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镗里的空气上海市体育运动学校那位师傅懂吗?温度高的时候火苗往外跑,并且烟气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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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评校花校草,体验校园广场一个男人生命中迷离的三天(2)_新浪网
一个男人生命中迷离的三天(2)
.cn 日&11:06 新浪论坛
&&&&作者:浪漫青铜骑士
  第四节下午
  我在大门上一跃之后,并没有如期落到地上。我感觉到自己的棉袄被铁门上的尖枪穿住了,我蹬了蹬腿,觉得自己象只大蛙。
  为了结束这尴尬的局面,我努力伸手抓住自己的脖领子,想把自己取下来,但试了几次之后发现这是徒劳的。最后我使劲往下一坠,只听嗤地一声响,在付出撕破棉袄的代价后,我缓缓地落到了地上。
  站稳以后我往背后摸了摸,绽露出的棉絮让我的手指感到暖意,而棉袄的破处居然能装进我的一只手。反正是破了,现在我也没有办法,于是我耸了耸肩,往校园里面走去。
  经过水管的时候,我就着水笼头猛灌了一肚子冷水,中午的饭菜让我口干舌燥。然后我又捧着水洗了洗脸,脸上滴下的油腻的水珠迅速在池子里扩散成有光泽的彩圈。
  之后我神清气爽,昂首阔步地走向仓库。
  仓库前面空地上的那堆无修复价值的桌凳还在,我绕过它们走到了门前,摸出钥匙又试了半天才打开门锁。屋子里面的东西依旧。考虑到我的总工作量,我没有象上午那样鲁莽,而是谨慎地只搬出了五张桌子和十只凳子,这些基本上够我忙活一下午的了。
  我开始非常熟练地工作起来。锤子,斧头,钢锯,铁钉,在我的手中上下翻飞,乒乒乓乓声此起彼伏。我觉得自己象是一位高明的指挥家,在指挥着工具和桌凳演奏劳动交响曲。
  一个多小时以后,我提前完成了工作。虽然桌子修得象凳子,凳子修得象桌子,但是它们都非常结实耐用:因为我给桌子加了四条腿,给凳子装了保护栏。我在这些四不象上面又踩又跺,又蹦又跳,结果安然无恙。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打了个响指来表示内心的满意,然后又伸了个懒腰。由于胯部过于往前送,终于这个懒腰引起了我的欲望,我感到我的东西立刻膨胀了起来。没办法,我象上午那样急匆匆地走进仓库,用桌凳顶住前门以后直奔后门而去。
  当精液噼噼啪啪地撞响门板时,我恶狠狠地对着它骂道:中午有得吃时你不吃,现在饿了又来求我!饿死你才好!
  我一边骂一边奇怪:为什么我的阴茎在中午和现在判若两茎呢?带着这个难解的问题我走到屋外,坐在四不象上抽烟。
  此事情我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彼事情却被我想起来了。彼事情的想起来使我得到了自慰可以促进思考的结论。我所想起来的彼事情是:现在我是勤杂工,但以前我却是教导主任。教导主任在学校里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中层领导,也就是说,我以前曾经是一位人人尊敬的领导。这一点让我非常兴奋,如果不是控制得及时的话,阴茎就要再一次勃起了。
  但是从人人尊敬的教导主任到修理桌凳的勤杂工这一段距离却仍旧是空白,需要我慢慢补充。
  当这根烟抽完以后,我从四不象上一弹而起,大步穿过空地和一小片杨树林,来到与仓库相对的一排房子前,这是学校的办公室。每间办公室前都挂有一只小木牌,自西向东,我依次走过语文办公室,数学办公室,英语办公室,政史地办公室,体育办公室,小会议室,... ...在倒数第二间办公室前停了下来,上面的小木牌上写着:教导主任室。
  教导主任室的门板上有数不清的旧痰迹,长短交错,象一幅颇有深度的抽象画。门锁上落了一层灰,我试了几把钥匙后打开了它。正要推门进去,忽然觉得不妥,既然我已经不是教导主任了,那么我就没有资格再开这把锁了。于是我把门锁又重新锁上,走到窗前,伸手一推,窗户开了。我扒住窗框,翻了进去。
  我落地的声音非常巨大,以至于吓了自己一跳。我站在脚底激荡起的尘雾中侧耳聆听了一会儿,确信周围没有动静后,才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屋子中间是一张办公桌和一把藤椅。靠办公桌的东墙上贴着课程表等一些旧表格。藤椅后面是一张东西放置的木床,上面有一捆靠着的铺盖。床尾有一只立柜。立柜北边靠西墙的是两只破沙发,沙发中间夹着一张小小的茶几,上面有三只倒扣的茶杯。门后有一只挂着硬梆梆毛巾的洗脸架,上面的脸盆掉了好几片瓷。在我的腿后是一只死掉了的煤球炉,一只扁了嘴的铝壶还傻傻地坐在炉口上。在西墙沙发的上方是一只摆钟,它停在了十点的位置。所有的这一切都蒙着厚厚的灰。
  我踩着沙发站了上去,打开摆钟的表门,拿起搁在左角的钥匙,吱吱吱地给摆钟上足了劲,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把表针拔到了3点59分的位置上,顺手推了一下钟摆,关上表门跳了下来。摆钟开始咔嗒咔嗒地走了起来,1分钟后,它镗--镗--镗--镗--地响了四下,这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听起来很是悦耳。响完以后,它又开始咔嗒咔嗒。
  我坐在了灰很厚的藤椅上,因为长时间没人坐的缘故,藤椅发出了一阵听上去很舒服的咯吱声。
  我往桌上看去,桌子上除了一个台历以外什么都没有。我拉开了左边的抽屉,里面是一些日常办公用品:浆糊,墨水,钉书机,曲别针,空白稿纸等,放得整整齐齐。这说明我以前是一个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我拉开了右边的抽屉,里面规规矩矩地放着一摞荣誉证书。我翻开一本看了看,是我的名字。证书下面是一叠稿纸,我取出来翻了翻,是一些关于教学,教改的论文,字迹工整而漂亮,署的名字也是我。这说明我以前是一个非常有能力,多次受到嘉奖,善于思考总结的人。
  这两只抽屉里的发现使我的自信心大为增加,我以前的形象在我的心里越来越清晰。我伸手去拉第三只抽屉,却发现它锁着。锁着的抽屉里一定有些秘密,这些秘密一定有助于我更加深刻地认识我自己。我有些激动地捅开了抽屉上的锁,拉开一看,空的。
  我合上抽屉,又拉开,还是空的,这一点让我感到意外。我仔细察看着抽屉底部衬着的白纸,根据白纸上灰尘的厚度和形状,我可以判定抽屉里以前放有一些东西,可能是书籍,日记等,但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被人拿走了,而拿走这些东西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我,所以要想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去问我就行了。但是我现在正坐在抽屉前,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忽然我意识到了一些东西,于是继续往外拉着抽屉,一直拉到尽头。果然,在抽屉的最里部有一个能放下一条香烟的夹层,里面有一页对折了一下的纸。
  我捏起这页纸,弹了一下上面的灰尘,然后打开来看:
  终有一天我会清白的!你们这些杀我的人!!
