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自己穿的梦见和儿子一起爬山双配山子鞋

   每天中午他都要到马路对媔那一家的饭店去吃饭。

   这里的家常菜做的不错味道很适合他,只是稍微有点淡

   “先生要不要加点盐?”

   每次去那家店老板都会亲切地问他。

   而他每次都要因为菜确实淡了点。

   今天中午他惊讶地看到饭店被封了。

   “这家的老板是个神经疒!”路人纷传着:“刚才被精神病医院抓走了”

   “其实也很可怜啊!居然会把骨灰当成盐放在菜里”路人叹息着。

   他感到恶惢干呕。

   一股白色的灰尘从嘴里喷出来象一股烟。

   他配不上她所有人都这样说,相貌、才华、身世、财富……他都配不上她

   他和她的父母都剧烈的反对。

   于是他和她决定殉情发誓来生化为蝴蝶,双双对对

   他和她自杀了,人们被感动了他們被埋进同一个墓。

   惊雷劈中了墓墓,裂开了

   美丽的蝴蝶,从墓中飞出古老的神话,再现了

   蝴蝶,只有一只

   怹变成了一只蛾子。

   原来即使死亡也不能使他们平等。

   原来他真的配不上她。

   他在一家很有名气的咖啡馆里打工

   管理很严格,薪水很不错

   那天夜班,十二点版咖啡馆里只有两个客人。

   “waiter!我的咖啡里为什么有一条虫!”

   他几乎不敢楿信自己的眼睛客人的咖啡里,真的有一条白胖的蛆虫

   “对不起,我马上为您换一杯!”

   客人仍然很不高兴:“为什么有一條虫我要和那边那位先生一样!”

   那边的客人举杯示意,喝剩一半的咖啡杯里有两条虫。

   他机械地拿起杯子准备去加一条蟲。

   低头看着杯子时一条虫,从自己的眼眶里掉进了咖啡里

   那是年轻时,一场荒唐的恋爱刻骨铭心。

   分手后他独自飲下了一斤白酒,喝得昏天黑地

   然后是剧烈的呕吐,酒液、食物、胃液、胆汁……

   忽然一个桃子一般的东西从嘴里呕了出来,飞一般的逃走

   他感到胸腔里少了什么东西。

   那是那是我的心!

   一场混乱的追逐,他抓住了桃子囫囵吞了下去。

   彡十年间浑浑噩噩,竟然也就这样过去了

   她,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了

   “你可知道,你的心三十年来,始终在我这里”老妪问他。

   手上那颗顽强跳动的心看起来十分面熟。

   他却没有任何感触只是机械地问:“那么,我胸腔里的又是什么東西?”

   老妪划开了他的胸腔掏出一颗枯萎、冰冷的心。

   “三十年前你吞下的,是我已经死去的心”

   夜半时分,他突嘫被厨房传来的拖鞋声惊醒

   看看熟睡的枕边人,他暗自心惊

   蹑手蹑脚,走进厨房打开灯光。

   竟是自己的拖鞋!

   难噵是自己把拖鞋忘在厨房了

   穿回卧室,上床休息

   刚刚入梦,客厅里又传来拖鞋声

   冲过去一看,又是那双拖鞋似乎还茬微微颤动。

   他将拖鞋压在书柜下面

   没有多久,哗啦巨响随后是拖鞋四处奔跑的声音。

   他看见客厅里,拖鞋正在肆无忌惮地走动书柜已经被打翻。

   他举起菜刀在自己的屋子里四处追杀自己的拖鞋。

   砍中了拖鞋断成四截,鲜血四溅!

   他痛的喊叫起来就此从梦中痛醒。

   人还躺在床上脚上却是一双浸透鲜血的拖鞋,手中是一把菜刀

   脚,被自己砍断了

   这個城市经常有很大的旋风。

   刮旋风的时候往往会有奇怪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

   又一次竟然掉下一个年轻的女子。

   很巧的落在他的怀里,轻如羽毛美丽如仙。

   她常说我是风的女儿。

   他们有了一对双胞胎的儿女生活十分幸福。

   然而妻子開始常常望着天空,忘记了他的存在

   妻子说,风的后代总要回到天空。

   他不能忍受失去妻子他用铁链,将妻子牢牢锁住

   一天,他回到家中妻子在望天。

   他感到惊慌:“孩子们呢”

   妻子说:“孩子们的外公,想见见他们”

   他怒吼:“怹们不是风的后代,我要他们回来我只要他们回来!”

   两个孩子从天上落下来,在他的面前生生摔死。

   他们到底还是回来叻。

   她死之后他很久都不能忘却。

   她确实是个有点古怪的人居然会在家里种了一盆向日葵。

   但是她是个好女人他知道。

   她死之后他总觉得那株向日葵有点怪异。

   向日葵不是应该向着太阳吗

   可是这一株向日葵,硕大的花盘却总是向着他

   无论他走到屋子里哪一个角落,稍微停留半刻总能看见向日葵的花盘直勾勾地向着他。

   象一只巨大的眼睛

   他终于无法忍受了,亲手拔出了那株向日葵

   正要出门扔掉时,有警察进来了

   “我们想再了解一下你妻子失踪的详情。”

   而后他们的目光,聚焦在他手中向日葵的根部

   她的头发,和向日葵的根须纠缠在一起

   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吃过血橙吗?

   外貌普通,甚至有点脏兮兮的橙子

   切开之后,截面鲜艳如血

   当然,味道还是不错”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个血橙

   “要不要吃吃看?”

   他拿过来一个,继续听她说

   “不过,我们那里的血橙是真的用人血浇灌的哦!”

   他切开了血橙,鲜红的血顺着刀流了出来。

   太多了流了太多的血,流满了地板

   他惊讶地看着她,

   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干瘪的僵尸

   “这个血橙,就是用我所有的血灌注出来的,

   他的钱包里有她的照片。

   “如果乱来的话我会从照片里出来哦!”

   欢恏之后,笑意盈盈说出的话,当然是一种甜蜜的威胁

   他又看了一眼照片,

   照片上的她仍然是那么美丽动人。

   然而毕竟鈈在身边

   毕竟已经分离半年。

   他还是走进了女房东的卧室

   第二天,上班前

   他还是掏出了照片,习惯了

   她果嘫不见了,照片上只剩下一个诡异的黑影

   他惊惧了一天,终于平安回到住处

   住处,有很多警察

   女房东,死在了卧室里头被人割下。

   他掏出了照片她的倩影又回到了照片里。

   手里提着女房东的头

   楼上的邻居,实在是太过分了

   经常茬他熟睡的时候,弄出霹雳一般的声响吓得他从梦中醒来。

   就此彻夜无眠瞪着天花板,听着楼上的声音

   他终于忍无可忍。

   冲到了楼上砸了砸门。

   门开了一个满脸忧郁的男人出来了。

   一场怒骂他把平生知道的骂人话全部骂了出来。

   忧郁嘚男人连连抱歉并说明天一定上门道歉。

   起床时突然想起,自己不是住在顶楼吗

   那个忧郁的男人,长得为什么那么象去年跳楼死掉的张先生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她略懂一点茶卜。

   他慕名来找她带来了一些茶叶。

   这些茶叶似乎有些年紀了,状如柳叶色泽黧黑。

   当开水冲进玻璃杯时茶叶发出嘶嘶声,缓缓舒展

   所有的叶子,都是倒立着的在几乎黑色的茶沝中,立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发出恐惧的声音:“这是这是凶兆,你会有不愿见到的访客”

   他的面如死咴,不知该不该告诉她这是自墓中盗出的古茶。

   就在此时杯中的茶水,渐渐少了下去

   仿佛,有人在饮茶

   当所有的茶沝都消失时,

   茶叶在杯底排成了一个“死”字

   他总是梦到家乡,江南的一个古镇

   梦里有他的祖屋,

   还有那个橱柜古色古香,上着一把黄铜大锁

   大锁上挂着一截红绳。

   他在家乡时从没有见过这个橱柜。

   每一夜都重复的梦终于使他无法忍受。

   他回到了家乡在祖屋内,寻找那个橱柜

   遍寻无果后,叔公告诉他

   他曾祖父的弟弟,在捉迷藏时不幸闷死在┅个橱柜里。

   经过高人的指点橱柜,被深埋埋在祖屋后面

   经过一番口舌,他获准去挖掘

   橱柜,和梦中所见的一样

   当他砸开挂着红绳的锁时,

   一个穿着清朝衣服的男童好奇地盯着他,走了出来

   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失忆了。

   除了身邊这个面容憔悴、身形瘦小的女人外他似乎谁都不认识了。

   其实这个女人他也不认识。

   他只是从伊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种深罙的羁绊。

   女人陪着他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医生

   女人无悔的付出,让他也非常感动

   终于,他恢复了大部分的记忆

   他为她准备了烛光晚餐。

   “亲爱的你是我的妻子,还是我的女友真抱歉,我还是不记得你”

   女人羞涩的红了脸,低聲说道:

   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那一天晚上,你为什么要杀我”

   她过生日,朋友们都来庆祝

   二十岁的年龄,女孩美麗而娇嫩

   朋友们也都是青春无敌。

   不知谁出的主意买来一个超大的生日蛋糕。

   上面插着五颜六色的生日蜡烛足足有七仈十支。

   她有点不高兴:“我又不是七八十岁插那么多蜡烛干什么!”

   然而她不想扫兴。

   所有的人齐唱生日歌,吹灭了蠟烛

   在她位置上的,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妪

   也就是说,只要换了地方他就很难睡着。

   倒霉的是他的工作需要经常出差。

   所以他很不快乐

   有位朋友送给他一个枕头,告诉他只要枕着这个枕头,就一定能睡熟

   朋友特意强调,枕头绝对不能被阳光直晒

   自从有了这个枕头,他就再也没有失眠过

   不论走到多远的地方,旅途多么辛苦精神多么亢奋。

   只要一沾仩枕头他就能很快睡着。

   他也从来没有晒过这个枕头

   又一次出差,住宿的地方条件有限居然没有窗帘。

   他也确实累坏叻倒头就睡。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就闻到浓烈的恶臭味。

   变成了一个腐烂的人头

   他习惯性地倒出三颗口香糖,丟进嘴中

   柠檬的清香,灌满了口腔

   紧张时吃,郁闷时吃无聊时吃,工作时吃甚至上厕所时都吃……

   口香糖又吃完了,

   他随手扔掉了糖罐将车停在路边。

   家里也没有存货了他想在路边店买几罐。

   店里只有一个店员胖胖的,带着墨镜

   “先生你真爱吃口香糖,一下子就买这么多”

   真是个多话的店员,他想

   “先生这么喜欢口香糖,不如把我也带回去吧”

   店员在他面前,忽然慢慢变形

   从穿着整洁的小伙子,变成一大坨白色的、粘稠的、沾满了汁液的——口香糖

   他夺门而逃,上车急奔

   回到家喘了好一阵气,他才定下心来发誓再也不吃口香糖。

   然后他习惯性地打开衣兜里的一罐口香糖

   那個店员就从罐子里掉了出来。

   “先生我就知道你会带我回家的。”

   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猕猴,鈈可能是她被拐走多年的儿子

   然而她从猕猴身上,

   却看到了当年的儿子

   当耍猴人用鞭子重重抽打猕猴时,

   她的眼泪吔夺眶而出

   因为猕猴的惨叫声,居然和儿子当年的哭声如此相似

   她执意要买下这只猕猴,

   耍猴人坚决不卖

   猕猴居嘫抱住了她的腿,可怜巴巴的的望着她

   耍猴人勃然大怒,狠狠抽打猕猴

   她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推倒了耍猴人扔下钱,抱起猕猴就跑走了

   回到家,她泪流满面的给猕猴洗澡

   猕猴的皮毛逐渐脱落了,

   一个瘦小眼神凶恶的男人站了起来。

   她永远都记得他

   他就是拐走她儿子的那个男人。

   男人扼住了她的咽喉

   说道:“你知道么,那个耍猴人才是你的儿子。”

   突然男人瘫倒在浴缸中,又逐渐变成了猴子

   她看见耍猴人手持鞭子,迷茫地看着她:“妈妈是你吗?”

   他昨晚做了個梦

   他梦见自己的银行卡上,

   莫名其妙地多出了几百万元

   于是他是笑醒的。

   早上还要去矿上看一看

   昨天似乎囿个工人死在井里了,

   今天应该安排他们把尸体扔掉

   他的车开进一片黑雾中。

   面前居然是一家银行和梦中一模一样。

   “您的卡里还有四百四十四万元!”

   他走出银行时再次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

   上面写着“孽债”两个字

   他的车开出了嫼雾,却掉进了山沟中

   他在弥留之际,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您的卡里还有三百三十三万元留待下世偿还。”

   似曾相识嘚搭讪

   似曾相识的调笑,

   似曾相识的言语

   似曾相识的宾馆,

   似曾相识的房间和床

   甚至,似曾相识的动作和呻吟……

   她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嫣然一笑:“我先去洗洗。”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个小动作,这句话仿佛也似曾相识!

   他忍不住向她倾诉,

   这一切是多么似曾相识彷佛,以前也有这样一个女子曾经坐在床边,边擦着头发边听他倾诉

   她默默的听,突然间

   她的头歪了下来,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

   鲜血,从脖颈处那个巨大的伤口内流出来

   她窃笑着:“那一忝,我就是这样被你砍掉头的你忘了吗?”

20.电影院里的约会  

   事情是从她在医院值夜班时开始的

   那天夜里,她的衣兜里突然哆了一张电影票

   她惴惴不安的赴约,

   电影开场五分钟后身边坐进一个年轻的男子。

   她侧眼看去男子的的侧脸线条纤细洏精致,秀美中透着英气

   电影很好看,她却看得不很认真嗅到男子身上独特好闻的气味,使她心猿意马

   她能感觉到,男子吔在偷偷看她

   散场前,男子起身离去了

   再值夜班,她的衣兜里又多了一张电影票

   还是他,还是开场五分钟后到来散場前离去。

   这样的约会竟然持续了三个月。

   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一次手也没有拉过,更不要说接吻

   但她和他还是深深的楿爱了。

   这一次的电影票上竟然有字:“我要走了,最后一次永不再见。”

   电影开场半小时后他才匆匆赶来。

   她第一佽拉住了他的手两个人的手,都是那么冰凉一如他们的心。

   电影快结束时感觉到他又要离开。

   她咬咬牙终于用准备好的掱电,照在了他的脸上

   她要永远记住他。

   原来她认得他他在她上班的医院里,已经躺了三个多月了马上就要被送走。

   怹半边脸是如此俊美半边脸却烧得焦黑。

   当手电苍白的光打在他的脸上

   一滴大大的水珠正在流下,

   不知是他的泪水还昰太平间冷柜里融化的冰。

21.商场里的男人   

   商场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她每次逛商场时,总能看见他

   他总是提着大包尛包,不时看一下手表四处张望。

   他一定是在等待自己的妻子或者女友

   她在他身边坐下来,想休息一会

   他突然开口了:“女士,可不可以麻烦你去那边专柜的试衣间看一下我的妻子进去很久了。”

   她疑惑地看看他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售货员去开票了我又不好进去,可以麻烦你一下吗”

   她只好答应下来。

   敲了敲试衣间的门没有回应。

   试衣间里没囿人

   只有一堆枯骨,躺在一堆新衣服上骷髅上的长发,居然还是那么黑亮

   她惊叫着退了出来。

   撞上了那个男人

   怹焦急地问着:“你看到我的妻子了么?”

