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黑暗的楼梯挂着一件粉色连衣裙搭配外套什么意思

有次我梦到我在一个楼梯里被遍地散乱的黑衣蒙面人追杀,而且楼梯里面还有楼梯,随时可以拐弯,而且楼梯是_百度知道
有次我梦到我在一个楼梯里被遍地散乱的黑衣蒙面人追杀,而且楼梯里面还有楼梯,随时可以拐弯,而且楼梯是
随时可以拐弯,每次都走到同一个地方?当天我一直心情放松,而且楼梯里面还有楼梯有次我梦到我在一个楼梯里被遍地散乱的黑衣蒙面人追杀,而且楼梯是无尽的,没玩什么刺激性游戏,最后我还是被黑衣蒙面人给灭了。当时我才8岁,这寓意这什么呢
我有更好的答案
按默认排序
可能现实中遇到什么很烦心事并是因为什么人引起的还有一定的危害不管怎样也解不开的事吧。
当时我才8岁多,但是这种梦已经做了超过3次了,每次都一样。
可能是在小时后发生的危险事件造成的阴影在近期遇见相似的才在梦里回忆起了吧。
但我那时还没经历过什么危险事件。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去网上查周公解梦网站试一下。
其他类似问题
36人觉得有用
等待您来回答
下载知道APP
随时随地咨询
出门在外也不愁第三把钥匙_休闲阅读-牛bb文章网您的位置:&>&&>&第三把钥匙第三把钥匙1 城市惊现杀妻案小猫是在早餐桌上接到蒋涛的电话的。“有个紧急采访。”她一边到衣架去拿衣服,一边跟徐良生说。徐良生从粥碗上抬起头,瞄着她窈窕而略显单薄的背影说:“我特意为你熬的八宝粥,不吃了?”“晚上回来吃。”小猫到玄关处换鞋。徐良生跟了过去,手里拿块抹布,擦拭着小猫换鞋时弄到地板上的灰。徐良生的干净,有点忙乎人。蒋涛的车等在门口,小猫像只猫一样蜷缩在座椅上,望着车玻璃上映出的脸和眼睛。她的眼睛总是半睁半闭,有些慵懒,有点性感。她喜欢用这样的姿势看人,也看自己。谁说过的,生活就像镜子,你冲它笑它就冲你笑,于是小猫见到能照人的东西,就冲着里面笑一笑。现在,车玻璃上的小猫也在咧嘴笑。“什么案子?”车子开动后,小猫问蒋涛。如果不是案子,蒋涛不会一大早联系她。“杀妻案。”蒋涛说。蒋涛是刑警三中队的副队长,小猫是报社社会部的副主任兼记者。两个人好了快三年。小猫结婚后,他们这是第一次碰面。外面下雪了,洋洋洒洒,很快地面上就铺了白蒙蒙的一片。“这案子凭直觉判断有冤情――”蒋涛的车子拐上公路。“刑警还唯心?”小猫t了他一眼。“不是唯心,是思维惯性。”蒋涛也扫了小猫一眼,又说,“是人都有个惯性,你年龄大了不也要结婚?”小猫心里哆嗦了一下,蒋涛要能离婚,她会嫁给徐良生吗?幸福北大街二十八号楼前,围着几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和一群闹哄哄的市民。小猫把摄像机打开。市民看到她手里的摄像机,急忙闪避。有个小眼睛小鼻子的男子却忽然把脸凑到镜头前,嬉皮笑脸地说:“你是记者?采访我吧,我对案情全都掌握。电话×××,你可以随时打给我,随叫随到――”蒋涛伸手把小伙子扒拉一个趔趄,说:“蝗虫起腻,连记者都调戏。”公安局宣传主任在小猫镜头前说了几句,刑警出警迅速,几分钟内控制杀人嫌疑人等等。进了楼道,在幽暗的楼梯上的蒋涛说:“杀老婆那小子是主动打电话自首,但主任那么说,你就那么写吧。”“那还告诉我前面那句?”“你有权知道真相。”楼道里有些暗。小猫的高跟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子向旁边倾倒过去。蒋涛身后像长了眼睛似的,回手一把捞住她。等小猫站稳了,他松开手,小猫却没有松开,而是一下把他抵到墙壁上,盯牢他的眼睛问:“你爱过我吗?我有权知道真相。”蒋涛没有说话。“开个玩笑。”小猫吹了声口哨,扭着细腰,袅娜着先上楼了。301的房门一打开,血腥气直冲鼻子。女尸躺在卧室的床上,房间里床上地下都是血。小猫胸口一阵翻涌,但她很快镇静下来,并且稳稳地端起相机拍摄。工作三年了,小猫已经拥有了良好的专业素质,无论情绪多么动荡,只要端起相机拿出采访本,她就会变成一个干练果断的女人!“我剁了她十八刀。”客厅沙发上忽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两个刑警正围着一个犯人在做笔录。“她的手柔软得跟水似的,我一刀剁掉她一只手……”那沙哑的声音又说。小猫把摄像头对准那个沙哑的声音。那人手脚都戴着铐子,一身白衣白裤,浑身上下没有一个血点。难道是杀妻后重新换上的衣服?他竟然能在杀妻后还有闲情逸致换一套白衣服,看来早有预谋。这男人的内心有多残忍,才会表现得这么从容?白衣人看见小猫拍他,龇着牙冲她一笑。小猫的后背掠过一阵阴风。他叫苏醒,四十岁,是市医院的麻醉师。他的妻子姚玉环是小学教师。两人结婚十六年,孩子十二岁,念小学五年级。夫妻感情一直不和,成天争吵不休。凌晨四点钟左右,苏醒砍了姚玉环十八刀,之后换上一套白色休闲服坐在沙发上打电话自首,静等警察的到来。审讯室里,苏醒坐在椅子上。“她的唠叨就像是一把刀,天天在我脖子上锯来锯去,逼得我走投无路我才杀她的。”他坦白杀人动机。“仅仅因为妻子唠叨就举刀杀人?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六年的夫妻,你砍她十八刀。举刀的时候就没想到她的好?”刑警问苏醒。“你们尝过凌迟的酷刑吗?薄薄的刀子悄没声地a入你的骨头缝儿里,一点点地锯啊锯,锯断你的一根神经,再锯下一根神经。”苏醒的声音就像一把锯子,锯子锐利的小齿一下一下地锯着小猫的神经。小猫在隔壁的观察室,审讯室的情况一览无余。苏醒的话让她忽然想起很多往事。唠叨的折磨她年少时就尝过。那些青葱的岁月,她却像根竹竿一样过得单调而枯燥,沿着爬满爬山虎的围墙根儿慢慢地走着,像只流浪的猫,一边用食指划着墙壁。墙壁上的土被风吹雨淋得早已酥松,随着她手指的划动簌簌地落下一些褐色的细土,掉在她穿着凉鞋的脚上。她的脚细瘦单薄,脚趾用力向里弯着,因为凉鞋已经小了,脚趾露在外面一大块。妈妈看不到她的凉鞋小了,她的眼睛每天只盯着她爸的后车座。“你爸后车座上今天下班回来时驮着谁?不是女的吗?他们学校新分去的那个中专生?我看见她穿着粉红色的上衣,跟你画板上画朝霞时一样的颜色。别跟我打马虎眼,你跟你爸好是不是,你向着他故意糊弄我是不是,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欺负我腿不能跑,追不上你是不是,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死你……”她妈的话没有落地,一把锅铲就“咣当”一声砸在小猫的脑门上,一丝鲜血蚯蚓一样蜿蜒着从她饱满的额头流下来……一声惨叫忽然从审讯室里传出,打断了小猫的回忆。她看到审讯室里的苏醒忽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得就像通了电的玩偶。2 小猫的婚姻苏醒被送到医院,忙到下午才抢救过来。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抽搐,医生却讳莫如深。蒋涛不肯告诉小猫。这个男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比她还六亲不认。街对面有许多民工正端着盒饭或倚或靠地吃着饭。有个男人站在马路边吃盒饭。乞丐到他面前行乞,想要他手里要扔掉的盒饭。男人却抬手将半盒饭扣进垃圾桶。(原作者:老三)那个人就是徐良生!徐良生在家收拾厨房时,会把剩饭悉数倒进垃圾桶,跟垃圾混在一起。小猫的观点是用打包盒装好,猫狗什么的可以捡到干净的东西吃。徐良生却说:“一想到自己吃的东西猫狗什么的上去扒拉,心里就像爬过一车皮蚂蚁。”徐良生走到旁边卖盒饭的大娘面前,指着几种不同包装的饭盒说:“这个里面带肉吧,给我拿三盒。”他从裤兜里掏出皮夹,捻出一张递过去,回头对乞丐说,“拿着,都是你的。”小猫回到家里,虽然饥肠辘辘,可一想到姚玉环被虐杀的血腥场面,她胸口一阵波涛汹涌。她迫切地想蜷缩到柔软的被子里睡一觉。有些伤口在睡眠中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可刚一睡着就做梦了,梦到苏醒狰狞的面孔举着刀子追着她砍,她猛然回头,却发现砍她的人是徐良生。忽然,她又听到有人用钥匙在门外开她家的门。“咔嗒”一声,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天啊,这不是梦,是真有人OO@@地走进她家的客厅。闯入者直接去了厨房。他不会去厨房拿那把最锋利的刀,在小猫身上砍十八刀吧?小猫想起姚玉环惨死的模样,吓得要死,可就是醒不过来。手机响,是小猫的手机铃声。“小猫,醒醒,电话。”有人叫小猫,并用力推她。是个女人的声音。小猫终于醒了过来,她看到站在她面前的竟是婆婆。婆婆把电话递给她,径直进了厨房。电话是蒋涛打来的,约小猫晚上吃饭。小猫没好气地拒绝了他。婆婆扎着小猫的围裙,臃肿的腰肢被围裙带紧紧地勒着,肥厚的大手挥舞着菜刀咔咔地剁着排骨。小猫盯着婆婆的后背,问:“你在良生那儿拿的钥匙?”“我自己有钥匙。”婆婆继续挥刀利索地剁着排骨。“你有我家钥匙?”小猫加重了“我家”两字的重量。“这房子有三把钥匙,你和良生一人一把,还有一把在我这儿。”婆婆粘着肉末的胖手捏着菜刀向小猫举了举,上下嘴唇翻飞如花地说:“这刀真好使,哪儿买的,赶明儿我也买一把,刀要顺手……”小猫的新房,婆婆竟有第三把钥匙,她还可以不打招呼就开门进来!婆婆侵犯了她的私人空间。她找个借口出了家门,给徐良生打电话:“你妈怎么有咱们房子的钥匙?”“啊,怎么了?”徐良生说。“我问你怎么了,你妈怎么有钥匙,还说来就来,吓我一跳。”“那我跟妈说,让她改天再来先给你打个电话。”雪还在下着。小猫站在飘雪的街道上,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夹紧双臂取暖。她又冷又饿,有点无家可归的感觉。蒋涛刚才要请她吃晚饭,但她不想去。她已经结婚了,跟工作无关的事最好少跟蒋涛接触。她倚靠着站牌,把从旁边便利店里买的白沙烟支在两根手指间,在灯影里默默地吸。烟雾像个袅娜的女人缭绕在细碎的雪末里。烟雾里的女人是在笑吗?还是有点忧伤?其实她从没想过结婚,父母的婚姻吓住了她。跟蒋涛相好后,更加不相信婚姻,她只相信自己。但现在她还是结婚了。无论是随大流,还是孤单寂寞,她都不敢说是因为爱情。她不知道对徐良生的感觉是不是爱情。天黑以后,徐良生打来电话,小猫说在外面跟同事吃饭。这时,她正走到饮食一条街。看着一家店门上彩色的招牌菜,进去坐下,点了一盘红焖肉。她妈离开她的那天,曾经给她做了一盘香喷喷的红焖肉,让她慢慢吃。