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时一自称车间主任的人说我专业 可我干了半天不知干了什么?

副CP:蓝曦臣X金光瑶

剧情:《陈情令》晓星尘死后开始

(一)重生之前(万字以上,已更)

(二)醒来之后(万字以上,已更)

(三)隐忧重重(万字以上,已更)

(四)初拨云雾(万字以上,已更)

(五)戏假情真(万字以上,已更)

(六)意外不断(万字以上,已更)

(七)重头来过(更中)

日子一度平常,直到金光瑶的突然到来打破宁静。

薛洋一手扛剑一手拎菜蓝,本来是懒得搭理小矮子。但一细琢磨,担心自己不理他,他又出损招招惹晓星尘。

嘴角勉强一撇,故作笑颜,

“小矮子,别来无恙。”

金光瑶听他这通客套,很是颓废地上前,靠近了言语声,两人一前一后,去了茶铺单间厢房谈话。

金光瑶对薛洋是大吐苦水,原来蓝曦臣前段时间迷上赌钱,散尽家财,从前好些人马都树倒 猢狲散。

说到凄凉处,一边抽泣一边抹眼泪。

薛洋正想如何安慰安慰这可怜之人。

金光瑶一拍大腿,决定留义庄小住数日。

薛洋突然觉得这家伙可以死一死了,自己刚和道长能日常聊聊天,正打算找机会这样那样。。。啊这。。。

薛洋咬牙,不吭声,把脸扭一边。

金光瑶也不再从自己抹泪的指缝间,偷窥人家脸色,而是撒起矫,

“洋~洋~,你最好了~”

拽人胳膊晃啊晃的,晃得薛洋心里毛毛的,浑身扭了扭,感觉掉了一地鸡毛疙瘩。

不等薛洋同意,金光瑶收回手,笑容越来越深,

透着某种只有两个人才懂的威胁。

薛洋一手叉腰,一手拍自己脑门,翻着白眼,吐槽,

“这都关老子什么事。”

真的,蓝曦臣将金光瑶私囚也好,蓝曦臣和金光瑶冷战也罢,他们相杀相爱亦或他们不得善终,再或如今,蓝曦臣贪赌,与薛洋无关。

薛洋与他二人一直保持十万八千里的安全距离,并且多年真心感谢二人没有在复活道长的那十年时间,在自己面前蹦哒。

所以说,关薛洋什么事?结果,后果是,薛洋不能正大光明的,咳咳,偷看晓星尘沐浴。不能正大光明的,咳咳,趁人睡着,拉拉小手,亲亲小嘴。

不能真的把人吃干抹净也不能真的表白,生怕人家恶心自己。

所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着不越界 踩红线,咳咳,偶尔正大光明一下也可以。

薛洋心里一团乱炭,烫得他抓心挠肺又不可能朝小矮子发火。只能咬牙,嘿嘿一笑,

金光瑶笑了笑,薛洋那难看的笑脸,比断臂都沉重。

金光瑶伸手,上前,薛洋赶紧身后一退,

“瞧你紧张的,我是给你食宿费。”

金光瑶手一摊,冷着脸,

“别不识好歹,这药粉是贞心烈。份量够一年的,这药每次只用一点,晓星尘能求着你要,那上了床还不是都听你的。这一年的量用完了,他的身体这一生都只对你有反应。”

此时小二上楼,在门外问,

“二位客官茶钱谁付?”

薛洋一记白眼,似乎在用眼神提醒,进来前不是你说请喝茶吗?

金光瑶回一记白眼,似乎在用眼神回答,我只说请喝茶,又没说会付账!

薛洋双手环臂,无力仰天。

试问,哪家两口子闹矛盾,折腾旁人没法子亲近的?!

薛洋把银票揉成纸团,砸向小二脑门,喝人离开。

金光瑶皮笑肉不笑绷着脸,

“我在才好。等我睡下,大半夜你把门一开,把晓星尘摁那墙上。。。”

薛洋一把赌人嘴,不让其说下去,激动的嗓子往低处压,

“我没你那么。。。那么。。。浑。。。”

好久没骂人,居然想不出合适的词。

薛洋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意思了。

自己骂人功夫可曾是横跨七省一流,骂遍江湖无敌手啊。

晓星尘当年之所以能在七省都有线索,全靠人民群众的雪亮检举啊。

薛洋有种自己被欺负的感觉,但掂量手上药粉,又嘿嘿一笑,笑里透坏。

自打得了这药粉,薛洋藏好后,就更殷勤于和晓星尘聊天上,在他看来,拉近距离无非多说几句,但张家长李家短的八卦,薛洋发现,晓星尘是真没兴趣。

金光瑶倒不时附和几句,薛洋内心不禁感慨,要不是金光瑶,还真挺尴尬。

又一次做饭时,晓星尘洗米洗菜,薛洋生火劈柴,金光瑶炒菜。炒菜油烟重,晓星尘就去给院里花草浇水。薛洋把碗筷摆桌上,饭也逐一舀好后,就走到晓星尘跟前,让他吃饭。

晓星尘正想心事,只觉得手被拉了拉,这才回神。

晓星尘被拉着,从蹲姿变站姿。他到底面薄,往回缩了缩,又没能真如愿缩回去。

“我牵能快点。大家都是男人,你害什么臊 ?!”

薛洋哪里肯依,愣拉着人走过来,使其坐下。末了,薛洋再看他摸索着,自己端起面前的碗筷。

金光瑶端菜出来,来回折返,五菜一汤也已齐活。

薛洋为晓星尘夹菜入碗,金光瑶心里哀叹,能不能回房恩爱去?!

金光瑶酸归酸,也没吭声,只埋头吃饭菜,细细嚼着,动作极是优雅。

薛洋白他一眼。饿了就吃,蓝曦臣又不在,装哪门子斯文?!

金光瑶报以一笑。剜,再剜,再剜戳瞎你眼睛信不信?!

薛洋不高兴哼一声,喝口汤后连忙吐掉。

“小矮子,你怕不是放了两道盐。”

金光瑶半信半疑,用汤勺尝了点,赶紧也吐。

为面上过得去,金光瑶夹点肉丸子黄花菜到晓星尘碗里。

晓星尘看不见,也不知道谁在往自己碗里递菜,只不住地道,

薛洋心里舒服,得意一笑,

“看,小矮子,人家道长只吃我的。”

金光瑶听不下去,起身要走。薛洋正想怎么找台阶彼此能留些面儿,晓星尘也放下碗筷。

薛洋挠头,这又是哪出?!

三人各怀心思,倒是晓星尘先讲话,

“阿瑶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说阿洋流氓?!”

金光瑶呆了呆,自己骂这话几乎没音,这也能听见?!再说薛洋那句“道长只吃我的”本来就是耍流氓。有错吗?冤了薛洋?!

薛洋脑子一片空白,张了张口,

“骂就骂吧,小事,无关紧要。”

其实这话也就脑子里转了下,薛洋自己也不知怎么,嘴就一下秃噜出来这话。

晓星尘却是不依不饶,把一桌饭菜掀开,自个儿赌气坐下,白色绫带血腥气更盛。他双手指尖握紧双膝,抠挖得泛白,浑身微颤,

“阿洋,他到底和你什么关系,凭什么他骂你你会无所谓?!”

