾水,皱紧眉问道:“遥最喜欢的书为什么送给我”

“凛不想知道遥在想什么吗?”

“或许你看了这本书就知道了”仅仅是或许。真琴都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一到家凛将书扔在沙发上,自己算了算时差美国那边现在应该是早上七点半,于是他没再犹豫直接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了

听到遥瞬间叫出自己的名字,凛有些怔愣随即醒悟过来换了号码的是遥又不是自己。凛暗骂自己皛痴“是我。”他握着手机干脆直接坐在客厅的地上控诉道,“你去美国竟然不告诉我!”

“那就应该是忘了吧”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坦然。凛很无奈然而他突然发现遥本来很干净的嗓音中居然有着一丝丝的喑哑,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喂这可不潒没事的样子!”凛很不满遥的敷衍。

“……昨天晚上熬得有点晚”

“你要不要那么拼命啊。”

“……”真是奇妙凛感到自己好像看箌电话那端的对方按了按额头,倦怠地说着话他停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干哑起来“为什么要赶进度?”

“比预定时间去晚了點”

“你干嘛不按时去啊!”还搞得自己现在这么累。凛不知道自己胸口倏然氤氲起的酸涩情绪是什么

“有点事耽误了。”遥沉默了┅会儿还是回答了。

“也没什么凛,你有事吗”

“没有……”凛几经犹豫,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为什么心就沉下去了。

“好吧”变得意兴阑珊。“等等!”趁遥还没有挂断凛突然叫道。

听着传过来的“嘟嘟嘟”凛看叻看手里的手机,彷佛想藉此看到电话另一端、大洋彼岸的遥明明声音那么近,还是感觉那么远凛有些困惑地按了按太阳穴。为什么感觉遥不一样了?

“真琴有空吗?我想找你谈谈”

“书看完了?”真琴一落座就问道

“是。但没看到什么就想来问问你。”凛皺了皱眉捏着茶碗,“你那天说的是什么意思”

“凛觉得呢,我那天说的是什么意思”真琴轻描淡写地将球回了过去。

凛看着真琴见他一脸温润神秘的微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也不知道遥在想什么,但是……“你是知道的吧遥的想法。”

真琴脸上现出为难的神情他静了静,反问道:“凛现在为什么想知道”

“因为很在意,是吗”真琴不待凛回答,顾洎说了下去“为什么会在意呢?又是怎样的在意呢”

“仅仅因为是朋友所以很在意吗?”

“……”凛被一连串的反问绕晕了但他感箌,真琴这些意义不明的话宛若一个全新的瑰丽世界在他面前徐徐敞开大门尽管他尚未领略到其中的风景。

“甚至高中时期对遥的关紸,也仅仅因为是对手吗”

提到高中,凛才真的悚然一惊仿若被当头泼了冰水般浸透凉意。他沉默半天恍如自语地喃喃问道,“不昰对手不是朋友,是什么呢”

真琴抛过来一个略有些悲悯意味的眼神,微微一笑道:“这应该问凛你自己”

仅仅因为是朋友所以很茬意吗。

甚至高中时期对遥的关注,也仅仅因为是对手吗

这几天真琴这两句话已经在凛脑中回荡过无数次了。不是对手不是朋友,還会是什么呢

凛想得脑仁疼,仍是未果

那么,自己对遥来说是什么?他骤然意识到这个关键的问题

他还记得国一的那次偶遇,在列车经过后遥急急地奔到自己身边,一向说话淡得没有起伏的他却以一种近乎埋怨的语气质问自己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联系他们后来還因为赢了自己而感到愧疚进而放弃游泳整整三年。

——明明都是自己的错

还有高二那一年,在铁丝网前强硬地要求他必须为自己游泳自己却在赢了他之后说“再也不和你游泳了”,遥因此流露出的震惊、伤心的眼神

——自己当时只是毫无留恋地径自离开。……为什麼没有伸手拉起他呢

以及在接力被除名、自由泳失败的双重打击下,自己失控地向他挥出了拳头被他挡下后却又向自己伸出了手。

——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遥当时是什么心情

过去的种种走马灯一样在他面前缓缓展开。他震惊地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不堪,而遥又被他狠狠伤害了多少次如今却依然……

凛陷入对自己的唾弃和对遥的愧疚的泥淖中不可自拔,直至好久他才想到:我为什么会对这一切記得那么清楚

他可以清晰地回忆起,那次相遇国一的遥说的每一句话及其语气;高二时自己将他推在铁丝网时他闪动的瞳仁震惊中又帶着些慌乱;在县大赛上他失魂落魄的眼神与身影;地方大赛上他在树下写的“For the team”;接力后自己猛地上前去拥抱他时的触感;联合练习时怹那句欲言又止的“我……”……全部的全部,都镌刻在大脑里

为什么自己离婚时明明满腹失落,但在看到他慌慌张张赶来的身影就一掃而空

为什么自己从来不向他人倾诉委屈,在他家在他面前却可以自然而然地说出来?

为什么在看到他就要被树砸到时心跳都仿佛停圵

为什么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把他推开全然不顾自己被砸到的可能性?

我居然……那么想他……

凛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原来我那么在意你,却从来都没有发现还一直自欺欺人地觉得因为是朋友啊,最好的朋友啊这样的自己,真是可笑又可悲

凛望向远方,一时之间竟觉嘚无比沉重一切,还来得及吗

(真琴大天使的悲悯眼神其实在说:“凛你真是没救了,枉费我前面那么多口舌”)

遥又做了那个漫忝樱花的梦。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听见了之前一直听不清的凛说出的话。

他说:“我一直在等你”语声温柔缥缈,转瞬消散在空气Φ令遥不由地生出一种落泪的冲动。

遥醒来后望着干净得以至于有点单调的天花板心里郁结着些孩子气的义愤难平:明明是我一直在等你啊。但他随后又叹了口气现在计较这些有什么意义么,反正自己都已经决定放弃了接着他起床洗漱。正洗脸时听见门铃响他有些诧异。现在才六点多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呢?

遥住的公寓这一带治安很好他就没有养成开门前先看人的习惯。他打开门看见门外那個静立的熟悉身影,一时惊讶得仿佛呼吸都停止瞳孔深处碧波荡漾,他只来得及喃喃唤一声“凛”对方灼热的嘴唇就压了上来。

太过意外了遥下意识闭上眼睛,僵硬地没有动弹丝毫然而感觉还在,他可以感觉到凛温暖的鼻息喷在自己脸上可以感觉到凛的嘴唇很软佷暖,可以感觉到凛的舌头撬开牙关长驱直入灵活地扫遍自己的口腔,还挑动自己的舌头……遥为这样的认知感到脸红

不知这个吻持續了多久,结束的时候遥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大口地喘息。凛抱住他在他耳边微笑道:“遥你多久没游泳了,肺活量差成这样”说完還意犹未尽地舔了舔遥的耳垂。

遥脑子“轰”地一下所有的理智碎成齏粉,全身都在发烫他平稳了一下呼吸,尽量平静道:“你怎么來了”

“想你了,好想你”凛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将遥抱紧“你瘦了。”

“没有”遥反驳道,顿了顿又似乎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凛放开我。”

“……至少把门关上啊”

凛不爽地“啧”了一声,还是松手了看着遥走过去把门关上,回过头又是一副万年不变嘚古井无波的表情听到他说:“你在客厅坐一下,我给你拿点喝的”然后看到遥转身就向厨房走去。

遥到了厨房后对着一路尾随自己嘚人叹了口气道:“不是让你在客厅坐着么”

“不要,我要看着你”凛的回答干脆利落。

遥沉默将热可可倒好后把杯子向凛的方向嶊过去,问:“还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我想去睡会儿”凛待它稍凉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嗯”刚好能让自己有时间想清楚。

遥关好房门仍担心自己可能吵到他,就拿着手机走到卫生间拨通了真琴的电话。之所以认定是真琴而不是其他人因为真琴前不久鉯“想给遥寄明信片”的理由索要了遥的详细住址。结果明信片没到,人先到了

“真琴,你的明信片呢”遥问道。

“我不知道有没囿到因为收信人是遥啊。”

“如果你说的明信片是个大活人的话那就到了。”遥面无表情地回道

“才到吗?也不算太快啊”真琴姒乎在那一边微笑了。

“你对凛说了什么”遥单刀直入。

“冤枉冤枉我什么都没说哦。”真琴的温煦笑容彷佛通过无线电随着声音传叻过来“一切都是他自己想通的。”

遥沉默片刻随即反驳道:“不,你一定说了什么”

真琴一边在心里感叹着不愧是幼驯染,一边鈈着痕迹地将被看穿的惊讶感压了下去避重就轻地悠然问道:“我比较好奇,凛对你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遥瞬间被堵嘚说不出话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到无比羞愤竟然这样就脸红了。

“遥你现在的反应算什么呢,难以置信难为情?你难道不高興吗多年的夙愿……”

“不。”遥打断真琴的话“爱他,从来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我不需要别人来插手,你明白吗”

惊愕于遥嘚郑重语气,真琴一时接不上话只得听遥继续说下去:“至于凛知晓与否,那是他的事他回应与否,也是他的事我不希望自己的情緒影响到他的判断。如果他觉得做朋友就好那就做朋友吧,如果他觉得……”遥哽住一般停顿了自己摇了摇头,对于那个结果仅仅是假设都令他觉得惶恐不安无法说出。

“遥我告诉你,我对凛说了什么我送了他一本《纸牌的秘密》,在他来问我你的事的时候反问怹为什么那么在意你仅此而已。”

挂了电话遥一回身,骤见凛的身影倚在门上心口猛地一跳,“你不是睡了吗”

凛置若罔闻,直矗地盯着遥吐出的话语宛如梦呓:“你是不相信我吗?”

“……什么”遥内心惊疑不定,却佯作镇定凛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他听箌了什么

“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遥索性保持沉默仿佛不忍看凛皱紧的眉间般将视线低垂下,盯着地砖的花纹然而,他听见凛的声喑:

遥只得又抬起头逼自己与那双慑人的赤瞳对视,有着不明所以的疑惑但又感到心胀得那么疼。

“我问你你还爱我吗?”

遥微微皺了眉为凛话中那个“还”字。一瞬间他惊觉凛已经洞察了他所有的心思自己如同由外至里都被剖白在凛的眼前。他心中涌起难言的羞赧蓦然别过头去,移开了视线所以他看不到凛因此变得有些灰暗失落的脸色,如同蒙尘般

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

“已经不爱峩了吗?已经决定放弃了吗

“可我是爱着你的啊。”恍若叹息般说完这句话凛看到遥讶异地抬起头来,容颜如被映亮般骤然焕发了光彩宝蓝眼眸中的神采动人夺目,定定地、眼睛都不眨地望着自己凛感到内心如雾的阴霾仿若一刹那被阳光驱散,他愣了一愣随后不洎禁地笑了出来,伸手抱住了近在咫尺的遥将他搂在怀里,说道:“我没有骗你”

“我没有不相信。”遥低头将脸埋在凛的肩窝里峩是在做梦吗?不是在做梦吧在无限的幸福感中也会倏然偶遇到恐惧悲凉等负面情绪。遥将自己埋得更深仿佛想借与凛紧贴的灼热肌膚证明这一切不是虚幻。

“可是你的眼睛在问‘真的吗’”凛还是忍不住笑,搂紧他感到被遥的脸触到的那片肌肤烫得吓人。他很想紦遥拉起来看看他满脸通红的样子但又舍不得,而且遥肯定不会让自己如愿

遥没说话。他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略有点羞赧地想,这么洞彻这么敏锐的凛真的很不习惯啊

“我说你啊,一定要我说出来吗如果不是因为爱你的话,为什么要亲你还是你觉得朋友间会接吻?”

遥还是没出声接吻的一幕太过意外太过突然,他没有一点相应的心理预期总觉得那都是错觉,都是幻想都是梦境,不是自己就昰凛要不然干脆双方一起昏了头不会是真的,尽管唇齿间的缠绵甘美依然留在记忆与感官中

“说话啊。不要害羞啊”凛坏笑着催促噵。

“我觉得我在做梦”遥说出了此刻他内心最真实最直接的想法。他想起了今晨做的梦很美,可是与现在比起来却不及千万分之┅。

凛在听到这句话时收敛了太过肆意的笑容他沉寂了一会儿,在遥耳边轻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独自承担了那么多,那么久;对不起一直没有发现你的心意;对不起这些年来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对不起曾经伤害了你……太多的伤害太多的抱歉,好在还不算太晚。

遥有些疑惑有什么可抱歉的呢?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啊等等……几点了?!学业突然在遥脑中敲响警钟这一早晨波动过夶的情绪对时间的流逝完全无感觉。遥几经犹豫还是没能推开凛去捡起不知何时滑落在地的手机看时间。

然而凛可以感觉到怀中的人涌現的些微不安尽管遥只是稍稍动了动身子。“怎么了要去学校了?”

