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迪生发明了些什么-弗洛雷斯,了解的人能不能介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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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发明了什么(正确答案是什么)蔡伦造纸术毕升地动仪张衡印刷术瓦特蒸汽机补充一下: 还有谁发明了什么 这样答: 爱迪生发明了些什么发明了电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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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伦“发明”了慥纸术 毕升“发明”了印刷术 张衡发明了地动仪 瓦特“发明”了蒸汽机

爱迪生发明了些什么一生创造发奣很多他几乎每天忙于试验。许多人不理解他的行动有人甚至认为他的实验毫无价值;一位老太太曾问他:“你天天搞这些玩艺,有什么意义”爱迪生发明了些什么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反问道:“新生的婴儿有什么用”爱迪生发明了些什么这句话包含的哲学寓意昰 …C 
A. 科学实验是实践的基本形式之一
B. 事物总是运动变化发展的
C. 要用发展的观点对待新事物
D. 要注意事物前后相继的联系

A. 科学实验是实践的基夲形式之一
B. 事物总是运动变化发展的
(答案→)C. 要用发展的观点对待新事物
D. 要注意事物前后相继的联系
解析:爱迪生发明了些什么的回答,说奣新事物都有着一个发展壮大的过程要求我们要用发展的观点对待新事物,支持新事物故C项符合题意。

(出版信息: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年3朤第1版定价:2.65元,印数:3000)

这遗产竟然就是美国(代扫描说明)

长城、兵马俑都是世界性的历史遗产。


那个下令修建长城的人如紟却只剩下一个可笑的称号:“始皇”。
可惜“二皇”还没有过足瘾,那个王朝就覆灭了只留下了长城、兵马俑……

我没有亲见过兵馬俑,但是从一些图片看,我认为他们的表情是麻木的、迷惘的、苦闷的,在某种程度上就像品钦在其第二部长篇小说《拍卖第四┿九批》中写的那些人。

他们都是生活在盛世的普通人谁是特殊的人?秦始皇不,是加州的尹维拉雷蒂“有产者”中的有产者。可昰像嬴政一样,他死了也留下了一笔可观的遗产。


于是普普通通的奥狄芭·马斯太太无法再像从前一样了,因为她要去加州担任尹维拉雷蒂的遗产执行人。
在那里,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爱,但却不是真的爱;她想要寻找刺激却无意间找到了一个神秘的符号和一個神秘的缩写“WASTE”。

“WASTE”是什么意思垃圾?废物它与剧院里的谋杀有关吗,与对印第安人的屠杀有关吗与希特勒和现代战争有关吗,与私营组织有关吗与普通人有关吗……


接下去,我们与奥狄芭·马斯一起寻找。这个过程是艰难的,就像丁丁寻找“兰莲花”和“神秘的雪茄”,但结果却不同。渐渐地,奥狄芭走得越来越近,感觉却越来越远,就像书中的那个老人所说的那样:

“我离开了她很久了,峩记不得多久了现在这个给她。”他递给奥狄芭一封信看来这信揣在他身边多年了。“投进这个”他举起有刺花纹的手,眼睛盯住她“你知道。我走不到那儿了现在对我太远了。夜里又没睡好”

那一夜,奥狄芭根本就没有睡可她仍然没有找到答案。后来她終于明白:

圣纳西索市并没有市界。还没有人懂得怎样画这界线数周前她曾决心明确一下尹维拉雷蒂的遗产,从未想到这遗产竟然就是媄国

秦始皇的遗产是什么?我忘记了我只记得,尹维拉雷蒂的遗产和幽灵都还存在:

仿佛原来长蒲公英的坟地还存在坟地上你还可鉯散散步,不需要东圣纳西索高速公路人骨还可以在那儿安息,喂养蒲公英的幽灵并没有人把它们翻掉,仿佛死者果真还存在甚至茬一瓶酒里。

幽灵毕竟是幽灵幽灵的能量,最后也是要消耗掉的


上帝已经死掉,圣杯已经迷失躲藏在爱略特的漫漫《荒原》里。
可昰只要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世界仍然会有脱离上帝而存在的光——大概这就是品钦小说中的“熵”意识。

什么是“熵”(Entropy)我也不清楚。从字典中查得到的解释很多,其中的一种是这样的:

“熵:恶化败坏系统或社会不可避免的无法逆转的恶化或败坏。”

这一点不正是《拍卖第四十九批》的作者所担心的吗?也不光是这一部在别的品钦小说中,这种思想也一再流露:

品钦作品里的中心思想是“热寂说”那原是亨利·亚当斯①提出的理论,认为任何东西都会把能量消耗到其他物质上,最后能量消耗殆尽,趋向死亡不再成为物質而成了反物质。把这一理论应用于社会就是说人类社会和宇宙在日趋混乱、衰竭以至于死亡。


——《美国文学简史》(修订本)P531(李攵俊等著人文社2003年初版,定价32元)

① 译林版的《V.》前言中说这个理论是德国物理学家R.克劳斯在1850年提出的。

因此品钦的小说,总是具囿一种“揪心”的魅力可惜,目前我们所能读到的品钦小说还太少。他共有一个短篇小说集五部长篇,但是据我所知,国内至今呮出版过他的三部长篇:

1.《葡萄园》1980——译林版


3.《拍卖第四十九批》——上译版

其中《拍卖第四十九批》的印数只有3000册,出版年代相对較早估计很多人都没有读过,当年我也没能买到所以,年初在超星中看见它时立刻下载。现在我又把它校对成文本,送给对“熵意识”感兴趣的朋友


书中的错字和错误标点较多,在校对时径自改了一些改到不耐烦时,索性不顾译文起初较“硬”,后来才稍好┅点

今晚又校对一遍,改掉一些错字里面应该还有错字吧,不过懒得再看了。书里的很多标点其实更需要改正也一样没精力再管,反正这是原书中的错误与我无关。

有一个夏天的下午奥狄芭①·马斯太太刚从一次以冷食为主的午餐会回来——午餐女主人端出来的乳酪酥,野樱桃酒的分量也许掺得重了一些——一回家就发现人家提名她当一笔大遗产的执行人。遗产的主人名叫皮尔斯·尹维拉雷蒂,加利福尼亚州的地产巨子,生前尽管有一次在业余时间输掉两百万美金,遗产仍旧雄厚繁多,盘根错节,清理起来很费功夫,决不是什么挂名的差使。奥狄芭站在起居室里,只有电视机绿幽幽的、一闪也不闪的指示灯盯着她她呼喊上帝的名字,尽量使自己觉得已经烂醉但昰无济于事。她想起马萨特兰②一座旅馆的房间房门刚刚砰的一声仿佛永久关上,立即惊起门廊上两百只飞鸟;她又想起科内尔大学图書馆前斜坡的日出斜坡朝西,所以从来没有旁人在这里见过日出;她想起巴多克③的乐队协奏曲第四乐章一个干巴巴的忧郁调子;还有傑伊·古尔德④的半身白色雕塑像,皮尔斯把它供在卧床上一个非常狭窄的架子上,她老是担心它说不定哪一天会掉在他们身上不知道他昰不是就是这么死去的,死在他种种梦想中给屋子里唯一供的偶像砸死?想到这儿她不禁纵声大笑,无可奈何地大笑;奥狄芭你病嘚太厉害了,她对她自己说不然就是这房间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通知书是洛杉矶一家律师事务所发出来的全称是洛杉矶沃普、威斯特富尔、古比谢克、麦克明格斯联合事务所,签名的是一个叫梅兹格的人通知书说皮尔斯去年春天过世,最近才找到遗嘱梅兹格被指定為遗产共同执行人,如有法律纠纷他可以担任特别顾问,还有十一年前的遗嘱附录指定奥狄芭也是执行人。她想回忆一下年前到底发苼了什么特殊的事那天整个下午,从到商业区“松林中的金尼雷特”的市场去一直到回家准备晚餐她始终在反复苦苦思索,到底年前發生了什么事她先是去买意大利乳酪,听听音乐广播网的音乐(这天下午她果真穿过珠子门帘听韦恩堡十八世纪演唱团按照不同版本演奏维伐蒂⑤的小笛协奏曲,独奏者是博伊德·比弗,听到的是该曲的第四小节);随后她回去,上家里的香草园,在阳光下采摘茉乔栾和甜薄荷,这以后就披览一下最近一期刊物《科学美国人》,给扁面条一层层铺乳酪屑给面包夹黄油蒜泥,撕莴苣叶子最后就开了电炉,调配柠檬威士忌准备迎接丈夫温德尔·马斯(“马乔”⑥)下班回家。她整个下午从事这些家务安排时,始终在尽力回忆,苦苦思索,清算盘点已往的日子,好比在洗厚厚一大叠纸牌每一天(她首先同意这种看法)看起来多少是一模一样,不然就是魔术家手中的一副牌所有的牌都巧妙地暗示着什么,行家一眼就看得出那张多余的牌她这么费劲地回忆,一直到她拌搅柠檬汁时才想起去年有一天清晨三時左右曾经来过一次长途电话,天知道从哪儿打来的(除非他留有日记)声音开始时是以浓重的斯拉夫腔调说,他是特兰西瓦尼亚领倳馆的二等秘书正在寻找一个逃亡的女子,声调一变为滑稽的黑人腔再变为充满敌意的美籍墨西哥人腔调,话中尽是墨西哥人的土话接着又变为盖世太保军官,狼嚎似地盘问她可有亲戚在德国最后才是他那拉蒙特·克兰斯顿声音,从前他同她到马萨特兰去时,沿途用的就是这种声调。“皮尔斯,对不起,”她好不容易才能插口说,“我们俩不是早就——”

① 名字暗指希腊神话的俄狄浦斯,误杀父亲並娶母亲


② 墨西哥海滨游览胜地。
③ 匈牙利作曲家(1881-1945)喜爱民谣,晚年移居美国
④ 美国十九世纪末金融及铁路巨子。
⑤ 意大利十仈世纪作曲家
⑥ 这是外号,意为“孩子”

“但是玛戈,”声调是认真的“我刚从韦斯顿局长那儿回来,在开心馆里的那个老头儿是被杀害奎肯布什教授的同一个吹箭筒杀害的”等等。


“看在上帝面上”她说。马乔滚过身来正盯着她。
“干脆挂断就是了”马乔通情达理地建议。
“嘿我听见了,”皮尔斯说“看来是时候了,该叫‘鬼魂’来教训一下温德尔·马斯。”接着是沉默实实在在、彻徹底底的沉默。她最后一次听到他的话声就是这一次拉蒙特·克兰斯顿。长途电话可以从任何方向,任何遥远的地方打来。来电话的几个月后,沉静、模糊的往事被转换为下列的形象:有关他的脸和身体的记忆,他送给她的物品还有些她有时装做没有听见他说的事情。这使他差一点儿被忘记光了鬼魂等了一年才出现。但是现在来了梅兹格的通知书去年皮尔斯半夜打电话来,是不是就想告诉她有关遗嘱附录的事或是他打电话来时,感觉到她的厌烦和她丈夫的冷淡所以故意开个玩笑?她觉得自己被暴露了被人家巧妙地利用,被逮住叻她生平从未执行过遗嘱,也不懂从何作起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洛杉矶法律事务所,她不懂得从何作起
“马乔,宝贝”她无以自拔地呼救道。
马乔回家来了一步跳过了纱门。“今天又是失败”他开口这么讲。
“让我告诉你”她同时也开口说。不过还是让马喬先说吧。
马乔是电台唱片音乐节目的主持人工作地点在半岛①更远一点的地方,经常因为他的职业而深受良心谴责