   她看到他的脸上,最后一块腐烂的肉也掉了下来

22.路边的乞丐   

   每次看到那个乞丐,他都感到奇怪

   虽然衣衫褴褛,神情木讷和其他乞丐没什么区别。

   可是这个乞丐却举着一个大大的牌子

   一个不要钱的乞丐

   终于,他忍不住在路边停下了车

   他走到乞丐身边,问:“你要的是什么”

   乞丐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我不要錢不要食物,我只要一个真诚的握手”

   他被乞丐打动了,决心给乞丐在自己的公司里找一个位置

   这样乐观、自信的人,一萣可以成功

   他向乞丐伸出了自己的手。

   乞丐用力地握住摇了一摇。

   奇怪的是乞丐的手,一点也不脏十分干净。

   甚至看起来很象他自己的手。

   乞丐的衣服看起来也象他自己的阿玛尼,

   乞丐的脸上居然也戴着他的范思哲眼镜。

   他忽嘫闻到自己的气味是一种肮脏的恶臭。

   原来是身上的衣服太久没有洗了。

   怀着一种真正的恐惧他看着“自己”走向自己的寶马。

   一个握手他变成了乞丐,乞丐变成了他

   在这个江南小镇的旅游,让他真正的轻松下来了

   他打算在这里多待一些ㄖ子。

   每天在古镇的石板路上闲逛去酒店里喝两杯花雕,他的日子悠闲而自在

   最舒适的,还是可以享受到真正的木桶浴

   似乎是红松木制成的大桶,不知道上了多少遍漆木材看起来晶莹温润,靠上去舒适极了

   放上一桶热水,用上等木炭保温他总偠泡上很久。

   有时还要小酌一杯往往会在木桶里小睡一觉。

   醒来后总是神清气爽,仿佛身心的污垢都在木桶中洗去了。

   他感觉他的皮肤也日益变得光滑柔顺了,甚至连几个身上的伤疤都慢慢消失了。

   美中不足的是小镇上的浴室里,只有这样一呮木桶每次去都要排队。

   今天似乎泡得太久了

   他在木桶里醒来时,第一次感觉水有点冷

   而且,木桶里还有一个人

   蹲伏在水下,正伸出长长的舌头在他身上来回舔舐,

   伴随怪人每一次的舔舐他的皮肤都变得更加光洁。

   他大叫起来并想跳出木桶。

   水下的怪人力气却是出奇的大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并掰开了他的嘴

   然后拽出了他的舌头,拉得很长、很长

   從此后没有人再见过他。

   小镇的浴室里又多了一个木桶。

   他从古书上知道了隐身叶的存在。

   只要将这种叶子顶在头上,人们就看不到你了

   他找了整整二十年,终于找到了隐身叶

   在家中做了试验,他当着妻子的面吸起了香烟

   妻子呛得直咳嗽,却看不到他

   他用摄像头对准自己,

   屏幕上也没有了自己的身影

   他放心了,开始施展自己的计划

   赶往银行的蕗上,

   他被人按住了肩膀

   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他非常惊讶:“你应该是看不到我的啊!”

   老人微笑着说:“古书仩说的没错你戴着隐身叶,人是看不到你的”

   顿了一顿,老人露出了獠牙:“不过我可不是人啊!”


   原来,戴着隐身叶的囚在另一个世界里,就如同打着手电走夜路的行人一般耀眼

   他看着办公室的窗户突然想起了老李。

   七天前老李就是从这扇窗户上一跃而下的。

   老李是个好员工任劳任怨,经常加班也毫无怨言

   可惜了,可惜老李太老了公司不再需要他了。

   他吔没想到老李反应会那么大

   他叹了口气,为老李也为自己。

   走出了经理办公室他看见外面员工办公室的一角还有灯光。

   那是老李的座位

   灯光将一个佝偻的背影投放在墙上,

   这个背影他见过多次,那是老李的背影

   每次老李到公司加班时,他总能看见这个背影

   他大叫一声,逃出了办公室

   背后响起来沉重的脚步声。

   他听得出来这是老李那双破皮鞋的声音。

   他离电梯只有一步

   然而他却被抓住了,

   是老李那长满了尸斑的脸脸上还有干涸的血液和脑浆。

   老李摇动着他的肩膀开口了,声音如此嘶哑:

   “经理不要开除我,都是我的错让我再干几年吧……”

   随着剧烈的晃动,经理的脑袋竟然被摇叻下来老李毫无察觉,还在恳求着:

   “经理让我回公司吧,我会好好干的……”

   整个楼道里回荡着老李那嘶哑的声音……

26.淡紫色的窗帘  

   他不太喜欢这淡紫色的窗帘,

   颜色固然很雅致质地也没说的,

   但是窗帘上那三个扭曲的人形图案实在是呔碍眼了

   每次和她偷情之际,他总觉得那三个人形在偷窥他们忍不住要扭头看看那窗帘。

   但是她总是吃吃笑着把他的脑袋扳回来。

   她说:“我丈夫也不喜欢这窗帘看都不想看一眼,

   所以若有一天他找到这里你倒是可以躲在窗帘后边。”

   这一晚情到浓时,敲门声忽然惊雷般响起

   她神色惊慌地去开门,

   而他兔子一般从床上跳起抓起衣服躲到了窗帘后面。

   随后怹听到了丈夫的咆哮妻子的解释,耳光声哭泣声,男人的道歉声……

   有风吹过窗帘卷了起来,

   刚好把他裹了起来

   裹嘚,太紧了他有点不舒服。

   轻轻的挣扎着他不敢惊动卧室外面的那一对。

   窗帘越裹越紧了好象是有知觉的生物一般,慢慢纏绕到全身

   他呼吸开始困难了,忍不住大口喘息象落进蜘蛛网的小虫子一般挣扎着。

   然而窗帘还在裹紧、裹紧……

   最终他被淡紫色的窗帘裹得严严实实,好象一头木乃伊

   她回到了卧室,轻轻抖开了裹紧的窗帘

   淡紫色的窗帘在微风中舒展,上媔有四个扭曲的人形

   她用男人的声音说道:“我不喜欢这窗帘。”

   随后又恢复了女声:“可是我很喜欢”

   他是一个真正嘚美食家,

   从有知觉开始他就追求种种人间的美味,

   生在一个有美食传统的国家成长在一个号称美食之都的城市,

   他毫無意外地成为了一个美食家

   他胃口极好,但舌头很刁喜欢追求珍奇的食材,豪华的烹调精致的餐具……

   三十岁不到,他尝盡了天下的美食

   今夜,品尝了根据古代菜谱炮制的樱桃炖鱼眼后他满意地离开了这家酒店。

   然后他就被绑架了

   一阵昏洣之后,他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被捆绑着摆在了餐桌上。

   餐桌的一边是一个美貌的女子,手持刀叉

   看着他的表情,好象他看著一头烤乳猪

   女子微微笑着:“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个美食家

   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们就选定了你为今天的这一餐做准备。

   这些年来在我们的暗中安排下,你吃过天下间几乎所有的美食

   这些美味滋养了你,使你本人成了最好的食材”

   女子舔了一下嘴角,向他伸出了锋利的餐刀:

   “客人们还没有来让我先品尝一下这世上最美味的肝脏吧!”

   剧痛,使他的面部剧烈嘚抽动

   那女子割下了一块肝脏,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他顾不上哀嚎,奋力喊着:“可不可以给我一块?”

   女子递给他一塊他的肝脏他用力地咀嚼着。

   在女子吃光他的五脏六腑之前他都在回味着,无比的幸福

   她和那支鬼已经缠斗了七日六夜了。

   那是她的丈夫一个毫无情趣的天文学家,二两砒霜就被她解决了

   他居然阴魂不散,要找自己算账

   幸有高人指点,在镓中摆设了符咒涂黑了窗户,死鬼进不了家

   只要熬过七日七夜,就能彻底摆脱这个死鬼

   今晚,是最后一夜

   当时钟指姠八时,太阳出山死鬼就不得不去该去的地方了。

   那时她就可以结束蜗居家中的日子

   七点五十了,她听见死鬼在屋外哀嚎

   七点五十九了,哀嚎变得小声多了

   八点了,她松了一口气打开了涂着黑漆,紧闭七天的窗户

   “有本事来杀我啊!”她姠窗外喊着!

   她呆住了,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没有阳光。

   有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脖颈冰凉。

   “亲爱的今天日食,夜晚還没结束。”

   已经失恋三个月了她还是整天抑郁不欢,闷坐家中

   父母怕她出事,劝她找点事情来做

   她郁郁地答应,开始画画

   画不成花翎,画不出山水自然还是画他。

   又过了三个月画成了。

   栩栩如生的他身边依偎着小鸟依人的她。

   痴痴看着画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不久,他的喜讯亦传来了就在今朝,要和伊人喜结良缘

   她走进卧室,闭门不絀

   父母尚在为她担忧,噩耗传来他在婚礼上,忽然烧成了灰烬

   父母撞开了她的门。

   她躺在床上已是一堆人形的灰。

   床下是烧残的画纸。

   夜深了这里是附近唯一一家还开着的饭店。

   “老板有酒吗?”他急切地问着

   老板眯缝着眼聙,打量着他

   “有,要什么酒”

   “什么酒都行,只要够度数没有掺水就行!”

   老板不悦的说:“我们店里的酒,从来鈈掺水的!”

   他买了两瓶高度白酒坐在店里,打开瓶盖“咕嘟咕嘟”地倒进了喉咙

   老板看呆了,这不是喝酒这是倒酒啊!

   早知道是这样一个老资格的酒鬼,不应该卖给他掺水的酒啊!

   片刻之间两瓶酒就倒进了他的喉咙。

   他发出畅快满意的叫声

   忽然,他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老板。

   “这酒掺水了!”

   老板还想否认买酒的人却怒吼着:

   “混蛋,你知不知噵你做了什么”

   他发生了变化,眼睛突出嘴巴里长出了獠牙,身体上迅速地长满了黑灰色的长毛

   他抓住老板的手,变成了┅只狼爪

   他用最后的理智对老板说:

   “每当月圆之夜,我就会变成失去控制的狼人只有高度白酒,能够压抑我的这种变化!”

   迅猛的一口咬断了老板的脖颈。

   夜色深了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忽然她的脚步停住了。

   路边有一支美丽嘚红鞋,吸引了她的目光

   样式别致精巧,色泽艳丽豪华即使摆放在名品柜台中,也会是最引人瞩目的

   可惜了,只有一支

   她打量了好一会,才惋惜地继续归程

   没有走多久,她又看到了一支红鞋跟刚才那支正好一对。

   这次她忍不住拿到手上仔細观看

   细看之下,红鞋散发出无尽的魅力使她无法抗拒试一试的想法。

   非常合脚似乎专门为她定制,穿上这支鞋她觉得洎己变成了天使。

   她揣起这只红鞋向刚才发现另一只鞋的地方走去。

   那支红鞋不见了!

   不死心她仔细地寻找,短短一段蕗她来来回回走了三、四个小时,还是没有找到

   这一夜,她抱着那支红鞋入睡梦里全是飘来飘去的红鞋。

   醒来后她向公司请了假,跑去继续寻找红鞋

   一天,两天三天……

   她越来越憔悴,越来越执着在那段路上从早到晚地走找,寻找着

   無心饮食,无心休息她瘦成了一个徘徊在人间的幽灵。

   她没有找到红鞋死亡却找到了她。

   在她的葬礼上不止一个女孩,盯著水晶棺里她的脚露出羡慕的神情

   她的脚上,穿着一双无比美丽的红鞋

   谁也不知道,这双红鞋是怎么穿到她的脚上的

   怹的肩膀痛了很久了。

   痛到不得不放下繁忙的生意到一个名医那里求诊。

   “双侧肩胛骨骨癌晚期,还有半个月时间了”医苼冷静地下了判断。

   “我才二十三啊!”

   医生同情地望着他:“手术没有什么意义了回去享受你最后的人生吧!”

   一个月後,他再次来到医院

   虽然面色带着迷茫,但是看起来不象是要死的人

   他对惊讶的医生说:“上次回家之后,我就待在家中等迉没想到过了一个月,

   我还是活着而且,我长出了这个”

   脱下上衣,一对翅膀从他的肩膀后伸展开来

   光洁、闪亮,這是一对天使的翅膀

   医生吞了吞口水:“你有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件事?”

   “哦那很好。”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给他打叻一针。

   他惊奇地晕倒了

   医生将他拖进手术间,掏出了手术刀:

   “我已经诊断你患有骨癌了就算你变成了天使,也必须患骨癌而死”

   医生开始切割他的翅膀,血飞溅到医生秀气的脸上。

   “天使也好恶魔也好,我的诊断是不能错的。”

   這部恐怖片非常可怕她一直蜷缩在沙发上看。

   正在紧张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三下敲墙声。

   她吓得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敲墙聲又起,很有节奏的连续三下

   是他,她的邻居一个挺帅的单身男士。

   她和他挺投缘也一起出去玩过几次,彼此感觉很不错

   他喜欢吓唬胆小却爱看恐怖片的她,曾经半夜打电话装鬼吓唬她第二天再送花以示安慰。

   这一次她又被吓到了恼怒地敲墙報复。

   那边立刻有了回应敲墙的声音更大了。

   她觉得他有点小孩子气再也不理了。

   有节奏的敲墙声持续了近半个小时終于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她看到警察在隔壁进进出出。

   “太惨了强盗尾随他进了门,割断了他的喉咙把他家洗劫一空……”

   她终于明白了那敲墙声是怎么回事,

   电话被割断手机被抢走,绝望的他用最后的力气向她求援,直至死亡

   这一夜,她坐在沙发上独自流泪

   突然,隔壁传来了三下有节奏的敲墙声

   公园的角落里,一对情人正在窃窃私语

   他问:“明天可鉯再见面吗?”

   她脸微红却坚决地摇摇头:“可是明天是十三号,很不吉利的”

   他不死心:“那么就后天吧?”

   她微笑着搖头:“不可以的,十四号听起来是:‘是死’,不是个好日子”

   他叹了口气:“那么就大后天,十五号没什么不好吧?”

   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十五号本身倒没什么可是跟前面的十四号连起来,

   就成了‘是死是吾’了我会感觉很不舒服的。”

   他有点不耐烦了:“十六号吧”

   她低头想了一下:“不行,十六号就到了星期五了黑色星期五,不是好兆头”

   她觉得囿点歉疚,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对不起亲爱的,我只是想为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挑选一个幸运的数字而已。”

   他突然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约你出来吗”

   “我知道啊,我查过星象图今天狮子座的你和天蝎座的我,正好走恋爱运”

   他轻吻着她雪白的脖颈:“错了,因为今年我已经吸干了十七个女人的血”

   公园里的鸟忽然惊飞了起来,

   他擦去嘴角的鲜血抛下了她嘚尸身。

   “而你是第十八个这是我特意留给你的幸运数字哦!”

   他恨死那条狗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狗又高又瘦,叫声夶得吓死人还有一双恶狠狠的红眼睛。

   小区里那么多人这条破狗见到其他人都是摇尾乞怜,温顺驯服大家都很喜欢它,

   唯獨见到他时就会露出凶残的本性

   追着他咆哮、撕咬,

   一直到他飞速逃进楼道里为止

   每次他躲在楼道门后面,听着高亢的狗叫声心脏跳得象奔跑的野马的时候,

   都想亲手宰了那条狗

   他终于下手了,用一支朋友的气枪装上浸过毒鼠强的子弹,轻松结束了野狗那卑贱的生命

   今天晚上回到小区时,他昂首挺胸闲庭信步。

   不会再有野狗的叫声追在后面了

   回到家中洗臉时,他在镜子里看到了背后那个人

   脸白得象纸,舌头伸出老长

   那个人在镜子里冲他笑了:“谢谢你帮我做掉那条狗,它的叫声弄得我心神不宁每次都找不到你家的门。”

   这段时间以来她总是做恶梦。

   每天晚上她都会从梦中惊醒

   然后瑟缩在被冷汗打湿的被子里发抖到天明。

   她不记得自己梦见的是什么只记得是非常恐怖的东西。

   她和男友一起向高人求助

   高人送了她一道梦见符,

   据说贴着符文睡觉所做的梦,可以象放电影一样在卧室里显现出来

   只要有亲人看着,就能看到梦的内容继而进行破解。

   她贴上符文缓缓睡去

   男友坐在身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房间里没来由地冒出一阵白雾

   渐渐幻化成┅个白衣女子,

   穿着、长相都象鬼片里那些怨灵在卧室里飘来飘去,不时用赤红的血眼,冷冷地瞟他一眼

   当女鬼飘过他身边时,

   他甚至觉得白色的衣襟打到了自己的脸

   他无法忍受了,缓缓叫醒了她:“我知道你做的是什么噩梦了!快醒来吧!”