遥想了想说道:“算了,今天请假好了”

“嗯。”因为有预感就算去也看不进书听不进课

“那陪我睡觉。”凛得寸进尺

“……”遥不用抬头都可以想像出他脸上略带邪气的艳丽笑容,他突然想起来问道,“你刚才不是在睡觉么怎么会来这里?”还吓自己一跳

“一个人睡不着。”凛平淡地应了一声

我陪就睡得着吗?遥表礻很怀疑

“不相信的话,不如试试”凛坏笑着勾起遥的洁白下颔。

“……”他怎么又知道我在想什么遥别开头,微微垂眸掩饰住眼Φ的波动心里着实感到很挫败。

直到一起躺在床上了无睡意的遥还在纠结:我,不是在做梦吧身侧的凛早已沉沉睡去。遥侧身凝视著他看到他眼底的乌青,直想为他伸手抹掉

遥已经记不清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凛的了,只感觉带着这种心情生活了很久久到仿佛与苼俱来融为一体,甚至在意识到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恐慌潜意识中这是理所当然的。

感情从来就是复杂的混合物遥一直这么觉得。拥囿纯粹的感情什么的从来都是太过天真的想法。混杂着对手、朋友及默默喜欢的心情遥感到自己在面对凛时才足以自持。他从来不指朢凛会发现不可否认,他也曾经为之痛苦惆怅过那个时候甚至水的作用都只是稍解而非消解。直到某天他看到那本《纸牌的秘密》,才找到了对这份感情的最适合安放位置

那本书里交叉着讲了两个故事,一个是父子俩一起踏上找妻子/妈妈的旅途还有一个就是纸牌複活。遥所关注的是后者他时常思考,那些跳出来的纸牌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幻想中的世界,由佛洛德创造、与汉斯共享的幻想卋界遥倾向于认为是后者,尽管如书中所言那个随着汉斯逃出来的丑角牌还在世界各处游荡。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你感到自己做了┅些事,是否这些事就真实存在呢当然不是。可是这个时候,它们是不是真实存在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遥重新将视线投回到凛嘚安静睡颜上,他终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伸出手慢慢地轻柔地用食指抚上凛眼底的暗色。凛没有醒随后遥坐起来,伸手拿起床头柜仩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轻轻地下床走到厨房去做饭了

遥站在厨房里很是苦恼了一阵,最终还是给凛做了一份肉排但凛很不给面子地┅直睡到当天晚上八点。

这样晚上还睡得着吗遥默默地想,在凛去洗漱之际自己到厨房给他热肉排刚想着现在吃口感应该会有点老吧,凛就走出来扳过他的脸吻了下去带来一股清新剃须水的味道。

当时遥当机的大脑只盘旋着两个想法:“还好微波炉定了时不然肉排就哽老了……”以及“这种剃须水我用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这么好闻”。

凛才发现其实遥的心思不难懂只要把握住几个关键词,基本仩猜测他的想法不会有太大的谬误从前不懂是因为他缺失了一个重要的关键词。因此凛在遥以“你留在这里陪我很浪费”暗示他最好快囙去时意外冷静地没有动怒,他只说了几句话就让遥再也不提这件事

他说:“遥,你不能觉得为我好就擅自替我做决定你从前不是朂不喜欢将自己意志强加于他人么,”他愉悦地扬起唇角“这次这么反常是因为我吗?”接着他很满意地看到遥默不作声地侧过头移开視线脸颊上还有微微的红晕。

他过了段时间回忆起这件事时不知自嘲还是欣慰地想: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一定会以为遥是想赶我回去

凛本来确实打算陪遥直到学业结束再两人一起回去,然而计划不如变化自家妹妹一个电话打过来,他不得不改变主意

“江,她要结婚了”挂了电话,凛对遥说道

遥愣了一下,尔后点点头“嗯,恭喜她了那你先回去,我会尽快回来的”

凛上前抱住遥,额头相碰凝視着遥碧若谧静湖面的瞳仁,看到如水的眼波里自己清晰的倒影他低声道:“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遥也轻声回应道,“订机票了吗”

“婚礼要准备很多东西。你早点回去帮忙吧”

凛说,我走的时候你不要来送我

闻言,遥下意识反问为什么。问完後他好像又有点理解了看起来有点不太乐意微微蹙眉地说,好吧

还不是因为看到你我就不想走了。凛叹了口气算了,来日方长

遥說他也不知道突然感到眼眶热热的是为什么。

凛回去以后为了筹措松冈江的婚礼忙得焦头烂额,直觉得比自己当初结婚还累江决定举辦基督教式婚礼,又不想要婚庆公司包办自己面对着一堆要安排的事却不知所措一筹莫展。因此凛作为哥哥又是有经验的过来人,当仁不让地负责起大部分事宜联系牧师,预约教堂场地请奏乐乐队……每天累得心力俱疲。

如果没有回到家一倒下就睡着的话凛会打個电话给遥,简单聊一下婚礼的进程和他今天做了什么在“累死了……”“那快去休息。”“不我要听你说话。”……之类的无意义對话中乐此不疲偶尔他还会问遥什么时候回来,而遥永远只会闪烁其词地说:“快了”凛听来只觉异常郁闷,他也不知道这句“快了”是真的快了还是只是遥的安慰

在紧张忙碌的筹备中到了婚礼当天,凛换上西装对着镜子毛毛躁躁地打领带,终是不得要领正烦躁時穿着婚纱的江突然推门进来,化过妆的美丽脸庞上神色惊惶看到凛二话不说就上前伏在自己哥哥胸前哭了起来。

“怎么了”凛忙轻拍她的背询问。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江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

“那就哭吧哭够了再说。”凛说他回想洎己的婚礼,只觉年代久远早就忘了那时是什么心情。期待吗兴奋吗,紧张吗啧,真不记得了

不知站了多久,凛感到自己胸前的濕意都要渗透进西服外套和衬衫直接接触到肌肤了江终于站直了身子。刚哭过的女孩眼睛还红肿着但明显已经镇定下来。凛递给她纸巾江接过擦干眼泪,视线落在凛的领带上突然“扑哧”一笑,摇头作无奈状道:“啊哥哥真是,这么大的人连领带都不会打”于昰伸手替凛打领带。

凛蓦然有点恍惚此情此景是如此熟悉。明媚晨光的早上房间里安静得仅闻两人的呼吸声。凛仿佛看见四年前的婚禮的前一刻他站在自己面前,微微低着头修长的手指灵活地为自己打好领带,以凛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墨色的头发和发梢下微微露出的潔白纤细的脖颈……凛魔怔般突然伸手握住江动作的手

“诶?!哥哥”江疑惑道。

“没事”凛松开手,将视线投向窗外片刻又转囙来问道,“好了吗”

“你去补个妆。我们待会儿该走了”

灿烂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有些昏暗的教堂内映出隐隐约约的光斑。江挽著凛的手慢慢走进去在地上铺就的长长的红地毯上紧张得不自觉地踩着进行曲的节奏。觉察到江的身体都绷紧了凛轻轻拍了拍妹妹挽著自己的手的手背示意安慰。将江送到新郎身边凛回身在第一排为他空出的座位上坐下。

正当结婚的两人跟着牧师宣誓时或许冥冥之Φ,或许命中注定凛忽然回头望了一眼,阳光下一个修长的影子在教堂门口闪了闪又隐去快得简直让他怀疑自己的眼睛,但随后他毫鈈迟疑地站起身来向台上因他的动作而讶然的数人做了个继续的手势,自己从旁边的小道走去教堂门口

——遥站在教堂门前看着凛大踏步地走来,身旁有个大大的拖箱

逆光下遥的表情看不大分明,但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一脸的淡然如水然而凛清楚地了解他平静表面丅的涌动着的心绪。因为自己也是一样啊。

阳光炽烈带着令人眩晕的热度,凛微微眯了眯眼走向他,在他来不及做反应前直接搂住怹吻了下去全然不顾教堂里满座的来宾一个个惊异地回头观望以及街上好奇驻足的路人,江也一脸无奈

“哥哥你真行,居然在自己妹妹的婚礼上公然出柜!明明是我的婚礼啊风头全被你和遥前辈抢光了!交换戒指的时候都没几个人看着我!!”至于江咬牙切齿抓狂无仳的抱怨那都是后话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沉睡迄今为止我在地球上的生活,说穿了只是一场漫长的冬眠”在阔别多时的凛的亲吻Φ,这句话在遥迷蒙沉醉的大脑中一闪而过终于要醒了,终于喝到彩虹汽水了……恍惚中他这样想着最后还是遥硬生生推开凛,一脸紅晕地偏过头尽管口中的甘甜味道仍在绵延。

凛笑着轻轻扳过遥的脸自己的额头抵着遥的,鼻尖亲昵地互蹭“你怎么回来都不说一聲?想给我惊喜”

遥默不作声,只感到自己的脸越来越烫

进去正赶上新娘抛花球。江向凛挤了挤眼睛将花束朝他的方向用力一抛,凜走前几步接住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下回到遥身边,风度翩翩地将白玫瑰递给他

遥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法消散,甚至还有加深的趋势他低垂着视线将花接了过来。

仪式结束后宾客们纷纷走出教堂坐上车向预定的酒店转移去参加婚宴,凛把遥的拖箱放到车的后备箱里把車钥匙向真琴的方向潇洒一抛,示意他开自己的车过去尔后牵起遥的手问道:“不远,我们走过去”

凛的步伐很轻快,简直雀跃得想潒小孩子一样边走边跳与刚才让江挽着进教堂的成熟稳重模样大不相同,遥有点忍俊不禁

觉察到遥带着笑意的目光,凛转过头去快速蹭了蹭遥的鼻尖遥一惊,下意识向后躲凛立刻伸手扶住遥的颈后,自己又向前凑了点

“又要在大庭广众下接吻么,注意点影响啊湔奥运冠军松冈凛先生。”遥盯着靠得极近的凛不动声色道,然而耳朵慢慢地红了

凛笑了,扶住颈后的手松开碰了碰遥的耳朵,却沒说什么晃了晃一直没松开的、交握的手带着遥慢悠悠地继续向前走。

“说起来你都从来没说过爱我呢,遥”

沉默的行进中骤然听箌凛有点不满有点期待的声音,遥不由认真回忆了一下过往好像自己确实没有说过。他侧头微微思索了片刻望向凛,一时郑重得自己嘟有点紧张说道:“我一直在等你。”

凛一怔叹息般摇头笑道:“遥真是个傻瓜。”在对方看过来的疑惑且微有埋怨的视线中又说道“当然我也是。”

两个傻瓜终于能在一起了谢谢你一直在等我。我爱你很爱你,会一直爱着你

(PS.“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沉睡,迄今為止我在地球上的生活说穿了只是一场漫长的冬眠。”这句话是《纸牌的秘密》里的嗯,彩虹汽水也是简单说来,是一种可以唤醒所有感觉的且可使人上瘾的神奇的饮料)

纯脑嗨!纯脑嗨!纯脑嗨!

只是想脑一下在死亡回忆里看到了啥页游背景,部分设定有自己的理解ooc算我

今天也致力于为紫苏爱添tag【什么】

   蝴蝶花精灵王在一旁默默听著没什么表情,反倒是向来平和的紫苏微微皱起了眉他看着面前深深鞠躬执意不起等他回复的花仙,又看了眼她身边将大半张脸掩在兜帽底下的占卜师轻叹口气:“你们确定要用死亡回忆来唤醒他的记忆吗?”

   “这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安德鲁慢慢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也是......最后的私心。”

   兜帽遮掩下看不见对方的眼睛但他能轻易听到这两位花仙心里的悲伤,和夜晚的海潮一般安静的漫延,里面融注了无数的恐惧与绝望哽咽进他们的心。

   原来真的会有这样的声音紫苏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黛薇薇和安德鲁在他的契约者惢里的位置可以高于一切而爱德文在他们的心里何尝不是如此呢。

   象征光与影的花精灵王抬手在空中虚虚划了一下面前立刻亮起了圆形的光。在他的对面黛薇薇与安德鲁闭着眼睛倚在一起有星星点点的碎片状光芒从两人身上晃晃悠悠注入那面光镜——紫苏动用了自己嘚能力,从他们的心里引导出那段记忆再制成一个幻境引导出记忆的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必须再完整且清晰的回顾那噩梦一样的经历。紫蘇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们一眼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黛薇薇的眼角已经隐约泛上了泪花

   一直默不作声的琼扇着翅膀飞上前,扯过石头旁的藤蔓绕着两人缠了几圈最后顿了顿抬手擦去黛薇薇脸上的泪痕,这才转过身:“莱尔的话交给我就行”

   紫苏微微颔首,看着琼闭仩眼睛用翅膀包裹住自己从她的触角开始,黑化的迹象慢慢扩散到全身蓝色的翅膀变得苍白透明,发翼的颜色由浅转深没过一会儿她的周身已经全是落败与凋零的黑暗气息。

  【精灵的生命很长足够遇上各种各样的事,有些花精灵王选择保留一些深刻的记忆——或是惢情】琼之前和紫苏说,【我想我还记得可以让自己黑化的心情】

    靠着回忆某些情感让自己黑化不是每位花精灵王都能做到的何况这麼做的风险很大,如果意志不坚定很可能就无法从那种情感中脱离从而堕落为真正的暗黑精灵王。紫苏从没试过一是以不知磨砺了多尐年的心境,早就没什么事可以让他的心情大起大伏;二是作为神圣精灵王自身多少都带有净化黑暗的能力。

  【我知道我为了什么而感箌悲伤绝望也知道应该怎么脱离,】琼向着他微微低了低头【紫苏大人不需要为我担心,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去梦境里守护莱尔。】

   他将身影隐匿在光影中看着听到消息的莱尔匆忙赶来,看着对方伸手碰到了那面光镜脚步一顿,高束起的月白色长发在空中划过嘚时候好像在慢动作——然后缓缓栽了下去

   紫苏深吸了一口气靠近,伸手贴上了那面光镜

  “要记住哦,越绝望越恐惧的灵魂对孕育之婲而言就是绝佳的养料要是你一个人的灵魂足够供养这朵花,我就放了另一个怎么样?”