夕阳从炕上移到东墙上,把一格格的窗棂清晰美好地印在墙壁上。墙壁上有下雨流淌下来的黄道道,在那些漂亮的方格里斜斜地横劈一刀,破坏了那种美好。小猫一边细细地用牙齿嚼着香嫩的肉块,一边用长而尖细的指甲刮着那条黄道道,心想,等吃完肉,我就能把黄道道刮干净了,妈回来准高兴。可是她却再也没回来。徐良生赤裸着上半身,见小猫进来,两眼色眯眯地看着妻子。阳台里晾着徐良生的衬衫,还有她早上丢到洗衣机里的内衣。地板有点潮湿,是刚被他擦过。徐良生无论在外面工作多累多晚,回家第一件事总是洗衣服洗澡,收拾完了才吃饭。饭后又马不停蹄地收拾厨房客厅,天天如此。小猫进了浴室,刷了两次牙,不想让徐良生知道她吸烟。上了床,徐良生就压到她身上,抚摸着她细长的脖子,像弹钢琴一样细细地摩挲着小猫的细颈。小猫的情绪一点点地被徐良生的手指抚平了。等他进入她身体时,她僵硬的身体已经变成柔软的春泥。受不了时,她用牙齿咬着徐良生这三个字,咬得像只叫春的猫。兴致来时,小猫还一把将徐良生翻到身下,像只小兽一样袭击徐良生,徐良生也舒服得忍不住叫起来。平静下来之后,小猫到浴室冲澡。蹲在白色的瓷砖上,用冲洗器将徐良生射到她身体深处的精液冲出来。她和徐良生认识很偶然。几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小猫跟几个同事去酒店聚餐,在洗手间发现一枚钻戒,她刚把戒指拿起来,就有个贵妇人闯进来,薅住她的长发说她是小偷。保安要把小猫送到派出所时,徐良生出现了。徐良生说小猫是他的女友,他给她新买的钻戒,可能是她在洗手间摘下钻戒,拿错了贵妇人的钻戒。他刚才进了女厕,找到了洗手台下的钻戒。说着,徐良生将手里的钻戒戴在小猫的手指上。小猫跟徐良生来到外面,想把钻戒脱下来还给他,但那枚钻戒就像长在小猫的手指上,怎么都脱不下来。小猫的手指戴不了戒指,一到晚上胀得要命。“找块肥皂弄些水,差不多能撸下来。”她向徐良生建议。“我租的公寓就在附近。”徐良生长得文文静静,三十岁左右。小猫去了他的公寓,路上问他为什么帮她:“万一我真是小偷,把你钻戒拿走了呢?”“你不是小偷,我能分辨真伪。”徐良生说得很肯定。小猫有点感动:“你口袋里怎么会正好揣着戒指,给女友准备的?”“刚做成一笔买卖,买戒指准备送给我妈。”徐良生没有女友,但是他孝顺又有正义感。小猫想。徐良生的公寓二十多平,干净得摸哪都没有灰尘。肥皂水准备好了,小猫把手浸泡到盆子里,钻戒还是拿不下来。那天晚上小猫没有走,外面下起了滂沱大雨。她霸着徐良生的床睡了,等醒来才发现天已经大亮,徐良生正在厨房熬粥。小猫忽然有了幸福的感觉。(原作者:老三)徐良生约她,她没推辞。徐良生把那枚曾经助她脱困的钻戒戴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时,小猫说:“我手指下午会胀,万一脱下来丢了呢?”徐良生第二天就买根银线,串起钻戒,戴在小猫的细颈上。小猫的心里掠过一丝感动。徐良生求婚,她就答应了。这样的好人不是总能遇到。还有,再不结婚,该有人说她性取向有问题了。婚后,她想做个称职的老婆,白天煮饭洗衣,晚上跟老公在床上云雨。这三样不难做,不过,洗衣做饭竟然都不用她动手。每天早晨她想起来弄早餐时,徐良生总会伸手按住她,悄声说:“再睡会儿,我弄好了叫你。”脱下的衣服有时还没等到晚上,就被徐良生洗干净晾在阳台上。长这么大,除了她妈给她洗过衣服做过饭,就是徐良生了。小猫觉得这就是幸福。可有时猛然听到头顶掠过一声鸟鸣,寂寞就忽然铺天盖地向她袭来。幸福似乎被冲淡了。“老婆你的手怎么还这么凉,我给你买了暖手炉。”徐良生忽然光着身子跳到地上,从插座上拔下了暖炉的插销。小猫接过暖炉,心里热乎乎的,掌心顿时暖起来。她把身体靠在徐良生的怀里。钥匙的事又浮现在她脑海里,一把钥匙让小猫觉得婆婆只给了她一半房子。那一半房子,她必须跟婆婆要回来。3 婚礼上的尴尬一连几天,小猫也没腾出时间与婆婆见面,她在跟进“十一?二”血案。苏醒一直在医院治疗,她想去采访,打电话给蒋涛,蒋涛没接电话,只回复两个斩钉截铁的短信:不行!不行?小猫的字典里没有不行两个字。凡事只要找对办法,就没有不行的!小猫径自打车去苏醒住的二院。她打听到苏醒的病房,病房前竟然没有刑警把守,她推门就想进去,身后却有人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将她拖走。“这么不听话呢,跟你说过不行你还来?”蒋涛板着棺材脸。“你说不行是你的职责,我来是执行我的任务。”小猫揉着被拽疼的手腕。蒋涛看着小猫的脸,心似乎软下来:“行了,我告诉你――他是吃药自杀。”“吃药自杀?那还自什么首?什么时间吃的药?吃的什么药?算准时间在审讯室发作还是没算准时间?他是医生,用药内行……”小猫的脑袋里电闪雷鸣,冒出一大串问题。“也就是你,换个人我早把他踢跑了。”蒋涛冷哼了一声,“说吧,还有啥,我替你去问。他刚自杀,情绪不稳定,你去会刺激他。”蒋涛前脚进病房,小猫提着相机蹑手蹑脚跟了进去。她守在门口,在蒋涛背对着门口时,她用相机拍摄到病房里的苏醒。随后,她又去了拐角的楼梯,弓着腰从楼梯上到外面的天台。在天台上能从高处俯瞰苏醒病房里的全貌。一整天她不吃不喝架着摄像机像只猫一样蹲在天台上,注视着对面病房里神情落寞的苏醒。公众有知情权,她这个记者有责任把真实情况告诉读者。晚上回到家,小猫把徐良生包的酸菜馅饺子一口气吞了三十个。徐良生心疼地问她到哪疯去了,都没混上饭?小猫说我去流浪了。隔天,小猫马不停蹄地去苏醒工作的医院采访,但院方上下封口,连去两天都是如此。小猫不信这个邪,第三天又去了医院,她要把苏醒这个杀人嫌疑犯最真实的东西呈现给读者,继而剖析他为何走上杀妻之路,以警示世人,达到新闻报道的最终目的。这次去医院,小猫隐藏了记者身份。她在楼梯口套问收垃圾的大姐,说自己是苏醒的远房亲戚,生病想让苏医生安排检查,但没找到他。大姐戴着特大号口罩,露出的两只眼睛亮了好几个星:“这么大新闻你都不知道?苏医生杀了他老婆。哎呀妈呀,苏医生那人,在院里找不出第二个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老婆挺刁的,苏医生的脸总被他老婆挠破,可怜他十二岁的儿子,那么点儿就成了孤儿……”苏醒和姚玉环究竟谁更老实可欺,这问题小猫不担心。她担心成了孤儿的十二岁孩子。当年她也是在十二岁没了爸妈。为什么夫妻之间非要生个孩子?是喜欢孩子还是恩爱时不小心的产物?小猫永远不会从自己身体里制造个孩子出来。这想法她没跟徐良生说过,这是她自己的事,跟徐良生无关。一张做过切眉手术的脸突兀地出现在楼梯拐角,眉毛惊讶地飞向鬓角。小猫见到那张脸,心里像漩涡里的船,晃个不停。这女人就是徐良生的五姨,她的五姨婆。“那谁吧?我是良生的五姨,你和良生喜宴那天我有事提前走了。你来这儿检查身体?”五姨婆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小猫。小猫曾经怀过孕,堕胎的医院就是苏醒工作的三院,而给她做堕胎手术的就是五姨婆。结婚宴席上,小猫看到给她堕胎的医生也来喝喜酒,还是徐良生姨姥家的五姨,吓出一身冷汗。五姨婆那天有事,没等到小猫过去敬酒就先走了。她没认出小猫曾经在她的手术台上堕过胎吧?小猫说来采访,敷衍两句就想走。五姨婆意味深长地看着小猫。小猫如芒刺在背,走到拐弯处时,身后的五姨婆忽然说:“我上周见过你婆婆,我们老姐俩聊了半天,还说起你了,你婆婆说你孝顺呢!”小猫惴惴不安,她可没做过什么孝顺的事,五姨婆是没话找话。她是不是早就认出了小猫,是不是去跟婆婆说了小猫堕胎的事?所以婆婆前两天才突然拿着钥匙去开她的房门?不会是替徐良生突袭检查吧?小猫把自己的事先搁在心窝里揣着。她又去姚玉环的学校采访,也遭遇封口。但她在学生口中知道了一些姚玉环的事,姚玉环爱美,曾经很凶地体罚过学生。备足了一周稿件,小猫长舒一口气。去了一家厨具商店,买了一整套的菜刀,准备送给婆婆。此次去婆家,不仅是想要钥匙,她还想打探一下婆婆的口风,是否五姨婆什么都跟她说了。婆婆看到小猫送的刀具,乐得眉开眼笑。小猫还提了一扇排骨上去,老太太立刻操起菜刀剁排骨。趁着老太太高兴,她试探地问起五姨婆。老太太却嗯嗯啊啊,没说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最近来事儿了吗?”老太太忽然扭头,满脸期待地问小猫。小猫半晌才明白是问她来没来月经。“来了。”她说。(原作者:老三)“哦,”老太太的菜刀咣当剁在排骨上,脸上刚才还艳阳高照,瞬间阴云密布,“都一个多月了,咋没动静?要不去医院检查检查。你五姨婆那个医院听说进了新仪器,哪天你有空我陪你去。”婆婆后来还说了什么,小猫都没听清,她耳朵里嗡嗡直响。看来五姨婆什么都跟婆婆说了,她认出了小猫是堕胎女,婆婆只是策略地试探她能不能给她生孙子。小猫那晚忘记跟婆婆提钥匙的事了。她忐忑不安地等着徐良生质问她,跟她摊牌。那两天徐良生出差去进一批钢架,回来后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依然进屋就洗涮一番,饭后在床上缠着小猫要了又要。只是小猫在高潮时用牙齿丝丝入扣地咬着徐良生三个字的时候,徐良生忽然亢奋地叫着:“大声,再大声点,我听不见……”他是不是知道了小猫婚前有过男友,所以要小猫叫得大声点呢,怕小猫心里还想着前男友?“老婆你最近瘦了,明儿个我去买些好吃的给你补补。”徐良生搂着小猫的身体,一块骨骼一块骨骼地抚摸着,忽然怪笑着说,“是不是有了,最近想吃什么,酸的还是辣的?”小猫脑子轰隆一声,看来徐良生真的知道了,要不怎么跟她提什么酸的辣的?他是变相在逼迫她怀孕。她立刻起身,蹲在浴室里把身体里的精子冲出来……她等待着,等着徐良生跟她摊牌,她就收拾行李恢复单身。但是徐良生接下来却什么都没说,又开始到各个建筑工地推销他的货物。小猫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五姨婆根本没认出她,也就不可能跟婆婆说什么,婆婆也就不可能跟徐良生说什么。这事似乎渐渐地过去了,就在小猫准备埋葬过去一心一意做徐良生的老婆时,又发生了点事。那是个周末,婆婆打来电话让徐良生带着小猫去参加表妹的婚礼。小猫不喜欢凑热闹,尤其是喜宴那种地方,但看徐良生很想去,便顺从了他。临出门前,徐良生把自己打扮一新,还给小猫找出件皮草穿在身上。那是小猫积攒半年的工资买的。她是个宁肯饿肚子也要买时髦衣服穿的女人。那天外面不冷,穿皮草又洋气又优雅,更凸显了小猫性感的脖颈。事情就出在这个婚礼上。中午的喜宴,五姨婆正好跟小猫坐对面,她一抬眼就看到穿着皮草的小猫,眼睛一跳,似乎想到了什么。小猫看到了五姨婆的表情,眼神一下子就缩了回来,人也矮了半截。她恨不得把身上的皮草脱下来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炉里。