  看得出来这些字是用血写的,由于时间的缘故,字迹变得黑而干,但还是让人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我察看自己的手指,但没有发现什么伤痕。又想了想身上的每一处地方,也没有什么可疑的破损之处,于是我怀疑这血书到底是不是我写的。当我把这张血书同抽屉里论文的字体相比较得出肯定的结论后,一件往事咕咕嘟嘟地从记忆的泥潭里冒了出来。
  一个多月前的一个深夜,我走在从学校到家中的路上。我所走的路线就是我今天早上所走的路线,即绕了一个大圈子的路线。至于我为什么总是喜欢走这条路线,我自己也不清楚。如果那天不走这条路线的话,我也不可能出事。但是直到今天我还死不悔改地走着这条路线。
  那天晚上我在这条路线上经过大湖,苇席厂,再往东拐,走了几十米以后我看到了胡同口,我只要顺着这条胡同再走一小段路就可以到家了。我在离胡同口还有十几米的时候这样想,我这样想的时候就觉得鞋带开了,于是我蹲下来系鞋带。由于夜黑,我手忙脚乱地把鞋带给拉断了,只好慢慢接上,再轻轻系上。最后当我站起来时,天旋地转的感觉立刻涌了上来,金星也到处乱冒。我连忙伸出手臂往墙壁上扶。
  如果当时我的鞋带不开或者早开,晚开的话,我也不可能出事;如果当时鞋带开了以后我能够很快地系好的话,那么我也不至于眼冒金星而去扶墙壁,我也就不可能出事;如果当时眼冒金星的我不是伸出手臂去扶墙壁而是直接摔倒在地上的话,我也不可能出事。
  但是事实是:我在一个多月前的一个深夜,在距我家胡同口还有十几米处由于蹲下来系鞋带而导致失去平衡,从而伸手去扶墙壁。
  这一切都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我没有料到我伸手扶的不是墙壁,而是一扇虚掩着的门,于是我咕咕碌碌地摔进了门后黑乎乎的屋子里。紧接着我听到有十几双脚步从外面纷沓而进,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里急促地走动。雪白的电筒光使我睁不开眼睛,然后我感到有人拧住了我的一只手,剧烈的疼痛使我本能地将另一只手握成拳打了过去。对方哎哟一声后踹了我的肚子一脚,紧跟着又有几双脚对着我踹来踹去。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我决定选择投降。
  灯亮了,我看到从里屋揪出的几个人分别是三个衣衫不整的年青女子和两个只穿裤头的男人。于是我明白了:自己撞进了一场行动。但我并不担心,虽然我对警察有不敬行为,然而却纯属一场误会,何况我还是现场目击证人呢。我一边这样想,一边双手抱头,跟在那两个男人身后被推推搡搡地带走了。
  在派出所的一间大屋子里,我们六个人一字排开蹲在地上,依次被叫到宽大的桌子前做记录。桌子后面坐了两个人,一个女的,一个男的,男的脸上贴了块胶布,我想他肯定是被我误伤的那位同志。轮到我时,我特意向他笑了笑,以示歉意。不料他对我喝道:放老实点。
  我回答完自己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和职业后,他问,你还是人民教师?我谦虚地说不敢不敢。
  你真是连狗都不如哇!我在他的痛骂中迷迷瞪瞪地又蹲回了原处。
  现在我宣布,胶布脸拿着一张纸念道,为了严厉打击嫖娼卖淫行为,以及本着保护妇女权益的原则,处理意见如下:男的每人罚款两千,女的一千。如没有意见的,过来签字。
  我看着他们五个人很规矩地上前签了字,心里不禁暗骂:狗男女,呸!这时有人朝我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愣什么,还不去?!
  我疑惑地走上前去,胶布脸塞给我一支笔,然后指着一张纸说,这儿!我很顺从地签了名。我签了名以后才发现这是一张治安处罚单,金额是两仟圆整。我大惊失色,跳起来叫道:凭什么罚我?!
  这时有人从后面给了我一脚,我立刻转过身去同他厮打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见了分晓:我被几个人按在了地上。胶布脸上前对我喊道,凭什么罚你?我操!因为你,嫖--,妓--------!
  我没有!我没有!我在地上大声呼叫着。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有证人。胶布脸转过身问其他五个人,但那五个人的否定回答令他大失面子,他勃然大怒,向那五个人喝问道:我说有就有!有没有?五个人惶恐地点了点头。
  看见了没有?他们都可以证死你的。
  什么都是讲证据的,你诬陷不了我的。
  胶布脸很可能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向我的脸上跺了两脚之后对那五个人喊道,过来!五个人跟着他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放开他,胶布脸出来后带着诡异的笑容说,我跟你好好聊聊。当我走到那个房间前时,他猛地从背后推了我一把,然后砰地一声锁住了门。
  房间里五个人对我微笑着,那两个嫖客走到我身边带着歉意说,辛苦你啦,兄弟。接着不由分说地把我拦腰抱起,很麻利地用手铐把我的手脚铐在了一张床的四个角上,之后他们拍了拍手对一旁的三个妓女说,下边该你们啦。说完打开门出去了。
  谁干?一个短发妓女问。
  让我来,让我来,一个穿着黑皮裙的妓女抢着说,刚才没干成,现在补一补吧。
  这个妓女利索地剥掉皮裙丢到了一边,她没有穿内裤,黑乎乎的阴毛一耸一耸地向我逼近。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的我终于明白它们要干什么了。
  这个妓女扒开我的裤子,拉出我的家伙,足足抚弄了有五分钟,但是我的家伙对她的自作多情不理不睬,最终她愤愤地质问我: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我当然是男人,而且是男人中的男人。我的家伙勃起之后比谁的都大,但是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候我说什么都不能让它勃起。
  来吧,让大姐们帮你弄他。另外两个妓女也上来了。她们齐心协力地要把我弄勃起。
  这真是一场殊死的搏斗:一个妓女狗一样叭唧叭唧地舔着我的耳垂,另一个妓女挠着我的脚心,再一个妓女用口含着我的家伙又吸又吮。双拳难敌四手,好虎不当群狼。我的家伙在她们的围攻之下终于勃起了,象一枚火箭炮似地立在她们六只大睁的眼睛中。
  那个用口含我东西的妓女拿了一枚特大号的避孕套给我套上,然后啧啧称叹地翻身骑到了我的身上,呻吟着坐了下去,象驯马师般地颠来摇去。
  我终于强烈地射了出来,同时我开始流泪,泪水在脸庞上肆意纵横,我感到自己已经死了一回。那个妓女气喘吁吁地从我身上爬了下来,腿一软,打了个趔趄,小心翼翼地从我依然傲然屹立的老二上取下避孕套,那里面足足有二十毫升精液。她很陶醉地闻了闻,然后意犹未尽地拍着我的小腹说,大哥,你可真棒,有空儿再切磋切磋。
  她们三个穿好衣服之后走了出去,我听到外面一阵哄笑。接着进来几个人帮我打开手铐,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提着裤子呆呆地立在地上。胶布脸走了进来,他故作惊讶道,嗬,还挺着哪,你累不累呀?