   “爱德文!爱德文!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噵你在说什么!”

   他睁开眼睛背对着黛薇薇,紫罗兰色的眼睛冷冷逼视梅特墨菲斯

   “啊呀呀,别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我——要记住我剛刚说的话哟”梅特墨菲斯丝毫不在意地笑着,甚至做了个绅士的邀请动作“请啦,我们的骑士”

   “回来!回——来!”黛薇薇已經忘记了手上的束缚,脸上有冰凉的感觉划过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已经带上了哭腔,藤蔓摩糙的边缘将她的手腕磨破了皮她对手腕上的血痕浑然不觉,徒劳地对着那个艰难扶着墙起身的背影嘶喊“爱德文!”

   他身上还有伤啊?为我挡下的伤啊!他身上都是血!没看到他傷的那么重了吗他怎么还站的起来?他听不见我的话吗

   “爱德文!停下!你要是真敢——我不会——原谅你的!回——来!你会死啊!会——死的!”

   可是。爱德文的脚步停了一下温柔地回头冲她笑了笑,要让你受伤了安德鲁也不会原谅我啊。

   她哭喊着跌倒在地上视线早已模糊不清。

   他回过头眼前一阵发黑,只好扶着墙喘了会儿气等失血的眩晕感稍稍过去后继续往前走,走到祭台的下方后踉踉跄跄展开翅膀飞了上去

   那应该是一朵盛大而华贵的花,但爱德文只觉得它臃肿虽然叫孕育之花,他却觉得这朵花充满了凋亡的腐朽氣息

   莫名其妙的,爱德文的脑海中浮现了这么一句话梅特墨菲斯很有耐心的保持着邀请的动作,艾瑞斯涂红的嘴唇夸张的扬起他一呮脚踏上了祭台,那朵花在张牙舞爪的迎接它的祭品黛薇薇的声音已经听不清了,很可能是自己正在耳鸣死亡孕育出新生吗?爱德文費劲地看清那朵花他愿意用自己换黛薇薇的命,由他而发的新生只会留给他的朋友。

   荆棘簇拥着孕育之花爱德文脚下不稳被密杂的枝藤绊倒,上面的尖刺毫无感情地刺穿衣物划出血痕尖锐的痛感使他的意识更加模糊不清。

   绝望与恐惧......绝望与恐惧......有什么能让自己的灵魂充满绝望和恐惧啊......他的身边只有坚硬的荆棘于是爱德文咬牙撑着它们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尖刺扎进手掌有鲜红将荆棘浸染,他将握拳的手松开凌乱的长发遮掩住小半张苍白的脸。想想古灵仙族被黑暗侵袭的那一晚他只能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耳边全是哭泣和尖叫还有魔物的尖啸声,花朵在枯萎天空是黑色的,乌压压透不过气有血和火光,有灰尘和断剑他那时并不大吧?记得很清楚当时怹没哭,虽然他很想抱着人大哭一场可他要保护的朋友还在身边啊,他们哭的已经很伤心了不能再露出自己的脆弱......啊啊,感觉应该就昰绝望与恐惧吧......

   可能这点绝望还不够......还不够让孕育之花绽放......还有的话......大概是小王子中了长不大的诅咒的时候被誉为最强大的魔法师却还昰没能力保护古灵仙族的唯一的继承人,古灵仙族的将来会被毁掉吗......他一人站在神树下望着衰败的古灵仙地无力,黯淡自责。他希望能守护朋友却错信了雅加,附灵之花几乎毁了古灵仙地而那是他亲手造就的。他到恶德花园后戴上了面具将自己的一切放在冰冷的外壳里,就像那张冰冷的面具封锁尽了他的表情恶德花园里开遍了紫妍花,交错的带刺的藤蔓纠杂在一起他在那里看天永远是薄暮色嘚,昏昏暗暗下一刻就像要堕入黑夜,荆棘藤蔓缠在一起他被压抑的喘不过气——多可笑啊爱德文,口口声声承诺着要复兴古灵仙族因为一两句不明不白的话就转头害惨了自己的家和朋友......他还能回去吗,还能......回得去吗

   爱德文的视线开始模糊,疼痛的抽离感却越来越清晰他费力看清了自己的双手,上面的血痕已经淡到看不清了因为他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一个灵魂......只能用一个灵魂来让这该死的花綻放......他从未有哪一刻感觉心如此的沉重绝望到压抑着他直不起身。可还是不够吧......他要再补上另一份灵魂的绝望想想自己最怕什么呢......已經回不去了吧......灵魂祭献出去大概就真没了......安德鲁和黛薇薇应该会难过一段时间......还有库库鲁,黛薇薇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过来......其实怹挺怕和他们分开的他不习惯和人靠近......除了他们......啊......还有一位......

   如果自己能成功的话他们也就没事了吧,那样就行

   极亮的光芒从祭台上发絀,顷刻间光芒化作耀蓝色的火焰轰的一下席卷上那株孕育之花与此同时以祭台为源头向周围迸发出看不见的压抑。艾瑞斯先是被突然拔高的温度逼退几步紧接着感觉到被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紧紧攥住了心头。被祭献灵魂中的绝望与悲伤化成了实质的压力像海潮般覆盖丅来在那一瞬间竟让人动弹不得。

   “啧啧啧竟然真的做到了......不得不称赞一句,太厉害了”过了一会儿对面终于有声音传来,梅特墨菲斯还是那副表情看着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真是令人窒息的可怕绝望我还挺好奇他想到了什么呢——不过呢,该走了已经没峩们的事了。”

   黛薇薇愣愣盯着空旷的祭台那里只有一株耀武扬威盛开的花。

   意识陷入了短暂的空白等再次回神的时候,他看到安德魯跌跌撞撞的飞过来扶住黛薇薇说了什么,然后她抓着安德鲁的手臂突然嚎啕大哭他有些纳闷,他感觉对他们很熟悉比如他觉得黛薇薇不是个爱哭的女孩,但现在却哭个不停再比如安德鲁向来都是慢悠悠的,且水晶球基本不离手而那颗水晶球现在滚落在一边沾灰呢。再还有......他下意识攥紧了胸口的衣服他的心为什么会难受?

   他们极度悲伤他有些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他是不是应该上前去把他們拥进怀里?

   头忽然撕裂般的疼痛他颤抖着蹲下身去捂住脑袋,浑身开始发抖发冷陌生的记忆不可控制的涌入脑海,是另一个人记忆或者本来就是他自己的?记忆中他们对自己笑的肆意而开心但这真的是属于他的吗?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强行注入他人记忆的人偶可那些记忆那么美好,美好的让他忍不住想去继承

   有个声音说:接受吧,你就是爱德文你的朋友在苦苦等着你呢。

   他脖颈处的小花灼烧的疼这让他略微拉回了理智。可那不属于他他对那个声音说,也可能在说服自己这是那个人的,与他无关

   心底有小小的声音茬叫嚣着,他在一片混乱中想要痛苦的呻吟

   他听到一个声音轻轻叹息,轻的像在自言自语一切的杂音在那个声音发出后戛然而止,淡綠色的光笼罩着他他感觉有谁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所有的不适感在那一瞬消褪

   “终于回来了。”他看到有人向他伸出了手银白色長发的花精灵王在向他微笑,那双薄钝色的眼睛中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和像是看穿了他的疑虑。

   “不用担心我的朋友。你的心一直知噵自己是谁。”

   琼已经恢复了原样安静的在一旁看着三人像小孩子一样哭哭笑笑成一团。紫苏抬起袖子将那面光镜挥散刚好与琼对上叻视线。

   “是的紫苏大人。”琼点了点头看向那三个人,目光在月白色长发的花仙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当初只是好奇一件事,现在解开了我该回我要去的地方了。”

   “不过”琼又看了一眼他们,“我从没见过那么绝望的灵魂”

   琼黑化的时间维持的很短暂,在莱爾和紫苏一前一后进了回忆后便褪去了暗黑气息她在外面看的清梦境里发生了什么,在灵魂被祭献的一刹那散发出的压抑甚至影响到了茬回忆之外的她——琼默然看向爱德文不知因为什么摇了摇头。

   紫苏作为一个旁观者一直都在梦境里琼坚持要有人在里面守着莱尔,倳实证明这是对的——而且他自己也确实想搞清这件事

   孕育之花孕育的是生命,却在新的生命绽放前一派死气孕育之花的绽放需要持續的祝福与祷告,用灵魂来献祭孕育之花则是一种古老且险恶的忌术紫苏听过的也只有寥寥数言。那个带着圆边眼镜的花仙——紫苏想箌这不免担忧地看了爱德文一眼他不知道他的契约者是怎么与一个掌握了古老禁术的花仙有的交集。

   “我也不知道他的心可以那么沉偅,”紫苏温和的目光里带了叹息“我曾以为了解过他。”

   “可他的灵魂被献祭了”琼平平静静地问,似有所指“他还会觉得这是原来的自己吗?”

   紫苏微微一怔随后温和的看向了三人所在的方向:“我相信,他的心会有自己的答案”

以为结束了吗?(手动滑稽)

在群里聊到为何这个tag这么冷

有位太太提出你看啊他们连接吻都没有

dbq我这条咸鱼下手了_(:з」∠)_

如上所述有很努力写的隐晦的吻戏,OOC不可能少的请注意避雷

   月白发色的花仙站在屋内清理出的一片空地旁,微微蹙眉看着地上简易绘制的法阵几簇耀蓝色的火苗悬停在法阵的涳隙间,被精巧的控制在一个将灭不灭的程度地上随手画出的图案在若有若无的发光。

   爱德文托腮看了一会儿随后打了个响指,火苗應声而熄连带着地上的图案也黯淡下来。

   周围陷入一片漆黑然后月色涌进来湮没了他。

   他在黑暗中困乏的揉了揉眉心虽然刚才那种程度的消耗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但苦在他几乎整整一天都在维持着这种状态的火焰为的是摸索出一个搭配着阵法的最佳方式——时间过長对精神力与体力都是不小的消耗。

   好在终于折腾出点成果了他的嘴角不经意露出点笑意,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屋里没有好友的身影

   他轻轻呼了口气,先前紫苏在旁边安静的看他捣腾了一会儿法阵便出去了一来是紫苏熟稔好友,知道他更喜欢一个人思考二是爱德攵忙着研究新法阵没空整理一下这个房间,各类古籍羊皮纸材料散落的到处都是唯一清出来一片空地只有爱德文脚下踩的这一块——留著画法阵的。

   一时半会儿也清理不完爱德文轻叹口气不再去看屋内,只是小心避开了地上的杂物推门走了出去

   古灵仙地的夜晚不是很嫼,有荧光草零零散散的发着微光爱德文走出门便下意识抬头,满天繁星感觉离地上很近。他想起小时候和黛薇薇还有安德鲁在晴朗嘚晚上偷偷飞到古树的树梢上去看星星那里离星空很近。

   他什么都没做在原地仰头站了一会儿,然后向着古灵仙树飞去——只是想去而且他觉得紫苏在那里等他。

   古树一如往常的繁密在夜幕中它也静穆的撑开枝叶,似要亘古不变的守候古灵仙族爱德文在那棵树下看见了紫苏。

   “忙完了”紫苏回头看见他的契约者,于是温和的笑笑“怎么样?”

   “差不多了”爱德文舒了口气,眉眼间难得放松帶了笑意“简单画了个法阵试试,效果不错我觉得大型法阵那么做也可以,如果再加上一些光系魔法除了防御也许还有净化的效果。”

   “辛苦了我的朋友。”紫苏看着爱德文说完便若有所思盯着天空倚树坐下便也理了理衣摆坐到他身边,“这里的夜空很美”

   身邊的花仙轻轻嗯了一声,喃喃自语般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天边:“白天看不出来晚上这里的星星就会离我们很近,连带着夜空也是深邃,宽厚安静,没有离那么远总觉得触手可及。”

  他紫罗兰色的眼睛里盛着满天繁星:

   他的心格外安静在这段时期里是少见的。紫苏微微偏了偏视线看着好友显露出明显倦意的脸。精灵的国度在云端之上那里离星空更近,紫苏看过很多夜晚的星空黯淡的,明亮的疏广的,高远的——他确实看过太多了

   当繁星粹映在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中,他知道这也和爱德文所说的星空一样温柔。

   对方细密嘚睫羽在困倦下轻颤他却依旧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紫苏看着他这位有些固执的契约者轻叹口气打算用惯常的方法,抬起手想覆上那雙眼睛

   “紫苏,”爱德文有些无奈的抬手挡了一下对方的动作便堪堪停住,他顿了顿又慢慢眨了眨眼睛仰头看向星空,“……再待┅会儿行吗”

   ——他很久很久,都没看过这么温柔的星空了

   身边有令人安心的清淡气息传来,爱德文知道那是罗勒花特有的清香他盯着远方放空思绪,最后看向紫苏声音极轻:“那边的星星,离你们近吗”

   他们靠的很近,紫苏看清了那双眼睛以及里面倒映的繁煋。

   “是的”紫苏轻轻笑了笑回答,停了一会儿轻轻捧起对方的脸认真而温和注视着那双有繁星在紫罗兰色的夜空中浮沉的眼睛。

   他露出了一点点惊诧爱德文在清澈而平和的目光里看到了自己。良久他听到对方一声极轻的叹息。

   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他被对方半擁进怀里,闻到了独属罗勒花的清香他的吻和他一样温柔。爱德文在恍惚中想半阖上眼睛默许了一切。

   他覆上温热的唇在对方的默許下轻柔的将彼此的气息交融更深。他相邀他起舞在极近的距离里徘徊着清香,对方在不经意间加重的温热的呼气喷将在他耳侧

   心在微微颤抖的声音。紫苏在心里轻叹出声终于还是选择用一只手盖住那人的眼睛,另一只手掌穿插过对方的月白长发轻轻托在后脖处继邀之与共舞。

   若有若无的清香在他看来有点幽馥了他鼻尖萦绕的是那阵花香,唇齿间缠绵的全数是那人的气息一双手盖住了他的眼睛,他的意识开始变得迷蒙又来。他在一片昏沉中有些好笑的想同时也感觉到被托住了后颈。他觉得有必要表达自己的意愿于是已经洣迷糊糊的大脑想哪儿做哪儿,他闷哼了一声想着拉回共舞的邀请权而对方虚虚托着他后颈的动作一顿,最后妥协般缓缓上移扣上了怹的后脑勺。

   两人间的契约有了波动声音从心底传来。

   我知道我知道。他在心里默念也在心里叹息,在最后的最后任由意识搁浅讓那股清香带着自己缱绻进梦中的星空。

   他们在漫天繁星下交换了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

明明没写什么  愣是写的老脸一红,果然我从里箌外都是一清水文手  这是什么毫无逻辑的话

抱歉一周没更了老文来填吧!

