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对赤彭寇康玛蕾 图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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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狮之舞——唐蕃英雄记_4
臣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以及新贵宗楚客等人,尽管自己肚子里墨水实在不多,但也纷纷让人捉刀,史载他们“假词于人,皆有新句”。
也许是感同身受亦或爱屋及乌,中宗皇帝对李唐皇室的其他女儿也倍加关爱,比如说他曾亲自收养了一个小名叫奴奴的皇族女孩,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中宗的侄子雍王李守礼,而她的爷爷则是中宗可怜的同胞兄长、后世以“章怀太子”著称的李贤。
调露二年(公元680年),著名神棍同时也是武皇后宠臣的正谏大夫明崇俨(后世有许多关于他和武则天的八卦,人们认为他俩很可能曾是情人)被人刺杀,武则天怀疑是二儿子太子李贤干的,随后的搜查中果然在太子府邸发现了大量铠甲,李贤于是被废。据说,为了感动冷酷无情的母亲,李贤曾写过一首诗,这首名为《黄台瓜辞》的诗歌后来成为与曹植《七步诗》齐名的千古绝唱: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
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
三摘尚自可,摘绝抱蔓归。
但是,被儿子比喻为瓜蔓的武则天并没有心慈手软,她依然决定把瓜继续摘下去——四年后,很可能在她的暗中授意下,李贤于流放地巴州被左金吾将军丘神绩杀害。李贤唯一幸存的儿子、十二岁的李守礼也因父获罪,后来和四叔李旦及其儿子们一起,被奶奶武则天囚禁在宫中长达十余年,直到圣历元年也就是公元698年才获释。
就在这一年,由于狄仁杰等人的努力,李守礼的三叔、一直流放在外的庐陵王李显被年迈的武则天恢复了太子地位。同样在这一年,李守礼的一个女儿出生了,很可能出于对自己当年无法照顾好女儿的愧疚补偿之情,太子李显决定,自己代刚释放出来正处在窘迫之中的侄儿,收养这个小名叫做奴奴的孩子。
公元705年的神龙政变后,李守礼随即被中宗李显封为雍王,他的那个女儿奴奴很可能还留在宫中,继续在皇帝叔祖的抚养中长大,但也许奴奴的父亲压根就不关心这件事,他还有别的更有乐趣的事儿要忙呢——史载李守礼所生子女非常多,前后竟达到了六十多人。
这位生殖力旺盛的种马王爷在历史上留下的口碑并不是很好,也许是因为小小年纪就被幽闭宫内无法接受良好教育的缘故,据说李守礼才识猥琐低劣,每天“惟弋猎酣乐”,他唯一擅长的本事就是天气预报,尤其是预报晴雨例不虚发,因而被皇族人士认为在气象研究方面具有相当深的造诣,最后甚至引得堂弟玄宗皇帝亲自询问秘诀,但得到的答案却令人心酸不已——雍王感慨地说,这都是拜奶奶武则天所赐,当年他被幽闭宫中时经常挨打,落了一身毛病,因而每当天气变化身体就会有所反应。据说,听到堂兄的这个回答,当年有着同样遭遇的玄宗也相当伤感。
尽管李守礼的儿女众多,但他的儿子们却都不成器,其中的一个甚至成为安史之乱后吐蕃人攻占长安时扶持的傀儡皇帝,让李唐皇族蒙受了无法洗刷的耻辱;他的女儿们则多不贞洁,私生活乌烟瘴气,每每成为帝都街头巷尾那些八卦消息里的主人公。也许,对李守礼的那个被中宗皇帝收养的女儿奴奴来说,在充满慈爱的养父身边长大,比跟着自己不着调的父亲要幸福得多。
但再幸福的生活也总有结束的一天。神龙三年(公元707年)二月,吐蕃太后赤玛蕾派遣使臣向唐朝皇帝献上珍贵礼物,为其孙吐蕃赞普野祖如求婚于大唐公主。此时,唐蕃之间已维持了数年和平,吐蕃太后为藏王请婚,看上去无疑是一种相当友好的表示,满足于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唐中宗如果想继续维持这种难得的和平局面,就不能不做出积极回应。
可是嫁哪个女儿呢?史书上记载包括倍受溺爱的安乐公主在内,中宗一共有八个亲生女儿,单看数量无疑不少,可她们都已经出嫁,总不能为了和亲让人家离婚吧?而且,现在唐蕃关系已非文成公主和亲时可比,早已上升到双方最重要的层次,如果像当年那样随便找个宗室女应付,恐怕会再次激发吐蕃人的愤怒。
于是,中宗皇帝的目光,只能落在了正在自己身边玩耍的养女奴奴身上。
这个孩子当时只有九岁。
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神龙三年(公元707年)四月,无可奈何的中宗皇帝终于下诏,封自己九岁的养女奴奴为“金城公主”,出降吐蕃赞普。所谓“出降”,其实就是“出嫁”,但这两个字无疑更拉风,很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恩赐感,因而在唐朝和亲的记载中被广泛使用。
中宗皇帝与自己的这位养女无疑已经建立了相当深厚的感情,《新唐书.吐蕃传》说皇帝亲自把公主送到始平县(现在陕西咸阳的兴平市)才依依惜别,告别酒宴上中宗“命吐蕃使进前,谕以公主孩幼,割慈远嫁之旨,悲泣歔欷久之”。
皇帝养父为了纪念自己这个今生可能再也见不到的公主女儿,专门将离别之地始平县按公主的名号改称为“金城”,对当地罪犯实行大赦并免除了居民一年的赋税:“帝悲啼嘘欷,为赦始平县,罪死皆免,赐民徭赋一年,改县为金城,乡曰凤池,里曰怆别。”
而按照《册府元龟》的记载,事实上,唐蕃双方很可能在已经订立了和平盟约后,才有了这件婚事,也就是说本次和亲有可能是双方商定的和平条件之一。这部书记录了唐玄宗开元六年(即公元718年)十一月,吐蕃使者所呈给唐朝国书中的一段话:
“孝和帝在日,其国界并是逐便断当讫,彼此亦已盟誓。汉宰相等官入誓者等一十人。吐蕃宰相等亦同盟誓讫,遂迎公主入蕃,彼此安稳。”
其中的“孝和帝”指的其实就是玄宗的伯父中宗皇帝,他死后的谥号为“孝和皇帝”。按照这个记载,其实唐蕃双方事先已勘定彼此国界,双方宰相等官员也都参与盟誓,然后吐蕃才来迎娶金城公主。