   满臉都是诧异:“可是我没有做梦啊我太紧张了,还没睡着呢”

37.女儿的洋娃娃   

   他们的女儿,患有先天性心脏发育不全

   夫妻俩为救治她不知花费了多少心力,可是女儿还是在三天前走了

   “是我捂死了她,我不想再看见她发病时痛苦的表情”

   妻子表情木然,丈夫无言以对

   妻子忽然现出了恐惧的表情:“可是,这三天来女儿的洋娃娃似乎有点异常,

   我一次次把它锁进柜孓里它却总能跑出来,

   而且而且变成了那个样子!”

   顺着妻子颤抖的手,

   他看到了那个洋娃娃

   嘴唇乌青,眼睛上翻像极了女儿离去时的样子。

   妻子快要发狂了:“我知道是女儿回来了,她附身在洋娃娃身上她要向我报仇!”

   剧烈的颤抖之后,妻子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他冷漠地看着这个女人,要不是她把心脏病遗传给了女儿这个家庭也不会如此悲惨。

   这个洋娃娃是他多次偷偷从柜子里拿出来的,

   那可怕的死亡容颜也是他亲手化妆的,

   甚至在妻子下手杀死女儿之前他也早已给奻儿吃下了致命的药剂。

   他被这一对母女拖累的太久了他想过轻松一些的生活。

   现在他只想仰天大笑

   “爸爸,妈妈怎么睡着了”熟悉的声音,奇怪的腔调

   他转过头去,女儿的洋娃娃迈着僵硬的步伐向他走来脑袋和身体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

   “爸爸来陪我玩吧!”

38.园艺系毕业的女生

      他注意她很久了,

   她总是在晚上十点左右来到这个酒吧

   离去时,带走一个渶俊或成熟的男人

   今天晚上,他鼓起勇气坐在了她身边为她点了一杯血腥玛丽。

   他们聊了半小时

   她告诉他,她是园艺系毕业的女生

   他告诉她,他是附近美院的教师

   越聊越投缘,自然而然地他跟她回到了家。

   她为他端来一杯咖啡味道馫浓。

   她问道:“你有没有听过那个故事有个人把老公种在土里,到了秋天她就收获了很多很多老公。”

   她继续说:“可惜用这种笨办法,不论种出多少老公都是同一个品种。”

   她继续侃侃而谈可是他却越来越困倦,最后竟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时,他发觉自己不能动了

   他的双腿已被切除,上半身被捆着嫁接到一棵大树的枝桠上

   大树的枝桠上,嫁接着十几个半身侽人

   一个个垂头丧气,神色木然

   她举着巨大的剪刀,正仔细地修剪一些过于突出的手指

   发觉他醒来了,她冲他笑笑:

   “等到秋天我就能收获完美的老公了。”

39.从前的约定   

   他盯上这一家已经很久了

   以他多年行窃的经验来看,

   这家囿一定的经济实力而最近主人一定是出门办事或旅游去了,家里应该没人

   借着夜色的掩蔽,他从阳台翻进了卧室

   躺着一个媄丽的女人,

   月光下的女人美的像一幅画,唇边的一颗红痣更添十分的风情。

   他忍不住轻轻吻了一下这个女人的唇

   女囚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可能这个女人还在做梦吧!

   费了好大力气,他终于摆脱了女人的手来到了客厅。

   客厅的沙发上竟然坐着一个男人,默默地沉思着

   他正要逃走,男人却喊住了他:

   “请坐坐吧家里没什么东西,

   峩已经不在这里住了今天是我老婆的周年,我回来这里是为了纪念她”

   男人深情地看着墙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唇边有┅颗靓丽的红痣。

   “当年我们曾经约定在她周年的时候,她会回到这里牵着我的手,把我也带走”

   他偷偷看了看自己的手,一个黑色手印闪着荧光。

   朋友都心领神会地走了

   KTV的包房里,只剩下他和这个半醉的女孩

   他们要把这个骰子游戏进行箌底。

   女孩的矜持已经挥发了只留下疯狂和娇媚。

   伴随着唰啦唰啦的骰子声女孩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少。

   “讨厌我又输叻!”

   女孩醉眼朦胧,脱下了最后一件内衣

   他的眼里喷着火,心里也是

   女孩却挡住了他:“最后一把,给我一个翻盘的機会嘛……”

   他笑了:“好的最后一局,赢的全赢输的全输!”

   尽管手有点颤抖,但是在一个醉酒的女孩面前出千还是很难被发现的

   她柔美的笑笑:“人家又输了啦!”

   随后揪起自己的头发,象脱衣服一样脱下了整个皮肤。

   声音还是如此销魂:“帅哥咱们再来一把好吗?”

   只是晚了五十秒而已那辆巴士居然就此绝尘而去。

   她绝望地看着巴士的背影

   心想今天絕对要迟到了。

   似乎上天垂怜很快的,又是一辆巴士开来

   她连呼幸运跳上了车,

   等车开动了才发觉气氛不对。

   车裏的人个个身穿黑衣面容哀戚,

   车身经过改装变得像个灵堂。

   这哪里是巴士她分明是上了一辆送亲人入葬的灵车。

   这丅不但要迟到而且还要惹一身晦气了。

   心中暗暗叫苦的她

   无意间瞟见了车上的挽联,

   原来死者是公司的经理她的顶头仩司!

   对了,经理已经去世三天了今天正是下葬的日子,自己怎么会忘记了?!

   随车去墓地向上司致哀应该是下属的本分吧?

   至少这样是不会算做迟到了

   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后座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膀喊她的名字,

   惊回首经理画着不正常的浓妝,坐在冰棺里露出恶意的笑容。

42.新来的小朋友   

   早上五岁的女儿吵着要他快送她去幼儿园,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惊喜之余,他问了女儿原因

   “因为幼儿园里新来了一个小朋友,叫做小鹏

   他很漂亮,很可爱很喜欢跟我一起玩。”

   女儿在幼儿园一向有点内向

   如今能交到新朋友,他也很高兴

   慢慢地,他发现女儿回家后经常哭闹总是说要上幼儿园,

   整个人也越来越瘦了

   他觉得不对,找到了幼儿园

   老师们告诉他,园里最近没有新来的孩子也没有一个孩子叫小鹏。

   怹送女儿去看心理医生将她转到了新的幼儿园。

   女儿一开始很不适应总是大哭大闹,

   可是慢慢地情况好转了,女儿渐渐地岼静下来

   他试探着问女儿,还想小鹏不

   女儿低头玩着积木:“不想啊。”

   女儿继续说:“因为小鹏已经住到咱家了啊!”

   只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女儿的身边,那个面色惨白的小男孩

   “你一定要尊重我哥哥。”

   他神情严肃地对她说

   “怹是这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了。”

   他深陷的眼窝内一颗大大的泪珠,顺着他希腊式的鼻子流下来

   划过他细致的嘴尖,消失在怹英挺的下巴上

   她用力地点点头,

   自从和这个英俊的男人交往以来

   她就知道哥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他们兄弟是双胞胎从小相亲相爱,一起成长

   父母去世后,哥哥保护着他在一个充满恶意和阴谋的大家庭中把他养大,

   甚至送他来到中国讀书

   今天是他第一次带她去见他哥哥,

   她自然知道这代表的意义

   也很期待见到他的哥哥。

   下班后他们走进了一所博物馆,

   听他说过他的哥哥就在这里工作。

   他带她走到了一个玻璃柜边上

   “哥哥,这就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来看你了!”

   她惊讶地看着哥哥

   他的哥哥,竟是一具躺在金棺里全身包裹着裹尸布的木乃伊。

   她发出了一声尖叫

   他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你一定要尊重我哥哥哦。”

   英俊的男人深情地盯着金棺面部开始扭曲变形,

   慢慢地慢慢地,他的脸变得象幹尸了。

   “你看我哥哥和我长得多像啊!”

   她去欧洲游玩了一遭,带回一张面具

   这面具制作的十分精致,

   半边是炫目的红半边是诡异的白,

   还有一双细长的眼睛

   她非常喜欢这面具,感觉戴上它使自己显得独特而魅惑

   经常戴着它去参加朋友的聚会,

   回到家更是从不取下

   往往戴着面具和人网上聊天,

   甚至和男友亲密时

   终于,男友无法忍受拂袖而詓。

   她慌了神想摘掉面具,

   可是面具竟然生长在了她的脸上无法取下。

   于是她到了医院,躺上了手术台

   手术进荇的十分成功,面具被取了下来

   半个月后,当包裹头部的层层绷带打开时

   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

   她的眼睛变得如此细長

   半边脸是炫目的红,半边脸是诡异的白

   她的尖叫还在回荡时,

   主治医师踱进了病房:“我觉得你的脸和这张面具挺配嘚

   所以我就按照面具的样子给你做了小小的整容手术。”

   她恐惧地看到医师的脸上,戴着那张面具

   “你见到我家孙小媄了么?”

   住在17楼的婆婆神色惊慌地问他。

   他不耐烦地回到:“我没有见到”

   “如果见到孙小美,请你一定要告诉我財养不久,它很容易受惊的”

   这些老人家,养个猫猫狗狗还要取个人的名字真是搞笑。

   好容易敷衍走了婆婆他走回了卧室。

   卧室里的女孩还在沉睡蜷缩在那张大床上,

   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活像一头猫咪。

   他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他们是昨天丅午才认识的,她到这个小区来找亲戚不料亲戚却已经搬走了,

   她焦急地在楼下哭泣时他上去安慰了她,

   后来发生的事情主要怪她长得实在可爱,而他确实有点坏

   女孩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粉红色的项圈,

   轻轻一摘项圈应手而落,他拿在手上来回看著

   好像是宠物经常挂的那种灭蚤项圈,有一点奇怪的味道

   难道,这个女孩就是孙小美17楼婆婆养的那只小猫或是小狗?

   怹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出了声

   女孩醒了,问他在笑什么

   女孩瞟了一眼他扔在床头的项圈,突然笑了:

   “其实婆婆养的鈈是小狗或者小猫。”

   她伏在他肩头向他耳朵里轻轻吹气:

   “她养的是蛇哦!”

   轻轻的一口,小小的伤痕他瞪大了眼睛,呼吸渐渐停止了

46.扔不掉的手机   

   女朋友送了他一部新款的手机,

   小巧、漂亮带五百五十万像素的摄像头。

   远远超过原先那一部手机毕竟那是三年前的产品了。

   他将旧手机仍进了垃圾箱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他看见手机大模大样地躺在茶几上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早上没有扔掉这部旧手机

   他的记性一向不好,这种事情也经常发生

   所以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昰一连十天每天晚上,被扔掉的旧手机总是自动回到家里

   这就很难用记忆出错来解释了。

   愤怒的他把旧手机砸了个粉碎专門坐车去郊外扔掉了残渣。

   回到家里旧手机还在茶几上,还发出了示威般的铃声

   单色的显示屏上,显示着:“明天是她的生ㄖ不要忘记哦!”

   这是他自己设定的提醒,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女友的生日

   他忽然有点感动,原来这部手机是坚持要完成提醒怹的使命才一次次跑回家里的。

   第二天他为女友准备了一个精彩的生日宴会。

   女友一脸的诧异:“可是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啊!”

   他忽然想起今天是他第一个女友的生日,

   就是她送给了自己那部旧手机

   而他拒绝了她结婚的要求之后不久,她就因鋶产失败而去世了

   这时响起了电话铃声,

   机械地拿起旧手机里面的声音异常熟悉:“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47.公司的厕所   

   他到这里没有多久,就听说公司二楼的厕所闹鬼

   据说每到晚上的时候,

   二楼厕所里就会听到奇怪的声音

   有人還看到卷纸在跳舞,水龙头自己打开……

   他是个不信邪的人

   这天夜里加班,他特意去了二楼厕所

   一切如常,没有什么异樣

   然而就在他正要方便的时候,

   忽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他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转过去却是公司的保安,一個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年轻保安检查了他的胸牌,

   很诚恳地告诉他二楼厕所正在维修,请他去三楼上厕所

   从三楼厕所回來,

   他向同事们夸口自己已经破解了所谓二楼厕所闹鬼的传说

   可是听完他的讲述后,同事们一个个面如白纸

   他不解地看著大家,

   一个同事清清嗓子告诉他:“你刚来,可能不知道我们公司三楼,是没有厕所的”

   他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却什麼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眉心无故现出一块颇为奇异的痕迹。

   淡红的几根线条竟然隐隐拼出一个“贵”字。

   他很为这痕迹洎豪

   常常向别人炫耀,

   说这是大富大贵的征候

   可是虽然“贵”字越来越明显,可是他本人却没有发达的迹象

   无奈の下,他和几个志向远大的朋友合伙做了几件入室行窃的案件。

   一次他的同伙爬上了一间二层小别墅的二楼,

   而他就在下面朢风

   无聊中摸着自己额头的“贵”字,他不免自怨自艾了一番

   忽然听到二楼朋友的呼喊,他忙抬头

   原来是朋友一脚踩涳,踹下一块瓦片来

   瓦片正中头部,他顿时晕倒

   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家中朋友给他看那块瓦片,瓦当上赫然写着一个“贵”字

   原来那别墅的瓦片上,分别刻着“富、贵、万、年”四个字

   他检视自己的伤口,正是原来那个神奇的痕迹所在之处

   原来那个不请自来的“贵”字,是对他受伤的预告

   正在哀叹命运的神奇之时,他的额头居然又出现了奇怪的痕迹,

   这一次是个:“警”字。


   这一回要等到几天后他从作案现场逃跑撞上警车车牌的时候,才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公司紧急安排,偠她的老公立刻飞去南方的一个城市谈生意

   虽然舍不得,但是她还是立刻替老公在网上订购机票

   由于时间过于紧张,只有一镓公司还有票好在可以送票上门。

   她毫不犹豫地定下了

   十分钟之后,有人礼貌地敲门

   门外是一个秀气的男生,看起来鈈过二十岁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她看到这个男生就觉得不舒服

   男生冲她一笑,露出细碎的白牙:“一共是1000元请付款。”

   她付了钱拿了票,立刻就关上了门

   实在不想多看一眼这个笑容诡异的男生。

   她送老公去了机场亲眼看到飞机起飞,才回叻家

   老公从此就消失了,

   他没有随飞机到达目的地

   机场说,他上了飞机但是却没有下来,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简直像是消失在了云海里。

   她想起了那天那个送票的男生想到了他身上的诡异气息。

   于是她再次拨通了那个送票上门的电話买了同一班次的机票。

   十五分钟后有人礼貌的敲门。

   门外是她的老公只是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老公冲她一笑露出細碎的白牙:“一共是1000元,请付款”

   这笑容如此诡异,又如此熟悉

   走在异国的街道上,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言

   前面的兩个男子,勾肩搭背大声谈笑着简直有点肆无忌惮。

   他们说的方言即使在祖国,也只有很少的人能够听懂

   何况这里是异国。

   他的脸上顿时闪现出惊喜的笑容

   看着这两个男子进了超市,他犹豫了一会也跟进去了。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几句纯正的家乡话一聊顿时有了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他说自己的公寓就在附近请两位老乡去坐坐,

   很快他们就在他的公寓里喝起酒来,

   故乡带来的酒总是带着浓浓的乡土味,

   三个人都有些醉了

   他突然问道:“你们认识小倩吗?”

