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一个男友请告诉他我不爱他我但纠缠我,不知道为啥?赶他走也不走,还很凶,最后我俩打起来。用酒瓶

梦到一个男孩老纠缠我,而且我不认识他,后来又对我不尊重,他把衣服脱了让我看,_百度知道
梦到一个男孩老纠缠我,而且我不认识他,后来又对我不尊重,他把衣服脱了让我看,
陌面孔吓我直躲避着敢门 自躲房屋想
走门口拉门门口等着我
家知道我自躲着
我我亲起没显示我外面
家让我给谈谈
碰面面孔竟变我前起班同事面孔
却我说喜欢我
要追我 我决绝
看我执着决
说再纠缠我
梦意味着意思呢
我有更好的答案
按默认排序
想些事情要想件事段间O(∩_∩)O~
意味着,你想太多。。。仅此而已。
日有所思,也有所梦。其实很多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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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 book ? 色女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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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1)    我是色女。    呀呀呔!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花家花小容是也!从我五岁开始,我一般都会这样跟人做自我介绍。每逢此时对方总会瞪大了两粒大圆眼珠,整个人像被摁了暂停键暂停几秒。然后嘿嘿干笑几声,说,哈这小孩儿,好玩儿。    然后我妈便出来了,非常不好意思地对对方说,我们家小容随她爸听评书都听磨障了,您别见怪哈。再一瞪我,小容,去,跟哥哥玩。    十分钟后,那胖得像个雪白馒头的小男娃便抹着鼻涕眼泪过来了:呜……妈妈,花小容非逼着我脱裤子,说要看我的小鸡鸡长什么样子……然后我就挨我妈一顿苕帚疙瘩。
(9)      那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仿佛整个地球都停止了转动,大家的表情全部定格,包括我自己,也是一脸吃惊的张大着嘴――那么大一坨,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我的思维还暂停在七岁那年对小猴儿的记忆上,小米粒突然变成了真的鸟蛋蛋,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手嗖一下飞快地缩回来,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对那男生道:不许你再欺负他!    那男生早就傻掉了,愣愣地看着我,眨巴眨巴眼睛,一行泪就掉了出来――真的是眼泪哎,他哭了――他哭着说:花小容,你是个女流氓!然后转身跑进了教室,再不出来了。    小猴儿仍然是头也不敢抬,涨红着一张脸偷偷地用眼角瞟我一下,也进教室了。    剩下的男生,胆大的在吃吃笑,胆小的都不敢看我。还有的人在各个班之间奔走相告,美丽看着他们对我说,小容,你要出名了。    然后她又说,哎小容,你脸咋了?像鸡血一样红。    我伸手摸了摸脸,像火一样烫。美丽还凑过来故意神秘兮兮地问,啥感觉?是书上画的那样吗?    那惊天动地的一抓,不仅抓出了我在里“女魔头”的恶名,也抓到了班主任那里,并名正言顺地惊动了一下我的爸妈。女生对男生耍流氓,这成何体统!这么小的女娃娃,思想就这么恶劣……班主任指着我的小脑瓜对我妈一顿训斥,我妈的脸便也像鸡血一样红了。
(3)      我妈一直对人说,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而我们小容的好奇心可以杀死一百只猫再加一百条狗。对此我的屁股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以至于当后来我妈的苕帚疙瘩喂到我屁股上时,我已经能一边倒吸凉气一边嘻嘻笑着跟她讲笑话了。然后我妈就把笤帚一扔,双手捂脸便大哭起来:天啊~我咋就生了这么一个小孽障啊~呜呜呜呜~    我爸却很悠闲的在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拿着他心爱的紫砂壶往嘴里嗫着茶,嗫一口,然后对我妈说,你哭个啥,我就觉得我们的闺女好得很!长后肯定有出息!    呸!花建国,你就整天只知道吃!喝!孩子都被你带坏了!    人这一辈子就不就是吃啊喝啊,那你还图个啥?我爸一脸无辜地说。    诸位看官,现在知道我为啥成这样了吧。那是因为后面有我最可爱的天下无敌的老爸在作我的坚强后盾啊!    当然了,对我拆家里的闹钟,自来水钢笔,我妈的手表,还有隔壁小猴儿的变形金刚和玩具汽车这些行为,我们可爱的花建国同志还是非常不支持的。    他的反对行为是这样的:在我的屁股惨遭蹂躏后,把我叫到跟前,然后掏出一张一毛的票票给我,说,花小荣,你太不听话了!你太不爱惜东西了!怎么可以这样呢!有那些功夫去买点吃的多好!来,这一毛钱拿去,买根棒冰。    当我长到十二岁,对家里的电视机也表现出莫大的兴趣时,我爸终于慌了,他对我说,小祖宗,你消停些行不?你拆了它爸爸的生活还有嘛盼头啊!你再想鼓捣它,我就告诉你妈!    瞧,我们可爱的花建国同志也学会了告密。我不甘示弱:那我就告诉她你上次跟小卖部张阿姨的事儿!    哎呦我的乖乖,我爸立刻就慌了神,好好好,我不告诉,不告诉。乖小容,好小容,你上次要的花裙子,爸爸给你买,好不好?    最后以一条花裙子外加一双黑色小皮鞋,成交。
(45)        这事儿没能瞒多久,因为有一位叔叔对我妈的回信非常满意――废话,那是我费了N多脑细胞才写出来的啊――在信里说,我们能见面吗?我在学校呢,还没来得及回,那人却误以为我妈默认了,便直接找到了我爸的单位。恰巧我爸不在,他同事说,哦赵红丽啊,我们这没这个人,不过她在×××××……    于是那人就怀惴着一颗芳心喜滋滋地去找我妈了。我妈下班回来,刚进院门就被小猴儿妈叫住,哎老赵啊,有人看你来啦!瞧你,都街坊邻居的,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俺们吭个气儿!    啊?我妈看着小猴儿妈和她身后满脸堆笑的陌生男人,一头雾水。小猴儿妈嘻嘻笑着回房了,那人激动地走上前来,一点不顾及我妈的脸黑口黑,您就是赵红丽同志吧?和照片上一样漂亮……    搞明白状况后我妈当即就跳起来了,征婚?你开什么国际玩笑?那人从包里掏出几封信来,这,这不是你写的么?……    事情的结局是我妈拿起笤帚,怒气冲冲地把那可怜的人赶了出去……    唉。我回家时,我妈径直把信朝我面前一摔,就哭起来了。边哭边说,花小容,如今连你也嫌弃起我来了是吧?居然把你妈给卖了!替我征婚!……我再结婚对你有什么好?    我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心里懊恼地要命。我想我大概真的是狗拿耗子了?我妈的反应如此激烈,出乎我的意料。唉,我又好心办了坏事儿。    我妈一口咬定我出卖了她,是和我爸串通好了,来看她的笑话。甚至那男人也是我们找来的……那天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以前的状态――哭啊,骂啊,数落啊,数落我爸,数落我。我低着头什么也没说,任她骂。张阿姨怀孕的消息都没刺激到她,如今我帮她征婚却彻彻底底地把她给激怒了,我内心的愧疚无以复加。    我跟美丽说我觉得自己失败极了,每当我想要做什么事,结果总是弄得一塌糊涂。美丽安慰我,小容,你别想得太多,你妈妈过几天就会自己想明白了。    美丽没说错,下次我回家的时候,大概是那通发泄起到了作用,我妈的情绪好了很多。她摸着我的头说小容,是妈妈错怪了你。对不起。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酸了。我妈又说,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我们大人间的事,还要连累着你这个孩子操心。小容,你就专心念书吧,争取明年考个好。妈没事。    她的语气有些哽咽。我看着她两鬓旁新生的几根白发,伸出手去想摸摸它们,我妈苦笑地一偏头,躲开了。    于是我们对此事就再只字不提,当作完全没发生过。我妈照常上、下班,我上学。一到两周回家一趟。直到慢慢地临近高考。学业繁重,课堂上的气氛都变得凝重了不少。
26)        我没敢跟我妈承认其实那店是我砸的。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料,而且不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我没想到自己的一时意气反倒是帮了我妈的倒忙,使我爸和我妈彻底撕破了脸皮,走得越来越远。我心里充满了对我妈的内疚,自责,悔恨,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我突然从那个大大咧咧的小女孩一下子变得收敛了很多,连老师都忍不住夸我,说花小荣同学最近终于改正了缺点,肯爱学习了,你们要以她为榜样。其实她不知道我上课终于不再像得了多动症的儿童扭来扭去而是死劲盯着书或黑板那不是因为在思考,而是我在发呆。    面瓜偷了一盒他爸爸的香烟拿到班里来,炫耀地给班里的男生们看。男生们纷纷不屑一顾,哼,你会抽吗?你敢抽吗?面瓜就有些颓,想较劲抽又不太敢,怕给老师抓到。    我说面瓜,给我一支。男生们呼拉一下子把我围成个圈。我嘲弄地把他们每个人看一眼,又说,面瓜,给我点上。    面瓜掏出一盒火柴,手有点哆嗦着划了一支,又哆嗦着给我点上。我学着大人的模样把香烟叼在嘴里,低头吸着了。感觉到自己的手也有点哆嗦。一口烟圈吸进嘴里,我忍住了要咳嗽的冲动,故作优雅地把烟雾再吐出来。然后故作镇定地看着周围的男生们。他们都看傻了,然后开始起哄。有人在高声叫喊同伴,快来快来,花小荣抽烟了!    我只匆匆抽了两口,便把烟头灭了。因为是课间,要是万一被老师逮倒,总是不好的。之后的整整一节课,我的口腔都充满了烟熏火燎的味道。    后来面瓜说,就是那一刻,他彻底爱上了我。小荣,你抽烟的样子,酷毙了。他说。    其实我没觉得自己有多酷,我就是想尝一尝,那烟到底是啥味道。以前我爸在挨完我妈骂之后,就常常躲在一边抽烟。一支接一支,抽得整个房子都几乎成了烟囱。我知道那是大人们自己的消除烦恼的方式。我也想试试。    大概就是从那一支烟开始,我,花小荣,开始正式坠入所谓“坏孩子”、“堕落少女”的行列。班里的男生们看我如此豪气,开始叫我大姐,他们有啥活动,都会叫上我。美丽警告我,别老跟那些坏男生混在一起!我反驳她,跟男生玩才不像跟你们在一起,婆婆妈妈!    男生们讨论女生们的胸和屁股,话题开始越来越露骨。虽然一开始也避我,但次数多了,也就把我当空气,或者把我当作他们中的一员。我有时候也发觉面瓜老是直直盯着我的屁股看。看就看吧,反正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在一次我带着男生们把学校附近的一颗老槐树上的一个马蜂窝掏了而马蜂纷纷东逃西窜大部分都流窜进了之后,老师终于忍无可忍,把我妈请到学校里来。她的本意是这孩子的天资是好的,让我妈多注意管教,否则只是贪玩,浪费了多可惜。    但我妈这时已经不复往日的英雄气概了,她只是目光呆滞地听着老师嗡嗡嗡地说完一大堆,点头哦哦,就把我带回了家。我以为她又会打我,谁知她把我往房子里一丢,说,老师说的话你也听见了,自己看书吧。就不管我了。    我那个曾经是多么争强好胜的妈啊,从小时候精力充沛的打我,到长大后咬牙切齿的骂我,不管怎样都是恨铁不成钢,可是如今,她居然连管我的心都死了。我的心难受得跟针扎一样。我多希望她能像以前那样打我、骂我,那样我的心里还会好受一些。    可是现在,为了一个男人,她的心死得连女儿都点不燃了。我爸经常不回家,再说他本来对我的态度就是放任自流,自家的闺女做什么都是好的。没有人管的我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从此彻底地放蹄撒欢。