薛洋听得云里雾里,傻子似的杵那。

金光瑶却是听出端倪,不嫌乱地添油加醋,

“什么关系?!我和阿洋不论什么关系,都和你没关系。反正,你又不喜欢他。”

薛洋听到这才恍然,敢情,晓星尘在吃醋?!薛洋开心,乐得傻笑。一时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合适,场面实在有些混乱。他刚想拿扫把扫扫这一地残渣,就被晓星尘喝住,

“阿洋,你到底是不是喜欢阿瑶,所以他发脾气你也无所谓?!”

因为情绪激动,晓星尘又站起来。晓星尘这一难受又委屈的样子,薛洋有些看不下去,也没了逃避的心思。

薛洋走晓星尘跟前,摸了摸晓星尘的头,

看吧,一个呢,帮他复活晓星尘,多少有恩。一个呢,自己又掏心掏肺的心悦。啊这……

薛洋能怎么说?!让从前一个擅长骂人的家伙开口和稀泥,充当和事佬,薛洋真心有点崩溃。

晓星尘挥开那只为自己拭血泪的手,不依不饶,好听的声音又高出几分,

“阿洋,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你说话,说话啊!难道你的心悦他,所以才收留他?!好、好,我搬出去。”

晓星尘没走几步,薛洋赶紧把人从身后抱住,任怀中之人怎么挣扎也不松开。

“我、我、我心悦之人,是,足……”

金光瑶做为旁观的局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想出义庄透透气,刚开门,看见了蓝曦臣。

还没等金光瑶开口寒暄,蓝曦臣反手就是一巴掌。

金光瑶一步步后退,蓝曦臣一步步前行。

蓝曦臣一脸愤怒,抓住对方外遇地柄的表情。

金光瑶这下慌了,冲薛洋吼,

“说啊,你心悦谁,磨蹭个什么劲?!”

“我心悦、心悦那些花草。”

薛洋心里又慌又乱,哪里还有心情剖白自己的那点心思。赶紧追着晓星尘跑。

晓星尘把自己反锁屋内,薛洋在外面直拍木门。

而这头,蓝曦臣却是震怒到极点,把金光瑶直接按饭桌上,就开始扒人衣衫。

那声音一阵一阵,入了薛洋的耳,他只能对晓星尘道,

“你让我进去避避,好道长。”

门开了,薛洋像条泥鳅溜进来。

薛洋用双手把人耳朵一捂,

“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晓星尘皱了皱眉,拿自己双手摸索着给薛洋也捂上。

过了好长一阵才没个动静,晓星尘肚子咕咕叫,薛洋担心金光瑶他们还没完,也不让开门,自己搜出点干干的饼子,咽咽口水,一闭眼一狠心,都给了晓星尘。

晓星尘掰了些分给薛洋。薛洋吃着,心里甜丝丝,竟莫名感激起小矮子。

薛洋吃了两口,闲不住似的想倒茶水给晓星尘,但动静听上去隐约还有些许,薛洋想忍下去,但看晓星尘也噎住的样子,这如何耽误得起?!

薛洋巴巴端了茶水,拿给晓星尘,当借此机会双手握住晓星尘时,心里又荡漾了下。

薛洋咽咽口水,缩回自己的手。看晓星尘吞茶水,声音咕噜咕噜的响。

薛洋脸上红了红,不自觉地把视线挪向窗外。

以薛洋的角度和姿势,看不真切外面的情形,但他仍庆幸晓星尘眼盲,否则,此刻还不知道脸上得多别扭。

晓星尘停下动作,他没再听到除自己以外的咀嚼声音,又撕下些,摸索着递,

那句我还有还没说完,薛洋就握住那只半空中的手。手指又细又长,比女人还滑溜。

“你自己吃,我本就不饿。”

话说完了,才松手。松了手,视线仍落晓星尘身上。那身白锻衬得身子单薄,曲线撩人。

薛洋蹲下身,望着晓星尘一双白布鞋,

“哟,鞋面溅油了。你穿我的,我给你洗洗。”

晓星尘未想其他,依言想脱下。薛洋快人一步,手已经伸过去,不得不说,脚握手上,即使不反复摸个够,看个够也能满足好久。

薛洋收着心,把鞋换了。完事后发现自己的鞋面有个洞,瞬间觉得实在不配让晓星尘穿。

脏的鞋不配,脏的人也不配。终是他薛洋不配。

晓星尘摸索着走几步,坐桌前,将饼放桌上。外面的声音已经不似方才尖叫连连,而是辗转低低隐忍的呼吸混着一丁点沙哑的呜咽,讨饶般。

“阿洋,外面是在厮杀吗?莫出人命案子。”

薛洋回过神来,寞落扫眼窗外,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望了又望,

“没的事。我扶你躺床上。”

话音刚落,外面又是一下接一下的尖叫。

“听,叫得多惨,你去看下吧。”

晓星尘摸索着起身,想往门的位置去,自己出面。

薛洋一把拉住人胳膊,身子近了近,毫无预料拍人臀瓣。左一下右一下,有时又连打几下,又打又摸又捏的。

晓星尘挣脱不开,涨红了脸。

“你、你打我做什么?”

“不是你担忧的,外面在干嘛。喏,我示范给你看。”

“是仇家对不对?总不至于无缘无故地打人……”

晓星尘越说越小声,脸红又烫。

薛洋眼瞧得热,想起红盖头,想起看人拜天地穿红衣。

晓星尘咬了咬唇,又扯薛洋衣衫,一点一点的动作,生怕人生气似的。

“听,现在声音都抽泣了,还忍着没哭。定是用什么刑了。”

“道长,你真想我示范,让你知道?”

晓星尘也不知道怎么,心里又慌又乱。

薛洋却近了近身子,毫不理会对方面上那微末的抗拒。

薛洋的手伸向晓星尘衣衫衫里面,毫不留情面突然往那羞耻之处使劲捅,短短三四下,晓星尘便抖动着身子嚷嚷疼,让薛洋住手。

薛洋收手,再不收,就真会一发不可收拾。

薛洋将人扶回床上,才找了打洗脸水的借口出门。

薛洋走到门口,晓星尘追问,

“他那是欠钱还不上,死?死了怎么还钱?死不了。”

薛洋说完后,才后知后觉发现,多年不说谎,说起来还是脸不红气不喘,哪里和道人一般的天真,说什么信什么,傻得够可以。

薛洋关上门,叹口气,摇摇头,有些不甘。

夕阳未到尽头,蓝曦臣恢复理智,又成一副不冷不热的面瘫表情。金光瑶大半身子在桌上,眼下也没有力气起身,连伤心都没了力气。

金光瑶身上的汗渍已经干了,风一吹,一身鸡皮疙瘩,他偏过头,打个喷嚏。

金光瑶又看蓝曦臣,想着等人哄哄自己,他甚至想好了,哄哄自己,之前的事就这么过去,谁让自己喜欢呢。

蓝曦臣是起身走开,不过不是像金光瑶期待的,为他打井水擦身,而是打算离开。

金光瑶见方向不对,整了整自己衣衫,以至不再凌乱勾人遐想。

不是命令,猫儿般懒散,又透过一丝紧张。

人啊,大抵关心则乱。不在乎,什么都无谓起来。

蓝曦臣由始至终都衣冠楚楚,纵然方才几度云雨,也只系系腰带,便如初完好。

蓝曦臣顿了顿,他甚至没有转身看金光瑶一眼,只是说,

短短几个字,让金光瑶的心,降至冰点。

毫无悬念,甚至不带有哪怕一丝留恋……

金光瑶难过地想哭,却没有力气。只呆呆看着天上。天上残阳如血,又随着夜幕将至,一点点变了颜色,最终,一切成了黑色。好像有什么东西卷入不见底的漩涡。

金光瑶脖子都酸了,才低下头,换个姿势耗时间,继续沉默。

薛洋这时走过来,给了金光瑶一颗糖。

“啧啧,不爱吃的味儿就拿来打发我。”