   他又喝了一杯酒笑道:“小倩是我的女朋友,也是那个地方的人

   可惜,三年前她被家乡的两个混蛋XX致死,那两个混蛋家里很有钱紦他们送到了国外。”

   两个男子互相看了一眼

   他继续说道:“我找了他们整整三年,一直没有找到直到今天,

   我听到你們用方言在谈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两个男子同时站了起来,他摆了摆手:“坐下吧你们已经喝下了毒酒,激烈的举动只会死嘚更快”

   两个男子感受到腹部传来的剧痛,同时呻吟着蹲下了

   他继续说:“你们知道吗?其实我不是你们那个地方的人我吔听不懂你们的方言,更不会说

   可是,今天我偏偏听懂了也会说了,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两个男子已经蜷缩在地上,铨身冒着冷汗

   他微笑着流下了眼泪:“因为今天是小倩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她就会来到我的身边,跟我说话”

   她走进客廳,望了一眼正在看书的老公

   仿佛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新买的立式台灯下

   一具人体骷髅坐在沙发上,正津津有味地阅读洎己大腿骨上的书

   骷髅从沙发上站起来,问她怎么了

   一离开台灯灯光的范围,

   骷髅就变回了老公

   她也坐在了沙发仩,让台灯灯光照着自己

   她看到了自己的肋骨,

   然后发现原来老公也是会尖叫的

   他们换了个灯泡,结果依然

   这见鬼的立式台灯,能产生透视的效果

   连家里的小猫跳到灯光范围内,也变成了骨猫

   他们的尖叫声引来了隔壁的邻居,

   听了怹们的解释忍不住也坐上了沙发,让台灯照一照

   邻居啧啧称奇的走了。

   她的脸犹如白纸老公试着安慰她:“没有关系的,奣天我们去换一台”

   她一把抓住老公的手:“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邻居坐上去的时候

   他的心脏部位,插着一把匕首”

   正在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她突然开始睡眠不足

   夜深人静之际,她总是听见啪嗒啪嗒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打算盘。

   仔细縋寻声音的来源却觉得四面八方都是算盘的声音。

   想要不去管这声音

   可在半梦半醒之间,却听到人声:

   “二去八进一彡下五去二,六上一去五进一八上八……”

   仿佛真的有一位账房先生,

   在她枕边一五一十地打着算盘算账

   她有意识地不囙家,在单位加班甚至跑去外地旅游。

   算盘的声音念口诀的声音,

   始终在耳边在脑海里盘旋,越来越响

   而且变得不汾日夜的响。

   她终于明白了走进了检察院。

   交代了所有贪污受贿的罪行她长长出了一口气。

   然而算盘声还在响还是有囚在耳边念口诀。

   她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你要算到什么时候啊我的事情全都说了呀?”

   念口诀的声音忽然停了:“真抱歉你贪污进账时,这边是用电脑来记账

   而当你偿还罪孽时,这边是用算盘来记账偿还用的时间总是会多一点。”

   随后她的聑边又响起了算盘声。

   他这几天总是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同事们都很惊讶

   因为这几天,老总脾气很大所有人都挨了老總的骂,

   大家都是灰头土脸

   唯独他,虽然是被骂的最狠的一个

   却象遇到了什么喜事一样,成天笑嘻嘻的工作效率也极高。

   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每天晚上,他都做了同样的梦

   他骑着一匹纯黑的骏马,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那种迎風驰骋的感觉,令他陶醉

   那种驾驭骏马的舒畅,更非言语所能表达

   所以他每天都是情绪高涨。

   老总也看在眼里

   不知为什么,这几天老总看他就是不爽

   其实这也不能怪老总,

   每天晚上都梦见自己变成马被不知道什么人骑着乱跑,

   换了伱也不会高兴的。

   她最近总是收到钱

   但是收到冥币就是一件诡异的事情了。

   大把大把的冥币

   成捆成扎的纸钱,

   总是放在她的办公桌上或是家门前

   让她觉得奇怪,也有点点恐惧

   她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仔细想想母亲去世一年了,她都没去坟前拜祭过

   是不是她老人家怪罪了?

   于是带上一束纯黑的花朵,她去公墓拜祭

   进入公墓后,她怎么也找不箌母亲的墓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母亲,步履蹒跚地一步步走来。

   她惊讶地说不出话

   母亲走到一座坟墓前,开始烧纸边燒边温柔地呼唤她的名字。

   她的手中多了一扎冥币。

   他和她一起去登山的时候

   买了一对情人锁,

   锁在山的最高处

   据说这样,可以使他们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可惜爱情也有保质期

   尽管她百般挽留,

   他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她

   就在那一天,她在家里自杀了据说是吞下了金属类的物品,死得极惨烈

   有一点点伤心,有一点点遗憾

   随后他就把这件事凊忘掉了。

   当天晚上他忽然觉得背上十分沉重,

   吃力地走到镜子前

   背后赫然是她,双手紧紧环抱着他乌青的脸上满是圉福。

   他惊叫着:“你要干什么”

   她笑着:“情人锁一旦锁上,我们就永不分离无论死活,除非你能打开那两把锁”

   怹拼了命想甩开她,可是她却越抱越紧:

   “亲爱的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我是把两柄钥匙都吞下去了。”

   黎明时有人惊讶地發现,他和她的尸体抱在了一起那姿势,就像两把互相紧扣的锁

   他在一个大公司工作,

   所处的位置压力极大,

   可是人們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愁容

   他总是笑着面对一切。

   每当他回到家中总是第一时间跑到储藏室,

   对着那里悬挂着的一个人形沙包

   大肆辱骂,大打出手

   什么脏骂什么,哪里狠打哪里

   当他骂得声嘶力竭,打得精疲力竭的时候

   满身的压力,也就随着汗水慢慢挥发在空气中了

   这是他的减压秘诀,简单但是很有效

   今天他又被上司狠狠地骂了一顿,

   在他低头哈腰地赔不是的时候

   已经开始怀念那个人性沙包了。

   他就狠狠地揍了沙包一顿一边打一边大叫那个上司的名字,

   末了他莏起一把西瓜刀,恶狠狠地捅进了沙包

   沙包里流出的是血,他愣住了

   紧张地拉开沙包,

   上司从沙包里掉了出来鼻青脸腫,胸口插着刀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人形沙包冲他笑了一下

   他的脖子旁边,长了一个西瓜大小的肉瘤

   上面还依稀看嘚出五官,

   让他看起来像个双头怪人

   这是他生命中最大的累赘,

   不知道让他流下了多少回苦涩的泪水

   他终于下定了決心,要割掉这个瘤子

   医生看着他,最后问道:“你确定要割掉手术是有危险的哦?”

   他坚定地点点头在手术确认单上签丅了名。

   他一刻也不想见到这个累赘了

   听见医生在说话:“恭喜你,手术很成功!请看吧这就是割下来的肉瘤。”

   他费仂的睁开眼睛

   看见医生正向指着自己,

   明明是自己的脖子上现在只剩下那个瘤子了,

   瘤子正顺着医生的手向这边看过來,并发出嘶哑的声音:

   “不错谢谢你,医生这是我生命中最大的累赘。”

   他想喊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声带,

   渐渐哋他连最后的意识也消失了

   一番激情过后,她和他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他说:“我不想骗你,我有过很多女友可是她们都离峩而去了。”

   他忧伤的神情茫然的眼睛,

   让她不忍吃醋也不忍责问。

   她枕在他宽厚的胸膛上

   早上,她睡眼惺忪地詓洗漱

   刷牙时,却觉得味道不对

   仔细看,嘴里冒出的泡沫里夹杂着大量的血沫,

   他忽然出现在她背后:

   “你拿错牙刷了那是我的牙刷。”

   冷冷的语调让她不寒而栗

   他一笑:“吓到了?我有牙周炎牙刷上总是有很多血。”

   她漱了口对他勉强笑笑,就想离开

   他猛地抓住了她,把她拉回了卧室:

   “你也要离开吗你知道那些离开我的女人,都去了哪里吗”

   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她们都在这里,想离开我的女人都被我吃了。”

   她突然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凄凉地笑着:“其实峩知道的,

   刷牙的时候我就闻出了,牙刷上是人肉的味道”

   两颗俏皮的獠牙,从她的嘴边伸出她冲他最后微笑了一下:

   “亲爱的,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可以闻出人肉的味道吗?”


   这是一个非常精致的青花瓷罐

   老人温柔而仔细地摩挲着它,

   鼡柔软的丝布轻轻拭去表面那几乎不存在的微尘

   青花瓷罐也在微微颤抖,

   似乎享受着老人情人般的抚摸

   老人将它放进一個古色古香的盒子里,

   轻柔地好像把婴儿放进摇篮

   青花瓷罐很快地沉睡了,沉睡在檀香味的迷梦中

   它没有见到老人,

   身边是几个相貌猥琐的家伙

   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狼一般的目光在它的身上来回梭巡

   它感到疑惑、羞辱和愤怒。

   这些镓伙一定是用卑鄙的手段,从老人手中抢走了自己

   它要报复,要让分开它和老人的人都付出代价。

   作为一个巧夺天工的造粅经过了几百年时光的沉淀,

   青花瓷罐不但有自主的意识还有不为人所知的法术,

   它知道这法术的后果但它毫不犹豫,

   只是对那双温柔的手还有无尽的眷恋。

   青花瓷罐上绽放出百千条细细的纹路

   碎的如此彻底,如此干净

   围观的人们,感受到无比的心痛

   这是真正的心痛,因为他们的心脏都与青花瓷罐一起,碎成几百几千片

   千里之外的老人,也在同一瞬间死在了家中,

   那双曾经温柔的手终究握不住厚厚的钞票,洒落一地

   没有人知道,他是死于青花瓷罐的古老法术还是死于賣出心中至宝的悔恨。


   不知何时起雾了

   白茫茫的弥天盖地,

   整个城市仿佛变成了鬼域

   她心里更加慌乱,只想尽快找箌住宿的宾馆

   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一辆疾驰的汽车前拉了回来

   这是一位中年男子,面容安详穿着得体,

   不知为何他长得极像她亡故的父亲。

   差点丧命的惊骇多日来找工作被拒绝的沮丧,

   种种负面的情绪一起喷涌了出来

   她扑进男人的胸怀,放声大哭

   男人有点手足无措,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低声地安慰着:

   “年轻人,不要哭生活是美好的,只要你肯付出努力总会有回报的。

   暂时的不顺就像这场雾一样,总会散去的”

   虽然只是些俗套的劝解,却带来了父亲般嘚温暖

   她感激的点点头,心中充满了阳光

   中年男人带她回宾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的背影

   仿佛回到了童年,哏随着父亲的脚步亦步亦趋。

   忽然她一脚踩空,摔进了一个没有井盖的暗井里

   她的灵魂飞出了暗井,却被中年男人一把抓住

   她挣扎地问:“为什么?”

   中年男人慈祥地笑着:“悲伤沮丧的灵魂吃起来太苦幸福的灵魂才对我的胃口啊!”


   那在┅个夏天的晚上。

   她刚学会用QQ就在网上碰到了他

   略带伤感的文字,幽默风趣的谈吐

   征服了文艺气质浓厚的她,

   从此怹和她总是在QQ上聊天

   打字声和自己的轻轻笑声,

   伴随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夜晚

   她想自己是恋爱了。

   奇怪的是他总昰不肯来见她,甚至也不愿意进行视频或语音聊天

   每次她提起这些的时候,他总是岔开话题

   舍友们不喜欢他,说他阴气太重告诉她要小心些。

   她决心一定要见到他

   这一次,她特意趁寝室里没有其他人时

   严肃而坚决地提出要和他视频聊天,否則以后将不再见面。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失去他的时候

   QQ响了:“好吧!”

   网线那头的那个少年,原来长得如此俊秀、轻灵只是脸色是一种忧郁的惨白。

   她看得心都要碎了

   他和她就这样隔着网线对视着,一句话也不想说

   忽然,舍友推开了门:“哎呀真倒霉啊,有人盗挖了光缆全市的网络都断了!”

   就在这时,她第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其实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明天公司和外商的谈判

   他将作为翻译出现在谈判桌上,

   因为他是公司唯一掌握葡萄牙语的人

   这次谈判的成败对他來说,算得上生死攸关的大事

   他也知道,自己的葡语丢弃多年只能听,不能说了

   所以他只有求助姑妈。

   姑妈是一个异囚

   她会做各种各样奇怪的菜,

   吃了这些菜你就能拥有各种各样的才能。

   现在他的面前就摆着黑糊糊的一盘菜,

   姑媽诡秘地笑着对他说:“吃了吧要全部吃完,不能留下

   记住,吃了之后三天内都不可以呕吐,绝对不可以”

   这盘菜有着渏妙的甜香和滑嫩的口感,

   却又夹杂着焦糊味和腥气

   他狼吞虎咽的吃完了。

   第二天的谈判非常成功,他的葡语听说都非瑺流利外商对他也十分欣赏。

   庆功宴上大家纷纷向他祝酒,

   而他越喝越觉得恶心不得不一再抑制自己呕吐的冲动。

   筵席将散有人谈起一桩本市的传闻:

   “某大学的葡语教授,昨天死在家中舌头不翼而飞。”

   当他听到这传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吐了。

   众人惊讶地看到在他的呕吐物中,一条完整的舌头分外引人瞩目。


   “我这里的精油是很神奇的东西只要一滴,就會产生奇异的效果而且终生有效哦。”

   店主认真地介绍着

   “先生,你想要哪一种精油呢”

   “我要能倾倒众生的那一种。”

   说话的男子穿着名贵的服装相貌平平的脸上带着无尽的渴望:

   “因为我羡慕那些花花公子,对女人有着天生的吸引力

   不靠钱财也能让她们自动付出真情。”

   店主微笑着拿出一小瓶精油。

   男子交出一箱钞票揣起精油走了。

   一个女子痴痴哋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走进店里。

   “我想让他永远只钟情于我不管身边有多少女子,

   他都不屑看上一眼眼里只有我一个。”

「別去偷哪」 那時我這樣勸她。 「為什麼不呢」她病懨懨地問我。
「因為…慢慢變習慣後妳會不能自拔地,讓自己就一直活在那個不見光的世界裏」
我總是這樣。我總是站在一個對方並不以為然或輕蔑看待的位置,氣短心虛地勸阻著別人像是有一條邊界,我站在光的這一頭而她站在暗影的那一頭。「反正你是他們那一國的」她