(43)      我和面瓜就这样掰了。其实我还是有点留恋的,毕竟我俩是一路摸黑滚爬好容易走过来的,起早贪黑地在树林子里头幽会,你说那容易么。第三天时我想算了,和好吧,可是等我去找面瓜同志时,发现这厮正在教室里和一个漂亮女生打情骂俏。    打情骂俏也就罢了,可是面瓜看见我,就当我是空气,和人家亲热得更厉害了,那张谄笑的脸哦,只恨不得当初从他娘胎里出生时没一脑门子扎到蜜糖堆里去,就怕讨好的表情不够媚,不够甜。我那个气啊,心想面瓜啊面瓜,你够狠。我什么话也没说,一扭头走了。    我失魂落魂地回到教室,大家都去吃饭了,我坐在课桌前发呆。    小猴儿走了进来。看见我,他愣了一下。我也愣了一下。    然后,他笑了一下。我也笑了一下。他的笑是真笑,我的笑比哭还难看。    他朝我走过来了。我的心开始扑通跳。天啊,他过来干什么?问我暗恋他的事?这该死的美丽,给我闯这大一祸。我在心里把美丽从猪头到驴头各种动物都骂了个遍。    小猴儿在我对面坐下。微微仰着脸,又是一笑。他一笑我就眼晕。我有点心虚地说帅哥,你能不能不对我笑啊。你一笑,我看着你洁白的牙,容易自卑。    小猴儿又笑了。噢卖糕,我扶住一条桌子腿,才好容易让自己摇晃的身体没掉下去。    小容,你妈给你带话了,让你这周一定回去一趟。小猴儿说。    ……就这个?我看着他,忍不住问。心里说不清是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还是失望。    是啊,就这个。小猴儿说。你老不回家,你妈只能托我转话了。    我说,哦。    小猴儿起身欲走。我不死心地问,再没事了?    没事了。他说。    真没事了?    哦,你妈病了。    ……    小容,还是回家吧。小猴儿说。她憔悴多了,一个人,很可怜。    哦。我无精打采地应。她什么病?    不知道。她没有明说。    小猴儿……    什么?    没什么。谢谢你。    他走了。临走前仍然是灿烂地一笑,笑得我心惊肉跳。我本来想跟他解释那天的事,想说那些传言只是美丽信口胡诌,不过看他倒是根本不在乎,我一个女孩子家又哪好意思上赶着说这些事,于是也就罢了。可是看他一点不放心上的样子,我心里又酸溜溜地很不是滋味。面瓜和人打情骂俏时当我是空气,小猴儿听到我暗恋他时,竟也当我是空气。我花小容什么时候居然混到这么惨的境地啊!我满腹愁肠。    至于我妈说她病了,我知道那不过是她的伎俩。她说她生病了,于是我就会回去看她。而回去时,她那些瓶瓶罐罐里的药,其实都是些维生素片。这是她精心编织的谎言,我不会拆穿她。    反正我在家里的日子,也是时日无多了。高三很快就来,最多一年,再加一个暑假,我就能彻底离开――如果我能考上我梦想中的学校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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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那时网吧已开始在大街小巷林立起来。网络真是个好东西,把人与人无论多么遥远的距离都能立马微缩到一个狭窄的电脑屏幕里。    一夜之间仿佛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QQ号。美丽在给我的信背面也写道:加我QQ!几个大大的字,她一惯豪爽干脆的风格。    美丽没有再复读,怀里摧了几百块钱就义无返顾地南下广州。她在信里说,最开始在一家电子工厂做工,每天十小时机械地重复劳动。靠,她悲愤地说,他们把我们当蚂蚁压榨,想榨出大象的汁水来!    她离开了那家工厂,先后又做过许多,卖保险,做推销,最难的时候,洗头店里的小妹都做过。当她让我加她QQ时,她正新找了一份文秘的工作。老板是个四十岁的香港男人。    我在信里看着她的酸甜苦辣,喜乐哀愁,看她用方言畅快淋漓地骂她的上司,骂广州那个肮脏却繁荣的城市,突然有种局促的感觉,我想给她回信,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写。告诉她要坚强?可她明显比我们都要坚强的多。给她形容我的生活?相形之下是那么苍白无力。信纸空白了好几张,最后仍然是无处下笔。    我突然有点悲哀地意识到,我和美丽之间,已经隔了一条浅浅的鸿沟。不是我拒绝走过去,而是现在她的世界,我觉得陌生,无法进入。    我加了她的Q,没有回信。    小猴儿哥馒头也有了Q。他们哥俩在网上聊天,馒头说,方小玲本来自己开了一家美发店,但担心他在学校里拈花惹草,索性不开了,径直跑到他上学的城市,在校外租了个房子边打工边陪读。    我问小猴儿,你哥后悔不?    小猴儿说,我又不是他我咋知道。    我又问小猴儿,那你喜欢方小玲当你嫂子不?    小猴儿白我一眼,你话真多。    我再问小猴儿,那你喜欢谁?三三?    小猴儿干脆不说话了,站起来就走。我在后面紧追不舍,帅哥!帅哥!猴上树!    小猴儿停下来,一脸不耐。你真的很烦哎!信不信再叫猴上树我扁你!    妈的,老娘就问问而已,这么凶。我也不是吃素长大的,立马叉起腰气势充足地吼回去:你再凶信不信我把你的糗事抖出去!!    以往只要我使出这一手杀手锏小猴儿立马就老实了,可这次他居然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什么反应也没有地往前走。    我傻了,不甘心地又追上去。喂!你吃石头了?你凶什么啊,你还不是给我取了绰号,也算扯平了啊……    小猴儿站住了。看我。我仰着脸看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帅哥脸,鲜红粉嫩的帅哥嘴,直挺挺的帅哥鼻子,天啊地啊神啊仙啊,我一时都差点看痴了。    我真的看痴了……就像梦游一样。然后我做了一件特犯贱醒过来直想抽自己十个大嘴巴的事:我掂起我的小脚丫,近距离地,跟帅哥的嘴唇亲密接触了一下……咦,他怎么没反应?……那再来一下……    那让我天悬地转的柔软啊!清香啊!还有若有若无的烟草味啊!我狂彪到180迈的心跳啊!有什么东西像过电样,嗖嗖嗖地把我的头皮都炸麻了。最后是怎么分开的,我都记不得了。    唯一记得的是,小猴儿眼神奇怪地看着我。两个人就那样傻子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我脑子里一片轰隆隆。
(36)            得知我也要考一中,班主任的两只本来就白多黑少的眼睛瞪得跟牛一样,只差没再哈哈大笑三声,花小容?就你?极其成功的表达了对我的不信任和蔑视。    我打小就有一毛病,那就是只要自己下了决心要做的事,无论在别人眼里看来有多荒诞,都会无视。再嘲讽讥笑,我不在乎。大概是早就在我妈那里得到了超乎寻常的抗打击能力,所以别人再怎么打击我,那力度算个毛――还是鹅毛――我吹一吹,就轻飘飘地落了地。    在深吸一口气后,我一头扎进书本里。    再也不上课捣蛋,不打瞌睡,不看小说,每一分钟神经都高度运转,盯着老师的嘴和课板上的板书,大脑自动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其他的,连根针也插不进去。下晚自习后接着复习到半夜,趴在桌子了留着口水睡着了,清晨四点半起来接着看。这样的日子我一直坚持到考试最后一天。    怎么考的我忘了,我唯一记得的是,当最后一场考完,我从考场里一出来,白花花的太阳凶猛地像水样哗地流下来,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我觉得视线全成了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只是白,刺眼的白,麻木的白。我嘴里哦了一声,就慢慢地摸索着蹲下去,等我能看见了,看见周围全是人的密密麻麻的腿。    两个月后,通知单下来,我的分数刚好超出一中的分数线一分。一分哪,同志们!    拿到通知单的那天,我妈举着一把菜刀,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她声嘶力竭地冲着我爸吼:花建全!要想离婚,除非你等我死了!    我爸对她的威胁不置可否,也或者是厌烦了,一摔门就想走。我妈疯了一样地拉住他,一对拉一边叫我,小荣你快来,快来拉住你爸……你爸不要你了,你个没良心的,还在那木头样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然后我妈就真的把菜刀往脖子上抹了一把。被我爸眼明手快地夺下。但血还是涌了出来,越涌越多。我爸拿了一条毛巾堵上伤口上,很快毛巾就变红了。    我还是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后来我爸和我妈都这样一致评价我:冷血。特别是我妈,她激动地说,花小荣,我看就是你妈死了,你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我白养你了!    她白没白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那时,我是真的希望她从没养过我,更从没生下过我。这个暑假,唯一让我觉得生活还有点盼头的是,要进一中了,可以住校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家了。
继续更新前面的我都看完了还不错
