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踉跄跄地跑向你说我好怕怕好怕跑800米。每次一到要测试的时候,好多天都一直担心忧虑,老是去想,恐惧发慌,睡不着听可也

我有刀的话可以保护你,也能殺了你可最后我还是会偷偷扔了它,踉踉跄跄跑向你说踉踉跄跄地跑向你说我好怕怕


顾忆笙是个平凡的女孩性格软弱而纯真,逆光而来的少年林朗给了十六岁的她最初的心动幸福却被命运的手瞬间倾覆。五年后的A城她在一家时尚杂志担任编辑助理,上司是如同“穿PRADA的女魔头”一样暴躁、严厉的“时尚先生”赵一芒

他爱发脾气又孤僻,但在危难之际总是会向顾忆笙伸出援手再遇林朗,往事历历在目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年少时的怆然悲歌无法抵挡的现世伤情,又是谁曾路过你的倾城时光?

  第一章 {突然恏想你} 想念如果会有声音 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

  属于夏天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渐渐的淡去了,唯有那个和夏天紧紧相关的人依然清晰无比的在午夜梦回时,侵袭她心里最柔软的领地

  一、他已经长成了她心上的刺青,永远无法磨灭

  再次见到他是在五年之后,人潮汹涌的地下铁到处挤满了刚下班的上班族。

  顾忆笙抱紧了怀里的袋子小心翼翼地在人群里亦步亦趋——袋子里都是她的顶頭上司赵一芒向某知名奢侈品牌借来拍照的漂亮衣服和高跟鞋,随便弄脏一点点她赔上几个月的薪水不说,最惨的是一定会被他骂上好幾个小时那充满小宇宙的愤怒眼神可以直接把她丢到光年外。上次一只高跟鞋的鞋跟处多了一道几乎看不出来的小刮痕顾忆笙就被念叨了整整一个星期。

  七月份顾忆笙刚从一所不怎么入流的大学里毕业,碰了无数次壁之后好不容易才在这家叫O?的时尚杂志社谋到┅个编辑助理的工作。所以虽然工作辛苦薪水又微薄她还是很珍惜。

  夏天是顾忆笙最喜欢的季节:明亮的耀眼光线流动的灼热夏風,不知疲倦的彻日彻夜鸣叫的夏蝉嫩绿油亮的梧桐叶子,树下的斑驳光影十五六岁少女的荷叶领粉色衬衣,少年的板寸头微笑时潔白的虎牙,五毛钱一支的纯冰糖棒冰……可是整日奔走在钢筋水泥铸成的城市森林里这个夏天留给她的只剩下闷热闷热闷热——还是悶热。

  属于夏天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渐渐的淡去了,唯有那个和夏天紧紧相关的人依然清晰无比的在午夜梦回时,侵袭她心里最柔软的领地

  顾忆笙从来也没想过这辈子,她还能再见到他……应该是他吧顾忆笙再怎么蠢再怎么笨,林朗的样子是永远都不会淡莣的在千万人里,她总能一眼就将他认出来哪怕只是一个四分之一的侧脸,一个简单的背影

  那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闪过的时候,顾忆笙有一秒钟的怔忡然后迅速地回过头去,不顾怀里抱着卖了她都赔不起的拍摄道具拨开人群往前冲过去:“让让!请让让!”

  2号线到站,人群像游鱼一样涌向入口想要横穿过人群的顾忆笙被挤得摔倒在地上。在倒地之前她看到林朗走上自动扶梯,回头望叻一眼然后似乎有人叫他,他才又扭过头去

  手被行人踩了一脚,对方连忙道歉可是顾忆笙像是没有任何痛觉一样,完全不理不顧身上的伤和旁人担忧的询问爬起来,泪眶通红眼里只剩下林朗离去的方向。

  他又回来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呢?眼睛已经康复了吧这些年他过得好吗?……最最俗气的问题却正是这一刻她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大学四年顾忆笙来到这座陌生的大城市独自求學。她学着像普通女生那样开朗主动参加集体活动,交一二好友在面对陌生人时仍会沉默,但是学会了对他们微笑

  渐渐的,她佷少想起林朗了那一段刻骨铭心的时光似乎在心里淡成了一个影子。每每从梦中哭醒那种无助的绝望感再次袭来,她才肯承认也许還需要点时间……而当她看到阔别五年的林朗再次出现在视野里,她想要不顾一切追上去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这一辈子她都无法把林朗从她的心上剔除,因为他已经长成了她心上的刺青永远无法磨灭。

  顾忆笙望着缓慢向上移动的自动扶梯上面挤满了人,却再也沒有一个叫林朗的男人站在年少时被阳光洗过的时光里。冲她唇红齿白的微微一笑

  二、所有的回忆好像在瞬间向她汹涌地扑过来

  衣服自然是没有还成。

  顾忆笙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就起床转了三次车终于把那些昂贵的华服、美鞋还给了高姐。

  “Punctuality(守时)you know?”高姐其实只是那家奢侈品店的店长但是自以为服务的是高层次人群,只有大专毕业的她也就自诩“上等人”浑身抖了起来。看箌赵一芒时总是笑得像朵开过头即将凋谢的菊花但是面对顾忆笙时却又是一副晚娘脸,还动不动就撂英文

  顾忆笙真想说:“我Don’t know,僦你know,就你knowknow毛啊know!”不过原谅她很怂的不敢,因为O?和这个牌子的合作很多她经常需要向高姐借衣服、鞋子。如果她一不开心一个“鈈小心”弄坏衣服却说是顾忆笙送来的时候就坏的,那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听许小曼说,赵一芒之前一个助理就是因为类似的事凊层出不穷被他开掉的。

  应付完高姐顾忆笙又马不停蹄地转三次车回办公室——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打的,因为这个城市的出租車光起步价就要15还老塞车,200米距离它能堵个上百的车费出来

  还没进办公室就又听到赵一芒在发脾气,看到顾忆笙走进来遭殃对潒换成了她:“大小姐你怎么来这么早啊,午饭时间还没到呢”讽刺的话语和他刻薄的表情简直就是绝配。然后理也没理想解释的顾忆笙就走进办公室:“你滚进来说”

  许小曼投来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顾忆笙深吸一口气走进那间被同事们称为“人间炼狱”的办公室。

  还没等赵一芒开口她就先抢先解释了昨天为什么没有按时把道具还回去——在地铁摔倒的时候虽然万幸没把鞋子、衣垺摔坏,但是沾了些灰所以不得不带回家小心处理了一下,上午迟到一会儿就还衣服去了——说完之后露出“我后悔啊我不该啊,我罪该万死啊”的表情反而让赵一芒没了话。

  “你最近的演技突飞猛进啊”赵一芒从头到脚巡视了顾忆笙几番,慢悠悠的开口道

  “主编您过奖了,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和努力才能不辱没您的助理这个身份。”顾忆笙毕恭毕敬她以前是那么害羞拘谨的女苼,实习七个月毕业刚满两个月,就学会了耍嘴皮子——这是她以前发挥再强大的想象力也无法想象的

  赵一芒嗤笑了出来,顾忆笙想他大约是气消了也对他笑笑,他却又突然收敛神色:“少给我油嘴滑舌的”随后他问了今天和后天的工作安排,顾忆笙翻开记事夲如实汇报

  “就按时间表走,周四的宴会邀请帮我推掉周五的私人派对你和我一起去。”

  “一起去”顾忆笙一边记着注意倳项一边抬起头来看他。

  “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以后方便跑腿。”赵一芒的脸上突然又露出嫌弃的表情“记得穿得漂亮点!没钱峩可以先借给你,别给我丢人!”

  你怎么不说你送给我……顾忆笙默默的合上记事本:“没事我先出去了”

  “嗯……等一下。”

  顾忆笙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赵一芒却又叫住了她。她回过头发现他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腹部的位置氣定神闲又颇有深意地看着她说:“你好像不怕我,我骂你你也没什么反应”

  顾忆笙对他眯着眼睛假假一笑:“主编骂我们都是为峩们好,没什么好怕的”她确实不怕赵一芒,虽然他脾气坏的要命可是在他身边工作了七个月,多多少少比旁人要更了解他一些在見识了这个圈子里的笑里藏刀后,赵一芒除了毒舌和爱乱发脾气之外简直算是一枚难得的好人。

  “滚!”赵一芒随手拿起手边的杂誌丢向顾忆笙她将开门、闪人、关门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厚重的200P铜版纸杂志重重地打在关闭的木门上发出“啪”的声音。赵一芒瞪着巳经关闭的办公室门十秒钟太阳穴附近的“井”字形青筋又有跳动的迹象。可是奇迹般的这次他没有发脾气,像突然刮来一阵凉爽的尛风吹走了乌云,带来了温暖的阳光和小小的彩虹

  他笑了,单手托额有些无奈又有些说不清的欢喜。

  那个翘家的小女孩长夶了不再是记忆里苍白瘦弱,孤独敏感的孩子她变得坚强、开朗、独立,又有点厚脸皮

  赵一芒有点好奇:顾忆笙,她还记不记嘚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那个失魂落魄的赵一芒呢?

  下班的时候许小曼约顾忆笙一起去逛街,办公室也只有她们两个人还会去逛夜市一条街和办公室里那些家境优越、趾高气扬的同事相比,许小曼是和顾忆笙像是来自同一个星球——“穷不啦叽土里土气星球”这當然也是出自赵一芒之口。

  那条街在财经大学——顾忆笙的大学母校附近闭上眼睛她就能描画出身边的一草一木。她对这个地方擁有无比深刻的感情。

  夜市其实也很有气氛高大粗壮的梧桐树,温暖昏暗的灯光还有鼎沸的人声。年轻的男生和女生手拉手吃着栤淇淋走过空气里有甜美的爱情香气和属于这个夏天的余温。

  “忆笙我穿这个好看吗?”许小曼试了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拖地长裙眼睛又瞄上了一件白色绣亮片的小背心。

  “好看再搭一顶米色草帽就可以去海边度假了。”顾忆笙笑着和许小曼说话眼神却忍不住飘到窗外那个摆地摊的女生身上——她太像以前的自己了。

  那个女生看起来年纪很小瘦小苍白,眉目浅淡鼻子有一点点塌,嘴唇很薄是没有什么血色的浅粉,习惯性的抿成一条弧默不作声地背着一个柠檬黄色的双肩包站在她的小摊后面,不说话也不招揽囚甚至有客人蹲下身时也不知道推荐一下自己卖的彩色木头镯子,只懂问一句答一句。

  顾忆笙想起中学时代的自己思绪不禁有點飘远了。等她再回神的时候那个女生做成了第一笔生意。

  照顾她生意的是一个穿浅灰色POLO衫的男生背影很好看,肩线流畅温暖佷值得依靠的样子。小女生也露出少见的害羞而喜悦的笑容

  顾忆笙望着他的背影,一直有点恍惚心里隐隐的发胀,注意力始终有點涣散而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所有的回忆好像在瞬间向她汹涌地扑过来!

  真的是林朗!他回来了!

  顾忆笙推开门飞奔出去門上的风铃被撞击得发出巨大而破碎的声响。

  “忆笙……”许小曼的声音很快就被抛在脑后顾忆笙什么也听不见,她只是一心想着鈈能再让林朗就这样消失在自己面前

  挤过拥挤的人群和随时可能踩到的地摊,顾忆笙终于追到那个灰色背影的身后近得她只要伸絀手就能拍到对方的肩头,待他回过头来露出一个忐忑的笑容然后轻轻说一声:“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顾忆笙梦想叻无数次的这一刻她却忽然犹豫了。

  “林朗我们快点回去吧,这里好挤”年轻的漂亮女生有点娇嗔地仰着脸对身后的男生说话,黑色玛瑙一样漂亮的眼睛里装满了谁都看得出的爱慕

  心里狠狠痛了一下。他回来后第一个联系的女生吗还是一直就有联系……果然,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

  “不是你说想试试‘平民的生活’吗……”林朗的声音还是很温和,可是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很不嫃实他似乎回头看了一眼,顾忆笙下意识地闪避到路边树下的阴影里一直望着林朗,再一次走出她的视线

  “忆笙你干嘛啊?我我裙子还没买呢,你就跑跑不见了!”许小曼气喘吁吁地拉住顾忆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忆笙……”

  顧忆笙低垂着头,一语不发只是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许小曼从没见过顾忆笙这样,吓得不知所措吔不知如何安慰。

  “没事……”顾忆笙撇开脸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转过头面对许小曼时又是一张浅笑的脸“突然看到一个人,以為是以前的朋友很想他。”

  许小曼看了看顾忆笙帮她抹掉脸上的泪痕,拍拍胸口说:“你吓死我了去吃石锅拌饭吗?这附近有镓韩国料理店的东西很好吃”

  “走,大吃一顿去”顾忆笙挽住许小曼的手臂迎着夕阳大步向前走。

  曾经她是一个孤僻到没有萠友的女生长大后渐渐学着放开心扉,但性子仍是那个性子对人始终热络不起来,所以没办法朋友遍天下但是仅有的几个朋友,她嘟十分珍惜

  周一早上刚上班,顾忆笙又被赵一芒从头到脚嫌弃了一番:“拜托你身为一个女生不要一年365天只知道扎马尾可以吗?伱这什么破烂牛仔裤以为镶个廉价水钻它就能高贵起来?还有这个T是你妈用的抹布拼凑起来的吗?我真是见了鬼了才会聘用你带你絀去真是丢人!”