开春的时候去堕胎她就N瑟地穿着这件皮草去的。当时给她做堕胎手术的五姨婆还问了她一句:“这件皮草你穿着又高贵又洋气,哪买的?”小猫提前退场了。她在家里趴了一下午,等徐良生回来跟她摊牌。但徐良生却没提这事。小猫被自己的想法折腾得焦躁不安,她一会儿猜想徐良生知道了在等她坦白,一会儿又想五姨婆可能不会那么嘴损,到了最后,她甚至希望五姨婆什么都说了,她好快刀斩乱麻地跟徐良生说清楚一切,这么半死不活地吊着,跟热锅里烙饼似的,太煎熬了。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啥事都没发生,徐良生依然对她好,婆婆依然不请自来地送排骨。看来一切都是她多疑了。小猫收拾心情,再一次准备好好过日子。既然准备好好过日子,婆婆手里的第三把钥匙她还得要。一把钥匙流落在外,小猫就觉得门跟没锁一样。4 堕胎事件一股浓烟从三楼的一扇窗户里汩汩地向外涌。婆婆家出事了,房里炖着菜,婆婆出门倒垃圾忘了带钥匙,菜在后厨冒起浓烟,消防兵攀着云梯进房才把门打开。婆婆的房子是三阳的,只有三十来平。三阳的房子没有北窗,夏天房里热得像桑拿浴房。婆婆收拾停当,留小猫吃饭,饭后用饭盒给徐良生带回一份。这个卖菜的老太太卖了一生的菜,靠死鬼老公攒下的三间平房换了两个小楼,她住着三十平的三阳房子,把六十平的给儿子儿媳住,儿媳现在却来跟她要最后一把钥匙。可小猫心里总有个隐疾,她必须要回那把钥匙。吃完饭她跟婆婆在厨房刷碗时,终于说:“妈,钥匙的事,可是个大事。”“你不说我还忘了,把钥匙给你。”婆婆正在给徐良生装饭盒,一点都没打锛儿地说。两只胖手哗啦哗啦地在她的大钥匙串上摘下两把钥匙,乐呵呵地递给小猫:“拿着,这两把都给你。”两把钥匙是婆婆的门钥匙,不是小猫家的钥匙。“妈老了,丢三落四,两把钥匙放你那儿就放心了,再忘带钥匙我就给你打电话。”小猫心里热辣辣的,跟婆婆要第三把钥匙的事,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沙发上放着织了一半的毛衣,藏蓝色的毛线,鸡心领,是给徐良生织的。“年轻的时候我贪黑织毛衣,舍不得点灯,就着月光,几天就一件,给人织手工,一件衣服五毛钱,能给良生买半斤肥肉吃。现在可好,戴老花镜也总是掉针,眼神儿不济,跟不上了。”婆婆说。小猫到家时,徐良生还没有回来。小猫蜷在沙发上边织毛衣边等老公。那件织了一半的藏蓝色毛衣她拿了回来。淡黄色的四根竹针一上一下地织着,心里那些硬邦邦的东西就在柔软的毛线里舒展开来,就像泡在热水里的茶叶。徐良生是半夜回来的,小猫已经睡下了。徐良生先在浴室里洗衣服,洗澡,然后穿上浴衣到厨房找吃的,发现冷锅冷灶,心里有气,动作就大了些。小猫醒了,对厨房里的徐良生说:“冰箱里有两个饭盒,你妈给你拿的肉和饭。”厨房里传来开关冰箱的声音。“别你妈你妈的,我妈不也是你妈?”徐良生拿了饭盒到微波炉里热。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他吸着鼻子,搓着冻红的双手,问卧室里的妻子:“妈来了?”“不是,我去的,还拿回两把钥匙。”小猫说。“你去要钥匙了?”徐良生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小猫听出徐良生语气里的责备,起了逆反心理:“我的房子我有权利拥有所有钥匙。”“房照还写着我妈的名呢!”“当初是你说用房子娶我的,六十平我没嫌小,可房照是你妈名,钥匙她还拿着一把,还是我房子吗?”“再怎么说我妈还给套房子呢,你妈连影子都没见一个。”“一个破房子连房照都不是我名,连钥匙我都不全,还给我?给个屁!我妈没来怎么了,她把姑娘都给你了!你有能耐赚大钱买个大房子不用住你妈的房子,就没钥匙的事了。”小猫突然歇斯底里地吼,像只龇牙咧嘴的野猫,全身都戒备地竖直了毛。暖手炉也摔到沙发上。(原作者:老三)“我赚了大钱可未必娶你这样的。”徐良生虽然没有动作,话却越来越阴冷,后来咣当一声摔上门,走了。外面下雪了,徐良生在雪地里走了很久,猛然一抬头,才发现走到他妈家的小区。他站在那里半天,又接着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走,后来一抬头,怎么又走回小区了?徐良生的妈妈年轻时很漂亮,他爸去世时,他妈还不到四十岁。有一天徐良生放学发现院子里多了辆嘉陵摩托。摩托的男主人骑着摩托出去了,徐良生跟踪这个男人,发现男人有家,有老婆,有孩子。徐良生不客气地往那辆嘉陵摩托上泼了一瓶汽油,擦亮打火机焚烧了。等到男人出来,他盯着男人说:“离我妈远点。”徐良生向往完美,仇视背叛。小猫这把刀突然捅过来,他的心一直在滴滴答答地流血。白天他在工地正吃盒饭,看到姨姥家的五姨。五姨去看个朋友,路过工地时看见他,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一边问:“你妈没跟你说什么?”“怎么了?”徐良生问。“啊,你媳妇的事,你妈真没说什么?”五姨又问。“小猫怎么了?”徐良生觉得五姨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婚宴那天,五姨认出了穿着皮草的堕胎女。其实她早就觉得小猫眼熟。小猫长得太有特点了,细长的脖子,瘦小的身板,懒洋洋的眼神,但五姨还是不确定。直到看到小猫穿的那件皮草,她脑子里呼啦一下打开了一扇窗,窗户里站着曾经躺在她手术台上的堕胎女。她忍不住跟表姐说了。小猫的婆婆当时没说什么。五姨认为表姐早就跟她儿子说了,但现在看徐良生的表情,好像还蒙在鼓里。“你妈真的什么也没说?就是你参加你表妹的婚礼那天,到现在啥也没说?”五姨看着徐良生的表情,知道表姐是在犹豫,怕影响小夫妻的感情。可是小猫那样随便的女孩,不给她点厉害的,能降得住她吗?挺着个细长的脖子目中无人,不打掉她的傲气,外甥在家里肯定受气。她忍了忍,既然表姐准备做好人,那坏人就由她这个姨妈来做吧,谁让她是看着徐良生长大的,谁让她喜欢这个外甥呢?“按理我不该说,这是职业道德,可你毕竟是我外甥,不说又觉得对不起你。”五姨蹙着眉头,又说道,“我早就认识你媳妇,不是在婚礼上……”徐良生张着嘴,看着五姨,忐忑地等着她说下文。“她年初的时候到我那里堕过胎。”五姨瞄他一眼,又说,“还下环儿了。环儿不取下来,她没法为你们老徐家传宗接代。”徐良生眼前一花,五姨跟他告辞他也没看见,他只看见沉沉的暮霭里,小猫委屈而绝望地站在酒店大厅,被人诬陷偷戒指的模样。她花枝一样孱弱的细颈无力地低垂,她的两只眼睛里溢满了水汪汪的眼泪,但她大大地睁着眼睛,就是不让眼泪掉下来。那模样深深地打动了他,让他想一辈子保护她,谁也别想伤害她。但现在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却将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捅向徐良生的心窝。他在大雪里走了一圈又一圈。5 失望的安慰徐良生摔门走了之后,小猫枯坐了很久。她眯着一双眼睛,壁灯将她的影子投射到对面的墙壁上,张牙舞爪,披头散发,像只斗败的猫。她想做出笑的表情,但墙上的剪纸里看不出来笑与不笑。婚姻早晚都会出现争吵,出走吧,接下来也许还有更可怕的冷漠和伤害。她起身走到衣柜前,把她的衣服收进皮箱,出了家门。临出门时,“当”地一声将钥匙丢到桌子上。街上冷风呼啸,夹着雪块抽打过来。徐良生可以回他妈家,她能去哪?去找她妈?她妈在洮南精神病院!小猫站在风里等车,长长的街道除了风雪,什么都没有。她想起蒋涛,给蒋涛打了个电话。“大半夜不睡觉你属喇喇蛄的?”蒋涛的声音很清晰,似乎没睡觉。“你没睡?”小猫问。“睡啥睡,周敏病了,我陪她在二院打点滴。”蒋涛说,“打电话啥事?”没事,就是寂寞了,但这话不能说。人家陪妻子打点滴,你喝西北风是你自找的。再说一个结婚的女人搞离家出走本就不应该跟前男友再有什么联系,这很容易让人想到她想投怀送抱。小猫挂了电话,又把手机关了。手机一关,好像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她像一只流浪的猫,靠在街边提着皮箱站在风雪里。清冷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瘦而伶仃。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有灯光。小猫买了包白沙,靠着路灯的灯柱,点燃了手中的烟。烟雾和雪花都在风里打着旋,向着炙热的灯光飞去,在光晕里旋转成缥缈的圆。在便利店的墙根,一只瘦弱的猫悄然出现在墙角。它怯怯地靠着墙根,戒备而忐忑地望着吸烟的小猫。它的眼神是忧伤的,那是希望多次遭遇失望的目光。它目光冷冷的,似乎想得到小猫的施舍,却又拒绝她的靠近。一人一猫,在风雪里站了足有半分钟。小猫返身进了便利店,买了几根香肠。她来到外面,看见猫还靠在墙根下。小猫剥掉香肠外面的包装,递给猫。猫没有动,警惕地看着她。风还在刮,雪还在下。小猫期盼地看着对面的猫,希望它叼走手里的食物。但是猫只是贪婪却又戒备地盯着小猫,不肯向她靠近。一辆出租车靠过来,小猫把香肠放在雪地里,匆匆上了车。车在风雪里缓缓地开动起来,小猫透过后车窗看到便利店前的猫叼起了香肠,她不禁咧嘴笑了,却不知怎么笑出了眼泪。她跟那只流浪的猫是不是很像呢?有一点戒备,却又渴望温暖的怀抱。司机问她去哪,她说去火车站。说出火车站三个字时,她才明白想去哪。凌晨两点半有去洮南的火车。小猫上了火车,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提着两个皮箱。这哪是去医院看病人,这真的很像回娘家!火车停在洮南时,外面依然黑着天。她把两个皮箱寄存在火车站。火车站旁边的小饭馆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她进了饭馆,要了一盘红焖肉。工作以后第一个月拿的薪水,她天天晚上去饭店,只要一盘红焖肉。吃到第十天,她太想哭了,因为哪家饭店做出的红焖肉都不是当年妈妈离开时做的味道。后来她忍住没有哭,对着饭店巨大的橱窗玻璃用力地睁大眼睛,让眼泪融化在眼眶里。(原作者:老三)小猫那天没有去精神病院,她坐上清早返回大安的火车。她后悔了,不后悔出走,不后悔结婚,而是后悔跟徐良生吵架。两个人走到一个家里不容易,千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既然结婚了,就要好好的。朝阳正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玫瑰粉的彩霞美得让人心碎。