(40)      我经常看见小猴儿,他的教室就在我们班隔壁。他长高了,像吸足了水的禾苗,蹭蹭蹭地就蹿到了一个让人叹为观止的高度。但凡男生说起他,准是说喏,二班个子最高的那个。而女生呢,就会再加上一个形容词,那个最高最帅有点像郭富城的……    都说女大十八变,其实男孩也一样。那次我从食堂打饭回来,恰好碰上刚从浴室洗澡出来的小猴儿,天哪,我都快认不出来他来了,那个瞬间我一定很出糗,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连话都忘了说。    呃……我要怎么才能把那幅美男出浴图完整地描述出来呢……小猴儿那时已经比我高一个头了,我得仰着脖子才能看到他的头。刚洗完澡,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被蒸气蒸过的皮肤那叫一个唇红齿白,活色生香……大概还没怎么缓过神来吧,眼神里有一丝迷离,又有一丝忧郁……啧啧啧,就那样,我被震倒了。    也许是对自己的外形同样比较满意,小猴儿比初中时自信了不少,但他性格仍然内向,看到我,招呼了一声:现在才吃饭呢?    我啊了一声,回过神来,刚想跟他说点什么,这家伙已经走了。    个子最高的小猴儿坐他们班室最后一排,于是我路过走廊时,总能很顺利地一眼找到他。有意无意地,只要路过,我都会瞟一眼。乖乖,他妈怎么生的,这么帅。每看一眼,我都会在心里感叹一声。    高中是一个恋爱的季节。男生和女生的目光在空气里互相吸引,碰撞,那些清纯的,像水样的美好。是最单纯的吸引,不掺杂任何一丝杂质。如高山之巅的清泉一样纯净。美丽恋爱了。她喜欢一个脸圆圆的戴眼镜的男生。他们每天形影不离。回宿舍楼,吃饭,都在一起。周末她也再不来找我了。妈的这娘们儿,重色亲友。我忿忿不平。    有一个上课总是偷看我的男生给我递情书,他把它折成千纸鹤的形状,然后一张脸憋得通红,从我身后匆匆走过去,在路过我的那一瞬间,就像特务接头那样把情书迅速塞到我手里。尽管表情是那般窘迫,动作却稳、准、狠,没有出一丝差错,像是事先已经排演过数百遍一般。没有练过火眼金睛的人,是不会在那一瞬间看出我俩在干嘛的。    然后每天我都能在那条路上远远的看到他,用手指头都能想出来,他那一脸期待的神情。我总以为他要跟我说点什么,因为他每天都等在那里,但是只要我走过去,还没走近,他的脸就又憋成了一个苹果,支支吾吾地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跑掉。有好几次我仿佛依稀看见他手里还拿了一个纸条。这可怜的娃娃,他把想说的话写到了纸上,我故意放慢脚步,但他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像初中时的小猴儿一样。    只有一次,他仿佛是终于鼓足了天大的勇气,把我拦在路上,说,信……信……看了吗。声音像蚊子哼哼。    我说,看了。    他不敢看我,一只脚拔弄地上的石子儿,支支吾吾地说,那你……你……你吃了吗。    我又好气又好笑。说,吃了。    然后我就走了。走没几步我回头,看见那孩子抱着头蹲在地上。是呀,多好一机会,让他一句吃了吗给毁了。
(46)      我和小猴儿成了朋友。我问他想考什么学校?他说,武大,或者西安交大。帅哥啊!……我眼泪哗哗地握住他的手,要知道我最向往的地方可就是西安啊!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古都,路边随便拾起一块瓦那上面都写着两字儿:历史。    我极力游说小猴儿,考西安吧,那样咱俩还能有个照应……想想始皇陵……无字碑……仅这两处就足以让人心潮澎湃了,咱学文科的人,谁还能没有点或真或假的人文情怀啊。    而美丽却很沮丧――她的成绩不够好,可能就算是考个三类,都要提心吊胆的。她家里对她也不抱什么希望,说女娃嘛,赶紧书念出来嫁人好啦。不管怎样,有件事是注定的,高考过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人生何处无别离。    那段惨烈的日子……大家都经历过,不提也罢。我只觉得那个在酷暑的考场里挥汗如雨奋笔疾书的人不是我――是幻觉,是另一个分身,反正不是我。考完一科,头脑里所记得那科的内容全部自动DELL掉,又自动填充好下一科。有几个考生也许是中暑,也许是压力过大,在考场上晕倒了。其中有一个,是美丽。    那一科的挂掉让美丽没能考上大学。她落榜了。而且,她家里不肯掏钱让她复读。    那一年的夏天对美丽来说,是黑色的。除了让她抱着我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是我自己心里,也是一片迷茫。高考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场噩梦,我们各自的神经都崩到了极限,游走在崩溃的边缘,再无丝毫多余的空间和精力去承担别人的痛苦。更何况,在那种情况下,无论何种语言都显得苍白。    那个暑假我一直做同样的一个梦,梦见自己在爬一座高山,山路很陡峭,却怎么也爬不上去,一次又一次地摔下来。后来问小猴儿,他在那些日子也不好过。这种惴惴不安的等待是这世上最折磨人的事,因为除了徒劳的束手待毙,你什么也不能做。    馒头以过来人的神情同情而悲悯地看着我们一个个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说,得得得,考不上就复读,有什么大不了的!话没说完小猴儿偷偷地底下踹了他一脚。再看美丽,已经又要哭了。    我们一起玩牌,玩双扣,我和小猴儿一组,馒头和美丽一组。为了转移话题,小猴儿问他哥,方小玲呢?听说她现在在一家理发店里上班?    提起方小玲立马馒头的表情就不一样了,喜滋滋地眼里全是温柔。是呀,他说,她在那里当学徒,想学成了以后自己干。    馒头和方小玲在那所学校时,高考都只得了很低的分数,方小玲索性不上学了,而馒头上了一所很差很乱的破大学,代价是一笔高数额的赞助费。    等以后我娶了她,你就该叫她嫂子啦。馒头甩出两张红桃A,心花怒放地说。    没想到馒头和方小玲居然真能修成正果,我和美丽互看一眼。    你们呢?馒头问。    三个人都抬起头来,傻傻地看他。    看我干嘛,小容和小猴儿啊。美丽说你们不是一直都互相喜欢嘛。    又是美丽――我和小猴儿同时看向美丽,相信如果眼神能杀人,那美丽应该早被我们杀死几万次了――小猴儿这次倒没红脸,他说,哥,你别瞎说。我和小容只不过是好朋友。    哼,我才不信。馒头撇嘴。两个人都约好要考同一个地方的学校了,还只不过是好朋友?    真的……我心虚地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尽管小猴儿说的是真的。    那好,馒头看着他弟,你告诉我你喜欢哪个女孩子?我就相信你。    ……没有。我谁也不喜欢。好半天,小猴儿翁声翁气地说。    哈哈,馒头笑起来,还是嘛。唉你们啊,喜欢就喜欢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一点都不像我们。    馒头已经长成了比小猴儿还高的一个帅小伙了。我看着他大笑的样子,竟然想起小时候为了方小玲,他自愿脱裤子给我看的事……那一刻我很羡慕方小玲,能得到这样一个男人的全部无私的爱,她是幸福的吧。
(4)      综上所述,看官们应该完全可以明白,为虾米我和二丫那么热衷于看男娃娃的小鸡鸡,是因为我们天生就有色女的基因吗?我可以义正言辞地回答你:NO!    完全是因为亲爱的大人们把它太当宝贝,那些叔叔伯伯们,看见馒头和小猴儿就经常惹不住地去掏他们的裤裆,一边掏一边说,来,让叔叔/伯伯掏个鸟蛋!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天哪,馒头和小猴儿的裤裆里居然有鸟蛋哎!我飞奔地跑去告诉二丫这个惊天大秘密。    二丫的惊喜一点不亚于我,她美甑靥兆碓谝院蟮男腋;孟胫校何颐窍却铀堑目阕永锾统瞿竦埃竦霸俜醭鲂∧瘢∧裨偕竦啊缓笪颐蔷涂梢杂幸淮笕郝鹤臃傻哪穸玻    然后我们互相看看,马上又沮丧起来。作为和我青梅竹马的光屁股伙伴,心有灵犀是我们一贯保持并发扬的优良传统:我们又一次一致想到,我们的裤子里为啥就不能掏出鸟蛋呢?    我怀着不耻下问的精神去问我妈,自然而然,我的屁股又吃了一顿苕帚疙瘩。    忘了说,我妈的是一个小学老师,还是一个脾气稍微有些暴躁的小学老师,对她来说,每天拿着细长细长的教鞭打不听话学生的手心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比吃大米饭还要寻常。于是乎,回到家里,出于职业习惯她很敬责地也把我当作了她的学生,还是最顽劣最让她头疼的学生。家里没有教鞭,不是问题!苕帚伺候!比教鞭还顺手。    我爸心疼我,但他只是一个快要倒闭的破汽车厂的修理工人,文化比我妈少挣的钱也没我妈多,所以每当我妈打我的时候,他只是在旁边一声声的唉声叹气。要是我妈吼一句:我教育孩子你叹什么气!他立马就不吱声了。    所以当我长大后,我跟我妈开玩笑说,你们一直说我脸皮厚,其实不然,是屁股厚。都被你小时候打出茧子来了。
(52)      我那在军训过后好容易才挽回过来的美好的淑女形象啊……就那么被这帮女人们给糟蹋着。为了不辜负这个名字,不管啥色儿的帽子你不能白扣不是,我老老实实本本份份地过起了猪的日子。寝室里最乱七八糟的那个床肯定是我的,我睡觉时,脑袋就搁在一堆书、CD、饼干盒子和若干衣服中间。有时还夹杂着三条内裤两个奶罩。    老鬼曾代表全寝室采访我:请问花猪同学,你每天睡在杂货铺里是什么感受?    我从一堆颇具行为艺术的花红柳绿里懒洋洋地探出头来,打个大大的呵欠,慢慢蹦出一个字:爽~!    我说的是肺腑之言呐!是真的爽啊!再没有人管我没有人对我指手划脚没有人对我说花小容你的上衣必须放在这里裤子必须放在那里袜子怎么能和衣服放在一起?!你都不知道我妈对这些细节上的完美严苛到了什么程度,牙膏必须要从下面往上挤,吃饭的时候不能喝水,就是咸死,渴死也不能喝!有时我都会怀疑这些也是我爸受不了她的因素……    特别是在和我爸离婚后,她的精神一下子垮掉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这些细枝末梢上来。家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个杯子,厨房里的每一个汤匙,她都会给它们安排特定的位置。我回家后,不小心弄乱了,她再默不作声的改回来。    我知道她做那些事,就像是抓着一根根飘浮过去的稻草,尽管她也知道这些都无意义,但它们能让她不沉下去,能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每次回家,我故意打乱那些东西的次序,再看着她默默地一件件摆回来……    有时候,我看得窒息。    我想给她找个老伴儿,她说我嫌她了。她不知道其实我只是不愿意再看着她那样日复一日地摆弄那些没生命的物什。    在我们后,我跟老鬼讲了我爸妈的事,老鬼对我说,其实我妈那样,都是因为她太好强了。她一生都在强势,用自己的锋芒把我爸压在身底下,她以为我爸离开她就不能活,却没想到突然我爸翻身了,抛弃她了,离了她反而活得更滋味了。这种心理上的极大落差让她不能够接受,走不出来。    老鬼说小容啊,其实你身上有跟你妈一样的东西,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不管怎样,一入,我就像大大吁了一口气,思想是一匹脱了缰的马,还是野马,信马飞弛,此时不放纵不挥霍,更待何时――人的青春能有几年啊!我最美好的时候,是看着他们争吵,满世界的闹腾;不闹了,我妈成那样了,比闹腾还让我难受。现在总算是看不到也听不到了,耳根清静――自由啊,你真他妈的美好!