至于双方会盟的时间,按照《新唐书.吐蕃传》以及《册府元龟》的记载,后来唐玄宗与吐蕃商议会盟时,曾令大臣解琬持神龙二年唐蕃会盟的誓词前往商议,由此可以证明,双方的会盟应该发生在神龙年间(公元705~707年),因此它被后世命名为“神龙会盟”。
这是历史上唐蕃双方的首次会盟,对于这一和平局面的促成,吐蕃实际执政者赤玛蕾太后无疑功不可没。在赤玛蕾摄政的八年当中(公元705~712年),吐蕃与大唐狼烟不起,信使往返,成为继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和亲之后,唐蕃关系最为融洽的一段时期。
英籍藏学家理查德逊(H.E.Richardson)认为,做为孙媳妇的赤玛蕾一定与文成公主相当熟悉,她可能受到文成公主的深刻影响,因而对唐采取了和睦的外交政策。可是另有一种看法,认为赤玛蕾之所以积极向唐求请和亲,实际上是为了掩饰国内不稳的政局,因而是吐蕃十分典型的欺骗外交。
无论真相究竟如何,无可怀疑的一点是,赤玛蕾确实为吐蕃所有主政者中除了末代赞普朗达玛以外,唯一没有和李唐动过干戈的人。
唐蕃双方完成会盟后,赤玛蕾在景龙四年(公元710年)春,派遣出身外戚的重臣尚赞咄热拉金等人前往唐朝迎婚,唐方则遣左卫大将军杨矩护送金城公主进藏。这个杨将军日后收受吐蕃贿赂,误导唐朝做出影响重大的错误决策,也使自己变得臭名昭著,这里暂且不表。
金城公主的和亲是唐蕃的第二次联姻,对此后吐蕃文化发展具有极大影响。首先,与文成公主一样,金城公主进藏不仅带来了大量财物,而且还带来了许多专业技术人才,这对于吐蕃生产力的提高无疑有着相当大的促进作用,《新唐书》也记载说“帝念主幼,赐锦缯别数万,杂伎诸工悉从,给龟兹乐”。
其次,文成公主时李唐皇室对佛教其实并不太感冒,但后来由于自命弥勒下凡的武则天的影响,皇室成员基本上都成了佛教徒,而金城公主很可能将自己的这种宗教信仰带到了西藏。比如后代西藏史书记载说,金城公主在吐蕃开创了两种佛事活动,一个是“谒佛之供”,即金城公主将文成公主带到吐蕃的释迎佛像,重新迎供于大昭寺,并举行了朝佛的祭奉仪式,这个仪式一直延续至今;另一个是“七期”祭祀,即人刚一去世,立即向神及死者施以食品祭祀,在死后49天之内,每逢7日祭祀亡者一次,即所谓“七期荐亡”,这种风俗也沿用至今。
此外,按照汉文史书记载,金城公主还为吐蕃引进了《毛诗》、《礼记》、《左传》、《文选》等汉文典籍,对汉文化输入西藏,作出了莫大的贡献。
关于金城公主进藏后的故事,其中的许多内容可能并不令人愉快,我们今后找时间再说吧。而就在她进藏的那一年,这场和平的积极策划者赤玛蕾太后即将走到自己生命的尽头。
吐蕃政局最大的特色,在于从松赞干布以后长达二百多年的国祚中,仅传承了十代赞普,除了朗达玛等三位短命藏王以外,其余赞普在位时间都很长,政局相对稳定。而国祚并不比吐蕃长太多的大唐,却经历了多达二十一位皇帝(其中包括武则天),期间发生的宫廷阴谋之多可想而知。
吐蕃的问题在于新旧任赞普接续之时,常常发生动荡不安的现象,但是,日渐衰老的赤玛蕾太后在最后转移政权时,却避免了这种动乱。敦煌保存的吐蕃大事纪年记载,公元712年,在赤玛蕾太后的主持下,她的孙子、吐蕃赞普野祖如获得了正式的赞普尊号“赤德祖赞”。想当年,正是在吐蕃大相噶尔.钦陵的主持下,野祖如的父亲都松芒波杰在吐蕃王臣们的集会议盟上接受了“赤都松赞”的正式尊号,这代表着藏王已经正式成年,即将亲自执掌吐蕃政权。完成这件大事不久,赤玛蕾太后便撒手人寰。
我们翻开吐蕃大事纪年,可以发现在公元712年及以后的几年之中,都没有任何大臣叛变或国内动乱的记载,由此可见,赤玛蕾成功地将政权交接给她的孙子,期间没有发生任何动荡。这在吐蕃史上是少有的现象,诚属难能可贵。
正因为赤玛蕾太后有功于吐蕃,所以在其身后获得了与赞普同等的待遇,即按照王室大葬的完整程序下葬,可谓备极哀荣。公元713年冬,赤玛蕾的葬礼正式举行,在得到金城公主报讯后,唐朝睿宗皇帝(中宗皇帝的这位亲弟弟宣布,按照哥哥的先例,继续认金城公主为自己的养女)专门派遣使者持节前往吐蕃,参加已故王太后的吊祭会葬仪式。
这在唐蕃外交中也创了孤例,要知道纵观唐史,大唐除了曾派遣使者吊祭过文成公主以外,其余吐蕃后妃的丧礼,唐朝是从来不派遣使者前往的,就连日后听到金城公主的死讯,她名义上的兄长唐朝玄宗皇帝(实际上是她的堂叔)也只不过为“公主举哀于光顺门外,辍朝三日”,唯独赤玛蕾例外。这位吐蕃太后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对于这位伟大女性的生平,我们发现除了敦煌保存的吐蕃历史文书中有比较详细的记载,后世的西藏史书对她几乎只字不提,从而导致现代西藏人几乎不知道历史上有她的存在。对这种奇怪的现象,学者们分析后认为可能有以下两个原因。
青藏高原地域特殊性之一,就是女性地位较高,女性不论在家庭或社会上,均扮演相当重要的角色。因此,《册府元龟》根据传闻写了吐蕃“女子无敢干政”之后,又加上一句:“然缁徒之间,或有专柄者。”但研究者认为,事实上若将上文的“或”字修正为“多”字,则更为写实贴切。就因为妇女在吐蕃有较高的地位,对于藏人而言,妇女的掌权主导一切,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因此学者们认为,对于赤玛蕾掌政的事迹,在不足为奇的情况下,西藏史家也就未予以必要重视,不予记载。
另外,就目前已知第一手史料的记载而言,赤玛蕾太后的所有作为,根本未触及宗教方面的事务,究竟赤玛蕾对于佛教、苯教的态度如何,在宗教上有过什么措施,后来的人们都无从获知。对于持“唯宗教史观”的后世西藏佛教史家,由于赤玛蕾的事迹丝毫没有宗教味儿,也就失去了提笔去记载或探究的动机。
因此,在后代以教法史料为主体的西藏历史文献之中,自然也就见不到赤玛蕾的踪影了。
《二、无可奈何的初唐》之《12、甲木萨再来》 [ 京华烟云AMIP ] 于:
《12、曲怨关山月,妆消道路尘——甲木萨再来》
景龙三年(公元709年),在赤玛蕾太后的亲戚兼亲信、重臣尚赞咄热拉金的率领下,吐蕃千余人的庞大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向长安进发。
史载吐蕃方面对这次迎亲极为重视,甚至专门派人来中原提前学习汉语,“先遣使来此迎公主,兼学汉语。”这个翻译官很可能在神龙三年(公元707年)双方确定婚事后就过来了,此人在中原史书中也有所记载,他的名字叫做悉腊,其汉语水平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即使与中原人辩论也丝毫不处下风,比如《旧唐书.吐蕃传》说:“悉腊颇晓书记,先曾迎金城公主至长安,当时朝廷皆称其才辩。”