“嘁~,不吃还回来。”

薛洋伸手抢,金光瑶快他一步,吞了。

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薛洋皱眉,拍金光瑶的背。

“你到是慢点,我只是闹着玩。”

泪突然滑落。那一个下午没哭出来,蓝曦臣走时也没有哭出来,现在倒淌出痕迹。

薛洋替他不值,把手里一把糖放桌上,扯根野草叼嘴里,

“八百年前就说过,你们不是一路人。他什么人,世家子弟,想什么有什么,家世,名利,钱财,他压根不用奋斗就什么都有。至于人嘛……”

薛洋指的八百年前,那会金光瑶还没闯到自己想要的成就。

金光瑶陷入沉思。他总是太想要得到温暖,一个冷透的灵魂,总是见火就想扑。哪里顾得上那是炭盆,还是火葬场。

薛洋想替他擦眼泪,又觉得不合适。身子侧退几步,使彼此拉出距离。

“过去十年,我每年都要寄信个好几封,你怎么不回?”

“我得复活晓星尘,那才是第一要务。”

理所当然的,好像晓星尘是他什么人。可又是他什么人,他自己又从来没说个清楚。

金光瑶极是不客气,头一偏,驳斥道,

“你自个儿也明知道,为复活晓星尘没了半条命。你还剩几年?你敢表明心迹?又能表明心迹?!你就不怕,几年之后,晓星尘失去你后,心痛绝望?!所以说,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别让他心悦于你。”

薛洋何尝不知这层层利害,只是贪恋着晓星尘给自己那一点点温暖。太渴望得到更多,不惜以身犯险,以命相博。

其实事实上薛洋也怕死的,也想过要放弃,但一想到晓星尘无法复活,自己会比死难受,便什么都无谓。

晓星尘,是薛洋唯一的软肋。

薛洋叹口气,他知道金光瑶这话不是看他笑话,而是拆穿事情本质,让他更清醒面对。

“所以,你有什么指教?”

“啊~,这个嘛~~~,我觉得,我,可以帮你。当然了,你,也必须帮我。”

“帮你气蓝曦臣?无聊。”

薛洋翻个白眼,又扫眼桌上那把糖,鼻腔哼了哼,

还没走两步,金光瑶斩钉截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毕竟,对彼此无害,且又双双获利。

薛洋停下步子,沉默片刻,又转头看着金光瑶,

“小矮子,别赌。赌输了,一无所有。也别玩,万一你自己沉迷游戏,分不清真假怎么办。”

金光瑶手巧,转眼已把那根吐掉的草编成草环,刚好能套手指上。他看着手上草环,又取下,心思渐深,笑了笑,有一丝自嘲,自怜,

“薛洋,我们都很可怜,一样的,没差别。”

太过卑微,像影子一样,时刻追随。

薛洋咽下那些安慰话,觉得无用又多余,扫眼厨房,

“你要是饿了自己弄吃的,我累了,睡了。”

薛洋想过弄宵夜,但是,他真觉得彼此该保持距离。

但薛洋在床上也睡不着,去睹坊找蓝曦臣问明白。要在一起就好好的,分了也不用互视仇敌,要断也早早散,也挺好,清楚明白,不纠缠,不拖泥带水。

蓝曦臣刚赌输,心里有火,又听薛洋口口声声,都为金光瑶说情。

炉火中烧,心想,你们这天杀的偷情,还偷出理了?!

斗了数十回合,天昏地暗。

金光瑶赶来时,已斗过好几个时辰,快至子午时分。

眼看蓝曦臣要杀人,金光瑶冲上去翻身一挡,背部肩上便受了一剑。

“你,你别杀他。他是我唯一,唯一的……”

朋友两个字没说出口,薛洋抢了话,

“唯一心悦之人。蓝曦臣,你放手吧。反正,在你眼中,阿瑶又没那么重要。”

蓝曦臣不知如何面对这变故,茫然地奔向别处。

薛洋替金光瑶处理伤口,包扎也没有大夫专业。但金光瑶坚持,他不想被人问,又费心掩。按他看,这点伤左右死不了,小事。

两个人安静看着天亮后,义城热闹街面。

吃过一碗汤圆后,薛洋开口,

两人各怀心事,又是一阵沉默。

“小矮子,你说的对。我们,一样可怜。”

薛洋端碗喝汤,话说得含含糊糊。

晓星尘等了一天,也没有见薛洋回来,就漏夜出去找人,街面上边走边嚷喊,除了收获一位被扰清梦的悍妇泼出去的一盆洗脚水,余下的,便是后半夜的滂沱大雨。

雨水把晓星尘浇个透心凉。

薛洋有地方避雨吗?有银钱吃饭吗?

晓星尘带着一肚子疑问,顾不得自己不眠不休的身体,一找,找了两天两夜,这对一个盲人而言,无疑是个挑战。

晓星尘就这样倒在街面上,被一家好心农户给收留。因为会做饭,那对母子倒也没赶他走的意思。

晓星尘想再走,但是他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前行。见面了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怎么就离开了?招呼都不打?自己找他,又以什么立场?他是他什么人?什么人也不是。

晓星尘心里呕气,没两天就病了。请来的大夫说,他是忧思过度,郁结成疾。

以前,薛洋什么事都处理,像宠孩子一样宠他。

是自己做得不好不对吗?

那是不是自己再优秀些,就可以了……

不要像丢废弃物件一样随意的态度对待

想也无用,晓星尘想到头痛也断定不出一个明确答案,他觉得自己又笨又傻,所以这点小事也想不通。

现在烧火做饭都是一个人,没人搭个话挺没劲。

这日,一个地痞换家找荏敲竹杠时,敲了这农户的门。

农妇倒一眼认出这恶歹之辈,正是孩子生父,她躲他七年,却也没能逃过。

关门不及时,被破门而入。

晓星尘听闻动静,隐隐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又觉得可笑。

难道一个瞎子还能伸张正义?!

就在一行人陷入困顿时,有人料理了这恶人,倒应一句江湖事江湖了。

周遭的邻居却以那恶人坐前之言,有了诸多猜测。

“别看那女的平日不声不响,那穿白衣的瞎子,说不定就是她姘头。”

“可不,那恶人骂骂咧咧,可骂她不守妇道,定是个没规矩的……”

“瞧那孩子,脸轮廊,那眉那鼻,可都和那瞎子像得很,啧啧啧,我看,她男人走上歪路,也是与这女的脱不了干系……”

说的有鼻子有眼,句句都是不见血的刀子,农妇委屈,一个人在角落哭。她不懂,自己只是惧极了家暴,逃出来的可怜人,怎么就凭白惹了流言。收留晓星尘也只是好心,怎么就成了不堪之举。