(28)      那天我没有再去上课,所以我不知道面瓜和小猴儿到底谁赢了。只听他们说,小猴儿被打破了鼻子,流了很多血。而面对老师的质问,两人都很默契地沉默不答。面瓜是保护我,小猴儿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肯说出他们打架的原因是为了我。    那天我逃了半天课,一个人在小河边坐了整个下午。算准了快放学的时间,无精打采的往回走。走着走着一抬头,看见了张阿姨的小卖部。那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此时正斜倚上柜台上,和我爸说说笑笑。看见我,她的脸色变了一下,但很快地又恢复了笑容。我爸看见我,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张阿姨说,小荣,放学了?我不理她,径直对我爸说,爸,你跟我回家。    我爸看看张阿姨又看看我,说,我的小荣怎么了?你先回,爸随后就来。    我寸步不让:你离开这个臭女人!跟我回家!    我爸的脸色就变了,呵斥道,小荣!怎么跟爸爸说话的!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不要管!    你不要妈妈了是吗?那你告诉我,你是要我,还是要她?我愤怒地指着那个女人,泪已经逼上了眼眶,只是强忍。    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我爸说。赶紧回家!    我爸的轻描淡写激怒了我,我心头的火噌一下地燃烧起来,血直往头上涌,什么也不管了,一伸手就把柜台上的瓶瓶罐罐全扒拉到了地下,各种各样的零食摔了一地。我爸说,花小容你疯了!    我毫不示弱,花建国你才疯了!你不要我妈了,也不要我!我就摔她的东西了,怎么了!还有上次她的店也是我砸的!是我是我!    啪!我脸上挨了我爸一个大耳光。他气得脸都绿了。张阿姨连忙过来劝,砸就砸了,别打孩子……我一把推开她,又啐了她一口,你滚开,别碰我!    小容啊……我爸平静下来,拉起我的手,说回家,我们回家。你长大了,爸爸也一直想跟你好好谈谈。    我爸没有直接带我回家,而是把我领去了一个蛋糕蛋,给我要了一个小号的奶油蛋糕。吃吧,他说。看我没动,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又说,对不起小容,刚才爸爸是太冲动了。爸爸跟你道歉。    为了那个臭女人,你开始打我妈,然后又开始打我。我低着头,心酸地说。泪,掉了一滴下来,溅落在蛋糕上的奶油上。    对不起……我爸一脸愧疚。是我忽视了你的感受,爸爸请你原谅。    那你答应跟我回家了?我满心憧憬。    小容……有一件事,爸爸一直想跟你说。我已经准备和你妈离婚了。我们在一起……很痛苦。你还太小,不会明白的。但是小容你相信,不管以后你跟谁过,我和你妈对你的爱,都不会减少一分。张阿姨也会对你很好,把你看作亲生女儿一样。小容,你去哪儿?小容!    我跑出了蛋糕店。我爸举着奶油蛋糕从店里追出来。小容,你最爱吃的……他说。    我接过蛋糕,是怎么一种难过的感觉啊,泪眼模糊。脑中只有一句话,他们要离婚了,他们要离婚了。我花小容很快就要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了。还有我妈,她将怎么承受这个天大的打击呢。那一瞬间,我对所谓的家,所谓的感情产生了深切的怀疑。    我问我爸,你爱过我妈吗?    我爸一愣,小孩子家,知道什么爱不爱的。    爸,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别逃避。    爱过。我爸说。但现在不爱了。    我捧着蛋糕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把蛋糕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塞得满眼是泪。我爸在身后看我。他不跟我回去。他要回到那女人的身边。他就是那种人,平日里似乎老老实实很好说话,一旦意志坚定却无人可以逆转。包括他的亲生女儿。我在心里对我妈说,妈,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29)      还没有到家,蛋糕已全部塞进了我的嘴巴里。我一遇事就爱往嘴里胡吃海塞的恶习,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有人质疑我爸看着老实巴交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强硬,其实这很好理解,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爆发往往都在一念之间。事物从来都是在两极间分化逆转,我爸受了我妈那么多年的压迫,几乎就要以为天底下的女人全然都是那副嘴脸,突然在另一个女人那里翻了身了,尝到好了,就好象农奴突然翻身得了解放,现在让他再回去做农奴,自然是打死也不肯了。    我问我爸爱不爱我妈,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所谓的爱究竟是什么。我只知道在电视里琼瑶奶奶的煸情剧里,女主角从来都是这样问男主角的:    你爱不爱我?你爱不爱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男主角往往都捶胸顿足地答:我爱你,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怎么会不爱你呢!我一千一万个爱你!    ……    然后他们就开始拥抱,亲嘴,和好如初了。但一演到亲嘴的这块,我妈就粗暴地把我赶走。    所以我想,如果我爸回答我他爱我妈,那他们还有救。    但我爸是多么狡猾的人啊,他回答的是爱过。而且,现在不爱了。    我还没有想好如果他们离婚,我要跟谁的问题,胃里就开始恶心,刚塞进去的奶油起劲地往上窜。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小猴儿的妈刘阿姨看到我就惊呼了一声,这不是小容啊,你怎么了?    我想回答她,刚一张嘴,胃里的东西全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刘阿姨连忙把我扶进屋里,说,孩子啊你是不是病了,先喝杯红糖水,我去叫你妈去。    我知道自己是刚才硬塞蛋糕太急闹的,胃给了点颜色瞧瞧。吐过了就没事了。但是刘妈仍然不放心,说小君啊,你陪小容玩会儿,我去叫赵老师。她走了。    小猴儿闷闷地出来看了一眼我,鼻梁旁边还有一块青。我心里暗想幸好他妈不知道小猴儿打架是因为我……正想着小猴儿过来,用像蚊子一样的声音嗡嗡地说,花小容,中午的事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妈。我给你道歉。    我没想到小猴儿会给我道歉,一时倒讷讷起来,说,我……我也向你道歉。    小猴儿羞涩地一笑,正要说什么,刘阿姨带着我妈进来了。我妈看见我,问也没问就直接说,回家吧。我说,哦。刘阿姨在旁边说,赵老师,一定要带孩子去看看医生,刚才那一吐把我吓的……    我妈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把我领回了家,什么话也没说,自己就一头钻进了厨房。我看着她忙,也不敢说话。    然后吃饭。洗碗。看电视。睡觉。整个过程中,她没有问我一句话。大概她看我的样子好好的。    我想,可能是她已经知道我爸要跟她离婚的事了。 (30)        面瓜已经不止一次跟我说,小容,你答应过我的,我砸了店,你就喜欢我。那小容,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看着面瓜额头上缠着的白布条,布条隐隐透出红的血来――这血不是小猴儿打的,而是和我们血气方刚的物理老师打的。事情是这样子的,班主任在办公室训斥小猴儿和面瓜,因为小猴儿认错态度较好,所以被先行释放,而面瓜一幅屡教不改的顽劣相,引起了办公室其他老师们的公愤,大约是言语不知,面瓜就和刚出师范没几年的物理老师打起来了。    听说面瓜直接抄了一把椅子就要往物理老师头上砸,被几个老师生生地按住夺了下来。面瓜居然敢公开跟老师叫板,这让他成了班里的英雄。我看着他脑袋上的伤,突然想,以面瓜这样富有血性敢作敢当的性格,倒是蛮符合我花小容的胃口……    我说,我喜欢你。    面瓜的眼睛里就放出光来。他当即抓过我的手,对着全班大喊:花小容喜欢我!花小容喜欢我!男生们开始起哄,我回头看小猴儿,他的神色平静,像全然不曾听到一般。    我的心底里,慢慢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于失望的东西。转瞬即逝。    从此,我成了面瓜的女朋友。班里重组座位,我和面瓜干脆把座位搬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那里是胡闹滋事的温床,老师管不着的地方。我们纠集了一批小弟,整个教室的后面立即变是乌烟瘴气,女生绕路而地,而老师们经过上次的事,多是敢怒不敢言。    有的时候,我会问自己,我真的喜欢面瓜吗?    我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事,和他在一起,挺开心的。有人陪我玩,陪我说话,陪我发牢骚,我放学不愿回家他也总是任劳任怨地陪我,哪怕直到天黑,从来不管他爸妈的数落。连我妈都不管我了,而现在却有这样一个肯对我好百依百顺的男孩子,那我还要求什么呢。    我们经常躺在河边的草地上,看月亮,看星星。月光照在面瓜清瘦的脸上,照得我们都仿佛不在人间,而在一幅淡淡的水墨画里。我看着高远的天空中有大片的白云在风里飘过,在心里想着我爸肯定又在和那个姓张的女人亲亲我我,两个人说不定正在筹划离婚的事,而我妈,这时又在干什么呢。想着想着心里就开始忧伤起来,而似乎这些日子以来,我其实一直都是这么忧伤。    面瓜静静地看我,突然说,小容,你真好看。    我也看着他。他凑近我,他的眼睛离我的那么近。近得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还从来没有一个男生如此靠近我,我突然开始慌乱起来。    却不愿教他看出来我的怯场,于是故作镇定。只是不愿服输――输给一个男孩子――这赢输的目的,却是全然不清楚。    面瓜就那样和我几乎脸帖着脸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说,小容,你真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女孩儿。    然后,他俯下身,迅速的,不容置疑地,吻了我的嘴唇。    那一刹那,我的脑中只觉“轰隆”一声,天旋地转。然后,一片空白。
