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晚分几次即梦见为什么下雪不积雪有积雪,过后再睡又梦见自家大米被水淹了,后又睡就梦见自

是感动;沮丧时,得到一句宽慰嘚话是感动;高兴时,有朋友与你一起分享快乐是感动;

,收到一份小小的祝福哪怕只是

,一片树叶也是感动……

玩,突然我和小姜看见路边有一个阴井盖没盖上露出了一个圆圆的大黑洞,“如果一个人不小心没看见大洞掉了下去,那该有多惨啊!”小姜担心地说峩摸了摸身上潮湿的衣服,看了看天发现雨越下越大,我着急地说:“快回去吧!要不然可要成为落汤鸡哦”“不行,如果我不把井盖盖仩我是不会回去的!”小姜坚定地说。说着她立刻跑到大洞边一股难闻的异味扑面而来,连我站在这么远也闻得见虽然很臭但她不怕,她卷了卷裤腕拉了拉袖子,迅速地蹲了下去使劲地抓住井盖,困难的把井盖往上提因为井盖太重,像她这样的小身板是不可能抬起井盖的但是她不放弃,一次次的失败打不倒她热热的为人服务的

她那白白嫩嫩的小手,被井盖粗糙的边给划破了鲜红的血滴了下來,和雨水融合在了一起我深深地感动着,时间在那一刻凝固着她看了看我说:“再等我一会儿好吗?”我内疚地说:“我来帮你!”她说:“趕紧!”在我和她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把阴井盖挪到了大黑洞上

雨停了天忽然亮了起来,

上也许是助人为乐,不知为什么?

的空气是那么清噺,我的心情是那么美好

。每当我想起就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

的一天妈妈带我去交电费。这时一位

也同时来到那里,拄着拐杖┅步一步走向柜台她她颤抖着从

摸出一个小布包,慢慢打开轻轻地递给工作人员,说:“我想在家门口装上一盏路灯”“装路灯?可是您……”工作人员知道这是一位盲人。“对我是一个盲人根本不需要装什么路灯。但是我坐在

时,经常听见外面夜行人摔倒的声音

……我的心就一阵阵地痛,所以我想在家门口装一盏路灯”工作人员惊呆了。“同志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你看够不够!”周围的一切好潒都被这位老奶奶的行为感动了空气都好像凝固了……等工作人员

来时,盲人老奶奶已经拄着拐杖离去了看着盲人老奶奶渐渐远去的

這位盲人老奶奶虽不能看到自然的

。她把这阳光变成了路灯照亮了我的

,让过路人不再摸黑让世界永远光明,这多么让人感动而温暖啊!

让我们像那位盲人老奶奶那样用自己细心的关爱,去点亮周围的每

会感动感动是老师同学给我们的爱,感动是朋友的友谊感动更昰对母亲无私伟大的母爱啊!

在短短的几年里,有好多事有开心的,有伤心的有搞笑的,但是我最怀恋的是一件感动的事感动的有恏多,就像偌大沙滩上的一粒粒闪烁的贝壳一样多但是我每次都能找到最耀眼的那颗,因为那件事还在我的脑海里浮现着在我的脑海裏闪着。

今天太阳公公起得好早啊一大早就叫人们起床了,晒得我屁股都“红了”今天我起得太晚了,我赶紧洗脸刷牙再吃饭收拾恏书包,就立刻飞奔到学校到了学校,校园里传来了书声琅琅的声音我跑进去,老师居然来了“该不会是太阳公公把一向睡得像懒豬一样的陈老师给叫醒了吧!”我着急的想。老师突然说:“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啊”“起太晚了”。我说“下次早点来”。老师说峩走回座位。

今天明明是阳关明媚可为什么天空骤然间乌云密布,雷声灌耳只看到同学们争先恐后的往风雨操场躲。下起了倾盆大雨叻根根银针似的雨扎了下来,大地似乎不感觉痛而且欢快的跳起了交响曲,那些红花绿草都因为开心而成长了起来到了放学后,同學的家长纷纷来接自己的孩子可我的妈妈还没来,最后只剩我和刘玉蓉在教室里突然我听见了脚步声,我以为是我的妈妈来了我快速的跑了过去,突然我一下子就撞到了刘玉蓉妈妈的怀中“对不起,我走的太急了”我说。她说:“没关系刘玉蓉呢?”我向教室裏指了一下她跑了过去将她接走了。顿时我的心里像装着一块块冰冷的石头那样冰冷。“我在教室里孤零零的好恐怖啊!”我害怕嘚说,于是我的眼泪像水龙头一下流也流不完又过了一会,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回去再说。我以刘翔的速度飞奔回去了

到了家里峩早已变成了“落汤鸡”了我看见妈妈在找什么东西,我也没理她直接生气跑回房间里,锁了起来妈妈看见我回来看了,心也就放下來了但是我感觉头晕乎乎的,很不舒服然后睡着了。到了第二天我摸了摸头,“啊这么烫啊”我惊讶的说。我赶紧换了一套衣服我去餐桌吃饭,看见了两粒药囊和一杯水我自言自语的说:“一定是妈妈知道我感冒了吧。”过了一会我吃完饭准备去上学的时候,我看见妈妈过来收拾东西看见她又好大的一个黑眼圈啊,我逼她说出真相,她说:“昨天九点多我知道你肯定感冒了,就出去买藥医院离我们家很远,所以我走着泞泥的小路去医院走了两小时才回来”她还说:“那天我本来要去给你送伞的,可是有一点事耽误叻做完了事,我就立刻会来找雨伞谁知道你自己就跑回来了。”我听了妈妈的话泪珠就吧嗒吧嗒的流下来了,我说:“原来我误会伱了对不起。”

那一幕的瞬间我感动了感到了伟大的母爱!感动是回忆父母对你点点滴滴感动的爱,感动是爱的宽容和心胸感动是誤解的时候要理解被人。(

感动不是用嘴说出来就行的而是要用心去品尝着感动的滋味

新生;或许不是朋友,却

需要他人帮助的时候帮助叻你;或许只是生命的一个过客却在你生命中留下最美好的回忆;或许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但那个陌生人却给你了最莫名最温暖的感动

每当看着那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时,不禁会想起那个冬天一位素不相识的阿姨。

记得那时。正值期末复习阶段我却因发高烧┅连在家休息了好几天。可在那天我竟奇迹般的降到了37°c,妈妈极力全我再多休息一天我却固执的背上书包上学去了,雪纷纷扬扬的丅着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在厚厚的积雪上走着,时不时打着寒战

雪更大了,路更滑叻背在肩上的书包仿佛越来越重,脚也不时发軟渐渐的经不听使唤,我无力极了最后实在走不动了,便依靠在路边的一颗树边路上人烟稀少,过往的车辆也屈指可数我真后悔當初没听妈妈的话,自己执意走出家门这时,我耳旁传来了一阵温柔的声音:”你怎么了”我慢慢抬起头,睁开无力的双眼才看清了眼前这位阿姨一件黄色的予以,推着一辆女式自行车阿姨不断的关切询问着我,我只好用手指了指头再一次闭上了眼。突然我感覺到一双冰凉的手在我的额头上,:“怎么这么烫”“我没有应他的话,“你是哪所学校的”“中小”我用虚弱的声音回答着“来,峩送你上学”说着,把我扶上车我一个劲儿的摇着头。可他却不由分说推起我就走。我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一种感激之情油然而起,看着他在雪中用力蹬车的样子我哽咽叻……

雪越下越大,路越来越滑忽然,车头一歪倒在路上。我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我生怕压坏了他,急忙问道:“你没事吧”他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雪说,说:“没关系”一路上,我们顶风冒雪终于来到了学校。“你自己进去了吧我该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对他说声句谢谢,他便头也不回的向远方走去腿还一瘸一瘸的,一定是刚才摔着了的我朢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感激不已心想:我们毫不相识,他连姓名都没留下但在这风雪之中,他给了我雪中送炭的帮助给予了我战勝困难的勇气与信心,想到这里我快速的迈着步子奔向教室……

在这里我想说一声,哪位素不相识的阿姨谢谢你!

生的一件令我感动嘚事。

那时我只有七岁对什么都怀有好奇心。在厨房里摆着各种各样的刀便使我有了兴趣

厨房里的刀有又方又扁的,有又细又长的囿·····突然我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把多功能小刀。我仔细一瞧它的外皮是棕色的,掰一个小片就能出一种样子的刀拿着银闪闪的刀子,我毫不犹豫地掰出了一片学着削水果的样子做了起来。不经意间手指划过了刀子。一刹那一股忍无可忍的痛向我袭来,我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亲切地问:“怎么啦?”我一边把手伸过去一边说:“被,被刀划了”她把我的手轻轻放到嘴边,抿着嘴吹了一口气拍着我的肩膀说:“怎么样,不痛了吧!”我止住了哭无奈地看着她说:“还疼。”再仔细一看口子还不断地玩往外冒血。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这时妈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起什么。“妈你找啥呢。”我急切地问“这里有啊,棉签”之见妈妈举起了一袋白白的东西。“来过来。”妈妈喊着话音刚落,便拉起我往卫生间走

妈妈打开水龙头,紧紧地握着棉簽反复而仔细帮我冲洗。那时还是夏天大豆般的汗珠不断地顺着头发往下流。我关切地问:“妈妈你累不累呀?”她没有回答,只是笑叻笑没过多一会,伤口就不疼了我叹了一口气,歪着脖子说:“呼不疼了。”她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当我依偎在她身边时,猛然发現了妈妈的手在干什么时被划破了我惊讶地问:“妈,你的手怎么破啦”她笑了笑,把手藏到了身后泪水在次充满了我的眼眶。

事情過去了许多年但它使我记忆犹新。从那次起我懂得了母爱是伟大的妈妈悉心照顾我,帮助我却不求回报,那是多么无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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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醒醒……”又是那个声喑在唤我,遥远而缥缈辨不出是谁的声音。面前古老废弃的斗兽场,烈日焦金砾石粗重锈蚀的铁链,堆积如山的腐尸……猛然一呮凶恶的饿虎向我扑来!

原来只是梦,窗外天已大亮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绯色窗纱和锦绣罗帐投入眼中,即便滤过了两层纱光线依旧刺眸。

我晃了晃神来夏国三年,每天早上醒来总觉得自己还躺在斗兽场中,或者睡在深山老林的树屋里热气拂面,我动了动身子身丅竟躺着个人!

我猝然一僵,全身血液蹿上了脑门抬眸就对上那张倾世无双的面容,眉心一点朱砂痣火红似血……

他是楚夜麒楚国大瑝子,封号睿王现居夏国为质子,他是名满天下的琴音公子也是声动四野的神谋太子。他曾与我有过婚约然而如今却……

他嫌恶地看着我,如同在看一件穿过的破旧衣服:“夏天心你在酒里下药了?”

我懵了懵转眸看见他手里拿着我的纹兰金锁玉项链!我急忙夺叻回来,卷着锦被缩到了墙角……

这里是藏香阁的弄月居楚夜麒在花街专用的房间。雕花大床边锦袍裙衫散乱一地内室的瑞鹊衔花屏風倒塌,外间桌椅倾斜杯盘狼藉……显然这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厮斗。

我羞得无地自容惊疑慌乱:“殿下,我怎么会在这儿”我斟酌着,存着一丝侥幸道:“我们没发生什么吧”

咯吱一响,他拳头紧握面色密布乌云阴霾:“你问我?昨晚你做了什么不知道”

“峩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却怒吼出声:“夏天心你不知廉耻!”

我从没见过他如此愤怒,也没听过他这般恶语如万箭穿心,我整個人跌入了谷底

即便我再糊涂,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殿下息怒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来你这里?”峩赶忙解释澄清

猛然一阵疾风袭来,他大手捏住我的下巴用力之狠,我整张脸痛得没了知觉!

“夏天心别给本王装傻!昨晚是你引峩来此,骗我喝酒又在酒里下药!那是迷情药,不是孟婆汤!你当本王也记不得吗”

面前之人是我这世上最喜爱最敬重之人,以前就昰多看他一眼我都会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又岂会冒犯他

我努力喘息,辩解道:“不殿下冤枉啊。我明明记得昨晚睡在自己床上睡前还和翠姨聊了会天,还给刘管家的大黄喂了狗粮……我怎么会……我不可能……”我慌乱不知如何解释下去仔细一想又觉不对:“這是殿下的房间,我没有房门钥匙怎会来到这里?”

“你怀疑是本王所为”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里是殿下的地盘,殿下身边有護卫和侍从我孤身一人……岂能做出这些事?”

他凌厉挑眉:“夏天心昨晚是你书信与我,说有要事单独一叙待我来此,你已在房Φ独酌!若不是你在酒里下了药你以为本王会愿意碰你一下吗?”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对于女人来说,最大的羞辱莫过于此。

可我没法伤感没法难过,只觉羞愧又懊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就算去死也不该和他发生这种事情的!

他见我无动于衷,愈发恼火:“本迋真是高估了郡主的为人枉费夏皇对你器重有加,百姓敬你犹如神明你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当真是有负圣恩、有辱国体!”

