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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俐演红高粱多少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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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龙的红高粱共多少级
中 文 名:红高粱制片地区:山东卫视传媒有限公司拍摄地点:高密、孙家口伏击战清沙桥、青州井塘古村首播时间:日导
演:郑晓龙编
剧:赵冬苓、管笑笑、潘耕、巩向东主
演:周迅,朱亚文,黄轩,宋佳伦,秦海璐,于荣光,徐光宇,解惠清,曹征集
数:60集每集长度:45分钟类
型:近代传奇上映时间:2014年播出平台:山东、浙江、北京、东方四大卫视播出信息:山东、浙江等四大卫视19:30首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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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 &颜&&何润东近百名记者参观《红高粱》拍摄基地高粱不等人,这几天赶拍完日期:&&&来源:半岛网-半岛都市报
&&&&9月26日下午2时许,参加第四届中国高密红高粱文化节的国内近百名媒体记者来到位于高密市胶河疏港物流园区的莫言老家。走在大街上,人人都知道《红高粱》正在莫言旧居平安庄附近的沙口子村高粱地拍摄。记者了解到 ,由于拍摄期间当地居民经常“潜入”拍摄现场,因而被工作人员看管得特别严密。&&&&据了解,电视剧《红高粱》外景拍摄全放在了高密完成。小说中描写的单家大院、烧酒坊、孙家口伏击战的清沙桥等都已经基本完成。剧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因为最近气温变化,高粱的叶子已经开始发黄,郑导已经发话,必须在这几天完成高粱地的拍摄,高粱是不等人的。&&&&记者在电视剧拍摄场地看到,不少高粱甚至还有些泛绿,完全没有想象中黄色的梗,红色的穗。“今年的高粱雨水足,长得格外好,如果不赶在九月前开机,那高粱就红了,只能再等一年。”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电影拍摄周期短,电视剧长且场景多。开拍第一场戏的时候,很多高粱穗都还是绿色的,没有开始垂下来,短短10天,剧组的工作人员眼看着不少高粱由绿转红。&&&&近日,伴随着第四届中国高密红高粱文化节的开幕,近百名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朋友也相约高密,在参加完红高粱文化节的开幕式后,电视剧《红高粱》拍摄基地也吸引着所有的记者朋友。下午2时左右,百名记者参观了《红高粱》的拍摄基地。&&&&由于探访剧组期间,导演郑晓龙正携演员在紧张拍摄中,不方便接受采访,即便这样,记者朋友们仍在现场“窃取”了不少现场拍摄的花絮,3000多亩的红高粱地构成一道美丽的风景。记者注意到 ,演员于荣光正在棚子内观看自己刚拍摄的片段,不断遭到记者的“围攻”,由于现场拍摄需要安静的环境,记者们采访后匆匆离开了拍摄基地。&&&&本版文图/&&&&60幅书作品扮靓文化节&&&&本报讯(记者 单小东 ) 9月26日,“山东省五地女书画家作品邀请展”在第四届中国(高密)红高粱文化节期间如期开展。由于此次书画展的60幅作品均出自于女画家之手,因此得到了社会各界的特别关注和积极支持。&&&&据了解,此次书画展共展出作品六十幅,其内容丰富、题材各异、构思奇巧,笔墨精妙 ,都是来自于济南、烟台、泰安、临沂、潍坊(青州、安丘、高密)五地女书画家们的精作。其中不乏山东艺术学院的单应桂先生 、省女书画家协会主席王小辉、常务副主席冷珍、副主席兼秘书长徐玉华、任海宁、张萍、李丽平、刘爰等,烟台女画家协会主席陈静、临沂女画家协会刘玉英、国庆美、青州女画家协会主席宋爱红、潍坊女画家协会刘俊梅、安丘女画家协会主席周爱玲、高密女画家协会主席单秋芳等知名女画家的作品。