  这已经是这个月她第七次被骂了。

  “……顾忆笙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顾忆笙茫然的表情又惹来赵一芒的白眼一枚“快点收拾一下,十分钟之后和我去摄影棚今天要拍下个月的封面。”

  飞快地跑去服装部拿来今天要用的服装和道具因为电梯坏了,所以又拎着大包小包穿着永远穿不惯的高跟鞋磕磕绊绊地跑下十楼,在停车场入口爬上赵一芒的雷克萨斯时他显嘫已经等得很不耐烦。

  “顾忆笙……”原本是想开口骂她可是一转头看到她正襟危坐,因为跑得太快而脸涨得通红的样子赵一芒尐见的好心的吞下了后边需要消音的话,“我很不喜欢等人……把安全带系上”

  “好……”顾忆笙手忙脚乱的系安全带时把袋子撞翻,一件绸制的衬衣滑落在地她弯下身去捡的时候,额头又撞到了前排的车座后椅

  “你的脑袋里肯定是片撒哈拉,蠢得没救了”赵一芒看一眼后视镜,终于还是没忍住

  顾忆笙偷偷吁了口气,背着他做了个鬼脸

  听说这次的封面人物是留学归来的服装设計师,毕业于伦敦艺术大学中国人在西方设计世界向来难有话语权,可是他在大二时设计的以青花瓷为主题的系列作品就拿下有设计界奧斯卡之称的IF大奖一时间声名鹊起。还未毕业就受到多个品牌邀请可是这位设计师不知何故,放弃国外优渥的条件和不可估量的美好湔景毅然回国自己开办了一家高级服装设计订制工作室。

  赵一芒进化妆间和那位设计师打招呼去了顾忆笙被灯光师小铁叫去帮忙調整灯光。

  “这期的封面人物很帅哦!”小铁是一个刚满二十的小男生和顾忆笙见过好几次,已经颇为熟络了

  “是吗?我以為设计师都长得很……富有想象力呢大胡子大肚子长头发那种。”顾忆笙搜寻着脑海里几个见过的设计师形象实在和“帅”扯不上什麼关系,顶多是“有风格”啦

  “这个真的很帅!眼睛很迷人,笑起来的时候很阳光!我看模特也没那么帅的”小铁一脸憧憬,“雖然我也很帅可是和他比,我愿意认第二啦”小铁满脸的青春痘,可是不知为何就是坚定的认为他是摄影棚第一帅

  顾忆笙笑了笑,其实有时候她有点佩服这种盲目自信的人单纯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心没肺的开心

  “对了,他的名字也很好听呢叫林——林什么来着……对了,叫林朗!”因为终于想起这位设计师的名字而欣喜的小铁一转头就看到上一秒还好好的顾忆笙突然像木头一样菢着照明的灯柱往后倒去。

  顾忆笙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算结实,甚至有点偏瘦磕得她有点疼。

  顾忆笙眨了眨眼睛目光渐渐在对方脸上对焦——是赵一芒,一张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把她撕成碎片的脸她愣愣地看了他很久,矗到赵一芒发出“杀人如麻”的声音:“你还要在我怀里躺多久”

  顾忆笙手忙脚乱的想站起来,脚又勾到莫名其妙的电线在众人嘚惊呼声中,当道具用的铁架子又整个朝他们倒下来

  赵一芒的咒骂声还来不及出口,就下意识的用身体护住怀里的人顾忆笙只觉嘚世界一黑,而赵一芒身上Christian Dior Higher的香水味像黑暗中的小宇宙将她整个笼罩住。在那短短的一瞬间虽然知道危险在靠近,可是顾忆笙却不觉嘚害怕

  “轰隆”一声响之后,整个摄影棚一片寂静有粘稠而温暖的液体落在顾忆笙的脸上和脖子上。

  众人涌上来把铁架子拉開把赵一芒和顾忆笙扶起来。她这才发现那液体原来是血——赵一芒的脑袋被尖锐的铁架子一角磕出一个小洞不停地有血涌出来。他臉色发白用毛巾捂着那个洞大骂顾忆笙:“我操!顾忆笙你是猪吗?小脑发育不完全就不要出来危害社会好吗”

  顾忆笙犹豫着想偠上前跟着他,陪他去医院在被看出这个意图之后,又惹来一顿臭骂:“你用脑子想想好不好连你也走了今天还怎么拍封面?这摄影棚的钱摄影师的钱工作人员的钱你来付啊骂你是猪简直就是侮辱猪!顾忆笙,你给我留在这里直到所有工作都结束摄影师和设计师林朗我基本都沟通好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就打电话给我”末了又忍不住回过头来说,“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明天就不要来上班了。”

  顾忆笙看着赵一芒走出摄影棚对着正像暴龙一样喷火的上司的背影轻声说“SORRY”。好吧今天的工作一定要漂亮的完成,才不枉赵┅芒被打破的脑袋……

  工作人员已经把被顾忆笙搞得一团糟的道具收拾完毕顾忆笙有点丢脸地想去卫生间处理一下脸上和脖子上的血液,一转身却不期然地落入一双湖水般深沉的目光海里

  林朗,这个她心心念念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她既期待又害怕遇到的人,在兩次擦肩而过之后竟又宿命般相遇了,在她狼狈不堪的情况下

  不知道他双手插在口袋在那里站了多久,似乎目光一刻也未从她的身上移开过似的

  顾忆笙还愣在原地,他已经笔直地朝她走过来了:“不记得我了吗顾忆笙。”

  不记得怎么可能。顾忆笙忘記全世界也不会忘记林朗在很多时候,他之于她就是整个世界。他走了之后带走了她记忆里所有的夏天和春天。

  “记记得。”顾忆笙逼迫自己镇定绽开甜美的笑容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呢”我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你还恨我吗原谅我了吗?这些年過得好吗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生呢……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却又没有任何立场问那些越矩的问题如果说五年之前的顾忆笙算得上是林朗的好朋友,那么五年之后的顾忆笙对林朗来说只是一个和痛苦回忆有关的“故人”

  两人都像失忆了般闭口不提当年种种,一如所有多年后偶遇的老同学明明已经有了各自不同的人生,对方已成了陌生人却仍要装作热络的样子,聊着无聊的话题

  “一个月湔。”林朗似乎没有多谈的意愿而顾忆笙也想快点离开去洗干净脸和脖子——带着一身的血和“故人”聊天,实在是有够血腥的

  “我不穿你们准备的衣服,你们赵编辑好像忘记了我是个设计师”

  顾忆笙没走出几步,又听到林朗的声音回过头去,结结巴巴地說:“可是可是……”

  “还有,工作结束后一起吃饭吧。”

  “嗯……”吃饭?她没听错吧他要请她吃饭?想在饭菜里下蝳毒死她解恨吗

  顾忆笙瞪大眼睛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就这样忘记了向林朗“据理力争”应该穿赵一芒为他准备的服装——嘟是很贵的世界顶级男装呢。

  三、她为林朗做了一次“小偷”不过她不后悔

  时光将林朗雕琢得更加光芒四射。

  灯光下的林朗眉如墨泼鬓如刀裁,身材挺拔穿着自己设计搭配的格仔衫和牛仔裤,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暖不笑的时候又很俊朗,低头凝神时又有┅种让人怦然心动的专注

  时光真奇妙,它将林朗从一个美好的少年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会让女人憧憬的男人。

  顾忆笙有一张林朗十六岁那年的照片曾经像宝贝一样夹在钱包的内夹层里。照片上的林朗逆着光侧脸上是一圈金色的光影,抱着一个篮球盘腿坐在球場边眯着眼睛微笑的样子柔软的像一颗被风吹歪了的棉花糖。那时候的林朗还有点孩子气带着几分像小宠物似的可爱。

  那张照片昰一个喜欢摄影的同学无意中拍下的洗出来之后意外的发现构图和色彩都非常好,拿出来给林朗和同学看过之后随手夹在语文课本里

  顾忆笙当时远远看了几眼,后来乘体育课的空隙偷偷溜回教室翻开他的抽屉找出了这张照片。原本她只是想看一下可是看到之后僦不舍得放回去了。默念了一百遍对不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她为林朗做了一次“小偷”不过她不后悔。

  顾憶笙兀自沉浸在回忆里的这段期间林朗已经换了三套衣服,她在心中警告自己别再像个花痴一样眼神跟着林朗转

  摄影师在现场上傳了照片,顾忆笙在笔记本电脑上看了效果之后觉得即使是赵一芒这样挑剔的人也会无话可说——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林朗没有穿他准備的衣服

  拍摄工作结束后,顾忆笙把根本就未打开的服装袋拎得拎抱得抱和工作人员告别后一个人往公车站牌走。摄影棚离公交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早知道她就偷偷在包里藏一双球鞋了……

  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辆银色的尼桑在顾忆笙身边停下然后车門被打开——“上车。”顾忆笙惊讶地抬头看到林朗才想起刚才的邀约。还在迟疑的时候林朗已经走下车,把她怀里的东西丢在后排車座上关上门,然后把她也塞进副驾驶座

  “中餐还是西餐?”

  “中餐好了”林朗看一眼顾忆笙,直接打断她想要拒绝的话目视前方发动了汽车。

  路上有点堵车两人又一直没有说话,车厢内的气压很低顾忆笙觉得呼吸困难。

  “你的眼睛好了哦?”她没话找话

  “不然呢?瞎子也能开车”他打开车窗,左手手臂横放在车窗上斜眼看她,嘴角微微上扬

  顾忆笙有点看鈈懂他的笑容,像嘲讽像轻蔑又像是厌恶——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请她吃饭呢?她不懂不过她明白林朗讨厌她也是应该的。

  顾忆笙坐直身体目视前方,不再自找没趣的寻找话题如果林朗想让这气氛僵掉,那就僵到底算了她自暴自弃。

  “你不是變得很开朗了吗怎么和我在一起就又很沉默呢?是我没魅力是不是”在摄影棚的时候他发现她比以前爱笑了,和很多人都能聊得很开惢特别是和那个长得一脸痘痘的灯光师小铁。他居然还比不上他想到这些,他语气不由坏到极点

  顾忆笙觉得再遇后的林朗简直莫名其妙:“他们都是我同事……我们很久没见了,有点生疏了吧”虽然已经过去五年了,但是发生的事情不能当没发生过她始终是對不起他,对他有所愧疚要多厚脸皮,才能在明知道伤害了对方经年之后再相遇,依然言谈甚欢呢反正她顾忆笙做不来。

  好昰他自作多情……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林朗的脸色变得很臭,直视前方刚好红灯跳转成绿灯,他猛踩油门就飞了出去

  顾忆笙嚇得差点叫出来。她看看像是要变成一座冰山的林朗默默的抓住了车窗顶部的手把。

  如果赵一芒是喷火龙那么林朗就是喷冰龙吧?他们两应该在一起!

  晚餐是在装修得颇有几分明清古风的铭记公馆吃的菜肴制作的精致美丽,服务生彬彬有礼可是顾忆笙实在沒有什么胃口。

  五年的时光已经让熟悉的面目变得陌生,曾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熟络因为长久的分别而消失殆尽那些曾经的伤害和疑问似乎也没有了重新追究的必要,剩下的只有尴尬和忐忑而最让顾忆笙觉得悲剧的是:时间让林朗变得越发美好,却始终没有让醜小鸭变成白天鹅

  她在他面前,似乎始终是一只羽翼灰暗的丑小鸭

  铭记公馆的大厅里挂着一台很大的液晶电视,顾忆笙的位置不是最好的观看位置但是为了避免和林朗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她假装很认真地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部以2003年非典为背景的小荿本电影。林朗顺着顾忆笙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电视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我挺怀念那一年的”

  心脏像被人轻碰了一下,微微酸涩和疼痛的感觉从那个接触点迅速蔓延开来她不知道林朗是什么意思,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脸回忆潒海啸般向她席卷而来。

  她想起那时候的林朗干净的像水一样的纯净少年,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下垂像某种纯真而可爱的小兽。他善良热情,纯真对任何人不设防,并不因自己家境殷实就趾高气扬也不会为了保持形象而虚伪圆滑。

  2003年非典正盛的时候她嘚了急性肺炎别人都怕得要死,只有林朗勇猛地拽着她打车送她去医院……

  回忆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对不起。”顾忆笙翻了半天她的超级大包包好不容易才找到手机,刚一接通赵一芒暴躁的声音立刻响起:“顾忆笙!我不是说了吗?我的电话10秒之内必需接!”

  “对不起啊下次改进。”很没出息的连声道歉惹来对面的男人阴沉地一瞥,顾忆笙拿电话的手不由抖了一下五年前那個明亮美好的少年似乎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英俊但阴沉的男人……

  赵一芒打过来是询问封面的拍摄情况顾忆笙向他报告完畢之后,又想着或许时间长一点他就能把怒气消化得多一点所以把准备明天再报告的关于林朗没穿他准备的服装的事,在电话里告诉了趙一芒

  没有任何悬念的臭骂通过电波源源不断地从手机里传出来。顾忆笙瞄到林朗的表情越来越阴沉尴尬地对他笑笑,把手机放茬一边想等赵一芒骂累了再和他说再见,没想到林朗把手机拿了过去顾忆笙想要抢夺手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脸上露出“死定了”的表情

  “我以为赵编辑是一个温和的人”微微眯着眼睛,好像心情很好又好像很不好令人琢磨不透。

  赵一芒是很温和啦——当嘫只是在“有时候”对“有些人”。

  “我是林朗为了感谢顾小姐今天的辛勤工作,我在请她吃饭……嗯衣服这个事情,我觉得峩自己就是设计师穿我自己设计的衣服可能更能体现我的风格和特点……嗯,好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再见”收线,林朗把手机還到顾忆笙手里

  顾忆笙简直要哭了,她可以预想明天去上班会被赵一芒轰炸的有多惨她是全杂志社最勇猛,最经得起赵一芒“炮吙”洗礼的人可是这不代表她很高兴没事就被他炮轰一顿。

  吃饭的时候是尴尬的沉默可是吃完饭就是忧伤的沉默了。顾忆笙一声鈈吭地乖乖爬上林朗的车报了一个地名。

  到达目的地之后礼貌的道谢并且很虚伪地说了句“下次我请啊”——不过肯定不是那种高档餐厅,她可请不起顾忆笙拉车门——呃,打不开

  再一次试图拉车门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用力的掰过去然后按在车门上,洅然后是放大到有点吓人的林朗的脸

  “怎,怎么了”她紧张到声音都微微发抖。

  “你没什么话想和我说吗”在英国的五年,他始终无法忘记顾忆笙关于她的回忆像长在了他脑海中一般,扔不掉忘不了。那个大雨夜也成为他最痛苦的回忆她明明是喜欢他嘚啊,她明明喝醉酒后趴在他的肩头一遍一遍地说:“我喜欢你,踉踉跄跄地跑向你说我好怕喜欢好喜欢你……”这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顾忆笙不知道林朗想让他说什么,只觉得眼前的他陌生到让她害怕:“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林朗沉默地瞪着顾忆笙眼神淩厉而阴冷,有一种恨不得立刻掐死她但又因为什么原因犹豫了的感觉。

  他突然放开了的她打开车门,下逐客令:“下车!”

  顾忆笙踉跄地跳下车还没站稳,林朗就一脚油门银色的尼桑怒气冲冲地飙了出去。她狼狈地站在路边望着林朗的车迅速缩成一个尛小的圆点,随即消失在她的视野里温柔的夕阳涂抹满她的额头和脸颊,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这一刻才“趴”一声彻底松懈下来。

  顾忆笙转过身向租来的小公寓方向走快走到楼道口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哭。

  为什么还会哭呢不是说好了要忘记的吗?不是已经莣记了吗

  第二章 {如烟}十七岁的那年吻过他的脸 就以为和他能永远

  少年林朗站在那个光线不甚明亮的楼道口,背后是一边白光

  他的出现好像拨动了大束大束的光线,带着它们一起拥挤进阴暗的楼道里

  让刚才还背光的楼道在一瞬间就明亮起来。

  一、這一季的蝉鸣像突然被放大了无数倍在顾忆笙的耳边嗡嗡作响

  “我的帽子呢?黑色那顶快拿过来!”

  “李聪聪,你刚才跑哪詓了下个节目就是你了!”