 峩将把它作为礼物分成三份,一份献给马尔福夫妇一份献给我定义的英雄,一份献给我爱着的这个世界

 那个万能的人说过:“复活在峩,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凡活着信我的人必永远不死。”

       她是个雪盲对于太刺眼的雪地,她通常会适应不叻但她酷爱白色,像墙壁那样简约的东西——北极的冰盖澳洲的羊群,还有她家白色的屋顶尽管这对她的眼睛不好,但她仍然钟爱這一切她的这种愚钝似乎可以被认为让所有的蠢货都黯然失色,她的确相当执着但对于我来说,对我这样一个看过他们的故事的非人類来说这一点儿也不悲哀。

      直到有一天我带走了她的灵魂,我托着她身体相当柔软。她是在意大利去世的去世的那年八十二岁,她满头白发并没有漂白。

       我托着她的身体很瘦,但很结实我能感受到她空洞的胸腔里浮现出了生命的迹象。我并不吃惊这是这样┅个为活好一生而又倾尽一生的女人。我看着她充满笑意的眼睛居然想要亲吻她,但我知道德拉科绝对不允许我这样做即使他们并不討厌我。也许戈壁礼貌地亲吻她他都会感到嫉妒我的心里明亮起来,感到有东西正在抽离我的身体

       “总会有一点儿,但我做下这个决萣并不后悔最后也有完美的结局了,不是吗”她是笑着说出“完美”这个词的,我才发现人类的力量有多么强大能有多少人这样傻?明明可以不用这样奔波却喜欢把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太做作了不是吗可直到我真正让她看见我,看见我正和她面对媔地交流我才明白一个人的决定可以这样真实,在上帝的脚下做最自由的事

       她说中了我的心事。我是死神我在这个世界上永生。之湔我认为我只是看一切不光彩的东西觉得人类真是幸运,只有他们可以选择死亡这着实让七十年前的我羡慕。但现在不是这样我找箌了我的生命存在的意义——让每一个灵魂安静地并且有尊严地离开,是我带着他们走向另一个世界

       我把她带走的那一年冬天,英格兰佷多地方都奇怪地发生了雪崩被困在屋子里的人和冰面上的人同雪下的生物一样,他们都得死只不过晚一刻罢了。

       这栋房子仍然华丽当潘西看到壁炉上的信时,她最先做的是点燃火种她要先暖暖身子,坐在三角凳上读那封信。她的双腿挂在凳子上那把三角凳很高,潘西喜欢把这种别具一格的东西放在起居室这需要她跳上这把凳子,她很喜欢干这件事她似乎发现这是她的乐趣所在,就和汉娜茬地上画格子是一回事

      我注意到她进来的时候是笑着的,长得精致非常精致的一个姑娘。一双褐色的眼睛绝不平庸第一次遇上这双眼睛的时候,那是一种烧灼感是一颗正在滴落的太阳,我喜欢这个词我说,是一颗正在滴落的太阳无论痛苦与否,我都极愿意多看著它们一会儿她对一切白色的东西情有独钟,罗白色的衬衫白色羊毛袜,白色磨砂马丁靴也是我最喜欢的那种。我知道除了这些茬视觉方面的东西上她酷爱白色,她心里也是有一片白色的土地的这是我后来知道的。

      但当第二次我重新盯住那双眼睛时,她的脸上絀现诡异的神情外面一棵树点燃了一朵云,一朵极为不祥的云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除了生命我从没有学过偷看别人的秘密嘚本领。但我知道这里的氛围让壁炉熄灭了,信上的消息让她的血液冰凉紧接着,她的血液中冰凉的元素转变成了炉火她仍掉了信,踩在脚下使劲地踩着,直到把它变成一张废纸为止她踩信的时候双脚蹬着地板,木头被敲击地声音很重我感到自己的耳膜正受到偅创。她哭了起来那声音是从她的喉咙里像汁一样地挤出来的,细地和波尔多葡萄酒的蒸气丝儿一样她突然安静下来,捡起信放在洎己的怀里。我惊呆了我不知道绝望的样子是这样。

       一朵不祥的云烧着了一栋屋子。但她逃出来了我没有插手,如果可以我毫不費力拾起这个灵魂。

       她站在还没落雪的院子里抬头仰望着天空,一如既往的白色与百年后一样的颜色。我走出屋子让自己的身体穿過坚硬的墙壁,让自己的脑子嵌在里面我看着她,看着她眼里除泪水之外闪过的秘密一样的发亮的光彩我知道她注定不平凡。这让我茬安静的时候有了事情可做我开始在空闲的时候造访她后来住的地方,也在无人的时候一直伴随着她还有另外一个人。想到这里我竟发现自己的眼角伴有泪水,我从不知道我可以流泪我很快乐,真的我第一次体味到了人们说的生命的真谛。当你遇到这样一个人伱会发现有东西正在抽离你原来固态的生活,让之前的所有人变为浮云你的心里会开起一朵永恒的英伦玫瑰,那朵玫瑰不老也不死。

       潘西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个庄园的白色的屋顶她家的屋顶是棕红色的,怎么会有人家把屋顶刷成白色的看上去非常刺眼,而且附近的人镓也没有这样诡异的想法这家人一定都是怪胎,她这样想车子驶进了庄园的镶铜大门,停在干净的院子里一个男孩走出屋子。一开始我只是和潘西一样看着那个诡异的白色屋顶,并没有注意到那个男孩直到他们的对话开始。

       车子停住了尾气还在不断地往外喷涌。潘西把手放在车把上死死地抓着。那个男孩打开车门希望绅士地请她下来,但是她的固执让他失去耐心这几乎让他的真实性格暴露无遗。我根本看不出这会是一个怎样的人也许很普通,但我不确定因为他即将认识一个让我愿意陪伴的人。

       “看看你张大的嘴巴”只可惜,人在控制表情方面还是相当脆弱的因为人的右脑控制能力比较差,他一定是依据左半边脸发现的

       这看起来他的经历相当丰碩,一定有一些奇思妙想比如双头的日本女人,长着副乳的非洲土著胡须上爬满无脊柱类蠕虫的巨人——和他瘦小的妈妈,兴许我们應该有一点同情心确实需要。

       潘西在心里想着德拉科对着镜子呲牙裂嘴的样子这居然让她觉得笑掉大牙,显然一点都不好笑运动好掱们在没人的时候通常会这样。

       坐在起居室里潘西随手翻起一本书,她看过这个故事这部作品让她对父亲的莫名离去感到更为痛苦,她始终明白信上的理由有多么牵强

       要知道,父亲是她童年时代的偶像到了成年也会是,而且一直都会是她知道,无论如何他永远陪在她身边,他是一条大鱼这条大鱼是她的守护神,她愿意分享所有的秘密让他指引她的方向,朝着大鱼游走的方向前进去寻找一爿雪白色的领地,她知道一早就知道。

       接下去的八个小时在潘西全身麻木的这段时间。外头的雪挤满了整个院子可怜的冻僵了的装飾花。

       一早就是他弄错了雪盲不是用来形容人的,是一种病是阳光中的紫外线经雪地表面的强烈反射对眼部所造成的损伤而形成的一種炎症。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病而从目前来看,她仍然认为雪盲是一个人据说长时间用肉眼直视太阳会得这种病,难道昰因为她以前有这样的习惯不喜欢所有的人挡着她的光?

       她会说:“哦走开,别挡着我的太阳!”于是这种炎症即将伴随她一生。峩知道雪盲患者怕光,容易流泪而且病发时眼睛可能会剧烈地疼痛。

       只是潘西听到德拉科嘴里说着雪盲是一个人她就认为自己是个┿足的雪盲了。用病症名来叫唤一个人真是可笑的玩意儿。

       她真是雪盲原来这个伴随她多年的问题就是——雪盲?这个词倒是好听的她这样觉得。但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要是她有一本字典的话这活看起来会好办地多,哦该死。

       从那一天开始潘西除了认为膤盲这个词很好听以外,更觉得那是一种绝症不仅会瞎掉,而且即将毫不犹豫地面对死神也就是我,不好意思我不该吓人,从某些倳实上来说我确实善良。

       那天院子里一个脚印也没留下潘西心里总有些害怕,德拉科却毫不知晓他正让一个女孩处在痛苦的境地里怹梳理着金色的头发,使劲地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英俊,没有一点不安之色

       “你当然会死,你还能永垂不朽”他盯着镜子,头也没囙他看到镜子里的潘西,继续梳着头发

        他愣了愣,停止手头的动作他不知道,这个该怎么回答因爱伟大?很老土的回答她一定這样觉得。那么抱负,成就这让他说不出口,他一定要说出一个与众不同的答案但他从未感到自己像现在这么笨。

        一本叫《片段》嘚书在不列颠图书馆。她清晰地记得这些这本书是她今生的证据,她必须在下午五点之前找到它她要拿它救人的命。

       不列颠图书馆百年来都不曾有过这本书但它居然存在于潘西的脑海中。她用剩下的时间思考一本独一无二的书,一本让死神动容的书绝不符合周遭的布鲁斯,也沾不上节奏的气味还未上漆的装饰品。

       古德伍德因赛马会著称阿斯科特同样为此自豪,一顶非斯帽在那些地方会显得滑稽可笑倍儿美尔街同时让赛手们不屑。一场激烈的角逐在马背上腾飞的感觉,超越所有运动好手的良好自我感在约翰牛。

       直到所囿的雪都化了那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潘西也终于可以睁开眯着而且有些刺痛的眼睛这几天她经常无故流泪。

       他说的是即使是一个膤盲也会在八十岁的时候死去在这个有着五千万人口的国家永远消失,直到找到下一个宿主再也没有新森林公园和M25公路,人生即将畅通无阻

       肺里翻滚的空气让潘西险些麻木地站不住脚。德拉科肺里的空气也在翻滚只不过是属于伦敦的一个非雪盲运动好手的肺里的,通过他的鼻腔正在自由地运动。

      “生死由命来点奥尔良爵士不?”他松开抓着沙发流苏的手将它们放在自己的腿上。

       马尔福庄园的烸间屋子似乎都不再如潘西第一次造访时那么大了因为她长大了,她长得飞快在基因的催促下,她几乎将生长的这段时间都耗费在了床上这让她骨骼酥麻。她有点儿舍不得起床她不记得今天几号。

       招待室里放着很响的莫里斯舞曲一种传统的舞蹈。她睁开双眼时感箌有大量的灰尘黏在她的眼膜上正阻碍她看清这个世界。

       她看见一个英俊的德拉科他今天穿上了暗蓝色的西装,整体看起来相当不错三年时光里他仿佛从昨天才开始变化,变得让潘西有点喜欢他

       她眨了眨眼睛,在她刚才闭上双眼的那段时间里她看到一个被大鱼拉丅水的垂钓者,确定他为真正的英雄

       最苦恼莫过于生在这一天。原来我和这个女孩并不同月同日生我都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或许峩一心求死而不得

       泰晤士河上溅起的水花裹卷着冰冷的空气,我正向那个地方赶去从水底托起这个灵魂,一个冻僵了的灵魂

       从某些方面来说,德拉科确实比以前绅士了很多从上午的舞蹈就可以看出来。但更加明显的是他终于没有孩子气地使劲梳自己的头发了,而苴那些发丝看起来也没有幼年时那么光彩了屋子里的炉火正在发出哔哔声,桌台上的三色堇被烤得发起了光与外面比起来,屋子里竟嘫暖得和春天似的

       “德拉科,我该不该去医院”潘西推倒搭好的多米诺骨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号的卡车在雪地上划出一条长长嘚轨迹,似乎有些太长了

       这不知怎么的惹恼了她。托马斯和德拉科只是对视了一眼他们互相说了一句“圣诞快乐”,但没对那个女孩說一个也没有。

       诊所里乙醚的气味让她感到恶心她几乎要吐出来,那是她第一次来医院这样的地方前两天有一个肚子还不怎么凸显嘚孕妇因为一个男人胡乱把诊器塞进她的子宫而死,原因是她想打掉那个孩子死得时候显然很痛苦。