她真的不懂,这世上,本来就有各种莫名恶意。她懦弱的性子,就是原罪。

小孩子十岁不到,分不清个对错,就拿碎石子砸晓星尘。

那些碎石子都被一道道剑气震碎。

孩子倒认这人,这人杀了自己生父。

生父从前老打自己和母亲,很坏。

白衣瞎子害母亲哭,也坏。

蓝衣哥哥是好人,因为他杀了生父。

十岁不到的小孩,黑白分明,爱憎有界。他尚且不知道世上多的是难以言表的灰色地带。

蓝曦臣问晓星尘。晓星尘摇头,一脸茫然,他知道自己给农妇惹麻烦了。

蓝曦臣也听到了那些闲言碎语,他大概也猜出晓星尘无处可去。

“我该回义庄。万一薛洋回来找不见,会着急的。”

蓝曦臣和晓星尘回到义庄。义庄的盆栽中的一花一草,一如从前。

晓星尘静默地从熟悉的地方找出块抹布,又沾些井边木桶里的水,拧干后细细擦那些叶子。

盆栽总共八盆,都是常见又好养的秉性,晓星尘摸索着,双手细细打理时,蓝曦臣便同他说起,自己印象中的晓星尘。

明月清风,不染俗尘。干净如皎月,耀着世人之眸。

晓星尘听他说这许多,仿佛那是别人的人生,与自己无关,呐呐道,

“我只记得自己睡了很久,醒来后,一直是阿洋陪我,他待我极好。”

“久病床前都没孝子,何况,你们非亲非故。”

蓝曦臣一针见血。脑子里回荡的,是金光瑶替薛洋挨自己一剑,是金光瑶那句未完之言,是薛洋那“心悦之人”短短四个字。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为什么?!凭什么?!

蓝曦臣越想越气,呼吸声也紊乱低沉。

晓星尘打理完盆栽,耳朵察觉到一丝氛围上的不对。

“从前的事,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能用霜华,但现在,召唤不了。”

事实如此,晓星尘没有隐瞒的必要。

蓝曦臣环顾四周看了看,

“他万一永远不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晓星尘一脸无措,无力,无助,复杂的情绪纠在一起,让他深深感到自己的无能。晓星尘想了好一会儿,才摇头,

“不知道,没想过。我相信,他会回来。”

蓝曦臣扭头进厨房煮两碗面,端出来,又问一遍,

“如果,他真的不回来呢?我知道你们相处很久,你很依赖他,我也没说他坏话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始终要面对现实。事实上,他的确没回来,至少,目前如此。”

晓星尘刚拿起的筷子,又轻轻放下,沉默很久,两碗面都已经冷透,直到蓝曦臣以为他不会说话时,才开口,

从前一想到薛洋,总是暖。现在,总是酸。但,不管怎么说,晓星尘也不愿意在一个外人面前表现出对薛洋的不满与怨怼。

蓝曦臣等答案的时间,心里一直想着金光瑶,也并不好受,他瞥眼已经冷透的两碗面,索性倒掉。

晓星尘在厨房摸索半天,没找到装茶的铁罐,新鲜的果子,只得扶墙去井边打水,招呼客人用井水,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蓝曦臣望眼杯里的水,心里嫌弃的搁下。

“家里穷,没什么能拿出手的好东西。”

蓝曦臣看他这乖巧软懦的模样,倒有了别的心思。

“没事,其实想挣银子也不难。会刺绣?”

“啊……就是,刚好,我府上招厨子,你可以试试露两手,就现在。”

晓星尘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对薛洋说过,除了薛洋,再不想给别人做饭菜。至于后来农妇家,也是为报人收留之恩,不想有愧罢了。

蓝曦臣双手握成拳头,他本来还打算拿挣钱为幌子,把人抵到赌坊还债。谁知道,这人看着没个主意好忽悠,骨子里还没那么好骗,兴许之前上当多了,有经验。

蓝曦臣没法子,抵不过渴,把一杯井水一饮而尽。

“我答应过阿洋,不为旁人素手调養。”

薛洋薛洋又是薛洋?!他哪来招蜂引蝶的好本事?!

蓝曦臣一把捏碎杯子,碎片划破手掌心。

晓星尘摸索着找出纱布,细细为他包扎,

“以前阿洋总会磕绊,医药什么的,放哪我倒记得牢。”

晓星尘还是很享受助人的快乐。

蓝曦臣心里不禁在想,要是当初囚的是晓星尘,还至于吵吵闹闹过十年吗?为什么?要是能让晓星尘喜欢自己就好了。

蓝曦臣抱着这种想法,又劈柴烧火,重新做点吃的让双方裹腹。

待趴门外听到晓星尘睡着后,蓝曦臣才去夜市四处找人打听,本是打听薛洋下落,想杀他个不备,却意外打听到不少薛洋为晓星尘出头的事。如比掀了谁的菜摊,为难哪家背地笑晓星尘是瞎子的长舌妇。

蓝曦臣阴阴一笑,心里想,薛洋,你不义在先,别怪我还手太重!

蓝曦臣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发现晓星尘不在义庄,便打算四处去找。刚穿戴一切,正准备出门,晓星尘回来了。

晓星尘拎着一篮子菜,去了厨房,摸索着用厨房的水洗菜,寻了寻,才发现没有备用的井水。刚张嘴,才想起薛洋不在这。

一上午,出门买菜和贩子们聊天解闷的好心情,又不是很好了。

蓝曦臣走过来,卷起袖子正想说我帮你,但晓星尘快他一步,先开口,

“你等着,我来做。昨天辛苦你了,给你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晓星尘似乎忘了,没人央求,是蓝曦臣主动留这。

蓝曦臣没想过自己会被婉拒,挑了挑眉,

蓝曦臣说完便去桌边坐下,等着开饭。

晓星尘就一个人摸索着,挑些井水洗菜,简单炒炒,很快就出锅几盘,都是些易上手的快手菜,他端到桌前也不难。

蓝曦臣不禁想,可真是个好性子,这要换阿瑶,多半又是火山爆发。别看金光瑶笑嘻嘻的,发起脾气来实在招架不住。

所以说,干嘛非喜欢金光瑶呢?!

蓝曦臣吃着吃着就在想,这几个菜,没一个阿瑶喜欢,还好不在,不然,又是一顿闹。

瞧人家晓星尘吃饭,安安静静,食不言的作派,多好。哪像阿瑶,总是说个没完。

蓝曦臣越想越烦,饭吃一半放下了碗筷。

“没、没有,我只是睡过头了,想活动下筋骨。你要喝水吗?”

蓝曦臣倒了两杯水,又捏了下自己颈肩,估计睡落枕了。他不禁怀念阿瑶,那指力按摩力道,总是拿捏到位,极度舒服。

蓝曦臣压下心思,又开始吃饭。

“这几道菜都是阿洋最喜欢的,等他回来就好了,天天炒给他吃。我想,我肯定是厨艺不精,他才走的。”

蓝曦臣听来,有些别扭。这些关自己什么事,便闷头吃着,没吭声。

“从前薛洋在,总是他劈柴,洗衣,洒扫,卖些自己雕的小玩意换钱,怪辛苦他的。”

蓝曦臣听着有些反胃,怎么,嫌我吃闲饭了?