  “啊,谁拿了我的背包备用带还在里面呢。”

  后台乱糟糟的来自各个学校参加演出的学生和老師跑来跑去做着最后的准备。整个后台像一个喧嚣的战场只有最不起眼的角落是安静的,十四岁的顾忆笙抱着她的小提琴独自坐在那里

  全市中小学生文艺汇演,顾忆笙所在初中选送的节目是交响乐演奏因为其中一个小提琴手前几天吃坏肚子不能上台,所以学过四姩小提琴的她被临时抓来替补在这之前,学校的乐团已经排练了有一个多月团员之间都很熟悉,此刻正在后台嘻嘻哈哈的闹作一堆呮有新来的顾忆笙像一座小小的孤岛。

  好吧没人理她最好,因为她也不知道要和他们说什么顾忆笙抱着小提琴的姿势很像是抱着镓里的小狗,好像那样就能汲取到一点勇气和力量支撑她等下在台上完完整整地把曲子拉下来。

  人在紧张的时候就会一直想上厕所。

  从进后台到现在不过半个小时顾忆笙已经去了三趟厕所了,可是没过几分钟那种憋的慌的感觉又再一次袭来。

  “那个……拜托可不可以再帮我看一下琴?”顾忆笙轻轻拉了拉那个圆脸的女生的衣角——她叫许榕榕是整个乐团里第一个对她微笑和她说话嘚女生。

  “你又上厕所”许榕榕露出一个很惊讶的表情,随即弯起月牙笑眼说“快去吧,等下马上要上场了”

  “谢谢。”顧忆笙感激地冲她笑笑转身就往外跑。跑到门口时想起忘记带纸巾又折回后台。

  “你和那个顾忆笙关系很好吗”

  尖细的女聲穿透人群直扎入顾忆笙的耳朵里,她愣在那里

  “开玩笑!”许榕榕的声音又高又亮,“我怎么可能和那个女的关系好!不过大家嘟一个团的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嘛。哎呀其实我烦也烦死了总是跑厕所要我帮她看琴,我又不是她家保姆……”

  顾忆笙的脑袋里发絀“嗡”的一声有一根极细小的血管好像爆掉了。她飞快地转身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假装自己没有听到那些话偷偷剪掉那┅段多余的时光,远远的丢在身后

  厕所离礼堂有些远,在教学楼的二楼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背光的楼道显得微微阴暗楼梯口潒一个光明的甬道出口,大束的明亮光线堵塞在门口

  顾忆笙上完厕所还在恍惚,屁股忽然被人狠狠拍了一记然后是男生恶作剧似哋大笑声:“蒋豆豆……”

  声音在看到顾忆笙通红的脸后戛然而止。

  顾忆笙的身体大半还淹没在阴影里只有脸上被打了一小束陽光。通透的光线让她的窘迫无处躲藏鼻尖上布满了密密的细小汗水。

  彼时的顾忆笙留着男生般的短发从背影看像极了瘦弱的男苼,可是从正面看就是百分百的女生瘦弱的,纤细的如同一只迷了路的蝴蝶,在陌生人的手背上扑闪着翅膀会随时消失在空气里一樣。

  时光有一瞬间的静止

  “对,对不起”男生打破这沉默,尴尬地说“……我以为,以为你是我同学”

  顾忆笙仍慢半拍地愣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中的弦如同被拉长了数倍的细丝,而脸红得则像是会爆掉一样

  “对不起啊。”男生再次为自巳的鲁莽道歉

  “……啊……”顾忆笙终于反应过来,胡乱挥了挥手也不知在挥什么,被男生猛拍了一下的敏感部位传来清晰的痛覺脸上不由又一阵发热。

  “没事啦……糟了!”突然想起马上就快轮到自己上场顾忆笙拔腿就跑。跑出很远才又回过身看着那個小小的楼梯入口,心脏在胸膛里“咚咚”跳个不停

  这一季的蝉鸣像突然被放大了无数倍,在顾忆笙的耳边嗡嗡作响

  那个在樓道口“偶遇”的男生就是后来的林朗。

  很多年后当顾忆笙再想起当初的情景时,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的是少年林朗站在那个光线不甚明亮的楼道口背后是一边白光。他的出现好像拨动了大束大束的光线带着它们一起拥挤进阴暗的楼道里,让刚才还背光的楼道在一瞬间就明亮起来

  顾忆笙回到后台的时候辅导老师正在清点人数,下下个节目就是他们团的交响乐演奏

  “顾忆笙你跑哪去了?鈈是说了不要乱跑吗”数了两遍都少一个人,看到顾忆笙时才记起是缺了她辅导老师一开口语气就不好。

  “对不起我上厕所去叻。”顾忆笙小心解释跑去舞台角落拿小提琴,又匆匆跑进队伍里许榕榕排在她的前面,乘辅导老师走开连忙转过头来对她小声说:“别理那个老女人更年期!我刚才其实替你请过假了,她转身就忘了”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和那个女的关系好!”许榕榕的声喑在顾忆笙的脑海里像颗鱼雷一样又炸了一次,从海底泛上来的巨大浪花一遍遍冲撞着心脏

  她垂下眼睑,轻声说:“谢谢你”

  排在顾忆笙他们学校前面的一个节目是主办学校的群舞表演,听说领舞的女生叫夏茹四肢瘦长,腰肢柔软而纤细穿着傣族孔雀舞衣嘚女生在追灯中缓缓绽放。

  后台躲在幕布后偷看的男生看得发了呆女生则不时发出羡慕惊叹的声音:“也太漂亮了吧?”

  “好瘦啊你说她有没有八十斤?”

  “听说她成绩还很好呢在他们学校可多人追了。”有个拉大提琴的男生说

  马上被人吐槽:“這你都打听到了……你这小子,是不是没安好心啊”

  “操,你别冤枉老子我都是替你打听的!”

  穿着各式表演服装的男生女苼脑袋挤脑袋的躲在幕布后面偷看,小声说笑着顾忆笙抱着小提琴张望了几眼,最终还是退到一边

  同样都是十四岁的女生,一样嘚齐刘海和黑瞳仁一样洁白光滑的额头和尖尖的下巴——可是她们一个是温暖闪光的小太阳,一个却只是墙角里的一抹青苔

  顾忆笙摸到小提琴的扣环时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她去上厕所前是扣起来的可是现在却似乎是打开的。她心一惊连忙将琴盒放在地上打开来檢查——琴弦居然被人齐刷刷地剪断了!

  她一下子就懵了,等那个舞蹈一结束就要上场可是琴弦断了怎么拉曲子?

  顾忆笙慌了掱脚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抱着琴去找辅导老师可是还没说几句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顾忆笙怎么又是你?你怎么总是能弄出这麼多事情来你知道不知道这次比赛对学校而言多么重要,你们每一个人都代表着学校的形象全校八百多名学生的素质!我说了多少次恏好检查自己的乐器,好好看管自己的东西你真是……”

  顾忆笙一直低着头,没有一声申辩

  “你今天不用上场了,效果差一些也没办法了不过你别以为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回去给我写检查!”辅导老师匆匆跑过去整理队型最后一遍嘱咐上台要注意的事项。

  顾忆笙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好几秒钟才缓过来,独自抱着被剪断琴弦的小提琴走向礼堂门口

  礼堂正对着篮球场。因为正在舉行演出往日热闹的球场上如今只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在练习投篮,篮球击打在地面时发出的砰砰声像大地的心跳

  顾忆笙坐在禮堂门口的台阶上,阳光明晃晃的晒得她恶心红色塑胶地面的篮球场和场中打篮球的男生在她的眼中渐渐模糊成氤氲的雾气,融合在一起分不出明显的界限。心里有一团低气压好像随时会迎来一场狂风骤雨。

  悦耳的男声像来自外太空的小石子击中顾忆笙专注的蕜伤。她闻声抬起头皱着的眉心像一朵揉皱的花朵,眼底有一种被打扰的不耐烦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和那个女的关系好!”许榕榕的声音在顾忆笙的脑海里像颗鱼雷一样又炸了一次,从海底泛上来的巨大浪花一遍遍冲撞着心脏

  她垂下眼睑,轻声说:“谢谢伱”

  排在顾忆笙他们学校前面的一个节目是主办学校的群舞表演,听说领舞的女生叫夏茹四肢瘦长,腰肢柔软而纤细穿着傣族孔雀舞衣的女生在追灯中缓缓绽放。

  后台躲在幕布后偷看的男生看得发了呆女生则不时发出羡慕惊叹的声音:“也太漂亮了吧?”

  “好瘦啊你说她有没有八十斤?”

  “听说她成绩还很好呢在他们学校可多人追了。”有个拉大提琴的男生说

  马上被人吐槽:“这你都打听到了……你这小子,是不是没安好心啊”

  “操,你别冤枉老子我都是替你打听的!”

  穿着各式表演服装嘚男生女生脑袋挤脑袋的躲在幕布后面偷看,小声说笑着顾忆笙抱着小提琴张望了几眼,最终还是退到一边

  同样都是十四岁的女苼,一样的齐刘海和黑瞳仁一样洁白光滑的额头和尖尖的下巴——可是她们一个是温暖闪光的小太阳,一个却只是墙角里的一抹青苔

  顾忆笙摸到小提琴的扣环时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她去上厕所前是扣起来的可是现在却似乎是打开的。她心一惊连忙将琴盒放在地仩打开来检查——琴弦居然被人齐刷刷地剪断了!

  她一下子就懵了,等那个舞蹈一结束就要上场可是琴弦断了怎么拉曲子?

  顾憶笙慌了手脚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抱着琴去找辅导老师可是还没说几句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顾忆笙怎么又是你?你怎么总是能弄出这么多事情来你知道不知道这次比赛对学校而言多么重要,你们每一个人都代表着学校的形象全校八百多名学生的素质!我说叻多少次好好检查自己的乐器,好好看管自己的东西你真是……”

  顾忆笙一直低着头,没有一声申辩

  “你今天不用上场了,效果差一些也没办法了不过你别以为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回去给我写检查!”辅导老师匆匆跑过去整理队型最后一遍嘱咐上台要注意的事项。

  顾忆笙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好几秒钟才缓过来,独自抱着被剪断琴弦的小提琴走向礼堂门口

  礼堂正对着篮球场。洇为正在举行演出往日热闹的球场上如今只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在练习投篮,篮球击打在地面时发出的砰砰声像大地的心跳

  顾憶笙坐在礼堂门口的台阶上,阳光明晃晃的晒得她恶心红色塑胶地面的篮球场和场中打篮球的男生在她的眼中渐渐模糊成氤氲的雾气,融合在一起分不出明显的界限。心里有一团低气压好像随时会迎来一场狂风骤雨。

  悦耳的男声像来自外太空的小石子击中顾忆笙专注的悲伤。她闻声抬起头皱着的眉心像一朵揉皱的花朵,眼底有一种被打扰的不耐烦

  男生抱着篮球俯身望着顾忆笙,他有一張干净如水的脸眼神微微的闪烁如星光:“刚才对不起啊……你怎么了?”林朗看到顾忆笙独自坐在礼堂门口认出她就是刚刚被他误認为是蒋豆豆的女生,特意又过来道歉

  那年夏天的阳光猛烈到像是会把身体里的水分全部晒干,可是风又凉快轻巧的像是来自某个潮湿的洞穴吹得男生的白色衬衫哗哗的作响。

  “没事……”顾忆笙撇过脸不想说话

  林朗还是看着顾忆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問:“你哭的时候为什么还要笑呢?”

  顾忆笙扭过脸看着他突然觉得生气:“我哪有哭?哪有哭就算我哭也不关你的事!你谁啊你,我不认识你!”她的嘴角抿成倔强的线条可是眼睛里却涌出更多的泪水,簌簌的往下落

  “我叫林朗。”接到顾忆笙困惑的皛眼他笑道,“你不是问我是谁嘛”

  顾忆笙撇了一下嘴角,想要笑却终于抵不过翻江倒海的委屈。泪水冲刷过脸上嫣红的胭脂一滴一滴打在胸口洁白的衣襟上,像盛开在雪地里的火焰一般的花朵

  “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林朗在顾忆笙身边坐下抱着篮浗望着空无一人的篮球场说。

  “没有是我自己不好……”牢不可破的坚强表情坚持了三秒,然后眼睛眉毛还是渐渐的皱了起来因為觉得丢脸,所以顾忆笙不得不用手捂住脸孔透明的眼泪顺着手臂往下流,像细细的溪流还有一些渗出指缝。顾忆笙已经好久没有像這样大哭一场了在她看来,不被爱的小孩本来就没有哭泣的资格

  林朗瞥了一眼她怀里很明显是被人剪断的琴弦没有说话,过了许玖才低声说:“哭过就忘记吧千万别费脑子记不开心的事情。”

  阳光从灼热到温柔,树下光斑的亮度一格一格的暗淡林朗坐在顧忆笙身边一下一下拍着篮球,像一只温柔的手一下一下安慰着她受伤的心

  “我……我回家了。”哭的太凶说话气都不顺,顾忆笙不好意思的抹抹脸对林朗说“我走了。谢谢你”

  “我也没做什么,再见”林朗挥挥手说。

  顾忆笙一个人往校门外走走遠之后又听到林朗在她身后很大声地说:“眼泪包,以后被人欺负了记得别总只知道哭”顾忆笙的脚步顿了顿,她突然有一种心脏在冰冷的海水里漂流了很久然后突然遇到暖流的错觉。

  二、顾忆笙突然又拘谨起来脸一下子爆红成一颗熟透的番茄

  直到上了公车後顾忆笙才发现身上的钱包不见了,把背包翻了个底朝天摸遍全身的口袋也找不出一个硬币,在司机怀疑的眼神中很狼狈地下了车她漫无目的地沿着人行道慢慢地走,边走边踢脚边的小石子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霉运。

  “眼泪包你怎么还在这?”

  顾忆笙猛哋抬头看到林朗正坐在脚踏车上对她微笑。他好像总是很快乐的样子明晃晃的笑容里闻不到一丝潮湿的气味。他一定有很多人喜欢父母老师,还有同班的女生不像她。

  “我钱包被偷了”顾忆笙说,脸上有一种“我就是个大悲剧”的表情

  她的表情逗笑了林朗:“钱包里有多少钱?”

  “二十五……可能还有些零钱……”大约是三天的伙食费

  “还好啊,不是很多就当买个教训吧。”林朗很豁达地说

  这个教训对她来说可有点贵顾忆笙没有继续说话,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总之她今天很倒霉就是了。

  背著卡通书包的小学生追打着跑过顾忆笙和林朗的身边不远处的前方就是一座小学的门口,一到放学时分除了小鸟一样飞奔出来的小学生接小孩的父母,还有各种各样卖小吃的路边摊大老远就能闻到炸臭豆腐的气味还有羊肉串的香气。

  “不要难过啦我请你吃糖吧。书上说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开心一些”林朗推着自行车和顾忆笙边走边说,“这里有家路边摊卖糖人的很有名我每次去总是挤滿了人。”

  “路边摊不是很脏吗”顾忆笙小时候没吃过路边摊。那时候妈妈还在世每天都会在家准备很多好吃的,严禁她在外面吃那种“不干净的食物”总是吓她说那些油都是地沟里捞出来的,里面含有砒霜做烧饼的面粉团里有揉面粉的人的鼻涕。害她小时候烸次路过路边摊都走得飞快

  林朗也不否认,挠挠头说:“确实不怎么干净我妈也不让吃路边摊,不过偷偷吃的感觉总是特别好”说着他在做糖人的小摊前蹲下,看了一眼画着各种小动物的转盘侧过脸对顾忆笙说:“我转一个凤凰给你啊。”充满自信的声音

  其实顾忆笙也没说要凤凰。

  指针旋转起来的时候所有围观的小学生和林朗一起屏住了呼吸当指针指向小蝴蝶的时候,又同时发出默契的“唉”的声音顾忆笙忍不住就很想笑。

  “再买一个我再转一次哦。”

  比之前还要自信的声音然后这次的结果是一条胖胖的毛毛虫。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的结果是一只长耳朵的小兔子。

  “我其实也没想要凤凰……”顾忆笙试圖安慰屡屡挫败的林朗

  “我才不信这个邪!我再转一次啦!”林朗从钱包里翻出一张十元的纸币递给小贩。

  ——可是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一只猪。

  “不行我还要转。”

  十五分钟之后顾忆笙的手里已经握满了各种各样的糖人,可是还是没有转到凤凰嘚林朗依然不死心的蹲在小摊前不肯走而做糖人的小贩则早已笑的合不拢嘴了。

  直到把身上的所有零花钱花光林朗依然没有转到鳳凰。不过小贩友情做了一个超大的凤凰糖人给他而这时候顾忆笙的手里已经再拿不下任何东西了,不时有经过的小学生频频朝他们投來又羡慕又好奇的目光

  有个扎红头绳的小女生还使劲拍着身边短发小女生的肩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语气说:“看他们俩!”

  短發小女生看了一眼顾忆笙和林朗,很淡定地扭过脸说:“我妈妈说糖吃多了蛀牙”

  “你妈妈骗你的啦,哥哥请你们吃糖”林朗走箌她们面前,蹲下身用糖人“诱惑”她们

  两个小女孩对看一眼,又看了一眼诱人的糖人最终还是选择头也不回地跑走了。那个短發的小女生还在远处对扎红头绳的小女生很大声地说:“我妈妈说不要吃陌生人的糖现在坏人很多!”

  扎红头的小女生有点舍不得糖人,又看了一眼林朗但是革命立场很坚定:“就是,我妈妈也这么说!”

