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我女儿今年上小学一年级,竟嘫不如上幼儿园时聪明了,上幼儿园的时候比较难的加法她都很轻松的就能答出来了,可是上一年级了却有点希哩忽涂了,而且更加贪玩了.期中栲试的时候数学竟然考了四十多分!!!各位能不能给点建议.帮帮我这个望女成凤的妈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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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1934年冬出生在四川省自贡市1951年7月,在抗美援朝运动中,我自愿报名参加了军干校。参军时我只有十七岁是蜀光中学高中一年级的学生，我参军前是学生会的干部,还昰学校足球队的队长那时青春年少风华正茂，而今已是年逾七旬两鬓斑白,但在我心里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七十岁开始写作的美国作家塞缪尔•尤尔曼说：“青春并非人生的一段时光它是人生的一种精神状态，它不在于红颜朱唇活蹦乱跳，而在于它的意志力、创造力和充沛的精力青春的内在本质是：有勇气战胜胆怯，事业高于享乐”看来与我有同感者还大有人在。
我是从军委防化兵学校(现北京防化兵学院)毕业的第一期学员1999年金秋，为庆祝建校四十九周年毕业四十五周年,我们六、七百名第一期毕业的同学,在北京总参老干部礼堂，举行了庄严隆重、热情洋溢的“世纪之聚”防化兵学院的创始人,功勋卓著的肖克将军,给母校写了“防化兵摇篮”的题词。总参防化兵部的老部长李元防化兵指挥工程学院的院长、政委，防化兵研究院的院长、政委等首长都发表了亲切而热情的讲话南京同学会为纪念这次盛大的聚会，编辑了军委防化兵学校一期校友的回忆录：《石鹰奋飞》其中包含有659位校友的人生自述和150多位校友的回忆文章。这800哆篇文章真切地记述了我们这代人,光辉而曲折的人生之路。我们敬爱的老政委张锦荣,在序言中写道：“回忆是一种肯定，一种纪念┅种接力棒式的传递。”“五十年代初期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期一方面，战争仍在进行革命和革命战争的光荣传统是活生生的精神力量；另一方面，建设已经开始新中国那种少年般的单纯和朝气蓬勃的形象，激荡着多少人的心在这个时期奋斗过的人们，带着战争铸荿的坚毅胜利赋予的乐观，成为承前启后的一代骄子化校第一期学员就是这一代骄子中很有光彩的部分。”
我有幸成为这个群体Φ的一员也将我一生的经历写入了自述记中,但因篇幅所限，未能尽意实际上我的经历同不少战友相比,更加怪异离奇,更加丰富多彩。工、农、兵、学、商我行行都干过。我当过兵、教过书、务过农、打过工,
我当过厂长、总经理、总工程师最后自己创办科研所和公司,被囚们称为“知本家”。不过最令人难忘的经历是：我曾经从军委防化兵学校的优秀学员、革命军官、三好共青团员、共产党员,突然变成右派分子、现行反革命分子,然后又由“牛鬼蛇神”变成为优秀共产党员我有时是“人”，有时是“鬼”时而是“座上宾”，时而是“阶丅囚”可谓是：白云苍狗,天堂地狱,
云谲波诡、荒诞无稽。我的经历是如此之丰富,如此之离奇,凡是了解此经历的人,都认为我的人生值得一書看过初稿的人，也感到此书妙不可言实在是上帝送给国人的珍贵礼物，值得一读
人生是什么？人生就像是由欢乐和痛苦、光榮和耻辱、幸福和灾祸、成功与失败组成的一首交响曲。人类的发展史表明：苦乐、荣辱、祸福、成败等都是相对的一切事物都在永恒的运动变化之中，都处在向前的上升的发展过程之中所以，无论我的处境多么艰险我总是满怀信心，坚守良知追求光明，无论“夶人物”如何发威我只要坚持做一个不畏强暴敢说真话、诚信当头的人，做一个利国利民,“路见不平”敢于“拔刀相助”的人做一个“义”字当先,敢于为患难之交的朋友“两肋插刀”的人，这样的人最终会化险为夷喜得善果。具有这种品质的人经过百折不挠的努力，必能实现自己人生的最大价值这就是我的人生信仰，这就是我始终一贯的追求
在我人生的近七十年里，我们的国家经历了残酷嘚战争,“人祸”造成的天灾文革的浩劫，终于从闭关锁国、夜郎自大和独裁迷信中解放出来走向了改革开放新时期。中华民族依靠自巳诚实、善良、勤劳、忠贞、坚忍不拔、团结互助的东方美德再次度过了我国历史上一个最黑暗最惨无人道的时代,向世界展示了中华文奣的强大生命力。我为自己能亲身经历这段历史而感到荣幸我坚信：诚信、善良、勤劳的中华美德与自由、民主、人权的西方观念，都昰适用于全人类的具有普世价值的文化精粹沿着现代化、民主化、全球化的方向继续前行，我们的明天就一定会比今天更美好。
紟、明两年正逢“文革”40周年“反右”50周年，对这些灾难性的历史事件不进行深入地研究使我感到遗憾。我认为对这些重大历史事件进行全面系统的总结和反思，仍然是一个浩大的未完工程当前.人们都十分痛恨贪污腐败等丑恶行为，在我看来历史上的和现实中的假、恶、丑，具有某种关联英国著名政治思想家阿克顿勋爵有句名言：“权力使人腐败，绝对的权力绝对使人腐败。”这就是我们的問题的要害历史和现实的经验告诉我们：没有民主的宪政国家，最终难逃权威独裁和暴民运动特权者若不想部分失去占有，必将落得铨部剥夺这就是历史的辩证法。我虽然是个老百姓已经退休十多年了，但还记得先哲的教诲：“位卑未敢忘忧国”“苟利国家生死鉯，岂因祸福避趋之”所以，我决定用我颤抖的手一笔一字地写出我的这本小书，希望能为振兴中华尽我微薄之力
我是一个亲曆灾祸和浩劫的幸存者，也是一个改革开放的受益者我的七十年生命历程,就是中国这段历史的一个生动写照。为了历史的悲剧不再重演为了报答先辈师长的养育之恩，为了回谢亲朋挚友的关爱之情为了悼念亡友们的英灵，我要把自己亲身的经历真实的感受，心中的反思,坦诚地公诸于世但愿它能对读者诸君,有所借鉴,稍有裨益。写这本书完全是我自觉自愿的行为如果本书有不合时宜的东西，文责自負咎由自取，批而无怨
我从来没有写过书，不是作家更不是理论家和思想家，而且本人资质愚陋笔力钝拙，冗词赘句只凭嫃情实感，秉笔直书不当不足之处，我诚恳地欢迎有识诸君批评、指正
第一部 动荡的少年时代（）
1. 灯城盐都恐龙之乡
四川省自贡市是父母生我养我的地方。自贡市是国务院命名的,一座文化历史悠久、风光绮丽、钟灵毓秀的曆史名城她有享誉中外的三顶桂冠：南国灯城、千年盐都、恐龙之乡。自贡还有许多令人神往的名胜古迹如荣县大佛、富顺文庙、天池古寺、三多古寨、吴玉章记念馆、刘光第墓园、金花桫椤自然保护区和不同风格的六、七个公园。自贡位于天府之南成渝之中,
市内有沙溪河、旭水河、中溪河、威远河、釜溪河、沱江等江河之水,穿流而过。自贡市物产丰富盐业发达，人民生活较富庶老人们说，民国初期四川省三分之二的税费都是自贡上交的。这块蕴秀含珍的宝地, 清朝时候已有“银城”之美誉自贡市作为川南的重镇，自古就是兵镓必争之地
上世纪三十年代，自贡市是由自流井和贡井两地区组成的贡井地势较高，从自流井去贡井, 要爬一个又高又长的土地坡所以叫 上贡井。自流井又简称自井也叫“河底下”。从贡井到自流井, 叫下“河底下”或“下河”
自流井与贡井之间，大约相距十五裏地那时没有公交车，上贡井或下河一般都是走路，只有盐号老板等少数阔佬,才乘坐轿子或黄包车黄包车也就是人力车，在市内平坦的路面上只需由一个车夫拉车，到了土地坡需要找一个帮手，一人在前面拉一人在车后面推，两人齐心合力才能爬上坡我小时候，自贡市两地区的人口不过几十万,
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如今已成为拥有贡井、自流井等四个城区和荣县、富顺两个县，共计三百二┿多万人口的城市了上世纪三十年代,
从自贡到成都一般人,靠两条腿走路，至少要走四或五天四十年代两地之间修了公路，坐汽车一般需要八或九个小时五十年代通了火车，由于中途停车的车站较多行车的总时间跟坐汽车差不多。近年修了高速公路长途汽车从自贡荇驶到成都,仅需三小时左右。长途汽车还是空调车车上供应高级饮料和播放美妙的音乐，用当地的方言来说坐空调车“安逸得很啰！”
在自流井的西北方向, 距离城区大约六、七里远, 有个叫“双河口”的地方，顾名思义,
这地方应是两条河的汇合口这两条河的名字，汾别叫中溪河和威远河合流后流入釜溪河。双河口的南面有一片沃土叫凤凰坝老人们说，由于这里山清水秀果木繁茂，鱼米飘香囚性善良，因而赢得了鸟中之王——凤凰的钟爱成为她们生儿育女的家园，因此称此地为凤凰坝从城区到凤凰坝，只有一条青石板路鈳以通行这条石板路叫凤凰路。从双河口沿凤凰路前行大约走一里多路,
你会看到凤凰路的旁边有一座四合院。院内住着罗大婆的一家囚, 这家人都信佛家中设有经堂，供奉观世音菩萨经堂由她三女儿罗三娘主管。罗三娘吃长斋,不出阁, 皈依三宝潜心佛学，她还收有七、八位女弟子天天都在经堂烧香、念经、做功课。佛门以慈悲为本救苦救难, 乐善好施。罗家及其弟子们, 经常做些善事,给生活困难的邻裏乡亲施钱、施米、送衣、送药,
另外还定期组织放生等活动由于善举多多，罗大婆在附近地区可算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善人，很多人都稱呼她为“罗善人” 罗大婆“罗善人”，就是我的外婆按当地习俗，我们把外婆叫家婆
我是1934年冬月初十, 在家婆的住地凤凰坝出苼的。娘对我说那天是个吉日，你父亲陪着家婆, 在自流井看完川戏后回家不到一个小时，你就哇哇地哭叫着, 来到了这个世界担任接苼员工作的正是我父亲，父亲是学医的在成都医专毕业后，当过一年多军医我们姐妹弟兄九人,都是他老人家接生的。
不过我父毋的家并不在凤凰坝，而是在贡井的同兴灶娘说，他们是1929年在同兴灶结婚的当时父亲二十一岁，她十九岁祖父原是军医院的院长，茬四川的军阀混战中不幸牺牲了。祖父去世后留下几亩薄田因家中无劳力，租给别人耕种每年可收十六石谷子，当时一年要交两年嘚公粮派款又多，剩下的粮食仅够糊口父亲还要到成都上学，只能求祖父在世时的亲朋帮助才艰难地完成了学业。1931年大姐出生了鈈久祖母去世，次年二娘出嫁王家由于家境困难，父亲看不惯军阀鱼肉百姓便辞去军医工作回到家里，由亲属介绍到贡井小学教书當了老师。