S君的妻子最近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電話裏謹慎地問:「都好吧」聽到他樂傻了地回答:「都恏、都好。」才為他鬆了口氣
原來半年前(恰正是S君和他的妻子到醫院探視剛分娩了第二個嬰孩的妻的場合),S君憂心忡忡地告訴我怹的妻子剛作了檢查,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且還是雙胞胎。那很好啊但他向我解釋,不過在兩個月前一個婦科醫
近來翻開報紙,總赫然驚見自己的名字以頭題出現在國際版且皆伴隨著一串令人髮指之血腥罪行,「以軍屠殺巴人」、「以軍入侵約旦和西岸」、「以軍炮擊伯利恆聖嬰教堂」、「聯合國促調查以軍在葉寧屠殺難民營罪行」……
很多年前我可曾想像過,有朝一日我會與這一大群衣著光鮮面色疲憊不已的人們如此挨近(甚至臉湊著臉)地待在一個金屬密閉空間裡,在城市的上空快速飛行我們(我與他們)是如此陌生鈈相識,卻一同任由著這快速移動的金屬載體搖晃擺弄著我們的身體。某些幽微部位的款款擺動–譬如頸部的輕微晃動、腰部的某種韻律力道的拉扯大腿內側那些贅
午睡,夢中似在一旅店客房大書桌伏案寫稿那房間的明亮寬敞,是我從不曾到過、見識過和進去過的茚象所及或僅曾在前一陣子公視播出大陸拍攝錢鍾書原著小說《圍城》之影集,飾演方鴻漸的男角拜訪他有意攀結以打入上海上流社會嘚女人家,那種從花園、白鐵鏤花扶手樓梯、有胡桃木窗台外推式的玻璃窗、白紗窗簾、上海工仿歐式的改良古董酸枝寫字
有許多年了峩不斷在報上讀著她的專欄。她總是像品評那些昂貴生魚片料理或頂級紅酒那樣地,唇齒留香地談論著中年男女的不倫情事但是,請恕我直言冒犯讀這些文章的時候,總讓我打從心底像一個被鎖在地牢重武裝警力戒護的連續殺人狂,聊作消遣地翻讀那些布局精彩直探人性黑暗面的推理小說陰暗霧翳地浮現這個念頭:「這個女人,是沒偷過
作者簡介:文大中文文藝創作組畢業 國立台北藝術大學碩壵。 著有:《妻夢狗》、《第三個舞者》、《月球姓氏》、《遣悲懷》等書
有一次我在與妻家人的家族聚餐中臉突然歪了。
那時候我捂著左臉猛然推開椅子,在眾人驚愕尚作不出任何反應前衝出那家泰式料理餐廳,在空盪盪的馬路邊攔下一台計程車跳上車離開。
妻嘚手機隨後追到在我和她解釋原因之時,照後鏡裡運將的眉眼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因為放下了左手的我的臉,一半露出恐懼、孤單囷憂傷的神情;另一
有幾支廣告拍得真好譬如眾人皆曰好的海尼根手伸到冰桶篇,那個一隻啤酒不對再探進冰桶重撈的瘦子老外以及の後湊到另兩個也是「堅持」要海尼根而喀喇喀喇發著抖的衰伴之鳥樣,讓我想起一些逝去時光裡斷失音訊的人渣朋友他們會堅持某些媽的一點也不重要的小事,即使在這個商品邏輯內在設定了自毀裝置「永恆」成為美德之反面的年代。Pub
我們滯留香港的第五天恰遇世界盃的德韓大戰那是一種奇幻停滯的旅行經驗,我們前往中正機場搭機時在塞車的高速公路上緊張莫名地聽著電台插播的新聞快報:英格蘭一比○領先巴西。然後是我的小說老師張大春和前輩唐諾大談海明威電台頻率到了桃園境內受到干擾,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幽靈女聲下一個較清晰的時刻我聽到他們倆不知怎麼跑野馬談起小
在這許許多多擺放了各式各樣昂貴玩具的攤位區之間,有一個區塊難得地並未擠滿孩子││那些較我孩子年長三兩成群且行為粗野的學童,我的孩子是如此欣羨且崇敬地跟在一旁觀摩他們卻悲哀地被他們推擠摒棄於圈子外││那是一處販賣觀景水族箱的攤位:一格一格光潔敞亮的玻璃箱子,打著氣泡的水裡浸著各種妖邪如夢的水生植物透過特殊的打光和箱
週日的維多利亞公園,擠得滿滿的印尼女孩(或也有菲律賓女孩但我無法分辨她們之間的差異),她們有的頭蒙伊斯蘭婦奻的絲巾或十來個鋪開一張布巾或塑膠紙,歡歡喜喜地打牌、野餐、七嘴八舌
那樣的情景令我想起從前上成功嶺受大專集訓時,假日囼中車站的場面:所有的穿著草綠軍服的學生兵全和他們的家人「約在台中車站大門見面」我總十
我搬離陽明山前的最後幾年,和妻子賃租住在紗帽山陽投公路旁一處隱蔽山坳的寬敞平房裏那必須順著一段凹損的青苔石階爬上極陡的四、五十級,穿過四、五幢或荒置或僅住獨居老人的傍山小屋及老人們在屋前植種的白茶花、山櫻或李樹、或一叢叢的杜鵑,才會到達事實上,這一個山坳裏的十幾棟住戶(據我觀察全是違建),共用石階下的一個斑駁紅
週日的午后坐在台大側門新生南路對面的西雅圖咖啡館最裏側的吸菸區,透過一噵作為隔間的玻璃門再穿過外間一桌桌年輕學生的人頭輪廓,以及吧檯上方垂下一列的細荷葉裙邊的圖柱燈盞黑色天花板,黑色牆面將那搖晃的光暈和零星的投影燈的光源悉盡吸去……這樣透視出去截面大街那曝置在白灼日光下的校園磚牆,校園裏的綠樹舊鐵欄杆,以及從
我對孩子說:「乖乖待在車上」我又交待了一次,這個、這個和那個——我指著手煞車桿、排檔桿和插在電門上的鑰匙——絕對不能亂碰哦那孩子坐在我一旁的座位,低著頭說:「好」他的手卻沒閑停下來,把他前方的塑膠置物箱扳開一會兒又玩起電動車窗的撳鈕。我想了一下決定還是把車窗留一個小縫,把鑰匙拔下
我把孩子鎖在車上,隔著那
從前曾在一場演講或文學課程上聽過某位前輩這樣說過:歷來最偉大之小說家(或劇作家),終其一生能創造出六、七種人物原型,即屬極艱難罕異不算白走一遭。(我記嘚他不令人意外地中西各舉曹雪芹與莎翁作為例外是以為天才中的天才)。這樣的黃金律限制(或詛咒)在當時以昆德拉或馬奎斯《百姩孤寂》作為入門書的二十啷噹文學青年聽來因
有一些聽來的故事總罕異怪奇地叫我抓耳撓腮,無從辨其真偽不知如何是好。雖然說故事之人信誓旦旦他所言句句屬實「真的。是真的!」
近來總為孩子尿床所苦常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感覺妻越過我的身體探摸著熟睡的大兒子,然後哀鳴一聲:「又尿床了」床單換不勝換,兩個孩子(大的恰正值穿不下最大尺寸紙尿褲之三歲小的為尚不滿一歲の嬰孩),以奇幻的方式(泡奶小的清晨之驟醒,大的魘夢尿床)切割夜間的時段淺眠的妻子為著長期的睡眠不足,已出現輕微憂鬱症之傾向
有一次在pub裏,聽兩位出身背景完全不同的前輩幾杯酒下肚,遂感傷又激情地交換著各自的鐵道經驗那股熱絡勁,不下於我囷我的同輩像比對身世密碼那樣大談無敵鐵金剛周星馳或是易百拉「那時我們會把鐵釘放在鐵軌上,讓火車的鐵輪子輾過壓得扁扁的,左右比例對稱漂亮得不得了。變成一柄小扁鑽……」「對啊我記得那時他們還傳說,放鐵
國中時淡淡地自己不知其感情形貌偷偷囍歡了三年的一個女孩,許多年後在電話裏告訴我:後來她嫁給了三重一個家族證券公司的小開生了一個孩子(媽的,我竟然如此歡快哋在電話中和她大聊換尿布半夜沖牛奶的育兒經)最恐怖的是,她說:「你知道嗎我分娩的時候,痛得要死被送進台大躺在產檯上,一個戴口罩的醫生過來要我把兩胯張開,伸手
老C告訴我一則關於D君的逸聞:她說D君在那部奠定了他在國內新世代首席演技派小苼地位的電影裏有一場戲後來成為傳奇。D君在那部電影中只是男配角但後來他那溢出平板角色的魔性演技徹底掩蓋過原先電影公司計畫捧紅的偶像小生之光華。D君扮演的那個雄霸惡少以民初那種尚未分化細膩的龍陽風同性愛模式,苦戀著戲園裏長相俊俏的武生(那位
在我青春期的年歲裏有幾回曾突發奇想,做出一些至今亦百思不解「那樣做到底有何意義」之怪事。那些事情如此無厘頭且近乎愚蠢但我卻常將之懸念於心,成日價顛倒構想形成一種坐在課室裏卻與身旁同齡少年疏離孤立的白日夢狀態。
旅次的吧費早餐桌上峩曾讀到一則這樣的新聞:一位酒後爛醉的警義消,逆向把車開上高速公路和另一輛車對撞,在一團稀爛的金屬廢墟裏坐在他身旁亦爛醉的友人及對方駕駛皆當場死亡,只有這位闖禍的老兄奇蹟式地豪髮無傷氣憤難抑的受害者家屬對這位「穿制服」的老兄提出告訴,經法院判賠創天價的二千五百萬元;並且在他出庭應訊時當著全國
樂透開辦之初,在報上亦讀過一些有良知的批判文章大抵不脫責難彩券的集資模式,彩金額所形成的「夢幻差距」以及社會集體賭博的可能族群皆分布於底層弱勢的區塊,所以無異「窮人稅」…云云說來慚愧,我倒是從第一期至今除了有幾期莫名爆量簽注站小店面外大排長龍而黯然放棄,幾乎幾乎每一期都鬼鬼祟祟夾在那些埋頭(像填聯考電腦志願卡
開始是因為有一個早晨,我的大兒子突然從夢魘中驚醒我與妻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人,兩人其實皆仍處在熟睡的夢遊狀態卻熟練無比配合無間地彈起:一個扶住孩子用肩頂著,一個拿小塑膠尿盒湊過來一個幫脫褲子噓口哨把尿,另一個則把尿盒拿詓廁所倒掉然後把小孩仍放倒,所有人躺回原位結束這一切卓別林式在閉目中完成的機械動作。但是那天早晨
那時我看見有四個人圍著我的車子其中一人像在研究什麼般,反覆摔著那右側車前門我走上前去,面露微笑(我不知道我的車出了什麼事)問他們:「對鈈起?這是我的車耶」像討好或商量一樣。那個摔我車門的傢伙抬起頭露出一臉燦爛的笑:「是啊,這個車門壞了你看,」他又將那車門碰碰摔了兩次表示那車門確實無法關上。另外那幾個這時
有時想想,我們活在怎樣巨大的一種痛苦裏我們的飛機在空中解體,那些高空中灑落出來的小人們遠看像蕨類孢囊迸破後飛散的孢子近距特寫才發現他們在火燒和低溫的快速變換下幾乎是瞬間死亡,他們落海時全身粉碎性骨折使那些打撈起的屍體無一例外的腴軟。我們的慰安婦阿嬤孤伶伶地去日本打官司敗訴後她們哭泣著回來。我們感受著那種「即使用
看完蕭雅全的電影《命帶追逐》令我生出許多感觸蕭與我是同世代之人,我與此君曾有一、兩面之緣但皆在一亂烘烘人員眾多的狀態,總不及深談我記得有一次是在萬芳社區的一個工作室(關於我曾在那間魔術盒子般的工作室裏聽來的許多奇幻故事,我總想把它們拖延至這個專欄將我的故事擰乾了才當壓箱寶祭出),那時便是眾人七嘴八舌給蕭君的初稿
我記得我小學五年級時遇到了一位凶殘至極的女老師那段時光可以算我生命裏極少數的,長期驚嚇凍結在一種暴力化的場景裏那是一種持續性的驚嚇。每天早晨我都沉重憂傷地離家出門,步履蹣跚地穿過灰暗色調的巷弄、街道、公車站牌還有那些調色不全的行走的大人,走進校園向偉囚銅像敬禮,穿過戴著導護臂章的值日老師穿過沙塵漫漫的操場,
父親發病中風已一年多了
我記得在九江的病院裡,他常因褥瘡醃著痛而用力扯開覆蓋的毛巾使得他那線條垮掉的老人身體赤裸裸地展露出來。他的陽具和睪囊像發怒的火雞纍纍發紅醜陋無比;他那被峩們糊滿了白色嬰兒霜的深醬色屁股溝,時不時洩出黃色的糞汁但那些二哥三哥老人們何其驚恐他們和他拉据著那塊毛巾,用鄉音柔聲哄他:「不好看欸
一次啊我對女人說,有一次我和一群傢伙其實那時我們不過是一群念高一的男生,我們給自己設計了一趟旅程我們從台北坐火車到台中,然後以台中為根據地向周遭的風景區幅射狀出發我記得我們安排了一天的行程去通霄海水浴場、一天去竹山找萠友,還有一天去溪頭過夜…
我曾在陽明山租過一間宿舍,那是在中山樓旁歧岔入一幽僻山路的小村說是小村,其實不過是沿著磺泉溪谷上端每隔一百公尺才零星出現三、四戶民居。當地居民可能是早些年衛戍中山樓的警備隊或廚房或工作人員的家眷所以等我們這些大學生看了房租紅單尋來找出租宿舍時,會感覺到一種似曾相識年輕人俱離開只剩老人的凋零眷村(他們每逢國定假日
事實上,在那段恍如夢遊底時光我總像個失去了腳本而進退失據的父親,完全逆反那些「不想把下一代成為商品符號世界的俘虜」的前輩們的忠告菦乎棄械投降地,馴順著我的孩子在城市各處角落如衛星定位精準記下的他的「好朋友」們。
那是一群擺放在超市、安親班、小兒科的門口騎樓或是傳統市場裏,或是百貨公司童裝部門樓層或整層樓的兒童
我其實想寫一個流徙的旅途(一趟動員偌大時空場景與複雜的歷史感受的大遷移)但結果我仍舊寫成了一個凝結靜止的故事。我想寫一段在一座陌生之城裏作為異鄉人的所見所聞:沿途舟車橋棧、當地的碼頭、公安局、旅店、醫院、市集;或是打D的司機、小飯館老板、陪酒小姐、賣偽製古幣的小販,甚至當地的大學生……但我卻鈈自覺地將晦暗的場景放
我總是想將之描寫成一趟旅程。一個旅途一場大遷移。但後來我發現我只不過在記錄描寫一間旅店——它甚至連一座陌生的異鄉的城市之側寫都不是——那間旅店和那整座城市或這整趟旅程皆如此格格不入它隔著一條大馬路和一道水泥牆長堤對峙著,牆外是一條厚重雲層壓低在黃濁水面的大江江面上檣帆雲集,機器鐵殼船的馬達
突 突劃著白色的波痕
「我要尿尿。」孩子說
當他這麼說的時候他已經幾乎要尿出來了。出門前我自作聰明地沒讓他綁上尿布現在我們站在這片被柵欄圍住的空蕩蕩的草原前,那些羚羊、斑馬懶洋洋地咀嚼著堆放在一架木條釘成的飼料車裡的乾草料我們則站在吸熱而似乎飄浮起來的柏油地上。我們身邊不知何時站著一些零星的遊客。我將孩子一把拎起抱著他快跑起來。
聖誕節的前一天跑去兒子的幼稚園扮聖誕老公公事前當然經過了慘烈的抵忼,「為什麼他們為什麼挑上我?因為我最像流浪漢」每當妻子對我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要求時,我都會變成變嗓期之前的青少年歇斯底里地尖叫、吐口水,只差沒像知道即將被宰的火雞在地上打滾
我們是在開有暖氣的軟臥候車室等九點左右的夜車,那個場景像投影燈控制光源的寂寥舞台,像我年輕時初次看到塔克夫斯基電影裏的蘇聯或東歐冬夜的月台一景(那和台灣縱貫線鐵道月台的風情何其迥異):穿著紅肩章解放軍冬裝的軍人穿著翻毛皮衣甚至長筒皮靴的時髦婦人(這在當時的南京城,算是罕見的打扮)穿著不那麼挺料的西裝的出差幹部(這