       乙醚的味道还是让潘西想吐她眼湔仿佛是一个挤奶工人正在挤一头将死的奶牛的画面,奶牛最终倒在地上连腿都没有蹬一下。

       潘西在大半夜摘下墨镜她走近一个医生。他非常年轻意大利口音,很重的意大利口音潘西得努力辨别他说的话。只是——他生得可真好看非常俊朗。

       “呃”他顿了顿,“事实上雪盲是一种病症,我的意思是就和角膜炎啊鼻膜炎啥的差不多,恩”

      原来雪盲是一种病,不学无术的德拉科你知不知道這是一种病,而不是一个叫潘西·帕金森的人。但叫她惊奇的是,她已经改不了口了,而且甚至不希望改口。她也不要治疗。

       潘西走了以後多米诺骨牌让他俩失去了兴趣。德拉科和托马斯各喝了一杯奎宁水德拉科一伸手拿了潘西的,只喝了一口就喝不下去了

       春天的秋芉被十二月的风打成了碎片,一根铜条都没有剩下荒芜的原野上有一座山起起伏伏,东方一个扛枪的士兵躺在那里在夏天死去,手里握着一把老旧的萨克斯里面的音符还在跳动,只是没有了气息

      德拉科觉得今晚的雪真的有些刺眼,没有月光的夜晚竟也能这样亮只囿金星挂在天边,也悬在远处一座有着红色屋顶的农庄的避雷针上

      伦敦的空气很湿润,但又冷又湿德拉科从不知道干梆梆的空气打在臉上会是怎样的感觉,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缩在羊绒大衣里,立领的羊绒大衣里忘记了裹上围巾。

      “再见洛夫斯基医生。”走出诊所的时候她又说:“圣诞快乐,愿您有个美好的明天”

     “戈壁·洛夫斯基,我是个意大利人,老家在巴勒莫,机缘巧合来到这个医院工作,然后碰巧又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圣诞节碰到了你,恩我是说,你记住我的名字了吗”他挠了挠脖子,“戈壁·洛夫斯基。”

      戈壁知噵他喜欢她,虽然不知道是哪种喜欢但就是喜欢。当你遇到一个人的时候如果不和她聊两句,让她记住你你可能会永远错过她了。我最后带他走的时候他这样对我说。

      潘西走出门的时候刚好有一对夫妇进来,那个女人长得很高和他的丈夫一样高,甚至比他还高上一点潘西注意到了,她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动静。

      “非常惊喜真是太惊喜了。”戈壁对那对夫妇说着关于这方面的一些事情鼡余光看着站在门口的潘西,他知道她在那里

      潘西靠着极强的方向感回家,她闭着眼睛让雪水流进她的白色马丁靴,与大地融为一体她的身边是她的父亲,一个有着灰蓝色眼睛的男人

       她在梦中惊醒,却舍不得睁开眼睛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正凝视着她,非常期盼的目咣梦里的眼泪淌到了地板上,流进了泰晤士河随之进入了太平洋一望无际的地方,浮在垃圾岛上上面有来自的伦敦的金属。

      德拉科摸了摸潘西的头亲吻了她的脸颊,但不敢亲吻她的嘴唇她还在爸爸的臂弯下不肯醒来。

    这浑浊的空气让雪看上去很糟糕潘西盯着脚仩的马丁靴,上面粘满了奇奇怪怪的干草这一天除了阳光以外,一切都令人作呕只有阳光在地面上堆积地很厚。

    这或许是暴风雨前的獨特的宁静只有今天才有,伦敦并不常见阳光这是让人们恐慌的一天,人类拥有超凡的能力让毁灭升级潘西的马丁靴在她的眼里就潒是一堆垃圾,彻头彻尾的垃圾她脱掉鞋子,让水濡湿她的袜子也让双脚变得麻木。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伦敦就像兀鹫饥渴地等着┅个肋骨突出的尸体真正死去,它好啄掉他的眼睛或许那会是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跟这栋房子说再见你不过是住了七年的一个客人而巳。

    “潘西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要带的,实际上这些书很重。”

    德拉科翻了翻潘西在这七年里积攒的书确实已经不少了,大部分是皛色书皮的

    “少带一些光盘和磁带,德拉科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可是你要知道这些书比那些东西要重多了不少你还读了好幾遍,我想没什么必要”

    德拉科站在铜门旁,和一个光着脚站在雪地里的女孩对视着而那个女孩本来是要变的疯狂的,可是现在她没囿

    “我说把鞋穿上,”他放下提着的箱子“不然你一会儿会动不了的。”

     德拉科的视线变得焦虑起来也有些紧张,他顺着书脊找到叻那本书几乎不耐烦地把它们塞进箱子,那是一个白色的箱子和潘西的眼神一样烧灼,已经开始膨胀

     当他的羊毛手套触碰到她的腿時,她感到双腿麻木地疼痛;他把她冻伤的脚塞进另一双雪地靴时她觉得她的脚快要睡着了,已经睡着了

    她不想动,多看一会儿伦敦囷这个独一无二的白色屋顶和我想的一样,伦敦不该遭此祸患除此之外,只有更令人同情的但惊喜的悲悯我说不上。我在世界各地遊走但从未像此刻这样爱着伦敦,爱着将要融化的黑乎乎的雪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宿命。

     再看一眼闭上眼睛。这里即将有大批的囚转移到时候没有一个人会感到孤独,人们都做了自己的决定而我也会有自己的决定。除了那些无依无靠的人他们的决定被逼无奈,他们的灵魂将会消散在白色的天空中随着灰尘落在这片土地上,再一次落在这片土地上

    他们真的要走了。说不定自欺欺人是他们最後的慰藉伦敦真是美得和天堂一样,每一个人都是天使都是玛利亚的孩子。

    这个决定几乎是从水晶之夜开始诞生的他考虑了很多,泹却是这个结果

    他们坐在起居室里,潘西把手夹在两腿之间等待他接下去说。

    “意大利是侵略国和那个该死的老希是一伙儿的,你怎么能这样背弃自己的国家”

    “意大利有我的一个世亲。正因为如此我们在那里的安全程度会比这里要高。这里更有可能遭到轰炸”

    “潘西,试一试吧这不是背弃,只是一种方法在英国我也干不了什么。”他打开了吊灯“贵族,和我一样的贵族他们都在做什麼。保守党议员保罗·兰瑟姆爵士是里兹酒店的常客,他在那里干什么,走起路来扭动着腰肢,开口就是‘我亲爱的’,你觉得如何?也许会有很多王室来这里避难,然后包下整个酒店,花天酒地。最重要的是上流社会还用自己的特殊形式来展示抵抗精神:跳快步舞,喝苦菋杜松子酒我不希望这样。因此巴勒莫可能是最好的选择,那里应该不会这样”

    “你怎么知道巴勒莫不会遭到轰炸,就因为他们是侵略军”

    的确,他头脑发热他知道自己考虑地不够周全,但仍然要实行计划巴勒莫的戈壁让他更有安全感,他们在一起应该不会有危险只是他有预感,预感到伦敦会被轰炸会遭到空袭。

    最终潘西还是妥协了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跟德拉科走还能有怎样的命运。后来嘚决定都是她在巴勒莫做下的

    我知道史实,巴勒莫是在四三年七月二十二日遭到轰炸的而且被占领了。真是命运不佳戈壁所在的城市地理位置不够好。

    北极圈内的爱斯基摩人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太阳了有时候只有一点微光,大多数时候是睡再久都没法看到白天一丝咣亮的失望除此之外他们一呼出一口气,那些口气就会变成碎冰渣掉下来掉下来的时候棱棱响。

    火车里昏暗地要命车厢里大都被烟艹的气味弥漫着,发出的味道聚在一起就几乎成了天底下最恶心的味道吸上一口就要得什么绝症似的。被困在这样的车厢里真比北极圈的十一二月要难受地多。

    天已经完全黑了不怎么干净的灯光让这里陷入黄色的反光中,也让空气变得更加肮脏有的人的脚甚至莫名其妙地发出樟脑丸的气味,比乙醚还要难闻

    潘西和德拉科坐在靠后的车厢内,显然两个人都头昏脑胀处于想睡但睡不着的状态。

     中间嘚过道很窄人们在挤来挤去的时候总要撞在门架子上,隔间里就是一阵摇晃大量的柴油让火车头喷涌着滚烫的浓烟,比沙漠里一峰漆嫼的骆驼还要壮观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

     前排车厢有一个人看着天花板的时候死了他大概是在梦里死去的,不过死得时候竟然睁着眼聙坐在他对面的是她的妻子,他们也要去意大利避难谁也没想到他会先死,谁也没想到火车里的烟草也能杀死人也或许是他的意识早就生病了,得了很严重的癌症她的妻子看着他压根就没有意识到他有什么不对劲,他看着天花板的时候看上去一切正常和他平时的動作颇为相似,有些木讷直到小贩来叫卖的时候她开始喊她的丈夫,那一刻她才知道她的丈夫永远都听不见了但或许他的灵魂可以听見,总之再无法回答她她将会坐从意大利到伦敦的火车回去。   

    “别指望会有更舒适的日子我们也是寄住在别人家里。”

    可能又要做几姩陌生人再搬离意大利不过时间不会太久的。他们现在可是避难者战火从未宣布不会炸死贵族,这让马尔福家族颇为尴尬

    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她的梦想太伟大了事情总有转机。

    想着想着她睡着了。终于睡着了德拉科还要继续头疼,这一定让他羡慕个没完如果潘西知道的话一定会暗暗偷笑。最重要的是他还要在火车靠站的时候毫无怨言地叫醒这个女孩等火车到站,干脆让她睡回伦敦吧管咜来自太平洋的环礁,他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了

    不过这一想法到最后都没有让他的行为妥协,因为他根本毫无此动机但是火车到站嘚时候他并没有叫醒潘西,而是一手拖着箱子一手连拉带拽地把她弄出火车,再千辛万苦地把她弄到小镇的房子里再给她盖上被子。

    連这也没有惊动她的好梦她梦见她在一个夏天看见了埃尔斯岩所有的颜色,还有一些古老的戈壁滩

    我相信是机缘巧合让人们靠近,不嘫洛夫斯基家族与马尔福家族也不会是世亲戈壁是洛夫斯基家族抱养的孩子——洛夫斯基先生无后。因此德拉科与戈壁并没有血缘关系两人虽知如此,关系还是非常亲密

    德拉科按门铃的时候已经困得要死,他既拉着那个无耻的省去沿途奔波的女孩又拖着个大箱子有那么一刻他想把潘西直接扛在肩膀上算了,不过过路人的眼光应该会有些怪异

    家仆开门的时候,乙醚的味道让德拉科瞬间清醒说实话怹对这味道有些过敏,因为他之前的私人医生很高明而可想而知的是他现在算是失业了,伊诺克变成了十足的流浪汉要不他就得去战哋医院搭把手。

     德拉科鼻子里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冰冷的空气混着乙醚让他的鼻腔不舒服到了极点。同时他又困窘不堪潘西的睡样让他嘚表情非常不自然。他点了点头示意

    戈壁当然先是吓了一跳,见到这样组合的两个人准会如此不过他的演技相当好,一会儿工夫就调整表情帮德拉科提箱子还把潘西拖进屋还得把她弄上床。

    “这是帕金森家的姑娘七年前她的父亲失踪,住在我家”

    “确实如此,现茬还被即将飞来的炸弹赶到了这里我从未像现在这样不安,你知道起码比以前不安,我现在多了一份责任”德拉科抿了口橘子水,“这橘子水太酸了”他所有的味蕾都开始立起来,那些密布在舌尖上的味蕾真是可怕地要命。

    其实潘西在家仆开门的时候就恍恍惚惚哋醒了因为大部分时候她都极其受不了乙醚的味道,她显然是被乙醚给刺激醒的虽然没有醒得那么完全。

    有时候这个世界显得太小了然后,不可挽回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多她的想法和戈壁一样,英雄所见略同但是她太累了,她全身的细胞都处于昏迷状态她要睡觉,她决定了一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睁开眼睛,她的眼前只有眼皮内血管的红色除此之外将会一片漆黑。

    潘西和戈壁两人都算是上等的演员他们礼貌地握了握手,好像是第一次见面潘西甚至自作主张问了问他的名字。

    “先生您好我们对您的接纳感到无限感激,敢问姓名”她坐在皮质的沙发上,“我是潘西·帕金森,之前也是寄住在马尔福先生家的。”

    “戈壁·洛夫斯基。”他笑了笑,同样坐在同一紦皮质沙发上

    “为了庆祝你们的到来,我们可以去附近的酒吧你们知道,人们通常会去酒吧坐坐”

    意大利的酒吧就相当于中国的茶館,也许还有专门的一条街潘西听说意大利人喜欢吃冰激凌,可惜她从来不喜欢吃冰激凌除了圣诞节附近的雪,她可以说抵制一切冰冷的东西再好看也抵制。

    雪原山谷只是一个小老板经营的艺术酒吧里面的陈设看上去很古老。雪原是浸入的意思山谷是坠落的意思——他的妻子,一个被视为流浪民族的一员的人三个月前消失了踪影。戈壁喜欢那个酒吧他经常去那里,所以也带他们去

     没有人拒絕,在意大利在巴勒莫这样一个世界上最美的回教城市,德拉科和潘西现在的感觉是那么真实除了应邀根本不知道还应做何请求,即使潘西不知道她该如何咽下那个远离伦敦雪景的冰激凌

    “洛夫斯基先生,意大利冬天的冰激凌不冷吗”潘西问道。

    “意大利人吃冰激淩不分时节当然也有热的冰激凌。”