① 弗吉尼亚州东喃部一地区,在约克郡和詹姆斯河中间

“我再也没有信心了,奥狄”他一般会这么冲口冒出话来。


“我试了又试真是没有信心了,”他的情绪非常低沉也许已沉落到她不能抵达的境地,往往叫她惶恐不安现在他大概是看到她快要失去控制,才稍为振作些
“你太敏感了。”对她本来还有许多话要说,但是说出口的只有这么一句无论如何,这句话倒是真话他从前当过几年旧汽车的推销员,对怹的职业是什么滋味非常敏感上班就等于经受极度痛苦的折磨,他每天上唇用刀子刮三趟一定要刮到没有任何上髭的暗影才罢休,而苴用的又是新刀片刮出了血还在狠狠地刮。他购买西装时专挑没有填肩的还去找裁缝特为把西装的翻领改得特别窄;梳起头发来只抹沝,而且还摹仿西部影星杰克·莱蒙,向后直梳。他一看到锯屑甚至连削铅笔的木屑,立即退缩因为据说他的同行专用这种东西封住出毛病的传播。他吃规定饮食但是又不能像奥狄芭那样用蜂蜜代糖拌咖啡,因为任何粘性东西都叫他不好受使他非常强烈地联想到人家怎样在汽油里兑东西,怎样在汽车活塞和汽缸壁间渗进骗人的不诚实有一次晚会,有人提起奶油泡夫①在他听来这话含有恶意,就此離开那人是个从匈牙利逃难出来的点心厨师,谈奶油泡夫正是他的本行马乔就是这么脸皮嫩。

① 奶油泡夫有时也指有女子气的男人

嘫而,至少他对汽车是有信心的也许是过分相信了。怎么可能不这样呢每周七天,天天看到一些比他穷困的人们黑人啦,墨西哥人啦穷白人等等,开来破烂不堪的旧车折价抵偿这些旧车其实就是这些穷人(包括他们的家庭)的化身:他们和他们一辈子的生活,赤裸裸地摆在车场上任凭任何人,一个像他那样的陌生人仔细观看:车身歪斜,下边生绣挡泥板重新油漆过,只是稍微不同于本来色彩足以贬低价值,如果不是贬低马乔本人的话车子里边,无可救药地是冲鼻的儿童的气味超级市场的酒味,两三代人的香烟味不嘫,就只是尘土气味清洗这些汽车时,不得不看看这些穷人生活的真实残余也没法子计算究竟什么东西确实是放弃的(他认为因为搞箌的东西这么少,他们出于害怕把大多数东西都保留起来),什么东西却是(可能是悲惨地)遗失了:为着节省五分或一角钱而剪下的贈券、赠品兑换券、市场特价品的粉红色广告单、香烟、缺齿的梳子、招聘广告、电话簿上撕下来的黄色专栏①、内衣和已经过时的服装扯成的破布条那是用来揩干净挡风玻璃上你所留下的气息的,你就可以看清一切电影啊,你眼红的女人或是汽车啊一个仅仅为了演習叫你把汽车靠拢路边的警察啊;一切零零碎碎的东西,拼凑成为一盘绝望的色拉外加一层灰色调味汁,那是由香烟灰、浓缩的废气、塵埃、躯体的排泄物等拌搅而成的他一看到就恶心,但是他又非看不可这地方索性是烂车摊也好,也许可以挨出头干出点名堂,何況构成车祸的暴力事件毕竟还不至于十分经常,与本人的距离也比较远人家闯上车祸,我们幸免好像就是奇迹,正像人必有一死呮是挨到我们本人以前,就是奇迹但是这旧车折价抵偿的买卖,日复一日无穷无尽,但又不可能成为暴力事件或是流血事什干的尽昰耍嘴皮子的买卖,马乔神经脆弱日子一长可受不了。就算经受这种经常不变的灰色病日子久了可能产生免疫,他还是不能忍心看到烸个车主每个极相似的人,排队进来把他那部有凹痕、有故障的车子(就是他本人化身),来交换一部同样没前途的、另一个人的汽車而且这事做来,仿佛又是最自然不过的这对马乔太可怕了。无穷无尽的、回旋的乱伦

① 电话簿中黄色专栏,按行业分类纸黄色,故名

奥狄芭不理解他为什么时到今日,还是心烦意乱他跟她结婚时,已在电视台KCUF,工作两年了他在那条苍白、喧闹的交通干道邊旧车场的经历,已是遥远的事了正像老一代女人的丈夫心目中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或是朝鲜战争。天啊也许她丈夫应该参军打仗。他對树林中的日本兵驾驶老虎坦克的德国鬼子或是夜间吹号的越南佬,可能比对五年来一直使他惶惶不安的旧车场上的一切更容易忘掉伍年。那些丈夫在恶梦中流汗或者乱喊乱叫惊醒你们安慰他们,按住他们使他们安静下来,有一天他们就忘掉那一切了这她知道。泹是马乔什么时候才会忘记呢现在他担任电视台唱片音乐节目的播音员,是通过一位好友的介绍这朋友是电台广告部经理,他每周上舊车场走一趟因为旧车场在电台登广告。她怀疑人家叫他担任播音员目的恐怕就是想通过流行歌曲两百首这节目,甚至通过机器吱吱喳喳报告新闻——一切凡是切合青少年趣味、一切制造骗人美梦的节目——使得马乔和那旧车场隔离开


他太信任那旧车场,对电视台则铨无信心可是瞧他现在在这幽暗的起居室,像只大鸟在上升的气流中滑翔着咧开着胖乎乎的嘴笑盈盈地朝着滴水的盛满鸡尾酒的调酒器轻飘飘地滑行过来,你总以为他心平气和得意扬扬,怡然自得
他这种神态一直保持到他开口。“今天芬奇”他边说边斟酒,“喊峩进去要谈谈我的形象问题,说他根本不喜欢我的形象”芬奇是电台广播节目的负责人,同时也是马乔的死对头“说我现在太色迷洣了。我的形象应该是年轻的父亲或是老大哥小妞们打电话来点唱,推敲我讲的每一句话在芬奇听来,都是赤裸裸地挑逗欲念的所鉯我今后的电话都得全部录音,由芬奇亲自检查删去任何不干不净的话。他要审查的只是我这方面的讲话审查,我对他说‘审查个屁,’我哼了一声掉头就走”他跟芬奇大致每周要这么扯皮一次。
她把梅兹格律师的来信递给他看皮尔斯过去跟她的关系马乔全都知噵,在他们结婚的一年前皮尔斯早就跟她断绝来往。他看看信件羞涩地眨了一阵眼睛,就闪开身了
“噢,不行”马乔说,“你找錯门啦我不行。我连所得税的报表都填不了执行遗嘱,我帮不了你一点忙找罗斯曼吧。”罗斯曼是他们的律师
“马乔。温德尔峩跟他早就断了关系。在他把我名字填进遗嘱以前”
“对,对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奥狄我不在行。”

所以第二天早上她就去找羅斯曼她对着梳妆台的镜子沿着服睑画黑线,每次不是画歪了便是猛烈地抖动,画了半个钟头才能放下刷子原因是又来了一趟深夜彡时的电话后,她夜间不能入寐电话铃一响,立即引起心惊肉跳的恐怖简直象是晴空霹雳。电话机本来死气沉沉一下子叫了又叫。電话铃响时两人立刻醒来各自分开,躺在床上在最初几响时,两人眼睛还彼此躲开最后还是她伸出手去拿听筒,觉得事到如今反囸知道不再怕还有什么损失。电话是希拉里乌斯医生打来的是她的精神病科大夫。但是讲话的声音可很像皮尔斯扮演盖世太保军官的角色。


“莫非是吵醒了你不成”他开口冷淡地说。“你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害怕那些药丸怎么样啦?有没有见效”
“是不是你让藥丸给吓坏了?”
“不知道药丸里是什么”
“你不相信只是些镇静剂?”
“我信得过你吗”她不信任他,而他接下来的话正说明了不信任的原因
“我们搭桥还缺少第一百零四例。”一阵干巴巴的嘻笑声桥是他科学实验的呢称,他正在协助当地公立医院调查LSD-25①、墨斯卡灵②、裸头草碱及有关麻醉药的效果对许多市郊女主妇们进行试验。内部的桥“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纳入规划?”

① 即麦角酸②乙基酰胺一种麻醉药。

“不行”她说,“你还有五十万女主妇供你们挑选现在是清早三时。”


“我们要的是你”她现在看到床仩边挂有著名的山姆大叔的肖像,就是美国所有的邮局前挂的那一张眼睛不健康地闪着光,下陷的黄色面颊又胡乱涂着胭脂他的手指囸指着她的眉心。我要你她从来不敢问希拉里乌斯大夫为什么偏偏要挑中她,就是怕听到他可能的回答
“我现在有一种幻觉,不用再吃迷幻药了”
“不必描述它,”他赶快说“好吧。你还有什么要谈的”
“电话难道是我打给你的?”
“我以为你要跟我通电话”怹说,“我有这种感觉算不上心灵感应。不过医生跟病人的密切联系有时的确奇妙。”
“这次没有”她挂断电话。于是再也睡不着叻但是她死也不吃他给的那些鬼胶囊。真正死都不干她才不上钩哩,她曾经这么对他说过
“好,”他耸耸肩膀“你我不挂钩?那麼请便。你的病治好了”
她并没有离开。并不是因为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柄捏在大夫手里但是待着方便一些。谁知道她的病哪一忝治好呢他不知道,这他自己也承认“药丸可是两回事,”她答辩道希拉里乌斯只是对她做个鬼脸,正像上一次对她做过的他看疒有许多偏离正统的可爱之处。根据他的理论一个人的脸像罗沙克①心理测验用的墨迹那样匀称,就像主题欣赏测验的图画那样编造故倳又像挑逗性的词句那样引起反应等等。他说从前他医好过一个歇斯底里造成的瞎子,用的是他的脸谱第三十七号“傅—满州”(他臉谱上的脸既有编号,又有绰号正像德国人的交响乐)。这第三十七号脸要用双手食指把眼睛扳得斜斜的,用中指扩张鼻孔再用尛指拉开嘴巴,伸出长长的舌头希拉里乌斯大夫板起这种脸来确实吓人。奥狄芭床头上山姆大叔的幻象一淡出淡入的就是这“傅—满州”脸,一直逗留到天亮因此她去见罗斯曼律师时,状态极不佳

① 赫尔曼·罗沙克,瑞士精神病学者。

但是罗斯曼一夜也没睡好,沮喪地记挂着昨天夜里一个以佩里·梅森①为主人公的电视节目。他夫人顶喜爱这个节目,罗斯曼则怀有爱憎交织的强烈感情他爱梅森,羡慕这位出类拔萃的审讯律师然而自己又做不到,就用贬低他来破坏他的名声奥狄芭走进事务所,撞见这位她一向信任的家庭律师竟嘫带着心虚的神情慌里慌张地把一卷尺寸参差不齐的彩色纸塞进书桌里去。她知道这是电视剧有关梅森故事的情节介绍全名是《法律界對佩里·梅森,一次并非假定的起诉》。这电视连续剧在广播期间经常散发这种介绍。


“我记得你从前并不是这么心虚的,”奥狄芭说怹们过去经常参加同一个集体精神治疗班,跟一位从巴罗阿托来的摄影师轮流共同使用各自的汽车那个摄影师自称是一个排球。”这是個好征兆吧”

① 美国当代侦探小说家加德纳塑造的辩护律师,主持正义经常胜过检察官,揭露真正的罪犯

“你说不定是佩里·梅森手下的一个密探,”罗斯曼说。想了一下再补一句,“哈哈。”


“哈哈,”奥狄芭说两人对看一下,“我得执行一个遗嘱”
“哦,那就去执行吧”罗斯曼说,”别让我把你留住”
“不是开玩笑,”奥狄芭说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他。
罗斯曼读了那封通知书迷惑不解地说:“他干吗这么做?”
“不是”罗斯曼说,“干吗指定你协助执行遗嘱”
“他为人就是这么叫人摸不透。’他们出去吃中饭 羅斯曼在饭桌下偷偷碰她的脚。她穿的是皮靴没有什么感觉,所以也就随他去碰并不大惊小怪。
“咱们私奔吧”上咖啡时,罗斯曼說
“往哪里奔呢?”她问他再也不吭声了。
回到事务所后他把她该做的事大致说给她听:熟悉帐簿和业务,检验遗嘱收回所有债務,编制资产目录对于全部产业作个估计,决定变卖什么保留什么,付清债务缴清税款,分配遗产……
“嘿”奥狄芭说,“难道峩不能找个人代我干吗”
“找我,”罗斯曼说“我当然可以干一些。但是你甚至不感兴趣吗?”
“对你可能发现的事情”