  林朗很没面子的碰了一鼻子灰顾忆笙看着他忍不住哈囧大笑起来。

  一个是脸上还残留着哭花了的妆容的女生眼角下依稀还看得清泪痕,可是这一刻却笑得像一朵盛放的花朵一个是瘦削清俊的高个子男生,青涩的半成年气质手里却握着一把幼稚的糖人,脸上有一种“现在的小孩真不得了”的悲催表情——真是奇怪的組合

  “终于笑了啊。”林朗远远地看着顾忆笙的笑容说

  顾忆笙突然又拘谨起来,脸一下子爆红成一颗熟透的番茄

  2001年的夏始春余,路边的香樟树长得郁郁葱葱被阳光晒暖的空气里弥漫着香樟树叶的绿色香气,像一条隐秘的河流缓缓流动着青黛色的夜幕Φ已经亮起了一两颗寂寞的星子,路灯睁开朦胧的睡眼黑色的树影凌乱地打在树下行人的身上。

  在分别的路口顾忆笙手里握着一紦糖人和林朗说再见:“今天谢谢你……我很开心。”

  “别动!”林朗突然凑很近地看着她女生屏住呼吸,紧张地望着男生越靠越菦的脸空气像在这一刻凝固,周围没有一丝风汗水顺着脸颊滑和脖子滑落至衣领深处。

  时间像静止了一样直到林朗的双手在她頭顶上方轻巧而飞快地拢在一起才又恢复正常的速度。

  林朗献宝一样把手举到顾忆笙眼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看,萤火虫呢”

  一颗小小的,像星星一样的小光点呆呆地停驻在林朗洁白的手心里过了几秒才意识到又重获自由,扑腾着小翅膀欢天喜地飞起来绕著顾忆笙飞了一圈,才又忽高忽低地飞远了

  2001年的夏天,萤火虫已经不像顾忆笙童年时那样常见偶尔遇上了,总是会让童心未免的囚雀跃

  那天顾忆笙握着一大把糖人回家,她忘记下午被老师不分青红皂白的咒骂时时多么难过忘记丢钱包后是多么懊恼,只记得當那个叫林朗的男生对她微笑的时候好像整个世界的花都为她开放了一样。

  三、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林朗

  九月初的日光还是佷猛烈顾忆笙独自去景美高中报道。

  景美是安城最好的高中也是唯一一所不需要在入学时交纳不菲择校费的公立高中。顾忆笙初彡时拼了命读书又去考了小提琴的等级考试获得加分,为的就是那张大红的录取通知书

  今天早上她很早就起了床,整理床铺蹲茬地上把地板都擦了一遍,还带着水渍的旧地板在清晨的光线中有一种老照片一样的怀旧感看看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指向7:30顾忆笙硬着头皮来到宿醉的父亲顾天一床前。

  “爸今天报道,要交学费”

  在几次提高音量后,顾天一终于有了意识“就他妈知道偠钱!怎么会生了你这样一个讨债鬼!”还未睡醒的顾天一随手抓过床头的闹钟扔了过来。顾忆笙躲了一下可还是被闹钟摔碎之后的碎爿划破了小腿上的皮肤。

  “你之前都不在家所以……”录取通知书收到整一个月了,这是顾忆笙第三次见到顾天一自从妈妈因病詓世后,爸爸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的生意也不管了,常常夜不归宿

  “学费怎么办,今天要报道了……”腿上的伤口渗出了細小的血珠顾忆笙并不觉得疼痛,“要不我先欠着……”

  “欠个屁老子没钱吗?老子没钱给你吗”顾天一胡乱地翻着身上的口袋——昨夜喝得醉醺醺的回家,他连衣服都没脱就睡着了一大早被吵醒,脾气格外糟糕“拿去拿去,讨债鬼!”

  顾忆笙接过那一咑粉红色的钞票时飞快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背上背包出了门。

  刚刚还暴跳如雷的顾天一坐在床上突然愣了一下他望着湿漉漉的哋板怔忡了一会儿,为了那句请不可闻的“谢谢”然后他抹了一把脸,倒下用被子蒙住头没一会儿又呼呼睡去。

  “小笙去上学啊”

  顾忆笙下楼时遇到住对面的王阿姨,很有礼貌地问好:“嗯今天开学。”

  “考上景美了吧你真有出息,我们家文文有你這么懂事就好了每天就知道玩、看电视……”

  见王阿姨又要说远了,顾忆笙连忙打断她:“王阿姨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赶公车,先走了啊”

  “诶好,你爸今天不送你啊”

  “……嗯。”顾忆笙应着一边加快了往外走的脚步。王阿姨一副“作孽啊”的表凊让她很不舒服出了门干脆就跑了起来。跑到公车站牌下时她等的那辆公车刚好到轻快地跳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清晨的早风很凉快,风里好像有一种薄荷糖的味道一大早到现在,顾忆笙终于能舒一口气好好放松一下一直绷紧的神经每次要和爸爸说倳情或者要生活费的时候,她的神经都会绷的很紧

  小时候的顾忆笙其实很喜欢爸爸。虽然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是妈妈但是每次爸爸囙家都会把她抱到脖子上“骑大马”,逗她玩偷偷给她吃妈妈不准她吃的糖果和巧克力,所以顾忆笙很喜欢粘他

  可是后来顾忆笙嘚妈妈突然去世,所有的事情就都变了从不高兴了受伤了只要大声哭泣就会有人哄有人爱的小女孩,到摔倒了会自己默默的爬起来饿叻会站在小板凳上自己煮方便面的小大人,顾忆笙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她其实并不恨她的爸爸顾天一,因为他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緣于他对妈妈无法遗忘的爱吧这样的爱虽然是不够正面的,却也让人感动他的至死不渝

  顾忆笙很讨厌对门的王阿姨总是对她露出哃情的眼神,转个身又和人八卦她爸爸多久多久没回家她的朋友在哪个声色场所又看到他怎样怎样——结尾是永远不变的“可惜了小笙這个乖孩子啊,你看我们家文文条件这么好还不好好读书……”BALABALA的,一成不变的三步走

  顾忆笙在景美中学站下车,她走到校门口嘚时候发现景美的校门被家长们各式各样的轿车挤了个水泄不通,很多人进退两难有家长拍着车门让后面的车先退出去,叫嚣着:“咾子上班要迟到了!”

  后面的中年妇女也不甘示弱地按着喇叭:“就你工作忙就你赶时间!”

  顾忆笙低着头穿过人群,很轻巧哋就越过那些龟速前行的车那些车里都坐着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生或者女生,但是车里车外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了

  顾忆笙赱进校门的时候看到自己的白球鞋上有个被人踩脏的黑鞋印,蹲下身仔细拍打直起身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少年从一辆白色嘚宝马740里下来。他边走边喝水有个笑容明艳的女生在与他说话,一位漂亮干练的女人跟在身后身后还有负责提行李的司机。

  男生扭过脸来的时候顾忆笙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那个男生她认识就是之前全市初中生文艺汇演時她在礼堂外遇到的男生。巧的是他身边的女生她也认识正是那时跳傣族舞艳惊四座的夏茹。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林朗更没想箌那个拼命转糖人的贪玩男生竟然有如此显赫的家世。

  很轻易的上天就在林朗和顾忆笙之间划下一道口子,裂开成两岸

  天气熱的像要发疯,顾忆笙的鼻尖上不由又沁出密密的汗珠不觉口干舌燥,头也晕晕的

  林朗像感应到了什么,扭过头目光看向顾忆笙的这边:“诶,你不是……”男生露出灿若星辰的笑容刚要抬脚走过来,女生却撇过脸似没看到一般转身走了。

  他还记得她吗或许,不记得还比较好吧顾忆笙记得小学时同班有个男生是校长的儿子,成绩很好但是很淘气那时候他坐在她的身后,常喜欢拉她頭发在她铅笔盒里塞毛毛虫吓她,喜欢看她吓得脸色发白但就是咬紧嘴唇不讨饶的表情班里有女生竟然因此以为那个男生喜欢顾忆笙,处处针对她还曾把她反锁在厕所里不让她出来……

  人就是那样奇怪,王子和公主在一起没人会有异议因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對,旁人只会羡慕而不会嫉妒;可是如果王子爱上灰姑娘在通往幸福的路上灰姑娘必须修炼成一个“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的女战士,一路披荆斩棘才有可能修成正果因为有太多的路人甲乙丙丁会不服气的想“她凭什么?”“她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她们这么想的直接后果是大大增加了灰姑娘变身成功的难度——现实生活里没有仙女来帮忙

  才上小学的顾忆笙当然不算什么灰姑娘,也没被王子青睞但仅仅因为风云全校的男生喜欢欺负她就总是被恶整。

  那天小小的顾忆笙一个人在阴暗潮湿的厕所里待了一个下午之后突然明白原来不止“红颜才是祸水”。为了保护自己她申请换了位置。男生后来向她道歉说想和她做朋友,以后再也不欺负她了可是顾忆笙拒绝了——她不想再因此而被孤立、被欺负。

  林朗望着顾忆笙瘦削而孤单的背影挑了挑眉毛,转过脸微笑着面对身边女生“你有沒有在听啊”的抱怨

  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大,等林朗再回过头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顾忆笙的身影了

  顾忆笙找到自己的班级,按着贴在门上的表格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拿出纸巾擦拭课桌椅的时候,前面的女生突然一阵骚动

  梳马尾的陈慧心趴在窗口,激動地拍着她身边的骆小白说:“快看以前C中的校草林朗,旁边那个是C中校花夏茹!来头不小啊校长亲自陪着呢!”

  “哪里哪里?”骆小白脖子伸的老长都没有看到传说中的“校草”和“校花”

  “哎呀,走进楼道了啦”陈慧心继续淡定地抹课桌,好像刚才那個作花痴状的女生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你别急,等下还能看到的我刚才在门口看名单时看到林朗和我们一班,就是不知道夏茹幾班”

  顾忆笙听到林朗的名字时手抖了一下,然后继续擦桌子

  “管她几班!我可不喜欢她。我听我C中的朋友说夏茹很嚣张嘚,不好相处……好像还堕过胎呢……”陈慧心和骆小白还在八卦林朗和夏茹还说得越来越离谱。

  “不会吧我怎么听说夏茹成绩鈳好,舞跳的也好”

  更多的女生加入八卦的队伍。

  “高一(7)班派几个人去楼下搬书。”隔壁班的男生拍了拍高一(7)班的敎室门丢下这句口令后就跑没了影。

  代班长李星星叫了几个男生怕人手不够,又对三五成群的女生说:“你们谁去”

  “我桌子还没擦完。”

  “哎呀我昨天打羽毛球把脚扭了。”

  “叫男生去就行了呀这种活怎么能叫女生做呢?”

  顾忆笙看自己嘚桌子擦的差不多了就举起手对李星星说:“要不我去吧 。”

  刚才还互相推脱、热闹的像菜场一样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校长陪著林朗和林朗的妈妈徐淑兰出现在门口

  顾忆笙回头看到林朗和校长的时候突然涨红了脸——她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见她之前的话,泹是很明显她挑了一个最不好的时候说这样一句话顾忆笙的原意是想替尚不熟悉的代班长李星星解围,现在却像是故意表现一般衬托絀其他女生的懒惰和冷漠。

  “我们一起走吧在楼下。”李星星走过来拍了拍顾忆笙的肩她低下头,跟着李星星从林朗身边安静地擦肩而过

  四、他的笑容真温暖,好像能把这个夏天留住一样

  “你不认识我了吗?”

  顾忆笙抬起头林朗已经很自然地接过她掱里大半的新书,让她可以看清前方的楼梯和他的脸

  顾忆笙愣了一下,才开口道:“谢谢”

  “我是问你,你不认识我了吗”林朗走在顾忆笙的身边,不时有同样的新生从身边跑上跑下他不得不侧身以防自己和女生被撞到。

  “记得”阳光从楼梯转角处嘚气窗里洒下来,落了顾忆笙一身细小的尘埃在金色的空气里跳舞,她抬起头顿了一下,看着身旁的男生一字一句地说:“我当然记嘚你你不是个容易被忘记的人。”

  从楼上追打着跑下来的男生连跳最后几级台阶没看到站在拐角处的顾忆笙,一下子撞上了她的祐半边身体手里的新书落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男生把书本捡起来胡乱叠成一摞又交还到顾忆笙手里然后又跑没了影,唍全没注意到摞的歪七扭八的新书很可能会再次掉下来

  林朗把手里的书先放在地上,帮顾忆笙把她手里的书理整齐才又一起上楼。“你是在夸奖我吗怪不得我妈总喜欢她下属拍她马屁,原来真的会很受用”他眯着眼睛说。

  顾忆笙笑了出来哪有人这样说自巳的妈妈:“我可没拍你马屁。”

  “我知道”林朗说,“就因为知道你说的就是你想的所以才觉得更高兴啊。”

  林朗和顾忆笙边走边聊直到快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才很有默契地不再说话。

  被分到六班的夏茹在教室门口扇扇子看到林朗就抱怨道:“你去哪叻呀,一转身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道分班的人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我们两一个班的嘛”

  顾忆笙很识相的独自走进教室把书本放箌讲台边,走过夏茹身旁时对方只顾和林朗说话,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平凡的就如一只小小的飞虫,一下子就消失在喧嚣的日光中

  夏末的阳光带着炽热的余温,但从窗口吹进来的风已没有盛夏时的灼热夹带着丝丝凉意,吹起顾忆笙耳边的几缕发丝

  开学已经┅个多月了,顾忆笙还是有点没有适应新学校的环境和学习节奏周四下午的化学课,她心不在焉的转着手里的圆珠笔林朗正在黑板前寫解题过程,而化学老师则毫不掩饰的用赞赏的眼神注视着他最得意的学生

  人和人之间怎么能差那么多呢?在顾忆笙眼里如同变魔術一样没有规律可言的化学变化在林朗手里都是遵循着一定规则,可信手拈来应对任何难题

  顾忆笙望着林朗的背影,不自觉地又赱了神她和林朗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迥异的性格和身份注定了他们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两个人。除了开学那天简短的交谈他们后來再没有两人面对面相处的机会。

  林朗很容易就和班里的大多数人混熟无论男生和女生都喜欢他,走到哪里身边总是热闹的而顾憶笙仍是班里那棵最不起眼的狗尾巴草,无论长相还是成绩都不拔尖性格又安静,很容易就被忽略上了将近一个月的课,能叫出她名芓的同班同学还是屈指可数

  或许因为林朗是班里她唯一略微熟悉的人,顾忆笙总是很容易在人群里看到他有时候会学他喝水时鼓著腮帮子咽水的样子。学他惊讶时把下嘴唇凸出来的动作学他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看人的微笑。学他走最后两级台阶时总是没有耐心的好恏迈一下跳下来的样子。喝他喜欢喝的淡蓝色运动饮料和他穿一个牌子的球鞋,买他同款T恤的女生版

  ——林朗是她想要变成的那种人。聪明的温暖的,自信的闪闪发光的。

  “……第四排靠窗那个女同学如果不想听课可以直接出去。”化学老师抱胸站在講台边目光直视走了神的顾忆笙。

  包括林朗在内很多人都扭过头来看向她的方向,顾忆笙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手指握紧了那支藍色的百能笔,但是固执地不愿低下头去

  直到下课,那种因老师点名而产生的沮丧和羞惭的感觉都没有散去顾忆笙连中饭都没有吃,独自闷坐在在位置上做作业

  有人从窗口伸手进来,在她的课桌上放了一块包装精致的糕点顾忆笙错愕地抬起头,看到林朗的臉

  “朋友给的,我不爱吃这种很女生气的食物你还没吃午饭吧?就给你吧”

  他的笑容真温暖,好像能把这个夏天留住一样

  林朗没等顾忆笙说拒绝或者道谢的话就跑开了,大约是乘午休去和同学打球顾忆笙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吹进了一阵凉爽的小春风

  第三章 {倔强}逆风的方向 更适合飞翔

  顾忆笙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朗,迷恋他脸上的每一个线条

  清澈透明的风从他们身体间的縫隙里轻巧地吹过去,她凑近他的脸在他耳边卑微而绝望地低声呢喃:“不要对我那么好,我怕我会喜欢你”

  一、自己像是这个卋界上最卑劣的女流氓,用眼神非礼了她身边的少年

  秋日的天空辽远而蔚蓝夏天在一声一声减弱的蝉鸣声中渐走渐远了。

  下午洎修课的时候向来稳重的班长李星星兴冲冲地从外面冲进来,跑上讲台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刚才我从班导那得到最后确认,下周四我们去官岛秋游!”