她们有思想、懂生活、有内涵、爱艺术,质朴、淳厚、豪爽、大气是她们呈现出来的集体魅力和艺术风貌。&&&&■相关新闻“中国宜兴紫砂壶精品展”在第四届红高粱文化节开展&&&&紫砂壶诠释指尖上的艺术&&&&“人间珠宝何足取,宜兴紫砂最要得。”作为中国独特的手工制造陶土工艺品,紫砂壶因其优良的实用功能和极具潜力的收藏价值一直备受推崇。9月26日,“中国宜兴紫砂壶精品展”在第四届红高粱文化节上正式开展,形状各一、制作精良的紫砂壶吸引了不少市民的眼球。&&&&据了解,参与此次展览的紫砂壶共有300多把,展览时间将一直持续到10月3日。“紫砂壶的特点是不夺茶香气又无熟汤气,壶壁吸附茶气,日久使用空壶里注入沸水也有茶香。”据有20多年制壶经验的王老师介绍,紫砂壶的泥色与经常冲泡的茶叶有关,泡红茶时茶壶会由红棕色变成红褐色,经常泡绿茶时,砂壶会由红棕色变成棕褐色。壶色富于变化,颇耐人寻味。“王老师是我们专门从宜兴请过来的,她现场即兴制壶吸引了一些茶艺爱好者。”师茶物语的张女士介绍道,他们展出的紫砂壶,皆是自然原色,质朴浑厚,秉承着传统手工艺制法,因此烧成后,无论是保温性和透气性都很好。&&&&宜兴紫砂壶作为一种值得收藏的艺术品,其名家大师的作品往往一壶难求。对此,王老师表示,消费者或是收藏者在购买紫砂壶时,鉴定砂壶优劣标准可以用六个字来概括:“泥、形、工、款(纹)、功、用”。首先,一把好的紫砂壶,其材料必须是优越的紫砂泥,其次便是具有“淡泊和平,超世脱俗”的古拙之形。而其“工”则是指构成紫砂壶形体的基本元素点、线、面。面须光则光,线须直则直,点须方则方,都不能有半点含糊,否则,就不能算是一把好壶。款即壶的款识,一把集“诗、书、画、印”四为一体的紫砂壶能给赏壶人带来更多美的享受。最后的“功”“用”则是指紫砂壶的实用性,如果“中看不中用”,去“用”的意义,那么“艺”亦不复存在。&&&&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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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的红高粱
              (发表在青年作家第八期)
  拴在西厢房的驴拉长声音叫了起来,然后又用蹄子刨地,一下连一下刨得很重,那声音把刘先生本来就安静不下来的心搅得更乱。牲口怕是渴了,刘先生缓慢地把放大镜从一本发了黄的《本草纲目》上移开,出溜下地,穿上鞋来到院子里。两只大白鹅见到刘先生,一扭一扭地朝他走来,嘴里“嘎嘎”的叫着。刘先生没理它们,径直走到西厢房给驴舔了点儿水,看着驴喝了几口,拍一下驴的脖子,就走到院子里对着日头伸了伸懒腰。
  刚才,小郑子家二小子来请他,叫他给小郑子去扎扎针,说是小郑子快不行了。当时刘先生的儿子刘敏正在堂屋收拾药箱子要出去,听见后走进屋就对小郑子家老二说我爹的腿疼,出不去,把小郑子家老二打发走了。
  好像好几年没有见到小郑子了,尽管住在同一个村,尽管原来还在一起搭档过,因为那些不堪回首的老事,刘先生永远也不想见他,所以,当儿子拒绝他给小郑子去扎针后,他只是不自然地摸了摸腿,看着小郑子家老二走了。
  他问儿子,说你管那么多事干什么?刘敏说他当年害得咱还不够吗?再说,快死的人,你就能给扎好?我都怀疑是想在咱身上赖个棺材钱。刘敏说着撇了撇嘴,五官严重变了形,那样子像是遇到了十分不相信的事。既然儿子这样说,刘先生没有再说什么,等儿子背起药箱去出诊,他就接着看他的本草纲目。
  艳艳的日头晒在身上很暖,整个身子像是浸泡在一盆温水中,那种热热的感觉顺着毛孔往心里钻。两只白鹅见刘先生不理它们,扑棱几下翅膀朝着东厢房的门口走去,几只老母鸡在南墙下的背阴处刨食,小院显得温馨而宁静。刘先生习惯地摸一摸胡子,脸上带出了一丝幸福。他的胡子保养得很好,雪白,飘逸,有半尺多长,配上满头白发和仍旧红润丰满的脸,的确有一种仙风道骨的风韵。先生两个字是村里人对他的尊称,他也以这两个字为自豪。