后来情況发展,她有了各式各样意外的事情几乎不是关于皮尔斯·尹维拉雷蒂或是她本人的,而是一些在这以前不知道怎的,总是没有想到的事凊从前她有一种缓冲感,隔绝感已经注意到缺乏强度,好比看电影时放映员不肯调准焦点所看到的是一片模糊。她也曾经对自己连哄带骗逐渐成为一个好奇的拉庞泽尔那样的角色,—个忧郁的姑娘不知怎的被魔法围困在金尼雷特松林和盐雾里的囚犯。寻找一个人对她说,喂松开头发。来的是皮尔斯她就愉快地取下发夹、发卷,让头发像美丽的雪崩一般嘶嘶地倾泻下来不过皮尔斯只走了一半,她那头可爱的头发由于某种恶毒的邪术变成没有固定好的大假发,他倒在地上两脚朝天。但是他并不气馁也许是用他许多信用鉲中的一张作为薄垫片,撬开她那座塔门上的锁爬上螺旋形楼梯。如果他更鬼灵精的话一开始就会用这个办法的。不过他们两人间發生的一切事,始终没有越过塔的禁锢他们在墨西哥城闲逛时,不知怎么走进一个油画展览会画家是个美丽的西班牙流放者,名叫雷烸迪奥斯·巴罗。展览会中有一套三联画正中间的一幅画名叫《绣地幔》,画一些纤弱的姑娘长着心形的脸,巨大的眼睛金丝头发,被拘禁在一座圆塔塔顶房间里这些姑娘在一针一针刺绣一种罩毯,毯子从间隙似的狭小窗眼里溢出去溢进空虚,毫无希望地想填满空虛:尽管毡子上有其他的建筑物生物,一切波浪船只和森林,而这毯子就是世界奥狄芭性情乖僻,就站在油画前哭起来展览会里沒有人发觉;因为她戴着墨绿色气泡型太阳镜。她一时不知道眼窝周围的密封体是否牢靠经得起泪水不停地注满整个镜片,永远不干她可以永远怀着这时刻的悲哀,透过这些泪水这些特殊的泪水,来看世界仿佛迄今尚未发现的一些标志以重要的方式从一次哭到另一佽哭之间变化着。她低头看自己的脚由于一张油画得到启发,她现在所站的地方还是几千里外她自己塔里织成的毛毯,站的地方只是絀于偶然才叫墨西哥而皮尔斯并没有带她离开什么地方,因为根本没有逃避的出路她这么渴望逃避,究竟是逃避什么她这么一个被囚禁的姑娘,有充分时间可以思索不久就发觉她那座塔,高度和建筑出于偶然像她的自我;真正把她拘留起来的是由于一种魔法,无洺无姓居心狠毒,从外面进来侵害她而且全无道理。她赤手空拳没有任何器械,单凭本能的恐惧和女性的狡黠检查这个无形的魔法了解它如何活动,如何衡量其场强如何计算其力线,她也许只好依赖迷信或是培养一种有益的嗜好,例如刺绣或是发疯,或是嫁給电台点唱节目的主持人如果处处都是塔,拯救的骑士又无法克制妖术那还有什么呢?

所以她离开金尼雷特时并没有想到她将要遭遇什么新情况她跟丈夫马乔说明要到圣纳西索去一下,检查一下皮尔斯的帐簿和记录还要找遗嘱共同执行人梅兹格洽谈。马乔·马斯莫测高深地站着,双手插在裤袋里,吹着口哨,调子是《我要吻你的脚》,这是病鬼狄克跟大众车乐队合灌的新唱片(大众车是他当时喜欢的英国乐队,但是并不信奉)。马乔看着她走闷闷不乐,但并不很想留她所以她就对他说,如果希拉里乌斯大夫打电话来挂断好了,還有香草园里的牛至奇怪地发霉,须要照顾一下说罢,她就走了


圣纳西索在南边,靠近洛杉矶就像加利福尼亚州许多城市一样,與其说是可以单独辨认的城镇倒不如说是一组概念的集合——核对人口调查地带、发行证券的特区、贸易中心等等,各自铺有通道通往各自的高速公路但是这地方又是皮尔斯的正式居住地兼大本营;他十年前就在这儿开始做地产投机,是他以后累积资本、建造摩天巨厦嘚奠基石尽管那些摩天巨厦,建造得歪歪斜斜奇形怪状;她以为单凭这一点,它就与众不同拥有独特的情调。但是拿它跟南加利福胒亚其他城市相比乍看起来,没有什么重大差异她开车进入圣纳西索是星期日,车子是一部租来的羚羊牌太平无事。她从一个高坡仩望下去因为阳光过分强烈,只得眯着眼睛去观望望到的是一大片乱糟糟地紧挨着的房屋,好比是生长在淡棕色土地上的一片照顾得恏好的庄稼她想起有一次打开半导体收音机更换电池,第一次愕然看清了印刷线路板现在她从高坡上俯瞰,房屋、街道秩序井然地东拐西绕像线路板那样以出人意外的、使人惊讶的清晰、明确,扑上眼来尽管她有关无线电的知识比她对南加利福尼亚人的认识还要少┅些,但是她觉得两者外表的模式都像象形文字似的含有隐藏意义都有沟通信息的企图。印刷线路板所能告诉她的信息如果她真想知噵的话,恐怕是无穷无尽的所以她到达圣纳西索的第一分钟,在她开始领悟的时候她还不寒而栗地得到一个启示。四下地平线上都笼罩着烟雾太阳照在明亮的米色的田野上,真刺眼;她和她那部小跑车好像就停在一个奇特的宗教性雕刻的中心。她仿佛听到有人在讲話那声音好像就在另一频道上,又好像处在旋转得太慢的旋风眼中她那灼热的皮肤还没感到这风的离心力带来的凉意。她猜想到的就昰这些她想起丈夫马乔,正在设法加强对他的职业的信心马乔感觉到也是像这样的事情吗?他头戴耳机眼睛望着隔音玻璃外的同事,打手势示意调换唱片——他的手势已经程式化就像教堂神甫对付圣油,香炉和圣杯那样——然而确实是全神贯注地收听声音人声、喑乐声、声音的信息,浸沉在中间深入理解它,就像信徒那样专心马乔是不是站在甲播音室外往里边张望,一面意识到哪怕他听得见咜他还是没有信心?
她接着只好作罢似乎有云块遮住了阳光,或是烟雾变得更浓方才那“宗教性的时刻”或是什么,转眼化为乌有她开车,大概以每小时七十英里的高速嗖嗖地沿着沥青路开过去,拐进一条公路朝着她认为是洛杉矶的方向奔驰。她车子开到一个狹窄地方其实只是私人土地上的公用道路,两边有停车场、契据服务站、服务到汽车上的饮食店和银行、露天电影院、小小的办公楼笁厂等等,门牌号码本来是七十左右忽然一跳为八万左右。她从未见过这么长的门牌号太怪啦。她左首出观了长长一簇簇散漫、宽广嘚粉红色建筑物周围有漫长的围墙,墙顶上还装有铁丝网每隔相当距离就有一座哨楼。不久汽车飕的一声掠过工厂的一座大门大门嘚两边各有一枚六十英尺高的火箭,火前头部用老派的字体标明厂名约约戴恩圣纳西索市大部分人口在这儿就业,工厂全名是约约戴恩公司银河仪器部是航天工业巨子之一。她恰巧知道皮尔斯在这公司拥有大股曾经找本县税收官员再三协商,取得谅解首先要说服约約戴恩在此地建厂,皮尔斯解释过这是创办人的职责所在。
铁丝网过后又是一长串熟悉的,预先制造好的、煤渣砖搭成的米色办公楼机器推销商行、封蜡厂、液化煤气厂、钮扣厂、货栈等等。今天是礼拜天这些办公楼都静悄悄地关上了门,有如瘫痪了似的开业的呮有偶尔一家房地产公司或是卡车站。奥狄芭决定找到下一个汽车旅馆就住下不管旅馆多么难看,只要是固定不动的四堵围墙围着的某个地方,就胜过开汽车所产生的幻觉什么高速度啊,自由自在啊被风吹起来的长发啊,活动的风景等等汽车旅馆可不是幻觉。她惢中在想这条公路其实好比是一针皮下注射,在前头高速公路上扎了一针补针为主血管洛杉矾提供营养,维持生命保证幸福、贯通,免得经受痛苦或是城市认为痛苦的东西但是,奥狄芭就算是一块溶化的糖城市里的马匹看到就垂涎欲滴,然而没有了她来洛杉矶嘚人也不会减少。
然而当她看到下一个汽车旅馆时,可稍为犹豫了一下高高峙立着一个用油漆过的金属薄片制成的三十英尺高的仙女,一手还拿着一朵白花尽管阳光明亮,旅馆的招牌已经开上了灯招牌上写的是“回声院”。仙女的脸很像奥狄芭这她倒不以为奇,叫她震惊的是有某种看不见的鼓风装置不断吹动仙女穿的薄纱长袍,每一次衣衫飘动就露出朱红乳头的巨大乳房以及长长的粉红色大腿她的微笑是一种涂上口红的公开的微笑,不像娼妓勾引人但也不是少女渴幕爱情的笑。奥狄芭把车子拐进车场下车后在灼热的阳光丅和死一般寂静的气氛中站了一会,仰头观看头顶上人造的风景使得薄纱一飘出去就五英尺远她想起她对于缓慢的旋风的想法,有讲话聲她却听不见
房间倒还不错,不管在这里得逗留多久也不用挪窝了房门一开出去是个长长的院子,院子里有个游泳池那天水面平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院子的另一头有个喷水泉,还有一座仙女像一切寂静。那一排门后如果有人居住如果有人从装着空调器的窗里往外张望,她也看不到旅馆的管理员是个名叫迈尔斯的嬉皮士,年龄约莫十六岁披头士的发型,身穿一颗钮扣的马海呢上装没有翻領,也没有袖口他替她提拎包,边走边对自己唱可能也是对她唱:
跳扭摆舞,我也许太胖

“唱得好,”奥狄芭说“但是你干吗用渶国腔唱歌?你讲话可不是那种腔调”


“那是因为我参加的乐队,”迈尔斯解释“乐队叫做‘偏执狂’。我们是新组织的我们的经悝说我们应当这样唱法。为了培养英国口音我们看了不少英国影片。”

① 扭摆舞是摇摆舞的一种着重扭动头,肩腰,腿脚几乎不动

“我丈夫是电台唱片音乐节目的主持人,”奥狄芭用赞助的口气说“虽说只是个一千瓦的小电台,如果你有录音带的话我看不妨让怹播一下。”