  我机械地低头看了看,我的小弟弟依然无比愤怒地昂着头。
  我突然发了疯一般往前冲过去,几个人狙不及防被我撞倒在地。我一阵狂风似地飞出派出所,椅子倒地声,茶杯摔碎声和追逐的脚步声,怒骂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挺着硕大的阴茎在黑暗的大街小巷奔行,奇怪的叫声从我的嘴里喷出。我就象一只上足了劲而又失了控的闹钟一般狂走乱响。有许多人在身后追赶我,但他们追不上我。也有几个人的手臂碰到了我的后背,但都被我灵巧地躲开了。
  我象风一样穿行无忌,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极度快感。在奔行的途中我的阴茎不断地喷射出精液,我想像着自己的阴茎是一架高速机关枪,而精子们就是泼向黑夜的子弹群,黑暗背后的黑暗被彻底击溃了。
  在这想像中我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但是我不能这样一直跑下去,这不是一个好的结局。在奔跑的过程之中我就考虑了这个问题。该愤怒就愤怒,该发泄就发泄,愤怒完了发泄完了就该恢复正常了。我应该在适当的时间和地点停下来。
  我选择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后,因为如果我再跑半个小时的话,会把所有的人都惊醒,他们会打着手电,披着厚衣服兴致勃勃地围观,这样就会影响我奔跑的速度,从而使我不能痛快地发泄。我选择的地点是派出所,不管我跑还是不跑,这里都会成为我最终的目的地。于是我在半个小时之后的派出所门前,咔地一声刹住了脚。我咔地一声刹住了脚之后感到后脑勺嗵地一震,同时听到了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奇怪地回过头去看了看,原来追我的那些人为了在黑暗中不掉队而排成了一条直线行进,但他们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刹住脚,于是第一个人的脸撞到了我的后脑勺上,第二个人的脸撞到了第一个人的后脑勺上,... ...他们就这样撞了下去。从此以后,派出所里多出了十几张又扁又平的脸。从此以后,他们就很难抓到到小偷了。因为他们一上街,那些小偷们就相互转告:当心,老扁来了。
  面对这十几个老扁,我正要哈哈大笑几声,却忽然听见很轻微的一声叹息。经过判断,我认定是我的阴茎发出来的。我低头看时,发现我的阴茎怒气已消,变得猥琐渺小,垂头丧气了。既然我的小弟已不再嚣张,我也就没什么可趾高气扬的了,于是我灰溜溜地被十几个老扁拧着架进了派出所。
  也许是我出色的奔跑起到了作用,胶布脸为了防止我再次奔跑而十分温和地对我说,由于你嫖妓,这个,啊,嫖妓,并且扰乱治安,所以经过我们仔细研究决定,对你的罚款更改为五千元,你不会有意见吧?对了,他又指指另外五名嫖客和妓女,你以后要多跟人家学学,他们因为揭发有功,并且提供了有力的证据,所以,啊,免予处罚。
  这就是那个深夜我系鞋带过久的最后结局。这使我意识到,以后深夜行走,即使是脚掉了也千万不敢理会,赶路要紧。
  我终于走出了派出所,但是关于我嫖妓和深夜裸奔的消息已经在我之前出发了。
  第二天我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我看见那些可怕的消息正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当我走到校门的时候,这消息就变成了我一夜之间连嫖十七个妓女以及在我奔跑时我的阴茎暴长到两米长,拄在地上就象撑杆运动员一样一跳一跳,所以一百多个警察都抓不到我。这些成熟了的消息让我目瞪口呆。当我走进校园时,我受到了学生们的夹道欢迎。闹哄哄的他们用花生壳,瓜子皮向我投掷,同时把唾液吐到我的脸上和身上。当全身挂满唾液小冰串,象一位圣诞老人般的我走到办公室门前时,一个老师示意我到小会议室去一趟。
  我走进会议室,发现所有的中层以上领导都在座,他们一个个表情严肃,正襟危坐。我望着他们,他们一言不发,只是用包含着非常复杂内容的眼睛盯着我。在这强弱分明的对峙中,我不得不把眼睛闭上。
  经调察研究,校长的口气也很温和:我们大家一致认为你道德败坏,下流无耻,严重玷污了教师这个神圣的职业。校长的口气逐渐变得强硬和崇高。为了纯洁教师队伍,不耽误下一代,不影响计划生育工作的进行,我们研究后又经上级批准,现决定如下,免去你教导主任的职务,开除公职,留校察看半年。同时转为后勤勤杂人员,工资按丁级执行。你不会有意见吧?校长的口气忽然又温和起来,我想这和我猛地睁开眼睛有一定的关系。
  既然是决定,我便无话可说。我对他们笑了笑,也不知道笑得好不好,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来。
  我进到我的屋子,在藤椅上坐下,掏出钥匙打开中间的抽屉,取出一些东西。我取出这些东西是为了销毁或藏起来,从而达到不让别人知道的目的。现在看来这个目的是达到了,因为不仅别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连我自己也忘记了。
  永远忘记了。
  我忽然变得愤怒起来,觉得自己为系一根断鞋带而落到如此地步非常的冤枉。于是我拿出一页纸,弄破自己身上的一处地方(此地方是哪里,待考),然后醮着汩汩的鲜血,在纸上写下我现在所见到的这两句话。写完以后,我把纸对折了一下,拉开抽屉,露出夹层,把纸塞了进去。
  在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门外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我想他们是专门来向我表示他们的愤怒的,因为我可以清楚地听到他们往我门上吐痰的声音。有的痰软弱无力,有的痰却如射精一样,打得门板嘭嘭直响。我知道他们很久没有侮辱人又不用承担责任的机会了,但又不敢进来,所以就以这种方式来表达内心强烈的愿望。我理解他们的苦衷。
  为了使身上的冰痰不再增加,我侧耳听了一下,确信大家都吐累了,门外确实没有人了,才迅速地拉开了门。
  门外确如我所料,没有人,但是有一只巨大的肛门。仔细一看,原来不是肛门,而是一张憋得鼓鼓得几欲喷薄的嘴巴,这张非常象肛门的嘴巴属于校长。从嘴巴的油亮程度来看,他至少吐了三十口。正在聚精会神酝酿下一次的校长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出现,所以他立刻定住了,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我,而嘴里满满的痰液却因为巨大的压力而不断地从嘴角溢出,象一根弹性极好的橡皮筋挂在下巴壳上。
  毕竟他是校长,为了尽快使他摆脱窘境,我马上锁好门,指着门上的一块干净地方,谦虚地说,校长,有兴趣的话请吐到这儿,谢谢。然后我丢下他走掉了。
  在走出十几步后,我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仿佛拉稀般的惊天动地的响声。
  目前我所能想起来的只有以上这些东西。
  我捏着那张血书轻轻抖了抖,它发出脆弱的哗哗声。此时我心里感到一丝庆幸,并对那位妓女和其他有关人士报以深深的感激。因为凭着从我身上得到的证据,他们完全可以告我强奸的,但是他们没有,他们只是罚款而已,哼哼,而已。
  我现在觉得我当时愤而写血书的行为十分滑稽可笑,毫无必要嘛。况且血书写得也模糊其辞。'终有一天我会清白的',这句话本身就有暧昧的味道,它意味着我最初可能是清白的,也可能是不清白的。即可能是:清白---不清白---清白;也可能是:不清白---不清白---清白。'他们这些杀我的人',这句话更有问题,根本就没有人杀我,我现在好好地活着就证明这句话的错误。如果这张纸我能再写一遍的话,我首先要把鲜血换成墨汁,然后写上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没有谁是清白的。或者更加简炼些:清白?!
  我津津有味地设想着,不知不觉地把血书揉成了一只小纸蛋,顺手一弹,小纸蛋飞出去碰到墙壁又弹回到桌子上,滚了两圈停了下来。这个时候我的欲望又上来了,我舒服地躺坐在藤椅里,把勃起了的阴茎从裤子里面掏出来,很惬意地抚摸着,然后加速。
  快要射精的时候我唰地站起来,把胀得发紫的龟头对准桌子上的小纸蛋然后威严地下了命令:开火!
  小纸蛋被迸射出的精液推得又滚又转,后继而来的精液又迅速地将它淹没。这次的精液又多又粘又稠,把小纸蛋给严严实实地糊了起来,使它看上去象一只正在形成的美丽的琥珀。
  我整理好裤子,向四周望了望,看到摆钟已五点半了,于是我疑惑了一下,怎么没听到钟响?之后便从窗户跳了出来。
  本来我打算跳出来后回到仓库吸根烟,可是当我看到东隔壁的小木牌上写着校长室以后就改变了主意。我推了推校长室的窗户,也是没插好,于是翻身跳了进去。
  这间屋子和刚才那间屋子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造出来的,什么都一样,物品的摆设丝毫不差,甚至连摆钟停止的位置也一样。
  我踢开藤椅,依次拉开桌子左边和右边的抽屉,里面无外乎是一堆浆糊,墨水,荣誉证书之类的垃圾。中间的抽屉锁着,我找了一根小铁棍把锁撬开,将抽屉放在桌上,然后直奔夹层而去。我喜欢发现秘密,而夹层里确实有些很有意思的秘密,现在整理记录如下:
  未使用的避孕套三盒,其中一盒仅存三枚;一只塑料袋,里面装着使用过的避孕套二十四只,每只上面都系有一张小纸片,号码依次是1,2,3,4,... ...24,避孕套里的精液有的已经发黄;还有一只硬皮笔记本。
  我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了一些女人的名字,年龄,职业,还有时间等。试举几例:
  号码姓名年龄职业时间次数附录
  3马某24个体户4。23 2技巧需改进
  9张某某39医生7。3 3非常舒畅,精神与肉体完全统一了
  。。。。。。
  等等诸如此类的文字。
  我忽然感觉到校长是一个值得敬畏的人,他完全可以在电影中游刃有余地饰演多个反派角色,或者演绎一个多性格的恶毒人物,他只要自然地去做就可以获得那个让某些国人们失去了自我的的大奖了。
  对于如此杰出的一个人物,在新年即将来临之际,如果不送点什么礼物给他的话,我于心不安。
  于是我把他的物品又统统地塞进了夹层,并且使劲压了压,腾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然后我从右边抽屉里翻出几十本荣誉分两摞放在桌子上那只抽屉的两侧。之后我双脚踩在证书上,撸下裤子蹲了下来对准夹层痛痛快快地拉了一泡屎。
  我坐在藤椅上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也许是因为天冷的缘故,我的屎有些稀,软乎乎地浸透了小夹层的每个角落,象一大堆豆瓣酱,还冒着袅袅白烟。
  我把抽屉放好,想像着校长在新年过后看到不期的礼物时,脸上露出的表情是何等的惊讶。我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之中,不禁嗬嗬地笑出了声。
  在这嗬嗬声中,我飞出窗户,掠过生了锈的旗杆和光秃秃的杨树林,在仓库前穿上棉袄,点上一枝烟,看到风在微黑的天幕下窜动,阴云已聚集得厚重起来。
  我锁上门,跺跺发冷的脚,又飘飘地飞出了校园。
   第五节夜晚
  我飘飘然地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屋里面亮着灯。
  我忽然想起中午我把岳父弄得焦头烂额的事情,我原以为我老婆会生气不回家的,但是屋子里的灯光表明我老婆在家。我的心咯噔响了一下,心情又降到了零度。
  我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最后默默地推开了屋门。屋门发出巨大的嗡嗡声,当我轻轻关上门的时候,它又发出的剧烈碰撞声,使我觉得自己置身于旷野之中。
  我等待着暴风雨的袭击,但是眼前的一切令我目瞪口呆。
  擦得油光锃亮的桌子上高高地点着两支蜡烛,橙黄的火焰散发出温暖的光辉,这光辉给桌子上丰富的晚餐罩上了一层祥和。香酥猪手,五花熏鸡,油爆大虾,... ...团团围绕着中间的清蒸甲鱼,一瓶红葡萄酒婷婷地立在桌边,两只洁净的高脚杯含情脉脉地对望着。
  我受宠若惊地坐了下来,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这时我听到里屋有微微的响动,然后我老婆象一片影子似地闪了出来,飞快地坐到了我面前的椅子上。我望着我老婆的脸,不由得一阵心疼。我老婆显然是做了一桌子菜,左等右等不见我回来,只好勉强睡下,听到我回来后又赶忙来招呼我。我看着我老婆蓬乱的头发,潮红的脸庞,真是感慨万千。
  我打开葡萄酒,小心地给我老婆斟了一杯,又给我自己倒上。鲜红的酒液在桌子的微微抖动中泛着小圈,我激动地端起酒杯对我老婆说:谢谢!