  现在的日子叫刘先生满足,儿子接过了他的诊所,已经在这一带闯出了一点儿名声,孙子上了大学,他自己每天除去吃喝就是看看书,只偶尔有人来请他给扎扎针,安逸,闲在。什么叫幸福?刘先生感觉这就是幸福,而这晚年的幸福对比起年轻时的坎坷就更显得珍贵。想想小郑子,当年那么风光,到了晚年怎么样?听说已经在炕上躺了两年,儿女们伺候得已经不耐烦了。
  不知道现在的小郑子什么样子,一个在炕上躺了两年的人还能有人形?想想当年,就好像是昨天,日子可真快。
  一只手背着,另一只手不时地摸一下胡须或者头发,刘先生在院子里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走。他喜欢这阳光,喜欢这样走,喜欢院子在阳光下的宁静,总觉得阳光晒在泥土上发出一种味道,尽管很淡,却叫人舒服。
  六十年代初他回到了村里,那时候小郑子精干,是村里诊所唯一的赤脚医生,而诊所就开在他家的堂屋。由于小郑子的家斜对着公社大院儿,公社的人和拿药的人在他家里每天都络绎不绝,对于一个村里人来说,这已经足够显赫,所以村子里的人就管小郑子家叫郑家门楼。尽管他家的门楼不高,也不是很大,但在人们心目中还是觉得够气派。刘先生那时候年轻,回到村里和小郑子搭档,也成了村里的一个赤脚医生。印象中小郑子非常神气,仿佛在他那五短的身材上随时都放射着一种光芒。小郑子爱笑,但笑完后一扭头立刻就一脸严肃,故而刘先生一直也不知道他那笑是真的还是假的。
  回村以前的那一段经历,是刘先生一直不肯提起的,村里人知道的不当着他说,儿女们也不敢问,那绝对是刘先生心头的一块隐痛。随着时间的推移,村里的老人越来越少,知道那些事的人不多了。那时的刘先生应该是个才子,他是新中国建立后第一代高中生,在北京读书,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那时他每天想得除去功课外就是诗词歌赋。曾经抱着红楼梦流泪,也曾站在北戴河的海边儿吟咏“翩翩海鸥我惊起,片片白云是渔帆”,几乎是雄心万丈,不知道将来毕业后去干一番什么大事业。却没想到,家里的媳妇由于和他母亲打架,上吊死了,他的命运也就像一件精美的瓷器,被举得高高的人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完全都成了碎片。按说,媳妇的死和刘先生没有大的瓜葛,可丈人家揪住不放,加上那个年代也没有什么法律可讲,况且他家里的成份又高,就把刘先生关进了大狱,一关就是五年。还好,监狱里管事的人见他是高中生,也没有什么大罪,安排他学狱医,给犯人看病,甚至在他刑满释放的时候还想将他留在监狱工作。刘先生不干,对监狱的领导说知道的说我工作了,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我仍旧被关着。就这样,他回到了村里,和小郑子成了搭档。当然,当时的刘先生知道自己几两重,一是比小郑子年轻,二是自己是刑满释放份子,所以他就成了小郑子的跟班。
  本来,刘先生的生活会这样安定下来,要不是以后发生的两件事,他的命运可能要好一些。但是,像所有事情一样,偶然中存在着必然,谁也不敢保证不出现偶然。
  两只大白鹅中的一只,伸长了脖子叫了一声,那样子好像是在和刘先生打招呼。刘先生看一眼,朝鹅走过去,他突然想摸摸鹅身上那雪白的羽毛,甚至把鹅搂在怀中呆一会儿。但是,两只鹅看刘先生快要走到它们跟前,竟一扭一扭地走开了。刘先生摇摇头,微微笑一下,那样子像是在无奈中还有些慈爱。
  小郑子今年应该是七十六,正好他大五岁。按说还不老,可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年。人哪,什么好也不如身子骨儿好,啥时享福也不如老来享福。
  刚回到村里的时候,小郑子简直是刘先生的偶像,人家早就是诊所的医生,属于前辈,加上他家和公社的领导们打得火热,况且他自己是一个刚从监狱放出来的人,心理上总觉得比任何人都矮三分。所以,那时候的刘先生不仅怕公社的干部,就连村里的乡亲他也怵头,那种卑贱的感觉时刻像一座见不到太阳的大山在他附近,分分秒秒影响着他。所以,他只有给小郑子背药箱的份儿,见到谁也是怯生生的一副面孔。而小郑子,则是意气风发,站在村里的任何地方都是一号人物。
  现在呢,听说自从小郑子躺到炕上以后,孩子们已经失去了伺候的耐心,冷一顿热一顿,一两个月也不定给擦一回身子,他躺的房间臭得进不去人。也难怪,人都说百日床前无孝子,怪不得儿女,都是该享的福在年轻时享完了。刘先生摸一下胡须,一股说不上是怜悯还是无奈的心情涌上来,叹一口气,扭头往屋里走。