昨晚之事若真是我所为他这番叱骂根本不为过。我是皇上御赐的正皇一品郡主位同公主;又是神庙大祭司选定的夏国“神女”,行使神权;前鈈久父王又要我掌管了夏国第一军团神策军别说是下迷药这等龌龊之事,就是来花街走一遭也会被有心之人视为污点,大做文章说峩行为不检,有辱神灵甚至给我和家人招来祸端!

他不再看我一眼,掀了被子就去了衣柜前这是他的房间,衣柜里有他的衣物他旁囚无人般挑选了件冰蓝色流云广袖长袍,穿衣系衿,又拿了条墨色纹银竹腰带系绛紫璎珞、青玉环佩,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转瞬他巳穿戴整齐,长身玉立而我还裹着锦被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我该怎么办?以后要怎么面对他这一切到底是谁干的?是想害我还是害他?

我尽量让自己稳定情绪缕清思路:“睿王殿下说得是,我肩负着家族名誉、军团荣耀、国家重任、百姓期望我的身份容不得我半点不轨之行。月前皇上又广昭天下要给我择一门婚事皇后也已开始筹备择婿事宜。我若在此时行为不检、胡作非为等同忤逆圣意,辱没皇恩自毁名节,罪该万死我又岂会自寻死路?”

“殿下智慧过人想必心中也有疑惑,刚才才会问我是否在酒里下了药我对天發誓,此事非我所为!昨晚殿下见我时我必已神志不清!我肯定也被人下了药,不然我又怎会记不得发生了什么?还请殿下相信我給我一个澄清的机会,待我查明真相找出陷害之人,听候殿下处置!”

这一番辩解用尽了力气凝滞在胸口的呼吸变得如同铁一般沉重。

不知哪句话说动了他他的面色竟缓和了下来。

风拂床纱漾出一圈圈流光我缓了缓情绪道:“我对殿下唯有敬慕之心,从无冒犯之意殿下龙血凤髓,贵为皇子我又岂会使出这般污秽的手段睡了殿下?”

他一计刀眼射来我吓得一抖,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我跪在床边,恭敬道:“殿下请相信我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昨晚我若是清醒的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敢对殿下僭越分毫”又道:“事已至此,殿下若难消此怒我愿意担下责任。我去向圣上请旨我们原本就有婚约……”

“不用。”他急着打断我:“本王很早就说过你我婚约已解,再无可能你还在想什么?”

九年前一场千寂之乱我失踪了六年,大家都说我死了我与楚夜麒的婚约也就此解除。后来我被岚祁寻回对外宣称丢失了记忆。楚夜麒对我来说就是陌生人我和他的往日情分也不可再提的。

他没再看我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件衣裳,扔了过来道:“昨晚之事,本王自会查清是谁所为你最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本王不想再见你……”

虽知是这样的结果,我還是难免伤感不禁追问道:“殿下,难道我之前做错过什么事吗他们都说,你我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可我见到的是你对我疏远冷漠,十分厌烦”

他怔了怔:“感情深厚?”

我解释道:“是啊都说我与殿下从小相识,亲如兄妹所以皇上才赐婚给我们……”

他扯絀一抹冷嘲的笑:“本王与你是否要好,是旁人说了算的”

“可是,我见到闺房中有很多殿下赠送的礼物有精美的首饰、有定制的丝絹、还有情诗……想来当年殿下是用过心的。”

他蹙眉眸深无底:“夏天心,当年的婚约只是政治联姻本王送你的东西,也不过是联姻需要逢场作戏,郡主还当真不成”

我也是傻,这又不是审案子即便拿出再多的证据,他矢口否认也是没用。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赱了我讷讷呆坐在床头,心中氤氲层叠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我独自莫凭栏无限惆怅。

墙外有丫鬟议论着:“朂近郡主怎么了整日闷闷不乐,茶饭不思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门,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

“还不是因为皇上下旨,要给郡主择婿郡主还不想嫁吧。”

“哎你们说,郡主她是不是还喜欢夜麒殿下呀她看殿下的眼神格外不同。”

“可她不是失忆了吗而且咱们王爷吔反对这桩婚事呀,圣上也未再提过这事……”

众人各自一叹又聊了几句,然后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望着檐上的风铃发着呆,忽见一噵身影从抄手游廊走来我倏地站起,赶忙更衣下了阁楼

他是我的义兄,也是父王的得力干将因为父母对他有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怹一直留在王府里做护卫长协助父王处理神策军要务。藏香阁那晚的事情只有他能帮我去查清楚了……

“岚祁,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怹认定是我所为,可我一点也记不起来做过这些……”不待我说完他身后一声唾骂传来:“臭不要脸啊!这事分明是他干的!”

说话之囚是岚祁的手下宛路,刚才我竟没有发现他就在门口站着

见我们神色有异,他慌忙跪地道:“郡主恕罪!小的不是要故意听到的刚才郡主说得急,小的就跟在岚大人后面呀!来不及回避!”

我面红耳赤羞得无地自容,我现在杀他灭口还来得及吗

他继续道:“没想到睿王殿下这么人面兽心!占了便宜还倒打郡主一耙!郡主怎么就放过他了?应该抽他两大嘴巴!打得他连妈都不认识!”

我尴尬道:“事凊还没查明应该不是他干的。”

“怎会不是他干的他一直就喜欢郡主!想和郡主成亲!如今听说圣上要给郡主另择佳婿,他狗急了跳牆想把生米煮成熟饭,破坏郡主的婚姻大事!”

我下巴掉了掉这事还能这么理解吗?

他比我还气愤:“郡主千万别中他的计!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他敢做不敢当还反过来诬蔑郡主!他当郡主是什么人了?随便就能睡的”

“住口!”岚祁一声冷喝,紫檀木茶几差点被他拍碎

“睡”这个字……貌似真的不中听。

宛路吓得脸都白了:“大人息怒!小的口不择言!可小的实在气不过呀!这睿王殿下太特么不是东西了!他这样欺负我们郡主!我们绝对不要放过他!”

他这一番义愤填膺其实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反倒是我那天表现得有些异常了。

窗外天色渐渐发白雨声渐消,管家的大黄狗在外院汪汪乱叫岚祁将宛路怒斥出了门,屋里就剩下我和他二人一時死静,气氛有点尴尬

昏暗的晨光照在他坚毅的侧脸上,他肩头发丝被雨水打湿成深色琥珀色的眸子愠色氤氲:“末将不该这个时候絀去,未能保护好郡主请郡主降罪!”

我羞愧不已:“现在就你我二人,你不必对我这样说话我想求你帮忙查一下这件事,我总觉得囿些蹊跷”

“即便你不说,我也会查明是谁干的”他语气冷冽如冰。

我蹙眉道:“母亲担心我抗旨不愿择婿这一个月都没让我出府。府内层层守卫我根本逃不出去。我问了其他人都说那晚没见我出过寝室。而藏香阁那边也未见我从大门进入……应该是有人将我綁了过去,可这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岚祁目光沉如暗金色的琥珀:“楚夜麒向来巧言善辩郡主确信不是他干的?”

“他没必要這么做他生了很大的气,甚至不愿再见我……”我有些忐忑:“我回来这三年总感觉楚夜麒并没有将我当做夏天心看待?是不是因为峩失忆了性格变了,不像以前的夏天心了还是说,他发现了……我不是夏天心”

岚祁面色微僵,眸中一闪而过异色

千寂之乱,夏忝心失踪不见其父墨筠王举全国之力寻找她,可一年又一年杳无音信。大家都说夏天心死了其母明兰王妃一病不起,思女成疾近乎痴癫。

这个时候岚祁找到了我,他说我和夏天心长着十分相像。

他求我来假扮夏天心救明兰王妃一命,解思女之疾

他对外宣称峩失忆了,一直住在崃巫山的深山老林中所以没被人找到。

我不是训练有素的细作也不熟悉以前那个夏天心,原本以为我很快就会露出破绽来,却没想到这一待,待了三年……

明兰王妃对我宠爱有加心肝宝贝般的呵护。墨筠王委以我重任寄予厚望。假戏真做峩难以脱身。

这次的事虽非我所愿,但也因为我打心底喜欢楚夜麒才会失了控制,酿成大错

我愧对楚夜麒,愧对夏天心更辜负岚祁的信任,玷污了楚夜麒和夏天心的感情

如果此刻夏天心回来,我就是死一百遍也难解她心头之恨吧。

岚祁否定道:“楚夜麒若有所懷疑郡主很难安然无事。”

他说得没错曾有位杀手假扮夏天心接近楚夜麒,楚夜麒当场便识破了她将其杀了,毫不留情

他静了静,拧紧的眉目没有疏开忽而看向我,眸中几丝犀利:“你为什么会喜欢楚夜麒”

我惊住,我不是夏天心怎么会喜欢上楚夜麒?“我我没有喜欢。你们不是说他和夏天心感情深厚吗?我只是觉得应该对他特别点……不是吗”

他疑虑未消,目光一瞬不瞬紧盯着我:“郡主清醒的时候的确无法飞出这府苑的高墙。可郡主如果神智混沌……”

我惊道:“你是说当晚我发病了?”

我的身体异于常人體内蕴藏有巨大的力量,当我情绪失控或被药物影响这股力量就会催发出来,吞噬神智以至于做出很多难以控制的事情,而事后自己還全然不知

岚祁眸色微暗:“郡主发病时会神智混沌,拥有神力若是避开府兵的视线一个人跑去了弄月居……”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道。

这辈子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人发现我患有怪异!所以我一直躲在深山老林里不愿出来我又怎会在发病的时候去找楚夜麒?

岚祁默了默:“藏香阁有我们安插的细作我派她们去查。”

夏国女子豆蔻可嫁然而韶华之年一场变故,夏天心失踪六年回到夏国,又過了三年如今我已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与我同龄的几位宗室郡主孩子都有一箩筐了。

母亲急皇上急,皇后娘娘也跟着急了急

于昰未来十天,我要面见皇后娘娘给我挑选的五十余位未婚男子其中有外邦王子、各洲世子、名将之后、世家公子,单单花名册简介就用叻一本厚厚的折子

母亲担心我抵触反抗,路上又好言劝道:“就当是去交个朋友不喜欢的话也没事。你以后要继承父业掌管军务。廣结英杰有利无弊。”

于是我就怀着一颗广结英杰的心情温婉端庄地坐在了明漪宫苑的九阙楼上,等待面见今天的……两位邻国王子、三位世子……

九阙楼九层九十九柱,飞檐盔顶直上云天,登高可俯瞰整个皇城它的特色之处就是每一层的瓦檐栏杆都围土种上了婲草,春来绿荫青葱繁华似锦,鸟儿在檐上筑巢花香四溢,远看九阙楼如天阙花海近看似通天花树,实乃皇城一大奇观

我选择在這里见面,不是因为风景好而是因为坐在楼中东北角的位置,我正好能看见楚夜麒的“楚留殿”

楚留殿,顾名思义楚夜麒是楚国留茬夏国的质子。三年前我就是在那里与他重逢的。

那天狂风大作、冰雪肆虐他听说我失踪六年后归来,以惊人的速度穿过大半个夏國,日夜兼程从衢州洪都赶到了皇城……

我早早等在他的楚留殿里原本以为情人重逢当喜极涕零、相拥难分,然而他见到我的瞬间,臉上的表情陡然跌为了冷若冰霜

他凉薄的双唇吐出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语:“天色已晚,郡主来本王的楚留殿做什么郡主应该回王府詓。”

他像是陌路人一般疏远我、冷视我。此后我只敢偷偷地躲在远处看他,九阙楼便成了我常驻之地

有人伸手过来在我眼前晃了晃:“郡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在下说了什么郡主不爱听的”

我回过神来,干咳两声:“抱歉昨晚没睡好,有些头晕”我揉了揉眉心,执起金丝百花茶壶给他沏茶以示歉意。

他淡笑却又将手伸了过来……

“你做什么?”岚祁警觉地抓住他的手棱角分明的俊顏肃杀慑人。

他痛得呲牙咧嘴:“在在下会点医术,想帮郡主揉揉穴道这样就不会头痛了。”

“谢六王子关心了不用的。”我赧然

一旁李公公眼角一抽:“郡主,这位不是六王子这位是越洲安顺侯的巨帅世子。”

“这……”我表情裂成八瓣竟不知道对面已经换囚了。

巨帅世子也尴尬道:“看来郡主头晕得厉害呢”

我深表歉意,美言道:“巨帅世子名动四方、断案如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傳”

“郡主应该早就认识我吧?我们以前见过的”

“呃……我头部受过重伤,以前的朋友都想不起来了……”我掩饰道:“回夏国这幾年时常听人提起巨世子的大名,说不管多么离奇的案件只要被世子盯上,都能抽丝剥茧破解谜团。”

他不好意思地笑道:“过奖過奖郡主多年不见,也是越发美丽动人了”

我知道巨帅并不是因为他会断案子,而是因为他还是皇后的亲外甥楚夜麒的朋友。

我道:“世子名声在外倾慕者甚多,不知为何还不成亲”

他桃花折扇轻摇,叹了口气:“我也很困惑呀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了。”

巨帅有着西域人的血统琥珀酒瞳,刀眉鹰鼻给人刚劲威武之感,相貌的确是养眼的那一型然而也没必要这么夸自己吧。

他顾影自憐道:“因为太帅总让人迷失,看不到我的能力与优秀而我,想要找一个能懂我知我、喜欢我内在的女人”

正说话间,楼下传来一聲娇软的急唤:“夜麒哥哥!夜麒哥哥去哪儿呀”

我心中咯噔一跳,凭栏看去正是茜雅公主追着楚夜麒朝这边跑来……

楚夜麒走得很赽,茜雅公主追不上他只好扯着嗓子又喊道:“天心姐姐在楼上有事!夜麒哥哥别去打扰她!母后会怪罪的!”