为了确定究竟派谁护送公主进藏和亲,唐朝方面出现了极其雷人的一幕,大臣们争来抢去,但并非是为了争夺护送公主的荣誉,而是恰恰相反,他们都在拼命把任务推给别人。
中宗本打算派遣当朝宰相、门下省最高长官侍中纪处讷为送亲使,但老纪“坚辞”,死活就是不肯去,由于他是势力庞大的权臣武三思的姐夫,中宗也不好撕破脸过于相逼。
好脾气的皇帝没办法,又打算派另一名宰相中书侍郎赵彦昭前往,赵彦昭同样吓得够戗,为了躲开这个可怕的差使,他秘密给中宗最宠爱的女儿安乐公主送礼,托公主给自己说了几句好话,终于使得对女儿无所不从的皇帝取消了这个任命。
最后,一名级别稍低可能也没太多门路的官员哭丧着脸,被迫接受了皇帝授予的凭证——代表外交使者身份的节,他就是倒霉的左卫大将军杨矩。
景龙四年(公元710年)正月丁丑(阴历二十五日,阳历为2月28日),无奈的杨矩只能“拜受诏”,当月己卯(阴历二十七日,阳历为3月l日),中宗亲送公主至始平县,于是发生了前面提到的那幕依依离别。
这场送亲,规格之隆远胜于前朝文成公主。《全唐诗》中保留着不少这次即席而赋的诗篇,皆以《奉和送金城公主入西蕃应制》为题,大臣们为了应和皇帝的心境,诗歌的意境都极其悲伤。
太子詹事刘宪在诗中写道:
外馆逾河右,行营指路歧。
和亲悲远嫁,忍爱泣将离。
旌旆羌风引,轩车汉月随。
那堪马中曲,时向营中吹。
工部侍郎李适的诗是:
绛河从远聘,青海赴和亲。
月作临边晓,花为度陇春。
主歌悲顾鹤,帝策重安人。
独有琼箫去,悠悠思锦轮。
宰相李峤的诗则更加悲凉:
汉帝抚戎臣,丝言命锦轮。
还将弄机女,远嫁织皮人。
曲怨关山月,妆消道路尘。
所嗟秾李树,空对小榆春。
景龙四年(公元710年)正月二十九日(阳历3月3日),十三岁的小公主哭别皇帝,在唐朝送亲队伍和吐蕃迎亲队伍的簇拥下,永远离开了自己的家乡。
其实,根据敦煌保存的吐蕃历史文书推测,吐蕃赞普赤德祖赞(汉文史书中记为弃隶缩赞)在双方确定和亲时的公元707年仅止四岁,即使到了迎娶金城公主的公元710年也仅有七岁,根本不到结婚年龄,所谓和亲不过是化解两国邦交的一种政治仪式而已。
比较搞笑的是,后世的藏族史书如《新红史》、《吐蕃王臣记》等都记载说金城公主其实是要嫁给赤德祖赞的儿子拉本王子,但后来却被公公赤德祖赞所霸占,从当时赤德祖赞的年龄来看,这无疑是无稽之谈。
而唐朝人似乎也并不了解吐蕃的真实情况,比如《旧唐书吐蕃传》说赤德祖赞是七岁登位的,至此已经十四岁了,因而很可能吐蕃人向唐朝有意隐瞒了赞普的真实年龄。因此有一种说法认为,吐蕃人之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得到大唐的公主,是为了用这场联姻的盛大声誉缓和国内的紧张局势,转移人们的视线。
说实话,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媳妇和自己七岁的小丈夫,这两个雷人的形象摆在一起,恐怕多数人脑海中立刻就会浮现出一个词——童养媳。
唉,我们可怜的奴奴啊!
一年后的景云二年(公元711年),已到达吐蕃的金城公主突然被告知有一名来自唐朝的使者求见,思乡心切的奴奴自然火速召见了他。但是,这位使者告诉她,派自己来这里的并非公主原来的养父中宗皇帝,而是她的新养父睿宗皇帝——公主的这位叔祖专门派来使者宣布,他将仿造已故兄长中宗的先例,正式过继奴奴为自己的女儿。
悲痛欲绝的奴奴根本无法知道,公元710年3月3日她和养父挥泪而别,而仅仅四个月之后的7月3日,对她关爱备至的中宗皇帝就被他最爱的妻子韦皇后和最宠的女儿安乐公主一起谋杀于宫中。按照唐朝官方史书的记载,只是因为忍无可忍的丈夫对老婆偷汉子的行为嘟囔了几句不满,与此同时,女儿要求得到史无前例的“皇太女”头衔破天荒地没有被父亲批准,便导致这对狠心的母女联手动了杀机。
但仅仅才过了十八天执掌朝政的瘾,这对被后世认为丧心病狂的母女就又死于自己两个野心勃勃且实力雄厚的亲戚——临淄王李隆基和其姑母太平公主合伙发动的一场兵变,随后,李隆基的父亲同时也是太平公主哥哥的相王也就是睿宗皇帝再一次登上了皇位。
唐睿宗李旦是个相当有意思的人,享年五十四岁的他并不算太长寿,但其一生中却两次登上皇位又两次退位,他不仅有一个皇帝父亲、一个皇帝哥哥和一个皇帝儿子,而且还有一个空前绝后的皇帝妈妈,这种奇况即使在漫长的中国历史上恐怕也创造了孤例。
想当年,他的哥哥、任人唯亲执意要封老丈人当宰相的中宗李显被母亲武太后轰下皇位,当时还是豫王的李旦第二天随即登基。在皇位上当了六年的摆设后,他于公元690年宣布顺应天意民心,将皇位让于母亲,找到台阶下的武则天女皇心满意足,随即封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为皇嗣并让其改姓武,名字也改为“轮”。
此后,李旦与自己的儿子们以及众多李姓王爷们(其中就包括金城公主的父亲李守礼)一起,被女皇软禁在宫中,成为武周王朝的高级囚徒。
公元698年,众望所归的李唐皇族最年长的嫡皇子李显被母亲赦免回京,李旦立即识趣地提出要把皇嗣之位让给哥哥,鉴于儿子态度十分坚决,再次得到台阶的武则天便顺水推舟允其所请,李显遂成为太子,李旦则被改封为相王。神龙政变后,中宗皇帝加封自己的这位同胞弟弟为安国相王,拜太尉,后来又立其为皇太弟,而早已看透世情的李旦则深知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的道理,于是坚决推辞,对这些高处不胜寒的头衔一项也没有接受。
也许正因为他这种凡事退让的态度,李旦在充满血腥与阴谋的武周以及韦氏当政时期尽管屡遭当权者修理,但最后仍屹立不倒,后来北宋的官场老夫子司马光对他赞不绝口,评价说:“相王宽厚恭谨,安恬好让,故经武、韦之世,竟免于难。”当然,至于这位相王是无欲无求真谦让还是迫于形势假谦让,那就仁智互见了。
现在,据说事先对兵变毫不知情的李旦被儿子和妹妹推到了前台,再次当上了这个庞大帝国的君主。但这位新皇帝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几天,因为很快,李隆基和太平公主这两个曾经的盟友就因争权夺势而变得剑拔弩张,搞得身兼父亲和兄长双重角色的睿宗皇帝左右为难。