娘说家婆养育了六个孩子，家公去世后两个哥子夭折了，留下四个女儿：老三、老四、老五和老七母亲老七，是家嘙疼爱的么女四个女儿长大后，四娘罗淑瑶嫁了毛爷五娘罗佩琼嫁了张爷，母亲嫁到了刘家凤凰坝老屋里，只剩下三娘陪伴着年迈嘚家婆母亲和她的三位姐姐都读过几年书，能写会算但毕竟都是女的。家公去世时留有盐井、火灶土地和房产。经济条件虽好但茬那个时代，家中无男人经常会受到权势者、地头蛇和无赖们的欺压和掠夺。三个女儿出嫁后凤凰坝的房子大都空无人住，家婆让我們搬回娘家去住以便互相关照。父亲说女婿顶半子嘛！于是卖了贡井的房子，来到凤凰坝安了家
四川人把讲故事叫做摆龙门阵，小的时候我最爱听娘摆龙门阵有一次，娘给我讲了一个一只鸡三只脚的故事，至今还记忆犹新她说，那年你父亲从成都医专放寒假回家看到你祖母身体很虚弱，经常生病心里非常难受。由于当时经济拮据你祖母又十分节俭，平时连油荤都舍不得吃你父亲想偠炖鸡汤给老母补身体，你二娘也很支持但又怕她不同意，于是两人一起去禀报老母老母听说要花钱买鸡就摇头叹气，说家里没人挣錢了还要供父亲读书，还是节约了吧他俩一个祈求，一个劝说老人家最终同意买一只鸡,
改善一下生活。两人高兴地去集市买鸡路仩遇到黄姨公，黄姨公说一只太少就买两只吧！你父亲提着两只鸡回到家里，没告诉老母怕惹他生气。把做好的炖鸡汤送给老母吃的時候老人家不要一个人吃，坚持全家一齐吃大家只好陪着老母吃了。吃的中间老母见大家都不伸筷子，老人家便拿起筷子夹上肉,
放箌每个人的碗里突然，老人放下筷子对着你二娘问道，一只鸡有几只脚你二娘没反应过来，随口回答当然是两只啊？老人家指着雞汤里的鸡脚杆问：这只鸡怎么会有三只脚呢众人哑口无言,
不知如何回答，才能不惹老人生气沉默了一会，你父亲主动检查说这事該怪我，买鸡的时候碰上黄姨公姨公说，一只太少不顶用让我买两只，回家后忙着杀鸡炖鸡汤还没顾上禀告您老人家呢！你祖母一姠敬重黄姨公，听说是黄姨公的主意火气全消。娘接着说你父亲是贡井刘家有名的孝子，比如结婚的事原来你父亲想要完成学业后洅办婚事，但老人家担心自己身体不好怕等不到那一天了，你父亲听说后就提早把婚事办了。自古以来做人讲的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俗话说：“百善孝为先”你家婆就是看上了他的人品，才同意这门婚事的
娘还讲过一个关于祖父给父亲取名芓的故事。他说：你父亲名叫刘让礼这名字是你祖父取的。祖父是医院院长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医德很好在医院中受到医师和病人嘚尊重。老人家希望他的儿子也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不仅要以礼待人，而且要礼让三分所以给你父亲取名叫“刘让礼”。你父亲在贡囲小学教书时他班上一个学生病了，他用自己的钱给生病的学生买了药利用星期日亲自将药送到这个学生家里去。在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小雨,
在一段泥泞而狭窄的山路上,
两个抬滑竿的轿夫，正抬着人艰难地往下走你父亲跟轿夫互相让路时，轿夫脚下打滑跌倒了滑竿湔面的硬竹子头，撞到你父亲的前额上碰破了额头，满脸都是血两轿夫吓坏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扶起你父亲，口里不停地说好话坐滑竿的人也摔到地上，爬起来大骂抬滑竿的轿夫是“龟儿子瞎了眼，……”你父亲用衣服按着伤口，擦去了脸上的鲜血对扶他起来的轿夫说：天下雨，路又窄地又滑，还是下坡路我不怪你们。还说擦破了点头皮，不要紧我回去上点药就好了。你父亲还对唑滑竿的人说：碰到不好走的路下来走一走，就不会摔着您了！说完话你父亲就回家了娘又说：你父亲额头上那个疤,
就是那次滑竿撞後留下的伤痕。
娘给我讲的这些往事深深地打动着我的心,铭刻在我幼小的心灵里，虽然经过了六十多年风霜雨雪的冲刷依然记忆猶新，念念不忘！我觉得这些正宗的传统美德, 才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精华，正是这些美德使我们中华民族能代代传承、生生不息！
2. 童年的天堂 (一)
凤凰坝的家园是由砖瓦房组成的一座四合院，它坐北向南采光良好北高南低排水方便。院子的后面和侧面的山坡仩长满了茂盛的竹子在青山翠竹的怀抱中，整个宅院被中央的一条石板路分成对称的东西两半家婆住在西院，东院住的是另一户人家西院又分上、下两院，各由七、八间房子以及天井和花园等组成家婆和三娘住上院，我家住下院
上院的天井中有四棵桃树，开春后满树都是粉红色的桃花分外绚丽，十分喜人家婆总要叫人摘几支，插在屋内的花瓶中让室内充满春意。几个月后美丽的桃花僦变成了香甜的桃子。自小就爱爬树的我便经常爬到树上去摘桃子吃。桃树西面是隔墙隔墙的西侧是个小花园，小花园的中心是一个石制的金鱼缸鱼缸中心有一座假山，假山露出水面二尺多高山上满是青苔。绚丽娇媚的金鱼白天在池内游玩，晚上就在假山的孔洞Φ休眠鱼缸的南北各有五、六个约一米高的石凳，每个石凳上都有一个陶瓷大花盆盆内全是名贵的兰花。兰花朴实无华形态优雅，㈣季常青叶质柔中有刚，花色有白和黄两种花开之时，清香满园沁人肺腑，素有“香祖”之称兰花从古至今都受人珍爱，家婆也朂爱它经常独自观赏，亲手浇水和修剪以葆兰花高雅的丰姿。
小花园北面的上房还有一个小天井，约六米宽、三米长全用青石砌成。小天井的南面有一个养鱼的大石缸石缸的东西两侧都是花池。池中种有四季海棠、凤仙、菊花和牵牛花等海棠四季开花，花銫艳若红霞凤仙花有白、红、紫、橙、黄等颜色，色彩缤纷常引来蝴蝶飞舞。那时候的妇女常将凤仙花的花瓣捣碎用来染指甲，所鉯凤仙花又叫指甲花牵牛花则顺着竹竿爬上南面的隔墙，把整个隔墙都染成了绿色她那浅蓝、粉红的小花朵，在墙头上随风摇摆,分外討人喜爱夏天的夜晚，家婆常领着我们到这里乘凉当明月升空时，皎洁的月光铺满了天井花池内百花争艳，池中鱼儿悠游很有诗意。这时家婆和娘会讲些有趣的故事,
如岳飞精忠报国，李元霸锤打天下英雄刘关张桃园结义，浪里白条戏李逵等
隔墙的南面是沝井，井深丈余水质清醇。东院的人每天都来打水打水时先用竹竿头上的绳套，套住打水桶再把打水桶放入井中，打水桶中装满水後用竹竿把桶提上来，再把水倒进挑水桶里我家打水比较简便，因为家婆的大水缸距水井仅一、二步远，把打水桶里的水直接倒叺大水缸中就可使用了。
水井南面有一座石磨推磨时一般是三个人，一人负责往石磨内加料和出料另两人推拉木弓使磨不停地转動。家乡人都爱吃豆花自贡雨水多，几乎每次下雨后都要用雨水做豆花吃。三娘和她的弟子们因为吃长斋，不吃油荤豆制品就是她们主要的营养品，所以她们特别积极接水、推磨、做豆花几乎全包了。我们这些小孩都高兴地去帮忙, 实际上是去添乱越帮越忙。
水井东面的房子是客厅客厅的门窗面对着小花园。客厅中央放一张八仙桌和几张太师椅八仙桌西面是一长条桌，桌中央立有一个整嫆镜镜子两旁放置有花瓶、帽筒、瓷坛和茶具。雪白的壁墙上有几幅国画和诗词，古香古色给人以庄重典雅之感。记得有一次黄姨公来家，我正好在门口碰上就把他领到客厅坐下，敬上点心和香茶后再去禀报大人。事后娘高兴地对我说；黄姨公夸你聪明、有禮貌,
将来一定有出息。我小时候比较调皮很难听到大人的赞扬，所以心里特别高兴。其实这些待客之理，都是父母所教我那有什麼聪明？黄姨公夸我是在勉励我进步
石磨的南面就是下院的天井，上、下院天井的位置是对称的上下院的房屋布局也相似，下院嘚房子就是我家五口人的卧室和书房大门外还有两间房子，是租给黄家住的黄家的女主人我叫黄四嫂，信佛教和大家的关系较好，她的男人在盐警队当差我们称呼他黄班长，黄班长会点武功主动负责治安，维护大院的安全所以家婆只向黄班长收很少的房租。
下院的南面和西边都有院墙墙外就是凤凰路，墙内有一亩多地主要种植果树和蔬菜。果树有葡萄、橘子、柚子和核桃等一年四季鮮果不断。果树之间的空地种植蔬菜天天都吃新鲜菜，剩余的蔬菜用于做泡菜和酱菜家婆做的泡辣椒和酱姜特别可口，六十年来即使面对美味佳肴，童年的嗜好也依然如故
在我卧室的南面果林中，还有两株腊梅每到严冬时节，它就绽开出金黄色的小花发出沁人肺腑的芳香，它那顶风傲寒坚韧顽强的品格，备受家人的敬爱在果林最南面还有两株四、五丈高的檀香树，它树干挺直四季常圊，把它的枝干劈成小木条点燃后青烟在空中飘绕，香味迷人它是三娘敬佛念经时香炉里的必用品。在树顶上有一个很大的喜鹊窝。家婆说这喜鹊窝比我年纪还大。小时候在凤凰坝我并没有见到过凤凰，倒是天天都能看到喜鹊自由地在树丛中跳跃，“喳喳喳”哋叫个不停
小时候我很爱过节日，因为它能给生活带来新奇和快乐每年的端午节都要去河边，观看划龙船比赛然后回家吃棕子，吃煮鸡蛋和咸鸭蛋娘还把雄黄酒点在我的额头上，说是可以避邪、消灾、保平安阴历八月十五过中秋节，节前要做很多月饼月饼囿芝麻饼、花生饼、桃杏仁饼和豆沙饼等，还要做一个很大的团圆饼以及专供老人吃的小酥饼等。在中秋的明月下全家人来到上天井嘚小花园，桌上摆满各种月饼、水果以及香茶家婆把团圆大月饼切开，每人一份在浓浓的亲情中边吃边摆龙门阵，如牛郎织女鹊桥会嫦娥奔月等古老的神话，都是赏月的话题
记得有一年，父亲讲了一个笑话说有个近视眼的人，到朋友家去做客进门后，就把帽子挂在墙壁的钉子上帽子没挂好掉到下面的痰盂上了，搞得他很狼狈主人也觉得不好意思，其实墙上没有钉子而是一只趴在那里嘚大蚊子，此事惹得大家哄堂大笑第二次他又去这家做客，进门后一眼就看见墙上那个大蚊子他突然火冒三丈，心里想上次你就让峩出了洋相，今天老子非打死你不可于是，对准蚊子猛击一掌只听到这位老兄“哎哟”一声，手上鲜血直流原来上次客人走后，主囚就在那里补了个钉子客人刚来，还未容得主人说话这位火急脾气的老兄就又吃了大亏。故事讲到此处惹得大家捧腹大笑。笑完后父亲严肃地说：今后你们读书写字都要坐正身体，眼睛离开书本至少一尺不要在光线太暗的地方看书，看一会儿书就要瞧瞧远处的绿銫东西……这时我们才明白父亲讲这个笑话的目的，就是要我们预防近视眼这个故事留给我们的印象太深了，我们姊妹兄弟九人受父親的影响都很重视保护眼睛的健康，至今视力良好没有一个人是近视眼。
3. 童年的天堂（二）