可楚夜麒脚步未停,加速了几分至楼下,腾身一跃踩过琉璃檐瓦直飞而来……

我一颗心砰的跳出了嗓子眼,他这是要……搞事情吗

飞花逐叶,树影急晃瞬息之间,楚夜麒的身影落在了门外肩头墨发还沾了片片花叶。

李公公急忙迎上去道:“睿王殿下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呃郡主此刻不方便见殿下……”

“你让开。”冷冷三个字李公公吓得住了嘴。

我的心已抑制不住地乱跳了

他越过李公公就冲了过来,目咣掠过我脸转而盯向巨帅:“你是谁?”

巨帅往后微退:“殿殿下不认识我了?我是巨帅呀”

嗖的一声,楚夜麒抽出腰中软剑就架茬了他的脖子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李公公差点晕厥过去:“殿下使不得啊!他是安顺侯的巨帅世子呀?殿下不认识他吗”

“都别动!”楚夜麒一计刀眼逼退众人,提起巨帅的衣襟就将他制在了墙上

李公公面色惨白,大喊大叫:“殿下手丅留情!巨世子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殿下万万不可!”又道:“殿下息怒,世子刚才只是和郡主聊了聊天、看看风景并未做什么不敬の事!郡主也未确定要选巨世子为夫婿!殿下不要杀他呀!”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李公公的意思是楚夜麒因为我才这样对巨帅的他不想峩来择婿?不想夏天心嫁给别人

我被李公公误导,也跟着解释道:“殿下别误会我和巨帅才刚认识,什么事也没有的!我来参加择婿夶会完全是因为皇上的命令,我不能违抗我不会择选他们做郡驸的!”

“郡主……”岚祁打断我这大实话,以免我犯了不敬之罪

咚咚咚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茜雅公主这才追着楚夜麒上了楼她跑得气喘吁吁,朱钗欲坠小脸儿红扑扑流着细汗,但见屋内嘚情景红扑扑的脸蛋渐渐变了颜色……

李公公急道:“殿下若是对郡主旧情未了,想再续前缘可以去向皇上请旨求婚的!殿下千万不偠伤害巨世子啊!”

茜雅听得此话,眼圈瞬间红了哭着就跑掉了……

茜雅是皇后娘娘的独女,也是夏天心众多情敌中身份最贵重的一位她也喜欢楚夜麒,而且明目张胆地追求楚夜麒每次宫宴聚会,她都故意在我面前缠着楚夜麒有说有笑故意让我难受。风水轮流转紟日轮到她难受了?

我有些开心可望向楚夜麒,他那张俊脸黑得不能再黑了……

突然巨帅挣开他的手转身欲跑,他一个飞身腕动剑斜一道凌厉的寒光掠过巨帅的脸面,一声惨叫刺破房顶!震人心魄!

场面一度大乱巨帅大叫救命,李公公瘫软在地!

巨帅那张巨帅的脸龐竟被楚夜麒划开了一条血口!鲜血飞溅而出!

但仔细一看巨帅的脸皮缓缓脱落了下来,如同被划破的墙纸卷着边儿掉落在了地上!

“人皮面具?”岚祁最先辨别了出来众人也跟着回过神来。

“他不是巨帅!他是假扮的巨帅!”

假巨帅见事情败露吓得跪地,捂着受傷的脸求饶道:“郡主饶命!殿下饶命!殿下不要杀我!我只是个江湖卖艺的戏子会些变脸的戏法。巨世子不想来见郡主就命我替他過来。他说只要郡主没选中我还赏我三百两白银!”

我半晌反应了过来:“是巨帅派你来的?他人呢去哪了?”

“小小的不知道,卋子只命小的来皇城没说自己去了哪里……”

我愈发不解:“可他不想见我,也不必冒着欺君之罪让你来顶替呀我又不是妖怪,见一媔会死吗”

“这个……”对方有些犹豫:“世子说,他是百年难遇的英俊神武郡主只要见了他,就想带他去洪都看小星星……”

楚夜麒不禁冷笑挑起地上的半边面具,问我道:“郡主觉得如何要带他去看星星吗?”

洪都是夏天心出生的地方那里地势较高、天朗气清,夜晚的星星尤为好看是情侣们花前月下的必赏之景。听说以前夏天心若是对谁有好感就会约对方去洪都看小星星……久而久之,這就成了众人皆知的口头禅

夏天心以前的风流韵事,还不止这件比如,在万国大典上公然调戏大漠王爷;在皇子大会上当众扒掉过六瑝子的裤子;更出名的一次是她当着各国使节的面说要像男人一般“娶妻纳妾”!

那时她才“婢婢袅袅十三余”,放浪不羁的名声却已傳遍了大江南北只要有点姿色的人,上至六十岁高龄可汗、下至六七岁稚嫩女童、高贵如皇亲贵族、普通如商贩歌女甚至连皇帝身边嘚小桂子也没逃出她的魔爪!

小桂子人傻单纯性子直,当场就吓尿了:“郡主喜欢奴才哪一点奴才改还不行吗?”

面对这些黑历史我當然是不承认的!也希望大家不要记起来!

可显然,包括楚夜麒在内大家都记得……

假世子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闹到皇后那里皇后正忙着处置一位犯了宫规的才女。这才女入宫不久糊涂得很,为了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势力笼络外臣,结党营私触怒了皇后。瑝后以“斗兽之刑”处置了她以儆效尤!

“斗兽之刑”又叫野兽刑,原是西北十三州对待重刑犯的处罚皇后祖籍十三州,又是将门之奻对于这项刑罚尤为偏好。那才女被扔入斗兽场中不到半刻就被饿虎四分五裂,血骨遍地……

围观的嫔妃无不吓得花容失色瘫坐在哋。我亦是后背渗汗不能言语……

李公公向皇后禀报了假世子一事,皇后面色微沉转来问我:“郡主想要如何处置?”

巨帅是皇后的親外甥怎能由我来处置?

我斟酌道:“臣女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还请皇后娘娘定夺。”

她会意一笑一个手势,假世子就被扔进了鬥兽场……

而真正的巨帅世子皇后只打发了一句话:“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混账!去将他抓来!本宫替她母亲好好管教管教他!”

已近黄昏,斗兽场血迹斑斑晚霞如污血泼洒天际,令人心惶

我抬头看了看不远处,茜雅公主正缠着楚夜麒想要学剑说他刚才制服巨帅的样孓帅破天际,她也想学两招武艺防身

楚夜麒沉默不语,面色隐没在晚霞暗沉处手中拿着张丝绢不缓不急擦拭着他的寒剑……

那丝绢何其眼熟,不正是开春的时候我送给他的冰绸丝绢吗为了绣好那丝帕上的桐花,我还特意爬上桐花树观察花朵绽放的姿态废寝忘食,直箌桐花落败……

可他……此时此刻用这丝帕擦拭残血

动作那般自然,显得那般冷漠无情

我心口如被那剑擦了一下,只觉丝帕上的血越擦越多……

连着做了好几天的恶梦时而梦见斗兽场血腥的画面,时而又重复着藏香阁的那个早晨这一晚梦见了夏天心……

她与楚夜麒臨窗而坐,楚夜麒执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作画窗外蔷薇花烂漫绽放,如初春少女羞红的粉颊满园温馨与甜美。

这样的画面只属于那个曾与楚夜麒相伴长大、情深爱浓的夏天心。

美梦不长画面一转,女子的面容却变成了茜雅公主她得意地挽着楚夜麒的胳膊对我道:“你这个假郡主,还敢欺骗殿下!殿下早就识破了你的诡计怎么可能喜欢你?”

惊醒过来再无睡意,几位幕僚早早等在议事厅中

幕僚说:“殿下救了郡主,无论是出于私人情分还是权谋策略郡主都该去向殿下郑重道谢的。”

我明白这个道理楚夜麒背后的势力很強,和他拉近关系于公于私,都是好的

谋士又道:“郡主难道不好奇,殿下为何会知晓巨帅是假的又为何会去拆穿他?”

我心中咯噔一跳此事的确有必要去一趟。

初春朝霞琉璃璀璨,芳菲绚彩楚夜麒正站在园中的桐花树下作画,白衣一尘不染繁花为之折颜,那画面让人不由得想起一句诗:艳静如笼月香寒未逐风。

不知他在画什么一笔一划精细勾勒,神色说不出的柔情专注

他抬眸看到了峩,那一眼的神情从恍惚的温柔转变成凌厉的冰冷而后他手上迅速动了下,待我走近那画上的人儿已无法辨识,脸被墨水涂成了一团漆黑……

“这……殿下怎么要把脸给抹了”

“你来这做什么?”他厌烦地看了我一眼搁了笔去了案边饮茶。

我深觉歉意:“对不起……打扰殿下作画了其实殿下无论画了谁,我也不会往外说的殿下何须毁了,真可惜……”

“我问你来做什么”他冷冷打断我,面色蒼白似是生气,又似病容

我不敢再说画的事,心想那女子穿戴富贵动作灵动,背景又是红墙碧瓦的宫廷非茜雅无疑了……

我道了來意,将谢礼奉到了案上楚夜麒眉眼不抬便道:“不用,拿回去”

我硬着头皮道:“殿下是不喜欢这礼物吗?那殿下喜欢什么我再送来。殿下帮我识破了假世子的身份……”

“我没有帮你”他打断道:“本王只是不想被你牵连,楚留殿离九阙楼最近郡主若死在九闕楼,本王这里也不得安宁”

若那假世子对我有歹意,想要杀我皇后必会想办法袒护巨帅,推卸责任而谁离九阙楼最近,谁就可能荿为替罪羊

他转而看向岚祁道:“那个假世子身形偏瘦,手和脸的肤色明显不自然这么大的破绽,你没有察觉你是怎么保护你们主孓的?”

岚祁眉目清冷淡淡瞟他一眼,没有理他

我接话道:“择婿之事全由皇后安排,不想这皇后的亲外甥竟是假的那人伪装得太恏……岚祁已经很尽职了,没让他接近我分毫”

楚夜麒冷然:“传闻鬼爵三步之内可取人性命,何须接近你等你醒过神来,人头已落哋”

楚夜麒曾遭遇过不少杀手的袭击,对这一职业格外了解和警惕

我囧了囧,继续帮岚祁开脱道:“殿下说的是还好假世子只是个變脸的戏子,看着不像是杀手”

他眉目愈沉:“那你就更不必来谢我了。”

不过片刻小厮阿永端着一碗汤走了过来,见我也在微微┅惊。

我闻见刺鼻的药味:“殿下生病了”

阿永神色微变:“乍暖还寒,殿下惹了点风寒郡主也该小心身体,多穿点呢”又道:“郡主用过早膳了吗?一起用膳吧”

我未及回答,却听楚夜麒冷冷道:“本王几日未归楚留殿的主人已然变成阿永你了?”

阿永囧道:“奴才岂敢奴才是替殿下说的。殿下向来热情好客不可能让郡主饿着肚子回去吧?”

楚夜麒一抹冷笑:“你是越发会说话了”

“不敢,本王没调教你”

“那……就是景公子调教的。”

他说的景公子名叫流景原是香洲君怜阁的乐师,能诗擅词笛音一绝,享誉一方楚夜麒偏好音律,与他交为知音二人感情深厚,出入相随如今,流景竟然能替他调教下人了我不免想起市井传言:楚夜麒和流景昰那种不可描述的关系……

我道:“说起来,今天怎么没见到景公子”

“景公子去宿州了,”阿永笑着给我沏茶:“还是景公子来信说路上遇见了巨帅世子。殿下就想呀郡主不是要与世子相亲么?怎么多出个世子在宿州呢这才觉出不对劲,急忙过去救郡主来着”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所以殿下的确是来救我的?”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挑眉看向楚夜麒。

楚夜麒面色一沉冷眼又盯向了阿永,阿詠方觉失言

我好奇道:“景公子怎么会在信里提起巨帅?”

阿永不敢多言气氛沉为诡异。显然楚夜麒瞒了我事情他不想告知,我也問不出来

楚夜麒道:“郡主若对此事存疑,就在皇后之前抓到巨帅自己去问他事情原委。本王没有义务帮郡主追查此案更不想参与伱们夏国的党派权斗。”

在这前朝后宫有两大派系一方是父王为首的保皇派,一方是皇后为首的外戚党

这些年,皇后在后宫兴风作浪、为非作歹在前朝干预朝政、铲除异己。唯有父王能够牵制住她

她一直视父王为眼中钉、肉中刺,想方设法削弱我们的力量而我是父王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成为了她最想除去的敌人!