  我老婆一言不发地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我感觉到自己确实饿了,于是开始尽情地享用我老婆为我做的晚餐。猪手很烂,熏鸡很香,大虾很鲜,我大啃大嚼着这些可口的食物,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部进食机器。从左边嘴进去的是食物,从右边嘴出来的是骨头,中间的嘴则不停地痛饮葡萄酒。
  当我要动手吃那只甲鱼时,忽然看到甲鱼正在看我,眼神有些阴险和嘲讽,这使我感到恶心,但我还是闭上眼用小勺喝了几口它的汤。汤从口腔里一滑而过,留下了一丝丝的暧昧。
  我有些饱了,抬头望了望,看到除了清蒸甲鱼依然卧在盆里以外,其余的盘子里只剩下一些零碎了,酒瓶也见了底儿。我很满足地用纸巾擦了擦油腻腻的嘴巴和双手,然后舒心地抽出一支纸烟,点上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只大大的烟圈。
  透过晃晃悠悠的烟圈,我看到桌子上我这边儿的骨头堆积如山,而我老婆面前则空空如也。
  我老婆依然一言不发的表现使我更加感慨。
  贤妻呀贤妻,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年饭居然不知道自己是班门弄斧,真是埋没英才啊。贤妻呀贤妻,这一顿饭让我终生难忘,它让我感到了生活的光明和美好。贤妻呀贤妻,无论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的,你不是要和我离婚吗?就冲这顿饭,这婚咱是离定了。
  我思绪万千地望着我老婆。说句实在话,我老婆长得很一般,甚至可以说是庸俗。但是在今晚的烛光映曳下,我老婆好象忽然变了似的,脸庞红润得象一块温玉,眼睛抚顺得象一汪泉水,就连油腻的头发也变得乌黑闪亮,尤其是从脖领子露出来的半个胸罩,让人浮想联翩而又意乱情迷。
  我忽然很想同我老婆酣畅淋漓地发生一次关系,于是摇摇晃晃地去抱我老婆。我老婆反抗着,但是喝了酒的我变得力大无穷,我老婆的反抗无济于事。
  我抱着我老婆进了里屋,把不断挣扎的她扔到床上,然后迅速地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又一把抓住我老婆,剥光了她的衣服,用一床还温暖的被子盖住了我们赤裸的身体。
  尽管我希望和我老婆进行性交的愿望非常强烈,但是我的阴茎却对这一切作壁上观。我以为这是因为刺激还不够厉害,于是我更猛烈地对我老婆亲吮吸舔,摸搓揉掐,在我老婆压抑的呻吟声中,我把手伸向了她的下部。但却发现我老婆的双腿紧紧地绞在一起,形成了一堵带毛的软墙。
  我不屈不挠地试图用手指分开我老婆的大腿,而我老婆在双腿用力的同时,还用牙齿咬我的肩膀,用指甲掐我的脖子。
  我喜欢。
  经过数分钟的殊死搏斗,我的手指终于触到了我老婆的私处。我老婆的反抗也随之土崩瓦解,她绝望地低嚎了一声,双腿无力地摊开了。
  我得意地用手指玩弄着我老婆的私处,就象玩弄着一件战利品一样,伴随着我老婆强忍着的呻吟声,我陷入了沉醉。
  我的手指继续往下,深入,... ...忽然间触到了一件东西。仔细摸了摸,薄薄的,还带着细细的橡皮圈。我轻轻地把它抽了出来,拿到被子外面一瞧:是一只用过了的避孕套!
  我把避孕套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气味熟悉而又陌生。熟悉是因为里面是人的精液,陌生的是那绝不是我的精液。
  我丢下避孕套,翻了个身,拍了拍我萎缩的阴茎说,老弟,你真是先知啊!
  之后我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摸出一根烟,点燃抽了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在口腔里回旋。
  我走出里屋,快要燃尽的蜡烛散射出捉摸不定的光亮,在这光亮中我看到那只甲鱼依然泡在汤水里。我走过去按住甲鱼壳,伸手把龟头拧了下来,扔进嘴里。
  在叭唧叭唧的咀嚼声中,我走出了屋门。
  外面很冷,还刮着风。夜色黑暗,但还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在这又冷又黑的夜里,我低着头叼着烟,抄着手在街道里胡同间拐来拐去,最后我站在了大湖岸边,吐掉了嘴里的烟头。
  强劲的寒风掠过冰冻的湖面向我吹来,使我抄紧了手,使劲缩了缩脖子。我本来是想出来找个地方自慰一下,发泄发泄,但是现在这么冷的天,我连手指都不愿伸出来。假如进行自慰的话,阴茎不冻成根冰棍才怪呢。
  我放弃了自慰的念头,放眼向大湖望去。因为有冰层的缘故,湖面上要比别的地方亮一些,在这亮光中间有一团黑色,那是湖中心的小岛。
  我想走到那个小岛上去。
  为了试试冰层的厚度,我弯腰去捡一块儿石头。但石头被冻在了地上,我扳了半天,直到手指发痛也没有扳起一块。我只好下到湖边,谨慎地把一只脚放到冰层上,跺了几脚,脚底的疼痛使我有了种安全感。
  我踏上了冰层,开初小心翼翼,后来慢慢加速,最终我又蹦又跳高声喊叫着奔向了渐渐清晰的小岛。
  茅草丛生的小岛上有两株掉光了叶子的老树,它们东西相对,在呼啸的寒风中挥舞枝干。两株树中间有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台,石台上坐着一个石人,一根绳子从它手里通向冰层远处。
  我顺着绳子走了回去,在离小岛近三十米处的冰层发现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大洞,洞里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绳子就从这里通向了湖底。
  我拽着绳子往外拉,绳子划破薄冰发出咔咔的响声。湖水冰冷,渐渐地我的手指结了冰,知觉在消失。最终,我把绳子挽在手臂上,倒拖着回到了石人处。
  不要乱动!