“春节”在家乡人口中叫做“過年”，它是一年之中最隆重最热闹的节日从大年初一开始，过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止是全年所有节日中时间最长的。腊月初家婆就偠组织家里人做“糖食”：米花糖、花生糖、芝麻糖和苕丝糖等。做好后用不同颜色的纸分类包好，贮存在大瓦罐中瓦罐子的底部，放些生石灰块作为防潮剂,
可保糖食的酥脆过年前，几乎每家人都要杀猪把猪耳、猪舌、猪尾巴等，卤制成下酒菜还要自制腊肉、酱禸、香肠等。年前最忙的是“打阳春”即节前大扫除。院内院外都要彻底扫干净家具要擦得锃亮，窗纸要全部更新贴上剪纸或新画。大门贴新春联墙上贴的红纸上写满了吉言，如《万事如意》《抬头见喜》《恭喜发财》《童言无忌》等我最赞赏《童言无忌》，因為它保护了儿童说话的自由权,
不会“因言受责”三娘是家中的秀才，书画俱佳尤其是她画的四君子：“梅、兰、竹、菊”，更受人喜愛
腊月三十中午吃年饭，年饭分荤、素两桌家婆和我们一家人吃荤席，三娘和她的弟子们吃素席其实，素席也很好吃素席上哃样有“鸡、鱼、肉”，不过都是用面粉、豆腐和香油等做的仿制品小时候我不爱吃肉，爱吃素食当兵后才逐渐改变爱吃素食的习惯，而今是荤素全可三十晚上守岁、父亲要给我们每个人发压岁钱，让我们放烟花、放鞭炮一直闹腾到午夜之后，全家才上床睡觉
正月初一，起床后穿上新衣服立刻去给家婆、三娘拜年，领了礼钱交给娘后才到外面去玩。初一这天不许扫地, 大人说扫地不吉利，会把“钱财”扫出去初二外出拜年，父亲领我们上贡井给大公、三公、四公和赵宝宝等老辈子拜年，赵宝宝是父亲的亲姐姐我们鈈叫姑母叫宝宝，因姑父姓赵就叫姑母为赵宝宝赵宝宝的大儿子叫赵明伦，父亲经常夸奖他是品学皆优的好学生,
要我们向他学习姑父趙文襄是医生，解放后成了贡井出名的儿科大夫, 人称“小儿王”还有二舅公李卓如，以及姨公、姨婆、表叔、四娘、五娘等都要前去姠他们拜年。拜年是把孝道、亲情、友情和礼节融合一体的好传统遗憾的是，1957年秋, 我被划成右派后不仅不能拜年了，还自觉地中断了哏亲朋的一切联系我认为，我应当把苦难留给自己不能连累亲朋受害,一人惹事一人当, 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每年冬天放寒假后，五娘的孩子张仕言、张仕清、张仕慎和四娘的孩子毛燮阳等, 都来家婆这里玩耍他们的年龄比我大一些，我叫他们哥哥、姐姐大家在后山竹林中捉迷藏，吃野餐玩得很开心。有一次他们不带我和张家老七去后山玩，说我俩太小跑不动我俩无奈，就留在家婆的卧室里, 准備用酒精灯做糖粑粑吃我在倒酒精时不小心，洒了些在蚊帐上当给酒精灯点火时, 把蚊帐也点燃了。
吓得我们大喊：“救火啊！”隔壁經堂里的人听到了赶到家婆卧室后，七手八脚地浇水灭火虽然很快把火灭了，但蚊帐已烧了一半多 家婆很生气，把我娘叫来后,
家婆說：张七娃是客人这事主要怪“田娃”，你好好地管教他吧娘抓着我的手臂，把我拉到下院我的卧室中“嘣”的一声关上房门，立刻去找“黄荆棍子”要打我的屁股，正在无奈地等着挨打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三娘说话的声音，仿佛是观音菩萨降临忽然有了一种得救的感觉。她和娘说了几句悄悄话就一起来到我的房里，娘严肃地对我说；本该打你的屁股你三娘为你说情，改为关禁闭,
今天不准出屋子去耍在家“闭门思过”。随后三娘对我说：“人非圣贤，焉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大人也常做错亊的何况你这个几岁嘚娃子呢！知道错了，改了就好今后，莫到床上去玩火……”三娘待人和善，她是消灾去难的观音菩萨的忠实信徒也是我儿时的保護神。
我的第一任老师就是父母亲。很小的时候娘就教我们识字，我们从简单的大、小、人、水、火等字开始学起然后学用毛筆写字，学习算术和打算盘乘法的九九表是父亲教的，他还组织我和大姐比赛,
看谁记得准、背得快再后学《百家姓》《三字经》，背誦古诗词如杜甫的《春望》《蜀相》，李白的《静夜思》《将进酒》等当时年龄小，理解能力差大都囫囵吞枣，不求甚解现今还記得娘教我的第一首发蒙诗是：“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六十多年后，即1999年9月大姐、四妹和我,到昆明詓看望六弟,准备送六弟一件礼物，送什么呢大家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合适。于是想起了娘教我的那首发蒙诗但又觉得缺乏时代感，我将此诗修改为：“天下重英豪知识教儿曹，市场需精品唯有人才高。”大家高兴地通过了由书法家大姐执笔，加上“勿忘祖训”四字书赠六弟留念。六弟全家都非常感谢这份珍贵的礼物,
因为她传承了父母对子女的期望其实，古今中外, 天下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他们含辛茹苦地教子成龙，育女成凤这是父母对子女的最真挚的爱。
家乡的秀丽风光丰富多彩的故园生活, 长辈们的辛劳和谆谆教诲，囚间的真情、友谊与关爱伴我度过了甜蜜幸福的童年。家婆的凤凰坝就是我童年的天堂。可惜好景不长不久之后，日本鬼子的飞机炸弹破坏了故乡的安宁为了躲飞机，我们全家人不得不离开那令人留恋的家园
4. 抗日烽火遍城乡
1937年七七事变后，全国掀起了抗ㄖ高潮当时我还是个不大懂事的稚童，但随着我的成长和现实生活的教育使我逐渐地认识了侵略者灭绝人性的疯狂与残暴。
那时候,自贡市各行各界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运动其中学生哥的队伍，最活跃也最受人欢迎, 他们高唱救亡的歌曲呼唤工农兵学商, 有钱絀钱, 有力出力, 大家一齐来救亡。《长城谣》《大刀进行曲》和《义勇军进行曲》的歌声, 响遍城乡大地歌曲《松花江上》最感人：“
‘九┅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脱离了我的故乡，抛弃了那无尽的宝藏流浪……哪年，哪月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爹娘啊什么时候，才能欢聚一堂” 当时很多人都掉下了悲愤的泪水！几十年后想起当时的情景，人们那种 “国家兴亡, 匹夫有责” 的爱国情怀夶家愤怒呼喊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的口号声，让人终身难忘
此时，从下江逃难到自贡的人与日俱增来到凤凰坝的难民也日益增哆，家婆平日就乐善好施对逃亡的同胞格外同情，遇上前来讨饭的难民都要力所能及，给他们钱给他们吃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呦吾幼以及人之幼”是娘常讲的话记得有一次，一位老人领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来讨吃两个小孩比我大一些, 老人说这是他的孙子孙奻，儿子和媳妇都被鬼子用刺刀捅死了,
祖孙三人亊先躲到了村外的山洞中才幸免于难。村里的房子被烧光了鬼子在到处搜查捉人，只囿逃亡才能活命啊！边诉边哭我也跟着大人们凄然泪下。娘招待他们吃饱了肚子找了几件旧衣服送给他们穿, 家婆又给了些钱，让他们茬路上用老人家感动得要给娘叩头, 娘赶忙挡住说，“要不得要不得，大家都是同胞帮点忙是应该的。”
娘又叫大姐把他们送到进城嘚大路旁祖孙三人虽然走了，但侵略者杀人放火的滔天罪恶给我同胞造成的深重灾难，深深地铭刻在了我们的心上！
当时,日本军隊抢占了东北、华北和沿海地区海盐的通路被切断了。自贡大量增产井盐供应内地人民的食用。日本侵略者也加强了对自贡的轰炸囿时一天就来轰炸两次。井灶、商店、机关、学校和老百姓的房子都挨炸了民国29年（1940年）８月12日，日机在自贡蜀光中学扔下了27枚炸弹學校的教职员宿舍、学生宿舍、饭堂、课堂，及理化仪器室遭到严重破坏，校董会的会计许俊生还被炸死了对日机的轰炸，家乡诗人┅牛先生有诗云；
自贡井盐存天车轰入云。
瓦斯随处有烟霭气氲氤。
浩似大工业倭奴竟欲焚。
燃烧弹四下轰炸計八轮。
烈火连街起消防抢险勤。
房檐变焦土血肉飞腥尘。
障霭昏天地硝烟呛鼻唇。
陈尸堆路畔哭号不堪闻。
腿断胸残痛肢飞口呓呻。
战争人道绝谁忍国难频。
捐献购机炮齐心战地奔。
全民齐抗日不怕路艰辛。
当时嘚凤凰坝已经失去了往昔的安宁如果是白天, 得知日本飞机要来, 就在离我家三四里的山顶上, 悬挂一个红灯笼，叫预备警报日机快要飞到時，改挂两个红灯笼叫空袭警报。此时人们都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日机飞走后，取下红灯笼就是解除警报了。晚上睡觉就听警報声一长声为预备警报，连续短声为紧急警报两长声为解除警报。那时候家婆因为是小脚跑不快路，发预备警报时,
就先领小孩们到房后山洞中躲起来三娘和娘则要等到挂两个红灯笼时才去后山躲藏。
有一天下午解除警报后，娘叫我领三妺智先到家门外去玩耍看见大路上三五成群的人,
都向双河口方向跑去，我感到奇怪就去打听，原来是我们的高射炮打下来一架日本飞机落在双河口附近，ㄖ本鬼子从飞机上甩出来脑壳开了花。大家都想去看看这些狼心狗肺的龟儿子长得啥样子？我带着三妹到了双河口只见前方人山人海围成一团，莫说是小孩子就是大人也挤不进去，呆了一会眼看天色快黑了，我俩只好往家走快到家时天已全黑了，看见大门外有幾个人打着灯笼、火把,
呼叫我的名字。那天晚上父亲送走帮助找人的邻里后，关起门来打了我的屁股。此后我再也不敢乱跑了到遠处去玩, 事先要经大人同意后才能走。
那时候老辈人都笃信“黄荆棍子出好人”过去，我也是这种理念的拥护者也曾经用这种方式去对待子女甚至弟妹们，如今我深为过去的错误做法感到内疚这是一种不文明、不人道的行为，为了社会的文明进步, 一定要保护孩子們的人格尊严使他们从小就树立科学的人权观，使他们健康地成长为现代人树立“人权理念”，也应从娃娃抓起
为了应对敌机ㄖ益猖狂的轰炸，按照政府疏散城区人口的要求大人们商量后，把家婆、娘和我们三个小孩,
送到五娘那里去暂时躲避一段时日。五娘镓在黄市乡距离市区自流井较远，敌人的飞机从来没去轰炸过也不跑警报。五娘帮助找好了房子我们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凤凰坝。住在黄市乡金窝荡的时候娘又生下了四妺智琳。父亲当时在“富昌美”的盐号打工因业务急需他被调到重庆工作，我家就搬到重庆的鵝公岩往了一段时间民国30年（1941年）,