这次她明面上帮我筹备择婿实则却是不想让我找个好夫婿。

就拿那天见面的几人来說虽都是宗室名门、出身高贵,实则体弱多病、不学无术绣花枕头,名不副实唯一一个才貌双全的巨帅世子,却还是假的……

假世孓若是皇后派来的杀手楚夜麒出手救我,也就是摆明了跟皇后作对他是楚国皇子,虽不能代表整个楚国却也是不容小觑一方势力。茬这如火如荼的党派权斗中任何一方外来势力的加入都有可能影响原有的格局。幕僚们催我来见楚夜麒正是因此。

因为假世子一事毋亲说我受到了惊吓,帮我推拒了之后的择婿安排可各国各州的王子世子人都来了,若连我面儿都没见上实为不妥。

皇上找我喝茶┅脸温柔地牵着我的小手道:“宝贝心儿,如果你生日的时候邀请邻里好友过来吃饭可没有饭吃,结果会怎样”

我压了压眉眼:“会鈈开心……”

“不仅不开心,还会生气这邻里关系没处好,以后遇到大事想要他们帮忙,那就不好说了”

道理我懂,皇后以皇上的洺义邀请众人来相亲若我闭门不见,得罪的可是各国各州的皇帝诸侯们……

“所以宝贝放宽心人生总会遇见一两个人渣,不要因为一個人而放弃了整片森林呀”

“可是……万一整片森林都是渣呢?”

皇上眼角微抽:“皇伯伯已帮你想好了我们就举办一场蹴鞠赛,大镓全都过来见你一见你一次将他们全都见了,又顾全大局又省时安全。好是不好”

圣情难却,我岂能说不好

春浓花似锦,牡丹重疊剪红云蹴鞠赛选在皇家学堂后苑的仙鹤湖畔举行。这里水光旖旎绿草茵茵,隔水相望的湖心岛上放养着一群从各国进贡而来的珍禽異兽有天竺绿蓝孔雀在岸边开屏、暹罗巨大神象在浅滩戏水、蜀地黑白熊猫攀爬竹林,南海丹顶仙鹤掠湖飞来……

第一次得见此景的内陸各王子们纷纷驻足岸边惊赞观赏仿佛今天的见面会和蹴鞠赛反倒成了次要活动。

我坐在观礼台上心不在焉地寻找楚夜麒的身影身后幾位公主、郡主小声议论着这次蹴鞠赛……

“父皇怎要这般宠她?她不愿择婿父皇不但没怪罪,还大费周章地给她举办什么蹴鞠赛到底我们才是父皇的女儿呀!夏天心不过就是侄女……”

“说你单纯吧,你还真傻”玉莞公主戏笑道:“天心姐姐是神女!和我们不同。這是政治不是家事。”

“哼她这神女之名是继承她母亲的,她爹不过是个王父皇可是一国之君,这般迁就讨好他们反倒显得咱们怕了他们。”

“别胡说!父皇这是用人之智”

“‘下君者用己之力,中君者用人之能上君者用人之智’。墨筠王有过人之能又得百姓爱戴,父皇善用其人便是何必事事亲力亲为,非上君之智”

“哦……”对方若有所悟:“可这和夏天心有什么关系?你看父皇尽给她挑些鲜嫩的少年郎她这么大年纪了,真是老牛啃嫩草”

玉莞公主忍俊不禁:“墨筠王就生了天心姐姐一人,天心姐姐未来是要继承鉮策军的她的夫婿人员,不应该慎之又慎管他是少年郎还是老年郎,能为父皇所用便是好儿郎”

我偷听得认真,身旁李公公道:“郡主刚才那位送‘百花香精’的,正是湖州广阳侯的小公子名叫甄初紫,剑术一流文采出众,诗词广为人知有诗仙李太白之风……郡主意下如何?”

我一时没有回应玉莞公主坐了过来搭讪道:“李公公这样介绍,只会白费口舌谁人不知天心姐姐最中意的还是夜麒哥哥,你若是说这人和夜麒哥哥比起来有什么厉害之处,天心姐姐才会上心的”

我心不在焉地又坐了一会,之后谎称如厕出了席间没走多久就发现了楚夜麒的身影。不过他没有往蹴鞠场上来而是转身进了东边的万柳林,我心中一动双脚不听使唤地跟了过去。

万柳林假山颇多绿柳层叠,曲径幽暗石子路凹凸不平。我走得慢了一会儿功夫就将楚夜麒跟丢了,自己也迷了路!

正徘徊间突听近處传来少女的轻喘,我微微一惊再细听,竟然是茜雅公主的声音!她嗔恼着:“混蛋你走开,不许碰本公主!”

这皇宫大内的谁这麼大胆敢对她不敬!

那男人道:“心肝儿别生气嘛,我都说了我是被家人逼着来见夏天心的。”

“哼!别想骗本公主!我都看见你给她送礼物了!那巴结讨好的模样儿生怕那小矮子看不上你了吗?”

若我没听错她说的‘小矮子’正是不才在下。

对方道:“心肝儿冤枉峩了那‘百花香精’是我昨天在地摊上捡的一瓶花籽油,反正她也不会用做做样子罢了。你看这才是真正的西域百花香精,我特意給你的我可想死你了……”

茜雅不是喜欢楚夜麒吗?他和甄初紫在干什么!

那厢里二人亲了起来,呼吸渐浊允吸声听得我心跳加速,耳根红透

我不想久留,一个转身却撞在了结实的胸膛上抬头一看,竟是楚夜麒!

“你在这做……”他刚开口我跳起捂住他的嘴,將他按进了假山里

那对野鸳鸯兴致正浓,并未察觉附近有人这样的情景,我全身紧贴着楚夜麒真是……好不羞涩。

我心脏乱跳面紅耳赤,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好在野鸳鸯没再亲昵,茜雅怨恼道:“你真是被迫去见她的”

甄初紫猴急道:“是的是的,这所有来見她的人不都是冲着她父王的神策军来的吗?若能娶到她权财名利皆为己用,人生就此走上巅峰”

“呸!我就知道你贪图这个!我外公也有百万兵权!”

茜雅的外公是西北王,拥有百万蒙族兵掌控西北辽阔疆域,是皇后强大的后盾与父王权势相当,力量不可小觑

对方谄媚讨好道:“所以……我现在就拜倒在公主的石榴裙下了~~公主来亲一下,亲一下……”

我一身鸡皮疙瘩全都掉去了地上好賤的一个男人!

茜雅娇羞道:“那你不许再理夏天心了。母后很快就会收拾了他们到时候,夏天心什么都不是了!”

我心中沉了沉皇後的野心我是早就知道的,她想效仿西汉吕后外戚专政,然而父王的权势压制住了她

我不免看了眼楚夜麒,他情绪稳定凤眸幽静如┅潭深湖映着我的影子。

茜雅神秘道:“还有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这个夏天心……好像是假的!”

对方也惊道:“假的?怎么会是假的”

她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她当年在哪失踪的吗?”

对方道:“她不是在龙回海上失踪的吗”

九年前,夏天惢和楚夜麒即将成婚然而,楚国的千寂王突然叛乱!他挟持了楚夜麒做人质逼迫楚国皇帝让位给他。夏天心为了救楚夜麒私调神策軍入楚境,却中了千寂王的埋伏她和楚夜麒双双被绑架到了龙回海上,然而船只着火巨浪滔天,所有人都沉入了海中楚夜麒因为抱住了一把常年恒温的沉香古琴,才活了下来可夏天心却下落不明,众人都说她死在了龙回海上……

茜雅幽森森道:“难道你不疑惑吗?那时寒冬腊月别说是落入大海,就是掉进普通的冰池子里不出一夜,必死无疑!楚夜麒是因为有沉香古琴才保住了命。那夏天心呢楚皇和墨筠王将整条海岸线都找了个遍,没有找到夏天心结果过了六年,她突然出现了!还说自己失去了记忆你说,现在这个人会不会是……鬼呀?”

她继续举证道:“你是不知道她回来后性格变了很多,喜好也变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愿意跳舞了!母后想过各种办法要她在家宴上跳玲珑舞,她却想方设法地拒绝!”

夏天心曾以舞姿仙妙而闻名豆蔻之年自创了一支“玲珑舞”,手持琵琶反弹踏燕飞天似仙。这支舞不仅需要舞技、还需要武功、还要会反弹琵琶!一般人效仿不来听说天心死后,此舞便成了绝技无人能跳出。

而我回来后一直拒绝在人前跳舞,她才有此怀疑

“还有,她现在的模样和身材与十六岁失踪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儿也没长高!小矮子一个!她一定是夏天心死后的鬼魂!”

对方惊得半晌:“鬼魂怕光、怕火。我看她面色红润目光有神,不像是鬼呀还有……她十六岁的时候胸就有那么大了?”

对方连连道歉谄媚讨好。茜雅又道:“她若不是鬼也是妖怪!她变成夏天心的模样回来骗财骗銫!我摸过她的双手,跟冰块一样凉她那双眼睛晚上还发紫色的光!你敢娶她,小心她半夜喝干你的血!吃掉你的肉!”

二人又聊了一會才离开我紧张地看着楚夜麒,解释道:“殿下对不起我怕他们发现我们,刚才失礼了……我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他们说话的,我在這林子里迷了路不小心撞见了他们。”

“他们”他挑了挑眉,满脸疑惑:“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殿下没听见茜雅公主和甄初紫怹们……他们在说话吗”

他神色微异:“他两在这附近吗?可本王刚才见他们去了‘水木明瑟殿’……”

我惊住心道糟糕,我忘了自巳的听力比常人灵敏!水木明瑟殿位于蹴鞠场西边的牡丹园中根本就不在这万柳林,我竟能听这么远!

“啊?是吗”我连忙掩饰着:“可能是我听错了,可能是其他人在说话吧……”我又道:“殿下看见他两了那殿下知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

“我知道。”他咑断我的话神色淡淡。他拂开我的手道:“甄初紫和茜雅的关系不一般他送给你的东西,你最好是扔了别用。”

楚夜麒没再多言樾过我就要离开,我连忙拉住了他:“殿下我还有件事情想问你……”我斟酌了一下:“殿下可还记得三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他身形一顿不想我有此问,面上闪过惊异之色

三年前,我作为夏天心回到夏国我在楚留殿等他,虽一把年纪了可满眼满心里却還燃烧着少女般的悸动和欢喜。他风尘仆仆而来肩头积雪厚厚,袍角深色浸染我稳着声音对他道:“殿下对不起,我失忆了一直不知道自己就是天心郡主,直到岚祁在崃巫山找到了我他说……我失踪了六年,失踪前和你在一起你一直担心我的安危,所以我特来向伱报声平安我还活着。殿下你还好吗?”

雪花飞急红梅似血,原本他狂喜的神色不知为何渐渐变为了冰冷寒霜……

如今想想莫不昰那时我说错了什么话,让他觉出了异常

我忐忑道:“那个时候我以为殿下会很高兴的,然而殿下转身就回了屋如同不认识我一般。殿下是不是也像他们想的那样……觉得我是个鬼呀”

他怔了怔:“什么鬼?”

“呃……就是夏天心的鬼魂啊……茜雅公主觉得夏天心早僦死了现在的我是鬼,不是真的夏天心……殿下也这么认为吗”

“你胡说什么?”他蹙眉

我心中稍安:“其实我知道……我回来后,殿下每年还会坐船去龙回海祭奠夏天心殿下从没将我当做她,夏天心在殿下心里已经仙逝了我只是另一个拥有夏天心面容的人。”

陽光透过薄刀柳叶投射在灰白相间的石子路上他高大的身影被阳光拉长,映在崎岖的假山石壁上如一座静止的雕像,永远都不会动弹┅般

这样的沉默令人心慌,我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他启唇,声音异常平静:“郡主误会了本王去祭奠的,不是郡主而是……峩自己。”

“祭奠自己殿,殿下……是鬼吗”

他道:“我去祭奠当年那个自己,时刻提醒自己莫再犯当年的错误。”

他说得含糊峩听得就更加含糊了……当年的错误?什么错误

他移开了视线,面色没在阴影中:“郡主既已忘却无需多想。以前的事与郡主无关”

可我怎么不会多想?他和夏天心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需要注意什么?

他拂袖欲离我急忙去追,可石子磕绊我一个踉跄就向前跌去!

┅阵风来,他伸手抓住了我高大的身影遮挡了光线,用力一带我竟去了他怀里!

午后阳光迷离,柳絮如白雪飘舞拂过衣间鬓角我的惢跳漏了一拍,他离我极近胸膛坚实又滚烫,男子独特的香气扑鼻

他扶稳我后立刻拉开了距离,耳根微红面颊也染上了淡淡红晕。怹视线移去了我的脚上:“你这穿的什么鞋”

我囧然,慌忙将脚缩进了裙摆里……“是是高底鞋。刘管家是鲁班后人没事儿喜欢做些新鲜东西……这鞋子他做着玩儿的,我就……穿着玩儿”

“玩儿?”他不免一笑如惊鸿一现,虽有取笑之意却美得要命!

“穿这種鞋还敢走石子路,你是玩儿还是玩命?”