  我实实在在地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立刻扔下绳子跳到一边。过了一会儿我才又走回来,仔细看时,发现石人并不是石人,而是一个活人。
  你干嘛呢?我问他。
  他用白眼瞪了我一下。
  你到底在干嘛呢?过了一会儿,我又问他。
  来了!他突然低低地喝了一声。
  这时只见地上的绳子象长了腿般飞速地滑向湖里,嘣地一声,他手中的绳子绷直了。他开始一点一点吃力地拽绳子,一尺,两尺,三尺... ...他脚下的绳子越来越多,我可以听得见绳子和他的牙齿同时发出格格格的响声。
  我抬头向冰洞望去,只见冰洞里被他拽出一只巨大的甲鱼头来。那甲鱼头又光又亮,有半米粗细,活象一只勃起了的巨人的阳具。
  我听到冰洞四周的冰层在缓慢地破裂着,估计这甲鱼最少有一间屋子那么大。看着他吃力的样子,我忍不住伸手去帮他拽绳子。
  这时他大叫一声,别碰哇!
  但是我的手已经触摸到结了冰茬的绳子。刹那间绳子仿佛有了生命,蛇一般将他紧紧缠绕住,然后拖着绝望喊叫的他冲进了冰洞。
  我听到了冰层下面的湖水在剧烈地翻腾着,紧接着传来可怕的冰层破裂的声音。我必须回到对岸去!对眼前的恐惧使我象一颗夜空中的流星般奔跑起来。当胆战心惊的我站在岸边时,波涛拍岸的声音已淹没了我的耳朵。我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跑回了家,又在黑暗中钻进了被窝,砰地一声,落入黑色梦中。
  第六节再一个清晨
  在沉睡中... ...
  第七节再一个上午
  我在沉睡中跨越了清晨。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可能已经九点钟了。
  我之所以说可能是九点钟了,是因为我不能确定。外面的天色很奇怪,有点儿亮,又有点儿暗,象中午十二点,又象早晨六点,所以我只能取个中间时间:可能九点钟了。
  在九点钟的时候我醒了,依然感到非常的冷。呼啸的风从破窗户处吹进来,驱走了最后一丝暖气。但是在这寒冷中我仍然觉得十分幸运,因为我是和衣而睡的,因此免去了穿冷衣裤的痛苦。我有些得意地掀开被子爬了起来,回头看了看,我老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我走到外屋,在快满了的马桶里撒了泡尿,然后倒水刷牙洗脸。做完这些之后我感到肚子有些饿了,于是想起昨天晚上丰盛的晚餐还应该有些剩余,至少清蒸甲鱼还不至于跑掉。我向桌子上望去,但干干净净的桌子令我有些失望。我又飞快地把橱柜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我在感到彻底失望的同时有些怀疑昨天晚餐的真实性,继而怀疑避孕套的真实性。我在屋子里仔细地搜索了一遍,发现一切可以证实昨晚所发生的事情的痕迹都不见了。
  如果那些是真实的,那么应该有痕迹留下来。现在什么痕迹都没有,所以那些不是真实的。既然不是真实的,那么我正常的生活规律就没有被打破,我接下来应该做的是:吃饭---去学校修理桌凳---回家吃饭---去学校修理桌凳---回家吃饭,睡觉---吃饭---... ...
  在小锅里开水欢快的沸腾声中我想清了这些问题,于是我很高兴地一连串荷泡了五个鸡蛋。用一只碗盛了,然后一口气吃了下去。
  一个人一口气吃五个荷泡蛋的感觉真是美妙。吃完以后我顺手把碗一推,立刻又感觉到了吃完饭不洗碗的美妙之处。原来我老婆每天都是这么地快乐!
  临出门时我又看到了马桶,想到我不用倒掉它时,我内心快乐的感觉几乎上了天。爽死啦!我一边念叨着一边走出了门,忽而停下来把头伸到了门后。
  门后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触目惊心地写着:还有两天!
  这使我的心情立刻又晦暗下去,我老婆每天都享受着一口气吃五个荷泡蛋这样巨大的快乐,为什么还要和我离婚?我惟一能解释的是,我老婆已经找到了比我的荷泡蛋更大的快乐,或者说更大的荷泡蛋在诱惑着她去吃。
  还有两天我就要离婚了。
  离婚对我来说意味着失去了合法的性交对象,虽然我已经不记得和我老婆性交时的一丁点儿感觉,但被别人指着后背说这是个离过婚的老光棍的滋味并不好受。然而另一方面,离婚也意味着我马上就可以天天体会吃五个荷泡蛋,不洗碗,不倒马桶的快乐了。
  我喜忧参半地走出了门,走进了阴云密布下嗖嗖的寒风里。
  途经大湖时,我看到湖面冰封如故,孩子们在冰面上嬉戏追逐,遥遥的湖心小岛上依然模糊不清。
  我抄着手,耸着肩,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学校,经过那一排办公室的时候,我听到屋子里传来摆钟的报时声,我停下来数着,一共是十下。时间应该是上午十点或十一点或十二点了。之所以说是十点或十一点或十二点,是因为我不能确定我所听到的第一声就是摆钟发出的第一声,它也有可能是第二声或第三声。因此我数了的十下钟声表明我可能站在了三个时间点上。
  我必须选择一个时间,并且只能选择十点。
  如果我选择十二点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应该回去了,可是我才刚刚来;如果我选择十一点的话,我干不了多少活儿,少干活儿的人是可耻的。因此,我只能选择十点。
  现在我站在了一个冬天某日上午的十点钟上。
  这句话也是不准确的,没有谁可以站在流动着的时间的某一个点上,只可能被时间追赶或淹没。没有什么现在的概念,只有过去和未来。我想我最好说,一个冬天某日上午的十点钟经过了我。
  一个冬天某日上午的十点钟经过了我,我看了看渐渐远去的它,知道追上它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慢慢地朝仓库走去。
  砰地一声,我关上了门,隔开了两个空间。仓库外的空间就呆在仓库外,仓库里的空间就呆在仓库里。
  我开始投入地干活。
  一个小时以后我修复了十几张桌凳,当我满头大汗地望着自己的成果时,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为了奖励自己,我跑到仓库后门的角落里自慰了一次,然后坐在凳子上气喘吁吁。这个时候一个小问题冒了出来:我如此忘我地工作就是为了进行一次自慰吗?如果纯粹是为了满足生理上的需要而借口进行工作的话,我跟一只撒欢打滚而得到食物的动物有什么区别?但很显然我跟动物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因此,我修复桌凳并不纯粹是为了进行有意义的自慰,它肯定还有别的更高尚的目的。也许是为了好好表现,早日脱离苦海,回到教导主任的岗位上或者当上校长。但是当教导主任又有什么意思,还不是挺着阳具满街被人追赶吗?而当校长更无耻了,居然把办公桌变成了性交战场。
  这是一个复杂的怪圈,我不喜欢在这圈子里面兜来兜去。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修修桌凳,自自慰;自自慰,修修桌凳;。。。。。。我喜欢这个单纯的圈子。桌凳我应该修慢一些,否则如果修完桌凳以后,这个圈子就会由单纯变为单调了:自慰自慰自自慰... ...不累死我才怪呢。
  我感到自己的思想豁然开朗,好象进入了一个新天地,境界立刻开阔了。为了奖励自己,我又跑到仓库的后门自慰了一次,然后坐在凳子上气喘吁吁。这个时候又一个小问题冒了出来:难道我如此忘我地思考就是为了获得一次自慰吗?