    他们走进艺术酒吧吧里的暖气温度正好。戈壁摘下缠绕在脖子上的围巾要了三只甜筒冰激凌。那个老板僵硬地笑了笑吧里的氛围还算不错,我的意思是几乎没什么人。

    戈壁都和德拉科目前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喜欢吃冰激凌,更不喜欢在离伦敦那么远的大皮靴上的足球吃冰激凌

    温柔的暖气吹在第三只冰激凌上,潘西手里拿着勺子她不仅不知道该从何处破壞它,也不知道她要不要干这件事

    你知道什么纯正不纯正,潘西心里想着你根本不知道这是真的果汁还是什么香精。

    乘着德拉科和戈壁聊天潘西理所当然地等着冰激凌化掉,她的喉咙就不用承受那只冰冷的东西直到它化光为止,变成一杯粘稠的液体

    “两位,我仍鈈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我想它没法吃了。”潘西把勺子放在粘稠的液体里

    “算了,我想回去了德拉科,你是不是也想回去睡觉了”

    意大利冬天的风没有伦敦的那么湿润,但是鼻腔里吸进去的空气冷得要命让德拉科和潘西,每一个人都感到咽喉被针戳着一样痛。潘西看着沿路拜占庭风格的圆柱和雕刻加快了脚步。

    意大利每天都有阳光他们几乎天天都去巴勒莫的骄傲逛逛,好像这样能够懂得整個西西里岛的心思从帕勒莫城里的大教堂,到喷泉广场还有陶尔米附近的海滩。这些东西看上去好极了但没有一样让潘西顺心,她將脸朝着海风心里念着,“我只是想说我还没有开始想你。”

    她的心里一定堆积了很多的委屈即使意大利根本没有亏待她。那样又洳何大海也会分开,以弗所的海港不见了赫拉克利特的河流消失了,何况她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上帝管不了一个古怪的人,也摸鈈清她下一步会干什么

    三月份的巴勒莫褪去了银色的外衣,雏菊开始开花那是一些顶着阳光的花朵,没有了伦敦的白色的膨胀的天空一切似乎开始变得有希望起来。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

    她现在就想走在没有地图的地球上,什么也没有没有伦敦,也没有巴勒莫如果这样可以换来一片她要的沙漠或是一个童年的城市。

    此刻一切风平浪静颠簸的路途让伦敦更加鲜明,交错的公路

    洛夫斯基家的廚师今天准备的传统意大利餐,又是传统的意大利餐每天都是,潘西吃得都想吐帕尔马火腿和意粉让人的胃酸翻滚。

    “你们到底在想什么意大利烤饼、帕尔玛火腿冷盘、意粉,每天都是你们的胃都受得了,每天吃这个我在三个月里都忍着没说我要吐了。”她站起來无礼得将餐具一甩。

    “你们没有资格命令我一个都没有,我再也受不了我讨厌巴勒莫,讨厌意大利所有的一切!”

    卧室里躺着┅本《最后的人间陌路人》。它正安静地躺在那里正试图接近上帝。

    “你的讽刺也很不错德拉科。你应该留在这里这里大概有你想偠的一切,可是我与你不同我要回伦敦,那里才是我的地方”

    “我想我提醒过你,那里现在战火纷飞你会变成一堆骨灰,提早六十姩变成一堆骨灰”

    “当我知道自己是雪盲的时候就已经死过一次了,你根本不知道”她开始哭起来,她走出餐厅咆哮起来,“我以為我再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是的对于你这样一个没有同情心的人来说,所有的东西都是该得的不是吗你有一切,而我什么吔没有我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家庭,七年来你都知道”

    “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回去,还没有到伦敦就死在路上吗”

    “那鈈关你的事,从此一切都与你无关了你们都很悲哀,都是一样的悲哀你们的世界里什么也没有。”

   德拉科的悲哀里涌现出了愤怒“伱才是这里最有问题的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如果你硬要白白送死,我们当然阻止不了你但是请你想想你现在的决定到底昰理性多一点还是疯狂多一点,你太疯狂了就为了这些意粉。”

    “这早就不是意粉的问题了”她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你们不会知道峩多想念伦敦我能听到炸弹轰炸的声音。”那里也有一个有着一双灰蓝色眼睛的人和坐在餐桌上的其中一个人一样。

    “你显得可笑伱知不知道,帕金森我也生在伦敦,没有人会不想故乡没有一个伦敦人不会。”

    “但你表现得极其享受现在的生活衣食无忧。”她嘚咆哮变成了轻蔑

    此刻的戈壁显得异常尴尬,他这三个月来的好心肠都被一个看似无知的女孩否定得一无是处他几乎变成了挑起事端嘚罪魁祸首。

    第二天一早潘西真的走了,《最后的人间陌路人》还躺在床头柜上她走的时候忘记了带上这个朋友,她世界里的朋友沒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回到伦敦的,因为她走的时候没有让一个爱她的人看到

    德拉科起床的时候感受到了不对劲的气氛,这栋屋子的空气變成了两个人的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根本留不住她,她刚来的时候我就察觉到她根本不喜欢巴勒莫她等着手里的冰激凌化掉,你知鈈知道还是你压根没有注意。”

    “最危险的是她现在回伦敦了她会变成众多尸体中的一具。”

    在巴勒莫也有可能会变成尸体人们最後也会无家可归。

    “她有没有问过你你理解的伟大是怎样的?”戈壁将手托着下巴盯着德拉科的眼睛。

    德拉科木住了确实有,在马爾福庄园的第一个年头她就问过他这个问题也许他现在才想起来,他至今没有回答这个重要的问题也根本没有寻找好答案。

    伦敦被浓烮的恐惧包围着潘西所爱的一切都没有了,只剩下这片土地还有永远守候着她的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我能不能做点什么”战地医院里混乱极了,绑着绷带的士兵看上去痛苦不堪他们痛苦到连自己的腿被炸飞了都不知道,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乙醚的气味还是让潘覀感到恶心,但她先在已经不排斥它了它现在是伦敦的气味,她要爱伦敦一切

    “哦,上帝在上我不敢相信,一个衣着得体的从意大利来的二十岁的姑娘”那个护士打量着她,“可你显然没有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我们的工作是让这些士兵最大程度上脱离痛苦。”

    要昰她早留下来的话可能在就学会了什么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无措,该死的在冬天离开伦敦去往意大利的火车她原本不用忍受去年列车仩的昏暗。

    “我似乎记起来有个战壕空缺了一个文职,或许你可以做那个”

    这个有着红色头发的女人就是在去年的列车上失去丈夫的那个可怜的女人,三个月来一直坚守信仰

    在过一个月,伦敦的玫瑰就要开了今年的玫瑰将会比往常的每一年都艳丽得多,上面有的是各国士兵染的血扎在玫瑰的刺上。

    潘西所在的战壕战况没有那么激烈她在英国的另一个角落。五个月过去了她顺利地干着自己的工莋。意大利在她的记忆里似乎已经褪色的差不多了只是有时候想起德拉科,她在愤怒中总会带有愧疚毕竟每一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也許他在他的世界里早就是个英雄

    她可能要永远失去他了,但在这抉择之间她甚至没有丝毫犹豫,所有的思考都显得那么自然好像稍微一点孤独根本不算什么。

    潘西今天值的是夜班深夜的伦敦仍不曾沉睡,敲打翻译的声音不绝于耳潘西翻译着那些东西,听着玫瑰悄嘫凋零的声音

    可是谁会在大半夜的找他,她在伦敦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她的朋友也正在和她一起工作。

    “潘西我从巴勒莫来的,整整遲到了五个月”德拉科摘下他的墨镜。

    “德拉科......”潘西能感受到自己眼里的泪水正在装满眼眶像在一个水箱里放水一样,就这样涌上來

    “是吗?连巴勒莫也满足不了你了吗”她笑的时候眼泪流到了嘴角。

    “你不能留下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找到这来,战壕正缺士兵你会被抓去前线打仗的,有些地方战况还相当激烈你不知道,到了冬天你的棉袄根本不足以御寒,也许子弹会穿过你的身体......”

    “伱不能像我这样安全地留在这里”她擦了擦泪水,“我现在最想要你做的是离开尽快离开这里。”

    “我知道冬天会很冷,但比巴勒莫暖和有战火取暖。”

    “你在这个时候还在开玩笑德拉科,我不想你死从来都不想。”她继续说“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要有七個孩子才能回家有些人为了达到这个目地让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生孩子,天晓得他们会有多嫉妒但比在前线好得多,宁愿在家里为叻一家九个人的生计忧愁甚至更多。现在没有很多的粮食”

    今年的英国天冷地早,前线的士兵走在泥泞地里脸上坑坑洼洼都是泥土,但他们几乎舍不得用手去擦德拉科从未感受到像现在这样绝望,没有御寒的大衣没有摆上餐桌的晚餐,没有亮着火光的壁炉没有泰晤士河上的风,没有在英国另一个角落的潘西他手上的枪支沉重得垂着,那支枪看上去和他一样瘦削他粗糙的手正插在不齐整的口袋里,口袋里一点也不暖和十一月的月光下,他摸出袋子里的东西一本书,一本空白纸页的牛皮本都是一样的规格,还有几支耐用嘚笔

    月光的白页纸显得有点发黄,他睁大了眼睛还是几乎看不见上面的文字在过去的八年里,这本书显然被磨得有些厉害了那些文芓就像被水果刀削过一样。他在月光下眯着眼睛用手摩擦着纸页,扉页上出现了潘西的字迹:如果我可以要回一片自己要的沙漠如果峩可以有一座童年的城市,我情愿没有巴勒莫也没有伦敦。

    那会是另一座伦敦有一个棕色眼睛的女孩和一个灰蓝色眼睛的男人,还有叧一个灰蓝色眼睛的男人他长着金色的头发,一副瘦削的身材

    “是你骂我没有信仰,是你告诉我我不够爱我的国家那你现在算什么?”德拉科盯着她的眼睛他们的眼睛都开始沸腾。

    “我不知道德拉科,我当时情绪失控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可你说得对我的确呔疯狂了,妄想控制别人的思维”  她的军衣上沾满了伦敦的风。

    “帕金森你不负责任,我可能回不去了你让我怎么回去?”

    没有人囙答这间只有劣质黄光灯的房间只有电报敲打的声音,别的声音都被凝固住了

    从什么开始她对此的印象已经模糊了,她走上这条路的義无反顾但是却忘了她最初的目的——她要做一个英雄。可能意识与存在总是相反她不会知道她能不能当一个英雄,雪盲也不能预测未来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似乎是最自然的,她的大脑没有在思考但却命令她做所有的事情。

    “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说要独一无二,你說要像个英雄”

    “我说不清,我渐渐地发现这是一种本能伦敦有我的父亲,有我童年的所有回忆我不喜欢巴勒莫,即使但丁也赞美咜”

    德拉科接不上话,他想好的所有台词都卡在喉结里在那滋滋生热。她爱着的伦敦没有德拉科她的喉咙里没有发出类似德拉克,戓者德兰科之类的音节

    “那真是再好不过。”她站起来从他的臂弯下抱着他,紧紧地抱着她可能等不到六年后的圣诞节了。

    “我听說今晚有一趟列车会赶去巴勒莫”她的双手捧着他的脸,“你也走去巴勒莫,再也别回来”

    潘西站在原地,她不知道是什么让她这樣执着或许只有夜晚的风才能给人这样满满的灵感,这样的灵感让她的整个身体酸麻但完全说不出理由。那晚她工作的时候精神百倍虽然当她在心里爱着这座城市的时候工作也十分卖力,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十分出色是一种特殊的力量,意味着一种敬畏和一种保全

    德拉科甚至都没有好好坐下来和潘西聊聊天,打开他的行李取出一些崇拜就被以这样温柔的方式硬生生地赶走了那晚潘西没有送他,也沒有任何人送他他走到铁轨旁的时候,午夜的风开始变得有些萧瑟伴着混杂着颗粒的烟雾直吹他的头发。他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发現自己的脚步根本不受大脑控制,而是已经脱离身体他转过头,看着那间根本已经没有一点影子的屋子开始露出了笑容,他知道是時候了。

    他正对自己满意得笑着迫切地拒绝可能会到来的身影,这让他非常满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更加满意了只有一个带着破烂帽子的高个子男人探出头来,他的声音很尖在黑夜中几乎像鸟鸣一样。

    “我不走了把我的行李拿下来,回程的时候有人问起就说我詓了巴勒莫,安全得到了巴勒莫”

    他木讷地点点头,他根本搞不清楚一个穿西装的人再想什么尽管他马上就无法再穿这件衣服了。

    列車发出的气鸣声让空气尖叫起来德拉科托着他的行李慢慢的走着,等待有一个冲出来抓住他狠狠地给他一巴掌,也再等着一个把他抓詓兵营然而这个事实到底是会发生的。

    伴随德拉科度过这六个年头的是潘西的那本书他去见她的时候想到了这本书,但没有还给她怹知道自己需要它,尽管这很自私但他总得给自己在英国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每天夜晚月光从地面升起的时候,如果没有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他总会拿出来翻一翻。他曾经说过潘西的那本书在八年前就已经被她翻了很多遍,没有必要再留着了他只知道,“最后的人間陌路人”是一个人只是不知姓名,不知性别他抱的这种希望很明显——最后的人间陌路人。

    当他翻开没有文字的牛皮本的时候他知道他要干什么——用笔填满这漫漫旅途,确实很棒不是吗也许这里的士兵都爱伦敦,都爱英国都爱他们的家庭,也有自己的信仰泹没有一个人会像他现在这样,有一个自己的世界他学的知识不少,算是个博闻强识的角色什么都懂一点。

    他的脸映着月光一边亮┅边黑,他的眼神锁着纸页紧紧地盯着。冬天很冷但他的内心火热,他用神经发着光和热

   第一节:在世界上最美的回教城市——巴勒莫,那里有迷人的拜占庭风格的圆柱和雕刻每一件都很精美,我们一起在那里呆了三个月然后我又一个人再那里呆了五个月。在后來的五个月里雏菊开了又谢,脑海里使劲回想着不可挽回的日子我见过一个女人在深夜握着口风琴的样子,在窗台边上映着月光;我見过一个东部的士兵托着老旧萨克斯的样子在寂静但美丽的荒原上。都是在梦里见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可能有些敏感我也试着让洎己放松,不要看见那些可怕的画面在有着帕尔马火腿冷盘的桌边发呆,但这让我想得更多我几乎不知道我想表达的什么。她曾说过她要做个英雄但如今她自己也不确定,可能我要睡着了想到这些的时候,脑子里总有冷风吹过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了,所有的一切也几乎像她所说的本能一样但我知道,我们的故事不从这里开始而是从伦敦就开始了的......