到了延和元年(公元712年)八月,刚当了两年皇帝的睿宗实在不胜其扰,干脆宣布传位于太子李隆基,自己当起了太上皇。当然,为了避免彻底失去地位,李旦还留了一手,不仅仍自称“朕”并五天一朝,而且要求三品以上朝廷官员的任免以及重大刑狱仍要由自己这个太上皇来定。
同年同月,朝廷宣布改元为“先天”,李旦的三儿子李隆基,这个被称为“三郎”的年轻人登上了自己梦寐已久的皇位,但这个新皇帝的心中恐怕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感到如芒刺在背,因为他清楚,紧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不仅有上面退而不休的父亲睿宗,而且还有身旁那个相当强势的姑姑太平公主,史载当朝的七名宰相中竟然有五人属于太平公主一派,“时宰相七人,五出主门下”。
就在这时候,朝廷收到了一封有趣的奏章,里面充满了对加强皇室成员亲情关系的深切思虑,它建议说,为了让嫁入吐蕃的金城公主洗澡方便,不如把河西九曲之地送给吐蕃吧,“为金城公主汤沐之所”,以解公主的思乡之情。
现代人读到这里也许觉得好笑,想那唐朝女子尽管以胖为美,但金城公主究竟有何等体积,竟需要偌大河曲(包括现在青海省东南部以及甘肃甘南州和四川阿坝州相当大一片地域)来洗澡?其实,所谓“汤沐之所”是一种委婉的说法,概念大致和“嫁妆”或“陪嫁”差不多,这个词来源于周礼中的“汤沐邑”制度,本指诸侯朝见天子时,天子赐以王畿以内的供住宿和斋戒沐浴的封邑。
这位狗拿耗子的上书者是鄯州都督杨矩。一年之前,正是这位时任左卫大将军的杨矩被迫从中宗皇帝手中接过了使节,成为护送金城公主进藏完婚的送亲使。但一行人到了吐蕃,随后发生的事情却相当令后人疑惑,史载“公主既至吐蕃,别筑一城以居之”,也就是说童养媳到达目的地后并没有和小丈夫马上成亲,双方反而分居了。
一种说法认为这其实不足为奇,可能是吐蕃王室的一种传统。因为按照敦煌保存的吐蕃历史文书记载,当年文成公主到达吐蕃后也没有立即与松赞干布住在一起,直到松赞干布死前三年两人才同住。我们知道松赞干布死于公元649年,也就是从公元641到公元646甚至到公元647年的这六七年间,文成公主没有和丈夫松赞干布住一起。
另一种说法则充满了阴谋的味道,认为这很可能是赤玛蕾老太太故意为之,就是为了掩盖当时还不到十岁的小赞普尚未成年的实情,以免唐朝认为吐蕃骗婚而产生变故。于是,吐蕃开始执行起漫长的“萝莉正太养成计划”,一直到几年后藏王终于勉强成年,才让两人正式完婚。
我们以前说过,在藏语里对文成公主有个专门的尊称——“甲木萨”,“甲”意为“汉”,“木”意为“女”,“萨”意为“妻室”或称“氏”,合意为“汉族王后”。其实,“甲木萨”这个词在藏语里往往是文成和金城两公主的合称,而对于这第二位来到吐蕃的“甲木萨”,她以后的日子显然并不会轻松。
但这些都已经和杨矩没有关系。执行完送亲任务回来后,杨矩突然发现自己成了香饽饽——正被青藏高原折磨得毫无头绪的朝廷顺理成章地认为他是吐蕃问题专家。对于这样一个人才,皇帝自然要人尽其用,于是杨矩便被任命为鄯州都督。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职务,前面讲过,刘仁轨就曾以宰相的身份出镇鄯州,而老刘所陷害的李敬玄宰相也在青海之战前担任过此职。
正是在鄯州治所,杨矩上书说出了那个充满爱心的建议,既然是这位了解吐蕃的专家所提出的,它肯定很有道理,忙于内斗的朝廷无暇多想于是应允。现在已经很难判断,最终拍板的究竟是有位无权的玄宗皇帝,还是他的老爸、不甘心全面放权的太上皇,亦或是他那位权倾朝野的太平姑姑,但很显然,他们那时候都没把它当回事。
这几位当事人,包括当初提出建议的杨矩在内,他们很快全都遭到了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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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河曲之殇——从“先天”到“开元”
先天二年(公元713年)十二月庚寅(阴历二十七日),玄宗皇帝高兴地宣布,从今天起大唐将改用新的年号——“开元”。在中国历史上,对于这种年号的改变,我们称之为“改元”。
伟大的开元盛世就这样悄悄地开始了,这段前后长达二十九年的时间成为后世人们永远的梦,许多中国人甚至认为,以国家的实力和人民的富庶而言,开元时期是中国迄今为止漫长历史中所有时期的顶峰……
年轻的皇帝此时肯定想不了那么长远,但他也确实有足够的好心情来宣布改元并随即大赦天下,因为就在这一年的七月,经过一场殊死搏斗,玄宗终于彻底铲除了一直威胁自己地位的太平公主集团,皇帝的这位姑母公主被赐自尽,其党羽则全被罢黜,而识相的太上皇也宣布从此以后凡事由儿子全权处理,自己将不再干涉,二十八岁的皇帝终于彻底掌握了朝政。
可玄宗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烦心事儿便不期而至。就在这一年,他名义上的妹夫吐蕃赞普派来了使者,除了替王后金城公主带来吐蕃太后赤玛蕾已经驾崩的消息外,还希望唐朝将当初答应割让河曲之地为公主“沐浴之所”的承诺落实到纸面上,即要求双方重新订立盟约。其实,就在唐朝刚刚答应割让河西九曲不久,吐蕃便迅速派兵占据了那里,这次只不过是想将其占领进一步合法化。
大概唐朝当时并没有给予肯定性的答复,于是吐蕃于开元二年(公元714年)再次正式致书唐廷,重申“两国地界,事资蚤定,然后立盟书”。
这场会盟最终不欢而散,并导致了双方重新开战。事实上,当初答应割让河曲之后不久,唐朝就后悔了,因为这块地方不仅位置重要而且水草丰美,既适合发展畜牧业又与唐朝临近,是吐蕃进攻中原最好的桥头堡,史载“吐蕃既得九曲,其地肥良(game.mihua.net),堪顿兵畜牧,又与唐境邻接”。另外,这个地区还盛产战马,即有名的“河曲马”,不过这个问题在当初还不成为问题,因为唐朝前期完全可以从突厥地区获得优良的战马。
自稀里糊涂失去河曲后,大唐朝野上下无比愤懑,尤其是人们后来得知,当年那个热心的鄯州都督杨矩提出割地的初衷,竟然并非是出于加强皇室成员间团结友爱的目的,而是他事先接受了吐蕃的重贿,这种愤怒的情绪于是进一步高涨,忧国之士更是预言,河曲失去,大唐将永无宁日!