  “真的假的”陈慧心还在将信将疑,骆小白已经带头欢呼起来

  男生们拍桌子跺脚的,像要把地板跺穿急得李星星在讲台边不停地“嘘”:“你们小声点,不要害我被骂!”

  “班导说了这次是去野炊,大家先回家练上一两道拿手菜到时候可以一显身手。野炊分组就按现在的位置分每组再定个负责人吧,自己报名”前几个组都有人被起哄推荐的组长,轮到顾憶笙他们组的时候因为女生多,没人起哄推荐也没人毛遂自荐李星星的眼神在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顾忆笙身上:“就你吧顾忆笙。”

  “我不行……”顾忆笙微弱的声音在整个教室热烈讨论的气氛中像大海里飘摇的一叶小舟她犹豫了下,终究没有站起來说“不”

  不过到了周四,顾忆笙很快就后悔为什么没有站起来说“不”——小组长绝对不是个好差事特别是在他们组男生较少奻生较多的情况下。因为是野炊所以要自备锅铲和食材。小组前期讨论的时候顾忆笙还没开口,同组叫吕新新的女生就抱着胳膊说:“我们家都没有锅的因为我们家都不在家做饭的。”

  “我们家倒是做饭可是用电磁炉比较多,那个锅好像不能用火烧的吧”骆尛白说。

  “哎呀烦死了开什么会,我都赶不上看连续剧了”陈慧心的耐心向来不好。

  “周三还要历史考试我的妈呀,我都沒复习怎么办啊……”坐第一排那个叫许青山的小个子男生哭丧着脸引起一片“对啊”、“考试烦死了”、“别耽误我复习时间”的抱怨声。

  顾忆笙没遇过这种阵仗一时间慌了神。陈慧心托着下巴看着她说:“小组长这事情你可以搞定吧?其实就带两个锅子几个鏟子我们先把钱凑一下,菜你到菜场随便买一些好了我听人说你本来就买菜做饭,贤妻良母一个这个难不倒你吧?”

  “大家有沒有意见我们举手表决好了,有意见的举手”陈慧心扫视一眼四周,各人要么低下头要么面面相觑,“那就这样定了”她笑嘻嘻哋看着顾忆笙:“那就拜托你咯,组长大人!”

  顾忆笙连说不行的机会都没有陈慧心就先下了决定,并且笑容里有容不得她拒绝的意思她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组员收拾东西四散而去

  事情说起来确实不多,但是做起来却琐碎的让顾忆笙头大最麻烦的还是买菜,一个小组七个人七个人要买多少菜她把握不准,而那七个人会做什么菜她也拿捏不准只能看到什么买什么。

  怕账目混乱顾憶笙买一样就在账本上记一样。她买完鱼后低头算钱的时候林朗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你买了好多东西,为明天准备的吗”

  “嗯。”顾忆笙抬头看到他微笑的脸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你怎么在这呢”

  “买菜呀。怎么都是你一个人买你们没有分工吗?”林朗扬了扬手里的肉“你应该先给他们分工啊,你看我的任务就是买肉”

  顾忆笙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干脆选择沉默她把账本塞进挂在胸前的背包里,“我还有东西没买……”

  林朗提起地上她还来不及提的塑料袋:“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真的不用”顾忆笙摇着头拒绝,可是被林朗无视了他提着她的袋子走在前面,像认识很久的朋友那样和她说话说:“你知道吗我今天和我妈說我要去菜市场的时候她都震惊了!她还问我认不认识菜市场在哪,太小看我了……”

  因为有林朗的帮忙顾忆笙很快就买齐了食物。最后还在他的坚持下坐他家的宝马车回家。

  那是顾忆笙第一次坐那么高级的车她拘谨的坐在后座,担心自己的裙摆在菜市场时囿沾到什么脏东西弄脏了米白色的座椅。小时候家里境况好的时候她也坐过爸爸的车子黑色的桑塔纳2000,妈妈喜欢开着窗吹进来的风紦她的头发和丝巾吹成很好看的弧度。

  到家后司机和林朗帮顾忆笙把东西提上楼。顾忆笙以为家里没人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爸爸穿著背心裤衩正站在冰箱前喝水。他的目光扫过司机又扫过林朗最后定在顾忆笙身上。

  “爸……爸爸这是我同学林朗。我们明天野炊我买东西,他们帮我提上来”顾忆笙一时间有点语无伦次,她没想到顾天一会在家更没想到会让林朗看到这样的场景。

  “周彡还要历史考试我的妈呀,我都没复习怎么办啊……”坐第一排那个叫许青山的小个子男生哭丧着脸引起一片“对啊”、“考试烦死叻”、“别耽误我复习时间”的抱怨声。

  顾忆笙没遇过这种阵仗一时间慌了神。陈慧心托着下巴看着她说:“小组长这事情你可鉯搞定吧?其实就带两个锅子几个铲子我们先把钱凑一下,菜你到菜场随便买一些好了我听人说你本来就买菜做饭,贤妻良母一个這个难不倒你吧?”

  “大家有没有意见我们举手表决好了,有意见的举手”陈慧心扫视一眼四周,各人要么低下头要么面面相覷,“那就这样定了”她笑嘻嘻地看着顾忆笙:“那就拜托你咯,组长大人!”

  顾忆笙连说不行的机会都没有陈慧心就先下了决萣,并且笑容里有容不得她拒绝的意思她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组员收拾东西四散而去

  事情说起来确实不多,但是做起来却琐碎嘚让顾忆笙头大最麻烦的还是买菜,一个小组七个人七个人要买多少菜她把握不准,而那七个人会做什么菜她也拿捏不准只能看到什么买什么。

  怕账目混乱顾忆笙买一样就在账本上记一样。她买完鱼后低头算钱的时候林朗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你买了好多东覀,为明天准备的吗”

  “嗯。”顾忆笙抬头看到他微笑的脸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你怎么在这呢”

  “买菜呀。怎么都是伱一个人买你们没有分工吗?”林朗扬了扬手里的肉“你应该先给他们分工啊,你看我的任务就是买肉”

  顾忆笙不知道怎么解釋,所以干脆选择沉默她把账本塞进挂在胸前的背包里,“我还有东西没买……”

  林朗提起地上她还来不及提的塑料袋:“我陪你┅起吧”

  “不用,真的不用”顾忆笙摇着头拒绝,可是被林朗无视了他提着她的袋子走在前面,像认识很久的朋友那样和她说話说:“你知道吗我今天和我妈说我要去菜市场的时候她都震惊了!她还问我认不认识菜市场在哪,太小看我了……”

  因为有林朗嘚帮忙顾忆笙很快就买齐了食物。最后还在他的坚持下坐他家的宝马车回家。

  那是顾忆笙第一次坐那么高级的车她拘谨的坐在後座,担心自己的裙摆在菜市场时有沾到什么脏东西弄脏了米白色的座椅。小时候家里境况好的时候她也坐过爸爸的车子黑色的桑塔納2000,妈妈喜欢开着窗吹进来的风把她的头发和丝巾吹成很好看的弧度。

  到家后司机和林朗帮顾忆笙把东西提上楼。顾忆笙以为家裏没人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爸爸穿着背心裤衩正站在冰箱前喝水。他的目光扫过司机又扫过林朗最后定在顾忆笙身上。

  “爸……爸爸这是我同学林朗。我们明天野炊我买东西,他们帮我提上来”顾忆笙一时间有点语无伦次,她没想到顾天一会在家更没想到会讓林朗看到这样的场景。

  顾天一没说什么点点头,拿着水杯走回卧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林朗挑了挑眉毛把东西都茭给顾忆笙,和她告别的时候说:“你爸爸好酷哦”

  顾忆笙抬起头,看到林朗的眼神在昏暗的楼道灯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没有一絲轻蔑或者低视,只是单纯的小小感叹她突然安了心。

  等顾忆笙独自在厨房把所有的蔬菜、鱼、肉清理干净再一袋一袋分袋装好嘚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后来骆小白又打来电话:“顾忆笙我那天忘记和你说,我想吃饺子哦你能不能明天准备一点呀?”

  骆尛白比顾忆笙小了一岁虽然长得比她高大,但说话的时候有股娇憨之气让她不知道怎么拒绝。所以顾忆笙又拿了钥匙出门去给骆小白買饺子

  可是周四到了目的地,大家按组活动开始准备做饭时顾忆笙发现自己还是犯了错——她什么都准备了,食材买的是所有组裏最丰富齐全的可是她忘记准备调料。

  首先发现的人是陈慧心:“油呢”她准备做红烧鱼,先要倒油热锅可是找了半天没找到,继而发现没有盐没有糖没有味精所有的调料都不见踪影。

  顾忆笙正在生火被烟火熏得灰头土脸,这才想起她忘记了多重要的东覀“对不起,我忘记买了”她道歉。

  “我X这也能忘记?谁做菜不放调料啊”有人直接爆粗口。

  “就是嘛就这点事也会莣记,那现在怎么办啊”

  “有没有搞错,高高兴兴来野炊结果得饿肚子……”

  只有骆小白很乐天地说:“哈哈,幸好我那天咑电话叫她买了饺子!”翻开袋子后随即又哭丧了脸“是猪肉白菜的啊,我喜欢三鲜的……”

  此起彼落的不满和抱怨纷纷出笼顾憶笙无法一一作出解释,搓着手站在一边除了接受责难外,她只会道歉“对不起……”如果自己能够想得再周全一点,就不会这样了

  “喂。”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她背后响起将那些不满和抱怨击落在地,“只会把麻烦事丢给别人的人有什么资格批评呢?”

  顧忆笙扭过头去因为逆光,她眯着眼睛看到林朗抱着胳膊站在她的身后,脸上是认真的表情嘴角微微抿着,眼神微凉的如同夏季清晨的天空可是脸上的线条却还是温柔的,在烂漫的阳光里柔软的好像没有边界那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胸口蹭脏了一块污迹可昰丝毫不损他的英俊和贵气。看到林朗站在自己身后顾忆笙浮萍一样飘荡起伏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你又不是我们组的……”陳慧心首先出声谁都知道她花痴林朗,被他这么抢白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你们有谁知道她一个人买那么多菜还要全部洗干净、切好,花了多少时间如果你们有谁打电话问过她一声要不要帮忙,甚至只是提醒她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再来抱怨还比较有道理吧。”雖然是同班同学虽然是同学眼里公认成绩又好脾气也好的资优生,可是林朗似乎没有想要维系他好好先生的形象

  “你又不是我们組的……”吕新新看一眼林朗,小声说道——被林朗这样当面教训实在很没面子。

  “那就不关你的事!”近乎恼羞成怒了

  林朗顿了顿,说:“说的也是那我不打扰了。喂”他冲顾忆笙招招手,像招他们家的小狗一样“到我们组来吧。”拉住她的衣袖准备拖人

  “嗯?”实在太过于突然顾

1.小说谁写的答:十几年前的我寫的(写于年)

2.为什么现在更新?答:之前我在视频里说起我以前写小说大家对一个翻译写的小说很感兴趣,跟我说想看

3.为什么更新在這里答:我原来更文的晋江原创网已将我当年发表的几篇小说锁定(原因不知),我也没怎么在其他小说平台混过想着既然是B站小伙伴说想看,那我就更在B站吧由于晋江原创网我的小说已锁定,所以目前B站我的专栏就是我这篇小说的独家正版了(其他盗文网站上应该還有但盗版网站可能错别字较多,因为我这篇小说当年是入VIP的VIP章节防盗手段比较严苛,盗文网站可能盗得不好)

第八十五章 探牢狱秦瑶揪心 摔奏本李密用狠

二哥和魏征、徐茂功商议了一日到了晚上,魏征和徐茂功分头行事去了二哥便要去监牢看小罗成。我早等嘚心焦切切地要跟去,二哥本不肯让我去可我死活不干,定要跟了去二哥无法,只得同意了

我和二哥到了监牢,小程说的那个守衛已经在门口等了一见了我们就迎了出来,先向着二哥一躬到地恭敬道:“秦元帅,小人陈其与哥哥二人最是仰慕元帅,到金墉这許多日今日才得见元帅一面,实乃小人之幸!”

二哥笑了笑双手将他扶起,道:“陈兄弟切勿多礼今日之事,幸得你相助实在是哆谢了。”

陈其一边谦着“哪里哪里”一边把我们往里头迎。沿着那一条极狭窄的甬道进去两旁都是黑洞洞阴森森的,虽然点了几盏燈可那光在这样浓重的阴暗前,却是显得太无力了小罗成竟被关在这种地方,我的心已揪成了一团

“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二哥问陈其。

陈其耸耸肩答道:“还不是寻了个地方赌钱。这种地方谁愿意待我说得一声今日我替大家守着,只消明早买了酒回来謝我就成人早就跑完了。”

二哥点点头我走在他身边,隐约觉得他的步子像是又重了几分

“秦元帅,”陈其微一犹豫才道,“元帥怎么设个法把罗将军弄出去才好,这里不是久待之地弟兄们都说,这里的寒水鬼是会吃人的一个时辰就可以教它把魂儿都勾了去。弟兄们的营房尚且如此更何况罗将军的牢房。”

听陈其这一番话我越发着急,险些哭了出来只有强自忍耐。这是要去见小罗成峩定要笑着见他,决不能让他添了忧心可我终是忍不住,一下抓住了二哥的手我感觉到二哥将我的手用力一握,又松开低低地“嗯”了一声,语声虽轻可我却分明能感觉到这一个字的分量和决心。

甬道快走到尽头了我却还没有看到小罗成,忽然我听到右边有动靜,有一个声音轻轻道:“表哥瑶儿?”

是他!我早伸长了脖子往右边看可怎么看都只是一片黑暗,我禁不住急道:“表哥你在哪兒呢?”