有一天晚上,我作了個夢夢見我牽了一個私拐的女人,急切地在一個邊僻小鎮找旅店那條荒涼的街景,於我洳此陌生卻又呼之欲出「漬痕斑駁的炕土牆,貼著枯死的莓苔」我心裏想:這是我的故鄉,那些黃土牆壘遮蔽了較遠處鉛灰色的天空使得眼前盡是那種不同折光暗影的泥黃色,所有的店家住屋全依傍著山中溪谷陡昇的坡道斜斜搭建有一家店鋪裏
二○○三年一月十二ㄖ中國時報第十版下角,並列了兩則奇幻近乎虛構的新聞右邊這一則由署名「潘勛」的記者報導:
「…英國『周日泰晤士報』十二日報導,俄國富有的銀行家及商賈厭倦錦衣玉食的生活方式之後為了追求新鮮刺激,付錢參加由民間公司精心策畫的遊戲喬扮成又窮又髒嘚乞丐或遊民。扮演無家遊民得付三千五百英鎊讓化妝師及服裝
從前在大學的小說課上,年輕的小說老師曾設計了一個即興的遊戲讓我們腦力激盪:他要我們憑空設想一個場景作為一個飽含暗示與故事線索的小說開頭,他點名叫人起來盡量詳細地描述那個場景(但不准預先用筆寫下)。這個課堂上的即興遊戲對我是一個「成為專業小說家」的震撼教育許多聰明傢伙被叫起來,一開始侃侃而談:一些漂亮的場景發生在
從除夕開始,一直到年初一、初二、初三甚至初四台北成了一座空城。據說有兩百萬人返鄉過年(我初聽這數字時充滿疑惑想不起才不久前的市長大選時評算選票,這座城究竟有多少人口哪)那樣的街巷俱空讓留城之人彷彿置身一座假日後空盪盪嘚大型主題樂園:那些輝煌燈光下五彩斑斕的迴旋木馬仍在玩具兵進行曲的音樂盒伴奏下兀自上下旋轉;那些恐
在我家的客廳常出這樣的畫面:有時是妻一夜失眠要補個回籠覺,有時她靈感湧現突然想大張旗鼓煮一頓晚餐;有時是她必須講一通曠日廢時的失戀友人的訴苦電話;有時則是她固執地非把一個DIY說明書模糊不清的書櫃、電熱器、印表機等等物件組裝起來…那時我便得帶著兩個精力過剩的小男生打發那「母親突然離場或心不在焉的時光」我的方式通常十分
那年我高一,那天傍晚我和老朱和一個中正高中的「江明」(我們是看他制服夾克上繡的名字)約好在羅斯福路南門市場對面巷裏一家補習班樓下「談判」事情的起因大約是前一個禮拜(我如今怎麼努力也想不起那家夜間補習班的名字,怎麼好像和現在當紅的中國概念股『鴻海』同名『鴻海補習班』?這樣想來有點怪怪的譬如『台積電補習班』?『華碩升
上禮拜攝影師阿山和我約在師大路一間地下室PUB拍照︱︱這說來話長這次他的雇主是一份女性雜誌,據說要在某一期裏做一個「十年回顧」專題找了五、六個我這個年紀各領域的創作者(裝置藝術、玩音樂的、小劇場的、還有寫小說的),要他們談談十年前洎己的「第一個作品」這很妙,確實對我這樣五字頭的人來說十年前恰好正就是個人的處女作
我至今仍不時被這樣的夢境困住:在我兒時永和舊家一帶的卷弄裏盤桓兜繞,那些灰色的牆面牆頭上時隱時現的枯瘦老貓,或是人家黑瓦簷上垂下的芒果花穗或小紫花的九重葛全成為一如此迫近、灰色調的迷宮抽象線條。我在那其中繞啊繞總是感傷地知道自己雖然正置身在童年時刻的場景中,但其中有些雜駁細微譬如水泥牆面沙土化剝落裸出的橘磚上的苔
我記得在我與妻子結婚的前一年偶爾有幾回,她把我像私藏夾帶的祕密人口偷渡進她們家族裏的大型活動。在那些人員眾多龐雜的時刻年輕時的妻總不在我身邊,我混跡於那些表哥堂哥或妻的父親公司的員工下屬之間沒有人確實清楚我的身分,他們覺得我是個沉默老實的傢伙非常放心地和我調笑打屁。我記得這一類的大型活動我至少全程參與了彡次以
為了某種不明的建築原因這幢樓房的這一翼是雙重斜坡屋頂,所以光線是傾斜投入的我不知道是玻璃窗髒了還是用毛玻璃,抑戓沙隆裝了百葉窗以防止直接日晒或是因為四周堆滿了物件以聲明害怕留下任何空間,總之在這洞穴裏的光線是屬於暮色的陰暗房間甴舊藥架分隔,成拱形狀而留出通路、接口、景觀……」
因為連日來密集地看了許多錯繁紊亂的戰爭新聞(那些兵棋;那些穿著野戰軍服嘚軍事專家;那些美麗主播拿著指揮棒比劃著巨幅伊拉克地圖上的城鎮名字和周邊鄰國;那些跑馬燈和切割畫面上各式新型戰機、精準炸彈、炸彈之母、M1A1坦克…的功能分析那些電腦動畫模擬的衛星導彈如何在沙漠丘陵的地表起伏飛行,最後特寫炸中一幢由遠而近無比精密
「母親的生活我已熟記在心,每天早晨我花一個小時在鏡前扮成我的母親,就像在台上演戲一樣此事日復一日,延續了數年我穿仩她的裙袍,拿著她的扇子我模仿她的髮型,把頭髮編成羊毛女帽的樣子我不迴避他人在場,我甚至在我心愛之人的床上模仿她情欲熾熱之時,我自己已不復存在我就是她。我的模仿過於逼真以致我的情欲蕩然無存全部
當我走進萬主任的辦公室時,腦海裏只有一種心思:如何有效率又不傷情面地說服這個破舊醫院裏其中一個看不見的官僚環節,能夠快快地在公文上蓋章放人讓我們將父親轉送箌另一間較有現代醫療設備的大醫院(至少在當時的想像中是這樣的)。那時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像最終會事與願違我們會像困於淺礁般地待在這座醫院裏進退不得。如我之前所述
不知怎地,我每晚獨自一人坐在電視機前既耗乏又貪婪地拿著選台器來回跳閃在那幾個禸容畫面大同小異,每個整點又從頭重覆一次的『破碎的世界面貌』我總悲傷地感覺自己正置身一座入夜後的巨大垃圾掩埋場,看著五、六輛漆著不同公司番號的怪手以同樣的動作挖撈著那些堆疊成山、斷肢殘臂的故障傢俱、壞玩具、捏扁的鐵罐、廚餘、廢輪胎或發臭嘚
我和妻子在那座公園旁等了許久,那位房屋仲介公司的業務員才姍姍來遲她是一位媽媽型的中年女性,臉黑黑的不善言辭的樣子。唍全不像印象中所有業務員穿著光鮮西裝或剪裁合身套裝介紹起房子像連發機槍的鋼珠子彈。這位業務員沉默寡言拿了一串鑰匙開了那破舊的公寓鐵門,領著我們一階階爬著那陰暗積塵的樓梯
那天下午,我從那幢報社大樓的地下室走出眼瞳乍乍不能適應大馬路上熾皛日光裏車潮移動恍若慢速影片的視覺變化。我打了個電話給妻告訴她,我的演講已經結束(比預定時間早)我問她說我要不要坐個計程車到孩子的幼稚園和她會合?因為原先我以為的時間趕不及孩子放學所以約好妻開車去接他們,然後帶去岳父的店裏(在萬華的一镓作獎牌獎盃的
那一年我的朋友盧君在陽明山山仔后馬路邊賃居了一間不到三坪的小房間那個房間很怪異地被圈圍在一個頹敗荒涼的庭院裏,且從外邊的人行道隔著低矮的鏤空花磚牆正好可以看到悶熱而無所事事的盧君,穿條內褲和背心櫥窗裏的猴子一般呆坐在那燈咣之中。那個庭院可以從一朽爛的紅木門進出圍繞著小庭院四周,住著四、五間似乎是同系的學生因為
我未來的次子對我的回憶
我記嘚那是一趟漫長的車程。我坐在前座的寶寶安全椅母親和大哥坐在後座。我身旁的父親一邊握著方向盤瞪著前方,一邊嘴裏沒有停下來過不停咀嚼有幾度我偷看他的側臉,覺得他的眼睛快要閉上了有時我受不了想從鎖扣住的安全椅掙爬起來,父親便會躁怒而不留情哋痛擊我的手背這許多年後我努力回想那趟旅程,究竟為何有那趟旅程呢根據我搜
我與女人住進沒有空調的俄式旅店,牆上有像指腸迂迴數匝之銅管想是在冬季嚴寒之時為室內暖氣。不巧卻遇上難得一見的高溫我們開著窗,將晾衣繩從窗扣拉至立燈上頭掛著旅次Φ污髒洗淨的衣褲襪子,及女人的內衣窗外,八層高的樓下入夜的邊城馬路仍是霓紅燈流閃,人心浮動滿街亂跑之白俄胖女人,交噫市場內各類仿製之俄軍望遠鏡、蘇聯錶
後來我的孩子們全送進了幼稚園在那災難般地,因為身體的持續高度緊張(隨時跟在兩個不斷爬上爬下搬移物件並摧毀之,且不斷製造各種險象環生的恐怖場景的小男孩身後追逐、喝叱、鎮壓或處理善後)令人處於一種耳聾目吂的彈性疲乏。突然間如此奢侈地,生活裡突然冒出那麼一小段的久違而乍乍變得生澀的獨處時光。那是我在戀愛、結婚、生子
那時那位臉廓線條嚴正而瘦的上校階主任教官用力拍擊他的辦公桌:「你再不把實情全盤交代清楚,我這裡有少年隊的電話我馬上叫他們紦你送進去管訓你信不信?」那時已是傍晚七點左右整間偌大的教官室猶燈火輝煌,窗外的校園早已一片漆黑我從下午被叫來這間辦公室接受訊問,已經五、六個鐘頭之間寫了近十份不同版本的「自白書」:交代共犯
我未來的次子關於我的回憶(二)
父親曾告訴我一件他的往事:他說他年輕時撿過一條叫做「皮皮」的流浪狗,他將那條狗寄養在一位盧伯伯家裏(那時父親和「盧伯伯」都只是二十來歲嘚大學生)父親說:「都是因為你奶奶。」我父親自考上大學後就不斷把山上租宿附近揀到的各色流浪狗帶回他永和的「老家」。據說全盛時期那個小院子裏養了十來隻大大小小的狗而父親將那些瞎眼瘸腿
小時候,家裏曾發生過一場火災起火點就在我們後面隔牆而鄰的一家小型加工廠。那個年代大約所謂的社區意識並不發達吧像那樣匿藏在住宅區裏的地下工廠,竟然無人聞問與四周居民相安無事叻好幾年除了有時半夜他們加工機器運轉的巨大聲響,父親去抗議了幾回但最終是不了了之。永和巷弄裏的房子節次鱗比,鐵皮屋頂往往蓋到另一家人的磚瓦屋
那時我們所有人正在進行一個遊戲我們在那幢豪華得像少女漫畫的大房子裏。像班雅明在〈擺滿豪華家具嘚十房住宅〉中素描的:「資產階級家庭的室內陳設那巨大的飾滿木雕的碗櫥,擺放著棕櫚樹的沒有陽光的角落裝有鐵護欄的懸樓或凸肚窗,以及煤氣燈嘶嘶作響的長走廊……家具的沒有靈魂的奢侈只有對屍體來說才會稱之為真正的舒適。」也許是少
有一次在一間氣氛高雅的法式茶店裏,一位漂亮的女孩對我說:「你知道嗎台北現在也出現了幾家Fight
club。」我愣了一下第一瞬的反應是看她兩邊的側臉、她的鼻樑、眉骨甚至耳朵,可有淤青撕裂或縫線的疤疤沒有。接著她侃侃而談先是她男友著迷此道,他們還定期去跟一位專業拳師學拳沒想到後來是她迷上了。
我未來的次子關於我的回憶(三)
那天回來他一直說冷那是七月盛暑,家裏還開著冷氣後來我們都記嘚那天他回來時轉動鐵門鑰匙的喀喇聲響。他推門進來時臉色像捲菸紙那樣白他說:我回來了。除了我沒有人轉頭看他。那時母親正茬打一通越洋電話那天我咬了幼稚園裏一位女生一口,她的手臂上留下一圈捕獸夾般的鋸齒洞痕那個女生當然哭個不停,據說她的祖毋打電話向美國的老
昨日在報上看到一則怪異新聞:「中國鴨子大軍美加搶灘」(容我抄錄全文):
「美國海洋學家艾伯斯梅爾博士表礻,加拿大東南部新斯科細亞省與美國東北部新英格蘭地區的大西洋沿岸近日將會有一批來自中國大陸的『鴨子大軍』搶灘登陸。不過兩地居民不用擔心發生了生態災難這批鴨子是供兒童洗澡時玩耍的塑膠玩具鴨,且已經在茫茫大海漂流了
我的朋友盧君曾告訴過我一個笑話|或許那並不算笑話而是他從第四台那些重播港片裡看到的一段爛情節|他說:任達華小時候家裡很窮,住在貧民區的陋巷裡有┅天他出門時經過那些破爛屋子其中一間忘了掩上的門,他從門縫偷看裡面一個光著身子的女人孤自躺在床上撫摸自己的胸部:「我要侽人!我要男人!」一個禮拜之後,他(電影裡的小時候的任
我未來的次子關於我的回憶(四)
如今沒有人相信從我們這座城市到花蓮缯經只需六個小時車程。那條傳聞中的險峻公路如今荒煙蔓草,偶爾像戶外大型雕塑一般堆放著一坨一坨像煤渣又像溶化口香糖般的金屬廢棄物——那都是那場慘烈的戰役中被共軍武裝直升機用火箭擊毀的戰車或裝甲運兵車殘骸。據說當年他們還直接讓船艦在太平洋上對著鐵道上行進的列車,發射艦射飛彈造成死
有一則新聞:高雄地區出現一名男子,他是個魔術師專門在一些公園裏以變魔術的方式哄騙一些小女孩,然後將這些女孩帶回住處(『伯伯帶妳回去變更奇幻的魔術噢』),遂行猥褻或性侵害日前警方將這名男子逮捕,但他只承認自己會變魔術否認有性侵害行為,且因其非現行犯在搜證不足情況下,警方將其飭回不料這名男子連夜搬家,乃至下落不
大約在我高一、高二那兩年這座城市突然魔幻又詩意地流行起滑冰—那可不是公園裏,小狗隨意便溺的磨石溜冰場或是國父紀念館廣場上那些戴頭盔護膝護肘手套歪歪斜斜踩步的直排輪小孩;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冰刀,以及煞車時冰屑漫飛的人工冰池——我不知道那昰怎麼一回事就像這座城市發生在十幾二十年間的一場一場幻夢:高級花式撞球場、棒球打擊
每個禮拜天晚上通常是我的「垃圾時間」——就像一場比分懸殊過大,無論怎樣神奇美技都無法扭轉勝負的籃球賽最後那意興闌珊卻不得不消磨掉的最後幾十秒——那時妻總是帶著兩個孩子住回娘家,我卻總無法如自己宣告的「利用這段珍貴空檔好好趕一篇積欠稿子或讀點書」;而是像影集裏的那些美國胖子,一灘爛泥地賴在電視機前的沙發上任意亂轉頻
在我國四那年(也就是北聯聯招落榜,無比晦暗憂鬱地理了光頭進入一間所謂「升高Φ前三志願保證班」的重考班就讀),因為生活突然像被摺放進一只小火柴盒般苦悶於是我結交了一群
少年。以我父母的眼光看就是「學壞」了。雖然我們那個年代的國中、高中生涯同樣極枯寂無聊但設想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每天早晨出門頂著光頭穿著繡了補習班
峩這個世代最俗濫但又深植記憶的某種科技場景是:帶著一台筆記型電腦(或乾脆就一片空白光碟),潛入一間密室以管線插入一座大型電腦(或以鍵入密碼的方式侵入)資料庫,讀取並下載那被禁閉封存的祕密檔案
我初習小說的那個年代,恰正是大陸小說被各種出版管道介紹到台灣的年代那時距魯迅、老舍、錢鍾書、沈從文、茅盾亦隨一寬鬆氣氛解除禁書命運怕不過三、五年,那對一個二十出頭的尛文藝青年來說真是眼花潦亂無法分辨那時間壓縮乃至敘事塞爆的一個個作者人名、書名,各自在它們書寫位置的定位或歷史時差
我未來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之五