事实也证明这种说法并没有问题。前面已经讲过,在赤玛蕾太后的推动下,唐蕃双方本来已经于神龙会盟时划分了正式国界,至此又割让河西九曲之地,实际是对这一界约的否定,从而导致了日后无穷无尽的边界纠纷。
从这块土地被割出去的那一天起,帝国首都长安西部最重要的屏障——陇右河西地区就暴露于吐蕃直接威胁之下,吐蕃从此开始由河曲地区屡屡发动入侵,“自是后率兵入寇”。
战争终于开始了,但战场首先却不在河曲而是在西域。开元三年(公元715年),唐朝的北庭都护郭虔瓘大胜吐蕃与突厥联军,史载“斩获不可胜数”,唐军俘获吐蕃军人上万并献俘长安,这些俘虏最后被玄宗统统赦免以示宽大。
开元四年(公元716年)八月,战败的吐蕃请求讲和,玄宗答应了。于是,吐蕃王后金城公主奉表谢恩,其言语相当直白易解,笔者就不再翻译了:
“金城公主奴奴言:仲夏盛热,伏维皇帝兄起居万福,御膳胜常。奴奴奉见舅甥平章书云,还依旧日,重为和好。既奉如此进止,奴奴还同再生,下情不胜喜跃。伏蒙皇帝兄所赐信物,并依数奉领。谨献金盏、羚羊衫夹、青长毛毯各一,奉表以闻。”
我们知道,玄宗的父亲睿宗曾宣布将金城公主收为养女,因此吐蕃王后是唐朝皇帝名义上的妹妹,而如果按照真实的血缘关系,奴奴应该是李隆基的堂侄女,因为她的父亲便是玄宗皇帝的堂兄雍王李守礼。
但浓浓的亲情尚未散去,仅仅过了一个多月,吐蕃十万大军就再次入侵,他们这回由刚刚建立的河曲桥头堡出发,直扑临洮大肆掳掠,“又进寇兰州及渭州之渭源县,掠夺群牧而去”。临洮不仅是陇西重镇,更是李唐皇室祖先即陇西李氏的初兴之地,而渭源县则是丝绸之路南路的必经之地,地处河西走廊的要冲,离大唐的西京长安也并不算远。
消息传来,京师震动,人心惶惶,被对方背信弃义彻底激怒的玄宗皇帝甚至下令进行全国总动员,要求中央府兵和各地方部队火速集结,准备随自己御驾亲征。
这支吐蕃入侵大军的统帅,是一个叫做坌达延赤松的重臣,他的官位相当高,竟然与吐蕃大相乞力徐并列。
前面曾说过,赤玛蕾掌权后,为了避免今后再出现噶尔家族专权的情况,遂把吐蕃朝廷的权力进行了分散布置,她任命乞力徐为大相,却并未授予全部权柄,另一重臣坌达延赤松也拥有类似大相的权力,两相牵掣以分其势,同时外戚尚赞咄热拉金等人也入朝参政。
参照同时期的汉藏史料记载,吐蕃重臣们的具体分工,很可能是乞力徐主政,坌达延赤松掌军,尚赞咄热拉金则负责管理宫廷事务,他们互相之间没有事实上的隶属关系,而是共同对赤玛蕾负责。
说来可能让人难以相信,掌握吐蕃兵权的坌达延赤松竟然是一位吐谷浑人。敦煌保存的吐蕃历史文书以及后世藏文史书《贤者喜宴》、《西藏王臣记》都记载说,吐谷浑被吐蕃灭亡后,原吐蕃妃(她是吐蕃王族公主,嫁给吐谷浑先王为妃)所生的吐谷浑王子坌达延赤松受到吐蕃的重用,被赞普称为“外甥”。此后,“外甥”这个词似乎成为吐蕃赞普对吐谷浑王子的特定称呼,如同藏王常常对唐帝自称外甥一样。
按照史料记载,吐谷浑人坌达延曾多次参加代表着吐蕃最高权力的王臣集会议盟,并为吐蕃“征吐谷浑之大料集”——前面也提到过,所谓的大料集,就是检阅部队、征集兵马、粮草、户丁、劳役等,这都是当地军政长官的工作,因此人们有理由认为,他其实就是吐蕃所委任的吐谷浑藩王,代表吐蕃全面管理吐谷浑辖区,即敦煌文书中所说的“吐谷浑小王”。
其实,与许多人的想法恰恰相反,公元670年的唐蕃大非川之战后,吐谷浑被吐蕃彻底灭亡,但其王族得到的待遇并不坏,甚至可以说相当好。除了坌达延王子一直受到重用外,在公元689年,吐蕃王室又将公主嫁给一位吐谷浑王子为妻,而到了更后面的公元728年,敦煌文书说吐蕃王朝还“任命外甥吐谷浑小王等三人为大论。”
这些都无疑说明吐谷浑王室成员在吐蕃政权中取得了很高的职务。由此可见,吐蕃王朝不仅在政治和军事上依赖于吐谷浑和党项等藩属,同时也以婚姻作为联系这些藩属的重要手段,这无疑在文化、心理以及血缘上加速了这些属部对吐蕃的认同进程。
学者们研究后相信,在整个吐蕃王朝时期,吐谷浑人都保持了一定的相对独立性,直到吐蕃灭亡以后,这个慕容鲜卑的后裔民族才在整体上消失,逐渐融合于当地各族之中。
在吐蕃朝廷里,吐谷浑贵族坌达延的资格相当老,很可能在大非川之战结束甚至更早就出仕吐蕃了。按照史料推测,坌达延后来曾一度与噶尔.钦陵走得很近,钦陵也对他相当信任——按照吐蕃历史文书的记载,钦陵出征时,吐蕃朝政就由钦陵的两个弟弟(即噶尔.努布芒辗细赞和噶尔.悉多于)以及坌达延赤松负责,由于坌达延身兼吐谷浑藩王的特殊身份,他很可能还掌管着钦陵大军最重要的后勤基地——青海。
此后,噶尔.悉多于率兵出征西域,结果兵败失踪,如此一来坌达延的地位就更加重要。再往后,噶尔.努布芒辗细赞被吐蕃赞普赤都松赞设计诱杀,而坌达延却安然无事,成为钦陵安排留守吐蕃本土的几位重臣里的唯一活着的人。可以说,此后钦陵的战争资源就基本上全靠坌达延来保障了。
利用钦陵在外与唐朝进行冗长的拉锯谈判的机会,赤都松赞突然对噶尔家族的亲信党羽展开了大屠杀,死者达两千多人,但其中并不包括一向受到钦陵重用的坌达延。当然了,也有一种可能是这位吐谷浑藩王当时并不在朝廷而在自己的青海封地,所以没有被杀。但事情真是这样吗?