那样的美一下子打败了小猫外表的坚强,徐良生的那些好,仿佛朝霞一样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觉得脸上湿答答的……6 曾经甜蜜的时光外面飘雪了,雪花在窗台上积攒了半尺厚。朝霞在雪后格外耀眼。蒋涛在医院的洗手间里叼着烟卷,想起半夜小猫的电话。假如不是陪妻子看病,他会不会在风雪夜出去陪她呢?不知道,他的世界里没有假如。一根烟抽完,他转身回了病房。周敏躺在病床上,眸子里的光亮在幽暗的病房里像一团将要熄灭的火苗,她两腮绯红,鼻子堵塞,只能用嘴呼吸。蒋涛心疼地问她:“想吃什么,我买上来。”周敏说她妈一会儿带吃的来。岳母来照顾周敏,蒋涛放了心。有个早会要参加,他给妻子掖掖被角,从病房退出来。开会的一个小时,他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小赵的,汇报医院里的苏醒玩绝食。第二个电话是一个叫老五的线人打来的,问线人费能不能涨点,再不涨价老子不干了。开车去苏醒住的二院,他有些惦记在另一家医院住院的周敏。电话打过去,是岳母接的,说不用他操心,让他晚上早点回去,给他炖了排骨牛腩药膳。岳母以为八年了他们没有孩子是他的问题,其实是周敏的问题。周敏八年前流产大出血,子宫就摘除了。怕做母亲的伤心,蒋涛就说是自己的毛病生不出孩子。岳母就变成了圣母,总炖些药膳拿过去给他吃。他也不解释,一切都是因为他。八年前,蒋涛开着捷达带怀孕的周敏去医院检查,途中发现两个抢劫杀害出租车司机的劫匪。那是两个流窜犯,手里已经有五条人命。蒋涛开车去追,被劫匪的车撞到沟里。周敏流产,不仅孩子没了,连带着子宫也拿掉了。周敏伤愈后,却患了心理疾病,蒋涛一碰她,她就能把昨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那时三中队接到一个绑票的案子,准备化装成家属在给绑匪送钱时,一举把绑匪抓获。但被绑架的人家里都是女性,没有男性,蒋涛打电话求援,想借兄弟单位一位女警,没想到身边跟来的采访记者忽然说:“这点小事还求人,那不如求我。”说话的是长发飘飘的小猫。穿着三寸的高跟鞋,涂着亮亮的粉色唇彩,十根手指贴着尖细漂亮的美甲,很像美国大片《猫女》里性感火辣的猫女。蒋涛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小猫像猜透了他的心思,长睫毛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要没本事给你办牢靠了,就进去换人质。”刑警小赵冲蒋涛挤咕挤咕眼睛,见他没领会意思,就把他拽到一边,说:“那是我一个学校的师姐,散打冠军,你都未必是她的对手。”蒋涛请示领导后,派小猫解救人质。蒋涛从观测镜里看到,小猫进屋后就把连衣裙刷刷两下脱掉了,对房间里的两个绑匪说:“你看,我不是女警,我什么都没带,就戴着胸罩和三点式,还要我脱吗?当着我小外甥女的面,我都不好意思了。”接下来一个绑匪过去拿钱,另一个绑匪看着小猫的丰乳肥臀发呆。小猫就说:“让我抱抱我外甥女,我太想她了。”她就凑了过去,孩子一到手,她一只手差点没把绑匪的眼珠子抠出来,一脚就把拿着钱袋子扑过来的绑匪踢得躺在地上捂着裆部半天没爬起来。蒋涛指挥人马冲进去时,小猫已经变戏法似的穿戴整齐,懒洋洋地靠墙站着,手里不知何时夹了根烟,眼睛斜着蒋涛。那一刻蒋涛有些眩惑,这他妈是女人吗,怎么像猫一样迅捷而又凶狠!晚上的庆功会上,两人都喝了酒。蒋涛开车送小猫回家,车上问小猫,你咋那么勇敢进去救人质。“猫有九条命,没一条我还剩八条呢。”小猫淡淡地说,半晌,低低的声音又说,“我家就我一个人,我死了没人伤心。”蒋涛对小猫多了几分心疼。路走了一半时,小猫说:“别送我回宿舍,我不想让同事看我喝成这样,送我去酒店吧。”蒋涛说:“那正好,我也不想让我老婆看到我喝成这样,我也去酒店住吧,咱俩搭伙,房价还能少花一半。”小猫说:“看你是个男的,怎么越看越不像呢,不就一宿的住宿费,姐花了。”进了酒店房间,小猫绊了个跟头,蒋涛急忙扶住了。说扶住不准确,应该说是抱住了。酒精,夜晚,孤男寡女,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高了八度,划根火柴就能着。蒋涛看着小猫的眼睛说:“你不是说我不像男人吗?你要不要认真地了解了解我?”小猫迎接着蒋涛的目光说:“好啊,谁怕谁?”蒋涛的身体开始噼里啪啦地冒火星子。他把小猫压到床上,做了一个男人最想做的事。事后却发现洁白的被单上竟然有朵绚烂的罂粟。“处女还勾引我?”蒋涛狠下心板着脸,怕小猫赖上他。“你是怕处女,还是怕我赖上你?”小猫就像看透了他心思似的,瞟了他一眼,穿上衣服,开门走了出去。手机一阵狂响,打断了蒋涛的回忆。是小赵的电话,说苏醒咬舌自尽,差点没把舌头咬断了。妈的,想死不早点!蒋涛加快了速度,一踩油门,破旧的捷达立刻像一匹失控的老马向前冲去。到了二院,蒋涛进了病房,直接把苏醒从床上拎起来,掐着苏醒的脖子问:“你是不是想隐瞒什么才千方百计想自杀?我告诉你姓苏的,你现在死了,我就去长春看看你父母,打扰打扰你儿子。你若是老实呆着,等开庭审理一结案就齐活儿了,我也不再找你麻烦,能不能成交?”苏醒闭上眼睛,不搭理蒋涛。蒋涛从病房出来,一旁的小赵说:“你下手再重点,他就省事儿不用自杀了。”“放心吧,他不会再自杀了。”蒋涛说。“你怎么知道?”蒋涛没说话,他的手机又响了,是那个吵吵要线人费涨价的老五:“哥,我这次要发财了。那回你让我上网看你们通缉的死刑犯,我发现了两个。真的,这两个我对照过网上的通缉照片,肯定是。”“哪两个?”蒋涛边下楼边问。(原作者:老三)“抢劫出租车还杀死五个司机的那俩傻×,一个叫谢华,一个叫彭天德。”蒋涛的心脏怦怦直跳,他能听见血液在身体里哗啦哗啦奔腾的声音。他嘱咐老五稳住架,别惊动两人。下了楼,把捷达开得像头疯牛。他找这俩鳖孙找了八年,他的生命就是为这俩孙子活的,他必须抓到这对孙子,给周敏一个交代!7 再次冒险小猫再一次来到幸福小区二十八号楼,进了苏醒居住的单元,敲开对门,想采访苏醒的邻居。“十一?二”血案她还在跟进,她觉得苏醒说出的杀妻理由总是有点牵强,小猫想要找出真相。对门的房间打开一条缝,从门缝里探出半颗头。小鼻子小眼睛,他的目光一跟小猫接触,就立刻闪出光芒,说:“你是苏醒杀人那天来的记者,是采访我来了吗?他们家的事没人比我更清楚。”小猫想起来了,这个小伙子就是那天她来采访时,凑到她摄像机镜头前给她留电话的那个。她问:“你清楚?那你能说说他家的事吗,他们夫妻平常吵架吗?”“吵架吗?你应该把吗字去掉,他们成天吵架,要有一天不吵架,那就有问题了。满楼的人都会奇怪他们家今天怎么没吵架,不会是姚玉环把苏醒杀了吧?”“你说错了吧?是苏醒杀了姚玉环吧?”小猫纠正他的话。房门后突然伸出一只大手,薅住脖领子把小伙子拽进门里,然后伸出一张脸,冲小猫冷冷地说:“你去别家打听吧。”咣当一声,门在小猫面前重重地关上。小猫愣了一下,抬手想敲门,想想算了,不愿意接受采访可以理解。她特意赶在上班前来采访,就是希望多采访几个人。但是整栋楼却对小猫的采访都保持缄默,谁都说没听见什么。小猫下楼路过三楼小眼睛的门前时,就想改天再来他家,希望小眼睛能多跟她说点苏醒的事。小猫往酒精炉里丢个酒精块,把打着的打火机凑过去,酒精块噗地一声,燃起蓝汪汪的火苗。她把小铝锅坐在火苗上,端着土豆到走廊的水池去洗。宿舍走廊的甬道狭窄而逼仄,又阴暗潮湿,冬夏都有股发霉的味道。从脸盆大的西窗口射进一束橘黄色的夕阳,从鸡蛋黄一样的光束里走来一个颀长的身影。小猫微微哈了腰,目光从那束光线下打量来的人。阳光里走来的是徐良生。小猫那天早晨坐火车重返大安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回到报社的单身宿舍。她想给徐良生充分的时间,也给自己充分的时间冷静。这几天她继续跟踪苏醒的案子,又去了两趟姚玉环的学校。“她就会给家长打手机,让家长回去收拾我们。她一天换一套衣服,买衣服的钱都是我们爸妈给她送的礼。原定寒假补课,她的语文课两个月收费一千元,谁要不去她在课堂上就总是批评谁……”一个姚玉环任教四年级三班的男学生忿忿地说。“她还用粉笔头打过我,还有一次她按着我们班张翠翠的头往黑板上撞!”又一个女生说。在家备受欺负的姚玉环到班级时发泄心里的郁闷,还经常暴力对待学生?小猫情不自禁地拿苏醒跟徐良生比。假如苏醒是魔鬼,那徐良生就是天使。有天使陪伴的女人,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宿舍里很冷,只有一桌一椅。地上摆着一只老旧的电炉子,电阻丝充电后通红通红的,发出咝咝的声音。小猫蜷缩在旁边的椅子上,把土豆放在电炉子边坏掉的一组电阻丝上,用旁边通红的电阻丝烤土豆。她手里拿着一根细木棍儿,不时地用木棍儿拨弄着土豆。土豆一边烤焦了,再烤另一边。电炉子发出的光泽映照着她的脸,下巴瘦得越发尖细,就像尖尖的笋。电炉子上的土豆熟了,徐良生蹲下身子,把土豆扒拉出来,细心地剥掉土豆皮,递给小猫。小猫看到徐良生胡子拉碴,好像从他们分开那天就没刮胡子。她心里一疼,忍不住伸手去摸徐良生的下巴,徐良生一把抱住了她。徐良生已从妈妈那里得知错怪了妻子,他还看到沙发上妻子给他织的毛衣。其实妻子没认识他之前堕胎下环儿的事跟他无关,要是真的较真儿起来,是不是也要查查他徐良生之前偷拿女生的胸罩进行性幻想呢?他只要现在的小猫就行了。现在的小猫是干净的,是只跟他一个人的。这就够了。可他却把她气跑了,她会不会去找过去的男人呢?这么一想,他就开始疯狂地找小猫。他喜欢小猫,看到她第一眼就爱上了。之前徐良生没恋爱过,他总是觉得女生太矫情。但小猫不做作,小猫就那么信任地跟他去了他的公寓,睡在他的床上,坦然干净的眸子就像个天使。因为这份单纯的信任,因为那花枝一样的细颈,他就要呵护她一生一世,让她细颈上盛开的脸蛋像向日葵一样永远开放。喜欢了就是一辈子,爱了就是一生一世。他要找回小猫,找回最初的爱情。小猫的手机一直关机,他顶风冒雪找了三天,终于在宿舍里把小猫堵住。“我们回去吧。”徐良生用手指拨弄小猫的长发,试探着说。“钥匙的事儿呢?”小猫呓语似的说。“我保证从现在开始努力赚钱,赚一分攒半分,够买房子就给你买房子,够买汽车就买汽车,买什么都写你名字,行吗?”徐良生乞求地说。这晚,徐良生一边把种子播撒在小猫的身体深处,―边发泄似的说:“小猫,给我生一只小小猫吧,生一个小徐良生……”但他瞬间又沮丧地想起五姨婆说的话,小猫带着环儿呢,那个环儿不取下来,他再英勇也是徒劳无功。他手里不由地加了力气,小猫的细颈上留下两个青紫的手印。小猫起身去了浴室,打开花洒,在冲洗器里灌入大量的温水,蹲下身子,将冲洗器放入身体里,一遍遍地冲洗,把徐良生的种子一颗颗地冲出来。看着地板砖上冲出来的那些细胞,她有些如释重负。春天堕胎时,她直接放了环儿,但她带环儿不舒服,肚子疼,月经也紊乱,就把环儿取出来了。