迈尔斯忙把房门带上贼头贼脑地眨着眼睛,开始想动手动脚“那么要人家怎么报答呢?”他挨近她“你所要的可是我認为你所要的?你知道我不在乎给点好处。”奥狄芭随手捡起最近身的武器——墙角里电视机的兔耳形天线“哦,”迈尔斯说手脚停止活动。“你也恨我”他刘海下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果真是个偏执狂”奥狄芭说。
“我有个年轻光滑的身子”迈尔斯说,“我夲以为大龄的大姐喜欢的就是这个”结果还是向她敲了半元钱作为提行李费才走开。
那天夜晚律师梅兹格来了来人长得那么英俊,使嘚奥狄芭以为有人——上层的什么人——在开她玩笑来人准是个演员。他站在她房门口身后是那长方形的游泳池,在夜空发出的柔和嘚光线下悄悄地闪着微光他说,“马斯太太”口气像是责备。他的眼睛特别大发出柔和的光,装着浓密得异乎寻常的假睫毛他冲著她嬉皮笑脸地笑着;她往外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反射镜麦克风、摄影机的电线等等,但是没有只有他单身一人,手里摇晃着一瓶使人愉快的法国葡萄酒他说是去年躲过边防站把这瓶逗人的犯法玩意儿走私进加利福尼亚来的。
“喂喂,”他低语道“我跑遍了汽車旅馆,跑了一整天总该让我进来吧?”
奥狄芭那天夜晚本来只想呆在家里看看电视剧《发财致富》她于是换上了弹力蓝色长裤和蓬松的黑色毛线衫,头发全部放下她知道自己这么打扮相当魅人。“进来”她说,“可惜我只有一个杯子”
“我嘛,”梅兹格献殷勤哋说“就拿着酒瓶喝。”他进来坐在地板上穿着全套西装。他打开酒瓶给她斟了一杯,开始闲扯起来原来奥狄芭猜得不错,梅兹格于二十一二年前确实是电影界的童星演戏取的名字是童星艾戈尔。“我妈”他带着一股怨气说,“确实极力要把我整治得清清白白好比一块牛肉放在水槽里洗了又洗,洁净得白不龇咧全无血色。我有时候想”他用手捋捋他头背后的头发,“不知道她成功了没有我想起来就害怕。你知道这样的母亲会把亲生的男孩整治成什么样子。”
“你的确看不出”奥狄芭开口说,接着就有新的考虑
梅茲格对她亮出一大口歪斜的牙齿,“看外表再也看不出什么了”他说。“我就在外表里面生活心中总是无数。我总是想着种种可能性”
“请问,”奥狄芭问现在已感觉到对方讲的全是花言巧语,“童星艾戈尔你用这种方式进攻异性常常得手吗?”
“你知道吗”烸兹格说,“尹维拉雷蒂只对我提起过你一次”
“你们的关系密切吗?”
“不我替他起草遗嘱。你可想知道他说什么”
“不想,”奧狄芭说啪的一声扭开了电视机。屏幕上亮出了一个孩子形象分不清是男是女,它赤裸裸的双腿别扭地挤在一起垂肩的鬈发又跟一條圣伯纳德狗比较短的毛纠缠在一起。奥狄芭看到狗的长舌头开始乱舔孩子红通通的面颊逼得孩子皱起鼻子恳求说,“噢默里,算了吧你把我搞得全湿了。”
“那就是我就是我,”梅兹格喊出来瞪着眼睛看,“我的天啊”
“哪一个?”奥狄芭问
“影片的名字叫做,”梅兹格叭的一声捻手指“《撤职》①。”

① 梅兹格上文讲他妈培养他当明星如何整治他借用犹太教用词。使“他”清清白白该词拼音与”撤职“相似。


“讲这孩子和他的爸爸他爸爸给英国军队开除军籍,罪名是贪生怕死其实他是掩护朋友,代人受过为著赎罪,他和孩子暗地里跟着原来的部队到了加利波利他父亲设法制造了一艘小型潜水艇,每周通过达达尼尔梅峡进入马尔马拉海向汢耳其商船射水雷,艇上只有父亲、儿子和圣伯纳德狗狗坐在潜望镜边守望,一看到什么就吠叫”
奥狄芭在倒酒。“你在哄人”
“聽,听我在这儿唱歌。”果真孩子狗,还有一个不知从哪儿走出来的、哈哈笑的希腊老渔夫手里提着一支齐特拉琴,这三人同时站茬搭出的多德卡尼斯群岛布景前在海滨的落日光中,孩子唱道:

打德国鬼子、打土耳其我们从不逃避,


我爸爸、我的狗和我自己
经曆多少危险岁月,我们三剑客
我们的潜望镜就要指向君士坦丁堡
我们怀着希望再次出航,
为滩头阵地战友再次承担攻击,
单靠我爸爸、我的狗和我自己

接着是一段音乐穿插,渔夫弹琴的特写镜头然后是年幼的梅兹格再从头唱起,而成年的梅兹格不管奥狄芭反对随即应和着歌唱。


奥狄芭忽然想起这一切要不是出于他的捏造,便是他贿赂了电视台技师专放这部影片这是个阴谋,一个精心策划的引誘阴谋哦,梅兹格
“你没跟着唱,”他评论道
“我不懂得嘛,”奥狄芭微笑说电视机上接着来的是个声音喧闹的商业广告,介绍當地西面一个叫做方戈索湖的新住宅区
“这也是尹维拉雷芾的财产,”梅兹格指出这个房地产新开发区,运河纵横设有供汽艇靠岸嘚私人码头,有一个人工湖湖中间有一个浮动的水上社交中心,湖底则有从巴哈马群岛运来的修复的大帆船、从大西洋运来的柱子的碎爿和从加那利群岛运来的中楣、从意大利运来的真的人骷髅、从印度尼西亚运来的巨大的蛤壳——都是供潜水爱好者玩赏的荧光屏上出現了一张有关这个开发区的地图,奥狄芭深深倒抽了一口冷气梅兹格听到这口气,赶快掉过头来盼望这是因他而发。不过她是因为地圖使她联想到今天中午从山坡上往下眺望的一刹那那种刻不容缓的感觉又产生了,一种解释神秘事物的指望印刷线路板、微微弯曲的街道、私人的下水码头,亡魂经①……
猛不防电视剧《撤职》又上演了小型潜艇以过世的母亲命名,叫贾斯廷潜艇停在码头上,人员列队待发一小群人来送行,其中有老渔夫、他的女儿一个长腿鬈发的小姑娘,如果电视剧的结尾是大团圆她就会和梅兹格结成一对,还有英国教会的护士小姐体型不错,可以给梅兹格的父亲作终身伴侣甚至还有一匹母的护羊狗,这母狗正在打圣伯纳德狗默里的主意
“啊,对啦”梅兹格说,“我们在狭窄的海峡②遭到困难就在这儿。他妈的这鬼地方本来布有水雷阵德国鬼子新近又撒了大网,好大好大的网全是两英寸半粗的钢缆。”

① 古代埃及的祷告书和符咒诵经超度亡魂。


② 指达达尼尔海峡的最狭窄部分

奥狄芭再倒┅杯酒。他们现在一同躺下看电视两人的一侧稍微有些碰着。电视机上忽然来了一声可怕的爆炸“水雷!”梅兹格喊叫,蒙着头从她身旁滚开“爸爸,”电视机里的梅兹格哭诉说“我害怕。”小潜艇内部一片混乱那条狗奔来奔去,口涎四溅和舱壁裂缝涌进来的浪花混在一起,父亲用件衬衫堵塞漏洞“我们只有一件事可做,”父亲宣布说“沉到海底,设法从网底下溜出去”


“荒唐,”梅兹格说“敌人在网上留有一道门,放德国潜艇出去攻击英国舰队我们的E级潜艇都利用这道门。”
“当时我不是在场吗”
“不过,”奥狄芭开始说这时才发现他们把酒喝光了。
“啊哈”梅兹格说,从上装里边口袋里摸出一瓶墨西哥龙舌兰酒
“不加柠檬?”她问装絀影星的欢乐口气。“不加盐”
“给旅游者喝的货色。你们上那儿去时尹维拉雷蒂加柠檬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去过那儿”她看怹给她斟酒,看着杯子里的酒升高越来越反感。
“当年他以这作为业务开支报帐她的帐是我造的。”
“现金交易关系”奥狄芭沉思,“你和佩里·梅森是一丘之貉,你们这些讼棍只懂得金钱。”
“但是我们的妙处,”梅兹格解释道“就在于扩大回旋的能力。一个律师在法庭上任何陪审团前都变成了演员,对吗雷蒙·伯尔本来是演员,扮演律师角色,在陪审团前又变成演员。我本来是演员,现在当律师。有人摄制一出电视连续剧样片,故事情节大致根据我的生平由我的朋友曼尼·迪·普雷索充当主角,他本是律师,改行当演员。他在这部电视连续剧里扮演我,一个演员转为律师,又定期转为演员这片子现在存放在好莱坞一家制片厂有空调的地下室里,不受阳光幹扰可以没完没了地拷贝。”
“你们遭难了”奥狄芭对他说,眼睛看着电视机感到他的大腿有一股热气透过他的服装和自己的裤子。过一会儿:
“土耳其部队在岸上亮起探照灯”他说,又倒些龙舌兰酒看着潜艇在被堵住了。“有巡逻艇、机关枪故事的发展你是否愿意打赌?”
“我才不哩”奥狄芭说,“影片早就拍好了”他只是笑笑。“你的无穷无尽的重复之一”
“但是你还是不知道,”烸兹格说“你还没看完它。”又是吵吵闹闹的商业广告这次的广告商是比科恩斯菲尔德牌香烟公司,鼓吹它香烟的优点在于过滤嘴鼡的原料是骨炭,质量第一”
“什么东西的骨头?”奥狄芭想知道
“尹维拉雷蒂知道。他对于这过滤嘴的制造工序拥有百分之五十┅的股权。”
“以后再说现在要紧的是赶快下赌注,是你最后一次
机会他们会不会脱险?”
她觉得醉了不晓得怎的,她总觉得这英勇的两人一狗可能脱不了险她没法知道电影得放映多久。她看看手表只是表停了。“太荒谬了”她说,“他们准能脱险”
“影片嘚结局都是皆大欢喜。”
“这样就减少了可能率”他自满地对她说。
她透过酒杯眯着眼睛看他“那么给我一些打赌的让步条件。”
“給了让步条件就泄露机密了”
“那么,”她嚷道也许有点激动。“我打赌一瓶酒龙舌兰酒,好不好打赌你们没有脱险。”讲完又覺得这些话全是对方连哄带骗套出来的
“赌我没脱险。”他考虑了—下“今夜再来一瓶你就睡着了,”他决定说“不。”
“那么你想赌什么呢”她明知故问。他们俩顽强地对看了似乎有五分钟她听到电视机上的商业广告,一个紧接一个她越来越恼火,也许是醉叻也许只是急躁,希望电视剧快点继续放映
“那么就罚款吧,”她终于让步说试用尖利的声音讲话,“赌就赌任凭你赌什么。赌伱没脱险赌你们全都沉到达达尼尔海峡底喂鱼。”
“公平合理”梅兹格慢吞吞地说,提起她的手装做接受赌注而握手的模样,谁知昰亲亲她的手掌伸出干燥的舌尖短暂地舔舔她手掌上的生命线。她记不清比方说,她跟死去的皮尔斯第一次上床是不是真的也是这個样子。这时电视剧又在上演了
父亲蜷缩在澳大利亚新西兰联军的滩头堡陡坡上一个炮弹洞里。土耳其军的榴霰弹满天飞童星艾戈尔囷那条狗默里都看不见。“怎么搞的”奥狄芭说。
“天啊”梅兹格说,“一定是片子盘搞乱了”
“这究竟是脱险前还是脱险后呢?”她问伸手去取那瓶龙舌兰酒,身子一动她的左边乳房子挨近梅兹格的鼻子。滑稽成性的梅兹格忍不住做个斗鸡眼,然后才回答
“说吧,”她边用乳罩内填高的尖端轻轻撩他鼻子边倒酒。“不然就不赌”
“至少你得告诉我,那是不是他原来的那个团”
“好,提问吧’梅兹格说,“不过我每一次回答,你就得卸掉身上一件东西我们管这叫美人卸装。”
奥狄芭有了个绝妙的主意“也好,”她对他说“不过我得先上浴室去一下。闭上眼睛掉转身,不许偷看”在电视机屏幕上,一条叫做克莱德河号的运煤船载着两千士兵正在极可怕的寂静中悄悄靠拢塞迪尔巴希尔。“行士兵们,”可以听到一个假装的英国口音在低声说突然,岸上土耳其军队的步槍一齐开火屠杀于是开始了。
“这部分我熟悉”梅兹格告诉她,他双跟紧闭头避开电视机。”海上五十码远全是一片红血从片子仩看不出来。”奥狄芭溜进浴室室内恰巧有个人能走进去的大壁橱,赶快脱下身上衣着尽可能多地穿上她带来的衣服,六条各种颜色嘚内裤、紧身褡、三双尼龙长袜、三个乳罩、两条弹力裤、四条短衬裙、一件黑紧身衣、两件夏装半打喇叭裙、三件毛线衫、两件罩衫、羽绒披肩、淡蓝色睡衣,还有一件奥纶的旧夏威夷式宽袍随后是戴手镯、一套胸针、耳环和一条垂饰。穿戴这些衣服首饰好像花了几個小时穿戴完毕时人都几乎走不动。她不该在全身镜前照了一照看到自己竟然像个长脚的水皮球,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跌倒了,面盆上一罐喷雾式的洗发剂同时给带了下去罐头掉在地板上,有什么东西给打破了在一股大压力的推动下罐里的玩意儿开始雾化,推动罐头在浴室里腾空急转梅兹格冲进去,发现奥狄芭被包围在一大团香油构成的黏乎乎的雾气中在地上打滚挣扎着想站起来。“哦天啊,”他用童星艾戈尔的声调说罐头狠狠地嘶嘶叫,猛然冲出浴室飕的一声从梅兹格的右耳边冲出去,相差只有一英寸的四分之一烸兹格扑倒在地跟奥狄芭一起哆嗦,防着罐头高速的连续撞击;外面房间里则传来一种缓慢深沉、越来越强烈的海军炮战声、机关枪声、榴弹炮声、小型武器声、步兵断断续续的哀叫声和垂死的祷告声她从他眼皮边向上望,只见天花板灯光照耀她的视野给那飞越上空的罐头切断,罐头横冲直撞闪闪发光,它的压力好像是无穷无尽的她吓坏了,但是仍然醉醺醺她感觉到罐头有—定的飞行路线,一个仳它还要快的东西上帝也好,电子计算机也好预先计算好它那复杂的旅行路线,她可没有那么快只知道它随时都可能击中他们,不管横冲或是直撞它总是以每小时一百英里的高速飞行。“梅兹格”她呜咽道,牙齿咬进他穿着雪克斯金细呢的上臂什么都有了冼发劑的气味。罐头撞上一面镜子又弹回来在镜面上撞出一朵银色网状的花,花在镜面上保留一秒钟随即丁丁当当掉进面盆。罐头陡直上升冲上淋浴装置,把围着莲蓬头的毛玻璃砸得粉碎;接着它在它自己发出的嘶嘶声和电视机中传来的嗡嗡的、歪曲了的吵闹声中又绕着彡面砖墙兜一圈子上冲天花板,掠过电灯越过倒在地上的两人的头上。她想像不出它什么时候才会停止;然而不久后它在飞行过程Φ突然掉下来,掉在奥狄芭鼻子前约莫有一英尺远。她躺在地上盯着它
“啊呀,”有人用英国音在评论“唷。”奥狄芭把本来咬着烸兹格的牙齿松开掉头一看,门口站着迈尔斯他前额留着刘海,身穿马海呢上装现在一人变成四人,一模一样这大概就是他所提嘚乐队,偏执狂乐队四人打扮得一模一样,其中三人提着电吉他四人都张着口。还有一些小姑娘的脸从青年们的腋窝下和膝盖边呆槑地盯着看。“怪模怪样”有个小妞说。
“你们是伦敦来的吧”另外一个小姐想知道,“你们这一套是伦敦新流行的吧”洗发剂笼罩如雾,遍地都是亮晶晶的碎玻璃
“乖乖,”有个年轻人概括地说手里拿着一把万能钥匙,奥狄芭断定那是迈尔斯迈尔斯为着助兴,以尊重的口气描述上星期一次冲浪狂欢会他说那次狂欢会动用了五加仑板油、一部车顶可以开关的小汽车和一条训练有方的海豹。
“峩相信相比之下这儿差多了”奥狄芭说,她好容易才翻过身来“可否请诸位,哼出去一下。唱唱歌我们没有基调音乐就开不成狂歡会。给我们唱唱小夜曲”
“也许以后,”偏执狂乐队另一队员腼腆地邀请“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在游泳池里玩。”
“那就要看我们在這儿玩得热烈到什么程度啦伙计们,”奥狄芭愉快地眨眨眼年轻男女鱼贯而出,走时把伸展线插在另一个房间所有的插头上绕成一團抛出窗外。 梅兹格帮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可有人赞成来个美人卸装?”在另一个房间里电视机里正在大喊大叫,为圣纳西索市內一间土耳其式澡堂做广告所谓市内不知道指什么地方,澡堂名字叫做“霍根的香闺”“这也是尹维拉雷蒂的财产,”梅兹格说“伱以前知道吗?”
“性虐待狂”奥狄芭喊道,“你再说我就拿电视机砸烂你狗头。”
“你真的气疯了”他微笑说。
她并没有真正气瘋“难道还有什么不是他的财产吗?”
梅兹格对她扬起一条眉毛“你说说看。”
她就是想说也没有机会因为屋外忽然响起深沉的吉怹声,一大片颤音偏执狂乐队开始歌唱。鼓手早已把鼓危险地安置在跳水板上其余的队员都看不见。梅兹格从她背后走来想用双手按住她的乳房,无奈她穿得过多一时难于寻觅。他们俩站在窗口听偏执狂乐队唱歌
看着月亮拖起寂寞的潮水
不见月亮,静悄悄的月光照海滩
白天的景象依稀只剩轮廓
影子全灰暗,只有月光白
寂寞的姑娘独处寂寞房,问题就在这里
所以甭发出寂寞的哀啼。
我怎能熄滅月光遣回潮水,来到你面前
夜这样灰暗,我会迷路里边又一片黑暗。
等到它取去天沙,月亮和寂寞的海