藏王马上亲自率兵,讨伐身在青海的钦陵。钦陵的军队未战先溃,上百名将领跟随钦陵自杀,可是这些殉葬者中也不包括与钦陵过从甚密的坌达延,恰恰相反,他在事后不仅没有受到赞普的反攻倒算,甚至还得到了吐蕃王室的提升,直至官位与大相并列。
因此,在这段充满着血腥和阴谋的动荡期里,坌达延赤松,这位决定了权力天平倾斜方向的吐谷浑王爷究竟做了什么,就相当值得后人猜想,从而给噶尔.钦陵这位吐蕃战神的死亡之谜又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记得前面曾有人质疑藏王是否有能力控制钦陵军队的后勤供应,以上内容也许可以回答一二吧。)
也许是受钦陵的影响实在太深的缘故,在吐蕃朝廷中坌达延是一个坚决的鹰派,在赤玛蕾太后当政期间,他有力无处使,只能拿反叛的属国出气。现在老太后已经死了,小藏王还不到十岁,执掌吐蕃国政的三大巨头中,掌兵的坌达延赤松和主政的乞力徐都主张对唐开战,另一重臣、当初促成金城公主和亲的尚赞咄热拉金尽管对唐比较友好,但他管理的是宫廷内务,对王族外部的发言权有限。因此,王廷里再也没有人能制约蠢蠢欲动的吐蕃军团,这些藏族武士们也实在憋得太久了。
唐朝方面的情况其实也大致相仿。当年以鸽派面容出现的中宗和睿宗皇帝,这两个被强势母亲折腾得九死一生的难兄难弟,早已在流放和软禁中磨光了所有的棱角和锐气,因而再也不想折腾,他们与吐蕃鸽派的代表赤玛蕾自然一拍即合。现在这两个老家伙都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想起祖先太宗天可汗的无上光荣,大唐血气方刚的年轻皇帝早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因此,在指责对方负盟并表现得义愤填膺的同时,玄宗皇帝也未必不长舒了一口气:被和平枷锁约束了十余年的大唐彻底得到解脱,自己也终于可以把那纸盟约撕开来擦屁股了!
在大臣们的极力劝阻下,玄宗所宣称的亲征最终没有成行,薛仁贵之子薛讷被皇帝任命为主将,率大军反击吐蕃。
这位被后世神化的薛丁山(薛讷字丁山)当时已经六十八岁。尽管有个勇贯三军的老爹,但薛讷却并不以武艺著称,恰恰相反,他本来是个文官,而且是个相当称职的地方官,在担任蓝田县令期间竟然敢拒绝权势喧天的酷吏来俊臣的不合理要求,颇为世人称赞。一直到圣历元年(公元698年),五十岁的他才由文职改为武职,出任左武威卫将军、安东道经略。
真实的薛丁山并没有一个叫做樊梨花的厉害老婆,他的夫人也从来没有奇遇过什么黎山老母。而且,也许是因为半路改行的缘故,薛讷的战绩并不像其父薛仁贵那样突出,他曾率军先后与突厥、契丹等少数民族地方政权作战,有胜有负。尤其是开元二年(公元714年),他做为主将率兵六万征讨契丹,在滦河(今河北承德滦河山谷)中了埋伏,唐军全军覆没,薛讷“脱身走免”。随后发生的一幕让人不禁怀疑起这位薛将军的人品——他向皇帝上书,将战败的责任推给八名部将,导致这几个倒霉蛋全都被皇帝下令斩首,而薛本人仅仅免官了事。
玄宗之所以这么处理,很可能是因为薛讷以往留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好了。史载开元元年(公元713年)十月初十三日,终于彻底掌权而志得意满的玄宗在骊山下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共有二十万唐军参加,但其中一些将领率领的部队军容不整,队形散乱,让本来兴致勃勃的玄宗大为扫兴继而大发雷霆,阅兵总指挥、时任兵部尚书的郭元振差点因此丧命,只有薛讷率领的部队威严齐整,让皇帝最为满意,从此这位治军严整的将军便简在帝心。
而遭到皇帝故意敲打立威的郭大侠,曾几何时,这位卓越的战略家几乎以一己之力主持设计和实施了武周时期那些取得重大效果的对蕃措施,但此时皇帝已经不再需要他。他随后被恼羞成怒的玄宗流放到遥远蛮荒的新州(广东新兴县),不久便抑郁而终,享年五十七岁。
郭元振的离去,从另一个角度也标志着唐朝对吐蕃的政策发生了重大变化,跃跃欲试的玄宗将亲自主持一切,原来胡萝卜加大棒的软硬兼施很快转变为血腥残酷的以牙还牙。
吐蕃这次入侵后,军容威风但打仗确实稀松因而有着“薛老太太”(史载为‘薛婆’)之称的薛讷,被一向欣赏他的皇帝乘机起用,罢官后还是平头百姓的他以“摄左羽林将军”的身份出任陇右防御使并统兵出征,麾下包括右骁卫将军郭知运、大仆少卿王晙以及安思顺(他有一个本家弟弟,名叫安禄山)等将领,先锋官为丰安军使王海宾。
就在这时候,当得知自己当年那条倒霉建议所造成的灾难后,割让河曲的始作俑者杨矩在愧疚和惊恐的巨大压力下自行了断,“悔惧自杀”。
开元四年(公元716年)十月,唐蕃两军在洮河会战,吐蕃大败,尸体堆积如山,甚至让汹涌的洮河为之断流。仅一场战斗中吐蕃就被斩首一万七千名级,损失马七万四千匹,牛羊四万头,最后不得不从河曲退却,唐军乘胜毁掉了敌人在河曲建立的桥头堡和挺进基地。
史载,洮河之战进行得极其惊险和惨烈,当时唐军已经被吐蕃军队分割成两部分,形势十分危急。就在此时,唐军先锋官猛将王海宾率先拔阵,他“盘矛赴敌”,“跃马先其掩袭,挫彼锋锐”。在王将军身先士卒的激励下,唐军一举突破吐蕃军阵地,原来被吐蕃人分割的两支部队则趁机将劣势演化为优势,他们“犄角夹攻之,大破贼众”。
吐蕃主帅坌达延率残部退到一个叫长城堡(在今甘肃临洮)的地方,再次结阵拒敌,此时他们已经背水一战退无可退,只能拼死向前。王海宾仍纵马横枪,率先领兵冲向敌阵,随即被敌人团团包围,双方开始了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
但就在这时候,唐军将领们纷纷展现出人性中阴暗的一面——史载“诸将嫉其功,按兵不救”。最后,孤军奋战的王将军血战陨身,吐蕃军亦遭受重创损失惨重。
见到两败俱伤,薛讷等唐军将领知道摘果子的机会终于到了,于是“将士乘势进击,又破之,杀获数万人,擒其将六指乡弥洪,尽收其所掠羊马。并获其器械,不可胜数。”
得到捷报后,本来一直嚷嚷要亲征的玄宗皇帝顺势借坡下驴,史载“时有诏将以十二月亲征吐蕃,及闻讷等克捷,玄宗大悦,乃停亲征”。
因这次战功,唐军主帅薛讷受封为左羽林军大将军,并恢复了当年在契丹战败而被剥夺的平阳郡公的爵位。与民间传说和演义里不同,薛丁山并没有射死父亲薛仁贵,他自己也没有死于满门抄斩——洮河之战四年后,七十二岁的薛讷在家中安详地去世,死后赠太常卿,谥“昭定”。
关于这位薛丁山,还要提一点的是,“节度使”这个代表着唐朝后来藩镇割据的标志性官职就是由他发源的——景云元年(公元710年),薛讷被睿宗皇帝任命为幽州镇守经略节度大使,史载“节度使之名自讷始”。
玄宗随后做的一件事则让人们感动不已。皇帝宣布,自己将收养洮河之战大英雄王海宾烈士的遗孤、当时年仅九岁的王训,并将孩子改名为“忠嗣”,从此“养于禁中累年”,与李嗣升(后改名李亨,即后来的肃宗皇帝)等皇子一起长大。这个叫王忠嗣的男孩后来成长为大唐一代名将,是吐蕃人挥之不去的梦魇,此处暂且不表。
此后,唐朝右武卫将军郭知运(洮河之战时薛讷的副将,很可能唐将们对王海宾见死不救时他也有份,因而战后并没有获得提升)和松州都督孙仁献又先后击败吐蕃军队,唐军俘虏了大量敌人,并将他们向皇帝“献于阙下”。唐玄宗仍没有杀掉这些俘虏,而是把他们分配诸州编户,并下旨说:“吐蕃孤恩,负约忘义。卿等受委,逆挫群凶,焚溺之余,俘获仍众,览今献捷,深用嘉焉。”
在这种情况下,开元五年(公元717年),唐玄宗再次收到了金城公主或吐蕃以公主名义的上书,里面强烈呼吁双方讲和,并请皇帝尽快在和平条约上签字画押,信是这么写的:
金城公主奴奴言:“季夏极热,伏惟皇帝兄御膳胜常。奴奴甚平安,愿皇帝兄勿忧。此间宰相向奴奴道,赞普甚欲得和好,亦宜亲署誓文。往者皇兄不许亲署誓文,奴奴降蕃,事缘和好,今乃骚动,实将不安和。矜怜奴奴远在他国,皇帝兄亲署誓文,亦非常事,即得两国久长安稳,伏惟念之!”