(19)      方小玲果然很快就从学校里消失了。那一年的升学考试,馒头很意外地发挥失常,只考上了镇外的一所二流中学。只有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因为方小玲也考在了那所学校里。    因为馒头的失利,我妈开始整天对我唠叨,她害怕我也和馒头一样。她开始以从未有过的热心关心我的功课,不再允许我和美丽他们一起玩,只要一放学,就把我关在房子里,复习这复习那。尽管我还有一年才升学。    那最后一年是我的噩梦。几乎我天天做梦都要梦见那些数字,算式,历史,我简直恨死了馒头。小学升初中本来没多大回事,被馒头这一弄,我妈就贼担心我也发挥失常,在她的心里,我考上一所破破烂烂的初中是件极丢脸的事。她要强的要命,怎么肯输给别人。    倒是我爸无所谓,常对我说闺女,别太有压力,考上哪就是哪,那都是命!每逢这时我妈就把他一顿怒斥,说花建国,你自己没出息还想让女儿也跟着你没出息!    不管怎么样,第二年,我如我妈所愿地考进了本地的重点初中。我和小猴儿一个班,和美丽却分开了。开学的那一天,我妈给我做了一条新裙子。她摸着我的头说,花小容,你长大了。    我真的长大了。    我在邻桌男同学的抽屉里偷偷翻出一本黄书,面红心跳地看完几页,突然一下子明白了,方小玲所谓的强暴,是什么。    那一瞬间,想起我的馒头的馊主意,我的脸就和猴子屁股一样红。而馒头,他明白了吗?    方小玲比我和馒头都大,知道的比我们多,这不奇怪,可是做为一个女孩子,她为什么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就编出强暴的谎言呢?她又真正知道强暴的意义吗?我的心里充满了疑问。    这个疑问并没有纠缠我多长时间。太多太多的新鲜事情都让我们目不暇接,措手不及。美丽开始早恋。她说,她喜欢上了她的语文老师。    而我的文具盒里也开始出现各式各样的小纸条,其中一张便来自我暗藏黄书的邻桌。我看着那张纸条,一下子想到那本书的里所有污秽,只觉得又害怕又恶心,我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那可怜的同桌对正在上课的老师说,老师,他骚扰我。    ……呃,如果当年的你也正在电脑跟前,我要以一百二十分再加一百二十分的真挚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因为年少,我想值得原谅。
(44)      看着我妈那失魂落魄终日憔悴的样子,我不是不心酸。昔日那么一个强壮的可以称得上生龙活虎打起我来连着两个小时都不会手软的人,如今竟然似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好几次看见她的背影,就那样拖着步子,腰都弯了下去,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真不知道她给学生上课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对我爸,我也不是不恨;不过有时候,我觉得他也挺可怜的。跟我妈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是我还是我爸,日子过得都比较窝心,我是小孩,还意识不到那么多,被骂被打了也就算了,但我爸是成人,他的感受就和我完全不一样。所以对离婚,尽管他觉得对我愧疚,却从没有后悔过。而且,他和张阿姨还打算再要一个孩子――我就要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或者弟弟了。    挺混蛋的――这是我听到这个消息后的第一个反应。我不是骂我爸,也不是骂张阿姨,我也不知道我在骂谁,但我就是觉得挺混蛋的。特别混蛋。我很担心我妈听到这事儿后又变得失控,所以那段时间,我开始比较频繁地回家了。    还好,我妈始终都很平静――应该不是平静,她大概是彻底蔫了,所以再坏的消息,对她来说也变得不过如此,失去了杀伤力。我每次回去,她都只是张罗着给我做好吃的。鱼,鸡,肉,大虾,她想要食物来弥补我。    吃过饭后,她想强打着精神来跟我聊天,但我知道,她心神不定,心不在焉。她问我一句什么话,我答了,然而她却把自己问的内容给忘了。看电视,她换频道,换着换着嘴里说,咦,怎么换不动?我只好捂着耳朵大声跟她说,你摁的是声音键!    我觉得这桩婚姻把我妈毁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我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更为残酷的现实是,我将要离开她。尽管我觉得可以慢慢地去体谅她,同情她,但我仍然无法面对。更为重要的是,我向往西安,已经向往了很久了。      我想我妈的生活中需要有一个人的出现,而这个人应该像场及时雨般能够抚慰她受伤和干涸的心田。于是我偷偷在报纸上以我妈的口气登了一则征婚启事。这则启事好贵啊,几乎花光了我爸给我的全部零花钱,还找美丽和小猴儿赞助了一部分。    启事的地址,我留的是我爸的单位。我爸开始死活不答应,但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和软硬兼施,我说我妈今天这个样子,你是罪魁祸首!你要给她赎罪!我爸叹一口气。    没多久信件就雪花一样地飞来,多得我爸的一张老脸都有点挂不住。我在其中挑了几封出色的,一一回信――当然是以我妈的口气。但有件事我开始犯起愁来,就算是我帮我妈挑了几个看得过去的,也能挑出个理想人儿来,但毕竟她不知道啊。到时候要怎么跟她挑明呢?
(13)    馒头和美丽走后,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是趴在床上,我妈余怒未消,我爸偷偷进来给我送点吃的。我爸说,小容啊,以后就别再折腾了啊。就你妈那个豹子脾气,万一把你打坏了可咋办。    大概我妈后来也觉得下手太狠了,亲自给我端了一碗鸡汤,说,小容,你不要怪当妈的心狠,妈打你,可都是为了你好啊!妈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窝在这么一个破地方,又嫁给了你爸那么一个榆木疙瘩,妈后半生的全部希望,可都是在你身上了!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她的红眼圈,她哭了,我也就心软了,不再恨她了。    我可以上学了,我一边在路上盘算着怎么对付馒头的事,一边远远地看见了小猴儿。我想起了他送给我的那一捧大白兔奶糖,就高高地叫了一声:小猴儿!我本来是想当面对他表示感谢,谁知道他回头一看是我,象兔子样的一溜烟就跑了。    好家伙,居然敢躲着我!我也不依了,撒丫子就追。我可是班里的长跑健将,就小猴儿那身板,不在话下!三下五除二我就逮到了他,气呼呼地问,你为什么要跑?    小猴儿低着头,一张脸红得像关公,吭哧吭哧了半天,才说,花小容,请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好吗。    我一下子就懵了,我纠缠你?我的脸也烫了起来,但仍然不依不饶地问,那你给我大白兔奶糖,是什么意思?    那是我哥硬要给你的……小猴儿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又说,以后……你不要老管我的事儿。我不喜欢。一转身又跑了。    得,好心落个驴肝肺!我的那个难堪啊,我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哎,被一个男生当面拒绝,气得我眼泪花都要出来了。好,以后谁管你谁是猪!我一跺脚对自己说。
(41)      有时候我和面瓜在天刚破晓的时候约会,地点就在学校教学楼后面的树林里。月亮还未褪去,淡淡地挂在天上,周围稀稀疏疏几点星光。    拥抱,那时我们做的最多的就是拥抱。像恋人般拥抱,像亲人般拥抱,像爱人般亲吻,像情人般抚摸。面瓜从头发到脚尖都留下了我魔爪的印迹,同理,我的身体也到处都是他的印迹,我们的身体对对方来说没有秘密。那时我还不知道男人弟弟的秘密,于是每次我的魔爪往面瓜裤子里一伸就会大呼小叫起来:硬了哦!哈哈!又硬了哦!说,为什么会硬的?……    每当这时面瓜就会很郁闷,但他也说不出来,尽管我们看了那么多片子,但都仅限于纸上谈兵,雾里观花,水中看月,男女之间,我们也就认为和片子上一样,脱光了互相看看,摸摸,蹭蹭,也就搞定了。还需要什么呢?有一个人可以毫不在乎地和你坦城相见,已经很幸福了。    面瓜说,小容,我爱你,一辈子。    面瓜说,小容,后,我一定会娶你。    面瓜说,我们还会生很多孩子……    我打断他,说,猪头!党教育我们只能生一个的。    面瓜说,生一个就生一个。哎,你知道生孩子是怎么生的吗?    我说,不知道。要不你去试试?    面瓜却不跟我开玩笑,一脸郑重地说,小容,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们这样子会不会生出孩子来啊……    我被他的话说得身上一个激灵。黑暗里我们大眼瞪着小眼,突然我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死命地掐他,一边掐一边喊: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面瓜拼命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委屈地说,我不过是随便说说嘛,你干嘛反应这么大……唉,你说如果有了孩子,给他取什么名字好……    就叫倭瓜!我脱口而出。然后我们像两个傻子似地对看,哈哈……我笑得肚子都疼了。    尽管只是个玩笑,但从那天起,我的心底里就仿佛被埋了一桩事,总会时不时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儿啊,我对肚子里假想的孩子说,你千万不要来到这个世界啊,外面风大,又吵……  阿弥陀佛……    我扎扎实实地担心了两个月,这该死的面瓜。后来有一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趁个周末的工夫,一头扎进了新华书店里,也不顾营业员吃惊 BS的眼光,像一枚钉子样牢牢扎在了《新婚/育儿》那栏,直到天黑,我才像条濒死的鱼,从沙滩上哧溜哧溜滑回到海里,一回去我就找到面瓜,呲里哇拉一顿暴打,面瓜被打得莫名其妙,说,小容你怎么啦?干嘛打我?    我打完了,拍拍手,说,解气了。丢下面瓜仍然像根木头杵在那里,一脸的无辜和茫然。
62、没过几天,我们宿舍又和好出初了,还不是波波大姐头和本花猪的大力撮合,每天都石化着过日子毕竟没什么意思,老鬼躺在床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娱乐周刊》,突然冒出这么句话“喂,三三,那天是我不好,我主动承认错误,您大小姐就给个脸吧”...“哦,没事,早把它忘了”“那咱们还是好姐妹对吗?”“当然,还不至于结下深仇大恨。。”我刚刷牙回来,一推门,居然让我看到了有始以来最温暖的一幕。“哟哟哟?老鬼,咱们不也很谦虚嘛,三三,我要是男的,就取了老鬼做压寨夫人,这么好的娘们儿打着灯笼也难找啊,一边说着一边捅老鬼,”你和吴明咋样了,有没有守好自己最后一道防线啊哈哈”三三也笑了,”哈哈,对哈,我看人家吴明行,人张的又精神不说,听说家里面还挺好的呢,不如就下嫁了得了”“你们懂什么啊,他简直就是一块大木头,每天立在那里....