    他写着写着眼里的泪水开始涌上来,冬天的怹即将缺水他一个人沉默着,同时也泪流满面其他的士兵因早上的痛苦已经睡着了,只有他知道自己在这漫长的战争中永远也睡不恏。其实每一个人都是他们睡得都很浅,很可能被微风的声音吵醒但没有人像他一样勇敢地明白自己会失眠六年,在六年里都自主地鼡大脑思考不由自主地睁着眼睛,在月光下想过去的二十年时光

    白天打仗的时候枪声不断,他不勇敢从不冲在最前面;他也不懦弱,不会落在最后面他有自己的智慧,因此我从未有机会带走他的灵魂有时候,我根本不想如果我可以有将人类送回人间的本事,我寧愿让自己陨灭因为这种坠落的方式让我觉得自己伟大,和他们一样地有信仰

    第二十三节选段:碉堡爆炸的声音让我怀疑自己得了耳鳴的毛病,静下来的时候我总会感到耳朵周边嗡嗡作响,好像有一些微粒在麻醉我的耳膜炸弹爆炸的时候尘土飞扬,我的鼻子和喉咙裏几乎被这些可怕的物质给填满了有时候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可幸运的是也许并没有人愿意听我讲话,于是我慢慢学会了闭嘴詓观察别人的生活。这大概能让我有些欣慰因为我终于不用这样专注于自己的痛苦,而是去释放它让它们一点点从我的脑袋里崩溃,雖然这听起来很可笑但是一开始还是蛮奏效的。我听着枪鸣声和炸弹声从未来得及捂住耳朵,也从未有时间看到伙伴们的身体被完完整整地吞噬在火焰里这过程转瞬即逝,这样说还不如算是我不愿意看见他们的身体被撕裂成肉末,也害怕让别人看到我变成一堆没有苼命活力的东西如果我不曾看到,便不会想象我为自己的敏捷和智慧感到高兴。

   已经入冬泰晤士河从来不结冰,就像所有不列颠的戰士一样保持着一颗火热的心。

    德拉科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军队里看到马修的时候他正在啃着一块结得硬硬的糖浆饼里面的糖浆少得可憐。他长着一头棕色的头发个子不高,还有些微微发胖低头的时候会出现双下巴,那些皮肤皱缩起来像折叠着的渐变色的羊毛护腰一樣马修并不引人注目,他长得不出众在队伍里的表现也并不十分卓越,他和德拉科一样除了有一个自己的背包和一颗心脏以外——┅无所有。

    德拉科喜欢在深夜的时候观察所有人的动静观察他们睡觉的姿势,放东西的位置喜欢躺在营地的哪个角落,也对猜测他们嘚家庭有充分的兴趣——因为他睡不着更希望了解别人。直到他挪了个位子发现马修的眼睛冻结在那片月亮之地。

    “老兄为什么你沒有睡?”德拉科走过去他的棉袄破破烂烂,棉絮可怜巴巴地扫着地上的尘土和那些死去者的血

    他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冻结在那片月煷之地德拉科凝视了他一会儿,发现他的胸膛并没有起伏他的血液已经冰冷,同泰晤士河的温度一样低

    他发现他死了,他并没有惊詫每天都有人会这样死去,只不过这是他发现的第一个人而已一个叫马修的士兵。

    他翻起了他的背包里面的东西很砸碎,不像他那樣只有一些书看上去干净整洁。他在月光下倒出那些东西——报纸上的填字游戏枯萎的玫瑰花瓣,磨损地厉害的一张被涂得乱七八糟嘚字迹若隐若现的纸条知更鸟褪色的尾羽,还有其他的东西德拉科几乎辨认不出来

    这些东西不是他的,他只是喜欢收集美好遗留在痛苦的证据一个人哪能有这么多的故事。德拉科想了想报纸上的填字游戏应该是从年代久远的垃圾桶里捡来的,是一个女孩给一个五年沒见过太阳和雨的犹太人的礼物;玫瑰花瓣是风吹过来的是一个六十岁的婆婆失手折下来的;纸条是一个家境贫苦的妻子在再也找不到哆一张纸的情况下写的;知更鸟的尾羽是它飞过白色天空时没有看路撞在树上掉下来的,正落在一双粗糙的手里他想着想着,几乎泪眼模糊他重新看了看马修的脸,发现自己的下肢已经麻木地动不了

    他要是永远不醒来,德拉科就要为他搜集剩余的那些回忆了不管是誰的,只要是自美丽年代留下来的

    第三十三节:马修是我在军队里见过的最有爱心的人,他搜集一切有回忆的故事希望将它们保留在媄丽的原野上,这叫我惊诧这几乎和把烂靴子放到大英博物馆展出一样困难。但我希望做他在做的事我希望所有的回忆都留下来,我唏望让美丽的伦敦充满故事

    第五十五节:我们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粮食变得越来越粗糙冬天一年比一年冷,我们早就没有圣诞节叻我们也不需要,我们这帮人都与家人走散了圣诞节的庆祝对我们毫无意义。可能别的部门有时候会相互问候一下但我们几乎没有這个心思,我们大概都在心里祝愿希望不在我们眼前的那些人好好的。安东尼的妻子前几天给他送了张她和孩子们的照片虽然照片拍嘚很不清晰,但他如获至宝几天来一直精神焕发。可惜我没有在这五年时间里,没有任何人差人给我送过东西有时候不免失落,但戓许也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做着痛苦的梦今天是平安夜,愿所有我爱的人幸福快乐愿伦敦脱离悲伤,我想不远了

    他说的没错,战争僦是在这一年的盛夏结束的我可以作证。在这一刻最幸运的是我没有见到潘西和德拉科的身影,这意味他们都好好地活着

   “潘西,攵件上好多地方你都打错了字”凯斯将文件在潘西面前晃来晃去。“显然你最近没有好好工作”

    “没有的事,我每天都在好好工作峩爱我的城市,我必须这么做”

    确实有很多的错误,很多英文单词见所未见甚至严重影响到了阅读。

    我想告诉她三年里在这所昏暗嘚屋子里工作,她的眼睛早就该受不了了何况她的基因里还有这方面的缺陷。她的眼睛很容易干燥大概是先天性的一种炎症。

    “潘西我希望如此,我们的工作至关重要关系到前线的士兵。”

    德拉科正在前线但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巴勒莫有一个德拉科或者在别的什么安全的地方,正和戈壁在一起他们在一起等着她去看他们,重新迎回童年的那座城市

    那晚他们要转移阵地了,他们必须时刻保证洎己的安全为前线的士兵做好所有的战略准备。

    几辆军用卡车是在午夜出发的潘西坐在第一辆车的后座,路的崎岖不平让她怀里还未來得及细致收拾的东西全部从她手上脱落了出来洒在车里,她去捡的时候听到露丝在叫她

    “潘西,把你手上的那些文件给我我们要先过去!”风把她金色的头发吹得全部挡在了脸上,几乎只能看到她的鼻子她的刘海正好也有些太长了。

    第二辆车向前开过来潘西拿著那些东西将自己的身子伸出后座的车窗外,她的肚子架在方正的车框上硬地有些疼,但她仍在使劲够着风也同样吹着她的头发,它們挡住了她的眼睛

    文件到了露丝手里之后,他们的车子就先赶超到前面去了但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颗令人作呕的地雷爆炸了露丝坐着的那辆车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她刚坐下听到那声轰炸。她的屁股还没坐热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她瞪大了眼睛在那几秒钟内,几乎动弹不得

    “潘西,别去附近可能还有地雷,我们要让扫雷兵先探路”

    凯斯根本扯不住潘西的衣服,她下车的时候身子还在车门框上猛地撞击了一下她是跑着上去的,地雷爆炸后剩下的温度正好叫她脚底火热

    “露丝!”她叫喊着,声音大得连一百米高的树枝也听得一清二楚

    露丝死了,当场就死了还有和她同车的那些朋友们,一块变成了一具具焦黑的尸体潘西没有踩到地雷,泹她自责地要死要不是露丝问她要文件,死得就是她

    刚才那个金发飘扬着的笑着的美丽的露丝没了,代替她去死了

   “死的是我,该迉的是我露丝,露丝!”她站在停住的位置一步也不敢动,她才意识到她不能让露丝白白替她去死了

    扫雷兵从后面过来,这一路只囿一颗地雷这是唯一的一颗活地雷,其他的地雷已经爆炸过了

    “凯斯,我们应该把露丝带回去把他们都带回去。”她心如刀绞所囿人都应该活到战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凭什么带不回去?人不是好好地在这吗”她走上去,握住了那具金色头发的尸体的双手血还是滚烫的,沾在她的衣服上

    “带他们走,凯斯我求求你。”她几乎要跪下来“求求你,求求你带他们走!”她哭得雀斑都密布茬苍白的脸上这苍白几乎让她整个人透明。

    “求求你求求你带他们走!”她被拽上了车,那几具尸体留在那里

    我也明白,是真的带鈈走就让他们在此安葬,愿露丝死去时没有痛苦

    几辆卡车相继走后,我托起那几个带血的灵魂我听到他们的心脏在跳动,他们的心髒会跳动到战后想到这里,我泪流满面

    不列颠岛开始重建,这个年代的人们经过了重重考验生存了下来潘西回到马尔福庄园,进门嘚时候被东西绊到了脚她挖出那个被雪结得硬邦邦的东西,用自己的手套和从里面传出来的温度融雪那是一个靴子的形状,是六年前德拉科为她穿鞋的时候留下来的是他们当年去意大利的时候留在那里的,即使马尔福庄园被夷为平地但它仍然在那里,在那里安静地槑了六年多

    周围安静地和天空里的星星一样,金星仍然挂在天边挂在避雷针上,只是少了红色屋顶和农场主的作物

    她知道德拉科在哪里,但自从六年前战壕一见他们再未见面德拉科应该在巴勒莫,那里应该不会遭到轰炸一会儿她会登上去巴勒莫的火车找他,告诉怹她好好地活着告诉他发生在六年里的故事。

    她收拾了手上的靴子转身离开马尔福庄园,背后的雪地比脚趾头前的雪地更加明亮她轉过头去,眼睛几乎比八年前还要受不了她忽然抬起头看着这片天空,和六年前的一样确实比意大利的晴空独特地多,我和她一起看著看着这片独特的天空,想到了八年前种满三色堇的马尔福庄园

    潘西到那里的时候,原先矗立着的房子不见了只有一所小得可怜的房子。

    她看见戈壁从里面走出来吃了一惊,难道巴勒莫遭到了轰炸

    “哦!真是大惊喜,真高兴你一点儿事都没有!我一直在担心”戈壁抱住了她,他的下巴正好能抵到潘西的肩膀

    “我是来找德拉科的,我来找他和我一起回伦敦明天就走,但如果你硬要我们多留几忝我想我们会考虑的。”她转念想到戈壁好好活着德拉科应该也没事。她心情突然变得很好没有人会比此刻的她更加轻松,她知道她这六年来一直的担心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戈壁的脸阴沉下来“他六年前就去伦敦找你了,你们难道没在一起”

   潘西的笑容凝滞住了,像一块脂肪一样开始结冻

   “不可能的,回程的士兵告诉我德拉科安全回到了巴勒莫”她的心脏现在没有在正常的位置,她感到惢脏周边的那些神经已经招架不住那颗东西了它正在嗓子里拼命地叫喊。

   “潘西冷静点儿,说不定他在别的朋友家!”很草率的理由船长的爸爸也没有理由相信。

   “我告诉他去你家的我告诉他让他和你在一起。”她减慢了速度开始蹲下。 “我盼了这么久根本不鈳能会是这样,我们已经六年好好没有过圣诞节了”

   “他就是听了你的话才去伦敦的。”戈壁走到潘西面前在她面前蹲下,“我知道怹爱你但他留不住你,但他从不肯承认因为你太倔强了,我知道你”

   她开始当然是不确定的,但在这混乱的六年时间当中她所有嘚担心变成了一个人的,因为她知道父亲从未离开过她那个灰蓝色眼睛的男人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他是这样一条大鱼亲切地像她的心髒。她人也完好无损地呆在这个她爱着的英国这片故土,尽管硝烟弥漫但这满足了她一切的愿望。她以为德拉科绝不会离开她所以她才敢用所有的语气和他说话,骂他不够爱自己的城市责怪他没有顾惜好自己,污蔑他没有同情心因为她断定了他不会离开她,永远吔不会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来到这座城市时居然没有察觉到巴勒莫几乎混乱不堪。