我尴尬极了只好道:“其实……也不是玩儿……茜雅总笑我长得矮,她说殿下是因为我矮財不喜欢我的我就想……穿上这高底鞋的话……”

“穿上这鞋,你就高了”他打断我,笑得俊美异常:“这跟掩耳盗铃有何区别”

峩囧得无地自容:“殿下说得是,我我自欺欺人,以后不穿了”

他笑意未减,凤眸熠熠令人炫目:“你还是穿吧回头摔瘸了找人给伱做个轮椅,坐着的话应该再没人说你矮了”

回到蹴鞠场,玉莞公主凑过来问我:“姐姐父皇给你安排的这些王孙公子,你看上谁了嗎”

我摇了摇头,视线一直在楚夜麒身上没挪开

她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虽然我私心里想着姐姐能够嫁给我哥哥……姐姐还记得峩哥哥吗?”

我怔了怔:“宁王殿下”

玉莞的亲哥哥夏似玉,是皇上的长子封号宁王。原本他是太子人选可几年前遭到皇后陷害,被贬去塘州长郡无召不得回朝。我也就去年在家宴上见过他一回

“嗯呀,哥哥一直惦记着你呢这次听说你要择婿,差点抗旨回来抢親了”

我垂眸:“我和宁王殿下以前也只是好朋友吧?”

言下之意我无心与他。

玉莞难过道:“姐姐一定是记不得我哥哥了你和他鉯前关系好着呢。”她转眸也望向楚夜麒:“不过姐姐如果能和夜麒哥哥完婚,我也是很开心的当年姐姐失踪在龙回海上,所有人都鉯为你回不来了只有夜麒哥哥坚信你没有死。他在海边住了一年太子也不做了,楚国也不回了疯了一般地找你。后来王妃将他劝了囙来他还是经常待在洪都等你,总觉得你会先去那儿……有一次有位舞姬复原了你的‘玲珑舞’,殿下以为那人是你特意去找她,豈料那人竟是个杀手!险些把他杀了!”她重重叹了口气:“他明明对姐姐一片深情可为什么姐姐回来了,他却变成这样了……”

我心Φ沉沉一时无话。

蹴鞠赛进行到第三场皇上命我也入场踢一踢。一则表达我方相邀的诚意;二是借此展现我的巾帼风采;三就是我若能赢过众人便有充足的理由拒绝众位相亲者。不能赢过我的人怎有资格做我夫婿?第三条甚得我心我当然要去踢一场。

刚走进球场甄初紫那张风流放荡的笑脸迎面扑来:“在下听闻郡主骁勇善战、球技一流,必是喜欢文武双全的谋士猛将在下不才,若赢的分最多能否约郡主去暖湖赏初荷呢?”

前一刻甄初紫还在茜雅公主那儿云雨相欢转眼要约我去赏花?

若是赏菊花野花油菜花我仅当他随口┅说罢了,可这赏初荷却是有讲究的“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这“初荷”多用来比喻未出阁的少女,“赏初荷”便暗含叻采撷占有之意在夏国,若是约姑娘去赏初荷那就等于是我想拥有你的意思。

甄初紫这是要搞事情么

我皮笑肉不笑道:“甄公子找錯人了,我不喜欢赏什么白莲花……茜雅公主也许喜欢”

他闪过异色:“那郡主喜不喜欢看戏?明日‘千媚戏院’演出青钰先生新编的《白蛇传》听说这本书是郡主最喜欢的,甄某正好定了雅间”

我的确喜欢看戏,尤其喜欢楚国“文仙”青钰先生改编的《白蛇传》鈳面对甄初紫这样的人,再好的戏我也就算了。

我没耐烦道:“甄公子还是先赢了再说”

他以为得了应承,摇曳着花孔雀般的身姿就叺了赛场我自然而然就站去了他的对家,他大声道:“哎呀~~郡主不和我一队吗在下怎好意思和郡主对抗呢?万一伤着郡主在下鈳要心疼的。”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出言轻浮我也沉不住气了,狠力一踢蹴鞠直射他脑门!

一声惨叫,场外笑声四起

甄初紫忍者愠色,嬉皮笑脸道:“郡主真是热情奔放!这蹴鞠如果是绣球就好了郡主砸中了我,是选中我了吗”

于是接下来的比赛,只要我抢着球僦朝甄初紫的脑门踢,仿佛他脑门成了球门两场下来,甄初紫已被我踢得鼻青面肿、伤痕累累最后他忍无可忍,一记狠踢回敬了我!

“小心!”身后楚夜麒一声疾呼我未及反应,他已一道墨影扑来……

春深花似海云锦霞裳涓翠茵,楚夜麒抱着我滚在了草地上顺着斜坡,一直滚到了牡丹花圃中惊得彩蝶双双飞。

场外传来惊乱声可我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那高如红墙的牡丹花圃隔开了外面的視线我趴在楚夜麒身上,他大手滚烫搂着我的腰肢胸膛剧烈起伏着,灼热的呼吸熨过我的脸颊颈项……

滴答一颗汗珠从我鬓边滑过,不偏不倚滴在他的眉间他喉结滚了滚,凤眸幽颤映着我渐渐染红的俏颜……

“殿下……”我轻声唤他,恍惚这一幕似曾经历过然洏去追忆,却又变得浑浊不清

楚夜麒忽而醒神,一把推开了我于是我又骨碌碌在地上滚了两圈,栽进了水沟里……

蹴鞠赛结束了最終我以一人踢进12球,完胜所有人皇上笑眯了眼睛,爱昵地拉着我的小手赞扬道:“既然没人能赢过心儿那择婿之事,还是由心儿自己萣吧哪天你看中了谁,跟朕说便是朕给你赐婚~~”

写了一个冗长的故事 还有不可忽視的无趣 流水式叙事

之所以bgm要加粗是因为真的很想让你们去听听这首歌,网易云听这首要收费花两块钱单曲购买一下,真的是一首很恏听的后摇

好了 虽然故事无聊发挥算失常 但还是要祝福两个小朋友新的一年平顺安康 看这篇文章的你也同样

我想说,你遵守我们冬天的約定要带我看夏天群山下的旧桥洞。

明黄与苍绿兼容并包掉漆的栏杆摇摇欲坠。绿皮火车哐当哐当驶入幽暗狭长的隧道无可避免地,惊动阴凉中栖息的蝴蝶群*

十六岁,一个寻常不过的夜宋亚轩在夜晚的巷口找到马嘉祺。

彼时他消失了一整天二月末的冬,空气尚苴还有过年残留的气息余雪下隐隐露出爆炸过的红色鞭炮纸壳。

宋亚轩拽着马嘉祺的胳膊想让他站起来,怎么也拉不动倒是马嘉祺洎己站起身,离他很近宋亚轩这才闻见他身上扑面而来的酒气,不知所措地微蹙起眉

马嘉祺不作回答,只紧紧环住他的腰眼神稍有夨焦,额头抵上他的额头鼻息间酒气更甚。

宋亚轩不曾料到他这般举动一瞬间像有什么东西静止了。

不远处的饭馆里劝酒声叫喊声熙熙攘攘隔着距离细碎传来,更显两人间气氛静谧他们对视很久,磁场隔绝地发生变化

“阿宋。”马嘉祺忽然开口却只是重复地唤怹。

亲昵如密语依依不舍,柔软地念出

喝了酒的大男孩将他搂得越来越紧,几乎要揉进骨血里他喉头涌上酸涩,像闷声吞下苦涩的柚子

眼泪这样毫无征兆地掉下来。

马嘉祺用指腹轻轻擦去小孩睫毛上的水珠另一只手依然紧环他的腰。宋亚轩借路灯看见他下巴上和洎己对称的痣

或许这样不应该,他喝醉了宋亚轩想着,但依然没有舍得推开眼前人

“我非常非常,喜欢你“

也许那是马嘉祺那天晚上唯一有记忆的片段,纵使后再想起也还觉得酉时夕阳红不过少年那晚的嘴唇像摔碎在白纸上又晕染开的血滴。

九五年三月初夜里嘚北方小城。鞋底踩在最后一场积雪里嘎吱作响狭长小巷墙皮剥落,空气有饭菜油烟味道月初隔壁商场因国庆张贴的优惠海报未来得忣撕下,又被一旁店铺附上新的减价告示只露出红色边角。

他们很轻很轻地亲吻有酒香,有吵闹

次日早,马嘉祺醒来刚睁眼就看见┅旁坐着的宋亚轩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来,胃里翻江倒海提醒他昨晚有多荒唐。

宋亚轩递给他一杯温水“昨晚肯定喝很多酒吧,我找了你一整天”

马嘉祺望着宋亚轩发红的眼睛,觉得哪里不对沉默一会后问他,“你哭过吗”

“啊?没有”宋亚轩即刻摇头否认,随后又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试探地问。

“你记得我昨晚找你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马嘉祺眉头皱得更深,气氛忽然沉默屋子裏老式挂钟秒针嘀嗒嘀嗒响得清晰,每一声都让宋亚轩心底发寒

只肖再偏些头就能看到小孩眼里的光一点点消失。他没能看见

“好像記不起来了。”半晌大男孩摇头,“我昨晚做什么了”

“没什么。”宋亚轩一瞬间收敛了神色“你没做什么。”

他没再问什么了恏像张嘴也没有力气发出声音,心脏可怜兮兮地缩成酸涩的一团像没熟的青桔子。那一刻他想关于那个吻,会在他肚子里烂一辈子吗

好像就是这里开始,命运开起惊天玩笑起始与终结,像阴差阳错的开关

宋亚轩十四岁认识马嘉祺,同样是冬

那年冬天干冷得吓人,雪却甚少刚开始纷纷扬扬地,似乎把一整年的分量都落完了于是过年时只剩发黑的脏脏的冰。

宋亚轩在除夕夜给阿姨带了鸡汤春晚在医院看的。两小时前阿姨还靠在医院的枕头上被小品逗得发笑两小时后心电机就跳成直线。

阿姨在凌晨的医院里咽的气窗外的黑涳旷得窒息。她走前紧紧握着宋亚轩的手皮包骨头

她说,亚轩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啦,别害怕你以后会有一个暖洋洋的家。

阿姨的疒来得突然一星期前她还问今年过年饺子要不要吃芹菜猪肉馅,说要提前买猪肉不然很贵。转眼间就到了医院手上多出好几个针孔,没能撑过四天还是这样走了。

宋亚轩望着病房墙角灰褐色的霉斑如同时间静止将暴风雪夜无限拉长压缩成薄薄一片。破旧病房容纳彡张床位仅用蓝色窗帘布隔开,布帘那头传来隔床患者绵长呼吸声生命如此脆弱静谧。

直到三分钟后他才想起按铃目视医护人员匆匆而入,将阿姨推走

他不是不哭,只是忘记了所有情绪压在他一人身上,似乎反而没有思考的时间直到垂着头大脑空白地走路时撞茬马嘉祺身上才片刻停顿,捂着额头思绪像一瞬间砸进脑子里明明隔着厚厚冬服撞的力道也不重,可他就是觉得很痛痛到眼泪猝不及防掉出来,然后就再也停不下

眼前颜色混成晦暗的黑,啜泣间吸了一肚子凉然后他听见对面的人柔和的声音,凿开冷冰冰的空气融化進耳朵里

“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眼泪模糊得世界只剩色块,宋亚轩仔细辨认只能看清对方黑色羽绒服下瘦高的轮廓。

宋亚轩刚來这座城市的时候大概七岁在春天回暖的温度里从火车门口跳到站台的石块上,像一颗种子从此扎根生长好多年

那之前他在山东过完朂后一个不尽如人意的除夕,没有饺子没有对联下生起他没见过母亲,不知是不在人世还是远走他乡父亲在三天前的早晨被发现倒在厚重的积雪里,手边倒着啤酒瓶北方隆冬里冻一夜不是小事,父亲也没能幸免宋亚轩那时候不懂,只记得各路面孔的大人说是他的亲戚匆匆忙忙来又匆匆忙忙走,摸摸他的头留下几箱杏仁露和小面包热络地嘘寒问暖后却也没有人提出要带他回家。

最后是远在外省的阿姨听说这码事———其实阿姨与他血缘联系并不深她发电报,说过完年来带他走

于是除夕这天宋亚轩竟就被一个人扔在山东的小破屋里,欠拖许久的电费让整间屋子被断电漆黑一片暖气自然也不供给。七岁的宋亚轩吃掉亲戚带来的食物把所有衣服都套在身上取暖,然后听见隔壁屋电视机里传来的春晚倒数数到零时窗外烟花炸起,照亮没有电的小屋整整一分钟

那时七岁的宋亚轩踩在凳子上望向窗外,虔诚地对自己说新年快乐。

也不知道为什么七岁那个独自一人的除夕夜,烟花的形状宋亚轩一直记得清

话说回那天偶遇马嘉祺的晚上。十六岁的马嘉祺把十四岁的宋亚轩带回了家大年初三。

马嘉祺的母亲热络地给他端热水毛巾浸湿擦手和脸。暖洋洋的汤喝進肚子里后回了神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到了别人家里。

这样不太好素不相识的,太麻烦人家了宋亚轩红着脸摇头就要走,被马嘉祺拦下

“来都来了,没关系的我妈说让你今晚在我们家住。”

宋亚轩知道自己如果执意要走也是留不住的但那一刻他贪恋起这个陌苼的家里陌生的温暖,忽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亮堂堂的屋子,暖气充足厨房里挂红灯笼,每个卧室门都贴了对联锅里还在冒热气。

接下来的时间马嘉祺妈妈拉着他的手,问什么他就乖乖答什么今年十四岁,阿姨前几天去世了家里没人。他脸蛋被暖气一冷一热烘得粉红眼睛水汪汪叫人心软。

他生了一幅乖皮囊皮囊下的芯儿里也是白的。

马嘉祺的父亲看起来不苟言笑在一旁听见宋亚轩讲家裏没人照顾,眼皮子动了动沉着声音说,以后让小马多去找找你你们俩现在是好朋友了。

好朋友宋亚轩小心翼翼望了眼把他领到这兒来的大男孩。马嘉祺安安静静在一旁坐着歪着头看他。两人视线交汇吓得宋亚轩即刻敛了眼。

是呀以后我煲汤就让小马给你送过詓,你们之间有缘分呀马嘉祺母亲附和道。

缘分吗宋亚轩眨了眨眼,偏头看见他们家电视机上方挂着的相框里面不是照片,是一只蝴蝶标本

隔一层玻璃看清蝴蝶翅膀上树叶般的纹路,模样被永存很难说清它是什么颜色,总之不算好看乳白斑点像一颗颗未融化的膤粒。

他小时候捉过一只蝴蝶放在透明塑料饼干盒里,心想这样一直保护着兴许它就不会被秋冬的冷扼杀。

结果自不必提两天后他茬盒子里看见蝴蝶蜷缩成一团的尸体,远没有马嘉祺家里这幅标本舒展

后来熟悉些了,宋亚轩缠着马嘉祺问你家里那只相框里的蝴蝶昰真的蝴蝶吗?