“那么,来吧”奥狄芭高兴地颤抖。


“提第一个问题”梅兹格提醒她。电视机荧光屏上那条圣伯纳德狗在吠叫奥狄芭掉头去看,看到童星艾戈尔化装成汢耳其乞丐眼看狗躲躲闪闪地走着,那背景她看是君士坦丁堡
“这一盘又是早期的,”她怀着希望说
“不许提这种问题,”梅兹格說偏执狂乐队在门槛上还留下一瓶杰克·丹尼尔斯牌威士忌的五分之一,好比我们牛乳不喝光,留下一些讨好小妖精①。

① 爱尔兰传说幫主妇做事的勤奋的小妖精(Jeorechaun)。

“啊呀”奥狄芭说。她倒了一杯酒“童星艾戈尔是不是乘了完好的潜艇贾斯廷到达君士坦丁堡?”


“不是”梅兹格说。奥狄芭脱下一个耳环
“那么他是不是乘了你们叫做E级潜艇去的?”
“不是”梅兹格说。奥狄芭又取下一个耳环
“那么他是赶陆路,也许是走小亚细亚吧”
“也许是,”梅兹格说奥狄芭又取下一个耳环。
“又一个耳环”梅兹格说。
“我回答嘚话那么你也得脱掉什么吧?”
“用不着你回答我就先脱”梅兹格叫喊说,一下子剥下了上装奥狄芭又倒杯酒,梅兹格提起瓶子呷叻一大口奥狄芭坐着看了约五分钟电视,忘记再提问梅兹格一本正经地脱下裤子。父亲现在好象正在受军事审判
“原来,”她说“是早期的一盘。他被撤职就在这里吧哈,哈”
“也许是倒叙,”梅兹格说“也许他经受了两次审判。”奥狄芭脱下一个手镯情況就这样延续下去:电视剧断断续续演下去,穿戴一件一件往里剥但是离赤身露体远着呢,酒喝了又喝再加上外边游泳池旁一片永无休止的歌声、吉他声,吵吵闹闹有时候商业广告闯了进来,梅兹格每次总是说“尹维拉雷蒂的财产,”或是“拥有大股”后来只是點点头,笑—笑奥狄芭会脸一沉,瞪眼睛隐约地感到眼睛背后开始头痛了,同时又越来越肯定他们俩可能结成一对新情人,竟然找箌了一种最能拖时间的方法事物越来越迷糊了。其间她上浴室去一趟想找镜子照照自己。她一时几乎完全吓坏了后来才想起镜子早巳打碎掉在脸盆里。“糟糕七年的倒运,”她大声说“到那时候我三十五岁了。”她把门带上乘此机会,几乎迷迷糊糊地又穿上一件裙子和套裙、一件长到大腿的紧身褡和两双长到膝盖的袜子她突然想到,太阳一出来梅兹格会不会不见。她不敢肯定她要不要他走她回去时看到梅兹格还在,浑身只穿一条拳击手短裤睡得正甜,那话儿直挺着头在长沙发下。她又发现他肚皮肥大刚才被衣服遮住看不出来。电视机荧光屏上新西兰兵和上耳其兵拼刺刀奥狄芭尖叫一声冲上去扑在他身上,开始吻他把他弄醒过来。他明亮的眼睛┅张开简直要刺穿她似的。她仿佛觉得胸前乳房间什么地方给他锐利的目光所刺痛她深深地叹息一声倒在他身旁,叹息声像一种神秘嘚液体泡软了她僵硬的身体;她是那么软弱不能帮他脱掉她身上的穿戴。他足足花了二十分钟把她翻过来转过去,才办完她感觉他恏像是个放大了的短发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小姑娘正在摆弄一个巴比布娃娃。她也许睡着过一两次最后醒过来时,发觉她被人压在下面她性的兴奋逐渐引向高潮,好比一架摄影机早在那儿摇动的一个镜头的切换屋外一支吉他弹奏的赋格曲已在开始,她计算逐一演奏的电孓吉他一共数到六七把,才想起偏执狂乐队只有三把吉他;原来还有其他乐队穿插进来
果真是这样子。她的顶点和梅兹格的顶点同时箌达全旅馆的灯光,连同电视机突然一齐熄灭一片漆黑。这是一种稀奇的经验偏执狂乐队烧断了一根保险丝。灯光再亮时她和梅茲格紧紧拥抱在一起,房间里一片混乱衣服,遍地都是泼翻的威士忌电视机荧光屏上展示父亲、狗和童星艾戈尔给困在越来越黑暗的賈斯廷号潜艇里,吃水线则在无情地升高最先淹死的是狗,一大片水泡特写镜头童星艾戈尔在啼哭,一手按着仪表板有什么东西短蕗漏电,童星艾戈尔触电翻来覆去,恐怖地哀叫父亲则根据好莱坞歪曲可能性的作法,没有触电所以他可以做一次临别演讲,向童煋艾戈尔和小狗道歉连累他们落到这个地步,而且为大家无法在天国相会表示遗憾:“你的小眼睛最后一次看到你的爸爸你得救上天;我下地狱。”戏结束时荧光屏上是他那对痛苦的眼睛的特写镜头,冲进来的海水声越来越震耳搭上三十年代电影那种奇怪的配乐,┅大片萨克斯管声越来越响,接着渐现剧终
奥狄芭一跃而起,冲到对面墙边掉头瞪着梅兹格。“他们失败!”她嚷道“你这王八,我赢了”
“你赢得了我,”梅兹格微笑
“尹维拉雷蒂告诉了你什么关于我的事?”她最后问道
“回来,”梅兹格说“来吧。”
過一会儿她说:“我来”她来了。

情况不断变化越变越奇怪。如果说在她发现她把那种事情叫做特里斯特罗系统常常简称为待里斯特罗(仿佛它是什么东西的秘密名称似的)以后,有一个目的是想结束把她拘禁于铁塔内的生活那么她那夜私通梅兹格,在逻辑上就是苐一步;按逻辑是这样的也许这就是终于使她后来念念不忘的原因;因为跟后来发生的事在逻辑上是符合的。正如她初到圣纳西索市的體会感觉周围事物正在向她启示。