  到炕上坐下后,扭回身在窗台上拿他的放大镜,想继续看《本草纲目》。隔着玻璃照在窗台上的光线很足,在放大镜底下照出了一个白亮亮的光点儿,不知道从哪来的一只蚂蚁在放大镜旁边爬着,似乎是想爬上放大镜上去,但努了几次力都爬不上去,终于还是放弃了,蚂蚁绕开放大镜像是要朝炕上爬。刘先生想把它捏起来,但又担心那细小的身躯经不住自己手指的力量,犹豫了一下,就把手放到蚂蚁旁边,看着蚂蚁笨拙的爬上自己的手指,再沿着手指往手背上爬。这是一只还很小的蚂蚁,呈棕红色,像是刚来到世界上不久的一个小生命,它的腰身很细,拖着一个相对大点儿的肚子,那些脚显得那么细小,以至于爬在自己的皮肤上竟没有多大的感觉。刘先生知道,这就是老了,人一老手上的皮肤就粗糙了,感觉也没有年轻时候那样灵敏。于是,刘先生感叹一声,知道自己虽然一直保养得很好,但毕竟是快要落山的日头了。
  他平举着手,害怕那只蚂蚁掉下来,出溜下炕走到院子里,看着蚂蚁爬到墙上,心里有了一丝暖意,再看这小东西一眼,才走回屋里。
  放大镜下的字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必须要调整好距离,怎么也不如自己的眼睛好使。但是,眼花了,不借助花镜或者放大镜再也看不了书。
  “鸟产于林,故羽似叶;兽产于山,故毛似草。”这是为了适应,为了生存的适应。年轻时的刘先生什么也不敢说,看见的当作没看见,听见的死死压在心底。这是他当时的做人准则,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几乎是生活在胆战心惊之中。但是,千小心万小心,他还是在这上头吃了亏。那一次是给南头的张耀看病,照例是他背药箱,也照例是看着小郑子给张耀测体温,小郑子说需要输液,他就只好回诊所去拿输液的东西和药。诊所是小郑子家的堂屋,但他没找到生理盐水,想着有可能被小郑子放到了他家的东屋,就来到小郑子住的东屋去找,推了一下门发现是关着的,只发出“咣当”的一声响动。他有些奇怪,觉得小郑子的媳妇应该在家,就下意识地从门帘的缝隙里朝里看了看,没想到就看见小郑子媳妇和公社的刘书记两个人正在里边急急忙忙提裤子,一黑一白两个肥大的屁股像两颗炸弹在他的心里炸响了,顿时,他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浑身的汗毛都仿佛在一瞬间立了起来,他赶紧逃离了现场。
  从此他知道了小郑子家为什么那么有权势,为什么连村里的干部都看小郑子家的眼色,也知道自己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危险。从此,他的话更少,做事情也更加倍地小心。
  公社的刘书记没事人一样,小郑子媳妇也和没事人一样。书记还是照常到小郑子家串门,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倒是刘先生总觉得别扭,再不敢正眼看刘书记,也不敢正眼看小郑子媳妇。他自己发誓,这件事就当没有看见,誓死和谁也不说,而且提醒自己,在没有人的情况下再不到小郑子家任何一个角落乱串。但是,他的心里却怎么也挥不掉这个阴影,总觉得自己的身旁放着一包炸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突然有一天,是他自己在诊所,不知道小郑子媳妇是故意还是无心,她来到堂屋和他搭讪,他能听出来,小郑子媳妇没有要紧的事可说,倒是那双眼睛里发出来的光像是两把钩子,不仅锋利,还带着寒光,叫他从心里往外冷。小郑子媳妇说看你的话很少啊,整天像个老和尚。他不言声,听小郑子媳妇接着说。小郑子媳妇说不爱说话的人好,省得言多语失。他懂这话里包含的意思,只是他没有办法告诉小郑子媳妇自己的决定。他发现,其实小郑子媳妇并不漂亮,很普通的一个人,只是从后边看那一扭一扭的屁股倒很丰满。
  刘先生知道,后来他的遭遇肯定和这次发生的事情有关,不是小郑子的媳妇倒霉,是他倒霉,他预感到自己当赤脚医生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那一段日子,他一直处在紧张和焦虑当中,害怕自己要出什么事,可好长时间又没出,就好像一个听到死刑宣判的人,却又迟迟没人搭理他,所受的折磨真是难以忍受。这事现在说起来奇怪,当初受折磨的本应该是公社书记和小郑子媳妇,而事情就是那样荒唐,正好颠倒了过来。