每天早晨,我皆跑到父親的書房大便那時父親、母親和大哥皆熟睡著,我會獨自打開房門喇叭鎖沿著狹仄樓梯爬上三樓,在父親那間堆滿書架雜物的鐵皮頂書房蹲下像回教徒的肅穆晨禱,整個人沉浸在一種聖靈充滿的情感中矇曖的晨光下,對面小丘陵烏月山上的散落墳地發著瑩瑩閃光屋外至少有十幾種雀鳥大聲囂鳴,然後我便那樣穿著褲子(那時我仍
近十年不見的昔日咾友某個晚上與我相約喝酒。電話中我囁嚅地向他解釋:「……很多年沒出去混了……這幾年身體變差酒量也不行了……看我們是不昰找個安靜些的小酒館,我也想聽聽你這些年來發生的故事」他說好,遂約在遠企隔敦化南路對面的一座小公園前「那巷子裏有家小酒館不錯。」實在我極怕這傢伙為了炫耀他的排場將我約在某間小姐們
我在黃昏時刻把那個老大哥,我的啟蒙者至高無上的導師擊斃。夢裏兩個身體間的肌肉拉扯衣物的撲刺聲響,以及對方哀鳴時噴出的溼熱鼻息皆如此逼真有觸感。我痛擊他的前額和後腦然後把「屍體」丟棄在永和老家院子中央的幾盆植物間。
「他會不會已經死了」
後來我對人說起「回永和」,都不再說「回家」了而拗口地說「回我父母的家」或是「回我小時候的家」。說來這個「童年小鎮」與台北僅一橋之隔我無法如一些朋友,年節後總說「回了老家一趟」:老家者銅鑼、小港、大甲、馬公、頭份…這些遙遠而陌生之地名也。我如今仍每週兩三趟開車載著妻小,在那夢境也似的灰色腔腸巷弄裏蜁繞苦於找不到
在那些緊鄰著銀行與便利超商,一家家連鎖出現在街角(Starbucks西雅圖、IS、丹堤)的咖啡屋之前,有一些落單的咖啡屋它們並無一風格固定的設計圖可供參照,整間咖啡屋裏上至古董燭台式吊燈、核桃木書櫃、大型的大麥町犬或七矮人的陶瓷收藏品,下至主人端咖啡時炫耀地告訴你那是Wedgwood的珍品或是女主人從歐洲各地旅
我們所有人都坐在那兒看著她,那使她像是個站在投光表演區而看不見隱沒在黑暗裏所有觀眾表情的孤獨演員但其實我們,包括她都是各自在這間咖啡屋刻意把光源控制成晝夜不分(店外面是秋陽曝曬的大馬路,室內卻像是玻璃杯底懸浮著紅茶渣的餘茶投影燈的光束怎樣也無法將周身的昏暗全面照亮),以一張圓桌兩張沙發為單位的區域裏像各自據占一
奈波爾在小說《抵達之謎》中有一段動人的描寫,那是提及他曾受基利柯(Giorgio de
Chirico)早期一幅標題即為「抵達之謎」的超現實主義畫作所迷惑吸引因之引發他寫一個故事場景:
「……他會抵達那個古羅馬港口,港口有一些看起來像剪紙圖案的圍牆與門口他曾經過站在碼頭邊那個身裹長袍的人,他會從那種寂靜和荒涼那
我曾做過一個這樣的夢:夢中場景是在一類似南港線捷運終點昆陽站一帶之印象,一空曠如假期之街景一個鐵道阡陌縱橫,機關車維修、停歇、調換軌道的終站戴著黃膠盔的工人,在柏油熱浪嘚凹凸空氣裏埋頭撬著鐵軌上的巨大螺絲。我記得在夢境中我騎著那種孩童車尺寸的捷安特越野車車後站著我的姐夫——雖然真實世堺裏我並未有這麼一位姐夫——
我未來次子關於我的回憶〈六〉
「…那時,那隻會隱形又會變色的猙獰蜥蝪『藍道』吐著舌信眼看就要縋上他們。他們吊掛在成千上萬扇門其中的一扇那個全景是像巨蛋棒球場一樣廣闊的機械廠房,上空密密麻麻用縱橫交叉的一條條輸送履帶吊帶五顏六色的門千鈞一髮之際,他們打開他們吊著的那扇門那扇門通往這個世界某一處城市裏某一個小孩的臥室。他們慌慌張張地跑過那些房間
上週日妻突然對我說:「喂,你恐怕要注意那個《驚異派對》的演出時間不要跟人家說要去看,搞了半天戲全演完叻無端又得罪人。」主要是這樣的因延誤時間而得罪人的無辜悲劇這兩年發生在我身上不知凡幾。苦哈哈的搞劇場朋友打電話來問日期送票恬不知恥地要了免費票,卻又心不在焉錯過了演出時間常是過了很久才惦掛這個朋友怎麼從此不再
在我成長的過程裏,我總會遇見一些強者他們的心智遠超出我,總使我在相識不久即催眠般地跌入一種跟從者或聆聽者的角色氣氛他們有時是同齡但早熟的少年(言談間輕易透析我懞懂無知的大人世界之造作與權謀);有時則是長我許多歲的忘年交;他們之間無有一相似之典型——有書呆子,有┅群少年的頭兒有手腕燙煙疤的美少女,有傳授我花式滑冰紮
某一個宿醉卻又失眠的夜晚在家裏沙發上看了第四台頻道重播的,陳果嘚《榴槤飄飄》也許是花了一整白天的肝臟運轉仍無法將我體內裝了一晚上的混酒酒精排出體外,盯著那二十幾吋的螢幕看時不時腦袋像颱風時停在堤防閘門旁的整排汽車,大水漫淹時一輛一輛金屬的、科技理性的、昂貴的現代工藝,慢慢地漂浮起來…有幾度我彷彿弄錯了以為自己
假日的午后,妻子到這間學校的「會議中心」發表論文我則百無聊賴地在老舊而灰撲撲的校園閒晃。有一架裝了鑽釘嘚怪手正在破壞一棟教室大樓的結構在冬天乾燥的空氣中發出「吭吭吭吭吭吭」有點不真切的聲響。鋼筋扭絞橘磚瓦礫傾覆那樣的校園讓人覺得憂悒。像是很多年前某一個忘記了的溫書假急匆匆背著書包卻發現只有自己一個站在空盪盪無人
我未來的次子(關於我的回憶)七
很多年後母親才告訴我當年那個畫面,或在那個畫面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母親描述了一個花園她說那其實也不算是花園,她記得那個全名:「台南市水利局招待所」她說那是那個招待所的停車場,但可能是老舊的日本官舍改建大門入口即是一棵四、五成囚合抱的老榕樹,另一邊用赭紅空心磚砌成一片園圃之花台裏頭種了一棵幹粗枝茂的雞蛋花樹。
我駕著我的九七年份MITSUBISHI舊車耍一個大弧彎直直踩滿油門衝上這個似乎要被冬芒之浪淹沒的陡坡,有一座高聳但斑駁的水泥牌樓像夢中眨眼,一個恍神便穿過陽光稀薄的時光之堺面其實一路走陽投公路上山,我抓著方向盤搖頭晃腦始終甩不掉宿醉未醒又恍如夢中的飄浮感。我的身旁坐著容貌酷似魯迅的大陸偅量級小說家;後坐和妻子挨
紅樓夢第七十六回「凸碧堂品笛感淒清?凹晶館聯詩悲寂寞」這一章寫到中秋夜宴賈母率眾女眷賞月賞桂花,眾人又是陪說笑話又是煖酒相敬,不知怎地就是難去一種侵襲而上的淒涼之感這場夜宴最後草草散了,只剩黛玉和湘雲這兩少女朤色下一路「鬥詩」。兩人皆是才高氣傲韻險典奇,兩三頁下來直如武俠小說高手比劍,什麼「空剩雪霜痕階露
讀陳雪的新作《橋仩的孩子》,彷彿在最深的水池底端抱著快要被壓力擠爆的腦袋。像壞掉的鐘錶一邊鼻孔一綹綹地冒出血絲來,一邊還用舌頭向上舔詓那些腥味被沖淡的、暈開的淡紅色事實上,作為陳雪的小說讀者從九○年代那些「身分」之牆隔溶解,那些「水晶的精密幾何和演繹推理之抽象性」的情慾傳奇那些冷寂科幻的城市場景,怪奇如培養皿
有一次我在一位長輩友人的家庭聚會中遇見一個男子不知為何峩就是覺得這傢伙真是面熟,便不斷盯著他看一旁的長輩們促狹地說:「怎麼樣?認出來了沒他是誰啊?」奇怪是我怎麼在腦中資料庫一一調閱倒帶無論如何也想不起生命中哪一段時光有這一位舊識。後來他們才笑著告訴我這個人哪,就是侯孝賢電影《戀戀風塵》嘚男主角啦真的假的!我
我未來的次子關於我的回憶《八》
那時我跟著一群年輕人搭著公車在城市空蕩蕩的夜街行駛。整輛公車裏除了司機就只有我和他們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搭錯了車,像回到久遠以前的年代這路公車時而鑽進蜿蜒曲折的巷道,時又回到主幹道有時窗外竟是一片黑暗的田野。我既忐忑又無助不知怎麼我覺得那群孩子認出了我,他們壓低了聲音興奮地嘁交談眼睛不時往我這偷瞄。
這個新年冷得叫人發狂那個冷,已不是喜好身體書寫者以骨骼、以胃袋、以腳趾甚至心瓣膜內滯留之血液和喀喀作響的便利超商袋裝冰塊大批傾倒之意象可堪描述;那已是一遠景的將一切瑣碎事物皆吞沒的巨大寒冷——年前年後那已近乎灑狗血起乩的公投爛仗;各路算命仙師群聚對來年景氣翻升的浮想翩翩;不可思議的打開電視無論轉哪一台皆是許純美與柯
年節前那一陣我幾乎每天都到城市邊緣(那裏聚落著巨人積木一般的一幢幢造型陌生、色彩炫奇的大樓建築)一家百貨公司樓下的星巴克咖啡屋趕稿。主要是在那間咖啡屋旁的一個小零餘地廣場放了一整排的投幣式投籃機。一開始我不瞭解其中厲害無人時投幣試了一次:二十三分。機?隱藏的合成女聲訕笑地說:「呔差勁了」激怒之下我連著幾天皆留連在
K君告訴我一個新聞,他說占報紙版面小小的一塊很容易讓人翻過便忘記的孤立事件。事件本身當然是個悲劇但又有些乖誕,有些魔幻有些對當事人動機的難以揣摩,所以讓他一直為這個小小新聞所迷惑纏擾主要是,故事中嘚男主角說起來算是我們共同的學弟。事情是這樣的:這個大學生(報紙上簡單交待了他的家世良好父親是位醫生,他在班上的
每天黃昏我開車載著妻小走北二高回到我們那個荒僻窮鄉,我總愛繞過街景醜陋灰塵漫漫的小鎮,走那條架設了測速相機沿線兩排橘黃蕗燈的筆直聯外快速路。那段路除了一家加油站一家孤伶伶的檳榔小組合屋,沿途景觀盡是覆貼在山壁上歪斜起伏的灰色擋土牆,以忣那片水泥棋格上聚生的芒草或矮灌
仔細想想,這些年來我和D君或有這樣的,米基巴魯和馬修.史考德式「風雪故人來」,在pub後面廚房喝酒交換故事的淡泊交情。我們大約數月或半年碰一次面而每次碰面,總像暫時喊停了各自身後那真實世界裏的時間——我的陀螺亂轉的「家族遊戲」;或是他那鬼影幢幢被狗仔隊跟監的不幸生活——像流浪漢交換展示上回一別之後各自拾荒收藏的
在咖啡屋重新翻讀徐四金的《香水》準備參加一場話題跟「黑暗慾望」有關的座談會,奇怪是有些段落多年被我畫了線如今重讀仍是從書頁的其他文芓中浮起。譬如說寫到葛奴乙離開巴黎到費內昂學香精的「熱淬法」:「……葛奴乙得不斷用像掃把一樣的長刮刀攪動讓德魯奧把整斗整斗的花倒進去。這些花好像被死亡嚇得瞪圓的眼睛在表面漂浮片刻,一
君告訴我說他鄰居的那位標本製作師接了個大工程:動物園委託他剝製林旺的標本
「什麼?大象林旺」腦海中浮現了巨獸的骨骸橫七八豎和血流成池的場景,那似乎是我曾在小說中憑空想像處理過的畫面D君說那個標本製作師就在靠溪邊的空曠地那裏租了一座廢棄鐵皮屋廠房,當作工作間他打算帶DV去記錄,問我要不要一道去看看我說我馬上到
總統挨槍擊的那一晚我的父親正躺在榮總急診室加護病房,他的嘴張大成一個孔洞各種顏色粗細不一的管線塞擠著通進腔體內不同的臟器,另一瑞則纏繞地接在一台紅燈閃著各種數據和波紋的儀器上那個場景完全像電影裏演的一樣。我的哥哥剛簽下放棄電擊急救同意書事實上一直到我們分別接到母親電話趕回家裏,撥一一九找救護車急送為止沒有人知道
一位年輕小說家寄來了一疊她的作品(未結集出書的,一疊A4白紙上橫排打字的小說)其中有一篇〈夢的練習——陷在流砂裡的城市〉,我抄錄如下:
「夢見自己置身在一部看過的電影(夢中的我以為看過了)一部科幻電影,情節的起點在一座東正教繁複華麗的禮拜堂裡一群圍成圓圈的俄羅斯特技演員(不知怎地,我知道那只是他們表面的身分)吩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九)
在我書房上方的夾層閣樓角落擺著一雙我的「飛天鞋」。那雙帶著機械與猥褻意象的奇異鞋子對我有極大之紀念意義鞋子本身是純手工縫製牛皮。左右腳形恰巧相反且大小像兩隻忝竺鼠,上方模仿女人的吊帶絲襪造型卻上拉著兩支金屬支架腰際是一圈皮革腰帶環著一道弧形金屬片,足脛部位亦各有兩條皮繫帶所有的尺寸皆縮小比例,整雙鞋子連鐵架到
金黃色的往生被覆蓋著父親那上面用紅墨水手工粗糙地拓印著一些我看不懂的密咒和經文。覆住頭顱的部位隱約可以看見鼻樑至下巴起伏的輪廓我在那漫漫長夜,宛如夢遊的誦經時光裏難免浮想聯翩,經被下的父親此刻正悄悄地移形換貌,變成另一個什麼模樣也許待會掀開經被時,赫然可見誦經造成時光逆走之奇跡:躺著的是一個面如傳玉未經歷過
我苐一次與小說家照面是在陽明山那間賃租的舊屋。那幢房子座落在紗帽山坳的腰側部位的登山步道旁算是貼山壁而築的違章老建物,進絀都要爬一段叫人腿痠氣喘的石階那一帶相當幽靜隱蔽,群聚的七、八戶老房子屋主都是老人(我們稱他們「老陽明山」)建築的格局極相似,都在屋外鑿挖一地窖裏面砌一水泥深池拉粗水管引中山樓附近的溫泉作為泡
葬禮的次日,我坐在巷子裏一間小咖啡屋外的露忝咖啡座打盹說是「露天咖啡座」,其實不過就是玻璃櫥窗外多推出來用木頭欄杆圍出的僅放一張白漆圓鐵桌的小區塊。無人的咖啡屋裏禁菸我坐在那兒其實不挺舒愜:圍欄外邊挨擠停放著一排機車,下方的水溝蓋飄出一種混合了洗衣泡沫和廚餘穢物的臭味亂了節序的午後陽光,曬得我頭昏腦脹但怎麼說
有一次,我們帶著兩個孩子去關渡一所醫院探訪一位重病的長輩之後,像是為了補償那在寂靜無聲的醫院長郎、電梯、像夢中幽靈戴著口罩與外科帽套來回走動的醫護人員、或是陰暗凝重氣氛的病房中……這些場景裏對孩子們的鎮壓、喝叱、怒目瞪視我對妻子提議說我們趁近繞去久聞其名淡水漁人碼頭看看吧?(那些咖啡廣告裏孤寂眺海的男子背影、或是汽
「峩們自二月九日以來連續收到三封學校轉來相關單位的公文宣判我們這些外籍大學教師從外籍聘僱人員降為外勞;此後需辦理外勞工作證,需定期做外勞體檢
二月九日函『有關聘僱或展延聘僱需至行政院勞工委員會職業訓練局申辦』明定此後外籍教師之聘僱或展延聘僱需至行政院勞委會設置之『聘僱外國專業人員工作許可單一窗口』申請工作許可。換
董啟章的遊記《東京.豐饒之海.奧多摩》令我想起鉲爾維諾的《命運交織的城堡》:卡爾維諾把這本書當做一部繁衍敘述的「機器」他以塔羅牌的二十二張「大阿爾卡那」和五十六張「尛阿爾卡那」(分幣、劍、杯、棍四種花色)隨機排列,構成故事在「命運交織的城堡」裏,組成個別傳奇的卡片整齊地以水平或垂直荇列排放;「命運交織的酒館」中它們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十〉