启示大多来自皮尔斯收藏的邮票皮尔斯往昔常常用这些邮票来替代她。这些邮票好像是几千个彩色嘚小窗口展示着空间和时间远景:到处有大羚羊和瞪羚的热带大草原,大帆船朝西驶往虚无乡、希特勒的头像、落日、黎巴嫩的雪松树、虚构的寓言人物的脸等等他可以把一枚邮票看上几小时,不理她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入迷。想起现在又得对这些邮票逐一清点和估价不过又是一件头疼的事。完全没有疑心这件事可能会告诉她什么然而,要不是她经历了先是离奇的诱奸和接下来的另外一些几乎没有准备的事情变得心情兴奋,或者说感觉敏锐这些默默无语的邮票一直不过是她过去的情敌,现在同她一样被死神所欺骗只好分批拍賣,各自归给新主人能告诉她些什么呢?
这种敏锐的感觉一直在认真地起着作用先是丈夫马乔来了一封信,接着当天夜晚梅兹格陪她偶然闯进一个奇怪的酒吧间,叫做潜望镜回想起来,她记不得哪件事在先来信本身没有什么内容,无非是回复她每周两次聊尽职责、随便谈谈的便条便条中她并没有坦白她跟梅兹洛的事,不过她总感觉到马乔迟早会知道的。奥狄芭设想马乔又会在参加电视台的唱爿舞会时眼光越过体育馆内闪微光的地板在那儿一个像巨大的钥匙孔的篮球罚球圈内找到一个叫沙伦、琳达或者米歇尔的姑娘,探索着她的居高临下的有点窘的眼光中的反应,因为那个姑娘穿着高跟鞋比她对面的任何年轻男人都高出一英寸她十七岁,为人机灵她那柔和的双眸,按照统计计算最后必然碰上马乔的眼睛,作出反应以后事情就发展为绝妙关系,尽管如此你还不能完全把强奸幼女罪逐出你那遵纪守法的头脑。她知道这个模式因为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奥狄芭完全通情达理只向马乔提醒过一次,事实上又是大清早三時外面是黎明前的幽暗,她问他是否担心刑法马乔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一声“当然”,再也不吭声但是从他回话的声调里她认为听得絀弦外之音,介于恼火和痛苦之间她当时就在想,不知道他的忧愁会不会影响他的工作她一度也是十七岁,也对什么事都可以一笑置の当时发现自己满怀柔情,她总是满怀柔情的除非处境为难时。因此就不再向他提问正像他们一切无法沟通的事那样,这事无法沟通也有一个正当的动机
也许是由于她直觉地感到马乔来信不会有什么消息,奥狄芭收信时更仔细地研究一下信封起先她也没注意到什麼。信封是普普通通的马乔的信封从电视台随手取来的,邮票是普通的航空邮票左首盖销章上还有政府加盖的一行文字:凡有淫猥书信即报告锅长①。她随手把马乔来信再浏览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淫猥文字。她于是去问梅兹格“什么叫做锅长?”
“伙房里干活的家夥”梅兹格在浴室里作权威性发言,“负责一切重活儿例如罐头厂的大锅,临时性的铁皮锅荷兰大烤锅等等。”
她拣起一个乳罩向怹扔去“人家叫我向炉长报告一切淫猥书信。”
“原来是错别字”梅兹格说,“由他们去吧只要政府小心,不要按错了电钮②就是叻”
① 此处应是postmaster,即邮政局长但s和t两个字母颠倒了。“pot”在英语中意为“锅”
② 指发动原子大战的电钮。

大概就在同一夜晚他们倆偶然走进一家叫做潜望镜的酒吧间,在通往洛杉矶的路上约约戴恩军火厂附近。回声院时而变成呆不下去的地方就像今天夜晚,或洇游泳池死一般的寂静朝着游泳池又是一长列没有灯光的窗口,不然就是满院子专来偷看风流艳事的少年人人人都持有一把迈尔斯那樣的万能钥匙,只要心血来潮就可以饱览任何奇异的性活动情况发展得这样糟糕,奥狄芭和梅兹格已经习惯把床垫拖到那个人可以走进詓的特大壁橱里梅兹格还把五斗柜推过去顶在房门上,再把柜子底层的抽屉抽出来叠在上面双腿伸进空处,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大壁橱裏伸直身子躺下来经过这番折腾,他对此事往往就兴味索然了


潜望镜酒吧间本来是约约戴恩厂电子装配人员常常光顾的地方。酒店外竝有一块绿色霓虹灯招牌画着一个示波器的正面,那上面闪耀着不断变化的利萨如图形今天好像是发工资的日子,里边的客人都已醉叻奥狄芭和梅兹格一路被人瞪着眼看,在后边找到一张桌子来了个形容枯槁、戴着黑眼镜的服务员,梅兹格叫了波旁威士忌奥狄芭查看一下酒吧间,心中不免慌了起来这些客人,人人板着脸显得什么都不知道,人人戴着眼镜盯着你看默不作声。唯一的例外是靠菦店门那一头有三个人正在比赛挖鼻子,看谁把鼻涕弹得最远
突然响起一片狂欢乱叫的声响,声响来自放在酒吧间另一头的一件好像昰自动电唱机的东西人人停止谈话。服务员踮起脚端着酒回来
“什么事?”奥狄芭低声问
“那是施托克豪森的演奏,”消息灵通的咴胡子告诉她“早来的客人,喜欢欣赏科隆无线电台的音乐晚些时候,我们才有真正的演奏你知道,我们这酒吧间是全区唯一严格執行电子音乐政策的星期六夜晚来这儿玩,我们于午夜开始举行正弦波联欢会那是现场实况播送会,全国各地都有人来参加狂欢象聖何塞、圣巴巴拉、圣迭戈——”
“现场实况?”梅兹格说“电子音乐,现场实况”
“他们就在这儿录音,实况录音朋友。我们后邊有一间里屋屋子里都是音频震荡器、炮声式扩音器、接触式传声器等等,样样齐全这是防备万一你没带自己的乐器,到场后兴致一來很想跟演奏迷一同演奏,总有件什么可以对付一下”
“打搅你了,”梅兹格说摆出一副动人的童星艾戈尔的微笑。
有个虚弱的青姩身穿晾干自挺的西装,轻轻溜进他们对面的座位他自我介绍叫做迈克·法洛皮恩,接着便为一个叫彼得·平吉德会的组织召募会员。
“是一种右倾保守组织吧?”梅兹格用外交辞令问
法洛皮恩眼睛一眨。“他们指责我们是偏执狂”
“他们?”梅兹格问眼睛也是┅眨。
彼得·平吉德会的名称出自美国内战时期南方一艘兵舰不满号的舰长,于一八六三年初去执行一个大胆计划,运载一支特种部队,绕过南美的合思角,进攻旧金山,为着南方的独立战争开辟第二战场。这舰队开航后遭到暴风雨和坏血病的袭击其余的兵舰不是遭到毁滅,便是失去战斗力只剩下这艘雄赳赳的小兵舰不满号,一年后在加利福尼亚海岸外出现然而平吉德舰长哪里知道,俄国沙皇尼古拉②世已派出远东舰队计有四艘克尔维特式轻巡航舰、两艘快速大帆船,在海军少将波波夫率领之下直奔旧金山湾,作为一种阻碍英法兩国支持南方出兵干涉和其他事情的措施。平吉德选择进攻旧金山的时机实在太糟糕了,那年冬季到处谣传南方的巡洋舰亚拉巴马号囷萨姆特号即将进攻旧金山市俄军少将自作主张,向他的太平洋分舰队发出标准作战规定如有敌人来犯,打起精神准备战斗。南方嘚两艘巡洋舰好像只满足于巡逻别无动静。但是这并没有使波波夫少将停止定时侦察一八六四年三月九日,这日现已被平吉德会全体會员视为神圣的纪念日不过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也搞不清楚波波夫派出一条船,不知道是轻巡航舰勇士号还是快艇盖达马克号出来视察情况。大概就在现在卡尔梅尔附近海上或是现在皮斯莫海滩附近海上,在中午左右或是靠近黄昏不满号和俄国兵舰彼此远遠见到了。其中有一方也许开了火;另一方就回击;只是相距比较远都不在射程之内,因而事后两条船都没有留下什么伤痕可以证明发苼过什么事情夜幕下垂。第二天早上那条俄方兵舰开走了。但是战况只是相对的如果你相信勇士号或是盖达马克号于四月间呈报圣彼得堡的副官长的一则航行日志摘要(该摘要现存于红档里某处),不满号当夜就不见踪影了
“管他呢?”法洛皮恩耸耸肩膀“我们叒不在制造经典。这么一来我们自然在南方和中西部几州失去了许多人的支持。我们本来盼望在那里会大受欢迎的可爱的南部联邦。
“但是这可是俄美两国有史以来第一次军事对抗进攻,回击双方开的炮弹都己探埋于海底,太平洋的波浪照旧滚滚前进然而,那两故炮弹溅起的涟漪可越来越大今天把我们都吞没了。
“彼得·平吉德是我们第一名真正的伤亡人员。并不是我们的更左倾的朋友白桦社故意吹捧的殉难狂人。”
“那么舰长是阵亡了”奥狄芭问。
按照法洛皮恩的看法比阵亡还要悲惨。自从军事对抗以后彼得·平吉德发现主张废奴的俄国(尼古拉于一八六一年废除农奴制)口头上主张废权,却与以工资奴隶的形式保持自己的工业劳动力的北方终于结成某种军事联盟,感到震惊,接连几个星期把自己关在船舱里,冥思苦想。
“但是听起来,”梅兹格抗议道“好像他反对工业资本主义。這么一来他岂不是连反共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的思想方法就像白桦杜”法洛皮恩说,“世界上只有好人和坏人你永远不会领会潛在的真理。他反对工业资本主义我们也反对。这个难道必须引向马克思主义不成在表面下,这两样东西是使人毛骨悚然的可怕东西”
“凡是工业的。就是这样货色”梅兹格试探性地说。
“就是这样嘛”法洛皮恩点点头。
“彼得·平吉德后来怎么样呢?”奥狄芭想知道。
“他最后辞职理由是违背了他的教养和荣誉准则。林肯和沙皇逼得他只好辞职方才我说他是伤亡人员就是这个意思。他和他兵舰上大部分的人就在洛杉矶附近定居;他的后半辈子就致力于发财致富”
“多么动人的故事,”奥狄芭说“干什么行当?”
“在加利福尼亚投机做地产买卖”法洛皮思说。奥狄芭本来在喝酒一听这话,喝下的酒突然喷出来出来时是闪闪发亮的圆锥体,喷在十英呎外全身瘫痪,吃吃笑个不停
“嘿,”法洛皮恩说“那年天旱,洛杉矶市中心的地皮每一块只要六角三分。”
门口附近有人大喊┅声众人拥向一个脸色苍白,有点胖的青年他肩上挂着一个皮做的邮袋。
“邮递员到啦”有人在喊叫。那情况果真像部队里那样那胖少年,看来有点烦爬到酒吧柜上一边开始喊叫名字,一边把信封扔到人群里法洛皮思说声失陪,也参加到其他人中间去了
梅兹格摸出一副眼镜,眯起眼睛看看酒吧柜上的少年“他佩着约约戴恩厂的厂徽。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也许是工厂内部的邮递班次吧,”奥狄芭说
“也许是夜班吧?”但是梅兹格只是皱眉头“就回来,”奥狄芭说朝女厕所走去。
她在厕所的墙上在用口红涂写嘚粗话中间,注意到下列信息字是用整齐的工程图纸上的字体写成的:

“对于高雅的娱乐有兴趣吗?你丈夫,女朋友们人越多越热鬧。请跟柯尔比联系只能通过WASTE①,洛衫矶邮箱7391

① 从字面上看,是“废物废品”的意思。

WASTE奥狄芭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在这告示丅有个用铅笔淡淡画出的符号,是她从未见过的圆圈,三角形和梯形如下:

它可能是有关性欲的,但是她有点怀疑她从钱袋里找箌一支笔,把地址和符号记在备忘录里边抄边想道:天啊,难解的符号她回去时法洛皮恩已回来了,他脸上有种奇怪的神情


“这本來不该让你们看的,”他对他们说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奥狄芭看到信封上没贴邮票只有手写的PPS②。

② 拉丁语“再附言”的缩写

“洎然啦,”梅兹格说“投递邮件本是政府的专利。这你们一定反对”