  惶惶不安中,他过了好长时间,事情在他的心里慢慢地有点儿淡了,他以为只要永远不说,可能就没事了。所以,他的头一直低着,从来不敢到书记和小郑子媳妇面前去晃悠。
  拿着放大镜的手晃了一下,书上印的荠菜的锯齿形叶子被放大成了一座座山峰,然后模糊了。他移开放大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用左手再摸一下胡须,端起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咽下去一小口,就听见院子里的鹅有些发狠的叫。
  是小郑子的大儿子,眼泡有些浮肿,一副落魄的样子,和早年在县城工作时的模样相比简直变成了两个人。那时候他回到家里后总昂着头走路,见谁也爱搭不理,只是后来他在的厂子倒闭又回到家里,才变成这个样。小郑子的大儿子管刘先生叫叔,是乡亲辈儿,他说还是请刘叔到我们家去一趟,说我爹眼看是不行了,可我姐姐还没赶到,想请你老人家给他扎扎,能多留一天最好。看见刘先生皱眉就又接着说,我知道当年我爹娘对不住您老人家,但现在是看着我去,求您老了。刘先生说为什么非等你姐姐?小郑子的大儿子说我姐姐的理数太多,想叫我爹穿她准备的装老衣服。刘先生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他说我扎扎就能多留一天?小郑子的大儿子说我相信您老,所以特地来请您,您就去一趟吧,给他看看也是好的,即便是扎不了,也能告诉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刘先生一辈子就怕别人求他,况且他觉得也应该去看看小郑子,那个和自己一辈子恩恩怨怨的人,现在是什么样。于是,他带上自己的针,跟着小郑子的大儿子走出来。
  小郑子不是个厚道人,刘先生的体会最深。按说凭他以后的遭遇,说什么也不应该去给他扎针,但人不是老了吗,不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吗?小郑子这几年的日子也报应了他,刘先生不想再和他计较。
  那一年,难忘的秋天,像是有一把刻刀深深地在心上刻下了一道疤痕,任何时候触碰到那里它都会疼痛。
  正是刘先生提心吊胆熬日子的时候,是个傍晚,日头红得像血一样,仿佛把大地上所有的东西都映红了,诊所窗户上的玻璃向屋里反射着红光,他有些烦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几次忍不住跑到外边看日头。日头很大,一点儿也不刺眼,好像是在西边的天上淌着的一汪血,炫目,灿烂。
  生子骑个车子风风火火来到了诊所,说刘更把腿砍坏了,叫他们快去,于是他跟着小郑子带上药箱也骑着车子来到了高粱地。
  那年的高粱格外的红,没放倒的高粱遮天蔽日,放到了的高粱秸尸体一样七躺八歪。血红的日头照在血一样的高梁上,看得叫人心里震颤。刘更的腿被镰刀开了一道口子,本家的侄子正用一只手给他使劲儿按着,浓浓的血依旧顺着侄子的手指缝往外流,沿着刘更的腿淌到地上,泥土变成了暗红。小郑子不紧不慢,一边开着药箱一边问旁边的人怎么砍的,他在旁边猜想肯定是伤着了血管儿,必须紧急处理。小郑子叫当家侄子松开手,顿时,那血浆带着压力喷了出来,直接就喷到地上的高粱上,在泛着白霜的高粱叶子的沟槽里形成了一道小河,然后再从叶子上滴落下来。小郑子先是用药棉擦,想敷上消炎药再给刘更包扎,但无论如何也敷不住,因为在血流的冲击下药粉连一会儿也呆不住。没办法的情况下,小郑子就用绷带硬是给刘更捆上,但没有多一会儿,血顺着绷带依旧朝外流。
  记得那时候一切都是红色的,红的惊心动魄,只有刘更的脸越来越白,什么时候想起那个场面他的眼前就都是红色。
  刘更是他的本家,论辈分还应该管刘更叫叔叔。平日里刘更壮得像头牛一样,尽管有些二百五,但他生就了一副媚骨,整天给小郑子家干这干那,无论是自留地的庄稼还是小郑子家的茅房,凡是又累又脏的活儿刘更全包了,几乎就是小郑子家的长工。谁都看得出来,刘更就是凭了这个,当上了生产队的队长。按说小郑子应该抓紧给刘更抢救才行,赶紧用止血钳止血,不能叫刘更失血过多。可看他那个样子,不仅不着急,还分明是不懂,就任由刘更的血往外流。