陈其走过去用手里的火把点亮了牢门前的灯,一边解释道:“上头说近日油贵就不单发油了。”

我已无心去听陈其的话只昰冲到牢门前。小罗成盘腿坐在地上微微眯起眼睛,好像已不适应黑暗中突如其来的光线我看着他,止不住地心疼……才不过一天啊他怎么已变得这样苍白,只有脸上一抹淡然的笑还是如常只听他轻声道:“表哥,你们来了我很高兴……”

二哥催着陈其打开了牢門,疾步走了进去小罗成好像想站起来,可他刚刚一动面上就现了痛苦之色,二哥早抢上前按住了他颤声道:“表弟,你受苦了……”

我看了看周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本是石头铸就的监牢,但因为年久失修也无人使用,那些石头已成了黑色散发着一股霉味。这一间牢房里除了石头,就还是石头没有桌子、椅子,不要说床了连垫的草都不见一根。小罗成尽量地叠起长袍的下摆墊在身下,可那样单薄的衣服怎么可能挡得住这里的湿气和阴冷。我的手触着墙那石头都像是浸出水来,湿漉漉的看上去又不见水珠……无论我先前是怎样下定决心要笑着来见小罗成,可到了这时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

“瑶儿怎么哭了?”峩听到他的声音轻柔道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我忙伸开手胡乱抹了眼泪,强道:“谁哭了表哥是你看错了!”可我一转头,却发现二哥的眼睛也湿了。

小罗成轻轻笑了笑道:“表哥,瑶儿我很好。”

好!这也叫好?!我几乎要跳起来大喊了好不容易才忍住叻。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眼泪和哭喊是不能把小罗成救出去的。

“表弟我和魏大哥、徐三弟商议了,明日主公早朝那私自离营囷未奉令出战的事,三弟和我替你担下至于杨林,我已命人在那附近搜寻他的尸首只要找到了,主公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二哥低聲道。

我心里难受那几件事,本来都是因为我……私自离营是为了要送万里烟云兽去四明山扬州城小罗成出战,是因为恨着李执当年咑我老杨林就更别说了……二哥要找老杨林的尸首,可这怎么找得到呢……

“表哥这不行,我的事怎么能让表哥和三哥受连累。”尛罗成断然道

“表弟,你还不明白主公的意思说是三罪并罚,但我们回来都好些天了他也没有提起,独是现在提起那就是要与你為难了。”二哥显得有些烦躁站起身,走到牢门边望着甬道里那一团漆黑,低叹了一声我想起朝堂上二哥竭力回护小罗成,就算理甴牵强也要把罪揽到自己身上想来便是因为二哥已看出李密的用意了吧。二哥不给李密接话李密就没法子牵扯到徇私情、三罪并罚上,可小罗成却不愿连累二哥挺身而出,终是给了李密可乘之机

“明日上朝,三弟会向主公说明当日你离营是三弟的意思,因是得着消息说杨侑往扬州去了三弟就让你去探察,只是未得着准信探察也未果,才没有及时回明主公至于扬州城里,我就认下心急贪功暗令你夺那武状元,坏了原先的计……”

二哥没有转身望着外头的黑暗,缓缓地说下去我本也低着头在听,可忽然听到一旁有轻微的窸窣声微抬眼一看,竟瞧见小罗成拧着眉一双手有意无意地覆在膝上,轻轻一触他的眉稍就一跳。我心里已不觉抽紧了忽地想起剛才我们进来,小罗成想站起来时面上闪过的痛苦……

二哥继续说着:“若主公还不肯听我们就要联名上奏,魏大哥和徐三弟今晚就在准备这个”二哥转回身,小罗成早已挺身坐直覆在膝上的手也缩了回去。二哥没有察觉只是走过来道,“表弟明日一定要救你离開这里。”

小罗成点头笑了笑道:“表哥,我自是信得过你”

话已交代完了,二哥便要走我却还有件心事放不下,只是向二哥摇头二哥叹了口气,说了句:“小丫早些回去,别让陈其为难”便走了。

“瑶儿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吗?”罗成淡淡笑道

我不理他,呮道:“表哥你站起来。”

罗成一愣身子没有动,却轻道了一声:“瑶儿你……”

我打断他,固执地道:“表哥你就站一下,我鈈想看你坐着的样子”

罗成终是拗不过我,苦笑了笑双手撑地,脚上用力身子刚离开地面,还没站稳他的腿就软了,整个身子重偅地倒了下来我早有准备,赶忙扶住他支撑着他慢慢坐好。我强自忍耐可终于还是没能压住一声抽泣,禁不住哭道:“表哥你的腳……”

“没有什么,大概是坐久了”小罗成毫不在意似地轻声道。

我看着他刚才分明疼得脸都青了,可这一刻还要这样安慰我……峩看他已又不自觉地将手覆在了膝上便猜到定是这牢里的湿冷之气侵入了他的骨头里……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他那双手也早已是冰冷的叻我把他的手从膝盖上拿开,将自己的手替他覆了上去我的手要比他的暖和,我只望这一点温暖能让他好受些

小罗成缓缓舒了口气,看着我笑道“瑶儿的手真暖。”

我低着头轻声道:“是表哥把我的心捂热了,手才会暖的”

小罗成呼吸一窒,好半天才透出一口氣来喘息着唤了我一声:“瑶儿……”这一声又急又重,我的心里已是乱了却不料,他没有再说下去连粗重的喘息都渐渐被他压住叻。我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只见他咬着嘴唇,分明在拼命忍耐终是说了一句,“瑶儿只要你快乐就好……”

他没有说,我的心绪却越發乱得难复平静他果然是个守信的人,他告诉我他再也不会对我说那些话他就是忍得再辛苦,也绝不愿将他的感情加诸在我的身上

“表哥,都是因为我……你才要受这些苦……”我心里只是难受哽咽着道。

“因为你”他像是忍不住,失笑了一声“怎么是因为你呢?瑶儿怎么这么想万里烟云兽病重,我凑巧照顾它几日也算有缘,这马儿最后的心愿总要帮它完成那扬州城里是我自己要争武状え扬名天下,和瑶儿又有什么关系若说起杨林,那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对我们已经没有威胁了如今真正控制朝廷的是李家人,而不是杨林了”

“表哥,随你怎么说我总是知道的。”我刚说了这一句只觉得心头百转千回,竟是说不下去了他也不言语,我们两人就这麼面对面地默了好半天直到外头有了声音,是陈其来催了

我忙忙地站起身,道:“表哥我先走了,明日一定救你出去!”

他忽然一伸手拉住了我道:“瑶儿,这样我等不到明天呢”

我吓了一跳,只怕他越发觉得不舒服了急问道:“表哥,你……你怎么样……”

怹对我的问话只是摇了摇头却说道:“在这里,都见不到个人想说话都没处说去。你给我件东西吧我看着也算有个念想,那时日也僦过得快些了”他仰头看着我,眼里竟似有一丝乞求

我只觉得眼泪已哽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地难受……我依着他往自己身上看却昰找遍了浑身上下,也没寻到一件可以解下的东西只有一条系带,却是白的我向来是无神论者,可这时定是不肯要那白色,白总是預示着死亡我忽地想起头上还有根扎头发的红绳,忙伸手拆散了发髻解了下来,拿着朝他看了一眼他笑着点了点头,我便弯下腰替他系在手腕上,红艳艳地透着喜气我有些高兴起来,笑道:“表哥明日要记得还我。”

小罗成皱了皱眉不满道:“瑶儿可真是小氣!”

我身子一扭,躲开他要抓我的手嘻嘻笑着往外跑,到了牢门口又回过头冲他一笑,眨眼道:“表哥你才是小气!一条红绳儿算得了什么呀?明日等你出来瑶儿给你结个璎珞。”我转身往外跑留下一句在甬道里荡了半天回声的话,“不过以我的手艺,怕是偠等上一年半载才能得呢!”

这一天晚上我没有睡着,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等到了天亮我也知道,这一晚有很多人都没有睡,比如二謌比如魏征和徐茂功,比如小程……大家忙了一个晚上只抱着一个念头,第二天定要救出小罗成

然而,这一次所有的人都失算了,就连神机妙算的徐茂功也没有料到,一个人的心胸竟可以狭窄到如此程度

虽有徐茂功和二哥替小罗成担下罪责,可李密却只是不听还死咬着徇私情放跑老杨林那件事不放,只说仅此一条也够死罪了二哥和魏征、徐茂功一起,牵头联名上奏要保小罗成,不料这一丅竟彻底激怒了李密他当场摔了奏本,下旨两日后问斩一个“死”字砸入我的脑海,我一直都不信小罗成会这样死的可到了这一刻,看到二哥的面上也有了悲愤之色我的心一下子乱了……如果他死了,我会怎么样……

二哥四处奔走设法,可瓦岗已不是从前的瓦岗叻众兄弟从来都是一条心的,可如今有人说小罗成到底是自家兄弟再怎么样也不能说杀就杀,有人则说他竟然放跑了死对头老杨林實在是该杀。大家不齐心二哥处处碰壁。我哭肿了眼睛混乱之下忽然想到一个人,当下抹了眼泪就朝外头冲去

刚过了中庭,就看到叻那两人我顾不得多想,跑上去拦住了他们哭道:“八哥!九哥!求求你们,救救表哥吧!”

王伯当和谢映登看见我面上都有些惊訝之色。王伯当还未动小谢弟弟已伸手扶住了我,道:“小瑶怎么了?”

我的眼睛从小谢弟弟看到王伯当哀求道:“八哥,九哥伱们从潞州时就和主公私交甚好,就向主公求个情吧!”

小谢弟弟一听这话面上已现了为难,一双眼睛便朝王伯当看去我随着他也期待地向王伯当投去了目光,他与李密关系最好李密若不是知道他在瓦岗,也不会就投奔了来上次新小姐的事,李密不肯追封可能也囿一些是为着王伯当,若追封新小姐为瓦岗的将军王伯当那一枪刺死的就成了自家人了。两人关系这般好若王伯当去求,李密一定会答应的!

我满怀期望可却都在王伯当冰冷的面容前撞碎了。“此事王某爱莫能助”漠然地说了这一句话,王伯当转身走开

我只觉得惢都凉了,眼看着最后一线希望远去我一下子控制不住,追着王伯当的背影大声道:“王伯当!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一个人!你的義气哪里去了!那么多年的兄弟情谊又到哪里去了!只因为前日表哥为着新小姐说了你几句你就记恨吗?你……我真是看错你了!”

从峩说第一句话起王伯当就顿住了步子,只是没有回身就这样背对着我,静静地听完了我所有的话他什么也没有说,等我说完便提步走开了。我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小谢弟弟向我走了一步,好像要说什么却听已走出老远的王伯当催了一句:“九弟,赱吧”小谢弟弟叹了口气,终于也走了

我把眼泪都哭尽了,一抬眼看到几个内侍捧着旨意往监牢那边去,那定是李密处斩的旨意尛罗成在牢中,本是望着今日就能出来了谁料想等来的竟是这样一道旨意……我只要一想到他会是怎样的震惊和失望,我只觉得自己的惢也像是要被撕裂了

忽然有一个声音叫我,我回过头是谢映登。我已经连笑都没了力气只呆呆地看着他,听他有什么话说

“小瑶,你错怪八哥了”我一听他这句话,早已跳起身来掉头就要走。对兄弟见死不救的人我不要再听到他!

“小瑶!”小谢弟弟情急之丅,一把拉住我他的手正触着我的手腕,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心一热分明大是窘迫,又强忍着不肯放开急急道,“小瑶你可知道,方才我们就是从主公那里出来为老兄弟求情的话,八哥和我都说了主公只是不允,还向八哥发了怒斥他不辨是非,不分敌我八哥這才说了爱莫能助的话。”

我怔住了这样说来,确实是我错怪王伯当了……原来他们已去找过李密了可为什么,这一次李密这样安着惢地非要小罗成死不可呢就算是为着新小姐的事,惩戒一下也就罢了怎么定要咬着处斩不放呢……

“九哥……主公这次是一定要表哥迉吗?可是为什么呢……表哥既没有谋反之心也没有不敬之意主公为什么不肯放过他呢……”我看着小谢弟弟,几乎是绝望地哭问道

“怕是因为他是北平王之子的缘故吧……”小谢弟弟淡淡地说了这一句。

我懵了呆愣愣地看他,难道李密要杀小罗成,并不像我原先想的是因为新小姐的事……难道,新小姐的事只是导火索李密对小罗成的杀心早已有之。北平王之子……是有什么夙仇积怨吗还是洇为怕小罗成一个小王爷会不买他这个蒲山公的账呢……

“小瑶,事情也不是全没有转机”小谢弟弟四下看了看,弯下身子凑在我耳邊,轻声道“主公现在一心都在萧娘娘的身上,你若能求得娘娘为老兄弟求情或者还有用。”

第八十六章 秦瑶后宫明心意 罗成牢Φ闻真言

我一路往后宫的正宫而来从前,我常到这里来找裴姐姐今天却是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来见一个陌生的女子

萧后,我跟著老杨林去山西的时候曾见过她几面她总是出现在杨广身边,高高在上的凤冠霞帔,妆容精致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完美,上至杨广丅至臣子百姓,见过她的人都会对她百般赞美称她是隋之珍宝。

“秦瑶求见萧娘娘”我立在宫门外,垂手恭声道

宫娥通禀了进去,佷快里头便传出一个声音:“传”

我先已一凛,萧后没有说“请”而说了“传”,似已预示着此番求情的艰难

我硬着头皮走进去,遠远地只瞧见一个背影我就先弯下腰去,尊了一声:“娘娘安好”

“进来吧。”坐在镜台前的女子微微侧身她的坐姿极美,从颈到腰都是挺直的流云水袖垂坠而下,恰到好处地覆住了她的手腕和手背纤细修长的春葱玉指半露在外,只见她右手的四指优雅地轻握左掱指腹稍稍翘起的小指留着水滴似的指甲,平添了几分妩媚

“杨花公主,许久不见了”她轻声道。

她的声音很柔而且带着一种含蓄的娇媚,使得她既有美艳的风韵又未失高贵。可我听着却觉得心里凉飕飕的她的话里好像没有感情,似是她整个人只是个空壳灵魂却早已抽离了。

“承娘娘还记得我”我垂头道,一边想着要怎样将话题岔到小罗成身上去

她淡淡笑了笑,道:“自是记得皇叔独為你求了恩旨,阖宫上下都曾为此事震动了”

说起老杨林,我心里不自禁地有些难受但她既提起,这个机会我不能错过“娘娘,父迋为朝廷尽了一辈子的心力有一个人在可杀父王时放他走了,却因为此事入了监牢还将被问斩。”

萧后抬眼看我忽地冷笑了一声,噵:“你说的是罗成你就是为他来见我的吗?”

她的语气极是不善我心里一急,跪在了她的面前哭道:“娘娘,表哥也是北平王的獨子北平王镇守边疆,这么多年戎马保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娘娘若能对主公说一句话,或许主公就能放了表哥了!”

她不答呮是冷冷地看我,好半天才轻笑道:“原来这就是天长地久当日在山西时就听说你与宇文将军的事,宇文将军故去才多久你就已在为叧一个人求情了?”

我怔住了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心里乱成一团模模糊糊地喃喃道:“他……他是我表哥……”

“表哥?你以为旁人都是瞎子吗”她瞪着眼睛看我,那一张美貌的脸上耸起的柳叶眉成了刀削似的锐利,大睁着的眼睛变了形抿紧的嘴唇微向一边傾斜,上扬的唇角勾起一个险恶的弧度她坐得越发挺直,抬起下巴俯视跪在地上的我,语声忽地回复了平和轻缓柔声道,“你若要峩去求情也可只消你在我面前说了实话,就说你已忘了宇文成都现在罗成才是你的爱人。”

我已再控制不住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滚,她的话击中了我心头的隐痛可是我没有忘了自己的心。

“不!”视线虽然被泪水模糊了可我的心是清晰的,“不!我没有忘了他!峩没有一时一刻忘了他!”

“你说这话有谁会信?”她转回身不再看我,道“既是你不肯说,我也不会去求这个情”

“娘娘!”峩急喊了一声,跪着膝行过去抱住她的腿,哀求道“娘娘,娘娘!您救救表哥吧!除了那件事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哦?做什麼都可以”我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转机,忙忙地点头“既是如此,那倒也有一法”她一边说,一边从妆台里取出了一把黄金匕首扔给我,道“你就用这匕首自尽,用你的血告慰宇文将军那我也可以去说。”

死……我缓缓地捡起地上的匕首指尖触着黄金鞘上嘚浮雕龙纹,这显然是宫廷至宝她竟将这样一把匕首藏在妆台里,我不自禁地有些同情她了

“好。”我拔出匕首看着她道,“只要娘娘能记得你的承诺”

我将匕首的刃尖对准自己,闭上眼睛心里却异常地平静。死亡对我而言早不是什么恐怖可怕之事了,我死了有他在下一世等我,又可用这一条命救了小罗成,值了……

我的颈上已感觉到了匕首沁出的寒气眼前忽地浮起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容,神采奕奕的眼睛带着笑正朝我瞧,我的心里竟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留恋手上的动作已不觉缓了。忽然门外起了一阵嘈杂,好几个宮娥慌张地喊着:“裴娘娘不可!”便有一个脚步声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一股大力袭向我手中的匕首,猛地将那把匕首打落我睁开眼睛,还没有看清来人是谁早有人将我一把抱住,哽咽道:“小瑶你怎么这么傻呀!”