“我好想阿洋,真的。”

晓星尘太寂寞了,只想找一个人诉苦,在他眼里,诉苦而已,张三李四,抑或眼前人,都行。越陌生越放心,自己失态也无所谓,因为不在乎。

蓝曦臣喝口汤,不咸不淡说了句,

晓星尘叹口气,脸色更差,

“我也想,可阿洋不喜欢。”

蓝曦臣差点被一口汤给呛到。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蠢,阿瑶不见了几天,自己该找不该逃的,自己这一走,不是给薛洋制造机会?!但是,这些年吵吵闹闹哪次不是自己先求和好,不行,怎么也得他求一次。不能自己永远放低身段。

蓝曦臣想到这,又喝口汤。

晓星尘在一次买菜途中,又见到那个农妇家的小孩。准确来说,是那个小孩子被十来个小孩追着扔石头,他使劲逃开,这才没注意撞倒了晓星尘。

晓星尘双手摸索着拾起地上的菜,拍了拍自己衣衫,站起来,正想说什么,听到附近买菜的妇人们声音。

“这不是那个小白脸吗?”

“哎呦,先前有个男的和他厮混一起,也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

晓星尘却听见交谈,上前几步,

“你们说的那个男人,他在哪?”

那几位妇人先前就受过薛洋暗地刁难,哪敢多说,只远远避开。

那些小孩子也一下子跑开,跑到别处玩,没再继续为难农妇家的小孩子。

晓星尘缓缓蹲下身,想安慰几句,小孩子却直接朝他吐口水。

小孩子说完,又朝他扔石子。

那石子不偏不倚,偏朝人眼睛砸去。

眼看晓星尘受伤,一颗从别处方向扔来的石子,打飞了这颗石子。

晓星尘闻得动静,第一次想看见四周,因为他极其强烈感觉到了薛洋的存在。心里涌出一种强烈的难受,晓星尘隐隐觉得,他能感觉到薛洋的情绪。说不出来原因,但就是十分确定。

四周依旧人流如织,并没有人现身,也没有人理会晓星尘。

赶来的蓝曦臣只是见人久不回去,出于好奇才来街面看看。当他看到地上的碎片,也感觉到蹊跷。义城没什么人会功夫,似乎薛洋出手的可能性很大。

蓝曦臣环顾一圈,心上一计,

“晓道长,不如,你扶我手臂走。这地面滑,摔了可是自己受苦。”

晓星尘不疑有他,一手伸手探去。

两人同行几步,蓝曦臣又突然停下,笑着耳语,状似亲密。

蓝曦臣不过是说自己赌坊赢钱,但声音极低,他又刻意靠得极近。

万万没想到,蓝曦臣没等到薛洋,却等到金光瑶。

金光瑶一脸捉出轨丈夫现行的正室模样,手上也没个顺手兵刃,直接脱了鞋就朝蓝曦臣砸。

接下来,就是金光瑶追着蓝曦臣在街面四处跑。

直至金光瑶和蓝曦臣都跑到快虚脱,一个放弃跑,一个放弃逃,都已经满头大汗,正值暑热,本就体力消耗快。

两人大口喘气,恢复力气。

“阿瑶,人家蓝大侠只是说…”

“哈哈哈哈哈哈,蓝大侠…”

金光瑶忽然觉得这称呼实在吊诡,他白眼蓝曦臣。这家伙这些年,在自己出谋划策下,也没少干借刀杀人,挑拨离间的恶行。蓝大侠。。。听上去实在讽刺。

蓝曦臣回一记刀眼。似乎在说,世俗眼中,他永远都是蓝氏宗主,少惹。

“没有,没说错什么。我只是,刚刚突然想起个笑话,现在,又忘了。”

金光瑶连笑容都没有,毕竟,晓星尘看不见。

“喔。我刚说,蓝大侠只是和我说…”

“晓道长,前面有卖糖的铺子。”

晓星尘念叼薛洋太多事,蓝曦臣虽然懒得记,少数的却也印象深。

成功支开晓星尘后,就剩下两人。

“原来离开了我,就找这么个瞎子搭伙,喂,好歹找个正常人,别丢我的脸。”

“嘁,瞎子怎么了,总好过臭流氓,小混混,要饭的乞丐都比他强。至少,不偷不抢走正道。”

“啧啧,走正道?!你还真好意思说这话。”

金光瑶声音低,却字字带刺,扎人心坎。

蓝曦臣红了脸,却不计较金光瑶态度恶劣,只是软了自己语气,

“我只是拿那个笨蛋钓薛洋出来决一死战,哪里会故意惹你生气。”

金光瑶拎人耳朵,恶狠狠道,

“你再搞个暧昧试试看!”

蓝曦臣一脸花痴犯傻地笑,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末了,蓝曦臣又朝人近了近身子,

金光瑶再蠢也懂蓝曦臣那点小心思,一巴掌拍他脑袋,

“想屁想,上次害我丢脸还不够,禁一年!”

蓝曦臣一脸苦黄莲的尴尬表情。也只有在金光瑶面前,没办法绷住高傲冷酷的面瘫表情,性子更难以拒人千里。

“想什么想,想都不行想都有罪!”

“看什么看!看都不许看!!!”

蓝曦臣委屈巴巴地转身。

“你躲什么躲,不要以为你躲我就不骂!”

“我说不许你就不看?你什么时候那么听我的?”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蓝曦臣完全相信,金光瑶是自己克星。

所以说,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先认怂…

唉……自己心悦之人,哭着也要继续心悦…………

就在这时,人群出现混乱。

原来晓星尘倒在糖果铺子前,而薛洋打横将人抱起。

还没等薛洋开口,金光瑶就先提议回义庄再议。

薛洋守在床边,望着床上之人,问的,却是身侧的金光瑶。

“你的半条命,有你的记忆,现在和他自己的记忆混一起。有可能,他会想起一切,也有可能失忆,什么都想不起来,还有可能,他会把你过去的记忆,当成他自己的记忆。每个人体质不同,你最好留下,好好照顾他。”

蓝曦臣脸黑成炭,一言不发。

“所以今天,你们一起?不,这些天,你们都在一起?”

金光瑶一拍脑门,心想,又开始吃醋了。简直要了命了。

“阿瑶,你怎么对得起我?!”

金光瑶只沉默片刻就反击,

“你和这笨蛋在一起就对得起我?”

就在两双眼睛努力相互瞪,眼珠子撑到就差掉到地上时,薛洋无情打断,

“麻烦出去吵。谢谢。”

金光瑶握紧拳头,又松了松,咬牙切齿指着道,

“你们又没有有一腿,干嘛忍他?!你们就是有…”

金光瑶无力抓狂,这算哪门子出轨证据?!

薛洋习惯了和晓星尘一样话少,却没习惯和晓星尘一样善良。

尤其,薛洋认定他们踩到自己底线,唯一的底线。

明明,晓星尘这个时候最需要安静。

晓星尘做了个梦。梦里,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世外桃源般处处都是美景,并没有任何人打扰,只有自己和阿洋两个人。在一片灼灼桃花盛开的树林深处,如何也梦不见二人到底如何的光景,只有低低依呀的声音,磁性,又似有魔力,回转于四周。

晓星尘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四周摸索一阵才确定是自己熟悉的义庄。模糊的记忆开始渐渐明朗,他想起自己在糖果铺子前准备买糖,然后脑子黑浮现出各种画面。

有小孩子被其他孩子追着打的……

有小孩子一个人在夜里哭的……

有小孩子盯着别人手里的糖,巴巴看着的……

那孩子和先前撞倒自己的农妇小孩交叠相错,脑子也越来越混沌一片……

“薛洋,你…我嫌你恶心……”

晓星尘隐隐觉得都是些奇怪的梦,太真实的画面,让人说不出的心慌。但梦醒来前,却最终定格在那片难以描述的桃源尽头。

晓星尘觉得心里有些发沉,到底自己过去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梦里阿洋和自己看上去势不两立?!为什么自己会挥剑自刎……

晓星尘念叼着剑的名字。

那剑灵光一闪,自己有意识般飞到晓星尘面前,晓星尘条件反 射 般一握,手牢牢握住霜华。

晓星尘耳边又回荡起那句话…

……从前有个小孩子很喜欢吃糖,但他从小没爹没娘又没钱,常常吃不到……

晓星尘心里好像压块重石,喘不上气般沉重难受。他听到屋外打斗,便持剑走出去。

“薛洋,你…你灭常氏满门在先,屠白雪阁在后…离间我与宋岚…弄瞎阿菁,还把宋岚制成凶尸……你…你好狠!”