(24)        我指着那个我从小叫张阿姨的女人的小卖部对面瓜说,你敢不敢去砸了她的店。你砸了我就喜欢你。    张阿姨是个和我妈截然不同的女人。小时候每次看到我,她总是笑眯眯地叫我,小荣啊,过来,阿姨给你吃棒棒糖。当我后来隐隐知道她和我爸的那些破事儿,对她的叫唤理也不理还冲她翻白眼时,她也不生气,仍然笑眯眯地叫我,小荣啊,阿姨今儿炖鸡汤了,放学后来喝啊。    我爸大概是受我妈的压迫受惯了,所以张阿姨这种永远温吞水似的不急不恼的性格,正对了他的味儿。他在我妈那儿受的窝囊气,只有在她那里可以尽情地发泄出来,她不会笑话他,气他,永远只会笑眯眯地听他说话,并在他说累的时候,给他递上一杯润喉咙的茶。当然,这都是我长大后,才明白过来的。    在我的十几岁,我每次经过她的小卖部,都要朝门里吐口水。    那天夜里,月黑风高,面瓜果然抡了两块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红砖头,蹑手蹑脚地从墙跟下溜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只听砰砰几声,叮里哐啷稀里哗拉,远处的狗被惊着了,汪汪地狂吠起来,面瓜丢了砖头踩着一地的玻璃渣子就跑。    我站在不远处的黑暗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虽然我仍然轻轻骂了面瓜一句,怂包。
(12)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    馒头和美丽从窗户里翻进来看我。馒头递给我一大捧大白兔奶糖,说那是小猴儿给我的。我屁股都被打开花了,痛的厉害,只能脸朝下趴着。馒头说小容你太够意思了!我替我弟谢谢你。我哼唧哼唧地说那有啥,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开口,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姓花!    我也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嘴上逞逞强,可谁知这该死的馒头死心眼儿,立马说,真的啊?小容你太好了!等你好了,帮我把方小玲追到手吧……    啊?哎呦我屁股疼……我一下子傻眼了,心里直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花小容,叫你胡说!    怎么,不行啊?馒头眼睛里的小火苗一下子灭了,嘴里嘟囔道,刚还说如果皱一下眉头就不姓花呢……美丽也在一边帮腔道,哈,花小容从此就叫刘小容了!    好好好,不就是追方小玲吗,小事一桩!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装回煮熟了的鸭子――就一张嘴硬,馒头,我帮你!一个星期,包你到手!    馒头的一张小胖脸像泛了桃花般立马流光溢彩起来,他高兴的直哼哼,眼睛都眯起来了。美丽在一边吃吃笑。我瞪她一眼,心想,哼,出卖我,看我好了后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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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熬过那段艰难的日子,让我实在是没意想到的是,小猴儿果然考了西安……而且……还和我考的是同一所学校……    什么叫猿粪!这就是传说中的猿粪啊!!!    后来小猴儿说,他本来就想考西安,又经不起我再三怂恿,而居然还这么巧地在同一所学校,他也没有料到。但不管怎样我俩都很高兴。两边的家长也很高兴,毕竟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一路小学,中学,,可以说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了,都在外地又能相互照应,真是再美不过的事啊。    但高兴归高兴,我妈私底下悄悄跟我说,小容,你大了,又不在了身边了,我可要跟你说啊,不能跟男孩子胡来……那个,不管小猴儿对你怎么样,都要以学习要主……    我满头黑线,说,妈,你说什么呢。    没想到美丽也对我说,小容,如今你和小猴儿又在一块儿了,这是天意啊……我都不明白你还在等什么,要是我,早两眼放光扑上去了!    我不置可否地一撇嘴,你喜欢他,你上啊!    美丽说,切,又不是我喜欢他。我说你吧,喜欢就喜欢了,有什么好装的。    我真有点急了,谁说我喜欢他了?都是你那张破嘴,我要喜欢他我就是――    是什么?说不出来了吧?美丽鄙视地看我,敢做不敢当,花小容,孬鬼!    我瞪着美丽,真想把她那恶毒的舌头从嘴巴里揪出来,绕到脖子上缠一圈,再一拧――这个世界就清静了。但我却找不出话来反驳她,我本来想说我要是喜欢我就是猪来着,可不知怎的这个猪字到了喉咙口就自己不肯出来了。    难道我真的喜欢小猴儿?……    不可能不可能,我连连摇头,这太可笑了。    美丽看我一脸白痴的样子,又继续开导我,喜欢就直接告诉他啦,小猴儿人帅,脾气又温和,你从哪再见过这么温柔的帅哥啊?我告诉你啊,等到他被别的女生抢走,你就会欲哭无泪啦!    ……    我的心里被她一席话说得像刚翻了场八极地震。那个呼啸啊!小心脏在身体里剧烈地地动山摇。难道我真的喜欢他?我喜欢他?我怂恿他考西安,怂恿他和我考一样的学校,原来是因为我喜欢他?……    那么……他接受了我的怂恿,他喜欢我么?……    那一夜,我被这几个问题折腾得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第二天起来,两眼挂两灯泡。
(60)        波波的心上人是谁,是个秘密――我们轮流着审问,威逼利诱前后夹攻,三百六十招招招都使过了,波波俨然就一刘胡兰,愣是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每天只要一吃过晚饭,波波就失踪了。到晚上再顶着两只自我感觉良好的熊猫眼回来。我们都无比同情那个神秘的男朋友,没想到波波说切,你们懂屁,他说才漂亮呢……我们晕厥,看来这男人和女人的审美感就是不一样啊。    三三的男友是上一届的一个帅哥,每次他一在楼下等三三,宿舍里的女人们便一拥而上从窗口往下看。六楼啊,就能看到一头俩胳膊还俩腿,偏偏三三还一个劲地问,他帅吧?你们看他眼睛,就跟外国人一样深……    我们就整齐划一地发出“切”的音,老鬼说,猪,赶紧给我个显微镜,我研究一下到底哪儿帅……    当然玩笑归玩笑,我在楼底下见过这哥们儿几次,果然挺帅的,特别那双眼睛,特深遂,能把人迷得七荤八素的。后来知道他叫刘越,和小猴儿是本家。    文静呢,据老鬼偷偷报告说发现她在写情书,每两天一封。下课时夹到小猴儿的书本里。但听小猴儿宿舍里的铁哥们讲,只要是女生写的情书,他从来都没认真看过。有的甚至连封都没拆,就扔垃圾篓里了。    莲花在我们的孤立下形单影只,每天只是更加努力地看书,用功学习,图书馆是她最常去的地方。有时我看她看着我们发呆,有心想过去跟她说几句话,但一想到小猴儿那可怕的流言,叹口气,还是不敢去冒那个险。    而这时老鬼和三三的矛盾开始日益激化起来。本来也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互相忍忍也就过去了。激发的导火索,唉,还是上面说到的笸嘧印!   话说上回波波揭发那个常在宿舍里闻自己臭袜子的家伙,其实那人就是三三。三三是美女,但准说美女就不能有那么一两个品味独特的小嗜好了。我们是很通情达理,但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美女都是很害羞的……    袜子这件事成了我们的笑柄,尤其是老鬼,这个素来说话像杀人杀人还不见血的川妹子,每次看见三三脱袜子,都要问一句,哎,今天味儿咋样?酸的还是甜的?家常还是麻辣的?……    三三脸薄,每次只轻轻地笑笑,有时也反唇相讥几句。老鬼是个大咧咧的人,以为她一点不在意,却哪里知道愤怒的小火苗已经在三三的小胸锖衾娜忌铡V沼谠谟幸惶炖瞎碛忠哉飧隹嫘κ保舻匾幌禄鹌穑酒鹄匆唤盘叻讼唇排瑁勺爬瞎砗穑耗阌型昝煌辏浚    我们还从未看到三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集体石化中。老鬼一时下不来台,不满地嘟囔,不过开个玩笑,置于吗?    三三说,有你这样天天开玩笑的吗?狗皮膏药似的,沾上就甩不掉了!    老鬼说,那你以前也没说过你不喜欢开这样的玩笑啊!    三三说,我喜不喜欢有必要告诉你吗?……    眼看两人火药味越来越浓,我们赶紧上前把她们拉开。波波拖地,文静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在那里修改她的情收,三三再一语不发,老鬼气呼呼地把书翻得啪啪响。莲花打水回来,看见一地狼籍,吃惊地问,出什么事了?    我连忙说,没事没事。三三不小心把盆弄翻了。莲花狐疑地看看我们,回到自己床上去了。    那一夜,每个人都没怎么睡安稳。最没睡好的是波波。这场吵架让我们突然明白,宿舍的和平安宁景象,其实从莲花的背叛开始,就早已一去不复返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你眼里所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事情的真相。
(22)        从那天起,我开始老老实实地上课,不再折腾。面瓜递小纸条说花小容你咋变得这么安静了?我给他一个后脑勺。    面瓜又说小容啊,放学后我请你吃糖葫芦好不好。    我一边晁弊盘呛系谋牵槐咛婀相┼┎恍莸馗宜祷啊0傥蘖哪巍C婀纤担院笪姨焯烨肽愠蕴呛貌缓茫课艺鲎乓凰悦5难劬此。俊   面瓜突然腼腆起来,他说,花小容,我可以牵牵你的手吗?……    我更迷茫地看着他,看见他的两只黑眼睛中映着地我的倒影。面瓜见我没有说话,胆大起来,轻轻地抓起我的手。    我人生的第一次和男生的亲密接触啊!……就这样被可恶的面瓜夺走了!……    那种感觉很奇妙……有点甜美……带着生疏的梦幻和迷离。我和面瓜不约而同地都被这种新奇的感觉所吸引,彼此都没有说话。他的一根手指动了动,在我的皮肤上轻轻地摩梭。那种纯洁的惺惺相吸。我像被施了巫婆的魔法,站在那里一动不能动。    直到远远地有人走过来。面瓜貌似比我还要羞惭,飞快地跑了。而我,像刚从一场梦里醒过来。    我们无知而放纵的青春,就这样蠢蠢欲动起来。    小蝴蝶说,面瓜每天上课就盯着你的后脑勺看。    小蝴蝶说,面瓜一直在纸上写你的名字。写着写着就偷笑起来。    小蝴蝶说,面瓜喜欢你。你喜欢他吗。    我喜欢面瓜吗。我不知道。