  到处都是红色,惨红惨红的红色。他知道自己应该下手,赶紧把刘更的血止住。但是,这在众人面前小郑子肯定下不来台,加上前一段时间发生的那件事,他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那时候,刘先生瞧不起刘更,但怎么说刘更也是当家的叔叔,如果他再不下手,刘更肯定有危险。
  刘更身下的高粱几乎全浸上了血,旁边高粱叶子的沟槽都像小河一样流,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出声,只有秋风吹动高粱叶子的声音。他知道,自己的心也在滴血,因为他感到了一阵阵的疼痛。看看刘更,脸色越来越白,而小郑子还在自言自语: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推开小郑子,很快把刘更的血止住,然后进行了包扎,但刘更却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看一眼小郑子,发现小郑子对他说你早点儿干什么着,这话似乎是埋怨他不早下手,但他分明在小郑子的眼里读出了一种恶毒,一种带有仇恨的恶毒。
  他知道,把小郑子伤了,在众人面前伤了,肯定是下不来台。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
  果然,当年的冬天,借着一个小小的运动,刘先生被关进了“学习班”,检查,批斗,游街,逐步升级。他就成了坏分子,刑满释放分子,再也不能当赤脚医生,只能跟着大家一起下地干活儿,而且每天早晨还要扫大街。
  三天一批斗,五天一游街,这些能忍受,不能忍受的是他的孩子老婆也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他负责清扫的街道就是小郑子家门口那段儿,无论是酷暑还是严冬,灰尘飘扬中他甚至能听到小郑子家的嬉笑,看到小郑子两口子趾高气扬的在他面前走过,看到刘更对公社书记还有小郑子一家奴颜婢膝。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眼前就会出现那红红的高粱,出现高粱叶子上小河一样的鲜血。他经常想,他是坏人吗?从小回忆到大,他没做过坏事,可他却成了坏分子,那些嘴里喊万岁,偷着通奸的人倒趾高气扬是好人,这是命还是别的什么?如果是命,为什么偏偏对他这样不公?他的头发就是在那个时候全白了的,连带着胡子也过早的白了。
  那时候没有想到过翻身,他甚至想一把火将小郑子家全烧死,把公社的大院烧成平地,然后他就自杀。是儿子和老婆叫他下不了那个决心,就那样忍受了那么多年,直到取消成分,摘掉帽子,他好长时间都还都是不敢直起腰,也不愿在郑家门楼前走过。仇恨,那个时候他浑身的血液里流淌着的都是仇恨。
  路上,小郑子的大儿子说看您老的身体多好,这才是福。他说是的,有个好身子骨比什么都强。他问小郑子的大儿子,说小郑子多长时间不进食了,还能不能说话。两个人一路说着话,就来到了大街上。
  日头很足,尽管他们走得不快,但身上还是感觉有些热,谁家的狗趴在门前张着大嘴喘气,看见他们过来一双眼睛就随着他们移动,没有恶意,也没有友善。这一段往前就是当年他扫街负责的地段,好像那时候他扫街总有一条狗跟着他,不远也不近,那时他觉得自己也像一条狗,而且是丧家的狗。最难忘的是一次他正在扫街,小郑子媳妇扭着屁股迎面走了过来,竟然停下来看他扫街,那样子,那神态仿佛是许多无形的芒刺,隔着衣服朝他身上扎,叫他没有一个地方不刺痒。他停住不是,扫也不是,索性弄起冲天的尘土,这才把小郑子媳妇赶走。她临走的时候骂了一句缺德,但他听着不像是恨,倒有几许嬉笑的意味,但不知怎么,那嬉笑却比恨还让他更难受。恨还说明是在乎你,要是连恨都不恨了,说明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像一块砖头,也像一棵树,没人想起你,也没人恨你,你所能告诉人家的只是你还存在着。他觉得厌恶,恨不得追上去拍她几扫帚。
  郑家门楼还是老样子,门也还是那两扇门,只是都显得有些破败,给人一种阴森灰暗的感觉,刘先生奇怪为什么过去了这么多年小郑子的儿子们怎么也不翻盖翻盖。