  当然我没有让这个恼人的小问题存在下去,刹那间它就死在锤子的敲击之下。
  我用锤子只敲了一下凳子面就停了下来,有些不对头。然后又敲了几下,让敲击的声音进入我聆听的耳朵。确实有点儿不对头,因为锤子敲击凳子面所发出的声音与往常不一样,这不一样的声音表明凳子面是空心的。空心的凳子面表明此凳子面不仅仅作为一个支撑物而存在,更深一层表明它是作为一只变了形的盒子而存在。盒子是用来装东西的,变形的盒子则是为了隐藏东西而不被人轻易发现的。
  综上所述,我发现了一个藏有秘密的盒子。
  我仔细打量着这只凳子面,把它翻来倒去地察看。
  这只凳子面长有35公分,宽有15公分,厚有5公分,无数张屁股将它磨得油光锃亮,从而有一层神秘的光泽笼罩着它。其实说白了,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普通的凳子面。
  但是我还是发现了它的不普通之处:在凳子面的侧面中间有一条非常细微的缝。
  我从缝上的一点找了过去,发现这条缝是那么漫长,仿佛永无尽头。当我转了几圈后才恍然大悟:凳子面是由两块木板合成的。
  我琢磨着怎么打开它。
  打开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使用暴力,不过这样就有可能破坏秘密的完整;另一种是找到机关,完美无缺地面对秘密。我非常喜欢第二种方式,它不仅可以消磨我的时间,而且可以满足我的表现欲。隐藏秘密的人肯定设有精巧的机关以便自己能够随时阅读,改写或取走秘密,如果他希望他的秘密永远不为人所知的话,他就应该销毁秘密而不必煞费苦心地藏到凳子里去。所以他肯定喜欢有人在面对他的秘密时能够惊叹他设置机关的天才。
  我有些嘲笑这个设置机关藏匿秘密的人,因为能够打开机关的人一定比他聪明,而聪明的人绝不会对一个智商低于自己的人发出惊叹的。
  我开始用我的聪明才智来寻找机关,我相信我一定能够找到机关并且打开它,除非它根本就没有机关。
  最后我还是使用了暴力,我用斧子只轻轻地敲了一下,凳子面就仰面朝天缴械投降了。
  一张薄薄欲裂的纸掉了出来。
  纸的正面写着:
  嗨,你好。你是一个不笨的傻瓜,其实不用斧头你也可以打开的,不过这辈子你永远也没有机会再试一次了。
             丁武
  妈妈的,我一边骂着一边把纸反转过来,反面是一张草图,我一看说知道这是学校的平面图。教室,办公室,大门,车棚,... ...这一切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但是平面图上没有画仓库,因此我断定这张图至少画于十年前,因为仓库是十年前才盖好的。
  在草图里仓库的位置上有一只圈了圈的五角星,我想这是一张类似于探险小说中的藏宝图,而画五星的地方就是宝物所在。虽然这宝物不一定真是宝贝,但对我来说也有一定的诱惑;虽然它被压在仓库下,但这也算不了什么困难,反正现在我也无事可做。
  我在仓库里来回用脚步丈量着,最后确定了图中五角的所在,然后拖来小铁锹和火捅,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我用火捅撬开十几块铺地的方砖,方砖下面是冰冻着的坚硬的土地。最初的进程非常顺利,但是20公分以下的地况就开始恶劣,尽是一些椭圆形的大大小小的石头,铁锹不时迸发出暗暗的火星。
  若干万年以前,这里一定是一条大河,湍急的水流一泻千里,鱼群在我的头顶掠过,划碎了透射在河底的阳光,水底的有壳爬行类漫过我的脚和小腿。大河两旁是茂密的森林,将要演化成鸟的有翼动物在枝桠间低飞。
  若干万年以后这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我在曾经的河床上奋力挖掘。不知道再过若干万年以后,这条大河重新躺卧在这里时,它会不会感觉到它的身体上被我挖开了一个小洞。
  我一边想一边挖,一边挖一边出汗,一边出汗一边脱衣服,直到汗水浸透了我的秋衣时,铁锹发出了一声别致的响声,并有一小串火花打在了微潮的坑壁上。
  我想我挖到了,于是我扒开浮土摸了摸,碰到了一个凉凉的,光滑又坚硬的东西。
  经过一番细心的清理,这个东西终于被我抱了出来,是一尊陶制的人物头像。擦去陶像上的泥土,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表情奇特的男子:眉毛在粗大的眉骨中心绞成一团,瘦削的颧骨上方是一双黯然的眼睛,眼角处有两滴泪状物,饱满异常。头发长而乱,狂野地披在脑后。
  我把陶像颠来倒去,没有发现作者或作品的名字,我想这尊头像最贴切的名字应该叫'流泪的北京猿人'。
  根据我的一惯做法,我应该给自己一个奖励性的自慰。于是我放下陶像跑到仓库后门,志满意得地开始自慰。但我动作了几下之后发现它根本不领情,显得垂头丧气,毫无兴致。我又试了试,还是如此,我只好又走了回来,回味自己哪里做得不妥当。
  最后我又跳回了坑里,用手指继续往下刨。果然,我的手指触摸到了类似木板的东西:箱子!刹那间我觉得自己的阳具直直地竖了起来,有着钢铁般的坚硬。
  我立刻爬出土坑,奔到后门哆哩哆嗦地完成了一次自慰,感觉是前所未有的畅快。完事以后我立即跳回坑内飞快地刨扒着。
  一只箱子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抱了抱,很有份量。我把箱子推出土坑,跟着爬了出来。然后抱着箱子往前走。
  也许是因为刚刚进行了一次强烈的自慰的缘故,我感到箱子很沉,脚步发飘。没走两步,就听哐啷一声,我在直直地趴倒的同时努力回头,终于看到我的双脚和铁锹扭在了一起。紧接着是嘭的一声,夹杂着木条碎裂,铜铁交碰的奇怪声响。
  我在灰尘中艰难地爬了起来,在感觉胸骨疼痛难忍的时候也发现我不用再费力打开箱子了,它已经被我压得扁在一起了。
  我蹲在一群破烂中间开始细心地清理。这些东西乱七八糟,经整理大致如下:
  铅笔画七张。
  一类是生活画,共计四张。
  一张上画着一个人趴在一个弯曲的管道一头,往里望着什么。管道另一头通向一间冒着热气的房子;
  另一张上画着湖泊,岸边有一架古怪的机器,湖里近处有一个潜游的人,远处有一个长头发的女子,她腰以下是一条清晰的鱼尾巴;
  再一张应该是一张透视想象图:一座干木柴垒起来的房垛子,在房垛子内部密集的线条中,有两个重叠在一起的人;
  最后一张是一个少年的头像,他的头上戴着一只奇怪的帽子,眼睛里流出两大粒泪滴,一滴泪水里画着那个半人半鱼的女子,另一滴泪水里写着几个小字:离去!离去!
  另一类是纯粹的图纸,看得出来作者没有经过正式训练,但透视关系和比例却是天才式的。图纸角上标注着器物的名称:
  快乐生存器(看不懂,待考)
  心灵器(更看不懂,待考)
  离去器(绝对看不懂,不用待考了)
  除了以上图画以外,还有一些杂物:
  木条: 45根镙丝:大号的12套,小号的44套橡皮条:34根镜子:10面微型齿轮:102只尼龙线:20米微型发电机:4个微型电动机:4个细电线: 35段木质转轮:6个塑料管:若干米短铁棒:6根蜡烛:3根
  还有一些分辩不清的物件。
  这确实是一只百宝箱。
  我终于把散落在地上的物品一一清理了出来并按类别摆放好。在我轻轻捶腰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微弱但清晰的摆钟的响声,然后再无动静。
  应该是下午1点,我该回去了。
  我匆匆地穿好衣服,锁上门奔了出去。
  第八节再一个中午和下午以及晚上
  又要自己搞点吃的啦,对着屋门上的铁锁我喃喃自语。这时风正肆无忌惮地往我的领子里钻,而且执著地想攻破棉衣的防线。我缩了缩脖子,使劲儿裹了裹棉衣,头顶着阴暗的天,穿过干冷的街道,往菜场走去。
  菜场东边是陶厂,陶厂外是一排小吃店,最后一拔吃饭的人也抹着嘴巴走了出来。
  我找了家烩面馆走了进去,一个伙计正在漫不经心地收拾着碗筷,一些汤水溢洒到他油腻的围裙上。
  来碗烩面,快点!我坐下后嚷道。
  啪地一声,一碗烩面重重地顿在我的面前。我抹着半脸的汤水叫道,烩面怎么是凉的?
  这时候了哪儿还有热的!吃你的吧!
  帮忙热一下,好吧?
  火死了!
  我只好作罢,大口大口地吃着烩面,倒也是挺香的。吃了半碗以后我开始喝汤,一边喝一边把荡漾在汤面上的一只花椒壳吹远。当我正要继续吃面的时候才发现花椒壳并不真的是花椒壳,而是有些像花椒壳,它其实是一只鼓胀着肚子的死苍蝇。
  你看,苍蝇!我夹着这只苍蝇,把它的欲爆的肚子朝向走过来的伙计,问道。
  哦,是苍蝇,伙计答道,知道了。
  烩面里怎么会有苍蝇?!