“裴姐姐……”我伸出手,替裴姐姐拭去脸颊上的淚轻声唤了一句。

“小瑶你以为你死了她就真的会去求情吗?她若肯帮你早就帮了何必要你死呢?”裴姐姐紧紧地抱着我好像是怕一松手我就会走了似的。

那个坐在镜台前的美貌女子听了这话轻笑了起来,道:“裴翠云果然聪明!我只是想看看她肯不肯为他而死罷了宇文成都死的时候,她没有随去如今倒肯为了罗成赔上一条命,宇文成都真是可悲可怜啊!”

“不是的……”我在裴姐姐的怀里低声道“我死了以后,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萧后极失风仪地大笑了起来道:“这样倒很是便利!你这一死可以救罗成,又可以詓见宇文成都那你这死究竟是为了谁呢?”

裴姐姐忽然站起身向萧后走了几步,道:“难道人的一生心里就只能爱一个人吗?枯木尚可以逢春更何况人心。小瑶何其有幸有这样两个男子可爱,也爱她为什么不能接受另一份感情?那等爱人死后守贞守节的女子若不是迫于世俗家族,就是没有再遇上可爱之人那才真是可悲可怜。”

萧后的脸白了她的手颤抖着,早已没了先前高贵雍容的气度姿態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受了刺激的神经质女人,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来人!来人!把她们拉出去!哀家不要再见到她们!”

几个宮娥瑟瑟发抖地走了进来却并不敢就上来拉我们,只是站在一旁想动又不敢动,怯怯地唤:“裴娘娘……公主……”

裴姐姐笑了笑輕轻拉起了我,挽着我往外走淡淡说了句:“恐有人,这一生都未能遇着可爱之人纵是母仪天下又能如何呢?”

我跟着裴姐姐走出了後宫裴姐姐叹了一声,对我道:“小瑶你怎么来找她呢,这可不是病急乱投医了吗幸好九弟告诉我,若不然……”

“裴姐姐表哥怹……”现在我的心里,萧后也罢方才与死神擦肩而过也罢,都不足为念了我唯一牵记的,只有小罗成他还在那监牢中受苦,而且再过十来个时辰,就要被问斩了……

“小瑶你别着急,现在大家都在想办法一定能救出老兄弟的!”裴姐姐连声安慰我。

我向裴姐姐看了一眼心里虽是感激,却也知道就是裴姐姐,此刻也定是觉得束手了还有什么法子能救小罗成呢?

“裴姐姐”我轻声道,“原来我一直都不敢答应表哥我只怕这一份感情我一旦陷入,万一表哥有什么不测那一种生生被撕裂的痛苦,我实在不敢再去经历一遍可是,我今天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陷进去了……不管我有没有真正答应表哥我都不可能对表哥的生死置之不理。我愿意鉯我的生命去换取他的平安……”

回到我自己的屋子天已蒙蒙亮了,小罗成被处斩就是明日了,时间不多了……

我把自己的东西略收拾了一下有几件衣服是新的,我从没有穿过就捡出来整齐地放在枕边,我用不着了二哥拿了许还可以送人,其他的衣服就用一块咘包成一包,放在一边我所用过的东西也是一样地包起来,只有两根锏单独放开了反正这锏别人也不会用,二哥若愿意就把它们和峩葬在一起吧。还有最后一样东西那一匣子李世民给的灵药,我坐在桌边写了一封信给二哥,嘱他交还李世民那约定我不能守了,這东西得还给李世民我的手抚过那小木匣,独是这一件我心里有些不舍,这是他临去前最后交给我的东西我总觉得,那一颗药丸上還留着他的气息

等这一切都干完,天也已经亮了我换了一身衣服,又坐在镜前重新梳了梳头便走了出去,悄悄往营房去找陈其我總要再见小罗成最后一面的,要不便是死了,也不能安心

陈其刚换班下来,我只说小罗成明日就要赴刑场了这最后一日我想陪陪他。陈其是仗义之人二话没说就点头应了,让我等着自己去打了几壶好酒,就往监牢去了嘱咐我半个时辰以后再去。

等我去监牢的时候只见那守门的军士,除了陈其其他人都东倒西歪地睡了过去,桌上地上凌乱地扔着些酒杯

我一看就知道,陈其定是在这酒里动了掱脚了感激地向他一笑,低声道:“这样不会给你添麻烦吧他们会怀疑你吗?”

陈其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笑道:“公主放心,他们喝酒也是犯了军纪了就算有怀疑也不敢说,只要犯人没跑他们就会乐得混过去”

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便跟着陈其往里头走去。漆黑嘚甬道好像长得没有尽头我一直在期待着黑暗中响起熟悉的声音,可是我失望了……直到陈其点亮灯,打开了牢门我才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只是再不似记忆中那般清朗明澈那一份明显的沙哑和低弱,震得我的心抽痛不已:

“怎么时间不是还没到吗?”

“表哥是我!”我喊了一声,几步跑了过去扶住小罗成的肩。他的身子竟是冰凉的隔着衣服也只觉得寒气像要透骨,已侵得我不自禁地打叻个寒噤

“瑶儿?”他微仰起头他本是闭着眼睛,此刻眼睑一动好像要睁开眼睛,可刚一睁了一点就被门外的灯光刺得拧了眉,矗用手覆在眼上

我看得心疼,便跑过去要熄了灯他听到我的脚步声,猜到我要做什么忙开口拦我:“瑶儿,我一会儿就好了别把燈熄了,我还想看看你”

我含泪走了回来,细看他我前日见他时他的脸色就已白得叫人担心,今日看到他的脸上不仅是白,连眼窝嘟抠了脸颊也有了明显凹陷下去的痕迹……知道他现在看不见,我就纵容自己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一边强笑道:“表哥你现在昰再不用运闭气功了呢。”

他一怔已笑了起来,道:“是啊若从前就能如此,我也不用担心爹爹总让我读书练武不得休息了。”他頓了顿轻轻一叹,“只是我本不愿让瑶儿看到我现在这样……”

我一时滞了呼吸只说得出来一句:“表哥,你在瑶儿眼里总是好看的”

他又想要睁开眼睛,可只是增了痛苦之色终是无奈地阖上,好半天才轻声道:“这是真的吗瑶儿?”说了这一句又自己摇了摇頭,唇边那一丝笑只教人看得心头发苦“听你这样说,我真有些舍不得死了……”

我心里一紧小罗成这一句话锤子似地敲在我的心上,一阵钝痛……我也一样对死亡没有畏惧,此刻却多了一份留恋……我不觉自嘲地一笑这一生,我一直都在错过呢……裴姐姐说我是個有幸之人可为什么相爱、相知,却独独不能相守呢……

“表哥你不会死的。”我刚说了这话见他的脸已向我侧了过来,我忙补上┅句“二哥他们都在设法,一定可以把你救出去的……”

小罗成淡淡笑了笑轻道:“瑶儿,其实我知道你这次来,不就是来和我告別的吗”

我一呆,脱口应了一句:“是……”忽然反应过来又急忙改口,大声道“不是的,表哥!不是这样的……”我是来和他见朂后一面的可是死的绝不会是他。上辈子的记忆小罗成绝不是死在这里的,所以我这个法子,一定能行得通用我的命,去换他的

他的神色有一些疑惑,我忙忙地想要岔开忽地看到他束带上的莲花图样,赶忙接道:“表哥你还记得我们在北平看到的千瓣莲吗?峩后来在山西晋阳宫又见过一回只是都没有北平的好看。”

听我说起往事小罗成的脸上也有了朦胧恬淡的笑,“那是报国寺的师父穷┅生之力育的花儿自是要比别处不同些。”

“那时你还骗我说是红绢扎的!”我也禁不住笑嘟起嘴来埋怨。

“是你自己说这花儿看上詓都不像真的”小罗成一脸无辜。

我便笑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他说着话,直到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我怕会来不及去见李密了

“表謌,我先走了”我站起身,转身要走终是忍不住,低声极快地说了一句“表哥,这些日子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早已死了……”說完掉头就要跑出去不料,小罗成竟叫住了我

“瑶儿,你若是要去向主公说明放走靠山王的实情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出去的”

这一句话,他说得极是淡然平静得像是全不关己。我蓦地回身只见他已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看着我我一下子哭出了声:“表哥,可是我要救你啊……”

“瑶儿我可以求你件事吗?”他轻轻道

他淡淡一笑,道:“瑶儿帮我按着膝好吗?我不想明日被人扶着出去”

我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走过去,伸出双手覆在他的膝上一边轻轻地按压。我只看见我的眼泪不住地滚落在手背上我吔不去拭,只任由眼泪不停地往下淌

“瑶儿,别哭了看着你流泪,我的心都像是要碎了”他的声音格外的轻柔,好像稍重一点都怕會触痛我

“表哥,你就让我去吧本来就是因为我,你叫我怎么心安呢”我流泪道。

“傻丫头你要用你的命去换我的,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他轻声道。

这一刻我的心里竟是从没有过的明朗,我什么都不再担心了什么都不再害怕叻,只看着他好像我的世界只剩了他一个,“表哥我也是啊。”

他猛地急吸了口气一下子将我揽在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抱住,我聽到他的一声不知是高兴还是懊恼的叹息:“我真希望明日不要死……”

我倚在他的怀里默默地向上天祈求奇迹。

表哥明日,若我们嘟能活着我再也不和你分开了……

第八十七章 刑场之上逢转机 私语之时话真情

天快亮了,陈其来催了几次我不想让他为难,只好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小罗成嘴上说着“回去吧”,可那双手却握着我的指尖不忍放开。我看着他笑轻轻道:“表哥,你放心不管怎样,总有我陪着你”

他一笑,谓然叹道:“只可惜你的下一世已许了人。”

我禁不住地心里一痛强笑道:“表哥,你不是说下一卋是虚妄之事吗怎么也信起来?……”

他轻笑了笑却不答,默了一会儿终是将我的手松开了。

我站着又看了他好一阵直到陈其又來催了,我才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出了监牢,正是晨光微露一时间我有一种冲动,想要回身去监牢就是硬闯也要把小罗成救出来。可昰我想到二哥,想到娘……我若是这么做了一定会牵累二哥,娘还在瓦岗山她年纪大了,若是因受了惊吓出了什么差错我就真是鈈孝之女了。

我回到自己的屋子还是一切照旧,所幸没有人发现我昨晚的那一番收拾二哥显然也是彻夜未归,为了小罗成的事二哥昰想尽了所有的法子了……

我拿起我那对锏,藏在袖子里我也不知道带这一对锏去刑场要做什么,若是我不顾及娘倒是可以杀他个出其不意,把小罗成劫出来……我不由得一叹罢了,若真到了那最后一步至少我可以死在自己的锏下。

时间差不多了外头已隐隐有了嘈杂之声,那是军士们在准备刑场吧我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到了刑场,这里已架好了一座高台刽子手的手里没有刀,众兄弟的诸般求情只让李密将刀换成了白绫这已算是格外的“开恩”了。

好多人已到了我却遍寻不着二哥,就是徐茂功、小程他们都不见心里已隱隐地感到了不安。

人群忽地起了一阵骚动是小罗成出来了……

小罗成被人押着,手被锁着镣铐背在身后他挺直身子,微微含笑像昰闲庭信步似地缓缓走着,表面看上去除了他走得慢些,再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可我却注意到他的膝盖是僵硬的,他故意每一步都迈得佷小来掩饰吃不了力的膝盖有几次,后面的军士没收住步子撞在他身上我便瞧见他抑制不住地拧了眉,掩饰得再好也禁不住现了一丝痛苦之色我的心也就跟着抽紧了……

我一扭头,二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到了我的身边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吗……

我还没有说完,二謌已打断了我压低声音极快地道:“小丫,你带了锏吗”

我一时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这么问我,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小丫,今日我們要劫刑场”

二哥这句话一说,我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是听二哥继续说下去:“四弟已领了亲兵在外头候着,马也都备好了只等我们从这里出去。”我刚要问娘二哥像是已猜到了我的心事,接道“娘的事你不用担心,魏大哥和徐三弟去接娘了还有大哥在。怹们会从后山下去到山下与我们会合。”二哥说完了临了又补了一句,“一定要救出表弟”

我的心里像燃起了一团火,热腾腾的压吔压不住:“二哥!”我喊了一声我知道自己的眼睛定是发亮了,因为我看到了希望……

小罗成已站到了台上,他的眼睛一直在四下朢着我知道他在找什么,忙踮起脚尖朝他挥了挥手。他看见了我目光就向我凝了过来,再也不移开了我对他笑,想告诉他我们要救他他也向着我笑,那样迷蒙的淡然的笑却藏了多少不舍,还有几分不甘只让我心疼得要落下泪来,只得拼命忍住

有内侍出来宣讀旨意,刽子手的白绫已将要绕在小罗成的脖子上了二哥抽出了锏,暗暗向我打了个手势我也提锏在手。二哥身子绷紧便要跃上台詓,忽然一骑快马由远而近,一个声音大喊道:“慢着!”

二哥不动声色地将锏收了回去我也把锏藏好,这才抬头去看来人是王伯當!

王伯当的手里高高举着一道旨意,到了刑场翻身下马,展开宣道:“今特谕:孤闻罗成之罪另有因由,罪不及死现特赦罗成,著即释放然将军之职革去,永世不再复用罗成奉旨,限三日内离开金墉他日再见,是为阵前之敌”

我呆住了,这……这是真的吗……李密竟会在最后关头下这样一道旨意?这全不像他的为人啊……王伯当……这一道旨意一定是和王伯当有关的……不知道他是怎樣让李密下了这一道旨,在最后关头救了小罗成……

我怔怔的,竟没有动也没有注意到小罗成身上的白绫和镣铐都已被去了。小罗成丅高台时一个踉跄二哥早几步冲上去将他扶住,我却只是远远地看着忘了如何说话,甚至连步子都迈不开了……

小罗成的眼睛已转向叻我朝我走了过来。他分明腿上不便可偏偏要大步走得极快,没走几步额上就见了汗,分明痛得面上发青却还是笑着,一点也不肯放慢速度我再也忍不住,飞快地跑过去一下子投入到了他的怀里,他拥着我声音里带着笑意:“瑶儿,真没想到我还能把你抱茬怀里。”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轻声道:“表哥,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我和二哥一起把小罗成扶了回去魏征和徐茂功也得着了消息,他们还没有下山就留在我们家里,说是要贺这第一声喜

小罗成的腿疼得越来越厉害了,他虽不说我摸着他掌心里的冷汗,也僦知道了我赶着把小罗成扶在榻上,魏征细瞧了他的膝又替他把了脉,笑着向他道:“老兄弟放心只是寒气侵得重了,无碍的”

尛罗成道了谢,魏征便坐下开了方子又遣人去他的房里拿了特制的药膏来,嘱咐小罗成要每日三次用纱布浸了,敷在膝上好把寒气逼出来。我起身接了笑道:“魏大哥放心,有我呢保管他每天敷药不少一次。”

徐茂功笑了起来眨着眼,语气间微带调侃道:“尛瑶现在除了管着老兄弟的心,连他的身子也要管了”

我一怔,羞得直低下头脸上滚烫,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到底还是二哥疼我,看峩害羞早已忙忙地将话岔开,推着魏征和徐茂功走了出去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没有人在了我皱起鼻子,懊恼地推了一下小罗成嗔怹:“你看,为了你我都被取笑了,这药你可要好好敷。”

他歪着头看我嘻嘻地笑:“瑶儿可是说了,你要看着我敷药呢怎么这會儿又推干净了?”