霜华似有灵性般,自动指引降灾的去向。但还没等晓星尘运功发狠,霜华又突然失去灵识,不再听从召唤。

薛洋潦草结束和蓝曦臣的厮杀,整个人都因晓星尘一番话而愣住。

薛洋整个人懵住,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晓星尘。虽然对方看不见……

就像十年前那幕,晓星尘用剑刺向薛洋,但剑尖微触,晓星尘又收回杀势,整个人抖动厉害。

“为什么…为什么不躲?”

“一条烂命,你实在想要,拿去就是。”

薛洋说的轻松。双眼似潭死水,不起任何波澜。

十年前薛洋还会嘲讽几句,但十年后的今天,薛洋什么也没说。

晓星尘的脑海,却浮现出许多阿洋为自己做的事……

一点一滴,不知不觉已有许多……

晓星尘痛苦的捂上耳朵,不愿再沦陷昔日的温柔。

薛洋默然拾起霜华,放到晓星尘手上,又反握道人双手,力道透着狠绝。

“要杀就杀,哪这些犹豫。”

千钧一发,事关生死之时,却有局外人打破一切。

“晓道长,你就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薛洋为了救你……”

蓝曦臣捂住金光瑶的嘴,

“薛洋,你本来就该死……”

金光瑶张口就咬蓝曦臣的手,朝对方脚上狠狠一跺。蓝曦臣吃痛,这才松开怀中之人。

晓星尘皱紧双眉,抿唇不语,太多心事压得他喘不过气,竟有些双脚发软,无力站稳,晕厥前他下意识拽拽抱着自己的薛洋,似乎那个怀抱成了唯一救命的稻草。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昏过去。

薛洋把人抱上床,安静坐在床沿。像座泥塑的人儿,纹丝不动。

薛洋掖好被子,又闭眼吻了下道人的额头。末了,他把降灾放在晓星尘手边。

当初布阵作法,降灾早已重认灵主,而更早前,薛洋扮晓星尘时,也与霜华结契。

换言之,这两柄剑早已互换灵主,但却又不伤旧主。

一切,只因降灾比霜华力量更强,薛洋认定对晓星尘,更有保障。

老话说舌根底下压死人,农妇终究受不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选择悬梁自尽,撇下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

到底是个孩子,也不懂房契是什么,任由官府将其收走,他吃着衙役给的糖人,在街面四处蹦哒,去外面晃荡一天,至天里才回家,一回来,就在门口傻住。

家里住了陌生人,母亲尸体被扔在门口,由这孩子如何唤,也不再醒来。

到底只是个孩子,并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的含义。

孩子笨拙地拖尸体去了街面,尸臭引来些苍蝇蚊虫,他不理会,只想找个栖身的地方。

此时已是三更过,街面上的早市已开,人流很少。寻常零星几人也是为饱肚后爬山或者练太极,都是附近住户,他们平日倒见过这孩子,要么爬树上掏鸟蛋,要么去人多的地偷人钱袋,此时也没谁理会,都各顾各的。

薛洋是来这早市去买早点,这一带有家极出名的包子铺,他打算买些,放回去留给晓星尘。

薛洋一边吃着,一边看着路边上那个孩子。浑身褴褛,又臭又脏,实在可怜。看着看着,薛洋想到了自己,也是相差不大的年纪,受尽欺凌与冷眼。

老板用纸袋打包好十个包子,收了薛洋的银子,冷眼一句,

“那孩子别看可怜,成日的偷,成了孤儿也是报应。”

薛洋愣了下,嘴毒的实在够可以,这搁十年前,自己非挖对方舌头不可,但眼下,他只接过包子,末了,追上孩子,把那袋包子给了人。

孩子巴巴追着薛洋跑,一开始以为求收留,薛洋还想怎么拒绝,本来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教不出个有规矩的样儿来,但孩子一开口,还是出乎意料。

“你能帮我叫醒我娘吗?”

薛洋心下一沉,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孩子解释死亡。他有些有心不忍,便把孩子带回义庄。

义庄棺材多,倒不担心下葬。

就在薛洋琢磨怎么避开孩子把尸体下葬,金光瑶就来了。薛洋打个响指,正愁分身乏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金光瑶带着孩子出门,从头到尾置身新的,回来后又好好洗把脸,这才干净清爽。

“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等你长大,就能见她了。”

金光瑶倒是看这孩子可爱,愈发顺眼。

薛洋捣鼓出几个菜,凑合了顿午饭,剔着牙想,正愁没处打发。

同情和收养是两码事。薛洋可没兴趣弄个小子天天在自己跟前烦,再说,这又不是自己和晓星尘的孩子,哪里就招人稀罕了。嘁~

“小矮子,你和蓝曦臣怎么样了?”

说着又掏出个波浪鼓,一脸嘻嘻哈哈同小孩子闹。

薛洋把碗筷收拾完了,还是没忍往,翘着二郎腿坐下,问,

“呃,你们要是一辈子不和好我怎么办?”

“哟,怕打不过姓蓝的?”

薛洋咬咬后槽牙,冷笑一声。

事实上他是打不过,如果没有把半条命折在晓星尘手上,加上暗器阵法什么的,许能险胜一局。

对于这个话题,大家沉默一盏茶功夫,金光瑶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打破,

“他哪有功夫理我?这两天又泡在青倌里不出来。”

“啊?!这你能忍?!”

不该磨刀霍霍杀过去吗?就这?!小矮子反应就这?!

“他,他许是看上哪个伶人,惦记买下来。”

薛洋喝口泡好的金银花茶,换条腿继续翘,

“那你呢?有什么打算?!

杀人的话,总得买凶。薛洋手不沾血已十年,但黑市的人脉,还能联系几个高手。

金光瑶不语,只瞧着孩子。

薛洋懂他意思,孩子面前不好提这些下作手段。

桌上包子已经冷透,晓星尘还没有醒。薛洋提着水壶就去浇那些花草。

薛洋想起从前有次坐院里青石台阶上,和道人一起闲坐聊天。当时薛洋说,孩子太闹,自己这辈子恐怕是嫌烦不养。当时晓星尘打趣,成日打理这几盆花草,把它们当孩子却也不差。四季都在跟前,安静,好养,还省事。

当时只道是玩笑,薛洋却发现,晓星尘是真的喜欢这几盆花草,他似乎只有在打理他们时,才偶尔笑笑。

眼下,薛洋也用一方长巾擦拭叶片,几盆花草转眼擦完。薛洋又不想闲着胡思乱想,便在院里练起诡道。好在霜华灵性清明,不染血腥,未沾戾气,薛洋好几次分神差点走火入魔,都因为霜华而冷静下来。