她一直在吃避孕药,也没有刻意瞒着徐良生,但是徐良生今晚说的话,让她心里沉甸甸的。难道以后再吃避孕药,要背着徐良生吗?对面的镜子里,小猫的颈上有两个青紫的手印。8 和好如初报社这几天在给灾区捐款捐旧衣服。小猫回到家后,翻箱倒柜找旧衣服。两个人虽是新婚,但过去的衣服也都拿到新家了。小猫收拾了两包。一包是她的旧衣服,一包是徐良生的旧衣服。徐良生下班回来,看到沙发上的两个大包,翻弄了一下说:“我的旧衣服可不能让别人穿,要么继续穿,要么毁掉。”(原作者:老三)“废物利用还不好?”小猫说。“你都说是废物了,送给灾区人民,显得咱哥们儿多没诚意多没同情心呢!这样吧,你去买两件新的捐出去,这些旧的我处理。”徐良生说。小猫觉得徐良生的话有点道理,第二天采访之后就到商店买了两件小孩的羽绒服,但一想到家里那些旧衣服扔掉可惜,就准备第二天一起拿到单位。当晚,小猫先到卧室躺下了。等了半天,也没见徐良生进卧室,以为他在拖地。却隐约听到一种细微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好像是锋利的剪刀咔嚓咔嚓裁剪布料的声音。她支棱耳朵听了半天,声音还在持续不断地响。她光着脚走到客厅,看见徐良生站在沙发前,手里拿着一把雪亮的剪刀,剪着他的一件旧衣服!月光下,拿着剪刀的徐良生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忽然有点害怕,假如有一天她跟徐良生过不下去了,要离开他时,他会怎么对待她这个旧人呢?这一夜,小猫一直没睡着。黎明时分,她忍不住爬起来,披着大衣赤着脚进了阳台,回手把阳台的拉门关紧。靠在阳台的玻璃上,点燃手里的烟,一边眯着眼睛吐着烟圈,一边在冷寂中打开窗户,仿佛打开灵魂的另一个出口。夜色静得能听见空气起伏的喘息。烟雾在夜色里迂回婉转,最终消失不见。在淡青色的晨雾里,绯红的朝阳从一群鸽子的哨声中温暖地溢出。小猫趴在窗台上冲着朝阳微笑。她想,朝阳里肯定映出了她的笑容。蒋涛的破捷达开到码头的僻静处停下了,他问小猫:“啥破事儿非要我出来?”看小猫不说话,他又说,“你还跑到医院天台上去拍照。报纸上刊登的大幅照片,领导问我怎么回事。把你能的,以为自己是特工啊?”黄昏时分的江边冷清而僻静,冬日苍茫的夕阳混沌在西天,一只不知名的大鸟呜叫着,在车窗前倏然飞过。车厢里有浓重的酒精味,那是小猫身上的。小猫一声不吭地看着蒋涛,眼睛里有些迷离与彷徨。车厢里有点幽暗,她的侧脸有一半隐藏在阴影里,让另一半脸显得异常安静而忧伤。蒋涛心一软,伸手摸着小猫的脸蛋,说:“妹子,有啥委屈说吧,我为你赴汤蹈火。”他的话还没说完,小猫忽然用嘴唇堵住他的嘴,蒋涛干枯了很久的身体呼啦一下星火燎原。事后,蒋涛穿好衣服,一回头,看到小猫的脸上都是晶莹的泪水。他看了小猫一会儿,抬手呱唧一声很响亮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小猫拿过蒋涛的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这几天徐良生总在小猫耳边叨叨生孩子,尤其在做爱的时候。她怕上床。她知道她三生三世都不会生孩子。昨天她又去苏醒工作的三院,院长看到了刊登在《百姓生活》上“十一?二”血案的后续报道,有些情况要跟小猫沟通一下。小猫在楼梯上又说巧不巧地遇到五姨婆。姨婆笑眯眯地说:“前两天我去工地办事,看到良生了,良生着急抱儿子呢!”小猫的身体僵成了一块木头。她在姨婆似笑非笑的目光里,知道五姨婆已经认出她来这里堕过胎,而徐良生已经从姨婆那里知道了她堕胎和下环儿的事,否则这些天不会总跟她磨叽生孩子。她在姨婆面前还能表现得不动声色,但是拐进旁边的洗手间,她一下子就蹲了下去,双手抱紧自己,浑身颤抖得像打摆子般剧烈。生活就是这样,你想在一条金光大道上打马奔长安的时候,路上总会出现若干个血滴子。徐良生知道了她的过去,又逼着要她怀个孩子。那么她的过去和孩子这两件事就是她与徐良生之间的鸿沟,早晚这两条鸿沟会把他们冲散。她在马桶上枯坐了很久,洗手间里的灯是感应灯,有人进来就亮着,一会儿没声音就灭了。她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想寻找一点光明。蒋涛就出现在黑暗里。但她知道蒋涛不是她的菜。那谁才是她的菜呢?她从医院出来,没有回家,在街上走了很久,后来在一家饭店里要了盘红焖肉,还要了一瓶老白干。这晚的红焖肉她没吃什么,一瓶老白干却喝得见了底儿。做记者的饭局多,小猫练了一些酒量,但一瓶老白干还是多了点。在酒精的麻醉下,她拨打了蒋涛的电话。她只想得到一些安慰,没想别的。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在蒋涛的车里,男人的身体温暖了小猫。但是从车上下来,小猫又开始觉得冷,她觉得她做了今生最错误的一件事。小猫回家时已是掌灯时分,徐良生扎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一看小猫回来了,献宝似的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说:“别进来别进来,今晚厨房归我,看老公给你显一回身手。”小猫在门口愣了几秒钟,她只听清了他前面的第一句话。她以为徐良生要将她扫地出门。这房子是徐良生妈妈的名字,钥匙老太太手里还有一把,小猫只是寄宿在这房子里的,只要哪天徐良生不高兴,就可以一声吆喝让她土豆搬家滚球子。“你什么意思?”小猫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冰碴。原来一切都幻灭得这么快。原来她好像还很在意这个家,在意这个男人。“你收拾桌子,把红酒斟上,这个归你;厨房归我。”徐良生探一下头,又缩回厨房。小猫身上的冰碴一点点地被融化,她太紧张了,现在需要放松。她没有摆桌子拿红酒,而是直接进了浴室,用热辣辣的水温暖着她冰冷的身体。刚才那一瞬间她才突然发现,她很在乎这个家,很在乎这个男人。也正因为在乎这个家,在乎这个男人,她才患得患失,才害怕五姨婆挑拨她跟徐良生的关系,才担心失去徐良生。可她却在今天下午,做了一件对不起这个男人的事。“红焖肉做好了。”徐良生在门外喊,“我现跟饭店大厨学的,为了学这道菜,消耗了五张老头票――快来尝尝你男人的手艺。”小猫哭了,泪水顺着脸颊跟头顶上淋下来的水混成一片,她懒得控制眼泪,她就想哭,好好地哭一场,把身体里从十二岁就开始积累的那些眼泪都流出来。都流出来,以后就不会再哭了,也就不会再委屈了吧?“再不出来我可要冲进去了。”徐良生开始敲门。小猫不说话,只是哭。徐良生什么都知道了还对她这么好,这个男人是多么的难得。她觉得自己亵渎了老公的爱,不配他对她这么好。(原作者:老三)门哗地一声开了,徐良生出现在门口。小猫不想让老公发现她哭了,回身一下把老公抱住。徐良生的身子一激灵,随即像条蛇似的箍紧了她。浴室的门忽然在他们身后打开了。一张胖胖的满是皱纹的女人的脸突然出现在小猫面前。小猫尖叫一声,吓得魂都没了。那是徐良生的妈!9 被要回的钥匙小猫第二天就到婆家要回了第三把钥匙。小猫用婆婆的钥匙打开房门,她选在中午老太太午睡的时候进去的。她在婆婆的床前站了很久,挡住了西斜的阳光。老太太好像梦到了什么,忽悠一下醒了,见到小猫赫然出现在她的床头,着实吓了一跳。“妈,我不习惯保管别人的钥匙。”小猫盯着婆婆的脸,当啷一声,将婆婆给她的两把钥匙丢在床头柜上,又看着老太太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我也不习惯别人保管我房子的钥匙。”其实,她还想说,她小时候跟她妈住房东的房子,有个星期天她单独在家洗澡,房东突然打开门站在浴室门口。她吓傻了,从此租房时她会跟房东把所有钥匙都要过来。门在咣当一声响动之后,沉寂无声。小猫细瘦的影子在门后消失不见了。婆婆一直坐在沙发上,望着屋门发呆。门框上挂着钥匙圈,钥匙圈上少了儿子房门的钥匙,就像少了一座城池那样空荡荡的。自从五姐跟她说过小猫堕胎带环儿的事情,她好几天睡不好觉,总是梦见早逝的老伴。老伴只是嚅动着嘴唇,好像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后来她听清了,老伴说:照顾好良生。婆婆想了很久,还是不能跟良生说。小两口的事情,自己去摆布吧。做婆婆的除了出事情替他们揩腚外,没事的时候,千万不能挑事。没想到那把钥匙却成了祸根。不过是做了道糖醋排骨,想着良生爱吃,就颠颠地送过去。良生结婚刚刚两个月,人就瘦了一圈。做妈的心疼,又不能说,只能拣儿子爱吃的经常做了送过去。但似乎,这也做错了。婆婆就一直坐着,像黑暗里的一道影子。苏醒的案子已经报道了一个多月。新闻稿的后续报道就是有这点好处,不管案子破没破,总有可报道的,只要跟犯罪嫌疑人有半点关系,都能写到后续报道里。主任跟小猫下个命令,让她去采访苏醒的父母和苏醒的儿子。小猫同意了一半。坐车去了省城,她只采访了两位老人,对于苏醒的儿子,她一点也没报道。苏醒的儿子在半年前转到长春的贵族学校念书,爷爷奶奶在长春陪读。小猫只是拍了两个老人沉默孤单的背影,并没有跟老人面对面。她不想在老人的心里再捅一把刀,她更没有去打扰孩子。大安的其他两家报纸都对此进行了报道,但采访到的新闻少得很。苏醒的父母对案子一个字也不说,只说了一句话:谁敢打扰未成年人,他们就去法院告那些无良媒体和记者。小猫把照片交上去后,主任有点不满意,尤其不满意苏醒儿子的东西一点没有。小猫直言不讳地对主任说:“我们是新闻报道,不是娱记,更不是狗仔队。”“可我们要跟其他媒体竞争,人家有的我们就要有更新更奇更全面的。”主任说。“我去给你找更新更奇更全面的。”小猫背着相机出去了。她一直觉得姚玉环的唠叨不是苏醒杀妻的真正动机,什么理由她说不上来,只是这种感觉很强烈,从省城回来,便又想起苏醒那个对门邻居。小猫第三次来到幸福小区二十八号楼,她上了楼,来到301,转身,就是对门小眼睛男子的家,抬手刚要敲门,门就开了,好像一直有一个人在门后面窥视。探出来的半张脸正是小眼睛男子。他脸上随即绽开笑容,整张脸全从门后露了出来:“进来坐。”男子二十多岁,很热情。不知道为什么,小猫对他有种本能的反感。她没进去,站在走廊上跟他说:“那天你跟我说姚玉环会杀了苏醒,你没说错吧?”“姚玉环是个母夜叉,有暴力倾向,成天打孩子打老公,满楼都知道。开始我们都以为他们家打骂吵闹是苏醒打姚玉环,后来我用摄像机拍摄下来,原来是姚玉环打苏醒,那才吓人呢,姚玉环追着苏醒打。她嫌苏醒不能赚钱,想住豪宅开豪车,她也没长那样漂亮的脸蛋啊!嫌孩子功课没打满分。反正成天哭丧着脸,出来进去的,好像谁都欠她八百吊似的。你进来吧,我拿相机给你看。”男子又一次热情地招呼小猫进屋。