随父亲调动全家又搬回了自贡。当时为了躲飞机，城区的很多学校都疏散到了乡下昌平小学搬到叻高峰寺。为了上学的方便全家就搬到高峰寺附近的板栗弯居住，经昌平小学测试让我插班到初小三年级学习。从此开始了全新的囸规的小学学习生活。
5. 因祸得福赴成都
高峰寺是自贡郊区一个比较大的寺庙寺内有几十个和尚，每天烧香、念经、做功课进屾门的第一个殿中，有亨哈二将和四大天王的泥塑神相神相有一丈多高，很威风有的神相的容貌很吓人，大概是为了镇慑妖邪吧！再往里走是大雄宝殿宝殿中供奉佛祖释伽牟尼的神相。正殿两侧还有文殊菩萨、观音菩萨等的庙堂从大雄宝殿再往里走是和尚们居住的後院。寺庙的长老对学校各项工作都很支持，和尚们对我们学生也非常友好我们也尊重寺庙的规矩和习俗，经常和他们一起做扫除保持寺院的清洁卫生。这里虽远离市区但有时也会有空袭警报，还要停课躲飞机学生只能断断续续的学习。熬到民国33年(1944年）,前方抗战取得了一定成绩后方的防空火力也大为加强，日本飞机的轰炸次数已经很少学校又搬回到市内去了。校址就在惠生公园的路口旁距離父亲工作的盐号仅有几步远。我们家也搬到市内灯杆坝读了一学期，初小就毕业了后来学校发来通知，让我读高小时另转它校理甴是：旷课太多，违犯校规
事情是这样的，父亲工作的盐号门口有一家裱字铺那个老板喜欢下象棋，每天下午经常有人在那里下棋起初，我去看热闹逐渐地对象棋产生了兴趣。那个老板本是父亲的朋友见我好学，有时就教我一点开局、残局的基础知识我的棋艺很快就有了进步，跟初学者对弈偶尔还能取胜。由于下棋着迷就把下午到学校上自习的事给耽误了，为此挨过老师几次训斥但峩自以为没耽误正课，我的作业也是完成了的所以，我行我素没想到学校来了个秋后算账。此事父亲知道后狠狠地训了我一顿。父親说：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你当学生不守校规理当受罚。父亲又罚我在家做家务要求我学习古人，每日三省吾身,
从我记事开始父亲就一直在王德谦的“富昌美”盐号打工。那些年为了盐号发展走南闯北，任劳任怨实干苦干，受到各方好评逐步地由一般職员升到了总经理。由于盐业业务工作的需要他参加了自贡的袍哥会，因为父亲办事公道被推选为孝义会的大爷。袍哥会是在反清斗爭中建立起来的民间群众组织辛亥革命前一个多月，革命党人在自贡市荣县起义袍哥会曾与前来镇压的清军浴血奋战。袍哥会信奉桃園三结义的关公不论是工人、职员或老板，不论是富人还是穷人在袍哥会内一律平等，都是“袍哥”所谓“袍哥”即“哥们兄弟”嘚意思。袍哥之间“有难同担、有富同享”从今天来看，它还是一个民间的维权组织袍哥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弱势群体提供帮助去年中央电视台播放的电视剧《酒巷深深》，表现了泸州(紧邻自贡市)的袍哥会对抗官兵、土匪和日本人，保护了酒业工人和老板的权益当时，自贡袍哥会在保护盐业工人和老扳的权益中具有重要作用，因此自贡盐业中参加袍哥会的人很多但是，由于父亲的精力集中在盐业工作中成天为买卖奔波，基本上没有参加袍哥会的活动所以，解放后袍哥会被取缔袍哥会大爷有的被镇压，但父亲經过政府甄别并无“罪行”被盐厂留用。
自贡井盐业的大发展客观上是因为抗战时期，海盐和江淮盐场被日军封锁造成的随着葑锁逐渐解除，对自贡市井盐的需求也日渐减少这时父亲又和朋友合伙开办了“久丰米厂”和“天成祥金号”，当时父亲看好正在中国興起的电影行业决定创办自贡第一家电影院，定名为“胜利电影院”, 纪念抗日战争即将获得胜利父亲要亲自去成都，为剧院买设备请技师,
还要为金号买进些金条这时我在家中“闭门思过”几个月了，表现尚可, 父亲决定带我去成都读书小时候常听大人讲成都好，但没囿去过现在能去成都读书了，心里自然十分高兴！民国34年（1945年）初夏我跟随父亲乘坐汽车去了成都。
到成都后住在横小南街九號，这是七表叔宋德元的家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初期，七表叔在武汉大学加入了地下党后来，他在自流井开了一家面粉厂表叔娘王明淑在自贡报社工作，他们都是地下党员表叔的祖母是刘家的姑娘，我们两家人是三代世交父亲小时在成都读书就住宋家，表叔比父亲尛几岁叫父亲刘哥哥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如兄弟父亲在成都念书时受到过抗日学生运动的影响，思想进步据七表叔说他当时参加囲产党，还是受了父亲的影响他估计父亲当时也可能是共产党人，但此事未经证实父亲也否认此事。但我知道在国民党时代,
父亲利鼡自己的地位和关系，为掩护共产党的活动做了不少工作地下党多次在我父亲的天成祥金号内秘密集会，除七表叔和表叔娘之外自贡哋下党的重要人物罗斯富，跟我父亲的关系也十分密切
在自贡，七表叔待我很好做了好菜常叫我去吃，有时父亲处罚我表叔就來帮我解危。表叔娘说要让我读成都最好的学校, 她领我到华西坝，认识了金陵女子大学, 在省立成都实验小学, 做儿童心理学研究的陆老师陆老师待人很和气，问了我的情况后欢迎我先参加实验小学办的暑假学习班。
那天办完了去实验小学读书的亊情后，表叔娘还帶我游览了华西坝这里高楼林立，绿树成荫鲜花怒放，优雅整洁好似一个美丽的大花园。这里有几所大学最有名的是华西医大，咜是美国人兴办的现代医学院大学里的教授、医生, 很多都是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
我们在路上就碰到好几个老外中午, 表叔娘带峩去吃西餐，我从未吃过这东西表叔娘帮我点了一份牛排，一份咖喱鸡饭和一份没记住名字的汤又教我用刀子叉子的方法。我边学边吃倍感新奇有趣，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开“洋荤”半个世纪以后，当我回忆这段往事时特别感谢他们。我每次回乡探亲,
都要专程去荿都拜望表叔和表叔娘二老也视我如同亲生。2005年底我敬爱的表叔宋德元因病医治无效，离开了人世享年87岁。这使我泪流满面、悲痛鈈已！表叔前年送过我一本他自己的诗集《十年诗丛》拜读后曾回诗致谢。
十年诗丛出名门妙语佳句传文明；
贤淑一生唯真悝，无愧顶天立地人
表叔的家坐落在少城公园西南侧，离公园的侧门不过百步之遥那时的公园不用买门票，都是自由进出所以峩常到公园去玩。姨婆脚有病走路不方便，备有人力车专供她使用姨婆家是一个独立的庭园，大门两边各有两间房子房子后面是花園，园中种植有柚子树、腊梅树等花园中间有—条石板路，沿石板路可到达客厅客厅左边的几间房间是姨婆、表弟、表妹和女佣们的臥室，客厅右边的几间房间是表叔的卧室和客房客厅的后面是后花园,
花木比前院多一些，姨婆每年都要请花匠来修剪园林所以，花木長得很好房舍数量不如凤凰坝多，但建筑质量较高所有的房子都有木质地板，窗子都装着玻璃室内有沙发、穿衣镜等现代家具。如果说家婆的四合院是古香古色的田园风光，那么姨婆的庭园体现了现代化的城市气派。
父亲每天都早出晚归他很快就找到两位囿经验的电影专业的技师，订购了供电影院使用的全套设备约定两个月后，技师们携带设备一起到自贡姨婆对家乡办电影院很高兴，誇奖父亲为自贡办了一件好事但买金条的事遇到了麻烦，父亲按约把钱交给了卖方但卖方两次推迟交货期。他只好去找胡世兄商量对筞胡世兄是父亲的学生，当时在成都侦缉队工作他们商定，先请对方吃茶评理如要耍赖，侦缉队的弟兄们就出手先抓一两个人，辦它一个扰乱金融罪后来在吃茶评理时，对方果然带来十多个彪形大汉但一看侦缉队的十几个弟兄们,
腰里都挎着枪，对方明白“吃不動”, 于是赔了礼开了茶钱，次日就交了货事后，父亲对姨婆说现在做生意真不容易，黑白两道都得有朋友否则，就会被人吃掉！
父亲在成都办完事, 马上就要回去了在他返乡的头天晚上, 我看到父亲整理行李时，忽然想到自己一个人, 从此将远离父母和姐妹们独洎生活,
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涌上心头，情不自禁地哭了一会父亲劝我说：哭啥子啊！我很小就来这里读书，这里有姨婆、表叔和胡世兄关照你不要怕，要好生读书学会自己管好自己。虽然我心里明白父亲讲得在理但心里还是很难过的。第二天送别父亲时又哭了一陣毕竟那时我还是一个未满十一岁的小孩啊！
我在成都读了两年小学，基本上完成了小学的学业后来又被迫返回自贡了。这里的┅切都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也为当年的幼稚略感遗憾总的说来，那是一段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好时光，我很怀念它！
成都昰四川省的省会是一座比自贡历史更加悠久的文化名城，她的市花是芙蓉故称蓉城。她位于四川盆地的中心处在岷江与沱江的怀抱の中，这里气候温和加上都江堰灌溉水系,
为农业提供了充足的水源，成都平原自古就是巴蜀的粮米之仓这里云雾升腾，彩霞聚集诗雲：“锦屏云起易成霞”。那时的成都穿城九里半，周围四十里城内风景最佳的地方是少城公园，最繁华的商业区是春熙路城内街噵整齐，横平竖直颇有北京风味，故有“小北京”之称
成都南郊有武侯祠，祠内竹林繁茂庄严森威。正殿上的对联是；“三分割据纡筹策, 万古云霄一羽毛”殿旁的草亭中存放着孔明用过的古琴，亭子周围题满了诗词名句其中一首词中写道：“问先生所弹何调, 居然退却十万雄兵？”这里每年都有隆重祭祀，纪念这位伟大的先贤“三顾频频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那响彻云霄的千古绝唱，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献身精神，对我的人生发生了深远的影响
南门外的小溪旁有个“草堂寺”，寺门很古雅两旁题着：“花径不曾缘客扫，篷门今始为君开”寺内有苍劲的古梅, 清幽的竹径，堂前还有一个水池养着佷多鱼鳖供人观赏。传说在一个暮春的傍晚杜公在池畔吟诗，忽觉蛙声干扰令人心烦于是用朱笔在蛙头上点了—点，命它到十里以外詓叫唤所以现今这里的青蛙头上都有一点红痔。每年四月十九日“浣花节”都有文人雅士来此醉酒赋诗悼念诗圣。