  小郑子还躺在那间过去就是他们卧室的炕上,从前这里是诊所的时候,刘先生总觉得这个房间又宽敞又明亮,可今天却觉得很昏暗,而且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屋里气味儿非常难闻,要不是刘先生这样干了大半辈子大夫的人肯定没人受得了这样的味道。小郑子仰面躺在炕上,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脸色发紫,而且带着一种黑灰色,和死人的脸没有多大区别。他的眼睛闭着,嘴张成了一个圆,一口一口的倒着气。他的旁边放着一个空碗,再远一点儿有个暖瓶,靠近那张老桌子的上方挂着小郑子老婆的遗像。
  这就是小郑子,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刘先生简直不敢相信,要不是他那两只稍有一些三角形的眼还真不好看出来。
  小郑子的大儿子大声对小郑子说爸,我刘叔看你来了,小郑子没有反映,甚至紧闭着的眼睛一点动静都没有。刘先生挨着小郑子的头坐了下去,拿过他那只枯柴一样的胳膊,把手指放在小郑子的脉搏上,自己眯上了眼。
  其实,在监狱当狱医的时候,刘先生学得是西医,还是他被打成坏分子以后,为了打发难熬的日子每天晚上看中医书,十来年的时间,使他从简单知道一些西医的知识变成了一个有些经验的中医,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找他扎针。
  屋里很静,只有小郑子一口一口倒气的声音,却也很微弱。过了一阵,刘先生挪个地方,又拿起小郑子另一只手。这次他没有眯上眼,而是在小郑子的脸上打量,还用另一只手翻翻小郑子的眼皮。一边翻看着,一边冲小郑子的大儿子摇了摇头。
  他站起来,打个手势,把小郑子的大儿子叫到一边,对他说扎针也没用,准备后事吧,拖不了多长时间了。小郑子的大儿子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然后,两个人又回到小郑子身边,却看到小郑子睁开了眼,忽闪忽闪的似乎在找人。他的儿女们围了上去,大儿子大声说爸,我刘叔来看你了,刘先生只好走到前边,凑近了对小郑子说,还认得我吗?
  小郑子已经有些暗淡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刘先生,像是在自己的脑袋里搜寻模模糊糊的记忆,也像是有些茫然。他脸上的皱纹已经开了,那层死灰色又加重了几分。“我是北头的老刘,咱还在一起搭档过呢。”刘先生尽量放大了声音喊。突然,小郑子无神的眼神聚到了一起,嘴一张一合地动,像是在说什么,而且他的手微微动了几下,那意思是要去抓刘先生,可又已经没有了那份力量。刘先生说你别动,好好躺着,就主动抓起了他的一只手,顿时,一股冰凉的感觉从自己的掌心传过来。“别动,你会好的。”他知道这是在欺骗小郑子,但不欺骗又能说什么?再看看小郑子的脸,却发现他那往下深凹着的眼窝里有了泪水。小郑子肯定想说什么,特别费力地想,眼睛里放射出最后那一点儿光芒,分明很激动。“别动,你不要动,安静点儿好吗?”刘先生说着,用力抓了抓小郑子的手。并扭过头去冲小郑子的儿女们说,快,给你爹穿装老的衣裳。没想到,小郑子的儿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动,他只好又扭回头去看小郑子怎么样了。小郑子喘气越来越急促,突然,他的脑袋一歪,嘴里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小郑子就这样在刘先生的面前走了,那最后一口鲜血,叫刘先生又想起了那天的红高粱,红得耀眼,红得瘆人。他一个人悄悄地走出小郑子的家,听着背后传来的震天动地的哭声,一股热热的东西朝胸腔涌上来,他感觉到有些堵得慌,便又回过头去,看了看郑家门楼。
  日头还是那样足,温暖又均匀地向大地喷撒着光辉,但郑家门楼却还是显得有些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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