小猫一进房间,忽然觉得不妥,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故意放慢脚步假装欣赏墙壁上张贴的那些艺术照片,照片拍摄的角度很诡异,有独特的震撼人的力量。小伙子直说她是知音。趁着小伙子到旁边的屋里拿相机,小猫急忙抽身出来。还好,房间的门一下子打开了。楼道里有人出入,其中一个女人诧异地看着小猫,悄声说:“你不是那天那个记者吗,我认识你,你怎么进他家了,他是疯子!”话没说完,男子从后面上来了,手里拿的不是相机,而是一把锋利的刀,边大步追上来边喊:“我比苏醒厉害,看看我也能杀人,我也能杀人……”小猫的魂儿吓得都没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下楼的,她身上那些散打功夫都消失不见了。恍惚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她,她也没理会,后来听见后面爹呀妈呀一通乱叫,那个疯子也没追上来,她才回头看。看到疯子被人扭着手臂背到身后,手里的刀也掉了。扭住疯子的是蒋涛。10 赤裸上身的蒋涛蒋涛这些天一直在跟踪谢华和彭天德。那两人好像嗅到味道不对,几天前挪地方了。线人老五说之前在幸福大街二十八栋楼看见过这两人,蒋涛便跟踪到二十八栋楼,在这儿蹲守了好几天,也没看到谢、彭两人的鬼影子,却看见小猫被一个拿刀的男人追得像兔子似的跑。据楼道里的人说,疯子并不会杀人,只是拿刀吓唬来楼道里的陌生人,说是保家卫国,守一楼平安。疯子家的人也很快赶来,蒋涛只好放了疯子。他的手指上淌下一溜鲜血,疯子的刀划到了他的手臂,厚厚的皮夹克也被划出一道口子。小猫要送他去医院,他不耐烦地说:“医院的人没几个不认识我的,苍蝇尥蹶子也去医院,丢不起那磕碜。”小猫看他任性得像个孩子,只好担心地看着他。捷达停在小猫家的楼下,小猫说:“要不你去我家吧,我给你把伤口包扎一下。”见蒋涛要拒绝,便说,“你还没来过我家呢,上去看看,看我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原作者:老三)“不怕引狼入室?”蒋涛斜着小猫。“我是猫,猫和狼是同类。”小猫说。蒋涛手臂上的伤并不严重,刀子划的力度被厚厚的皮夹克阻拦了一下,他脱下夹克,小猫给他包扎时,发现了里面的枪。蒋涛急忙把夹克翻过来盖住了枪。“这两天有任务。”他轻描淡写地说。没有谁知道他对那两个抢劫杀人犯有多痛恨,他的枪是为那俩孙子准备的。小猫看着蒋涛,看着这个她跟了三年的男人。当初她怀孕的事没跟蒋涛说。堕胎那段日子,她没跟蒋涛上床,却总是缠着跟他见面。她心里太孤单了,想找个男人陪在自己身边,心里就不会冷。她依恋蒋涛,只是因为蒋涛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而徐良生呢?徐良生是真的爱她,心疼她,包容她之前所有的放纵和任性。他竟然没再谈生孩子的事。但昨天她主动跟徐良生谈了。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之前她还发誓要独身呢,不也结婚了。发誓不生孩子,也可能将来的某一天,她的肚子也会骄傲地隆起来,里面藏着一颗美丽的种子!“苏醒的案子有疑点。”蒋涛忽然对小猫说,“他左腿骨折过,不是车祸,当时他跟医生说是下楼跌断的……”“会不会是姚玉环家暴打的呢?”小猫说。她的说法引得蒋涛笑道:“那个疯子的话你也信。”“可他有相机,说拍到的。”小猫琢磨过两天带个男记者再去一次二十八号楼,会会那个疯子,也许他相机里真的拍摄到了什么。要知道疯子家的墙壁上那些摄影照片真的很美,美得有些诡异,不是用常人能想到的视角拍摄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胖胖的有些臃肿的身体挤进门。蒋涛正笑着的脸僵住了,小猫正想问他,一抬头,竟看到婆婆的脸!这张脸跟前些日子推开浴室门出现的脸一模一祥!“我来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看,就是看看……”婆婆眼神闪烁地在蒋涛脸上掠过,眼睛又落在蒋涛没穿衬衣的身体上。蒋涛有些不自然,急忙将沙发上的夹克和衬衫穿了起来。他穿衣服有个习惯,衬衣和夹克一起穿,一起脱,这样省事儿。“我也没什么事,我是小猫的同事。也该走了……”蒋涛见惯大风大浪了,在老太太的目光里,竟然也有点不自在,急忙出了门。小猫什么也没说,就那么一直看着婆婆。她怎么还有第四把钥匙?婆婆在小猫的目光里感到了彻骨的寒意。那不像女人的目光,倒像一只尖锐的猫的目光。婆婆跌跌撞撞地下楼了。她打开门的钥匙,不是第四把钥匙,而是第三把钥匙。徐良生有一天钥匙落家里了,中午回他妈家吃饭,跟他妈要钥匙,才知道妻子前一天拿回去了。他知道明着跟小猫要小猫肯定不高兴,便偷偷地从小猫的包里偷出钥匙,给老太太送回去了。没想到这第三把钥匙又惹祸了。婆婆手里捏着钥匙,恨不得把钥匙捏成灰。她其实是去送钥匙的,打算跟小猫聊两句。聊什么呢?说你们的小日子就捏在你们自己手里,钥匙再也不用妈妈给你们管了。但是现在,她的钥匙还捏在手里。一出楼门,风将婆婆的头发吹了起来,吹得乱蓬蓬的。楼上窗口前的小猫,注视着远去的婆婆,老太太会去找徐良生吧?她会说什么?刚才蒋涛的上身可什么都没穿!11 无奈的解释蒋涛在车上抽到第四根烟时,发动车子,沿着马路一路向西,停在一处正在施工的楼前。徐良生正指挥工人把一批钢架从运货车上背下来,低头看见一双军勾皮鞋站在他前面。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一抬头,蒋涛正看着他。“找你有点事,去那边说吧。”蒋涛说,往自己的车子走去。他在小猫家的婚纱照里记住了徐良生的容貌,之前也听小猫说过徐良生的工作。找个人,对于做刑警的他来说,手拿把掐。他走了几步,没发现身后有脚步声,以为徐良生没跟来,阳光里却看到徐良生的影子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他递给徐良生一根烟,徐良生没要。蒋涛叼着烟卷,踌躇了一下,开口说:“小猫跟你是一家的吧?今天我去你家了。”徐良生的眼皮跳了一下。早在五姨婆跟他说起小猫堕胎后,他就到移动的朋友那里去查去年冬天小猫的电话详单。蒋涛的名字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也调查到蒋涛是名刑警。“没啥事,有事我就不来了。”蒋涛说,抽了两口烟,看着徐良生,又说,“可后来你妈去了,我怕你妈误会,跟你来说一声。”“你不是怕我妈误会,你是怕我妈跟我说我误会,去找你麻烦……”徐良生在下午日渐苍白的阳光里,斜着眼睛看着蒋涛,眼睛里的愤怒越来越多。“我不是怕你找我麻烦,是担心你难为小猫……”蒋涛说。“闭嘴,你不配叫我妻子的名字。”徐良生说。开着车子重新上路,蒋涛的心里沉甸甸的。一直以来,他对小猫只是单纯的关心。但这关心也若有若无,甚至是敷衍。他跟小猫第一次上床那晚,回到家里他把自己扔在浴缸里泡了半个钟头,才忐忑地上了床,挨着周敏躺下。周敏在睡梦里翻了个身,把脊背对着他。他们这么背靠背地睡觉有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凝视着妻子的后背,瘦削得她髋骨都支了出来。妻子平常穿着宽松的休闲服,瘦成这样他竟然不知道。他伸手搂住妻子的后背,握住妻子的手,紧紧地用前胸搂着妻子。妻子竟然顺从地往他怀里靠了靠,也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妻子是爱他的,他敢断定。他也同样炽烈地爱着妻子,但妻子的身体却无法接纳他。从那晚开始,他想妻子想得狠了,就会约小猫出来,把欲望释放到小猫的身体里。他知道这样对小猫不公平,可他却克制不了自己。那天在码头,小猫喝多了,可他没喝酒。他要了酒醉的小猫。事后他想,这是最后一次,他不能再做对不起妻子的事,也不能再对不起小猫。当小猫的婆婆看见他光着膀子坐在小猫家里那种怀疑的眼神时,他突然觉得他必须为小猫做点什么,否则他就太不像个男人了。做错了是可怕的,做错了不敢承担则更可怕。他一直标榜自己是个敢做敢当的男人,但之前他对小猫做的,更像个无赖。(原作者:老三)正是下班时间,蒋涛掏出手机,给周敏打电话:“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回去。”“我早回来一会儿,包了酸菜馅的饺子,你早点回来吃。”周敏声音平静,一如往昔。“好的,我马上回去。”蒋涛把车子开去附近的超市,在超市里买了柿子饼。周敏别的水果不太爱吃,唯独喜欢柿子饼。出了超市,去取车时,接到老五的电话。“那俩孙子出现了,一个在饭店买盒饭,一个进超市买电话卡,抓不抓?”“抓个屁?你一个人敢动他们,他们当场就敢把你干掉。等我,我马上到,你看住他们就行。”蒋涛立刻掉转了车头,疯了似的向长江街开去。周敏的电话在此时打了过来,蒋涛急忙抓起手机说:“临时开个会,别等我,你先吃。”周敏煮好饺子,装进保温饭盒里,穿上羽绒服,提着两个保温饭盒下了楼,打车直接去刑警队。收发室老王看到提着饭盒的周敏,笑着说:“蒋涛下午就出去了,他的车没开回来。”周敏提着饭盒,重新走在铺满厚厚积雪的街道上。走着走着,看到路边一个垃圾桶,她看看手里的饭盒,一股脑儿把两个饭盒都扔进了垃圾桶。12 殷红的吻痕徐良生这晚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母亲住的三阳小屋,直接扑到沙发上睡得像头病重的狮子。老太太一会儿摸摸儿子的脑门,一会儿摸摸儿子的手。她把饭菜做好后,看沙发上的儿子还没醒,不忍心叫醒他,就把房间里的灯都闭了,她又给儿子加了条毯子,靠在沙发对面,端详着月光下熟睡的儿子。月光不亮,但外面的灯光却依然能映出儿子的轮廓。儿子睡梦中不时地咬牙,咬得咯嘣响,好像对谁都怀着刻骨仇恨似的。他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既然没回家跟媳妇说,而是跑到她这里睡,是不是烦心事跟儿媳有关?老太太原本真想把下午去儿子家里碰到光膀子男人的事跟儿子说说。总得防着点儿媳妇吧,这小姑娘的心事她总是猜不透,儿子也未必猜得透吧?但看儿子有这么重的心事,老太太便把想说的话咽进肚子里,陪着儿子坐到了天亮。老太太一宿没睡,感冒了。徐良生暗骂自己不孝,让母亲守了他一夜。他带母亲去医院看病,顺便找同学给母亲做一下全身检查。老太太在X光室做检查时,赵医生打了徐良生一拳,笑道:“咋的,过年都三十一了,还不想要孩子,还没玩够?”徐良生被同学的话闹愣了:“想啊,做梦都想。”“啊?那你老婆小猫咋来医院买进口的避孕药?”赵医生惊讶地对徐良生说。徐良生半天无语。