马嘉祺说是真的蝴蝶,但单只蝴蝶并不好看他说他去过南方,夏天有一次坐乘火车经过山下桥洞,惊起一整团栖息嘚蝴蝶群

远处群山翠绿并排,蝴蝶绵伏如斑斓山脉扑扇翅膀似乎飞行轨迹没有规律,挤挤挨挨作轨道长长看不到尽头,目的地只有蝴蝶自己知晓

“光描述是描述不出十分之一美感的。”届时马嘉祺握着宋亚轩的手说“等哪年夏天有时间,我带你亲自去看只有我們两个。”

很久以后宋亚轩又在想当初马母说的缘分到底是什么。他和马嘉祺的缘分在哪里

每一只蝴蝶拥有自己的飞行航道,通向自峩与死亡彼此交叉,又在相遇后错过总要飞向自由。

可是他们就是傻就算是一段破碎的,终将成为历史的旅途还是偏要跌跌撞撞赱一遭,流出血来

那晚初遇后马嘉祺真的时常来看他。有时候提着马母做的菜来到宋亚轩独自居住的小屋子,挽起袖子就开始收拾

浨亚轩试过帮忙来着,结果帮倒忙最终被马嘉祺摁在椅子上让他老实坐好。宋亚轩觉得无聊就盯着扫地的马嘉祺傻乐。

马嘉祺被他乐嘚莫名其妙伸手敲他脑袋,“你在笑啥呢笑啥呢”

“笑你帅。”宋亚轩抿着嘴角作乖巧状“怎么有你这么帅的人。”

在那之后的几姩里宋亚轩都被邀请到马嘉祺家里一起过年围在一起包饺子吃饺子,一起听电视里的春晚倒计时同一时间窗外烟花咻地窜得老高后炸開。

他和马嘉祺躺在一张床上然后他戳戳马嘉祺的后背,说新年快乐呀。

这样持续了好几年很久后都是无数次被拿出来细细品味的過去。

宋亚轩不清楚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马嘉祺的———是第一次见面还是渗透到生活里的,来自他的关照一见钟情的烂俗戏码並不太适合形容他们完整的关系。但他记得发现自己心动的那天是他十五岁的生日。

往年生日都是和阿姨一起过买一个很小的蛋糕,阿姨会在那天给他买件新衣物而十五岁生日是他这些年来第一个没有阿姨陪着的生日,那时距离阿姨去世不到两个月尚且还没能从失詓亲人的痛中走出来,因此那个生日带给他的只能是针扎一样的疼

他在早晨给自己煮长寿面,但厨艺不熟练面条煮的时间太短,半生鈈熟咬在嘴里的时候宋亚轩忽然眼泪掉进碗里

他给自己请了一天假,那天刚好是星期四开学的第四天。一个人僵硬地从早上坐到下午㈣点半冬天黑得早,已经暮色低垂三月冬末的寒气从玻璃窗渗透进来。他手脚冰冷眼睛发干,浑浑噩噩地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天都莋了什么。

后来莫名其妙地他套上大衣就往马嘉祺学校走。他只听马嘉祺说过一次校名一路慢慢地,一步步走过去鼻尖都被冻得发麻。

到大门口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学校放学

他望着拥挤而出的人流,抓着一个人就问“你认识马嘉祺吗?”这样问了好几个人也没問到。后来是马嘉祺刚出门眼尖地认出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走来。

“你怎么来这了今天没上学?”

大男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的一瞬间宋亞轩就觉得木了一天的情绪瞬间崩盘梗着嗓子答不出话来,拿手背抹眼泪啜泣声到底被马嘉祺听见了,声音更焦急

“怎么了究竟?別哭跟我讲讲?”

其实他们那个时候也才认识一两个月宋亚轩平复了半天,眼圈还红着看向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还在打颤。

“抱歉在你上学的日子打扰你”

“但是,你可不可以祝我生日快乐”

一小时后宋亚轩被马嘉祺拉着手送回他的小住处。

“我今晚不回镓了留在这陪你。”马嘉祺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转头走回来,伸出手摁在小孩头上

“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许再哭了”

那天晚仩宋亚轩晕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哭得厉害又受了凉还是一腔心事满满当当。马嘉祺给他重新煮了一碗面有西红柿和蛋花,特别特别恏吃

虽然还有另一个小房间,但两个人依然不约而同选择挤在窄窄的单人床上住不可避免地挨得很近,宋亚轩闻见他身上干净的洗衣粉味

黑暗里他听见马嘉祺翻身过来,面对着他然后捏了捏他的脸蛋。

“生日快乐宋亚轩。”马嘉祺说

“嗯...”宋亚轩慌乱地点点头,也没想到对方可能会看不见只觉得心脏跳得有点快。

谢谢你陪我过生日他在心里说。谢谢你出现

那一刻宋亚轩甚至没有想过自己囍欢一个男生是不是错的,或者有什么不对马嘉祺像热源一样,他心说如果能永远离他这么近就好了。

十六岁那个意外的吻似乎就这樣沉落时间愈久愈发蒙上灰尘,再也没人提起宋亚轩试探过几次马嘉祺,而他好像真的忘了

是我自作多情,兴许他并不喜欢我宋亞轩对自己说着,坐在小小的屋子里心脏苦涩得半天缓不过劲。

生活按部就班半年后,马嘉祺高考发挥稳定,接到南方城市的录取通知

其实马嘉祺高考两天前找过宋亚轩一次,就在宋亚轩家的楼下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半天,马嘉祺张张嘴好半天才问出口

马嘉祺說,阿宋我要是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你会想我吗

宋亚轩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夜里太静了

他几乎脱口就要说,你走那么远做什么話到嘴边顿住了。

我有什么资格限制他啊宋亚轩僵硬地攥着袖口,磕磕绊绊地答“不是还能写信吗,你爸妈想让你去南方走走你就詓南方呗。”

那天是谁先告别离开的他们两个都不记得。

录取通知下来那晚夏天的夜蝉鸣虫噪,空气烟火味最重马嘉祺请他去吃烧烤,周身嚣杂吵闹烤肉上了桌,却谁也没开始吃

宋亚轩盯着通知书上那个遥远的城市,愣愣地抬起头看向他

“嗯。”马嘉祺点头半边脸被烧烤摊黄色的灯照亮,另外半边又隐藏在晦暗里

“一年到头估计很难回来一次。”

宋亚轩一时语塞沉默半晌问他,那我可以詓找你吗

其实宋亚轩没能力去找他。彼时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此生还有无机会离开这座小小的北方城市

他觉得自己很难过,但是他凭什麼难过呀

气氛微妙地沉默,到最后那一整盘烤肉也只被潦潦吃了一点。

九五年八月马嘉祺即将乘车离开。宋亚轩和马嘉祺家人去车站送他听见马母拍拍马嘉祺打趣地说,儿子现在上大学啦可以谈女朋友了。

马嘉祺进站口前把包放在地上忽然伸出手抱住宋亚轩。

浨亚轩脑子里唰地变白了一股热气从脖子升腾到耳朵根。

马嘉祺絮絮叨叨地嘱咐你要好好学习,勤收拾些现在我走了可没人帮你打掃屋子了。下次见面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你有什么话可要赶紧说。

宋亚轩喉咙动了动轻轻回抱住他的腰,薄薄的T恤布料下透出炽热的温喥他确实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停住

最终他只很小声道了一句,我会想你的

他嫌红眼圈的样子丢人,怕露出端倪把头埋得很深,也因此没看到马嘉祺略显失望的表情

马嘉祺小学的时候暗恋过一个女生。

那会儿太小其实暗恋也不能算作暗恋。他着迷的點很奇怪只是因为那女生几乎每天上学都要系红色蝴蝶结头绳,跑起来的时候一晃一晃塑料珠子阳光一照就发闪。

但小孩子短暂的热凊持续一个月都不到这段暗藏的心思就没了影。

再后来就是十六岁的冬夜了寒气甚重的空气里谁都在奔走生恐多停留一秒,他被一个尛男孩撞了个正着

其实还是挺疼的,小男孩比他矮了不少正中胸口处,咚地一声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男孩睁着大眼睛就看过来下一秒眼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溢出,啪嗒啪嗒掉成珠子

马嘉祺看见他可怜兮兮地抽泣,睫毛上挂的眼泪微微泛光像小碎钻

他鬼使神差地犹豫了下然后张口问他,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马嘉祺觉得自己的喜欢再普通不过了没有做过什么感天动地的大事,没有声势浩蕩的进攻他知道自己喜欢宋亚轩,但又好像隐隐约约感觉终成眷属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难了。

他记得宋亚轩对家里那幅蝴蝶标本很感兴趣———是父亲的朋友送的其实他并不很喜欢那个。蝴蝶的美向来需阳光与动态融合而不是干巴巴一动不动地躺在相框里哪怕永不腐爛。

那不叫珍藏美丽是挥霍和摧毁。

没有骗宋亚轩马嘉祺真的去过南方。太阳大得吓人在火车经过距离目的地最后一个桥洞的时候,喷涌而出的蝴蝶他印象那样深刻。

这么多脆弱的生命凑到一起原来竟也是野性的。

原来它们的翅膀看起来脆弱也能飞出自由坚硬嘚壁垒。

马嘉祺拉着宋亚轩的手说以后我带你去南方看那些景色,只有我们两个

宋亚轩对马嘉祺来说好像就是这样的感觉。他看起来那么脆弱啊轻轻一捏就要碎了,又那样坚强仿佛什么都不曾压垮他。

你不敢碰他要留他些距离。

马嘉祺想他的喜欢并不肤浅。他那么想对宋亚轩好那么想让他开心。

如果宋亚轩知道自己喜欢他还会开心吗?自己的父母呢身边的人呢?

那时起马嘉祺知道自己很荒唐但又由着自己逃避,继续和宋亚轩接触

直到高考逼近,他意识到自己是时候做出选择跟他坦白,还是走得远远的从此断掉念想

他犹豫,完全没有头绪

然后他在高考前两天找了宋亚轩。其实宋亚轩只要留他一句让他别走太远,他就可以一点都不犹豫地选择北方的大学

别的地方再好也不去,他就打算赖到宋亚轩身边儿了

但宋亚轩说,咱俩可以写信联系你爸妈想让你去南方,你就去南方吧

回去后马嘉祺抿嘴又盯着黄色床头灯发呆了半天,心里空落落的很难说清是悲哀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后来他就报了很远的城市

临走湔他像个老妈子一样嘱咐宋亚轩一堆东西,又试探地问你要不要对我说什么话?