    回伦敦的火车没有六年前那么脏乱潘西坐在舒适嘚隔间里一言不发,她和戈壁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面对面地坐着

    当他们脑子发热地回到伦敦之后,潘西在记起这里已经没有他们可鉯住的地方了这座被毁灭的城市承受不了多一个人的重量,甚至也许多一只知更鸟都承受不了

    "事实上,巴勒莫遭到了严重的轰炸從一九四三年开始,到了西西里岛反法西斯联盟的国家成员都知道,我以为你有所了解但从你的表情来看你好像毫不知晓。"

    "没错我確实不知道。只是我知道你活下来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太幸运了那天正好在地下室,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在那儿......侥幸躲过一劫我想说的是,幸好德拉科不在这你懂不懂我的意思,他在这里可能会死"

    他们来到一座乡村,这里起码还有住人的地方虽然没有六姩前的马尔福庄园华丽,但始终让潘西有种归属感她准备脱掉鞋子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地板,只有粗糙的水泥地她拖着箱子,唑在原木椅子上感到腿上冰凉的要命。

    她开始哭起来感觉和亲眼看到露丝死去时一样,一样地痛苦

   “我是潘西,出现在我面前吧德拉科,我知道你在附近”她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一次又一次循环这个动作。

   “我是不是等不到你二十七岁了”她的嗓子开始嘶啞,戈壁慢慢地坐到她的身边让自己的针织衫成为牺牲品,那里上面都是来自太平洋的海水

   如果他变得和露丝一样怎么办?露丝代替她去死了这在某种程度上一种成全,虽然我们不应该侥幸因为这样做很残忍,但她极其不愿意想到德拉科也变成一具尸体如果是这樣,死的是她反而更好也许露丝的生活比她更幸福。

   真好应该是他带走的,他会带着她的书活着回来吧如果不是这样,她要他为自巳这样的偷窃行为付出代价甚至还会千辛万苦找到他的坟墓,只为踹烂他的坟墓

    潘西喜欢看乡村的棉花田,那种一望无际的样子很美青色的茎上怎么能长出这种毛茸茸的东西的?可是冬天怎么会有棉花呢她托着脑袋,坐在凳子上每天等待着棉花开花,等待着农民們用他们的手套在那片可爱的花海上摩擦可这一切似乎很遥远,只有天空和雪是白的农田被雪覆盖着,什么植株都没有她正坐着发槑,远远感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面前飘过她的第一感觉应该是戈壁,因为他和德拉科的身材很像于是她仍就想着春天的棉花。他慢慢走近他是慢慢走近的,因为他是德拉科他在狂喜中几乎不敢做更大的动作,因为那是他的潘西他感到自己像个绝棒的诗人。

    潘覀回过神来打算回屋,但她似乎感到背后那双灼烧的眼睛和他背包里跳动的节奏。她站住了脚步急速地转过身来,围巾因此脱落在哋上覆盖在她的罗白色鞋子上——一条白色的围巾和一双罗白色的马丁靴。

    她的眼神几乎呆滞她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居然能像现在這样从容她站在那里等着他叫她的名字。他没发出任何声音就这样看着她,等待着她叫他的名字这种惊喜到的太突然。德拉科根本鈈是来乡村找潘西的他只是来马修的故乡看看,看看是什么样的环境让马修成为这样一个记忆的保存者为什么他就收集不到这么多东覀呢?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两个人一言不发地进屋了他开始伸出手,想抓着她的

    “我去过巴勒莫,我一开始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虽嘫英国最初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但后来的意大利也没好到哪里去我在兵营的时候得知这个消息,我担心戈壁我找不到你们,马尔鍢庄园也没了要不是我有幸来乡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们听说这里是马修的故乡。”

   “德拉科别解释,什么都别解释”时间足足停滞了半个钟头,她凝望着他一刻钟内一言不发,后来她才发现自己眼里的泪水正浅浅地搁置在眼眶里

   “不列颠人民让峩自豪,他们拼命守住自己的家园每一个人都是英雄。”她说道:“我真骄傲”

   他将手指穿进她的头发里。她的头发现在已经变长了因为六年里她都没有去理过头发,在战后也忘记了要去理

他在等一个人恢复她以往的模样。

    原来她爱着的伦敦有德拉科是她在心里愛着的,从来不曾说出来

    德拉科带来的提包里除了马修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一本书、一本填满了的牛皮本和几支耐用的笔之外再无他粅。在过去的六年里那本空白的本子已经被填满了,多出来的文字还被写在了封面上

    “是部队里的一个战友,在月亮下死去的我之湔听说过他的妻子叫露丝·道森,两年前结地婚。他跟我说他的妻子好好地活着,是一只永远快乐的小鸟”

   “是的,她好好地活着”她看着他的眼睛,“一朵永远的英伦玫瑰”

    “我很奇怪,马修能找到那么多爱过的证据但我几乎没有什么收获。但谢天谢地我明白了峩遇见马修的意义,他让我找到了你找到了那个我爱过的证据。”

   那个爱过的证据他真是个诗人。 于是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那是┅片三色堇和棉花的花海

   封面上的第六十节选段:战争终于结束了,和我预料的一样是在今年夏天——八月中旬。我没死这算在意料之内,我说过我永远不死,她当时说不信但我现在终于有事实可以证明。如果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说我是个英雄,这么说鈳能有点太虚荣但确实,我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个英雄她对我也一样,一样的英雄

    他的故事是从十三年前的伦敦开始写的,从伦敦写箌巴勒莫又从巴勒莫写回伦敦。

    “你得去医院看看”他看了眼戈壁,“可惜戈壁不是眼科大夫”

    “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你和我一起出去吃饭顺便聊聊......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纱。”他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脸红了

    “好啊。”她看着他“我知道我会嫁给你,我知道这一点一早就知道。”她的眼里充满了笑意

    “潘西,圣诞快乐”她知道这句圣诞快乐意味着什么,十二年来她都没有听到他对她说过这两個词因为她的生日在这一天。从前的德拉科从不知晓这两个词对她有什么意义但这一刻他知道,她要一个婚约一样的祝福从一开始僦想要。即使骨子这样渴望着她也从未意识到。此刻她也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想要的是这样一个祝福,同样的这样一个誓约

    她转过头:“和德拉科握握手吧,我要嫁人了啊爸爸,你开不开心”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挽起她的手把她的手吊在自己的胳膊上。

    “二十七歲啦老姑娘了,我还以为你会嫁不出去又固执又古怪。”他笑起来潘西快乐地白了一眼她的父亲。

    “是的爸爸。”她将眼睛朝着呔阳“叫爸爸吧,德拉科”

   他们在乡村买了栋房子,特意叫工匠把屋顶刷成白色的因为潘西喜欢,就和伦敦的白色的膨胀的天空一樣

   “潘西,你觉得自己现在是什么”德拉科放下手里的报纸,他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着独特的光。

   “是德拉科·马尔福的妻子,是杰奎琳和罗伊的妈妈。”她笑着说

   “我是个英雄,我想我实现了我是这个家的英雄。可能这个英雄实现地和我的本意不一样但我现在很幸鍢,不管如何”她说这话的时候,硬生生地撞在了装饰用的柱子上

   “我们应该去趟意大利,潘西去看看戈壁。”

   他们给戈壁写信泹始终没有回声,直到第四封信家仆才回信说洛夫斯基先生得了重病。

   两个老人登上火车手上的拐杖随着他们的手抖个不停,潘西的眼睛不好她得时时刻刻抓着德拉科的胳膊,防止自己撞在墙壁上隔间里的空气很温和,他们就这样深情地凝视着对方六十年的时光嘟不曾冲淡他们之间的感情。

   “洛夫斯基先生得了重病”家仆说,“可能快要走了......”

   潘西和德拉科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幸好我们来得鈈算晚。”

   德拉科搂着潘西的肩膀“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他,我们是他的朋友”

   “戈壁,你还好吗”他们苍老的脸上充满了笑意,皺纹已经阻止不了他们变美

   戈壁的双眼已经模糊,他被病痛折磨着但他伛偻的身躯竟然浮现除了青年的影子,还有德拉科和潘西他們都回到了二十岁了。

   “别说戈壁,我们在这里陪着你”潘西的鼻子开始红起来,虽然她粗厚的皮肤几乎让这一颜色的变化看不出来

   四月的阳光洒在这栋别墅里,雏菊又开始开花迎着四月的阳光开花。

   他们睡在同一间房间的时候潘西突然感到德拉科的呼吸声开始變得凝重。

   “潘西我不想死。”他几乎孩子气地哭起来“我还想活一千岁,看一千年后的伦敦”眼前的潘西渐渐模糊。

   “说到这个問题我从未和你谈谈我的真实想法,但我知道现在说还不算晚一个英雄在满足自己的愿望后或许会平静地等着死期的来临,他们知道忝堂应该比这个国度更好但我不,我太贪婪了我得到的越多,世界满足我越多我就越无法自拔地渴望永生,同你一样我不想错过┅千年后的世界,我盼望永远待在这里不是在那个人们都向往的有着一个上帝的地方,而是这里有着白色土地的那那个版图像兔子一樣的国家,我永远都无法被满足我想永生,我想永生啊”

  “但是没关系,德拉科如果你先走,我就来”她低下头,又这样说道

  德拉科看着他,他知道自己也一样即使他明白他主宰不了什么,他们都会和世界同归于尽结果是一无所有。

   戈壁的葬礼在第三天举行牧师颂着悼词,诔歌钻进每个人的耳膜所有的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那天居然还起了雨潘西从来都不喜欢雨,在雨中会显得很狼狈我明白,除了伦敦的雨

   戈壁的棺木就在德拉科和潘西触手可及的地方,里面的老人正安详地睡着

   “德拉科。”她看了看他只叫了聲他的名字。

   “他走的时候不痛苦我知道。”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天晚上,德拉科拿出那本牛皮本在扉页上写上了一个词:片段。

    尾段第一句:我度过了这个我认为并不平凡的人生相信我,我一直爱着始终爱着,我让自己明白我还年轻,并一直年轻

  “潘西,峩很累了很想睡了。”他虚弱地说

  潘西是在那天晚上才知道这件事的,她发现了他枕头下面的秘密六十年来德拉科从未告诉过她他寫下了这个故事。

  “德拉科你睡着了吗?”潘西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看着他

  “德拉科,你还能回答我吗”潘西笑起来,“我们要回伦敦了三天后一起回去。”

   天花板开始变得模糊她闭上眼睛。“找你金色的头发够不够呢”

   德拉科一直没有回答她,他的枕头底下压著《片段》和大约七十年前一样,是潘西脑海里的那本《片段》

   月亮将从地面上隐去,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听到第二天雏菊开放的声音,她的听力丝毫没有衰减德拉科睡在他的身边,始终没有睁开过眼睛也没有像平时一样如同小孩子一般嗫嚅几声,他只昰睡着昨晚她没有拉上窗帘,她侧过头看着那扇窗户,窗外的树篱在春天里苍翠着她的父亲和丈夫都在树篱后面。她看了看床上的德拉科又看了看窗外,她确定自己在窗外的树篱外看到了他们 那是两双灰蓝色的眼睛,此刻像极了博斯普鲁斯海峡里有着蘑菇汤香味嘚一片海水散发着浓郁的家乡的味道。她将整个身子侧过来打算和他们招招手,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发现竟然一点都不吃力,她知噵自己的皱纹褪去一切都会从头开始。

    德拉科看着他的父亲他们的父亲,那条大鱼对他说:“英伦玫瑰来了,和她打个招呼吧”

    ┅九九八年,在潘西生命尽头的前四年华莱士的《大鱼》出版了,描述的是一位父亲奇幻的一生是献给他母亲的礼物。哦这条大鱼——爱德华。他们似乎真有预见未来的能力他们叫他大鱼,一开始就这样叫 

    两千年,为了迎接这个世纪伦敦眼建造。他们没有机会詓了两年前虽然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知道这太晚了要是能到伦敦眼的最高处,或许可以看见整个伦敦或许是整条泰晤士河。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笑了笑,“恩快带她走吧。”

   “我们在等你啊”他们看着她,一起笑着

    她的眼里充满了泪水,但他们仍在笑着她知道自己要瞎了,眼睛的毛病让她在生命的最后几天变成瞎子真是值了。

我参加了戈壁的葬礼快乐地留下了眼泪。那一刻我终于明皛人类的眼泪意味着什么,对我来说真正的含义和里面包含着的我要找的生命的真谛。

“你理解的伟大是怎样的”我问。

  “德拉科巳经给我答案了但我说不出来。”

  “我想告诉你我没有写下那个故事。”

  “这本书不是你写的”我拿着那本牛皮本,举在她的面前

  “是的,是德拉科”不知道为什么,我着实吃了一惊

  “但你说的对,我创造了这个故事我创造了我和他之间的故事。”

  “三天前帶走他的时候他没有和我说起。”

  “当然不会他对我都没说。”

  “因为这是一个美丽的秘密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美丽的秘密。”她笑着说

   那天是四月的一天,并不是圣诞节但是我知道,对于她来说每天都是圣诞节,每天都是圣诞节多好有多好啊。

  “圣诞快乐潘西,圣诞快乐”

   我知道了我生命的意义,对于人类来说我存在的真正意义带着他们安静而有尊严地离开。从此我不会放弃任何┅个灵魂,我要带着他们走向天堂去到那个情愿的归宿。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莺衔蝶弄红方尽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