内容相当亲切温馨,公主(更可能是打着公主名义的吐蕃决策者们)主动把自己放在一个很低很可怜的位置,似乎处处为对方着想,冠冕堂皇且言辞恳切,读起来充满了亲人的关怀。但是,如果结合前面提到的背景,读者也许就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可以说,此时的唐朝已经基本掌握了唐蕃战争的战略主动权,处于劣势的吐蕃于是不得不再次向唐朝皇帝套近乎。如果并非翻译或史官故意有所丑化的话,按照汉文史书的记载,随着战争的不断失利,吐蕃的言辞也越来越肉麻,甚至在堂堂国书中以赞普赤德祖赞的口吻自称为“外甥”,左一个“皇帝舅”右一个“阿舅”地叫着,其主旨无非是要舅舅快点儿罢兵,外甥已经实在有点儿吃不消了。
我们说过,如果按照名分,赤德祖赞应是李隆基的妹夫,而按照血缘,赤德祖赞则是李隆基的堂侄女婿,因此无论从哪方面看,两人都不具有“舅舅”和“外甥”的关系,最多勉强可以认为皇帝是赞普孩子们的舅舅。但对双方这种已经约定俗成的称呼,我们就不必过于计较了。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玄宗收到了金城公主这封充满温馨、呼吁和平的信,至于它是否又是吐蕃的缓兵之计,亦或笔者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恐怕就要读者自己判断了。
而唐玄宗的反应是,……他根本没做反应。皇帝对此置之不理。
有迹象 青海的土族很可能是吐谷浑直属后裔 老顽童 字0 族的“土”的发音可能与吐谷浑有关 [ 老顽童 ] 于:出土的吐谷浑贵族墓葬中的剌绣图案,与现今的土族传统剌绣图案一脉相传有这种可能 [ 京华烟云AMIP ] 于: 我去过土族聚居区,其生活习俗与藏族有相当大的差异,可能更接近蒙古族。语言上,更类似蒙语而非藏语,文字上,广泛使用汉字,手工艺上,喜欢刺绣;饮食上,喝奶茶而非酥油茶,爱吃蔬菜,爱油炸食品,而且吃饭时常常分餐。丧葬上,火葬、土葬,不用天葬。当然,土族也有许多和藏族相似的方面,比如同样信仰藏传佛教,食用酥油制品,也有部分操安多藏语,等等似乎有这么本书 [ 京华烟云AMIP ] 于: 《鬼吹灯》
《2、突厥,唉!突厥——靠不住的盟友》 [ 京华烟云AMIP ] 于:
开元四年(公元716年)阴历六月,对大唐玄宗皇帝来说是悲喜交加的一个月。就在本月,他的父亲太上皇李旦驾崩,由于太庙里的七个坑(即所谓的‘太庙七室’)都已经占满,玄宗的伯父中宗李显于是不得不为弟弟李旦腾地方,朝廷宣布“迁中宗神主于别庙,奉睿宗神主祔太庙”。
同样就在本月,正处在悲痛之中的皇帝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礼物——一颗因长途运输而将近腐烂的人类头颅,看到这件可怕的东西,玄宗一扫阴霭,顿时兴奋起来。这并非由于皇帝的口味有多么重,而是因为根据信使同时带来的奏章,这颗人头的主人竟然是折磨帝国多年的可怕梦魇——后突厥的默啜可汗。
后突厥问题其实由来已久,并渐渐与吐蕃问题交织在一起,成为大唐及武周几代皇帝的心结。
这些后突厥人是原来东突厥的后裔,因而也被称为“后东突厥”。当年,太宗皇帝扫灭东突厥汗国后,在边境地区为他们专门划定了保留区居住地,任命各个部落首领为朝廷官员以分而制之,并将许多当地人编入唐军,阿史那社尔等酋长甚至成为大唐一代名将。
战无不胜的贞观时期,突厥人自己似乎也愿意供骄傲的天可汗驰驱,但太宗一旦离世,这些突厥部队隐藏的许多问题就渐渐显露出来,他们开始对南征北战刀头舔血的动荡生活怨声载道,对什么都不干却可以动嘴皮子指挥他们东奔西跑的朝廷官员咬牙切齿。
更为可怕的是,大唐再也没有人能压得住场子,无论是怕老婆的高宗皇帝还是心狠手辣的武皇后,在这些草原战士们看来,都没有当年天可汗的半分风采,而与此同时,朝廷对自己部落的盘剥压榨则从来没有停止过,更导致突厥将军们的不满与日俱增。
终于,调露元年(公元679年)十月,一位东突厥王族即阿史那家族的王子在蒙古高原起兵,宣布东突厥复国,一时间竟有二十四州突厥酋长响应,部众很快发展到数十万人。
曾为大唐从西突厥和吐蕃手中收复西域的名将裴行俭随即杀来,刚刚复国的后突厥汗国几次大败,最后在裴的苦心劝说并保证不死后,后突厥可汗伏念于开耀元年(公元681年)宣布投降,东突厥复国的第一次努力就此失败。可是,当裴行俭的捷报传来,宰相裴炎却嫉妒这位本家功劳太大,生怕影响到自己的地位,于是唆使高宗皇帝杀掉了已归降的伏念可汗。
深感失信于人的裴将军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羞愧之中,他从此托病不出,再也不愿领军出征,不久就抑郁而终。这个结果让许多人曾期待万分的“裴行俭与论钦陵之终极对决”还没开始便不了了之,噶尔.钦陵此后再无对手,直到十五年后那个剑走偏锋的郭元振出现。
朝廷的背信弃义也激怒了突厥人,伏念可汗被杀仅仅一年后,另一位阿史那家族的王子在黑沙城(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北)宣布起事,自立为颉跌利施可汗,但人们更愿意用他的本名仍称呼其为骨咄禄可汗。后突厥汗国于是正式成立,从此这个新兴的草原政权就不断侵扰中原,使得青海之战后已让吐蕃弄得焦头烂额的唐廷更加苦不堪言。