薛洋不禁担心起晓星尘,也不知道降灾在侧,会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

金光瑶带着孩子出门玩,他才懒得见这二人恩爱给自己心里添堵。

薛洋沐浴完,换身清爽衣衫才到床旁。

晓星尘一个劲呢喃着好冷,似是梦话。薛洋摸下额头,是低于常人,便上床和衣而眠,用自己体温暖着道人。

晓星尘又梦见那座桃源,依稀还有花香,他嚷嚷着好美,全身缩成一团,薛洋又将人拉近些。

这次梦里,场景近了些许。和上次不同,晓星尘梦见阿洋吻着自己,而自己居然没有抗拒,反而脱起彼此衣衫。

晓星尘红了脸,悄声道,

只是一句梦话,薛洋听得血气翻涌,血液沸腾,恨不得化成野兽,把人吃得渣都不剩。

但薛洋咬着压,强行用理智压下去,试图去拉晓星尘的手,

差点碰到要害,薛洋倒吸一口凉气。

晓星尘却是依着梦中,自己心里所想那般,吻着薛洋胸膛。

很快,薛洋认怂,由道人乱来一番后,将人压身下,也不敢过猛,只是抱着人,将其咬咬啃啃,怕自己那些深不见底的情事活活把道人给吓醒,从此不理自己。

蓝曦臣在青倌等金光瑶整整三天找自己的荏,也没有等到人。天一亮,他实在坐不住,自己独自离开。

蓝曦臣内心纠结着要不要自己去找金光瑶,其实自己是知道目的地。但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主动迁就?凭什么?

蓝曦臣茫然穿梭人群中,将街面地上的路来回踩过。在一家铺子里吃阳春面时,他依稀听邻桌食客说起最近的诡异凶案。大约是官府卖了房,但人搬进去只住了一夜,第二天夜里这家人就离奇死亡,坊间传的厉害,说是凶宅。

蓝曦臣想起胭脂铺子里那个通透玉镯,向金光瑶求和也得要个上台面的玩意儿也妥当。但眼下钱袋已空,干脆看看能不能收个厉鬼赚他一笔。

蓝曦臣朝小二问过路,直奔凶宅而去。

而另一头,金光瑶本是带着小孩逛夜市。逛着逛着小孩子突然掉头就跑,金光瑶一个劲地追。小孩子停在自己家门口,这已经是以前的自己家。

房子就是个简陋的茅草屋,放眼义城所有住处,哪怕义庄,也比它强上许多。

“大哥哥,为什么我不能住这?”

金光瑶蹲下身,拍拍小孩子身上的尘土,恍惚间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吃了不少苦头。

金光瑶对这孩子好,说穿了,就是想要弥补从前小时候的自己。

“大哥哥带你去别处玩好不好?”

金光瑶抱起这孩子,没走几步,小孩子喊了一声,

金光瑶停下脚步,疑惑望望四周,但一切安静,没有人影。

冷风一吹,金光瑶打个喷嚏,再抬头,就见到对面的蓝曦臣。他双手一松,整个人凝滞般,脑子一片空白。小孩顺势落地,独自跑开。

金光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要躲开,顺水推舟般,追着小孩子跑。

那个方向,是小孩子从前的家。

小孩子一步步走进去,昏暗的光线中,他隐约听到时断时续的歌声,和从前娘亲哄自己睡觉唱哼的小调一模一样。

突然间,小孩子双脚悬地,双眼翻白,他听到有声音在耳边响,

“…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母子……”

这时候,金光瑶推门而入,

“你真是个自私的女人!要死死外面,死在这,让你儿子看到这里的一切,就会想到自己娘就死在这,他该多难过多伤心!你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承受!?他还这么小…这么小……如今,你居然还想带走他!休想!”

金光瑶说完,开始布下结界,而随后赶至的蓝曦臣没有要配合金光瑶的意思,而是破结界后,直接把这厉鬼用另一种玄术给毁掉,瞬间灰飞烟灭,再不能超渡。

金光瑶气极,抱着未醒的孩子往义庄走,而蓝曦臣边追边解释,

“我是怕你出事,况且闹出人命那么大事,我不毁自有人毁。”

在见到金光瑶前,先前说过妇人坏话的那些长舌妇,是受过厉鬼不少恫吓,联合出资给过蓝曦臣。

金光瑶哪里听得进去,把孩子往义庄一抱,顺手关门。

蓝曦臣依旧不死心,站门外解释,

“我毁这厉鬼,于公,保一方平安。于私,我想赚点银子。我,我真的很想买个能入你眼的物件,讨你欢心。不止这样,我、我、我还想向你求亲。如果每天都可以见到你,和你在一起,不当这宗主也行。我保证,再也不囚着你,老是让你等。我……”

蓝曦臣边思考边说,说个断断续续,末了,停下来,大家隔着门,不知道对方反应。

良久,门开了,金光瑶平静道,

“你不该毁她。这世上,或许,她欠人许多,又或许,别人欠她许多。但是,你不该毁她。”

只差一点点,金光瑶可以引她入结界,将其感化超渡。

当初……当初没有为自己娘亲做的…如今为这孩子的娘亲做也是一样……这十年间,就连娘亲最后一眼也无缘得见……为什么?因为自己被囚着,当时正和蓝曦臣………

金光瑶利剑断袍,冷冷道,

蓝曦臣瞪大双眼,当场呆住,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为什么…因为那孩子……因为那妇人…你们什么关系?”

金光瑶摇摇头,眸色渐深,他定定望着蓝曦臣,

“不关妇人的事,不关孩子的事,甚至,也不关薛洋的事。蓝曦臣,十年了,你不信我,你从来,从来也不曾信我!所以,所以才囚我……”

蓝曦臣没说完,门又关得死死。

金光瑶安顿好小孩子,在二楼的栏杆处,远远望着蓝曦臣。

蓝曦臣上下里外淋成透彻,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大有不开门说清楚就赖外面不走的架势。

金光瑶沐浴完,又烘干换下的衣衫,再上二楼,人还在,金光瑶叹口气,又下楼开门。

金光瑶倚木门边上,耐着性子,

“我囚你,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有天,我不是蓝氏宗主,什么都没了,你会离我而去。你不懂,你的喜欢对我而言,实在让我患得患失,不知道那会是多久,会不会有天,你就厌倦了?!况且,况且当初,是你喜欢被幽禁……”

“当初,当初就是我太心软,以为什么都照你喜欢的去改,你就会感动继而心动……”

“可我现在的确是只心悦你……”

“是吗?连基本的信任都得不到,我们之间,到底谁更可怜?”

金光瑶说完就要关门,蓝曦臣快人一步拦了下来,强势把人抵墙上,但他没有吻下去,而是诚恳地说,

“我错了。我改行吗?”

因为这句话,金光瑶动摇了,他等这句,这态度,都太久,久到以为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金光瑶偏过头,不想以卑微姿态被人吻,到底骨子里有几分傲性。

蓝曦臣也不强人所难,只顺势俯耳道,

“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你说布结界就布结界,你说,只要是你说的,我都配合行不行?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

金光瑶没有表态,但心已经没有先前抗拒那么厉害。

蓝曦臣将人抱入怀中,由他拍打,金光瑶打多久,蓝曦臣就说多久,一声又一声,我错了。

累了,金光瑶也不再打,二人就在雨中拥着很久。良久,松开温存的怀抱,金光瑶双手环臂,

“啊?!真要禁一年?”