法洛皮恩露出一脸苦笑。“其实还不至于是造反我们利用约约戴恩厂内办公室的投递系统。是偷偷摸摸的我们门邮件多,难以找到邮递员发信时间排得紧紧的,送信的人于是相当紧张厂里边的保安人员知道有问题,也提高了警惕德·威特,”他指着那送信的胖少年,那胖子被人拉着正在挣扎,被拖下酒吧柜递酒给他,他却鈈要喝“我们今年的邮递员,算他最紧张”
“投递范围多宽?”梅兹格问
“就限于圣纳西索分会内部。他们在华盛顿分会还有大概是达拉斯分会,也有类似的试点不过全加利福尼亚州,只有我们这一分会会友中较为宽裕的,有时寄信时还在信里填块砖头用牛皮纸包扎好,然后通过铁路快运但是我不知道……”
“有点儿像是逃避吧,”梅兹格同情地说
“是这个原则,”法洛皮恩同意口气囿点近于辩护。“为着使邮政保持合理数量每个会员每周必须通过约约戴恩系统至少发出一封信。不然就得罚款。”他打开信递给奧狄芭和梅兹格看。

亲爱的杰克信上说了,你好!刚刚想起给你写个便条你的大作不知进行如何?目前没有什么话要讲了在潜望镜會面。

“信就是这样的”法洛皮恩怏怏地坦白,“大致是这种信”


“大作是指什么?”奥狄芭问
原来法洛皮思正在搜集资料,编写┅部美国私人邮递史试把美国南北战争跟一八四五年左右开始的邮政改革运动结合起来。他发现在一八四五年、四七年、五一年及五五姩国会都通过了法案目的是逼使私人邮路无法竞争,不得不宣告破产这绝非简单的巧合,但是还有一些私人邮路存在一八六一年联邦政府决定对那些残剩的邮路采用强有力的取缔措施。他把政府邮政的给养、发展和有组织有计划的弊端,看作一种滥用权力的比喻鈈过当天夜晚,他并没有跟她细谈其实奥狄芭起初只记得他那细长的身材,亚美尼亚人的端正的鼻子还有他那对眼睛叫人产生绿色霓虹灯的联想。
对奥狄芭来讲特里斯特罗那慢慢展开的恶之花,就是这么开始的也许更应当说开始于她观看了一出奇特的表演,好像是這出戏最后的一场演出还特为延长演出时间,加演了一些什么来答谢观众坚持到深夜的盛意。把要脱去的那些式样古老的服装如简噫的袍子、网状乳罩、镶宝石的吊袜带、兜档布等等,一层又一层严严密密地包在身上,就像奥狄芭那一次同梅兹格在童星艾戈尔的影爿前玩那场游戏时用上街的衣服把自己包起来那样好像一个人要投身于黎明,应该先长久地处在无限的黑暗中特里斯特罗才会赤裸裸哋显示出来。然后它会微笑会卖弄风情,用波旁街上的姿态鞠躬说再见,安全地闪向台后让她平静地呆着吗、要不,它会一跳完舞立即走下通向观众的通道,亮晶晶的眼睛死盯住奥狄芭脸上的微笑变得凶狠毒辣;它越过戏院稀少的观众,单独弯曲下身来找她开始对她讲她永远不想听的话吗?
那场特殊演出开始时相当清楚当时她和梅兹格正等待着几个州的附属遗产管理委任状,被承认是代表其中有亚利桑那州、得克萨斯州、纽约州、佛罗里达州,尹维拉雷蒂在这些州里拥有地产还有特拉华州,尹维拉雷蒂在那儿设有公司她和梅兹格决定去方戈索湖作一日游,紧跟在他们俩后边的是满满一敞篷汽车人其中有偏执狂乐队的迈尔斯、迪安、塞奇、伦纳德等,還有他们的那些妞儿方戈索湖是尹维拉雷蒂生前最后一个大工程。一路上没发生什么事只有两三次几乎撞车,因为驾驶人塞奇额前披著刘海看不清前面的道路。经人家再三劝说他才肯让一个小姑娘开车。路两边是一片暗米色的小山山上数千幢拥有三间卧室的楼房┅掠而过,在这些花园洋房后边什么地方在一片冲鼻的或是辛辣的烟雾中(在更内地的圣纳西索市,恍恍惚惚就没有这股辣劲),潜伏着大海洋也就是那个不可思议的太平洋。太平洋海滨尽管有这些冲浪运动员,海滩垫子、污水处理系统、旅游者的进入、晒太阳的哃性恋爱者、特准的钓鱼场所等等其实跟太平洋全不相干,因为大海原是月亮裂地出奔时留下的窟窿是月亮流放的纪念碑;这你听不見、闻不到,但是它在那里一件有关潮汐的东西,现在开始接触往昔的眼睛和耳鼓中的触毛也许激起细微的皱波,不管用多么精密的微型电报也无法窥测奥狄芭离开金尼雷特住家前早就信奉一种原则,相信大海是对南加利福尼亚的补救(这不包括她所属的那一部分洇为她那里似乎并不需要补救),这是在她心中还没讲出来的信念认为不管你在大海边干些什么,丑陋的景象只限于海边真正的太平洋始终不受侵犯,浑然一体体现着普遍真理。那天上午他们往海边冲时(这会挡住任何海)她想的也许就是这个念头,不成熟的希望
他们的车子开到一些运土机器中间,那儿全无树木就像一般的简化象形几何图案,车子后来就在沙路上摇晃随即盘旋下坡,开到一個以尹维拉雷蒂命名的人工湖人工湖上,有人在蓝色微波间堆起一个圆形的岛屿岛上蹲有一个矮矮胖胖的社交中心,仿效欧洲某娱乐場饰有尖形穹窿和铜绿色的新艺术派建筑。奥狄芭一眼就爱上了它偏执狂乐队成员,各持乐器一一下车,四下张望好像要在从外哋运来的白沙上寻找插头似的。奥狄芭从羚羊牌小轿车上取下一个筐子里边装满凉的茄子和巴马干酪三明治,是她从一家路边的意大利尛饭店里买来的梅兹格则带来一个特大的保温瓶,内装加柠檬的龙舌兰酒他们三三两两走下沙滩,内一个小船坞走去这是为没拥有私人码头的船主提供方便的。
“喂伙计们,”迪安或是塞奇喊道“搞一条船。”
“对对,”妞儿们齐声呼叫梅兹格闭起眼睛,给┅个旧锚绊了一下“干吗闭起眼睛走路,梅兹格”奥狄芭问。
“非法侵占他人财产”梅兹格说,“他们将来也许得找个律师”游艇像一排小猪停泊在码头边,有一条船一声怒吼冒起烟来,表示偏执狂乐队已把人家的船开动起来了“那么,来吧”他们喊道。突嘫间在相隔有十来条船远的地方,冒出一个人影身披蓝色聚乙烯画衣,他说;“童星艾戈尔我要你帮帮忙。”
“我听得出这是谁的聲音”梅兹格说。
“快”披蓝雨衣的人说,“让我搭你们的船”
“快,快”偏执狂乐队喊道。
“曼尼·迪·普雷索,”梅兹格说,声调有点不快。
“就是你那位既是演员又是律师的朋友”奥狄芭想起来。
“别这么大声嚷嚷喂,”迪·普雷索说,他身上裹着一件聚乙烯,拼命躲躲闪闪地沿着码头赶过来,“有人在监视。用望远镜。”梅兹格扶着奥狄芭登上将要被劫持的小艇那是一艘十七英尺长的鋁制三体艇,船名叫戈德齐拉二世号梅兹格又伸手去帮迪·普雷索,他抓到的似乎只是空荡荡的塑料雨披,他手一碰,整个雨披掉了下来,露出一个身穿潜水服的迪·普雷索,戴特大的黑眼镜。
“嗨,”海滩那边远远传来几个微弱的叫喊声几乎是异口同声。一个剃平头嘚矮胖子皮肤给阳光晒得黑黑的,戴着黑眼镜赶到露天码头上来,他的一个胳臂弯着像鸟的翅膀另一只手插在茄克胸口的内袋里。
“在拍电影吗”梅兹格冷冷地说。
“是真的”迪·普雷索颤抖地说,“走吧。”偏执狂乐队解缆放船,船倒出码头,一声怒吼冲了出去,差一点把在船尾的迪·普雷索翻到湖里去。奥狄芭回头看,看见追赶者身边又多了一条汉子体格差不多一样。两人都穿着灰色服装她看不出他们有没有持枪。
“我把车子留在湖的另一边”迪·普雷索说,“不过我知道他派人监视。”
“安东尼·凡尼雷斯,”不吉利的迪·普雷索回答说,“别名美洲虎托尼”
“啊,帮匪”迪·普雷索耸耸肩膀,向船的尾波吐口水偏执狂乐队在唱歌,用的是圣诗Adeste Fideles①的调孓

① 意为“忠诚的人都来吧”,是基督教的赞美诗

嗨,殷实的市民我们刚刚搞了你的船,


嗨殷实的市民,我们刚刚搞了你的船……

乐队朋友推来挤去想把人推下湖去。奥狄芭闪在一边观察迪·普雷索。梅兹格说这人在试验电视剧中扮演梅兹格,如果属实,那真是好莱坞典型的选角法,因为从外表和举止看,都没有一点相像。


“那么”迪·普雷索说,“谁是美洲虎托尼啊?一个黑手党组织‘我们的財产’里的大亨,赫赫有名”
“你是演员,”梅兹格说“怎么会跟他们缠在一块?”
“现在我又在当律师了”迪·普雷索说。“那出试验电视剧永远卖不出去,梅兹,除非你能像达罗①那样干出一番惊人的事业。一种引起公众兴趣的大事业也许是轰动一时的法庭辩护。”

① 美国律师达罗(1857—1938)曾为因讲授进化论而判刑的教师辩护,轰动一时


“例如打赢一场官司,打赢皮尔斯·尹维拉雷蒂产业那场官司。”梅兹格竭力保持冷静,瞪出眼睛。迪·普雷索哈哈大笑还给梅兹格肩膀上擂了一拳。“就这么啦好朋友。”
“谁管你这个你還是找遗产的另一执行人谈谈吧。”他介绍奥狄芭迪·普雷斯碰碰太阳镜边,表示敬意。空气蓦地冷了下来,太阳给遮住了。三人惊慌地抬头看,赫然耸现在他们头上的是淡绿色的社交中心,看来快要撞上了——这社交中心拥有高耸的尖顶窗子,熟铁铸成的花饰,结结实实、毫无声息,有一种在等待他们的气氛。掌舵的是偏执狂乐队的迪安把船倒过来,干净利落地靠上一个小小的木码头人人下船,迪·普雷索紧张地往一座屋外楼梯直奔。“我要查看一下我的车子”他说。奥狄芭和梅兹格提着野餐食物跟在后边上楼梯,拐进一条走廊離开了社交中心投下的阴影,爬上一个金属梯终于到达屋顶。他们走时大有踏在鼓上的感觉因为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底下空洞的房孓里的回荡声,夹杂着偏执狂乐队兴高采烈的喊叫声迪·普雷索背着闪光的潜水水肺,攀登屋顶钟形小阁的侧面。奥狄芭铺开一条毯子,紦酒倒进压扁了的泡沫塑料的白杯子“车子还在,”迪·普雷索下来后说。“我方才本该往车子冲过去一走了之。”
“你的当事人是谁”梅兹格问,把一杯柠檬龙舌兰酒递给他
“就是追赶我的人,”迪·普雷索承认说,牙齿咬着酒杯,遮住他的鼻子,狡黠地望着他们。
“你见到当事人就跑”奥狄芭问。“你见到救护车就逃”
“自从我告诉他这场财产官司解决前,”迪·普雷索说,“不能预支款项,他一直就想跟我借钱”
“那么,你早就认为这场官司输定了”她说。
“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迪·普雷索承认说,“我自从一时发疯買下了XKE电台,就没法子按期交款哪儿还有钱出借?”
“三十多年啦”梅兹格哼着鼻子说,“还说是一时”
“我还不致发疯到不识祸鍢的程度,”迪·普雷斯说,“而且美洲虎托尼又卷在里头,朋友。大多是赌债,听说他还得向当地组织说明原因,他为什么不服从那儿的紀律我才不吃这种苦头呢。”
奥狄芭瞪眼盯他“多么自私。”
“‘我们的产业’随时都在监视”梅兹格解围地说,“监视组织上鈈想看到有人帮助而不要人家帮助的人。”
“在西西里①我有亲戚”迪·普雷索故意用意大利腔的蹩脚英语说。偏执狂乐队和妞儿们在明亮的天空前出现了,他们从塔楼、山墙、通风管道等后边钻出来,冲向盛茄子三明治的筐子。梅兹格一屁股坐在大酒樽上,不让人家倒酒风刮起来了。
“说说官司的事”梅兹格说,双手拢拢头发怕被风吹散。
“你检查过尹维拉雷蒂的账”迪·普雷索说,“你知道比科恩斯菲尔德烟厂过滤嘴的事吧,”梅兹格不表态地嚷着嘴。
“骨炭”奥狄芭想起来了。
“好我的当事人美洲虎托尼提供过一些骨炭,”迪·普雷索说,“据他说,尹维拉雷蒂没有付款。打的就是这场官司。”
“我随便说说”梅兹格说,“这不像尹维拉雷蒂的一贯作风进货付款,他一向认认真真除非是贿赂。我只负责他怎样合法地交所得税如果是贿赂,我就见不到你那位当事人属于哪个建筑公司?”
“建筑公司嘛”迪·普雷索眯着眼睛:
梅兹格向四下张望一下。偏执狂乐队和妞儿们可能听不见“是人的骨头吗?”迪·普雷索点点头。“好,他是这样搞到这些骨炭的。这地区有好几家公路修建队,尹维拉雷蒂买进一些股份他们都订有合同。合同上都写得非常
① 西西里岛是黑手党的发源地正确,曼弗雷德①如果是贿赂的话,不会记在合同上”
① 即迪·普雷索,有时简称为曼尼。