薛仁贵、程务挺、黑齿常之等唐军名将曾先后率兵与后突厥作战,他们尽管也曾取得许多显赫战果,但这些草原牧人一败便隐身大漠,不久就又卷土重来,唐军尽管数量众多武器精良,但始终无法彻底解决问题,突厥人仍然呼啸如云而来又席卷如风而去。恼羞成怒的武则天甚至将骨咄禄可汗骂为“老不死的”,并要求朝廷的官方文件今后都按此称呼——史载骨咄禄可汗的名字从此便被改为谐音的“不卒禄”,但估计武则天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种YY的做法也只能痛快痛快嘴而已。
长寿二年(公元693年)十一月,在这个颇有讽刺意味的中原年号里,老不死的后突厥“不卒禄”可汗并没有继续长寿,他终于彻底老死了,其弟弟阿史那环自立为汗,他就是更为有名的默啜可汗。从延载元年(公元694年)开始,默啜可汗率兵不断攻掠唐朝北方与西北边境,让唐军疲于奔命。
到了圣历元年(公元698年),武则天女皇不得不同意与后突厥人讲和,答应突厥人的所有条件,将此前投奔唐朝的六州突厥降户数千帐以及大量谷种、杂彩、农器、铁等重要物资交于对方,并为宗室亲王迎娶可汗之女为王妃。
但事实证明,这次和谈只不过是默啜可汗耍的花招。武则天的侄孙淮阳王武延秀被女皇选定为那个必须娶突厥公主的倒霉王爷,可这个不幸的家伙刚到突厥迎亲就被关了起来,可汗的解释听上去似乎相当理直气壮:我女儿不嫁冒牌货!按照史书中文明一点的说法则是“我欲以女嫁李氏,安用武氏儿邪!此岂天子之子乎!”
随后,默啜以此为借口撕毁和约,十万突厥铁骑号称要“奉唐伐周”,扑向河北大肆抢掠。
女皇仍然毫无办法。就在这个时候,狄仁杰等大臣乘机提出让庐陵王李显复太子位,以李唐皇室嫡子的身份统率大军迎击突厥,从而彻底粉碎敌人的借口。果然,当得知唐军在李唐皇子带领下倾巢出动出动、各地怀念唐朝的百姓们无不赢粮影从的消息后,自认没有取胜把握的默啜可汗下令撤军,临走时为减少累赘并消灭对方人口,突厥人将抢掠来的八九万河北百姓全部“坑杀”。复仇的唐军无法追上轻装的突厥骑兵,默啜率军安然退入茫茫大漠。
一直到长安四年(公元704年)八月,在突厥囚禁了六年后,受尽屈辱的武延秀终于被突厥人释放回中原。也许是为了补偿武延秀遭到的虐待,中宗皇帝后来把守寡的爱女安乐公主许配给他——但据说两人此前就早有勾搭,当安乐公主的丈夫武崇训死于一场未遂的兵变后,武延秀终于正式成为驸马。可惜这场婚姻最后却成为武延秀的催命符,在景云元年(公元710年)李隆基和太平公主联合发动的宫廷政变中,武延秀和安乐公主夫妻二人都死于非命。
也许,对这位武氏王爷来说,如果能留在苦寒的突厥大漠当女婿,也并不一定是坏事吧。武延秀的母亲是黑齿常之的老乡,来自朝鲜半岛的百济,也许是遗传了妈妈的歌舞天赋,小武长大后不仅以姿度闲冶、相貌俊美著称,而且精通诸多番语及各种胡舞,也就说他是一个外语很溜儿并且特会玩儿的年轻人,即使放到现在也很可能入选“快男”什么的。这样一个时尚青年无疑是许多少女心中的偶像,可是彪悍的突厥可汗偏偏看不上娘娘腔的小白脸,悲夫。
开元三年(公元715年),面对共同的敌人大唐,吐蕃王国与后突厥汗国正式结盟,双方随即对唐朝实施第一次联合打击,主战场在西域遥远的北庭(现新疆天山以北),但结果却让双方大为扫兴,联军为唐军所败,担当主力的突厥人更是损失惨重。
按照《册府元龟》的记载,这一年“郭虔瓘为北庭都护,累破吐蕃及突厥默啜,斩获不可胜计”。就在这场战争中,默啜可汗的儿子同俄王子被唐军突袭斩杀,本来打算“请尽军中衣资器杖以赎同俄”的突厥人得知噩耗后悲伤无比,再也无心作战,终于“举军恸哭去”。
玄宗特地为此降诏,嘉奖参战将士,诏书中称“默啜残凶,倔强边隙,吐蕃小丑,孤负圣恩。”由此可见吐蕃确实曾与突厥联兵犯唐,但却以失败告终。
值得注意的是,吐蕃主战派首领、曾指挥过洮河之战的吐谷浑藩王岔达延此后在史册上再也没有出现过,这说明此人很可能已经死亡或遭到吐蕃王廷罢免。
尽管战败丧子,但默啜可汗仍是草原和大漠的王者,唐军对他仍没有太多办法,只能建设堡垒尽量约束对手的行动范围,双方一直打打和和。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开元四年(公元716年),唐玄宗本打算派三路大军一起出击,深入漠北彻底解决默啜可汗,但就在这时候他却突然收到了对手的头颅。
谁也想不到,见惯了大江大海大场面的后突厥可汗最后竟然在小河沟里翻船。这一年的阴历六月,默啜率军大破属于九姓铁勒的拔曳固部落,取胜后洋洋得意的可汗不加防备,自己独自出去闲逛,却在一片柳树林遇到了正躲藏在里面的几名拔曳固溃兵,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结果堂堂可汗被一个名叫颉质略的落跑小卒偷袭得手,稀里糊涂地丢掉了脑袋。
随着默啜的突然死亡,群龙无首的后突厥汗国立即陷入混乱,经过一番血腥的宫廷杀戮,前可汗骨咄禄之子默棘连成为后突厥君主,是为毗伽可汗。得知新可汗即位的消息,当年因连绵战火而迁移到外地(比如本来为唐朝领土,后来成为吐蕃占领区的河西九曲)的许多突厥人先后返回,后突厥的实力渐渐开始恢复。
也许是吸取了自己前任穷兵黩武最后身死命灭的教训,新可汗毗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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