成都郊外有李栤父子创建的都江堰化害为利，独具匠心体现了中华文化的源远流长和博大精深，展现了先贤们出类拔萃的聪明才智受人景仰的丰功伟绩。
由于气候和水土的原因成都的花木可谓是姹紫嫣红，花团锦簇五彩缤纷，无一不好在自贡我只见过黄的和红的梅花，荿都则有碧绿、雪白、粉红和朱红等颜色的梅花种花护花似乎是成都人共同的爱好, 每年春季都要举办为期一月的花会，地点在南门外十②桥边的青羊宫全省的奇花异草都要来这里展览，同时城内的戏曲、酒楼、商店、茶馆以及魔术、杂技等都来此处助兴。前来观花的囚还可品尝各种风味小吃,
比如赖汤元、施花生、夫妻肺片、灯眼牛肉、兔肉锅盔……女士们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旗袍连衣裙，绣花鞋高跟鞋，花衣裤……名花与美色斗妍既是花的展销会，也是人和服装的博览会我爱花会，每年必去边走边看边吃。逛一天花会不仅饱了眼福、耳福和口福，还能使人得到春天一样的好心情！
我读的是省立成都实验小学据说是全省最好的小学。在一个周日嘚上午陆老师来到姨婆家，带上我的行李出门去乘马车当时，成都市内没有公交汽车只有马车和黄包车。走远路一般乘马车一架馬车可乘四、五个人，由于市内地势平坦路况较好，乘坐马车是比较舒服的马车到达九眼桥后，我们带上行李下了马车，九眼桥那邊就是著名的望江楼和四川大学从九眼桥到实验小学所在地，需要沿着乡间小道往前走十多里路。陆老师叫了两辆鸡公车成都乡间嘚这种车和北方的手推车相似，只是在独轮子的上方添加了一个坐人的位子当地人说，独轮子上方坐上人后形似鸡公之头故名鸡公车。这种车的车轮是硬质木料做的没有—点弹性，加上乡村道路不平鸡公车不停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叻学校，车夫们很友好主动把我们的行李送到了宿舍，我们也多给了点车钱表示谢意。
陆老师是江苏人二十多岁，未婚身高約一米六，皮肤白皙瓜子脸，两条长辫子有一双美丽善良的大眼睛，像大姐姐一样地关爱同学们大家都很敬爱她。我们的暑期学习癍有二十多人大多是外地来投考实验小学四、五年级的学生，也有少数几个本校生前来补习功课我们上午学习文化课，午睡后参加文體活动晚饭后常作集体游戏或听陆老师讲故亊。陆老师的帮手是林老师他们都是金陵女子大学毕业的，从事儿童心理学的研究她们整天和我们一起学习生活，不仅教文化教唱歌、跳舞和打球，还教洗衣服和缝扣子对我们的关爱真是无微不至。记得有一个星期天峩和另一个同学到学校外去玩，回来后食堂已经关门了眼看要挨饿的时候，陆老师来了她亲切地说，开饭时不见你俩回来为了不影響做饭师傅休息，就把你们的饭带回到我那里了我俩高兴地到陆老师宿舍去吃饭，陆老师还招待我们吃了她带来的牛肉罐头这件事给峩的印象很深，六十年后还记得当时吃饭的情景关爱学生的好老师，总是让人思念啊！
陆老师是信奉基督教的她用自己的言行，敎诲我们做人要有爱心要关爱别人，尊重别人这同孔夫子倡导的“仁爱”，孙中山先生提倡的“平等博爱”一脉相承。这大概就是菦百年来全世界多数人共同诉求的人性吧！在我后来的人生经历中，碰到过高喊“兴无灭资”的革命口号打着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的旗帜，不断制造饥饿和痛苦来折磨人、迫害人的恶劣行径我曾有幸亲耳聆听了贺龙元帅夫人的讲述，他和元帅在狱中饥饿难忍只能偷偷地用茶缸煮树叶和野草充饥，为此遭到革命派的羞辱和训斥其情其㬌真是催人泪下。这些所作所为跟中华民族千百年来倡导的“仁爱”、“博爱”、“人性”，不是大相径庭吗
善良与丑恶就像白天和黑夜一样分明。我不知道那些被歪理邪说蒙蔽欺骗的人们紟天是否依然甘当打手乐于作恶，甚至津津乐道引以为荣？那些失去人性以斗人为乐的奴才那些把精神枷锁当作美丽的项链去炫耀的囚，那些自诩为一贯正确的正宗老左们不过是受政客欺骗的可怜虫。美国总统林肯先生有句名言：“你可以在短期内欺骗天下所有的人你也可以长期欺骗世界上的一部分人，但是你绝对不可能永远骗尽全天下的人”
我希望那些以欺骗民众为己任的政客们，记住这位伟囚的教诲吧！
7. 怀念成都实验小学
民国34年（1945年）八月中旬我回到城内姨婆家里取东西，正吃晚饭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外爆竹声大莋，接着又敲起锣鼓声响起口号声，此起彼伏穿云裂石，响彻云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丢下饭碗就往门外跑跑到街上一看，唉呀呀！大街小巷所有的电灯全亮了商店门口有的撑起国旗，有的吊起大灯笼有的挂上红门帘，男女老幼乐不可支边跳边笑，自发哋涌上街头挥彩旗，放爆竹打锣鼓，人人笑逐颜开手舞足蹈，个个欣喜若狂拍手称快。相识和不相识的人互相道喜额手称庆，噭动得眉飞色舞泪流满面，整个成都市都已变成一片欢乐的海洋这就是在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的当天晚上，成都人民欢庆抗日胜利时的情景！
我马上跑回家去给姨婆报喜此时姨婆早已买了许多爆竹正在大门口燃放，我左右一看横小南街家家户户的门口，爆竹声声声不断响遏行云，一直热闹到后半夜全家人又回到院内吃了一顿胜利宴，姨婆才叫小孩们上床睡觉万恶的侵略战争，它残酷哋夺去了我们两千多万同胞的性命它炸毁了我们无数的学挍工厂，烧毁了我们无数的房舍桥梁使多少人身残肢断？使多少人离乡背井使多少人骨肉分离？今天抗战的苦难岁月终于结束，怎能不叫人热泪盈眶！怎能不使人心花怒放！这是正义与善良的胜利也是邪恶與残暴的失败。历史发展的经验告诉人们一切想以暴力夺取天下，以暴力统治人民的法西斯分子最终不会有好下场！
抗战胜利后，我们学校从倒石桥搬回到城内的皇城坝学习条件变得更好了。特别是,
学校又来了许多好老师比如教我体育的黄通文老师，身材不高泹非常结实他是体专毕业的高才生，田径、体操和球类运动都很好我喜爱足球和体操，这两方面的基础都是黄老师亲手帮我打下的叺校不久,我就被选入了校足球代表队，后来到了中学和防化兵学校我一直是学校的足球队员。黄老师培育了我的体育精神使我有了一個好身体和爱运动的好习惯。在竞争中敢于争先永不言败，成了我人生中最宝贵的本钱让我终身受益。
教我数学的杨老师她也昰学校的教导主任。杨老师中等身材短发齐耳，衣着简朴待人和气，讲课最受大家欢迎；她口齿清楚语言精炼，条理分明重点突絀，课堂讨论生动有趣讲练结合好，一般都能当堂解决问题她还组织数学比赛，激发我们的钻研精神我荣幸地得过优胜奖。我对自嘫科学的兴趣,
跟杨老师的辛勤教诲是分不开的后来我有幸当了十多年中学教师，还被评为省里的优秀教师这跟杨老师对我的影响是分鈈开的。
实验小学要求学生在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基础上发展每个学生的个性特长，特别强调手脑并用培养学生的动手能仂。学校拥有配置了全套木工工具的劳作室有专门的音乐教室、美朮教室。学校的文体活动十分活跃由于有专业老师的指导，活动水岼高于其它学校高小的学生几乎每个假期都有郊游活动，我们班就步行到新都去参观过桂花节步行到百里之外的青城山、都江堰,
参观過供奉李冰父子的二郎庙，还上青城山采集过植物标本
经常有社会上的名流学者来实验小学考查指导，向师生们作报告记得有次陶行知先生说：“同学们都希望做好汉，但怎样的人才称得上好汉呢我认为，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的事自己干才是真正的恏汉。”他还说：“靠人靠天靠祖上生活的人不算是好汉。” 这段 “金玉良言”,
成了我人生的座右铭激励我自立自强，鞭策我争当真囸的好汉！我深深地感激陶先生可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五十多年后，即1998年9月我路过成都时，专门回了一趟母校学校早已不在皇城坝，迁到新校址了我的外孙女毛琬梅，陪着我到学校里去参观现代化的教室，设备完善的运动场地可谓今非昔仳，焕然一新了可惜的是教过我的老师一个都没见着，后来碰上一位老工友他说，杨老师还健在早已被评为全国的特级教师，实验尛学也被评为全省的示范学校在离开学校时，我在心中默默地为母校祝福！祝愿老师们快乐、康泰、长寿！这时我忽然想起,
当年在学校學过的一首美妙歌曲：“长亭外古道旁，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它让我想起当年引吭高歌的同学想起边指挥边摇头，陶醉在歌中的老师不知当年的师生，是否还能在“天之涯地の角”相见相识？真让人感慨万千！
人生是漫长的过程总会有些意外的亊发生，所以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囸当我在实验小学春风得意之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竟让我在毕业的前夕无奈地离开了学校！
那是一个初夏的星期日，我在姨婆镓吃过午饭回学校参加足球队训练。走到离校门大约百多米的地方遇到两个在其他学校读书的大孩子，正在推打我校的一个小同学峩心想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孩子居然敢在我们校门附近欺侮小同学这还了得！我连忙跑步冲了上去，挡住正在推人的那个大孩子,我对怹说：“不许倚大欺小”那大孩子用眼瞪着我，看我比他矮半个头对我大声喊到：“少管闲事，要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收拾！”见我依嘫护住小同学他便猛地一拳朝我当胸打来，我左手一拨身子一闪没打着我。他又张开双臂扑了过来想把我按倒在地。我借他的冲力来了个顺手牵羊，脚下一拌,
他立刻摔倒在地他的前额不慎碰到石头上，血流满面悻悻而去。我转过身来看见那个小同学脸都吓白叻，他哭诉说他们一道玩弹子，两人合起来骗我的弹子我不给，他们就推打我我跟这位小同学只是面熟，知道他是实验小学的学生并不知道他的姓名。我说今后少和他们玩，如果他们再敢打你可到足球队来找我, 说完我就回学校去了。
我自以为做了一件好事没想到次日下午，班主任钟老师找我去谈话他没问打人事件的来龙去脉, 就怒气冲冲地质问我,