(35)      我始终是没有来得及告诉美丽这件不算泣鬼神也算是小惊一下天地的事,像这样重要的、私密的事,我怎么也要挑一个比较好的时机添油加醋渲染一番再绘声绘色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吧……但我一直没有等来那个机会。因为这时,我们都要升学了。    小学完了考初中,初中完了考高中,或者中专,高中完了考……进大学了,可以歇口气了吧,还有英语四六级,这证那证,进社会了吧,还有各种各样的职称……这就是我们的命运,不停地考啊考啊,仿佛能证明我们活着和有价值的唯一标准,便是那些用红笔圈出来的数目字。    初中的升学考试是学子们的第一道分流,高中是进入大学的敲门砖,而中专是进入社会的垫脚石。美丽和她的妈妈都不约而同地希望她考高中,以后再考名牌大学,于是每次我约她玩时,她妈妈便从窗户里探出个头来,说,小容啊,我家美丽复习呢!等放暑假了你再来找她玩哈!    我只能闷闷不乐地往回走。大家都在复习,连平时最调皮捣蛋的那几个家伙上课时都变得严肃起来。我问我妈我是考中专还是考高中呢,我妈正在摘菜,头也不抬地说,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我去找我爸,我爸说,闺女,你长大了,这要你自己拿主意。你想上大学吗?    我说,上大学有什么好处?    我爸想了想,说,可以看很多书,可以玩,可以交很多朋友,可以让自己变得更有用,更有出息。    我问,可以谈恋爱吗。    我爸说,好像……可以吧。    我说,哦。那我上大学。    我爸说,闺女,如果你想以后念个好大学,现在你得考一中。    我爸说的一中是我们那儿唯一的一所重点高中。我知道,美丽和小猴儿包括面瓜都想考进一中。虽然以面瓜的成绩要进一中实在是有点梦想的味道,但他说,他爸和一中的校长是老关系,并已准备了好大一笔钱。只要有钱,啥事皆有可能。    我看着面瓜有点得意的脸,心里有些悲哀。我家里没钱,就算是有钱,我妈也不太可能为了把我塞进一中而让钱哗哗地流走。大不了是我考上啥读啥。她的心思全一头扑在怎么阻挠我爸离婚上。    我想,得,考吧。
(51)          的生活对我来说,可以用小猴儿的一句话来形容:一头名叫花小容的猪的幸福生活。为了报复我,他给我取了个外号叫花小猪。吃饱了睡,睡醒了玩,玩累了再吃,整整一年,我都过着这种极度堕落极度腐朽的生活。第一学年的课,我都几乎没咋上,每次都是拜托宿舍那几个姐们儿,喂,帮我点个名!      我们宿舍一共六个女人,这六个女人来自全国各地五湖四海,东西南北中哪个方位的都有。舍长是个咋咋乎乎的东北小娘们儿,胸最大,那个波涛汹涌,据目测最少C杯。有她在场的时候,其他那几个没事总要比比谁波大的女人们都只有含羞带臊的份儿。因此在本寝室第一界内部私密不可告人外号大会上,姑娘们一致举手表决东北妞的外号是,大波波――简称波波。    波波的下铺是个四川妹子,一头利落短发,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说起话来声音低沉,是周迅的那种烟熏嗓。曾经有一个笑话,她打电话回宿舍,刚喂了一声说找谁,这边就大喊:某某你爸打电话来啦!    川妹子的外号叫老鬼。因为她老是操着川音骂,个龟儿子~~~~    老鬼性格豪爽,是这群女人中跟我关系最好的一个。人以类聚嘛,我和她入学的第一天就彼此对上了眼。但老鬼最不喜欢的三三却跟我的关系也不错,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三个都很纠结……    三三怎么说呢,是个看起来瘦不禁风对任何人都温温和和但其实心里很有主意的人。她的人生哲学就是,你说你的,我听你的,但我还是做我的。因为这,老鬼总说她虚伪。比如某天午后,老鬼对她说,哎三三,你穿这条裙子不好看啊。    三三对镜看看:咦是吗?    老鬼:是哦,这裙子颜色不适合你。    三三左看右看:恩是吧……确实是不怎么好看。    一周后,三三买回来一条和这条颜色一模一样的裙子……老鬼吐血。    三三的外号很中规中矩,因为按照年龄她在这堆女人里面排行老三。老四没有外号,因为我们一致认为,她的真名就已经能起到外号的作用了。    老四的名字叫――文静。我们大家都曾集体惊呼,在我们每个人的有生之年,还从未遇到过像她那样文静的姑娘――文静地一点声息都没有!我们在一起疯闹时,经常习惯性地把她忽略掉,没办法,她文静得想让你不忽略她都不行。做什么事都是悄无声息的,好几次睡觉时波波爬上她的床,用手指去探她的呼吸以证明她还活着。    另一个姑娘,我们本来也没打算取外号,但是她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莲。她说她喜欢莲花。  莲花的脸曾被烧伤过,有面积不算小的色素沉积。我们都私底下叹息过,如果没有烧伤,莲花应该算是一个美人胚子。所以我们也不打算给她取外号,就是怕她的心理脆弱,勾起一些不愉快的联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令我们都没想到的是,尽管外表催残了,但她内心却强大无比,强大得我们每个人都望尘莫及。    而我,花小容,那些女人给我取的外号则充分发挥了对小猴儿的“花小猪”弃其糟粕、取其精华的精神,就一个字:猪。有时兴趣来了叫俩字:花猪。
(32)        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里,面瓜都像只蔫鸡样耷拉着脑袋。他偷偷给我递了一张小纸条,纸上是他无声的血泪控诉:一个流眼泪的小人儿,小人儿旁画了几根植物状的东西,还各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和惊叹号。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花小容,我那天没有吃韭菜啊!    我知道我是在故意冤枉面瓜,其实哪天我们也只是嘴唇对嘴唇地蜻蜓点水来着,就算他真吃了,我也不一定闻得出来啊。但这对面瓜来说可是一个莫大的打击,试想被女孩子说嘴里有味儿,换了谁心里都硌应啊。我看着面瓜无精打采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心想算了,要不告诉他真相吧,可是告诉了就等于承认了我不喜欢他,那会伤害他;不告诉他吧,可是这样伤害人家的自尊心也是一桩不小的罪过啊……阿弥陀佛,我小小年纪就开始面临一桩无比艰难的抉择。    美丽很不屑地鄙视我,说小容,你看你磨讥得像个娘们儿!    我一本正经得看她,难道我们不是?    美丽说,哼,如果我是男人,哪里还轮得到面瓜?你早是我的女人了……    我说,喂什么时候我成你的女人了?是你是我的女人好不好?    然后我们就笑成一团。笑完后美丽说,小容,我们约个誓言好不好。不管以后五年,十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在一起。    我看着美丽认真的脸,说,好。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    美丽说,那对面瓜你打算到底咋办?    我摸出一枚硬币。正面是说,反面是不说……连扔三次,都是正面。我陷入愁容。美丽哈哈大笑,说我叫你扔,这可是老天爷的意思。    我也给面瓜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对不起面瓜,我们还是算了吧。那天我是故意气你的。    然后趁他不在的时候,把课桌搬走了。    放学的时候,面瓜把我堵在了教室门口。他说,小容,我知道你生我气了。那天我不该亲你。可是小容,我喜欢你呀。    我低着头,一声不响。面瓜又说,我以后决不再随便亲你了。把桌子搬回来吧,小容。    他去搬我的课桌。我不让他搬,两个人拉扯起来。正拉扯着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来,你们俩在干嘛呢?    我俩回头一看,妈呀,是班主任。
(25)      我不知道张阿姨在看到那一地的狼藉时是什么表情,她是个寡妇,丈夫听说是给乡里拉电线触死的,家里只有一个七岁的女儿,小卖部是她唯一的生活来源。面瓜砸了她的店,第二天全镇子的三姑六婆全在嘴头嚼这件事,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啊,让你风流,这不,活该招报应了吧!    那天我爸很晚才气冲冲地回到家,脸色阴沉地像块铁,一进门就叫我妈的名字:赵红丽!你给我出来!    我爸头一次这么大呼小叫我妈的名字,我妈肺都快气炸了,腾地把手里正在削的土一丢,怎么了怎么了?土骨碌碌地滚到我脚边,被我捡起来,一起躲在了门后面。    有意见你冲我来!对人家孤儿寡母的逞什么能!原来我爸是在怜香惜玉,敢为了个女人直接顶撞我妈,看来他是对张阿姨动了真感情了。    我妈没想到我爸居然敢明目张胆地为了那个女人跟她吵,气得嘴唇直哆嗦。花建全!行,你有种!你以为是我干的是不是?好我就告诉你,是我砸的,我就看不惯那婊子,砸了她的店了,怎么着吧你?!    啪!我爸打了我妈一巴掌。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我爸那么唯唯诺诺活得那么窝囊那么没出息的一个人,如今居然敢为了一个女人开始打老婆了!我妈也显然做梦都没想到这出,愣在那里,两三秒后才反应过来,也扑上去对我爸又打又抓又咬,花建全,你这个没心肝的,居然敢打我……你再打!你再打!……    我捏着土呆呆地站在门背后,耳朵里是又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混乱,嗖一声,一个东西朝我这边飞来,扑通一声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是我爸喝茶的搪瓷杯,热茶水溅了我一脸。    你这个疯女人!我要和你离婚!我爸带着脸上的三道血印子对我妈吼。    你想和那婊子过,你休想!我妈同样声嘶力竭地吼。    我爸摔门而出。从那天起,他和张阿姨再也无所顾忌,开始明目张胆地在一起。他给她买玻璃,又帮她重新装上,有空就帮她守店,有时太晚了就住在她那里。    而我妈开始迅即地老去。她始终保持着知识女性的那颗矜持心,相信家丑不可外扬,做不到在外人面前撕破脸皮大吵大闹,她所有的强势,都只是在关起门后对我爸,或者对我。那一个夏天,她像老了十岁。