  没有苍蝇怎么叫烩面那,伙计抱着一摞脏碗继续漫不经心地回答我。
  吃死人怎么办?我马上变得怒不可遏。
  怎么啦怎么啦?闻声出来的老板走过来问道。当他明白以后就用手捏过苍蝇仔细瞧着,然后丢进嘴巴里一边嚼一边说,是只花椒壳嘛,你眼花了。
  我无话可说,于是埋头吃起来。真巧,又有一只鼓胀着肚子的苍蝇被我翻了出来。
  我小心地夹着这只苍蝇,远远地让老板看,生怕他再夺去吃掉。老板望望了苍蝇,又望望了我,最后说,吃吧,不要钱的。
  我夹着苍蝇就往嘴巴里放,忽然停了下来,我差点误会了老板的意思。
  我盯着筷子尖的这只历经水深火热,曾经有着飞翔之梦的油漉漉的苍蝇,盘算着,如果我再到别处去吃烩面的话,里面肯定还有苍蝇,那么我就要吃到至少三只以上的苍蝇了;如果不去吃烩面而改吃炒面皮的话,说不定会吃出两只大尾巴蛆来。唯一表面干净的吃法就是吃凉水,但那样我依然是一种饿的感觉,这有违于我的初衷。
  应该说现在挺好的,既可以吃饱肚子,又不用付钱,吃到苍蝇没关系,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没有吃到过苍蝇呢?
  想到这里,我很舒心地把苍蝇甩到一边儿,三下五除二地把剩下的烩面以及汤水一扫而光。
  我起身走了出来。
  虽然吃了烩面。但胃里面依然是冰凉的感觉,甚至有些恶心,而此时风正扬起沙尘扑打在我的脸,迷住了眼睛,有些痛。
  我一边揉眼睛一边扶住路旁的柜台。忽然有一股特别熟悉的香味冲进我的鼻腔,使我身心为之一振。睁开眼睛看时,柜台下面果然是一小堆晶莹剔透,鲜亮诱人的猪手。
  中午应该吃这个的,我非常懊悔我的胃被一堆垃圾占着。有缘再见,有缘再见吧。我隔着玻璃板对猪手们依依惜别。
  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我边走边想,我应该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地啃几只猪手,再舒舒服服地盖上厚被子睡个觉,再... ...总而言之,还有许多舒服的事儿等着我去做。总而言之,这世界还是很美妙的。
  我拐到家里拿了毛巾,澡巾还有肥皂,顶着风跑到了浴室,买了票,掀开厚重的布帘钻了进去。
  浴室里雾气腾腾,暖气管发出咝咝的的响声,使人从里到外都有种温暖的感觉。
  更衣室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个围着浴巾的搓背师傅,仰面朝天地躺在浴床上,响亮鼾声从半张的口中跃出,此起彼伏。我把衣服脱在角落里的一张床上,拿着毛巾就往里间的浴池走去。
  浴池里没有人。池水很清,有一层袅袅的白雾罩在水面上。我伸手试了试水,有点儿烫,但这样刚好适合泡澡。
  我慢慢地坐进了水池,池水烫得我呲牙咧嘴,我一边倒吸着空气,一边体验着痛苦和幸福并驾齐驱的感觉。
  我把毛巾叠成厚厚的方块垫在脑后,接着把身体横浮起来,我的膝盖象露出水面的石块,而肚皮象荷叶,稍微用力一挺,阳具和阴囊组合而成的小青蛙便在荷叶上若起若伏。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从这种状态中浮出。浴池里还是我一个人,更衣室里传来走动的响声。我看了看泡得发白的手掌,对外面喊道:师傅,帮忙搓搓背。
  搓背一块,全身两块。搓背师傅踢踢踏踏地走了进来说。
  我趴在橡皮床上后,搓背师傅在我背上泼了一盆热水,接着开始忙活。搓背师傅的手非常有力,就象一张大犁在我背上推进,一群群泥卷从我身上跳下,啪啪作响。
  搓完背以后我对他说谢谢啦,剩下的我自己搓就行了。搓背师傅又踢踢踏踏地走了。其实我本来打算搓全身的,但是搓背师傅有力而且规律性极强的揉搓使我的身体在橡皮床上做着有节骤的运动,这个运动非常象做爱,我受了如此刺激的阳具已经变得硕大,硌得我难受。
  我翻身下床,带着怒气冲冲的阳具进到了浴室里。我戴上澡巾把自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彻彻底底地搓了一遍,纷落的泥卷象崩落的黑色山石。我想我前生可能是一条热衷于蜕皮的蛇,于是我像蛇那样缩入水中,平躺下来,而阳具却探出头来,如一头蓄势待发蠢蠢欲动的独眼怪兽。
  我翻了个身,爬出池子,推开蒸汽室的门,靠墙角坐了下来。
  狭窄的蒸汽室里有一盏白炽灯,因此整个空间都显得白茫茫一片。空气灼热而湿润,呼吸非常困难,但肺却有种沉重的舒适。
  我看着怪兽一点一点回到童稚时代,它非常可爱地斜卧在露水丛生的茅毛丛中,任凭从腹股沟汇集而来的汗水冲刷浸泡着。
  透了,透了。我对大汗淋漓的自己说,然后拉门走了出去。
  浴室里忽然有了许多人,他们象变戏法似的或坐或站或泡或搓,水声,揉搓声,喧闹声和哭骂声充斥了整个空间。
  一个老人坐在池子上,细心地收拾着他那象小核桃般的阴囊;池子边,一个青年人正在帮一个中年人搓背,两套健壮的睾丸撞击着各自的大腿;一个孩子捏着细小的阴茎努力往墙上撒尿... ...
  我小心翼翼地穿过这些裸露的肉体来到淋浴室,这里有几个人正在洗头,头上丰满的泡沫使他们看上去象阿拉伯人。我站在一个大肚子短腿的中年人身后等着。他好象意识到了什么,往后戒备地看了看我,然后挪开了。
  我在淋浴喷头下打上肥皂冲了两遍,然后回到了更衣室。
  更衣室更象一个低级俱乐部,半裸,全裸的人们或坐或躺,有几个人在打扑克,另有两个人在贪婪地抽烟。我走到自己的床位前,抽出浴巾,把自己裹好,然后横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听到临近的窗外有呼呼的风声,还有一股微弱细小的凉风从窗缝挤了进来。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而风简直是在哀号了。浴室里静悄悄地,但有轻微的抖动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传了过来。
  我小心地扭过头,发现靠墙角的那张床上有一个人正在忙着什么。他的身体挺得直直的,因此屁股显得紧凑结实。他的一只胳膊在剧烈地抖动着,手里仿佛握着什么东西。
  我明白他在手淫,但并不想打扰他,那样是不道德的。我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我才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同时嘴里发出大梦初醒般的嗬嗬声。
  我坐了起来,左右晃了晃身体,然后飞快地穿好衣服。
  我走过去把搓背的一块钱搁在柜台上,忽然脚下一滑,怀里的毛巾,肥皂掉到了地上,我看了看那个人,他正在假装睡觉,但嘴角分明有一丝嘲笑。
  我知道他是在笑我,并且是在我没有看到他手淫的前提下发出的嘲笑,但是我看到他手淫了。不过我不想告诉他,我想让他就这样傻笑下去。
  我整整东西掀开布帘走了出去,天色已经暗成一团。迎面撞来的寒气使我裹紧了棉袄。我把手抄进袖筒,夹着湿湿的手巾前行。忽然,肩上有细碎的响声传到耳朵里,我停下脚步把头仰起来,一些极细小的冰屑随即落到我脸上并迅速化掉,这使我仿佛觉得它们是暗夜中坠落的星星。
  我瑟缩地回到家,打开门后把结了冰的手巾扔到一边,然后坐到炉子前,双脚蹬在炉边,伸出僵硬的手指去烤火。然而我烤了一会儿后却发现炉子早已经灭了,我只好又把手抄进袖子。
  我就这样在死了的炉子旁坐了一会儿,感到有些困,于是趴在膝盖上打了一个盹。
  当我醒来以后,觉得浑身发冷,尤其是脚趾,冷得失去了知觉。我站起来跺着双脚,在踢踢踏踏的跺脚声中我听到肚子开始咕咕叫了。我一边大口大口地咽着唾液,一边跺着脚。但我不能这样一直咽下去和跺下去,这不是长久之计。
  我想起了中午的猪手,这个诱惑使我锁上了门,抄起手,跺着脚向南小跑而去。
  然而等待我的还是失望,空荡荡的玻璃柜台里只有一层厚厚的结了冻的油脂,脏兮兮的。
  失望填平了我的欲望,我失去了饥饿的感觉,象一只木偶般地返身往回走。经过家门,我没有进去,而是一直走到胡同口,站在了还有灯光的书店前。