赵医生看到徐良生的脸都白了,急忙说:“估计是给同学朋友买的。我们这儿新进了避孕药,美国的,一粒管一个月,贼好使……”徐良生笑笑,什么都没说。他能说什么呢?小猫跟他结婚后,却跟前男友藕断丝连,还吃避孕药不给他生孩子。那么她干吗要嫁给他呢?莫非是蒋涛不能离婚,她才不得不把自己嫁出去?周敏又住院了。脸色灰扑扑的,像个土人。临睡前她竟然把一瓶安眠药都吃了进去。后来呕吐头晕,打了120,到医院洗胃,否则就没机会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蒋涛等到病床前就剩下他,才低声问周敏。“晚上睡不着,就吃了几片。可还是睡不着,三吃两吃,谁知道瓶子就空了。”周敏倚靠着床头,刚洗过胃,说话有气无力。“你又不是三岁孩子,安眠药吃多少不知道?甭蒙我,跟我说实话,你不说我也能找出来。”蒋涛从没有过的严肃。“去查吧,别问我。我累了,想睡觉。”“不是失眠吃安眠药都睡不着吗?”周敏闭上眼睛不想说话。蒋涛那晚回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一脸的疲惫,是不是跟女人在外面玩累了呢?周敏想了两天,她舍不得放弃蒋涛,想挽回夫妻关系,特意去了趟药店,买了一盒回春丹。据说吃了这药,女人的性冷淡会有好转。吃药之前,周敏还喝了一些红酒,她希望酒精可以让她在面对蒋涛的身体时,不再呕吐。那晚一切都很好,只是当她脱掉蒋涛的衬衫时,却赫然发现他身体上有几个殷红的吻痕。那是女人留下的。周敏还是没忍住吐了。这样的事情早晚得发生。蒋涛是个正常的男人,她周敏不能给他的,他肯定会从其他女人身上得到。周敏不怪蒋涛,她怪自己。原来她多腻蒋涛啊,蒋涛查案子有时两三天不回家,她想起来就闹心,甚至有一次直接到刑警队找蒋涛。把门一关,把蒋涛顶到墙上,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想你了,咋整?你要不回去的话,我可就给你戴绿帽子了。”可现在她不行了,那两个劫匪不仅夺走了她儿子的生命,还夺走了她性福的权利。她恨他们,剥他们皮抽他们筋都不解恨。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能丢,一个是爱人的心,一个是爱人的身体。现在,这两样东西她都丢了,作为一个女人,这么活着太没劲了。她想自杀,把整瓶安眠药都吞下去。蒋涛白天来电话说晚上要去蹲守个案子,她算准死透了蒋涛才能发现,但她后悔了。人的生命是父母给的,就只有这一回,她要提前死了,父母怎么办?再说没有爱情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她不能为爱情殉葬。她死了,外界会怎么看蒋涛?她爱蒋涛,不能自杀给他留箩烂!她一边打120电话,一边用手抠嗓子,让吃进去的安眠药尽可能都吐出来。她跪在床上,一边抠嗓子,一边掉眼泪。蒋涛的脸在她的泪光里淡了,她知道,蒋涛的脸必须淡,淡到没有。蒋涛从被子下摸到周敏的手,细细地摩挲着,说:“我现在手里有个案子,等我把案子破了,我带你去旅行。说了好几年了也没有去,这回我一定做到。”周敏假装睡着了,她想,那就等几天吧。等他破完手里这个案子,她就跟他说,我们离婚吧,我不爱你了。她决定放手让蒋涛走。离开她,蒋涛就幸福了。她的眼睛里有泪,她不敢睁开眼睛,怕蒋涛看到她的眼泪。蒋涛从医院出来,外面正飘着雪。进腊月了,今年雪真大。明年会是个好年景吧?他看见他的破捷达在院里的停车场停着,刚走到车门,就被人一脚踹得坐到地上。自从做刑警,他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呢。他一个高蹦起来,看见车后面走出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原作者:老三)蒋涛的火一下子消了。他扑打扑打身上的雪,对男子说:“说吧,找我什么事,不会只想踹我一脚吧?”踹蒋涛一脚的男子是徐良生。13 坦白旧情徐良生在医院里得知小猫吃避孕药后,他的心就像放在油锅上煎。晚上回家,看到客厅里摆着两只皮箱。房间里没有点灯,小猫坐在黑暗中的沙发上,手指间一明一灭,是一根细长的烟。看到徐良生回来,她急忙把烟掐了。“又收拾皮箱?出差?”徐良生坐到小猫的对面,吃惊地看着小猫放在桌子上掐灭的烟卷。小猫什么时候会抽烟了?这个做他妻子的女人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在认识你之前,我在外面有个男人。”小猫看着徐良生说。婆婆既然看到了光膀子的蒋涛,就一定会跟她儿子说的。与其让婆婆说,还不如自己把心里的秘密和盘托出。不是坦白,小猫觉得她有权把个人隐私放在心底,但是婚后跟蒋涛的那次,则需要给徐良生一个交代。“不是认识我之前吗,那还说他干啥?”徐良生说。目光从茶桌上的半截烟上移开。“那个男人昨天来咱们家,妈正好进来看见。”小猫说,“有件事我没跟你说,那天咱俩在浴室被妈撞见后,我去妈家要回了钥匙。我以为妈没钥匙了,可昨天妈突然又用钥匙打开房门――我说的重点不是钥匙,是妈进来时,我的前男友在,就在你坐的位置。”徐良生点点头。他想听小猫下面说什么。其实他妈什么都没跟他说。他的目光无意中又落在茶桌上的半截烟上。烟灰落下一层,铺在褐色的茶桌上,像栖息在茶桌上的一只苍蝇。“当时他没穿上衣……”小猫说到这,用恐惧的目光注视着徐良生。“还有别的吗?”“没有了。”“那你要跟我说什么?”“就说这个。”“你们现在还有关系吗?”小猫犹豫了一下,避开徐良生的目光。“那些天你说让我生孩子,我不喜欢孩子,很矛盾,喝多了就跟了他一次。”小猫索性把事情放开了说。既然要分手,就做得彻底一点,做得让自己没有退路,这样她就会走得干净而决绝,就不会藕断丝连地煎熬和难受。她声音有些干涩地说:“你妈用钥匙打开门,正好看到他坐在沙发上――他上衣没有穿。他手臂被刀划破了,是为了救我划破的,我请他来家里包扎一下。”“你想让我说什么?”徐良生看着小猫,目光里燃烧着一团火。“说什么都可以,至少你现在有这个权利。”小猫说着站起来,走到皮箱跟前,伸手抓住皮箱的把手。“我想在离家前,告诉你这些。与其你从别人嘴里听到,不如我亲口告诉你。”她说完这些,感觉肩膀霎时轻松了。她拉起皮箱要走,皮箱却沉得像块巨石,没有拉动。回过头,看到徐良生一手拽住皮箱,双眼通红地看着她。“你想离婚?”徐良生问。“这些事你都知道了,还会心无芥蒂地跟我生活吗?”小猫问他,但没等他回答,又说,“你不在乎吗?”“我很在乎。”徐良生说,心里又开始滴滴答答地滴血,“可我更在乎你。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心里有他还是有我?”小猫在徐良生的目光里红了眼眶。“要是有他,我早就提着皮箱走了,不会等你回来。”小猫的声音有些颤抖。此时此刻,她才知道有些错误不能犯。“那就行了,以前的事从现在开始都是过去了。你还是我老婆,我们还是一家人。”徐良生用力抱住小猫,又说,“要是你不想生孩子,今后我戴套儿,你别吃避孕药,那东西对身体有害。”小猫仰着头,让自己的泪水氤氲在眼眶里。这一夜,徐良生始终睡不踏实。天一亮他就起来了,把房间的角落都清洗得纤尘不染。茶桌上的半截烟被他捏在手里,像苍蝇似的一抹烟灰也冲进了下水道。他还拿着抹布,蘸着洗涤灵,一遍遍地擦洗着半截烟挨过的茶桌。小猫去洗手间,看到徐良生用力擦着茶桌,手里捏着她吸过的半截烟。徐良生本打算把小猫放弃,但最后爱却占了上风。他爱小猫,那就只能原谅她的一切。因为罪魁祸首不是她,而是蒋涛。要想家庭稳定,要想小猫一门心思地跟他过日子,就必须找蒋涛谈谈。他来找蒋涛前,还告诫自己要沉住气,别冲动。可见蒋涛还是气冲牛斗,就一脚踹了蒋涛一个跟头。“我找你的确有事。”徐良生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蒋涛说。“说。”蒋涛蹙着眉头,想,这个男人是要钱还是要什么?“我想睡你老婆一宿。”徐良生一字一句地说。蒋涛抬手给了徐良生一拳:“这孙子欠■吧?”徐良生淡淡地说:“我只是说说,就挨了一拳;那你真睡了我老婆,该得到什么样的惩罚?”蒋涛说:“随你,你想咋样就咋样,要是你想要我的命,就给我几天时间,有个案子我先破了,了个心愿。”他闭着眼睛等着徐良生给他扎一刀子。却听到徐良生轻飘飘地丢出一句:“别再让我看到你跟我妻子在一起。”他转身走了,像只断线的风筝,随着一阵风,消失了踪影。14 误会释然苏醒得了癌症。医生查出结果时,已经是末期,随时面临死亡。苏醒在自首前,已经给身体注射了大量的抗体,让医生在检查他的身体时,竟然没有发现他得了癌症。蒋涛给小猫打电话说这些时,小猫正在看手里的录像。那是她跟一个男同事又去了一次疯子的家,跟家属要来了疯子的摄像机。疯子的家人不承认疯子是疯子,说他是天才,不过是个爱拿着刀子吓唬人的天才。疯子的确是天才,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诡异的手法,从楼上拍到了苏醒家里全方位的影像。她觉得有必要把录像给蒋涛看,相信他会对苏醒的杀妻和自杀有个重新的判断。蒋涛正在去往刑警队的路上,苏醒的事现在不是大事了,谢华和彭天德的事才是他的头等大事。但他还是把车开去报社,停在楼下,小猫正从报社的台阶上走下来。“你看看吧,肯定让你大吃一惊。”小猫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把手里的摄像机递给蒋涛。(原作者:老三)“那个疯子拍的?”蒋涛有些不相信地接过摄像机,按动开关。他看着录像,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看完了,关上录像,久久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了,却没有吸,用力把烟头掐灭。他转身把摄像机交给小猫,想跟小猫说点什么,却赫然发现小猫满脸泪水。“我终于找到了真相。作为记者,我应该把真实的东西报道出来。可是,作为一个善良的人,我又不能告诉世人真相。”小猫哭着说。当天傍晚,小猫老早就回了家,买了许多菜,做了一桌丰盛的晚宴,还打开一瓶红酒。但徐良生却迟迟未归。给他打电话,也一直关机,这是从没有过的事。小猫硬着头皮给婆婆打电话,婆婆说:“良生没在我这儿,咋的了你们,吵架了?妈那天不是故意去开你门的,是给你送钥匙去的,相信妈,妈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们好。”小猫点点头,知道婆婆看不见她点头,就轻声地对电话里说:“妈,对不起,谢谢你。”老太太被小猫的对不起谢谢你这些词吓了一跳:“你们真没咋的?”小猫不知道徐良生发生了什么,只能等待。