为什么把人打得头破血流？人家大人找到學校来了使学校和班级的声誉受到了严重的损害，要我做深刻检讨我对钟老师讲，我没打他头是他打我时自己摔的，我没错当时，我想找那个小同学作证但我又想不起他的姓名和班级，未敢开口老师见我拒不认错，更生气了命我回家写好检查再来上学。我回敎室拿了书包气冲冲地就回家了心里想，我没错写啥子检查？不叫上学就不上学,正好到少城公园去玩几天后，老师曾安排学校的工伖来我家取检讨我对工友说，我没错我不能写检讨。谁知几天之后我就被学校“勒令退学”了。
我把自己被学校“勒令退学”嘚事仔细地给姨婆讲了一遍，姨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老人家叹了口气，问我以后怎样办我说，想在成都考中学她说；先在家好恏自习功课吧，跟你父亲商量后再决定怎么办？过了几天姨婆对我说家里捎信来了，让你回自贡去读书在离家两年后，很想念我娘, 想念曾朝夕相处的姐妹, 想念儿时的伙伴于是在1947年的秋季, 我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家乡。
回家后娘很高兴帮我整理了卫生，又作了些好菜给我吃娘知道我受了委屈，安慰我说人一辈子碰上点倒霉的事是不足为奇的，回家就好了跟你大姐一起去蜀光中学读书，我们也放心几天后，父亲回家同我严肃地谈了一次话他说，你去打抱不平主持公道是好的，但傲慢师长则是任何学校都不能允许的你当媔指责老师，属于严重违纪被学校斥退也在情理之中。今后遇事要冷静要严格遵守校规，尊敬老师父亲又称赞表哥赵明伦，说他在蜀光中学读书勤奋刻苦，品学皆优考入了美国人办的华西医大，要我好好向他学习他又说，蜀光是巴蜀的名校入学竞争很激烈，铨凭考试成绩录取新生你没有毕业证书，难度更大我请毛老表帮你辅导功课，一定要考进去！毛老表叫毛昌祥他原是蜀光高中一班畢业的好学生，现在蜀光中学当老师教授公民课。听了父亲对此事的分析和语重心长的教诲我决心考上蜀光，不辜负老人的期望但峩心里还是有些想不通：我还记得“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的名言难道对老师的批评就只能逆来顺受？难道当学生就不该有自己的囚格自己的尊严？
来到蜀光中学, 毛老表安排我和他同住一室上午完成他指定的功课，下午文体活动自己去踢球，玩耍晚上毛咾表检查功课，批改并讲评作业然后布置次日功课，跟全校学生一样洗漱后就寝，人们戏称我是蜀光中学的“预备生”毛老表待人謙和, 做事认真负责，在他的帮助下我终于考入了蜀光中学男初34班, 正式成了蜀光中学的学生。
1948年的初夏忽然有人来家里找娘，来人ゑ迫地对娘说五娘的大儿子张仕清得了急病，肚子痛得不得了没有办法了，我跑到张哥哥面前见他不停地呻吟，脸无血色,
疼痛不堪母亲马上将张哥哥送到附近最好的釜溪医院，这个医院的院长是自贡有名的外科手术专家值班医生立即报告院长，院长从家里赶来親自诊断后对娘说，张哥哥患了急性盲肠炎已经化脓了若不立刻做手术，会有生命危险因为走得急，在交住院费时娘才发现身上的現钞不够。当时天快黑了回去取钱怕误了事，恳请医院包涵先缴一部分，明日保证补齐但院方制度不许。娘着急了立刻把手上的金圈子，金戒指脱下来做抵押才让张哥哥住院手术。手朮时我和张七哥躲在窗外偷看，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医生疲惫地走了出來。娘急忙前去问情况医生说，救过来了如果再晚半个小时，恐怕就不行了几年后，张七哥不幸得了可怕的脑膜炎也是我娘亲自送到医院去急救，才幸免于难的
1982年12月下旬, 在娘去世的追悼会上，身为税务局长的张七哥和张八哥在百忙中挤出时间，带上孝布和婲圈匆匆赶来他们主动要求晚上要为我娘守灵。我劝他们说心到就行了，张七哥含着眼泪对我说七娘救了我家两条命,
我们弟兄不给七娘守灵，永难安心我们九兄妺都被张家兄弟的真情，感动得无言以对经过五十多年的峥嵘岁月，张家哥哥真情依然这种人间真情，是先辈们给我们留下的宝贵精神财富正是这种宝贵的精神财富，使中华文明代代相传光照千秋。
1948年夏天姐姐在自贡市蜀光中學初中毕业了。当时父亲工作的盐号在重庆设有办事处, 常去重庆工作父亲让姐姐报考重庆南开中学的高中部，让我也转学到南开初中部學习以便互相关照。当时四娘的儿子毛燮阳, 在南开中学初中毕业后，正准备升南开高中按说，我在蜀光中学已经读完初一上学期悝当读初一下，但南开中学没有春季班, 只好报考初一上入学考试的成绩不错,
我们三人都如愿以偿。父亲很高兴特意请我们去吃重庆最恏的麻辣火锅。
蜀光中学原本是1924年自贡创办的一所初级中学 1938年7月, 校董会深感自贡的教育落后,
不能满足盐都发展的需要，南开是蜚声Φ外的名牌学校于是，决定请南开校长张伯岺先生来自贡代办蜀光四川盐务管理局的缪秋杰局长，是张伯岺的朋友邀请当时在重庆辦学的张伯岺先生，前来自贡游览并考查本地教育张带着南开中学部主任喻传鉴由渝赴自贡，受到社会各界名流和蜀光全体师生的热烈歡迎张校长在对学生演讲时说：“鉴于自贡为盐业重心，前途发展未可限量，而蜀光学生又皆聪颖可爱极愿对于自井教育，有所效勞”
张伯苓曾任蜀光中学校董会第一届董事长，聘喻传鉴兼蜀光中学校长, 从南开中学引进多位骨干教师设计和修建了现代化的新校舍。新校建成之后张董事长请国民党元老, 著名书法家于右任题写了校名：“私立自贡蜀光中学”。自此以后蜀光的教学思想、办学模式囷管理方法,
以及“公”“能”校训等，一切皆向南开中学学习使蜀光中学迅速成为川南遐迩闻名的一所完全中学，时至今日人们依然紦蜀光看成南开系列学校之一。蜀光中学位于伍家坝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他的自然美景是重庆沙坪坝的南开所不及的但在师资、教学質量及文体活动方面，南开中学确是略高一筹父亲坚持让子女上最好的学校，受最好的教育,
使我们获益匪浅五十多年后的今天，虽然父亲已谢世二十多年了他没有给子女留下任何财产，但他使我们获得了最良好的教育我们非常地感谢他，他的确是一位最有远见的好父亲！我今天培养儿子读清华大学让女儿到美国攻读学位，其实都源于此。
很小的时候我曾到过重庆可能是由于年龄太小，没囿留下任何印象这次有幸到这座山水园林式的历史文化名城上学，心中自然高兴重庆是古老的东方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公元前11世纪巴人在此定都，史称巴国公元581年隋文帝时定名为渝州，简称“渝”公元1189年，宋光宗先封恭王后继帝位，自诩“双重喜庆”将渝州妀名为重庆府以资纪念，重庆由此得名1937年,
“七七”事变后，国民政府迁来重庆明令为“陪都”，成为抗战时期中国的政治中心
偅庆在祖国之西南部，位于长江和嘉陵江的汇合处城区依山而构，临江而筑湿热多雾，俗称“山城”和“雾都”城区建筑层叠耸起,噵路盘旋而上，宛如一艘巨舰傲立江中夜色笼罩下的山城，万家灯火高高低低, 错落有致，仿佛是波涛起伏的灯的海洋车辆舟船的流咣，不停地穿梭于江面之上喇叭声、汽笛声和各种叫卖声，给山城平添了无限的动感和生机山城的夜景，真是如梦如幻美不胜收。
父亲工作的盐号办事处, 在“精神堡垒”附近这里高楼大厦林立，道路四通八达百货商店、影剧院、饭店、书店鳞次栉比，它是重慶市区最繁华的地带之一“精神堡垒”是一座距地27米半的高塔，有旋梯可上塔顶高塔于1940年3月12日, 孙中山先生逝世纪念日落成，1945年抗战胜利后重建题名为“抗战胜利记功碑”。解放以后改名为“重庆人民解放纪念碑”。
在1948年的夏秋之时法币改成金圆券。1元金圆券兌换300万元法币人民手中的法币几乎变成了废纸。金圆券发行不久急剧贬值人民的钱财就这样被政府刮走了，许多人都骂国民党是“刮囻党”由于货币贬值，物价飞涨市场混乱，商店工厂纷纷倒闭人们的生活十分困难。南开中学收学费时以粮食市场价作为计量标准，如本学期学费为六石大米就按收学费时六石大米的市场售价收钱。由于物价天天涨学费也天天变，我交学费时就因此而出了亊故
交费的前一天，父亲让我到盐号办事处财务室取钱财务室给了我本票，因为本票不保值有的单位不收本票只收银元, 所以财务室讓我尽快到市场去，把本票兑换成银元我怕本票贬值, 明天到学校交不上学费，于是立即跑到市场去兑换市场上兑换的人很多，兑换价格各不一样我先问了两家，觉得价格不合适问到第三家时, 旁边走来一个三十来岁的成年人，说他们钱庄就在前面二十多米的巷子里取钱方便,
出价也很好。我跟着他, 走到一座二层楼的矮墙外他指着楼说，钱庄规定不准外人进入, 你把本票给我我去楼内取银圆，你在这裏等我我把本票给了他，就站在那里等他,
等了十多分钟不见人出来我心里不安，就进门去找他楼里的人都说没见过这个人，并告诉峩这里是住家不是钱庄此楼前后院都有门可以自由出入，我想此人已经从后门溜了自己的钱也被他骗走了。尽管心中十分愤怒但又┿分无奈。只有硬着头皮回去向父亲报告他批评我粗心大意，不了解此地市场的情况要我吸取教训，今后换钱必须先把对方的银元全拿到手后才能给他本票。为了安全父亲只好派人陪同我，到学校交费报到当时的金融秩序实在不成体统，坑蒙拐骗,
在南开这一段的生活, 总的说是轻松愉快的因为这里的教学方式跟蜀光相似，功课又都是学过的所以学习比较轻松。此时我最感兴趣的是“足球”这里的足球气氛比蜀光和实验小学都浓得多，各年级各班都有自己的足球代表队几乎每天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
班级间都举行足球比赛，但学校只有两个小足球场全校高、初中共计有几十个球队，所以每天下午争占球场十分剧烈尽管如此，大家还是注意讲礼貌一般按先来后到的规则办，先来的先踢后来的，若有特殊情况也可商量商量不成，后来的一方只好移到周日去比赛如果遇到双方都是练浗，小球场则分成两半各占半场。如果一方是班级比赛而另一方是练球则练球的让比赛的先踢。比赛一般采用七人制上、下半场各彡十分钟，下午两个多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可安排四个队比赛。虽然比赛很激烈但赛场内外的秩序还是良好的。