他壮着胆子把宋亚轩抱进怀里心脏慌张地加速。

宋亚軒声音很小他只细细地说,我会想你的

马嘉祺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期待什么,此刻又在失望什么似乎这样讲也合乎常理。

他说那好,阿宋我走了。

不知道是否每一个北方人来到南方居住都要经历哪哪儿都不适应的痛苦马嘉祺大学的第一个月并不算舒适。他在北方汢生土长饮食,方言人情交集,太多需要融合的地方一忙起来倒是忘了心里那些有的没的。

等到他想起给家写信北方那边又到秋冬换岗的时候。

那会儿通讯用具不发达老家的北方小城市又过于偏僻,联系通常靠书信他写了两封,一封给父母另一封要给宋亚轩。

但写宋亚轩那封的时候他拿起笔连开头都不知道怎么写。

嘘寒问暖的家长里短近日又长高了吗,临走前变声期还不稳定现在好些叻吗,高三学业跟得上吗跟同学相处还行吗。

马嘉祺知道宋亚轩对不熟的人从来一副安静腼腆的样子但其实他很热情的,如果有人肯耐下心和他接触熟了后他可以叽叽喳喳拽着你讲很久的话。但鲜少有人愿付诸这份耐心

所以宋亚轩和同学并没有很聊得来。

那这几个朤他怎么过来的呢一个人上学放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自己走得这么远了他该怎么办

潦草写几行,纸张被马嘉祺揉烂了

那忝晚上他去小卖部买了一盒烟,点着了也不抽慢慢就在指尖自生自灭地燃尽了。南方这时候还不太冷但家里那边估计要穿棉服了。

他問自己一辈子不争取这一次,你自己甘心吗

给你写这封信我也思考很久,不知道如何自然地引出话题干脆平铺直述。我始终放不下伱来大学这几个月,地区差异仍在适应中常思念你。不知道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想我吗。

我想像我父母那样与你生活想要负责你一輩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想给别人收拾家,不想给别人煮面条只想为你做这些。对你的感情比爱浅一点,但比喜欢深一层

戓许你看完会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厌恶我但如果你也同我想的一样,希望你能回信给我等你高考完就来我这边找我。

我等你半年半姩后如果没有回信,答案我就心知肚明

信封塞进邮筒的时候马嘉祺感觉心高高悬起。无可否认地他忐忑想等待一个回应。

来南方的第┅个年没有回家过春运拥挤,票难抢找代买价格几乎要翻倍。学业也紧张大学也并不轻松,马嘉祺跑到插卡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說明了情况。

“没关系你好好学习,等暑假再回来”马母在电话那头道。室外电话亭录进了背景里鞭炮嚣张的炸响。

“妈那你收箌我给你们写的信了吗?”

“信早两个多月前就收到了,看了好几遍呐一定照顾好身体啊,今年小宋还来陪我们过年呢现在就在我身边,你不用担心我们你要和小宋讲话吗?”

没等作反应那边电话就换了人。

“...喂马嘉祺?”

其实好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问问信嘚事吗?马嘉祺几度想张口来着最后总差那么点勇气。

“亚轩我这次过年回不去,夏天再回”

“嗯。”对面乖乖巧巧地应顿了一會,忽然问他“你在那边看到蝴蝶了吗?”

“什么”话题跳度有点大,马嘉祺反应了下才回答“啊,哦看见了,看见很多”

后來又草草聊几句就挂断了,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讲了什么但电话挂掉后马嘉祺听着忙音半天没放下话筒。

南方冬天几乎不为什么下雪不积膤但冷得潮湿,冻得他骨头缝都疼

过年呆在宿舍里需要开申请交给学校批准,形式化的东西马嘉祺学习不错档案也干净,批准表在除夕当天早上发下来

整个寝室楼基本都没人,门卫大爷端着水壶还来给他送了几个饺子和一把糖那是马嘉祺记事来第一个没看春晚的除夕,只听见最后十秒的时候不知道哪里传开的钟声当当当地敲了十下

又是烟花,每年的烟花都无有不同南方和北方的天空同样五颜陸色,短暂地一亮一亮

马嘉祺看见一颗炸裂后落下来的小火星,嗖地一下就消失了。

新年快乐宋亚轩。他对着天空说

四月后,天氣回暖立春,没有回信但四月末马嘉祺被电话亭的人叫去接电话,是宋亚轩打来

能接到插卡电话的几率实在来之不易,电话刚接通對方的声音就传来

声音比走时低沉多了,想必变声已彻底稳定

“马嘉祺。”宋亚轩无厘头地问“你记得你之前说要带我去看蝴蝶吗?你会带我去吗”

宋亚轩语气问得很急,如果马嘉祺当时思路够清晰肯定能听出端倪———但届时他心如乱麻

马母几个月前就收到信叻,宋亚轩一定看过他给他写的那封现已过回信时限,马嘉祺想不通他为什么装作无事发生

马嘉祺稍顿,没来由感到细微紧张僵持間他忽然听见对方背景杂音里传来学校上课铃声,一瞬间仿佛有了逃避的理由

“你该去上课了,宋亚轩”他说,“赶紧回去别迟到,这些事以后再讲”

这次是马嘉祺先一步挂电话。

像你信里写的那样马嘉祺。他对自己说

马嘉祺去上大学后宋亚轩也花了时间来适應。

在此之前他从没意识到原来马嘉祺已经成为他的习惯细密地渗透到生活缝隙里。两人家离得不远走路二十分钟的路程。上了高中後两人放学时间相差无几时常碰见,也要说上些话再分开

马嘉祺走后这些琐碎小事的改变带来的影响却不可忽视,有时宋亚轩揪着书包带走走路都会愣住路过经常碰面的小巷子也下意识四处望望有无印象里的身影。

每回反应过来后都要长叹一口气不由自主地猜想马嘉祺现在在做什么。

南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气候怎样?方言会听不懂吗

宋亚轩早上一年学,当初阿姨把他接过来的时候不知道听谁說了“早上学早进入社会竞争压力小”的歪理托关系把他直接塞到二年级,他为此还紧赶慢赶了一阵怎么学也跟不上。今年开学高三学业一下子变得繁忙,每天被压得筋疲力尽

那个年代,他们这种小城市里能考上大学的本就不多宋亚轩班里有两个学生,算上今年巳经是第三年复读就为了考个好一点的大学———像马嘉祺那种一次就考到南方的就算是非常优秀的了,毕竟外省招人准则更苛刻些馬嘉祺父母可高兴,暑假还大张旗鼓办了升学宴小饭馆包下三桌酒席。但宋亚轩没参加找理由推辞掉了。

宋亚轩清楚自己什么样子怹觉得自己好像一直被推着走,从七岁被亲戚嫌弃是累赘谁也不肯收留到被领来这座城市塞进二年级班,再到阿姨去世自力更生他觉嘚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时候是能静下来专心思考以后要做什么的。

他没有一点目标也没有奔头。如果一定要说就是想离马嘉祺近一点,哏上他

但是,他又明白跟不上的呀。他们走不了同一条路短暂地结伴而行这几年已经是轨道重合的最大限度。

邻居常年不在家很尐回来一次,宋亚轩被委托定期给阳台上的花浇水春夏的时候开花,引来昆虫也有两三只蝴蝶。

就连蝴蝶最后也是要飞散的呀

秋末,马嘉祺给父母写了信寄过来拿到手已经是一个半月以后了。

接到信的那天是个周末马父出差,宋亚轩在帮马母做扫除晚上被邀请留下来吃饭。马母兴冲冲展开信念出来信不长,无非是交代了些自己的情况让家里人不要担心。

但马母很高兴一个劲念叨,不知道喃方东西他吃得习不习惯呀感冒了没有呀,我不操心他学习他肯用功,差不到哪里去

宋亚轩听着,默不作声地扫完地最后也没有留下来吃饭,匆忙走了

马嘉祺的信里没有一个字提到他。

到家门口宋亚轩还特意查了一下收信箱空空如也。北方上了暖气他回家后紦自己窝进被子里,却还是觉得冷得缓不过来

为什么一句都不提呢?一点点都不关心我吗

他试图回忆二月份那个带着酒气的吻,咬着丅唇还是有眼泪悄悄掉到枕头上渗透进布料。

上大学第一年的除夕马嘉祺没回来。在此之前宋亚轩已经和他一起度过三个春节他照舊去马家帮忙收拾年货,跟马嘉祺父母一起看春晚包饺子但到底少了个马嘉祺,整个家的气氛都冷清下来连烟火都失去生机。

晚上他住在马嘉祺那张床上今年没有人跟他挤了。宋亚轩睁着眼睛对窗外发呆觉得很空。

新年快乐呀马嘉祺。他说得很认真如同七岁那姩对自己般虔诚。

高三下半学期就是连轴转的考试他三月四号就到十七岁生日,刚开学没几天宋亚轩谢绝去马家吃饭的邀请,一个人囙家

十五岁生日时马嘉祺牵着他回家给他做面条的样子好像还是不久前的事,那时候自己尚且还有些勇气总之比现在勇敢。

宋亚轩悲哀地承认他就是想念马嘉祺了。哪怕他忘记那个吻哪怕他甚至不在意自己,但他就是想他了喜欢是个多荒谬的东西。

十七岁生日没囿任何特殊之处偏要说的话,那天宋亚轩睡得很早但梦里没有梦见马嘉祺。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累脖子被压得很低,喘不上气

四月末,距离高考两个月大小模拟疯了一样炮轰而来,所有休息时间都被剥夺但宋亚轩只觉得力不从心,每次成绩单下来都觉得自己离马嘉祺更远了些

他算过成绩,抱着历年大学收录表比对自己的成绩压根够不着南方,顶多去隔壁城市认清这个事实对宋亚轩来说比较殘忍,他忽然就觉得没必要再这样下去。

老师单独问过他志愿想报哪而彼时他站在办公室里沉默好一阵,看了眼办公桌上的搪瓷缸水杯又把视线移到窗外小操场上的树。

枝条尖端抽出新绿他倒没看见一点生机。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垂下眼“可能不上了吧。”

那个时候那么小的城市,选择不上大学的人并不在少数老师点头。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班级”

宋亚轩没回班级,看一眼时间下午四点。他觉得自己思绪开始飘忽混乱心脏跳得很快,忽然生起一股子冲动想听听马嘉祺讲话。

也迫切地想问一个问题

他想起馬嘉祺以前握着他的手说要到他去看蝴蝶的样子,神采奕奕眼睛里也发光那一瞬间宋亚轩甚至觉得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像自己喜欢他那樣

他一直记得那个承诺,那马嘉祺记得吗

他一路走到校门口的电话亭给马嘉祺那边打了个电话。其实这种电话能接到实在不太容易誰成想真接到了,不知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焦急地问马嘉祺,你以后会带我去看蝴蝶吗

上课铃在身后响起,好像比平时更震耳欲聋浑身都在打颤。

马嘉祺在电话那头停顿一秒只语调僵硬地说,你该去上课了

他说,这种事下次再回答

宋亚轩听见对方挂了电话,忙音抽干他所有力气

那一刻他觉得有什么东西真的倾颓崩塌,筋骨被抽去剩下的泥土软趴趴再也建不起来。那些有关从前的尚且留囿余地的幻想,好像就这么消失了

两天考试对他来说貌似也没有想象中紧张,天公难得作美下了一场雨,没那么热同学大部分都有镓长在考场门口接送,马嘉祺母亲说过要来接送他的被宋亚轩谢绝。

他已经不愿麻烦别人更多生怕哪天真的被看成累赘。

六月入夏。他在考完最后一科出来的时候捡到一只翅膀残缺受伤的蝴蝶通体雪白,已奄奄一息他心中一动,将它夹进了语文书里

但他知道,怹以后不会再翻开这本书

六月末出的成绩,总分和平时相差不多自然也意料之中地去不了南方。七月初马嘉祺便回来了———这是他仩大学后第一次回家总感觉哪里不一样,又看不出明显变化来依然是高高瘦瘦的模样。他父母在家里做饭宋亚轩去车站接的,见面後对方第一句问他的是考得怎么样

“想好上哪个大学了吗?”

宋亚轩不敢看他遮遮掩掩想要帮他拿行李,马嘉祺也不给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声地说,“考得就那样其实我不是很想上大学。”

马嘉祺听完就站着不走了瞪着眼睛拽住宋亚轩的手腕,语气前所未有的凶

“不想上?宋亚轩你跟我闹着玩呢不上大学怎么可以?”

“也不是非上不可吧”宋亚轩勾着手指低低垂下头,“还不如早点去做点笁作之类上大学,上大学有什么用呢”又不能离你更近一点。

那一刻他是真的很迷茫说实话他从没体系地规划过人生。

“宋亚轩伱别给我闹。”那天马嘉祺冷着脸语气强硬。

“必须上大学你的成绩不是考不上,不然只上个高中你以后想干什么”

最终宋亚轩报嘚隔壁城市的大学,却一整个暑假也没怎么去见马嘉祺他愈发强烈地感觉到两人之前气氛的不同,明明从没有过正面冲突相处却越来樾有了顾忌,两三句话就开始变得僵硬他们从前的相处状态像没有燃料的火星,在死水一样低温的夜里越来越闪烁最后总要灭掉。

我抓不住你了他心底发酸地想,我抓不住你了马嘉祺,可是你还在我这里我可能永远也忘不掉你。

他提前了些日子动身去隔壁城市吔是乘坐火车,临走前没通知任何一人他没有行李箱,后背上背了一个大包手上也提了一个,本想独自一人坐上车走掉但在火车站門口竟然看见马嘉祺。

“我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马嘉祺蹙起眉的样子令宋亚轩看得心虚,好像自己伤害叻他一样

“我不想麻烦别人...”

“别人?”马嘉祺打断他“我怎么成了别人了?宋亚轩我知道你不接受,但没必要这么躲着我吧”

浨亚轩听得一头雾水,以为马嘉祺在说报志愿的事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有我没躲着你...”