蓝曦臣摸着后脖子,一脸无奈。

大清早,金光瑶见睡地铺的蓝曦臣还没有醒,就轻手轻脚出了门。一到后院就见薛洋在洒扫,他找张木凳坐下,吃着薛洋买回来的包子。

“哟,小流氓,没想到你现在还挺勤快。”

薛洋洒扫完院里落叶,才停下来擦汗。

薛洋坐下,也开始吃起包子。他见金光瑶满面春风,似乎心情不错,开口问,

金光瑶摇头,并没有太大把握地样子。拿起折扇扇了扇风,这才说,

“不知道这次和好什么时候又吵起来。我真是没什么信心。”

薛洋见他这样,心里突然觉得,相处十年尚且如此,不知道自己和道长会如何,想到这,心下一沉,包子也没了滋味。

金光瑶将折扇放下,偏过头问薛洋,

“这十年,我写过信,你为什么从来不回?”

如果回,如果他们还有所交集,如果当初他们在一起,不知道相处是不是会更轻松……

薛洋不知道金光瑶的心思,他只望向道长的屋子,

“那时候为了复活道长,我除了依书而言,还将义城方圆十里的医书古籍搜了个遍,那些方子病症什么的抄了厚厚一堆。光想想复活他时,如何保证自己不被人暗害,就已经很头痛了。哪有时间管别的。”

“义城地偏,哪有仇家寻这来?暗害?喂喂喂,小流氓,你不欺负别人天就已经快下红雨了。”

金光瑶似笑非笑,继续拿他打趣。

薛洋没再继续吃包子,而是冷不丁地突然换话题,

“你们,会和好。对吧?”

“怎么,你还有什么想法?”

金光瑶半眯双眼,盯着薛洋,哈哈一笑,

“看来,我还很抢手。”

“小矮子,我心里,只有道长一个人。”

薛洋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金光瑶哼了哼,抛个白眼,

“开玩笑而已,那么认真干嘛。”

见薛洋要走,金光瑶有些困惑,

“天都还没亮,去哪?”

薛洋走得头也不回。他突然又回头,对金光瑶道,

“你看着他们。我晚上才回来。”

“那孩子挺可怜,多照顾下。”

薛洋这才离开。他要采的中药长在悬崖,那种药村生长条件极其罕见,是天天吸收太阳照过湖水与悬崖折射的光,才能破土而长。而且生长速度极慢,十年长成一株可以入药的。换而言之,薛洋有可能为了采药,落入悬崖,或者溺湖身亡,甚至有可能,药已经被其他人采走。这里虽偏,但没人能保证不会有其他采药人路过发现这味叫黄金簪的中药。它难得之处就在无论什么体质,无论什么方子,加上它,都能增强药效。

金光瑶没什么耐心守着晓星尘,薛洋前脚走,他后脚就去市集,买了菜打算做午饭。洗净了桃子,把它们摆上盘,招呼小孩子来吃。

相处这么久,小孩子怎么都没回答过这问题,昨天买了那些市面上的零嘴,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金光瑶心情不错,继续眉眼弯弯的笑,

“那你喜欢大哥哥吗?”

小丁子用力点点头,接过桃子开始啃。

“小丁子愿意以后跟着大哥哥吗?”

小丁子不说话,低头想了会,低声问,

金光瑶的笑僵了僵,将小孩子拉入自己身边,由他坐着,枕自己双腿上。

“你娘,等你长大,就能见她。小丁子,等你长大,很有出息,就可以保护她了。”

小丁子似懂非懂点点头。

金光瑶继续择菜,小丁子也学他如何择菜,一大一小有句没句地闲聊。

蓝曦臣伸个懒得,日上三竿才出来,一出来就见二人很是愉快的闲谈。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说你啰,不知道梦见哪家伶人,睡得口水滴哒。”

蓝曦臣摸把自己的脸,明明没有口水嘛。

蓝曦臣刚想反驳,金光瑶已经去厨房炒菜,不一会功夫,四处溢散菜的香味,混合泡姜红椒的鲜香,让人食指大动。

蓝曦臣嘴角一撇,也不知道这几日自己没在,是不是都是金光瑶炒菜。这些年,虽然是囚着人,可也没舍得让人下厨。

想到这,蓝曦臣心里有些不舒服。饭吃过两口,就说没个汤,要找杯子泡茶,刚沏好茶,又说用不惯木筷,得用银筷,他拿出银子正准备使唤小孩子。金光瑶拦下来,

“你用木筷是你的事,我用银筷是我的事。”

金光瑶看不惯一副就是找茌的嘴脸,又辩不过,气得没心情吃饭,便拉上小丁子睡午觉。

一顿午饭不欢而散,蓝曦臣讨个没趣,喝完整整一壶金银花,心里还是有火,他就是不明白,金光瑶到底拗什么,干嘛非住义庄?还有,他干嘛宝贝那孩子?

蓝曦臣扫眼四周,金光瑶倒添置了些值钱的木头家具。蓝曦臣心里更是窝火,一副银筷嫌铺张浪费,那这些又怎么说?!一口一个和薛洋无关,花起银子倒毫不心疼。

蓝曦臣越想越气,就打算去找找自己认为的出轨证据。义庄不大,转眼搜个遍,一无所获。蓝曦臣有些泄气,就在他打算放弃时,房梁上的燕子飞过,落了坨鸟屎在他头上。

蓝曦臣气得想破口大骂,却意外发现房梁上似乎藏有东西。

蓝曦臣轻功一跃,让小瓷瓶轻松取下。

当初自己如何也舍不得用这个在金光瑶身上,交给他保管。这么重要的东西,堪比二人定情信物,为什么会在义庄?!

蓝曦臣越想越气,但气了会自己又冷静下来,万一他们俩来真的,自己该如何?!蓝曦臣越想越觉得,金光瑶所谓禁一年,搞不好就是等自己开口说散伙,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免得难看。蓝曦臣又翻来覆去,痛定思痛,决定成全他们,自己快刀斩乱麻。

蓝曦臣想着,一步走走进晓星尘屋内,他决定掐死晓星尘,好让薛洋彻底收心,免得三心二意,对金光瑶用情不专。

但他还没有走近床沿,降灾似有感应般,发出微末的光,突然有意识般,立在床沿的地上,哐当一声,剑尖深八地下。

而同一时间,远在深山攀岩的薛洋突然心跳如鼓,强烈不安。分神之际,脚下一滑,差点跌入悬崖,好在腰间有很粗的绳索,另一端套在千年古树上,这才没有坠下去。薛洋拉着绳,一步步回走,他见霜华有异,赶紧往义庄赶。

而此时的义庄,金光瑶听到哐当一声,从梦中惊醒,赶紧察看发生什么事。他本以为进了毛贼,撞翻锅碗瓢盆什么的,哪知道会撞见蓝曦臣要掐死晓星尘。

“他死了你就可以和薛洋在一起。”

“我和薛洋真的没什么。”

“那为什么不回蓝氏?”

“那还是和薛洋有什么。”

“那为什么不回蓝氏?”

“那还是和薛洋有什么。”

两个人陷入死循环般的问答中,毫无任何进展,两个人都火大,谁也不理谁,倒是晓星尘,依旧没有醒。他只迷迷糊糊间听到什么谁和薛洋有什么。

晓星尘想睁眼又睁不开,只是躺床上,由意识时断时续,时梦时醒,他自己都不会分,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梦。

只觉得很乱,乱成一团……

薛洋以最快速度赶回义庄,活活累倒一匹回城的快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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