  我晃了进去,看到四个男人正在打麻将,牌桌旁的炉子红通通的正旺。我站在旁边看了两把,发现一个人偷了两张牌,而另外一个把十元当五元扔给了赢家,赢家假装不知道。他们精神高度集中,以致于对我的到来毫不知晓。
  我觉得很无聊,于是走到书架前,信手翻了起来。书架上的书籍摆放得极为混乱。大的,小的,新的,旧的,厚的,薄的,中国的,外国的,古代的,现代的,混杂在一起,使我觉得头晕眼花。我想应该把它们整理一下,分类摆放,以方便大家阅读查找,当然也方便我阅读查找。就在这个念头刚刚萌生时,我忽然听到哗哗的推牌声,凳子倒地声,伸懒腰声和脚步声,当我意识到是这些人玩够了离开时,我已经陷身于黑暗里的数以万册的书籍之中了。
  我停了一会儿,估计他们走远了以后开始摸索灯绳。虽然有炉火的红光映射着,但我的小腿和脸仍然固执地在一些硬物上碰撞着。最终我摸到了细细的灯绳,轻轻一拉,刺眼的灯光充斥了屋子。
  桌子上是散乱的麻将牌,炉子里的煤球开始发灰,我拿起火钳换了火,然后掏了掏炉灰,粉尘从下往上一拥而起。我退到粉尘之外,看着它们缓缓降落,均匀地在物件上铺了一层以后,放下了火钳,拍拍手坐了下来。
  我四下环顾着,除了书还是书。但惊喜总是会出现的,这一点的证实是出现在我无意中拉开桌子的抽屉以后。抽屉里有两包方便面和一个报纸裹的包,打开来时看到的是五香花生米。我捡了一粒,轻轻揉掉焦焦的薄皮儿,丢进嘴巴里,刚嚼了两下,香味就使我几乎沉醉。
  但只是几乎沉醉,我还保持着相当高的理智,没有立刻把这些意外的财富挥霍掉,否则漫漫长夜该是如何地难捱。我决定把这些作为一项有意义的奖赏颁发下去,当然奖赏的对象是我自己。
  我开始做刚才所想到的有意义的事情:分类书籍。
  为了使书籍的分类达到最佳化,我设计了以下几套方案:
  1。细致的分法。
  A。按地域分。亚洲的,非洲的,欧洲的,... ...;亚洲的又分东亚,西亚,南亚,北亚,... ...;东亚的又分各国;各国的又按区域分;等。
  B。按学科分。文学的,艺术的,哲学的,医学的,科技的,... ...;文学的又分为纯文学,通俗文学,... ...;纯文学又分古代纯文学,近代纯文学,... ...;等。
  C。按... ...
  ... ...
  2。粗略的分法。
  A。按作者国别分,可分为本国的和外国的;
  B。按作者存在分,可分为活着的和死了的;
  C。按... ...
  ... ...
  确定了以上方案后,我开始胸有成竹地工作起来。在分类的工作中我没有拘泥于既定方案,而是多者结合起来,力求创造出一种最佳的分类方法。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之下,我气喘吁吁地在数以万计的书籍堆里钻来拱去,搬进搬出,最后我大汗淋漓地坐到了椅子上,内心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我终于可以从自己手中领取奖赏了,因为我非常满意我的工作。现在书籍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三类:旧的,半新不旧的,新的。这是最科学的分类方法,我想。
  我志满意得地在书店里转来转去,把一只大茶缸放到了炉子上,在水沸腾咆哮的同时将两包方便面丢了进去。
  当方便面的香味飘进我的鼻孔时,我已经消灭了大半包五香花生米。之后我三下五除二地干掉了茶缸中的方便面,然后很舒服地半躺在椅子上,一边嚼花生米一边斜眼望着书籍们。
  望着望着我忽然觉得不舒服起来。这不舒服不是生理上的,方便面和花生米还是很可口的。我的不舒服是精神上的,它来自我自认为是最佳的分类方法上。
  主要的问题产生于类与类之间的界限上。界限的划定总要有个标准,如果以10页为标准,那么损坏10页以内的是新书,损坏10页以上(包括10页)的是半新半旧的书。但是实际上损坏9页和10页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然而它们却要分属两个领域。
  这一点其实可以忽略不计,但正是这一点打破了分类最佳化的神话,使我的精神不舒服,甚至上升为痛苦。
  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我把书籍的分类重新做了调整。
  调整后的书籍看起来顺眼多了。
  但是最终我想起来这是我所看到的最初的书籍的排列方式。换而言之,我忙了大半夜之后又转了回来。
  不过我并不认为自己浪费了时间,至少我清楚了有许多分类方法是不适合这里的实际情况的,同时也明白了无为的伟大性。有了这么多重大的发现,我的存在应该是十分有意义的了。
  我顺手从书架上抽出了三本书,然后坐在炉子前,一面嚼着五香花生米,一面翻阅着。它们按照刚才的分类应该分别属于旧的,半新半旧的和新的。这三本书的名字是:
  《五万年前的船》作者:杜克森。尼奥荷兰
  《重生》作者:不详
  《未来性爱中的哲学思考》作者:植远三郎日本
  第九节第三个清晨到第三个中午
  当我看完这三本书之后天已经亮了,或者说我觉得天已经亮了。因为窗户看起来白晃晃的,有些刺眼。
  我伸了个懒腰,四肢向外极力延长。这个动作使我有了自慰的欲望。
  我解开裤扣,把它露了出来,在微弱的炉光中它就像一头愤怒的公牛,随时想冲上去抵触些什么东西。
  我满足了它,它兴奋地朝炉子里吐口水,炉子也嗤啦嗤啦地叫着,伸缩着小小的黄色舌头。
  完事以后我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长久地呆下去,于是去拉门。一拉之后发现门是在外面锁着的,而窗户则布满了铁栏杆,好象我已经无法出去了。我四下看了看,证实除了门上方那扇小活动窗户外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爬了上去,翻开窗户试了试后又跳了下来:我穿得太厚了以致于无法通过。我麻利地扒下身上的棉衣棉裤,裹成一团后从窗户塞了出去,然后又瑟瑟缩缩地爬了上去。
  我落地之后的第一件事是穿衣服。当我哆哆嗦嗦地穿好衣服之后才发现四周白茫茫一片,下雪了。
  雪很大,它们无声无息地漫天飞舞着。
  我非常怀念书店里的炉子,但是要拥抱它必须再脱一次衣服。我放弃了对炉子的向往,咬咬牙,走向斜对面同样是白茫茫的学校。
  学校的大门,小门都紧锁着,我伸手握住了铁栏杆,但立刻就感到手被粘住了。我费了好大劲才使手掌完整地从铁栏杆上拿开,它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不能动弹。我一边往手心哈着热气,一边想:如果从这里翻过去的话,手掌最少要被粘掉两层皮。而在这里等下去的话,更是傻鸟一只。
  总有办法的,我对自己说,然后抄起手向东沿着围墙慢慢地走去。望着灰白的东方,我想象着这场大雪背后那温暖的阳光。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围墙的拐角,发现这里有一个很大的缺口,于是很智慧地从这里爬进了学校,双手沾满了雪屑,它们化掉以后让我的手掌感到非常地冷。
  在仓库门口我回头望了一下,看到自己深深的脚印孤独地留在雪地上,而雪仍在不知疲倦地下着。
  仓库里一切依旧。那些破桌烂凳还在,那尊陶像还在,那些碎木条,锈零件和纸张依然分类摆放着。
  我走到烂桌堆里,把两张快散了架的桌子拖到屋子中央,然后用斧头把它们彻底变为碎段。之后我从墙角拉出来半截草席,掏出火柴,划了三四下之后,才嗤地一声冒出白烟,随后是一小簇火苗跳了出来。
  我把这一小簇火苗放到草席下面,同样先是冒烟,片刻后强壮的火焰从草席里窜了出来。我一边吹着草席,一边往火里扔着碎木片,火焰越来越旺,温暖开始扩散。
  我享受着温暖的抚慰,同时把目光投向身边的那一堆奇怪的破烂玩艺儿,开始琢磨那个热衷于制造机巧的奇怪的人---丁武。
  当然,他也不一定完全热衷于制造机巧;也当然,他也不一定完全是个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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