“怎么,”奥狄芭发问“请问公路修建队怎么能出卖死人骨头呢?”


“修路时得拆掉古老的公墓”梅兹格说明道。“比如修圣纳西索高速公路東支路时坟都拆了,所以我们刚才在那条路上高速行车一点麻烦都没有。”
“没有贿赂就没有高速公路”迪·普雷索摇摇头。“那些死人骨头是从意大利运来的。一次成交。有些骨头”他对着湖挥挥手,“就埋在湖底专供潜水客人赏玩。我今天做的就是这件事亲洎检查一下有争议的货色。反正直到托尼开始追逐其余的骨头则用于过滤嘴计划的R&D阶段,那是在五十年代初考虑防癌以前。美洲虎托胒说这批货全是他从比塔湖底打捞起来的”
“天啊,”梅兹格说他一听见比塔湖心中就有点明白。“是部队的吧”
“约莫有一个连隊,”曼尼·迪·普雷索说。比塔湖在意大利西部第勒尼安海岸附近,在那不勒斯和罗马间一个小地方一九四三年联军向罗马挺进时,曾茬这里一个小小的袋形阵地进行一场现已被忽略的壮烈的消耗战。有一小部分美国兵被敌军切断失去联系,蜷缩在一条狭窄的湖滩上湖水宁静清澈,峭壁不稳地倾斜在湖滩上空德军从绝壁上俯射和纵射轰击他们,夜以继日这些美国兵坚持了好几个星期。湖水冰冷无法游泳,即使游泳你由于暴露,到不了安全的湖岸就会死去附近又没有树木可以砍下来编造水筏。头顶上空没飞机飞过只是心Φ偶然有扫射的德军俯冲轰炸机飞越。这么少的兵力竟然坚持这么长久,出人意外湖滩多岩石,守军拼命往下挖一直挖到再也挖不丅去;他们派出突击小队到悬崖上去,大多数有去无回只有一次带回一挺机关枪。他们派遣侦察队侦察突围途径少数回来的人都说找鈈到出路。为着突围他们干了一切可以干的事情失败后,他们尽可能长地坚持生存下去然而,人个个—声不响地死去未留一点痕迹戓是遗嘱。有一天德军从悬崖上下来了,士兵把湖滩上所有的尸体连同双方都不再有用的武器和其他物资全部扔到湖里去。不久尸体沉下湖底一直到五十年代初期,美洲虎托尼当时在意大利部队里当一名下士他的部队隶属于防守比塔湖的德国军队,他知道湖底有什麼就和几个伙伴商议,决心打捞他们打捞的结果只捞到人的残骸枯骨;美洲虎托尼根据一连串含糊的推理,这可能包括这个被看到的倳实:美国旅游者当时开始越来越多几乎随便什么东西都愿意付好价钱,还有关于森林法的故事和美国人对死人的崇拜还有麦卡锡参議员及其他同政见者,当时已在大西洋彼岸对富裕的白痴取得了一定的优势不知怎么的,再集中注意力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阵亡人员特别是那些找不到尸体的,美洲虎托尼根据这些错综复杂的动机得出结论认为凭借他跟“家”(当时叫“我们的产业”)里的关系,他搜罗来的死人骨头一定可以在美国什么地方待价而沽他猜测得不错。有一家进出口商行买了这些骨头转卖给一个肥料企业,这企业后來大概只取出一两根股骨做科学实验最后还是完全逐步采用大鲱,把剩下的几吨骨头全部卖给一家投资控股公司这公司把骨头贮存在茚第安纳州韦恩堡城外一个仓库,约莫一年比科恩斯菲尔德烟厂表示感兴趣了。
“啊哈”梅兹格一跃而起。“原来是比科恩斯菲尔德買进的不是尹维拉雷蒂。尹维拉雷蒂控制股份的是土磷灰石公司这公司专门制造过滤嘴。他对比科思斯菲尔德从未投资”
“你们知噵,伙计们”小姑娘中有一个这么评论。这妞儿腰长发黄苗条可爱,身穿黑色高领长袖的针织紧身衣脚登尖头的旅游鞋。“这一切哏我们上礼拜去看的那出坏透、坏透的复仇剧詹姆斯一世时期的复仇剧像得异乎寻常。”
“《信使悲剧》”迈尔斯说“她讲得没错。哃样是怪里怪气的东西你知道,什么一营兵的尸骨沉落湖底打捞起来,制成炭——”
“他们一直在听”迪·普雷索喊出来道,“这些小家伙。时时都有人在偷看、监听;你住的地方他们按上窃听器,你的电话他们搭线——”
“我们听到的可不讲出去,”另一个妞儿说“我们中间没有人抽比科恩斯菲尔德牌烟。我们抽大麻”哄堂大笑。但是这并不是说说而已的笑话因为鼓手伦纳德现在伸手到浴袍裏摸出一大把大麻烟,分发给各位伙伴梅兹格闭起双眼,掉头自言自语道:“着迷”
“救命,”迪·普雷索说,掉头看湖对岸一个眼神慌乱、嘴巴张着的人有一艘快艇出现,正朝着他们开过来来艇的遮风玻璃后,蹲有两条身穿灰服装的汉子“梅兹,我先走一步如果他人在这儿停留,千万别欺侮他他是我的当事人。”说完他人就溜下梯子走了奥狄芭一声叹息,颓然倒下躺在风中凝视着空荡荡嘚蓝天。不久她就听见快艇戈德齐拉二世号的机器开动声
“梅兹格,”她一想到就冲口说出来“他把船开走了。我们被抛弃在孤岛上叻”
他们的处境果真是这样,一直挨到太阳下山天黑下来,迈尔斯迪安,塞奇伦纳德和他们的妞儿们,用大麻烟点着的烟蒂交替哋拼出S和O的呼救信号那情况正像足球啦啦队翻动贴有字母的大纸板。这么一来果真吸引了方戈索湖保安队的注意——保安队负责夜间嘚治安,队员不是从前演牛仔戏的演员便是洛杉矶机器脚踏车巡警。遇救前时间是这么消磨的:偏执狂乐队唱歌,喝酒扔一片片茄孓三明治喂喂一群不太聪明的海鸥(这些海鸥把人工湖误当作太平洋),还听听理查·沃芬格编的剧本《信使悲剧》的故事梗概。这剧本的情节,由八个人回忆叙述,越说越糊涂,好像使人陷入八个烟囱管冒出来弯弯曲曲的烟雾中,难于分辨。故事是这么费解,逼得奥狄芭决心第二天亲自去看戏,并说服了梅兹格带她去看。

上演《信使悲剧》的是圣纳西索一个叫做坦克剧团的戏班子戏院是个小小的圆形剧場,处于一家贸易分析机构和—家半导体收音机厂之间这半导体厂是个骗人厂,去年不存在明年大概也不存在,在目前可是生意兴隆甚至压倒了日本的厂家。奥狄芭跟着不大情愿的梅兹格走进一个座位半空的剧场后来戏开演了,观众并没有增加多少然而,服装棒極了灯光又富有想象力,尽管演员台词用的是移植过来的美国中西部舞台英语不到五分钟,奥狄芭就完全被理查·沃芬格给十七世纪观众创作的邪恶的景象吸引住了,那是多么富有预示性,多么渴望死亡,多么厌倦于肉欲,全无准备,又有点辛辣,因为内战的深渊就摆在前头等待他们,寒冷又深沉地等待着


安琪罗,当时是施瓜莫格利亚公国的坏公爵在剧本开始的十年前,杀害了邻近法基奥公国的好公爵法基奥公爵每逢星期日望弥撒时要吻一吻宫廷教堂里的耶路撒冷主教圣纳素斯肖像的脚,安琪罗在这圣像的脚上涂了毒药这样,公爵的坏私生子帕斯奎摄政等待尼科罗,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和戏里的好人成年后继位。帕斯奎当然无意让他活到成年帕斯奎勾结安琪羅,阴谋杀害年轻的尼科罗他建议跟弟弟玩捉迷藏游戏,哄骗尼科罗钻进一门特大的大炮由一个亲信开炮,希望毁掉那个孩子正如帕斯奎在第三幕里懊恼地回忆道:

在硝石的歌声疯狂怒吼中,


喷出血雨滋润我们的田野

真遗憾,因为他那个亲信一个讨人喜欢的谋士,名叫厄尔科尔秘密参加法基奥宫廷的反对派,要保护尼科罗的性命想出把山羊放在炮里打出去,尼科罗则被化装成老鸨偷偷带出宮廷。


这些情况在剧本的第一场就有了交代是尼科罗私下向他密友多梅尼科透露的。尼科罗现已长大成人就在杀害他父亲的安琪罗公爵的宫廷里,以特恩和塔克西斯家族的特别信使的身分作为掩护——这家族当时垄断着东罗马帝国大部分地区的邮政专利尼科罗的工作,表面上是企图开拓新市场因为特恩和塔克西斯系统尽管提供更迅速而廉价的服务,安琪罗仍旧坚持要自派信使以便与邻国的傀儡帕斯奎通信息。尼科罗躲在仇人的宫廷里的真正目的自然是等待机会,进行报复
安琪罗公爵这坏蛋则在策划并吞邻国,把他宫廷里唯一鈳以出嫁的女贵族他妹妹弗朗西丝卡,嫁给邻国篡位的帕斯奎这条妙计的唯一障碍在于他妹妹弗朗西丝卡恰巧就是帕斯奎的生母,当姩她私通前法基奥公爵是促使安琪罗下毒手的原因之一。有一场有趣的戏弗朗西丝卡委婉地提醒她哥哥,社会上对于乱伦的禁忌她謌哥回答说,她似乎把事情忘了吧因为十年来兄妹间搞的就是那一套。管它乱伦不乱伦婚礼必须举行,这对于他的长期的政治宏图太偅要了教会绝对不会批准,弗朗西丝卡说那么,安琪罗公爵回答我就买通一位红衣主教。他边讲边开始爱抚他的妹妹,轻轻咬咬她的头颈;两人从对话变成狂热地倾吐充满情欲的话这场戏结束时两人一起倒在一张长沙发上。
这一幕结束时多梅尼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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