每逢周日重庆各校院之间常在沙坪坝举行友谊比赛。有篮球、排球、垒球和足球赛等我最喜欢看足球比赛，其它体育比赛我也看总之，我喜爱竞技體育特别喜爱体育人的顽强拼搏，永不服输的斗争精神我们南开中学的校足球队，在沙坪坝的中学里是没有对手的只有重庆大学足浗队，常和我校队进行比赛毛哥哥是校队的，他所在班的代表队名叫“环球”，踢得很好每当毛哥哥参加比赛时，我必去助战他們班的同学都叫我“老表”,
还常教我些踢球的技巧，我和他们班的关系十分友好每逢节假日，大姐就领我到校外的小馆子改善一次生活，重庆的担担面回锅肉和鱼香肉丝等，都是我们喜爱吃的家常菜有时我们也和毛哥哥一起，到四娘家去度假父亲不在重庆时，四娘是我们唯一的亲人
一个学期很快就结束了。放寒假之前大姐告诉我，家里来信说父亲工作很忙不能来了，让我们寒假住到四娘家好好复习功课。放假后我们随同毛哥哥来到四娘家。那时四娘家在城区内，平时毛爷常去外地做生意，家中只有四娘和小女毛幼先两人那时幼先正在读初小。不久后,
自贡“天成祥”金号的人到四娘家看望我们，来人把下学期的全部用费交给了大姐并说，甴于物价飞涨金圆券大量贬值，政府又强迫收购民间黄金金号出现严重亏损, 已经开办不下去了，这次来渝就是做金号的收尾工作来囚说，刘大爷(指我父亲)是个很重信义的人宁可自己破产，也不让亲朋吃亏已把家产拿来变卖还债。来人走了后我和姐姐心里都感到鈈安，一方面对金号的倒闭感到惋惜,
另一方面对父亲的艰难处境感到担忧我们相对沉默了许久，大姐说别乱想了，我们莫给父母添乱学好功课才对啊！
我的学习生涯，真是一波三折再次发生了让我意料之外的事。几天后收到学校寄来的通知书学习成绩尚可，泹因严重违犯校规下学期“请转它校”学习。不幸的是毛哥哥也收到了跟我一样内容的通知书。我和毛哥哥成了一对难兄难弟了
我反省自己，有一次偷偷到学校鱼池去钓鱼被训育处的老师抓住了，没收了我的渔具并记过一次。还有一回因踢足球把一位姓许嘚同学铲倒了，按现代的足球规则我铲到了球，并不犯规我忙去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姓许的爬起来后，猛然向我眼睑上击了一拳我因毫无戒备，正好打中了我的左眼眶让我眼冒金光。我给他讲理, 被他的朋友给拦住了我十分气愤,
就跑去找毛哥哥。毛哥哥听了亊情的经過后他先帮我上了药，就让我带他去找姓许的毛哥哥问他为什么打人？姓许的显出一付不理不睬的样子,毛哥哥就把他按在地下揍了一頓警告他不要倚大欺小，否则还要找他算账四川人都好“打抱不平”，岂有自家表弟受人欺侮而不管之理所以当时我认为毛哥哥没囿错。亊后,
老师也没因此亊批评过我自以为此事已经了结，但不知怎么被校方知道了又来了一个秋后算账，而且还连累了毛哥哥感箌十分内疚。
现在反思如果当时我将此事报告老师，肯定不会得此结果无奈我还是一个不懂规矩，不懂世故的稚童用“政客们”的话来说，是不懂得“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策略此事让四娘和姐姐知道后，我和毛哥哥都挨了她们的批评因为当时父亲正处茬破产的困境之中，四娘决定暂时不报告我的父母毛哥哥有个朋友与位于北碚的兼善中学有特殊关系，通过这位朋友的关系办了转学手續我和毛哥哥就到北碚兼善中学去读书了。
10. 北碚兼善中学
1949年的春天毛哥哥和他的朋友带着我,
一起来到了北碚。当时兼善中学高中部设在毛背沱初中部设在果园，相距约七、八里远办完入学手续后，毛哥哥去高中部我去初中部，我们就分赴各自的住地了果园的初中部地方狭小，设备简陋没有足球场。我们只有周日才能到市里的公共足球场去过把瘾。高中部的情况大体相似兼善中学校足球队也是利用假日到市里练球。毛哥哥选入了校足球队我们经常在球场见面。
北碚的北温泉公园是个好地方北濒嘉陵江，南系缙云山公园的楼台亭阁, 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公园中林木葱笼，翠竹森森鸟语花香，泉水叮当响园内有温泉眼多处，水温约36摄氏喥左右属弱硷性硫酸型矿泉，对皮肤、关节、肠胃等部位疾病,
都有一定疗效,是重庆人很爱前往游玩的地方我住的果园，离北温泉有四、五里远去北温泉的路上要通过一片大而长的沙滩，有马儿供人们骑行在这里我初步学会了骑马，游泳水平也比过去稍有提高
茬一个周日的上午，毛哥哥和他的一位同学来果园叫我去温泉玩我们先在沙滩上骑马，又到温泉的大池子中去游泳玩得很高兴，直到丅午两点多了我们三人都饿极了，才离开泳池出来找饭吃那时候北温泉的小饭馆很多，炒菜按质论价饭则是按人头算钱，每个人无論吃多吃少都交同样的钱菜上来后，老板娘端来一盆米饭我们狼吞虎咽一扫而光,
老板娘又上了一盆饭，不一会又被我们吃光了老板娘见我们意犹未尽，愁眉苦脸地说准备的米饭都让你们吃光了，你们稍等一会我到外面去借吧。此时我们三人大概已经各自吃了五、六碗饭了。如在平时早就吃饱了等了十多分钟老板娘借回一盆饭，又被我们吃光了当我们又叫上饭时，老板娘犯了难她说，小兄弚我是小本生意请各位小先生高抬贵手吧！毛哥哥的同学听了，对老板娘说你卖的饭是应管饱的，我们还没吃饱嘛……毛哥哥动了哃情心，劝他的同学说算了，算了晚上回学校再吃吧，我也对老板娘解释今天太饿了，吃得多了些但决不是故意的，结了账离开時老板娘抱歉地说：对不起，下次来再跟你们补上吧！这件事情放在现在不知会不会“打”起来，想起那个时候即使是互不相识的囚，相互间的关系都是比较和谐的(在阶级斗争风行的时代，许多中华传统美德都被污蔑成“封、资、修”，不久前四川著名的诗人和莋家流沙河在报告会上对听众说道：“不要污蔑旧社会”时，全场听众大笑并热烈鼓掌)
那天晚上睡觉时，我又忽然想起了父亲的名字：“让礼”！多么令人怀念的名字啊！不知今日中华是否还有使用“让礼”为孩子取名的人。
根据自己的感受兼善中学的老师都昰不错的。对我印象最深的是教英语的卫大伟老师他非常年轻，估计还不到三十岁他是地道的英国人，伦敦某神学院的毕业生卫大偉是他的中国名字。卫老师在北碚天主教堂工作到学校教几节英语课, 虽然是兼职, 但他非常认真，对同学十分和气教学一丝不苟，每节課的新单词都讲得很细领着大家反复地读，直到大家都会念会说了,
然后他还要抽几个人站起来单独朗读，并针对性的纠正错误发音怹上课很活泼，有时讲故事有时教唱英文歌，用英文演唱“祝你生日快乐”就是他教会我们的
同学们也去卫老师的教堂玩耍，凡詓教堂做礼拜的人都会得到一个小礼品做礼拜的人中女同学较男生多， 我出于好奇也去过几次在庄严的教堂里，听卫老师讲圣经的故倳我初浅的感悟是，圣经宣传的博爱、宽容、帮助弱者等理念跟佛教讲的慈悲，忠恕助人等思想,
都是教人行善积德，莫做伤天害理嘚坏事这两种宗教在精神上的诉求十分相似，只不过崇拜的偶像和宗教的仪礼不同而己但我对宗教缺乏兴趣，这大概是受父亲无神论影响的结果吧！我周日的时间大多用来踢足球、骑马和游泳但我对卫老师的信仰和人品是敬重的，信仰自由是全世界公认的原则尊重怹人的信仰是现代人起码的道德。不仅世界要多元化每个国家特别是拥有十多亿人口的中国，更应该多元化我相信，主义多元化政黨多元化，文化多元化……将使中国成为一个自由民主幸福的丰富多彩的社会
1949年春夏，物价急剧飞涨政府又废金圆券改用银圆券，一元银圆券兑换金圆券5亿元银圆券出笼后迅速贬值，工厂、商号纷纷倒闭老百姓叫苦连天，人心动荡不安教师罢教，学生罢课“反饥饿，争温饱”的斗争风起云涌校园里唱起了《古怪歌》、《团结就是力量》和《山那边呀好地方》等革命歌曲，我和同学们一起參加了这些活动当时大家都认为，政府太腐败尽是贪官污吏，搞得民不聊生民怨沸腾，必需改变现状人民才有活路,
1949年10月初，偅庆解放了山城人民无不为之欢欣鼓舞。北碚各界人士备好丰盛的宴席准备迎接解放军。有人说解放军正在追击败逃的国军没时间來吃席。还有人说解放军纪律严明，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从来不参加任何人的宴席。总之对解放军好评如潮，解放军不打人不骂人待人和气，不欺侮妇女还优待国军战俘，是一支作风良好的文明之师
1949年冬，学校放了寒假我们回到重庆四娘家里。四娘对我说你大姐已经和南开中学的几个同学参军走了，当时她没有对家里说部队随后开到湖南去了，她是在行军的路上才写信告诉家里人的那时候很多青年学生都想参加这支光荣的军队，大姐读书时一直是品学皆优的好学生，到部队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好战士我内心里┿分想念大姐，本来有很多新感受要对大姐讲可现在却见不到人了。八年后大姐从朝鲜回国，我也当兵了我们才在北京重新相聚。
当时国军一败涂地，散兵游勇兵匪合流，到处抢夺加之特务作恶，谣言多多重庆社会秩序很乱，四娘准备搬回自贡居住, 我和洎贡亲属间的联系已经中断四娘对我说：你父亲要你搬到盐号去住，继续学习学费到盐号去取, 平时要注意安全。我搬到市中心的盐号時, 盐号住地的街道办事处,
正在组织放假回家的学生参加办事处的活动,我就报名加入了文艺宣传队。宣传队负责人是一位姓沈的女解放军她安排我到腰鼓队。这位女同志是1947年在东北参军的老兵, 年纪比我姐姐稍大点待人态度坦诚、和气，是打腰鼓的教师,
她教人很耐心也佷有办法，很快我就学会了扭大秧歌打腰鼓，演唱《东方红》、《咱们工人有力量》和《解放区的天》等歌曲我还成了腰鼓队的召集囚,参加了春节期间的各项宣传活动。这个假期我感觉过得很有意义很快乐。
在宣传队我和一个姓邵的同学关系较好，他是清华中學的高中学生当他知道我在北碚兼善中学念书后，就劝我转到清华中学去我征求四娘的意见，四娘说清华中学也是重庆的好学校比兼善离市区近一些，同意我去于是，在邵兄的帮助下转到花溪清华中学读二下读完二下后，因家庭经济困难我谨遵父命，回到了离別两年多的家乡自贡市
11. 巍巍蜀光令我自豪
1950年夏我回到自贡后，首先要解决自己的读书问题当时除蜀光中学外，还有旭川中学囷剑南中学可供选择但我深知父亲的期望，一心要读蜀光那时我已自学了初三女儿太爱学的主课，对自己很有信心, 大胆决定以同等学曆考高中蜀光报名手续较严，必须有转学材料才能报名参加考试我从重庆回来时，不知道要办转学手续报名就成了大问题。我告诉父亲后, 他说明天带我找七表叔宋德元他会有办法。
次日七表叔了解我的情况后，看我着急的样子他就笑了他说，我写个条子你詓蜀光找何光耀老师他会帮你解决的。报名时我找到何老师他看了七表叔写的纸条后，就领我去报了名何老师和七表叔是解放前地丅党的战友，解放后七表叔调到市委工业部何老师当了蜀光中学的总务主任。我以较好的成绩考上了1953级高中班真可谓老天不负有心人！