她坐在沙发上,织着那件藏蓝色的毛衣,柔软的毛线在她手指上勾来勾去,时光仿佛静止了。桌上的饭菜大概已经凉了,她要不要现在拿去热一热?“十一?二”血案终于尘埃落定,只是这样的结局是她所想象不到的,婚姻里的双方都是受害者。当初甜蜜的婚姻,怎么到了最后会演变得这么血腥?徐良生是午夜时分回来的。他生平第一次喝多了。他是个自制力非常强的人,但还是喝多了。今天下午,他做了单大买卖,原本想请小猫到外面酒店里好好享受一回,但在他去报社接小猫时,却赫然发现蒋涛的车子停在报社门前,而他的妻子小猫坐在车里的副驾驶上,满脸泪水,蒋涛殷勤地给她擦泪。这个世界真的变了,怎么就能让没有婚姻关系的男女可以如此相处?要么就没有婚姻,你们可以任意玩耍,怎么弄都伤害不到任何人。但现在你们是有婚姻的人,就要对得起已婚的身份。徐良生觉得世界真的乱套了,许多规矩都没有人遵守。看,闯红灯,又有个骑摩托车的闯红灯。旁边擦身飞过去一辆电瓶车,比摩托都快,但还是被徐良生嗅到车上飘来的浓重的酒精味。既然都不守规矩,还要规矩做甚?客厅的月光很好,照着沙发上小猫的细颈。小猫在他的眼里一直是高贵的,那细长的颈子就像天鹅一样高贵地昂着,像孔雀一样优雅地转身,回眸,给他惊世一瞥。徐良生认为小猫是他捡来的公主,他像呵护瓷器一样呵护她。但是她却一次次地用她自己高贵的身体去碰撞砾石,把她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这是最让徐良生受不了的。他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的小猫重新变回那个高贵的公主呢?衣服旧了,可以剪碎。饭吃不了可以倒掉。可是小猫是个大活人,她该怎么办?也用剪刀剪碎了扔到垃圾堆里吗?他忽然搂住小猫,用舌尖舔舐着小猫的细颈,也许这样能让小猫干净一些。他的身体一碰到小猫的身体就有了反应。也许是酒喝得太多的关系,什么地方都硬,唯独那个重要的部分不如平常趁手。又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小猫三番五次的背叛,所以心里的那团炽烈总是烧得不旺。小猫已经醒了,配合着徐良生的动作,发出一些似是快乐又似是痛苦的呻吟。徐良生忽然用手捏住她的细颈,急促地呻吟:“快,叫我的名字,叫我的名字,说你爱我……”他很想听听小猫此时的想法,是不是还爱着他。但是小猫却没有叫。“叫我的名字,说你爱我……”徐良生的脸在月光下有些狰狞,他的声音有些诡异,他捏着小猫细颈的手有些用力,像捏那半截烟一样。“你捏疼我了。”小猫痛苦地挣扎了一下。是不爱了,所以才不肯叫他的名字、不肯说爱他的话吧?徐良生感觉自己赤身裸体站在古战场上,四周喊杀震天,可他手里却一样兵器都没有,只能等着别人的武器将他扎成一只刺猬。他越发用力地捏着小猫的颈子,近乎歇斯底里地喊:“叫我的名字,说你爱我……”小猫还是挣扎着,想从他身下挣脱出去。当然,小猫也没叫他的名字,更没说“我爱你”。堕胎,戴环儿,吃避孕药,跟前男友出轨,把前男友领到家里,这些事情分开来看都是一把把的刀子,扎一刀,还可以呼吸。扎两刀,还可以喘气儿。可是扎三刀扎四刀扎五刀呢?徐良生觉得自己早已经浑身都是透明的窟窿,每个刀孔里都向外汩汩地流着血。小猫用牙齿咬出他的名字,就有机会堵住那些流血的刀孔,可小猫偏偏不肯叫“徐良生”三个字,不肯说爱他,徐良生觉得浑身的力气勇气都要随着那些刀孔的血流进了自己的身体――小猫你是我的妻子,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何却不肯爱我?为何连叫我的名字都不屑――你为什么不肯帮我,帮我堵住那些流血的刀孔――那都是你扎向我的刀子!门外隐约有响动,但房间里的两个人谁也听不见了。徐良生的手捏着小猫的细颈,手指的力气一点点加重,他的耳边似乎听见琴弦啪地一声断掉的声音……15 重获新生小猫坐在开往洮南的火车上,想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最近一周发生了很多事。她参加了两个葬礼。第一个葬礼是苏醒的。他死了,如愿以偿地死了。葬礼上她看到苏醒十二岁的儿子被奶奶搂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孩子到前面献花时,她发现孩子的腿是瘸的。天才疯子的录像里,孩子的腿是姚玉环打断的,就因为期中考试孩子的英语没打满分,她用棒球棍将孩子的腿生生地打断。苏醒去拉着,她又像母狮子似的回头打苏醒,还大骂苏醒没钱没权是个三等残废,跟苏醒过日子倒了八辈子血霉!小猫把录像拿给蒋涛看,两个人的一致看法是:苏醒杀妻的想法估计早就有了,却一直没忍心下手。当他得知自己患了绝症,无法再为儿子抵挡家暴,于是杀妻。为了迷惑警方,不想让人想到他是为了儿子杀妻,所以他故意杀了妻子十八刀,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变态的杀人狂!但这个结论却没有得到证实,因为苏醒始终保持沉默,直到死亡。也只有这样的理由可以让一个父亲直到死亡还守口如瓶吧?(原作者:老三)她忽然对苏醒不那么嫌恶了。假如她有这样的父亲,她会从十二岁开始就过着担惊受怕无法相信任何人的日子吗?假如父母的婚姻和谐,那她一定会相信婚姻的,也就不会跟蒋涛在婚前和婚后发生任何情感。自然也就相信婆婆,相信亲人,那她和徐良生还会走到今天的地步吗?小猫参加的第二个葬礼是蒋涛的。蒋涛在追捕两个杀人犯时,与两人在车里火拼,车子油箱被子弹穿透,汽油漏出来,发生爆炸,蒋涛和两人同归于尽。小猫住了五天医院。从医院里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婆婆。婆婆拿给她一纸协议书,说是徐良生的离婚协议书,只要小猫签字,他们就没有婚姻了。小猫想了想,拿起笔签了字,对婆婆说:“妈,对不起。”婆婆说:“是我该说对不起,要早知道都是钥匙惹的祸,我就不该留这把钥匙。”小猫心里说,不是钥匙的事,我和良生心里的锁,您手里那把钥匙打不开。婆婆的第三把钥匙,最后却救了小猫一命。婆婆那晚被小猫的电话弄得有点心神不安。她给徐良生打了很多电话也打不通。半夜忽然梦见儿子湿淋淋地哭着对她说什么,可她什么也听不清。她打车就去了儿子家,拍门,没人应声,老太太直接用钥匙打开门,一进客厅,就看到儿子眼睛发绿地对她说:“妈,琴弦要断了。”再一眼看到小猫,她疯了似的扑开儿子,小猫的那口气才缓过来……小猫出院前,做了个梦,梦到徐良生骑着一辆永久牌自行车,飞驰在笔直的公路上。公路两侧绿树如伞,鲜花遍地,远处洁白的云朵,蔚蓝的天空,一切都像水洗过的澄明。忽然,自行车的两个车把上呼啦呼啦地长出两只巨大的翅膀,这个带着翅膀的自行车在天上翱翔着,徐良生在车座上笑得很开心……小猫回了趟家,家还是老样子,沙发上阳光明媚,那件藏蓝色的毛衣还没有织完。暖手炉在插销上插着,摸起来热乎乎的。小猫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那件藏蓝色的毛衣,用胳肢窝夹着四根竹针,一下下地织着。她没有别的想法,她只是想在离开这间屋子时,把她该做的做好。楼道里有脚步声急促地走上来。小猫心里咯噔咯噔地直跳。她知道不会是徐良生,可是心里又好像期盼着什么似的。脚步声停在门外,随即传来敲门声。会是谁呢?这个家快没有人住了,谁还会来呢?小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从猫眼儿里向外看。发现门外站着个男人,脸部有些臃肿,比普通人肿胀了三分之一。她壮着胆子问:“什么事?”“快递。”男人冲着猫眼儿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小猫把门打开了,接过快递。那是一个精致的盒子,上面的字是徐良生的。收件人写着小猫。快递员让小猫在单据上签字。小猫抬头看了眼快递员,年轻,帅气,一张脸很硬朗,并不像从猫眼儿里看到的那样肿胀。猫眼儿里看到的东西会有这么不同吗?小猫心里动了动。打开礼物盒子,里面只有一张明信片,是布达拉宫的外景。手摇转经筒的僧人绕着布达拉宫的围墙一圈圈地走着,门前的台阶下有个磕着头的藏族女人全身匍匐在地上,看不见女人的脸,但能感觉到她无比的虔诚。这就是徐良生向往的地方吗?小猫忽然有种冲动,她要去洮南。毛衣织好了,叠起来放在沙发上。临出门前,小猫把脖颈上的钻戒摘下来,跟钥匙一起放在沙发前的茶桌上。她拿走了暖手炉。火车到站了。小猫出了火车站,在一家饭店要了一盘红焖肉,用饭盒装着,才去精神病院。精神病院不是她想象的那么恐怖,也不像电影里那么温馨。就是一个比较严肃的医院。眼看就要过年了,医院里也挺人性化的,每个病房的窗户上都贴了窗花,门上还贴了红红的对联。小猫在众多的病房里,找到了母亲。母亲的脸上竟然没有皱纹,她的眼睛依然水灵灵的,只是看什么都直勾勾的,一直看过去,看得人心里发毛。可她走到你面前却视若无睹地从你身边走过去了,把你当成了空气,穿越而过。但是她认识红焖肉,拿起饭盒抓起勺子吃得香极了,一边吃一边看着远方,好像远方有她要等待的人。却一眼也不搭理旁边站着的小猫。难道母亲早在被父亲遗弃时,就已经死了吗?小猫看着母亲,心里掠过一丝悸动。女人,无论怎样,都要坚强地活着,独立地活着,健康地活着。不对别人暴力,也要让自己远离暴力。小猫陪着母亲在院子里散步,母亲的目光痴痴地穿过树木房屋向远方望着。她望到了什么?街道上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再有两天就是除夕夜,新的一年即将开始。有雪花簌簌地落下来,落了母亲一身。小猫用手掸掉母亲肩头的雪。手掌里沾上的雪很快融化成水。水越来越多,是小猫的泪。她透过泪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母亲。母亲在她的泪眼里膨胀了很多,就像在猫眼儿里看人一样,不真实。小猫把眼泪擦干净,这样看母亲舒服多了。她拉起母亲的手说:“妈,我们回家吧。”母亲笑呵呵地,突然扭头对她说:“我们去哪儿?去看雪吗?”小猫愣了一下,随即泪水又迷住了眼睫毛。她在“猫眼儿”里看着母亲,说:“嗯,我带你去看雪。”然后她擦掉眼泪,在心里对自己说:我现在是有家的人了,我不能总在猫眼儿后面看世界,我要走出猫眼儿,走到外面去。外面的晨雾空气都是透明的镜子,我要对着它们笑,它们也会对着我笑。小猫想到这儿,对着飘落的雪花一直微笑……责任编辑 孟 璐插 图 高兴奇(原作者:老三)欢迎您转载分享:热门休闲阅读好评休闲阅读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粉红色连衣裙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