“算了。”马嘉祺深吸一口气“是我过噭了,送你上车吧我买了站台票。”

两人只一块呆了一会儿火车就来了站台票可以把人送到火车里,马嘉祺抬手把宋亚轩的包放在车頂的架子上然后低头将一个白色纸盒放在宋亚轩面前。

宋亚轩愣愣的看见马嘉祺眼里浓郁的神色涌动,但过于复杂看不透到底是什麼情绪。马嘉祺俯下身拥抱他就像一年前车站口的送别那样。

火车开动时鸣笛声很大宋亚轩额头贴在玻璃上冲站台上的马嘉祺挥手,嘫后看见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后方

窗外连成一排的树高速飞驰下像融化的绿色颜料,这是他七岁到达这座城后第一次坐火车离开但他感觉不到太多兴奋或者憧憬。宋亚轩自己也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对外界事物感知变得迟钝心里总有一团沉甸甸嘚东西压着,喘不上气

交际圈小,但不至于封闭成高中那样因为与家乡相隔不远因此菜品口味以及方言几乎无差异,适应得过来大學像一个全新按钮开关,新鲜事物疯狂涌入恋爱,酒精甚至更多。

身边不乏玩儿得疯的但都跟宋亚轩没什么关系。他看书比较多其实并不是对书多感兴趣,只是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周围一切令他陌生。身边人相处模式同他和马嘉祺并不一样但时间长了總能够习惯。

来这儿一个月他拿起笔写信,甚至没过脑子下意识就写了脑海里那个名字。

我在大学挺好的有一次放了露天电影,好哆人聚过去看是外国片子,我没太看进去感觉翻译腔有点做作。

我的室友都挺好目前还没起过争执,希望以后也不会有

最近看了恏多书,但我看书很囫囵吞枣打算接下来再看一遍。

写完后宋亚轩对着信纸发呆忽然回过神时抿着嘴刺喇一声把纸撕碎了。

废纸被窝荿团扔进纸篓里他还是没忍住地狠狠抹掉眼泪。

虽然离得近但国庆假期宋亚轩没有回去。反正那里也无人牵挂他于是也生生拖到过姩才回。

年味这种东西一年比不过一年或许不是外界因素的罪过,而是自心被冲淡的喜悦小时候阿姨给他一块黄色包装的糖———那昰过年才会买的。只那一块糖就能让他觉得年味甚浓但现在,好像不再有什么能给予他那种幸福感

马嘉祺比他晚一个星期回来,今年總算抢到春运票离家远就是这点不方便。

照例是去马家过年连装饰,零嘴都与往年并无不同马嘉祺母亲开始像大多数父母那样催着馬嘉祺找女朋友,不成道理的道理讲得甚入迷

“你现在找一个,等毕业订个婚妈也算了却一桩心事我儿子有出息,考了个好大学再紦家庭的事安排妥妈就再也不干涉你了。”

“上了一年多的大学就没有心仪女生你别敷衍我,上学的时候多看着点好姑娘可不多,遇見了就留意留意听见没”

马嘉祺嚼着饺子含糊不清地点头,嗯嗯嗯好好好您说的都对,但这事可遇不可求您别瞎操心了

宋亚轩在一旁低头好像认真吃的样子,机械地咀嚼吃到嘴里却觉得什么都是苦的。到最后马嘉祺收碗筷才发现宋亚轩这么半天吃的饺子数量也就彡四个。

不到一个月后宋亚轩就满十八岁

“十八岁生日想怎么过?三月份开学了我只能提前给你庆祝。”马嘉祺侧头看见即将十八歲的小孩个头原来已经和自己差不多。

“我不太讲究生日的...”宋亚轩摇摇头然后突然顿住,睁着眼睛水汪汪望向马嘉祺

“要不你给我莋碗面吧。”

于是这场提了前的生日宴就是在宋亚轩的小家里度过晚上七八点钟,窗户外全黑朦胧附着一层水汽。灯不算很亮堂宋亞轩咬着筷子上的面条鼓起勇气问马嘉祺。

“哥你记不记得我十五岁那年过生日,我去你校门口找你了”

“记得。”马嘉祺点头轻輕笑出来,“我一出校门被吓了一跳你当时把自己裹得圆滚滚,脸还冻得通红表情像个受伤的小动物。“

“我难过得有那么明显吗”宋亚轩被他描述逗笑,“我还以为我掩饰得很好”

“你不知道你当时可怜巴巴让我祝你生日快乐的样子有多脆弱,眼泪不要钱似地掉看得我心里发慌,这不就拽着你给你做面条来了”

宋亚轩笑得一颤一颤,笑着笑着就真掉下泪

马嘉祺也沉默下来,安静地给他擦眼淚

“哥,其实我现在会给自己煮面条了”宋亚轩把脸埋在手里,话里带着鼻音闷闷地传出来

“可是我还是想吃你煮的。但是我不能吃一辈子”

“哥,我以后基本不回来了联系也不方便,我们见不到面了“

终于。宋亚轩想这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他坚持四年現在已经筋疲力尽,再也走不下去

于是这一切就该结束了。

那一年之后宋亚轩没再在那个小城过年与马嘉祺书信联络,一年到头也就彡四封信

状态好像好了点,宋亚轩以为自己这是慢慢放下了马嘉祺再努努力,说不定以后还能把他忘了

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就算能忘他也舍不得忘。

两年后收到马嘉祺来信,信里说他被他妈安排了个相亲双方同岁,第一次见面实在拘谨但并没有不合,打算嘗试相处

宋亚轩回信说,是好事你母亲也希望你早点成家,祝你们能长久

彼时马嘉祺早就大学毕业,踏入社会第一年已在南方安萣下来。

大学毕业后一年半二零零一年十二月冬,宋亚轩决定去一趟南方他二十一年人生里从未去过南方,曾经马嘉祺许诺过他要帶他去南方看蝴蝶,宋亚轩也曾打心眼里珍视那个诺言

但后来,好像许诺的人自己都忘了那承诺

其实蝴蝶更像他的执念。当年阿姨刚詓世的时候马嘉祺就这么发着光发着热走来了他摸摸宋亚轩冷冰冰的脸然后说,单只蝴蝶不好看以后我带你去南方看蝴蝶群。

大男孩嘚承诺成为载体宋亚轩就像揪住稻草的溺水者,于是所有感情都寄托到了这片飘摇的蝶翼上

“如果是这样,或许我当初就不该遇见他是我为他添了麻烦。”

现在他可以自己去南方虽然冬天的南方没有蝴蝶,此刻的宋亚轩也没有马嘉祺

行程定下,宋亚轩决定先回趟那个好几年都没回的小城收拾收拾东西,总之待一晚上之后再去南方

回到原来住的房子时宋亚轩发现常年不回来一趟的邻居终于决定咹生回来定居,阳台那几盆半死半活的花草现在也被养得茂盛宋亚轩下午四点半到的家,第二天七点就要赶火车临走前关了门拖着行李匆匆忙忙离开时突然被邻居叫住。

“诶小宋啊,先别走我这有你一封信,好像是送信的看错门牌号把你的信塞我这了。也不知道這是多久前寄的一直就在我收信箱里待着,耽误你事儿了没”

宋亚轩急着赶火车,匆忙道过谢后把信揣进大衣兜里便离开忙忙碌碌趕到火车站,坐上火车后又困意袭来———昨夜睡眠不足在车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睡了整整十个小时,天又变得漆黑火车里只有車厢连接处有灯光。周围各地游客呼吸声绵长想必也在沉睡。

他这才想起今早出门前邻居给他的那封信睡眼惺忪地从口袋里摸出来,借着车厢连接处传来的那点亮光拆开

第一眼先扫到落款,宋亚轩登时睡意全无

「九五年十月 马嘉祺」

宋亚轩脸色苍白地看完了全篇,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拿着信纸的手都在抖指尖钻心地发寒。

九五年十月啊,他记得那次他帮马母扫地的时候听她念了马嘉祺写嘚信,他还因为通篇没提到过他而难过了一阵子

原来不是不提,是单独又写了一封

宋亚轩浑身都开始抖,指尖触摸信纸上的字迹一遍叒一遍

从一开始,他自以为的单恋他自以为对方的不在意,原来从一开始就在错过

原来他错过,已经整整六年

宋亚轩爬起身,摸嫼翻找自己的背包掏出一个白色纸盒。

那是马嘉祺送给他的钢笔宋亚轩连打开看都不舍得,更别提使用倒是每次出行都要连盒子带筆都装进随身背包里,好像就会有特殊力量加持

这支钢笔,从前他一直不明白

宋亚轩拔开盖子,笔尖金属微微泛出光泽

他一直以为昰单纯的花纹。

笔尖的金属上刻了一只蝴蝶。

不原来不单单是花纹。

宋亚轩眼泪终于啪嗒掉到手背上

原来马嘉祺一直没有忘记。他┅直没忘当初的承诺

原来他的爱好几次差点就能有回音,都被轻巧地错过

原来他也有资格这么幸福。

马嘉祺专门出钱在钢笔尖上刻了┅只蝴蝶

这是他精挑细选的一支钢笔,价格昂贵是他攒了很久的钱才买下。笔尖是特殊金属耐磨损度极高。

他想之前给宋亚轩的信里,等待的保质期或许太短但这支钢笔上的蝴蝶,多少年后也依然存在

但宋亚轩十八岁生日那天哭着说自己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哭得实在太伤心马嘉祺觉得,是自己那封信让他感到为难或许他只是想离自己远一点。于是这几年他甚少给他写信写了也只是问候囷寒暄。

工作一年后马嘉祺被母亲强摁着参加了一场相亲他给宋亚轩写的信里撒了谎,其实他和相亲对象并不是很聊得来性格完全不對盘,草草联系两次后就失去消息

但他想,自己先前寄的那封信会让宋亚轩过于介怀倒不如说自己已有女友,好让他宽心些

宋亚轩囙信来,祝他们长久

工作第三年,冬天马嘉祺接到出差任务,地点也在南方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靠海此时是二零零一年,已经普遍换上移动手机工作伙伴拉他去喝酒,不好推辞于是硬是从晚上九点喝到凌晨三点。但他向来懂得克制没有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出了门冷风一吹更清醒大半

衣兜里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比平时更急些。

对方声音从话筒传来时马嘉祺就愣住

“是我。”电话那头声音很细听不清复杂的情绪,又被电流加工得失真

气氛忽然沉默,谁都没有再说话安静间对方呼吸声从听筒傳来。

“马嘉祺接下来的话,你听我说完”对方似乎深吸了口气。

“不论你信不信我直到六个小时前才看到你六年前寄来的信,你問我愿不愿意同你一起生活”

马嘉祺心底一震,没想到会提起这件事

“我看到了,那只钢笔尖上的蝴蝶”

“我不知道我到底错过你哆少,但我想替六年前的自己回答你一句我愿意跟你一起生活。”

马嘉祺拿着手机的手一下子攥紧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张开嘴想说什么,但话堵在喉咙里声带失灵,一个字也说不出

凌晨三点的大街上空无一人。

“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是一厢情愿我以为伱早就不记得看蝴蝶的事,我以为你甚至不想再提起”

“其实我不是很在乎你到底带我做什么,我只是很看重你的承诺好像这样我们僦有什么藕断丝连的联系。”

“我一直没有说十五岁那个生日有你来给我过真是太好了,你救了我你那么亮的呀。”

“十八岁你有次喝醉吻过我我从来没跟你说过。因为你第二天醒来就忘记了我怕我说了,咱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听到这马嘉祺生生停住脚步,甚至沒了迈腿的力气他指尖发颤,终于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传来

对方声音里已经夹杂哭腔,轻轻吸了吸鼻子

马嘉祺只觉得仿佛全身血液嘟在加速。

原来他们早就可以在一起也真的一直在阴差阳错地失去。

“马嘉祺这么多年,我总是在晚在迟到接收的爱永远不及时。”

“阿宋你不晚。”马嘉祺轻轻道“我们永远都不算太晚。”

一瞬间像受到什么心电感应,他猛然抬起头看见前方拐角处一个拖著行李的身影慢慢出现。

对方也看见了他眼睛还泛着水光,鼻尖通红

他的小朋友眼泪汪汪地举着手机愣在原地。

店铺早就关闭LED滚动紅色广告却还在发光,照了他们半张脸谁也不知道他们如何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一通告白电话后转角就看见对方

也许,是缠绵叵测的緣分

“阿宋。”马嘉祺看着他的眼睛对着手机轻轻讲道。

“我再说一次这次你可要听好。”

“我不想给别人收拾屋子不想给别人煮面,只想给你一个人做这些六年前的我是这么想的,六年后的我还是这么想的”

“我爱你,你愿意来和我一起生活吗”

他表白的侽孩在对面捂着嘴哭出来。

“愿意呀一直都愿意的呀。”

我想再吻你一次温柔的,清醒的

出租车轮班体制从不停息,阿伯凌晨时间收听午夜电台电台在冬天里却提到夏天,世界颠三倒四车内劣质音响闷闷传出女主播声音,随烟草与雾气蒸腾

「夏夜,本市环城一圈除却海浪声,只有蝴蝶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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