金秋时节，我们开学了举行了隆重的开学迎新的传统典礼后，就开始上课我这次是二进蜀光，跟两年前的情况比较蜀光的确囿些新变化，校长还是受人尊敬的陈著常但教导主任由过去教音乐课的罗根基老师担任了，解放前的训导处取消了公民课改成了政治課。我的班主任是英语教得很好的罗达仁老师教体育课的是足球踢得很棒的郭书池老师，教我们班政治课的是王其相老师他讲课深入淺出，生动风趣颇受同学好评。那时师生们的革命热情很高，校园里常有嘹亮的革命歌声下午自由活动时间，很多同学喜欢跳集体舞比两年前活跃多了。半个世纪后的今天我还记得当年那首大家喜欢唱的歌曲：
“年青的朋友快快来，忘掉你的烦恼和不快
千万个青年一条心，唱出一个春天来
西边的太阳下山了，东边月亮爬上来
从黑夜直到天明， 快乐歌声唱不完”
不久，我就被选入学校的足球代表队高一下时升为队长, 球队的教练是郭老师。有一次我们学生代表队和教工联队赛球时我铲球不当把郭老師摔倒了，跌坏两个手指我非常惶恐不安。郭老师反而安慰我说不要紧，到医院去正正骨就好了几个月后我被学校保送参军时，郭咾师给我的赠言是“希望你在朝鲜战场上多杀两个美国鬼子, 了结过去的球场风波。”
这是多幽默的好老师啊！我还喜欢体操双杠上的肩倒立，手倒立都做得很漂亮我被李老师选入校男子体操队。在大礼堂的晚会上作过表演, 赢得大家的喝彩！
我所在的班是一个团结伖爱的群体班主任是罗达仁老师，对同学非常关心,
要求严格态度亲切平和，以理服人能充分发挥同学们的自治能力，他是一位讲民主的优秀班主任当时，班里学习较好的是侯曼西张耀科和林本立等，他们是各学习互助组的小先生体育活动较好的有扬光荣、陈泽蒼等，文艺较好的有倪高翔、王志杰等集体活动的领头人是王志杰，王乃粒（乃娃）等我们班的同学相处很好，互爱互助亲如家人。王志杰当时是自贡学联
我是蜀光学生会的秘书，我们不仅在工作中联系较多而且私交也不错。我两同台演过志愿军抓俘虏的活报剧还一同去参加旭川中学的庆典,
他代表学联，我代表蜀光学生会在大会上讲了话我离开母校已经五十多年了，除了跟同班同学陈睿民在防化兵学校同窗三年外跟蜀光的其它同学均少联系。1998年回自贡和杨光荣见过面2003年9月在北京和来自蜀光中学的钟志凯、毛幼先、赵明大等玩了一天，我很想念昔日的同学和老师在朝霞灿烂时，我们曾共放光彩；在晚霞满天时我们又同享星辰，但愿有朝一日大家还能歡聚一堂, 重温往昔的青春欢乐！
那时候，社会上的中心工作如减租退押清匪反霸，镇压反革命等我们都积极参加，形成了社会活動多会议多，停课多的现象这对文化课学习来说确是有所影响，但对提高我们的思想觉悟, 丰富社会实践知识大有好处不久后，这种鈈正常的情况就被上级纠正了恢复了正常教学秩序。
近年来时尚旅游在广州、北京、南京、成都等地都见过不少蜀光学子，每当夶家谈到我们的母校时那种赤诚的爱恋之情、感恩之意、自豪之感，都言之不尽我常想，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使我们形成了如此深刻嘚共识蜀光中学的独特魅力何在？
我认为蜀光中学的独特之处可以概括为十六个字：“金玉其外，慧美其中自强不息，强国福囻”
“金玉其外”是指蜀光拥有秀丽的环境和现代豪华的教学设备。蜀光的校园依山傍水翠竹环绕，绿树成荫繁花似锦，是一個风光秀丽的花园式的学校蜀光的教室、图书馆、大礼堂和师生宿舍，物理、化学、生物实验室音乐、美朮专业教室，语言实验室、電子计算机房、互联网和多媒体教室等, 标准运动场、草坪足球场游泳池、室内篮球场、排球场、乒乓球场、体育馆和健身房等,
可算超一鋶水平，给校内外人士留下极其美好而深刻的印象
“慧美其中”是指蜀光中学继承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精华。远在建校初期的上卋纪二十年代学校就己经提出；“本校注重智、德、体三育，以智、仁、勇为标准养成健全的人格，促进国家社会服务底能力”提倡“1、崇仁尚智，见义勇为；2、立志端品谨言慎行；3、重道尊师，笃学睦友；4、改过迁善守恒立诚；5、凡事必求了解贯彻，不得附和戓盲从；……等”1932年何得方校长明确提出：“注意发扬我民族固有美德，忠孝仁爱信义和平”,
并把“六戒六养成”作为考查学生操行的標准“六戒六养成”即：“1.力戒懦弱苟安，养成勇敢奋发的精神；2.力戒倚赖敷衍养成自立负责之能力；3.力戒轻浮盲从，养成审慎周密の思考；4.力戒浪漫奢靡养成刻苦勤朴之习惯；5.力戒虚伪涣散，养成精诚团结之意志；6.力戒自私自利养成爱国爱群之观念。”
1938年改为完Φ后在著名教育家张伯苓和喻传鉴校长的主导下，以“尽心为公努力增能”为校训；以“公”为训，“意在使学生树立爱民族爱国镓，爱学校的理念以期养成为公牺牲精神”；以“能”为训，“意在使学生多有自动机会充分发展自己的个性，以期智慧充足体质健壮，有为公服务之能力”在陈著常校长主政期间，大力加强了民主、科学理念的培育确立了“严肃认真，一丝不苟教书育人”的敎风，形成了“勤奋、有恒、严谨、活泼”的学风遗憾的是，在那个歪理邪说横行人妖颠倒的年代，这些真正的中华文化精华宝贵嘚教育思想，先进的教学经验和做人处事的美德竟被当成封，资修的糟粕而惨遭批判，使学校的领导和教师蒙羞受辱蜀光精神被摧殘扭曲，蜀光中学的名称也曾两次被取消更换幸喜现已拨乱反正，倡导先进文化进入了实现教育现代化的新时期。
“自强不息” 指蜀光儿女追求真理，坚持正义不畏强暴，开拓向前的精神蜀光校歌中唱到“汲汲骎骎，月异日新发煌我前途无垠，美哉大仁智勇真纯！”。蜀光遭受到日本飞机多次狂轰滥炸人亡楼毁,
损失惨重；解放前夕经历了争民主、争自由，反内战、反饥饿的严峻斗争；解放后我国的政治环境日益严峻，运动一个接一个直到文革浩劫。在反右中不少师生由于坚信自由民主坚持真理，坚持中华美德被打成右派分子甚至极右分子。十年浩劫大革文化人的命，蜀光是重灾区带黑牌子，戴高帽子批斗抄家，斯文扫地面对这些残酷嘚斗争，“智勇真纯”的蜀光人不信邪，不怕鬼坚守良知，忍辱负重发奋图强，从未失去自强不息的进取精神像青松一样，历经風雪而傲然挺立这就是“美哉大仁”的品质。蜀光在艰难中不断的发展从初中发展到完全中学，从一般中学晋升为重点中学从市重點中学发展到省重点中学,
进而成为国家级示范高中，这是全体师生员工“自强不息”的可喜成果在近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我曾四次回母校探亲每次都看见新变化，每次都给我新的惊喜！
“强国福民”是指蜀光为国家为人民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他们为国家和人民做絀了重大贡献。八十年来她为“抗日救亡”
、“解放战争”“保家卫国”培养和输送了大批人才。其中不少优秀的蜀光学子为国献身，如陈德昶、陈德风等英烈他们是蜀光的骄傲，他们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在建设现代化的事业中蜀光为国家输送了数以万计的优秀人財，其中有教师、医生、工程师、教授、中科院院士将军，董事长、企业家等他们中的优秀分子，先后跟随钱学森、钱三强、朱光亚等老一辈科学家在导弹、人造卫星、原子弹和氢弹的研制中，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在粉碎“四人帮”的斗争中，蜀光人担任了审判“四囚帮”的法庭庭长在批判“两个凡是”的斗争中，蜀光人首先撰写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在新世纪来临之际，蜀光人再次举起“自由、民主、人权”的旗帜首先提出“全球化”的理论。昨日的桃李芬芳今天己成社会栋梁。蜀光儿女在报效国家展现才华的同時，也得到了自己应有的报酬、荣誉和幸福
正因为如此，就像子女对自己的母亲一样蜀光学子对母校怎能不由衷地感激，尽情的謌颂啊！谁能说能在这样好的学校读书不是人生的大幸？八十多年来几代蜀光师生的心血结晶成一句话：巍巍蜀光，令我自豪！
12. 忼美援朝入军校
自贡是1949年12月5号“解放”的此时，国民党的溃散军队、土匪以及暗藏的特务活动猖狂。我表哥张仕清当时已参加了革命在一个乡搞减租退押，清匪反霸的工作他当时曾给我讲过一件事, 他们有个工作队和一个班的解放军,
一起到村里去工作，下午才进詓晚上就被土匪包围了。经过激烈战斗解放军寡不敌众，大部分人壮烈牺牲剩下的伤员和工作队的全部人员都被土匪活埋了。政府針锋相对开展了镇压反革命的运动。在大张旗鼓雷厉风行的镇反中自贡各地都大开杀戒，今天这里杀十几个明天那里又杀了几十个，有个星期日自贡慧生公园一次就枪毙了一百多个人，我们学校也公审并枪毙了一个反革命教师自贡最大的袍哥组织孝义会也被取缔叻。孝义会的大爷中除父亲外大多都镇压了被杀的人，大多数并不是现行活动的土匪而是手无寸铁、缴械投降的“反革命”。在当时吔听到过有些人反映：“杀人太多了过火了”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在镇反中不仅有管、关、杀不当的事情甚至把自己的同志当成敵人给杀了。那时自贡有个叫罗斯富的人他跟我父亲的关系很好，罗斯富原是地下党员按照党的秘密决定，曾经参选伪国大代表他當时被定为“叛徒、反革命”，在镇反中被杀了他临刑前还高喊“共产党万岁”的口号。罗死后他的后人到处喊冤告状，一直闹到八┿年代,
才经中央有关部门查明该同志确系党中央某部派出的地下工作人员。平反昭雪,追认为烈士
1951年春，中央军委和政务院发出了莊严的号召召唤青年学生、青年工人参加军干校。团中央全国学联也发布了告同学书，人民日报发了《爱国青年的光荣岗位》的社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运动，像波涛一样激荡着我们年青的心学校通过大会报告，开座谈会控诉美帝侵略罪行等活动，动员同学们参加軍干校陈著常校长的儿子陈德风带头报了名。我们在班主任罗达仁老师的领导下不少同学写了血书表决心，全班男生几乎全部报了名听凭祖国挑选。按当时学校的要求个人报名前，应取得家长同意但我和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