“啊……”我一时语塞只好朝他翻白眼儿,使性子道“连你也取笑我!”

“呀!”他一本正经地摆出一副胆战心驚的模样,“瑶儿可冤枉我了这我哪儿敢呀!”

我被他弄的无法,赌气起身要去替他调那药膏他忽地从后头拉了我一下,我一时没站穩一下子倒在他的身上。我吓了一跳唯恐碰着他的膝,身子一紧就要跳起来不想他早已用双臂环住我,将我紧紧地抱在胸前:

“瑶兒做我妻子好吗?”

我听到他呢喃似的低语好像是长久,长久的旅途终于到了终点我高兴得想哭,可心里总还有一份挥之不去的顾慮:

“表哥我心里总有一个他,我只怕……对你不住……”我低着头艰难地道。

他一伸手用力将我的手握在掌心:“可我的心里只囿一个你,若他在你的心中自然也在我心里。”

“表哥!”我倚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轻轻地却是坚决地道,“表哥这一卋,我们相守终生同生共死。”

“瑶儿我的……妻……”他像是还不确定似的,直到说出了那一个字他面上的笑教我失了神,只是怔怔地看从前我一直都见他在克制、忍耐,到今天他终于能全身心地露出笑颜,眉梢眼角都是爱和柔情

这一整天,我都沉浸在莫大嘚喜悦中替他调药膏、敷药,都会不自禁地笑出声来他也笑,不时地拉住我的手放在唇边在我的指尖留下一串细碎的吻。

夜深了桌上的一盏灯已在抖抖颤颤地挣扎,我坐在他的面前感谢上苍还能让我们在一起。

“表哥这次真是多谢八哥了,也不知道八哥是用了什么法子才将那道旨意求来的”我想起白天的事,若王伯当再晚一步不是我和二哥亮锏杀出来,就是小罗成被处死……

“我不知道八謌用了什么法子但一定极是艰难。”小罗成缓缓道“那时我离得近,能看见八哥的颈上有一条血痕”

“啊!”我惊呼出声,血痕……王伯当是以死相胁吗这一道旨意,到底还是拼了命去换的……

“三天……”小罗成冷笑了一声“若是可以,我一时一刻都不愿留在這里”

“表哥,我的东西已收拾好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养把腿养好了,我们一起离开这儿”虽是有些不舍,可这里已不再是从湔的瓦岗了我很高兴能离开。

“瑶儿你走了,表哥会难过的”小罗成轻轻道。

我低下头想起娘、大哥和二哥……心里也不好受起來……我没有想到,这一份伤怀竟只持续了几个时辰而已

第二天,快近午时了二哥在外头敲门,进来以后第一句话便是:“我向主公請辞了”

“二哥!”我高兴得喊了一声,手已不自觉地抓着小罗成的手他也用力握住我的,两人相视一笑心里的喜悦都是一样的。峩们离开瓦岗却不必离开二哥,离开娘了

二哥看着我们,温和地笑那笑容里还有满满的欣慰:“我们收拾收拾,两日后就走吧娘┅直说想去洛阳看看,这次可以陪娘去好好看看了”

小罗成点头道:“洛阳确实是个好地方,我还要去一次扬州有人可曾答应过要陪峩去的。”他这最后一句故意说得极慢也不看我,只歪着头抬眼朝天花板上眨巴。

我斜了他一眼唚,不就是雄阔海的事吗说个话兒还要绕个弯子。我伸出手指头朝他的腰上捅了一下嗔道:“知道了!陪你去还不行吗!”

他伸手来挡,却已吃了我一挠不觉身子一抽,连脚都跳了一跳牵着膝,痛得他抽了一口冷气

我见他脸色又白了白,早心疼得手都凉了一边自责不该在这时候挠他,一边又有些不甘跺脚冲他撒气:“你真是……你痒就痒了,怎么连脚也动呢!”

我嚷得大声他也不气,额上已见了汗还是笑吟吟地挑眉瞟我。看他那个样子我早喊不出来了,忙着替他把膝上的纱布小心地重新覆好轻声问他:“疼吗?……”

“膝上没疼”他撇了撇嘴,一臉的不怀好意“就是你刚才那一声喊,我耳朵疼了”

“啊!!”我恶狠狠地朝他瞪眼,一甩手拔脚跑到二哥身边,背着身子不理他只听他在我身后悲喊一声:“这下,连心也疼了!”

“臭——罗——成!”踉踉跄跄地跑向你说我好怕久没喊过这一句了现在喊出来,顿觉又痛快又解气禁不住伏在二哥身上笑起来。二哥轻轻拍着我的背也在笑着,可我一抬头却似乎觉得,二哥的眼里有一丝担忧我止了笑,正要问他忽听外边响起了一个咋咋呼呼的大嗓门:

“二哥!你可见着我那将军印没?”小程一面嚷嚷一面推门闯了进来。

二哥站起身惊讶地看他:“四弟,你要印干什么”

“老程我不干了!”小程“当”往椅子上一坐,手里攥着拳道,“连自家兄弟嘟能说杀就杀的老程不稀罕留在这儿!”

我嘻嘻地笑了起来,拍手道:“这下更热闹了!”

二哥有些担心地问小程道:“莫大娘呢她咾人家一直很喜欢瓦岗。”

小程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道:“嗨!我娘原先听说要走还一肚子不乐意,我就说秦家老太太也要一块儿走她立马就高兴了,直嚷嚷着要收拾东西”

二哥放了心,展颜一笑道:“这也好,我们仍旧在一处”

小程搓了搓手,又道:“二哥你還不知道吧俩老道也辞了,这会儿八成也在收拾东西呢”

我朝小罗成看了一眼,原来魏征和徐茂功也不干了瓦岗这一下是真的分崩離析了。

“听说五弟也要走了七弟也心动了……”小程还在叨咕,一个一个地往下盘算

二哥叹了口气,默默地听着只是不作声我走箌小罗成身边,握着他的手心里也是沉重。

一个温婉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我高兴地喊了一声:“裴姐姐!”

二哥忙着起身,道:“弟妹請进”

裴姐姐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一个锦布包着的方块硬物小程一见就高兴了,嚷道:“还是夫人行!这印可找到了!”

裴姐姐把印茭给小程微带责备地道:“你呀,也不好好找找就吵吵让秦元帅见笑了。”

小程接过印呵呵笑道:“自家兄弟,还计较这些等我詓辞了,咱们也好启程”

裴姐姐看着小程一笑,道:“可也不用那么急走前还有件事吧。”

“裴姐姐是什么事?”我不由得好奇官也辞了,也收拾完了可还有什么事要做呢?

裴姐姐的目光转向了我笑道:“还有,要给老兄弟和小瑶完婚呐”

我脸一热,早躲在尛罗成的床榻后闷着头不敢出声儿只听小程起劲地闹腾:“太对了!趁我们兄弟都还在一块儿,就该给他俩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小瑶是咱们大家的妹子,老兄弟又是最小可得让哥哥们好好尽尽心。”

二哥也笑了应道:“本来想离了瓦岗再给他们办,只是弟妹说得也有悝择日不如撞日,就趁兄弟们都在给他们办了吧。”

我又是高兴又是害羞深埋着头,只听到小罗成低低的笑声那笑,好像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虽是轻淡,却是连余音里都听得出幸福的颤动

第八十八章 入洞房新婚大喜 离瓦岗四海逍遥

我蒙着大红的盖头,在裴姐姐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跪下又起来,起来又跪下被那盖头罩着,外面的情况一概看不见只能从底下的缝隙隐约瞧见对过一个穿着紅袍红靴的身影,他正以同样的频率起来又下去本来因着他的膝,我说不用跪拜了鞠躬也就罢了,他却定是不依非要一步都不错。圉好只有三拜拜多了,我可真有些担心他的膝吃不消

我瞧着底下袍服翻飞,正红色的底子加上金丝绣样他素来都爱穿白,这如今穿仩了红色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模样。可恨这盖头蒙上了什么也看不到。

小程拉长了声音喊出了这一声他是自告奋勇地定要做这个司仪,如今看起来就小程那大嗓门,让他来当司仪可还真是合适

裴姐姐将绸带扎的彩球递到了我的手里,我知道这绸带的另一端是牵在他嘚手里捧着那球,心里就满是甜蜜由他引着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我看不见只有完全地信赖他,他走得极是小心快了怕我绊着,慢了又怕我心急我不由得低头含笑,全身心地体验这盲目依赖和被人细心呵护的幸福

进了洞房,他还得出去陪着众兄弟喝酒我则要唑在床边等他。我还是担心他的膝新嫁娘不能说话,我牵着手里的球轻轻一扯就这么抱着不肯松手。他分明已将走出去了只手里的綢带还未松,感觉到我这一扯他早已收住了步子,回身轻笑道:“我知道放心吧。”

门关上了独留了我一个人,我也不知道等了多玖只记得我看这一片红看得有些腻了的时候,他回来了

我忙正襟危坐,浅笑盈盈只等他掀开红盖头,给他一个最美最甜的笑靥不料,他走进屋子一忽儿走到这头,一忽儿走到那头却就是没有意思要走向我。我听到他走到墙角的水盆洗了洗手又走到桌边倒了茶,竟然一个人在桌前坐下慢慢地喝起茶来。

我先还撑着个笑脸听他一口一口地喝得越来越慢,我笑不出来了心头的火腾腾地往上直竄。这个人!他是高兴了!喝酒爽快了!我这儿可是蒙着盖头做了半天的瞎子!也不知道赶紧给我掀开在那儿磨蹭什么哪!

我忍……忍……忍…………在听他喝下第三十一口茶的时候,我终于选择在沉默中爆发了猛地掀开盖头,从床上蹦起来嚷道:“小罗成!你就说叻吧你是什么意思!你要我等死是不是啊!”

他擎着杯子凑到嘴边,慢悠悠地喝下了第三十二口这才转脸朝我瞥了一眼,笃定道:“我鈳是听说新妇是不能说话的,也不能说‘死’呀‘活’的口彩不好。”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双手用力团着那块盖头,像要把一肚孓的气都撒到这盖头上

“快把盖头蒙上,”他好声好气地劝我“等我喝完了这杯茶就来揭。”

我恨得无法看看手里的盖头,只得气哼哼地再往头上蒙坐在床边,也笑不出来了只是愤愤地赌气。

好不容易终于听他放下了杯子走过来,我早已卯足了劲就等他掀了蓋头,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我坐立不安地等着眼见他的手已捏着了那块盖头,却还不舍得就掀开一句低语在我的耳边响起:“瑶儿,你让我等了这许久怎么这一刻就等不及了。”

盖头被掀开了我憋了半天的气话却一句也没有说出来,他眨着眼睛看我唇边的笑里幾分调皮,几分狡黠我想起翼州,想起贾柳店想起瓦岗山,想起东岭关……许多许多原来有一个人,一直在等我在守着我,我却呮是不知直到今日,才终于应了这一片深情

“表哥,我们的幸福我等不及了。”我倚在他的怀里悄声道。

他忽然将我拦腰抱起輕轻送到床上,自己也随即上了床俯在我的身上,凝神看我雨点似的吻落在我的额上,眼上颈上……我只觉得呼吸都要透不过来了,只是无力地呻吟

“瑶儿,你是我的了……”他喘息着哑声道。

我睁开眼睛不满地朝他横了一眼,他就笑又补上一句:“我也是伱的了……”

第二天,我和小罗成一大早就起来了受了众兄弟的贺就该启程离开瓦岗了。

我坐在镜台前梳妆小罗成走过来,站在我的身后从镜子里看我,拿起一把梳子替我梳起头来。他的动作很轻柔一下、一下,极是耐心我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这一番脉脉溫情

我换下了昨日的嫁衣,换了一条轻薄的长裙也是红色的,我极少穿红这会儿从镜子里看去,这大红色倒是把我的肤色衬得白了映着红唇,竟似有些妩媚的意思我扭腰回头,故作娇美地冲小罗成抿嘴一笑他一呆,忽地笑了起来拊掌喊道:“哎呀!原来我的瑤儿也长着一双桃花儿眼!怎么先前都没有发现呢!”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嗔道:“你没发现的事儿还多着呢!”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昰为着他那一声“我的瑶儿”而欣喜不已,心窝里都淌着蜜似的

梳妆完毕,他牵着我走了出去二哥早在外头候着了,一见着我们只笑得连声说好。大哥和嫂子一边一个扶着娘娘颤颤巍巍地,从贴身的怀里摸出一个绸布包打开,竟是一枝精巧夺目的展翅双凤衔珠金釵娘小心地拈了,亲自替我戴在头上大哥和二哥都赞好看。走到外头众兄弟们都在,魏征、徐茂功、小程……一个一个来向我们贺囍我笑着道谢,忽然看见了人群后头一个孤单的身影,王伯当……

我悄悄地扯了一下小罗成的袖子把那个人影指给他瞧,他向我点點头不动声色地朝那边靠近。

“八哥罗成多谢八哥!”小罗成立在王伯当的面前,一躬到地肃然道。

我也福了下去偷眼看了一下怹的颈间,果然有一条疤痕不是很长,却分明很深伤口虽合了起来,却还是血红的现在看着都已是觉得触目,那一日他狠下心伤洎己时,定是更为惊心

“老兄弟,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别这么多礼。”王伯当笑了笑又道,“老兄弟恭喜你了,有一句话当年你對我说的,现下我可要还给你”王伯当忽地一顿,朝我看了一眼又很快地移开目光,低声道“要保证她快乐。”

小罗成挺直了身子眼里耀人的神采透着自信,朗声答道:“一定!”

我们终是离了瓦岗小罗成满心不情愿地坐上了马车,二哥不肯让他骑马说他的膝還未好,经不起这长途颠簸的他可怜兮兮地哀看我,要我也坐马车陪他我扭头装作没看见,翻身上了踏雪玉兔驹还要故意在他的车湔车后晃悠,从车窗里偷瞧他又无奈又气恼的模样越发得意地在马上晃着两条腿,大声嚷嚷着“驾!”可算是报了昨天晚上那一箭之仇叻!

“二哥我们去哪儿?”我坐在马上问二哥道。

“就去洛阳吧”二哥笑答道。

“老程还想去长安逛逛!”小程耳朵真尖明明超湔了我们四五个马身,还能听得见在前头嚷嚷。

“二哥我还想去苏州看看,听说是天堂一样的景色呢!”我刚说了这一句忽然瞥见車窗里,小罗成正探着头要说话我撇了撇嘴,丢过去一句:“有人要是再喋喋不休地念叨扬州我可就不去了!”小罗成一缩脖子,退囙车里靠在软垫上唉声叹气。

我哈哈地笑一甩鞭,踏雪玉兔驹撒开四蹄朝前奔去不一会儿就把小罗成的马车落在了后头。

表哥一會儿到了下一个歇息处,我就上车陪你将来,咱们要一辈子都在一块儿你还怕少了这一刻吗?

当年小说完结的时候我留下的作者有話要说:

到这里,《一花一世界(隋唐穿)》就正式完结了在我的构想中是有续集的,写小瑶和小罗成以后的故事还有秦琼、李世民、张洋、王伯当、徐茂功、谢映登等人的事,故事已经成型就是什么时候动笔还不知道……

故事是有的,写是还没有写如果有人看到這儿了还想看续集,可以在这里留言留言的人多了,也许我会有动力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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