(31)        然后我就像被安了弹簧一样地从地上跳了起来。面瓜被我吓一跳,也跳到一边,愣愣地看着我。    我的心里非常的慌乱,慌得了不得,甚至还有些愤怒,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哦天啊,我花小容的初吻居然就这样没了!稀里糊涂地没了!好歹我也曾经在心里幻想过几回初吻的场景啊,我少女的美丽憧憬,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可恶的面瓜给破坏掉了!    面瓜嗫嚅地说,对不起,小容,可是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我……我一时竟有些语塞。心里又恼又恨却又不好表露出来,于是我说,你中午吃韭菜了,我受不了啊!    说完我就跑了。丢下面瓜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那里。    我激动地对美丽说可恶真可恶,面瓜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美丽却还故意不怀好意地问我,初吻的味道好么?有没有传说中的那种触电的感觉?    呸呸呸!我直吐口水。看着美丽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我说,要不我跟你试试让你感觉一下?    说完我就真的往她跟前凑,美丽笑着把我推开了。然后她说,小容,那你想象的初吻是什么样子的?    我认真地想了想,说,不告诉你。反正不是和面瓜的那个样子。    哼!美丽撇撇嘴,说,你好象不喜欢面瓜哦。那你又跟他在一块儿。    我喜欢跟他在一块儿,但我不喜欢他吻我。我说。    那还是不喜欢呗。哎我告诉你我想象中的初吻是什么样子的……我们都下课了,教室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找他问功课,然后他就很仔细地帮我解答,他一边说我就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然后他也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哇,初吻在教室里,你也太没创意了吧?我忍不住打断美丽,取笑她。    那你说在哪儿啊?美丽一脸委屈,他是我的老师哎,除了教室,我们哪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啊?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美丽好看的脸,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心里升起来。我说美丽,要不我们真的试试吧……你说我的初吻就这样被面瓜稀里糊涂夺走了,我心里不甘心啊,而你要是试过了,真实的时候就不会像我这样慌乱了……    美丽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我。我更起劲地撺掇她:真的啊,你想想,如果你熟练了,去勾引你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不是把握更大啊?……    美丽竟真的被我说是有些心动了,她说,好啊,就试一下,一下啊。花小容你要是敢骗我,看我不杀了你!    然后我们就飞快地嘴唇碰嘴唇,亲了一下。    然后我问她,啥感觉?    她一脸郁闷地回答我,啥感觉也没有。    美丽又说,花小容,我要杀了你!……在她朝我扑过来之前,我赶紧飞快地逃掉了。
(56)      后来的事我记得很清楚,我想跑,被小猴儿很凶地一把拉了回来。不仅一把把我拉了回来,而且把我压在了一棵树上……想想他快接近180的身高……他的身子朝我俯冲过来时,简直就是一架战斗机和小鸡之对比。    然后他也啥也不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粗暴地再次朝我吻过来……手伸进我的衣服里面捏了两把。我也不甘示弱,把手插到他的衣服里,先摸了一把肌肉,然后很猥琐地向下,到他的裤子里……上天做证,那时我的脑子真的很纯洁啊!我就是想摸摸看,小猴儿的小鸡鸡经历过这十几年的成长后,到底长成个多么茁壮的大鸡鸡……我是很严肃地本着认真探索科学求证的精神……    但是我的手只匆匆地在小猴儿的裤裆里浑水摸鱼捞了一把,就被他一把揪住甩了出来。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的手!只感觉到一团(或者是一条)软软的肉肉的不明物体!小猴儿说,女孩子家,真不害臊!转身就走了。    只留我站在那里,还四肢无力头脑发麻瘫在那里。OMG,他吻我,还摸我胸,摸了还耍酷一走了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再看到三三和文静就感觉很愧疚,感觉像做了贼样的心虚。三三再和我说起小猴儿,我就装聋作哑,哼哼哈哈。但这事过后我和小猴儿的关系一下子变得微妙了,以往我们都会在一起一点不避违地打骂说笑,现在了,小猴儿又象小学时一样,见到我就低头,躲着走。他躲着我我也不能强上前去问人家啊,说你怎么亲了我又不理我啊?那不是我花小容的作风。于是我也躲。有他在的时候就装失明。    这局面被班上其他人看在眼里,聪明的就开始怀疑我和小猴儿之间的关系……尤其是三三,那脑瓜,十个我加起来都比不上她的超极想象力。这下坏菜了……宿舍室规早就写了,背叛姐妹者,杀无赦!为了不让自己落个横刀夺爱重色叛友的罪名,我咬咬牙,忍痛接受了另一个早在一起追求我的男生的情书。    这男生叫吴明,从军训起就开始注意我了。当我还是个黑泥啾时,他天天瞅我,大概是在想这个黑妞怎么黑得这么有水平啊;在宿舍里捂了一年终于把一身黑皮给捂白了,他又开始天天瞅我,与之前眼神不同的是一下子泛起了光,大概是想哇,原来丑鸭真能变天鹅哦。    那天在食堂里,我打着打好的饭缸走到吴明的旁边坐下。我说,那情书是你写的啊。抄得不错。    吴明的脸就红了。傻傻地笑,辩解道,我不是抄的……    我说得了哥们儿,甭管是不是抄的,今儿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吴明说,是。    我说,那好,从现在起,你做我的男朋友。    吴明很委屈地说,我真不是抄的……我写了好几个晚上呢。
(54)      不仅是三三,班上的女生们纷纷都春心萌动,而男生们因为货源稀少变得抢手得很。就说小猴儿吧,暗恋他的至少不下一个排。所以当三三把小猴儿勾到手后,她成功地引起了其他女生们赤裸裸的妒嫉。这些妒嫉的人里面,在我们的寝室里就很不幸地占有两个名额:文静和莲花。什么,有人说还有我?……    文静听说三三和小猴儿约会的事后,就变得更加文静了……经常以某种很幽怨的目光偷偷看着三三,被发现了又马上低下头去,装没事人。莲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即使心里有再多波澜,面上绝无什么过多反应。只有我偷偷地注意过,好几次小猴儿在操场上打篮球,她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他,眼神里不尽的惆怅。    我不知道三三和小猴儿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有好几次的机会可以问他,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三三仍然缠着我问小猴儿到底喜不喜欢她,我被问得烦了,顺嘴说了一句,你真喜欢他,把他办了不就得了?    此话一出,宿舍一片寂静……    短暂的两秒钟过后,老鬼幽幽地抛出一句,你脑壳进水了……她可还是个处女呢,咋办?    波波说,慎言啊。慎言。    莲花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句话让大家开始对她有点刮目相看:那有什么,要是我有三三那条件,第一天就去把他办了……    文静躺在床上看书,书本遮掩住了大半脸。    三三苦思冥想了片刻,说,不行,风险太大了。你就是不肯帮我,尽出馊主意。    老鬼说,一群雏儿……还没尝过荤呢,就在这儿意淫着怎么办男人了……    波波说,这话是小容挑起的,她肯定开过荤。猪,给我们讲讲?    老鬼说,对!这家伙肯定早就给开苞了!快,脱裤子,给我们验明正身!    我怒,靠,污蔑老娘名声,老娘正经八百的一级处女,证书都可以给你们看!    三三笑,证书在哪里?我也要。    我淫邪地笑,那,就在这里,昨个儿刚换下来,帖身处女味儿,新鲜出炉,保你们闻上一闻便欲仙欲死――    内裤啊!众人很崩溃地作鸟兽散。    我们来玩真心话游戏好不好?老鬼说。每个人都要问别人一个问题,这问题必须与男人有关,问到的人必须要如实回答。否则,老鬼阴沉着脸做咬牙状,有她好看!!    好!波波拍手赞成。不说实话的人,清理出队伍!文静,别看书了,你也来吧?    游戏开始。先由老鬼开始。问波波,你的初吻是几岁?    13岁。哇――女人们都嘘起来。    波波问三三,你最喜欢猴子的哪里?大家起哄,这个问题太没技术含量了,换个――    于是波波又问,你第一次喜欢上男生是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三三很平静地说。    叉出去喂羊!我叫道。是真的啊,三三很委屈地说,这真的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    三三问文静,你喜欢的男生是谁?当文静以蚊子的哼哼声说轻轻却兀定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时,大家都静默了。老鬼一定在后悔她为什么要玩这个馊游戏,三三一定在后悔她为什么要问这个蠢问题。    是的,文静说的是小猴儿的名字……    尴尬短暂的几秒钟后,老鬼打着哈哈,接着来,接着来!文静你该问莲花了。    文静低低地说,我不知道问什么……莲花你觉得是不是处女重要吗?    又是一片静默……大家都在心里说,这还叫不知道问什么……跟我们刚才问的那些白痴问题简直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莲花的脸都有点红起来了,说,呃,我觉得……怎么说呢……没那么重要吧……猪,该我问你了。    莲花受了这问题的刺激,抛给我的问题更上一层楼,炸弹级的,她说,喏,小容,你让三三把猴子给办了,那你敢上男人吗?    我要怎么回答?敢!有什么是我花小容不敢做的!但也要有男人让我上啊!    这时文静又发言了,其实我觉得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些好的……要是处女之身没有了那个男人又不要你了怎么办……    老鬼很不屑地切一声,那又怎么了?迂腐,你还为那层膜活着啊?    文静不说话了。我说,哪个男人敢不要我们?我劈了丫的。    波波说,好了,睡觉。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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