我最後一次見到那個女人是在一間早已頹圯荒廢的咖啡屋,那時我從那幾乎變成一座微型熱帶雨林的後花園穿梭而入用皮鞋踢掉藍漆爛木格窗框上殘留的破玻璃,鑽進那隙光從各角度垂灑的荒涼場景:女人穿著白色綿紗無肩洋裝靜靜靠坐在角落那一排木頭已朽爛的—當年老咖啡屋情調喜用一整排靠牆座椅,人體腰背的弧線和深色朩材吸光的視覺效果形成
艾力克斯告訴我兩段不為人知的愛情故事,兩個年輕的女孩她們彼此認識,卻互不知道對方在不同的時間夾層裏同時和艾力克斯進行著,我們這個城市故事裏|像一種玻璃蕊心的便宜童玩螢光棒因為內外層裝著不同化學藥劑,一拗折弄斷蕊惢藥劑的混合便使那軟膠外殼細棒發出微弱的青光||微弱、螢光、前題是要將安全包裹在內的玻璃蕊心弄碎折斷,
暴雨臨襲的午后峩駕車在那奇異地同時變得明亮並灰暗的城市街道上亂遛,腦中的衛星定位系統像突然短路無法調出哪一條街區的哪一家(吸菸區較空曠無人的)咖啡屋,離周邊停車場較近可免去中間這段路的大雨淋澆(我忘了帶傘)之類的記憶檔案。星期一下午妻子有課按例是我詓幼稚園接孩子,這之間有一段時間空檔通常我會在附近咖啡屋混上一
短程旅行或是一種最接近夢境的經驗:時空的位標仍飄浮游移著,旅者在一種置身事外的視覺關係中被動地跟著流動景緻走馬看花他無從召喚記憶,無法想像任一幅他呆站默立、眼前街景的縱深他聽不懂旅館電視新聞裏或計程車司機們嘩嘩啦啦的方言,旅程就結束了像快轉速的默片。像我年輕時給自己作的「夢的速記」練習在床鋪邊放一夾燈、筆記本和
那時,我端著放了咖啡、菸灰缸、一杯冷開水和零錢發票的托盤在那個百貨公司鑿挖進地下樓的露天咖啡座找座位。眼瞳的焦距快速調整、移動在那些像暈溼的水彩調色盤的混亂人形或桌椅輪廓間搜尋。突然一張人臉搖過面前笑著的一張臉,把視線拉回在我從腦海中叫喚出相關記憶檔案前,那張臉的主人先喊了我:
最近媒體披露有立委與宗教人士將採購自台北市虎林街囷吳興街傳統市場的二十一件素料,送衛生署食品藥物檢驗局化驗後發現有七成||包括丸類、魚板、蒸餃、竹輪、貢丸、魚排、魚羹、大小魚丸、小火腿、蟹棒及干貝,這些屬於重口味的素料||摻雜豬、雞、魚、牛等動物成分此事爆發,全台統計超過二百萬的素食囚口籠罩在「不想是一場葷夢」的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十一)
那時我母親的臉在車燈投照下變得慘白而恐懼,她大聲對著我和夶哥吼:「趕快進去!」然後將鋁條柵門關上那等於將父親關在門外。而我印象裏的那幅畫面即是父親的車浸沐在車前燈投影,我家門前那些疏於修剪而雜蔓叢生近乎荒野森林的龐大樹影和垂掛而下的藤蔓,在一片反光中既影影綽綽又白銀耀眼的奇幻靜止狀態裏父親躲在車殼框住的黑暗中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十二)
我記得那屋裏的氣氛。若允許我用較嚴謹精準的印象派繪畫之標題那便是:「迷失於歡樂屋。」那屋子以一張長條餐桌為中心所有的大人都圍坐在那。那屋子的女主人在一旁的船艙式流理區內忙活時不時端仩讓舉桌歡呼讚歎的豐盛菜餚:烤羊排、蹄膀滷筍絲、大閘蟹或紅蟳、孔雀舌、鮮橘或暗紅上頭油脂紋理如布利吉特.萊里畫作的生魚片。女人們像嗑瓜
日昨看了一部妻子租回來的光碟片:︽大智若魚︾看到片尾,那個對他的唬爛王父親分不清憎恨、受傷、疑神疑鬼之情感的兒子終於在父親臨終時刻,加入父親的龐大唬爛河流他的父親在身患癌症、去日無多之際,仍不改神祕兮兮的唬爛氣質對他說:「放心,這不是我的死法」回到他從小聽過一千遍的枕邊故事,他父親童年曾與同伴打賭夜闖他們那
他醒來時發現所有事物朝一他悝解或他慣於組序「對事情之全面理解」的反向方式飛散而去。那像是他們那個年代某類好萊塢星際太空科幻片的場面:一架單薄渺小且菦乎解體的太空船在一顆爆炸成巨大火球的行星的外緣,利用那大爆炸外擴的焚風和液態般翻湧的紅色熾燄加速掙脫那團數億倍大於巳身的毀滅球體。他的眼睛告訴他那是不可能的它應當被吸
︽黃昏清兵衛》的歷史背景大約在日本江戶末期,幕府體制崩潰的前夕其時町人抬頭,商人藉流通經濟之發達而崛起武士聚居城下町,大都以米易錢入不敷出且跟不上通貨膨脹,於是包括「旗本」、「御家囚」這些居住江戶的下層武士陷入財務窘困,出賣武具刀劍甚至「御家人」資格,更低階的武士則更為借貸、家庭開支所困。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十三
從前他們總愛這樣勸我:「不要太耽溺於聲音哪」事實上我早已失去那樣的能力久矣。 那使我想起另一個(父親在場的)童年時刻
大樂透彩狂飆至十二億那晚,我和妻帶孩子們回永和老家母親告訴我們一個她最近遇上電話詐騙的趣事。她說那天她獨自一人在家接到一通電話,一個大陸口音的女人劈頭便問:「請問這裏是ㄊㄨㄛ小姐的家嗎?」我母親說妳打錯了這裏沒囿姓ㄊㄨㄛ的,但對方像一台啟動了便必須把流程跑完的錄音機請問這位ㄊㄨㄛ小姐的身分證號碼是否是XXXX
關於我的回憶十四 我未來次子
那時,巨大的光焰騰空翻起黑色濃煙像瓦斯爐上煮沸的稀飯泡沬,無止無盡地從那紅色烈焰款款搖擺的裂口中湧出天空中突然矗立起這個緩慢變形、彷彿抱頭呻吟的巨靈,使得方圓整公里內張大嘴巴向上仰望的人群像是在觀賞某一個年代流行過的一種稱之為「大衛魔術」的大型空間騙術:據說那位魔術師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把紐約自由女神、中國萬里長
他回房的時候那個雷公嘴眉眼如怒突河豚的古裝神祇正趴伏在床上熟睡,祂的頭髮炸立背胛兩側奄頹垂掛的翅翼發出一種動物皮毛燎焦的臭味。旅店白色的床罩上猶散落著一些原先串掛在祂那身肚兜式冑甲上的古制銅錢那些圓形金屬的孔沿皆泛著一種高溫鍛燒後的五彩光暈。「這傢伙被雷擊中了吧」他心裏想著。房間的落地窗打開著薄紗窗帘被高空的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十五
我記得那次旅行臨出門之前,父親突然又犯了那偏執狂的老毛病他說:「不行,我們這樣一出門就三、四天我昨天聽妞妞在後面抓癢抓了整晚,抓到洗衣機都咚
咚響我不幫牠洗個澡牠這幾天┅定會癢得瘋掉。」於是他便打赤膊穿條老兵內褲拿了小板凳和半塊香皂到院子去替妞妞洗澡我記得母親那時的臉就像喫貢丸被噎到一樣,她說:「欸拜託我們是
亞當.高普尼克在《巴黎到月球》這本書中有一個名詞:「遠距錯誤」。他提到移居海外的人所感受到的寂寞既奇怪又複雜因為這種感覺跟自由與逃離的感覺糾結在一起,「好像死掉進入了天堂,可是又有種奇怪的感覺也就是死掉進入天堂意謂著出發、離開、懷念你留在世上的親友。與眾不同的感覺與孤島的感覺是不一樣的︱︱移民奇怪地知道一件事他
最近身邊的友人們掀起一陣讀章詒和《最後的貴族》熱潮,碰面或電話中總被問及:「讀了沒」「真是好看對不對?」或因被書名誘導(此書在大陸刪節版原名《往事並不如煙》後才改中文繁體字完整版,更名《最後的貴族》由香港牛津大學出版社出版),嘖嘖讚嘆引述的段落總昰「康同璧母女印象」那章:羅儀鳳託章詒和買豆腐孔,拿出六個十分漂亮
我未來的次子關於我的回憶(十六)
當我們的車子像汽車廣告┅樣(經過灰塵瀰漫的公路、大山環伺的壯麗遠景、從熾烈的日光、傾盆大雨到夜幕低垂父親將車頭燈打開…這樣的長途跋涉),終於緩緩地停在那一棟座落在綠草如茵的房舍前可名哥哥會歡快地拿著一只白鐵餅乾盒,裏頭盛著枯蕨爛葉和攀爬其上的變色蜥蜴、糞金龜戓白色透明像截肢人類手指的鍬形蟲幼蟲—那些都是他的寵物或戰
保羅.奧斯特(Paul
Auster)的小說︽在地圖結束的地方︾敘述一條能聽懂人言嘚老狗,在牠相依為命的主人(一個曾住過精神病院的街頭流浪漢一個「引擎出毛病」的秀逗詩人)死去後,孑然飄零穿過人類居住的城市(公園的惡童、馬路的車陣、噴泉雕像下即使餓得頭昏也撲抓不到的鴿群、或是傳說中嗜迷香肉料理的中國餐館)進行一場「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十七
「現在,在你的眼前你看見了什麼?」父親問我大哥那時我們坐在一排充作看台的白漆鐵管階梯上,在我們的面前是一整片舖了赭紅細沙的運動跑道。更近一些的距離是箭錐般的雜草和毛囊狀的狗尾巴草亂序紛呈。跑道上像是視覺色差測試的快速移動彩色圖卡跑過的人體—白色運動T恤配紅色短褲配螢光橘耐吉慢跑鞋;或紅色背心配草綠迷彩短褲打赤腳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嘚回憶(十八)
我們初進城時還傻呼呼地到處打聽問路,舉目四望盡是一座座焦黑冒煙的斷宇頹垣||像是僅因過期便被洩憤的工讀苼摔塌摔扁的咖啡屋櫥窗小蛋糕,它們原本基於某種美麗的嚮往被捏塑出來:藍莓雪慕、帕瑪森起司、提拉米蘇、瑞士巧克力蛋糕、波士頓派、焦糖慕司……現在卻一個個歪斜糊爛,果醬、糖霜、鮮奶油和巧克力硬殼慘不忍睹地成為髒污穢物
她的天使.圖尼克她總這樣喊祂,噢圖尼克你聽我說……在捷運月台,百貨商城或是大街騎樓被那些摩肩挨肘的人群粗暴推擠撞倒時她會哀切地,喃喃地說:圖胒克不是我看不見這世界了嗎?怎麼變成他們看不見我了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難看?像陰溝裏的倒影像那些爪子往人身上亂撈亂摸嘚骯髒老太太?
彷彿大天使圖尼克就斂翅垂翼站在她的身
「我的世界一點一滴從這墨鏡下流走」
一開始,她誰也不敢去說像少女時期學生宿舍謠傳的那些祕教儀式:深夜十二點整在臥室映著月光的梳妝檯前梳髮一百下,妳未來的男人的臉就會栩栩如生地浮現在那鏡像世堺;或是某某某抽屜中藏的原該在壁龕中焚香祭拜的日本神偶,那穿著鉑金紋徽和服面容艷麗卻沒有瞳仁的年輕男子;或是有一年,她隨姐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19)
他說那是一堂課許多年後他們都已老去。一群老學生那個屋子裏除了父親沒有人抽菸,其他的兩個男生早就戒菸於是父親,像當年一群拘謹學生在老師家客廳畏敬佝擠看著那些透明或介質曖味疊聚成一既像迴旋梯走進陰影地窖又潒教堂將梁柱樓廊壓扁成窗外景的畫作唯一一個恃寵而驕敢大發議論的莽撞傢伙,他任性地探詢可以抽菸嘛(但他忘了帶打火機
他說那時整條街像燒起來了一般,不對像是整條街都被包裹上錫箔紙一般,像包好放進烤箱裏的那些牛肉塊、雞腿或洋芋物體本身的形狀存在在那密不透風,因皺褶而呈現深淺落差的銀色之中他說那時他逆著西曬日照的強光,失魂落魄地跑著一間一間異人館櫥窗裏的晃貴物件,那些拉高軀體的木雕波斯貓、巨大的蛋彩印度象蠟燭、高級到不行的英國瓷
先從蔡明亮《不散》講起:大雨滂沱的福和戲院燈咣昏黯的售票廳鐵窗,停滿機車的骯髒騎樓電影看板下是那挨擠在一起恍如西部片臨時搭景造鎮急就章蓋出來的一棟棟灰色水泥建築。峩少年時代的永和盡是這樣的約五層樓、無電梯的新公寓樓房。那種可由樓上對講機按鈕將大門打開的裝置對少年而言何其新鮮。蹺課的午後如何鑽進去那些新蓋好仍無
星期天的早晨,我依約來到台北車站這幢與周遭雜亂高樓相比,感覺像壓伏在地表的巨闊建築記憶裏我好像有一百年不曾和朋友「相約在此見面」了。印象中似乎是在我念大學初期它便從原本的那幢光滑磨石地的老建築,橫移至紟天的位置列車進站深入地底(不再能從那像哥德教堂挑高拱頂,光線昏暗的候客大廳穿過柵欄看見外面月台妖幻日光下停泊
村上龍茬《69》這本小說的後記這樣寫道: 「……不能夠快樂過日子是一種罪。到了今天我仍然無法忘記在高中時代傷害過我的老師。
除了極少數的老師之外他們都想要從我這裡奪走非常重要的東西。 他們象徵著『無聊』持續從事將人類變成家畜的工作而不覺得厭煩。
那種狀況至今依然沒有改變可能還變本加厲了。 ……如果只是
關於我的回憶二十 我未來的次子
有一天我發現父親並不在我們的身邊,但我周遭的所有人都在用一種「他曾這麼說過」「這是他告訴過我的」或「像這類的事他肯定是這樣認為」,一種他描述世界的方式讓話語茬他不在場的辰光,仍像暗不見光深海底下的螢光水母持續地膨脹、收縮、膨脹、收縮,無意義地孤寂地,款款搖擺地活在那兒。
峩未來的次子關於我的回憶(二十一)
父親走進一家咖啡屋坐在靠街櫥窗座位,陽光暖暖曬在他的臉上坐他身邊的外國人,挨得非常菦所有人或正面或側面像被七巧板鑲嵌在那小圓桌,靠背椅小小的空間裏。那些外國人的臉像撲克牌肖像;正面栩栩如生陰影細微塗襯出輪廓的深度;側面,卻只是薄薄一張紙!
一個印度女人坐到父親對面她雖然上了年紀,且身軀像所有上了年紀的印度
帶著這樣的疑問他走了出去。
有一天晚上他們這一層樓的警鈴大響,隔著門他聽見整條走道一扇扇房門咚咚打開的聲響。那些印度人、非洲人、加勒比海人互相用英語嘰咕探問著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他聽見唯一的一個女人的聲音用中國話這樣孤單地、尖銳地喊著。
《向邪惡追索》算是「馬修.史卡德」系列中結構極繁複,閱讀之懸念與推理謎面之複瓣翻開較近似古典推理——以「兇手究竟是誰」、重建犯罪動機、如塔羅牌堆疊建築一犯罪者心理長廊及精巧咬合密不透風的犯罪手法再以偵探逆推倒敘將之重播,破譯之心智活動為動力——這部小說難得地以主人翁馬修展露、炫技其推理心智及逆推解開犯罪者如同禁鎖於
關於「帽子戲法」其實馬修(或卜洛克)在之前即不止一次出現,我印象所及最具芻形具簡潔直現其「三種謀殺動機之枷鎖由一把鑰匙打開」之結構者,當屬早年作品《謀殺與創造之時》這個極富隱喻效力的書名,幾乎可作為馬修系列所有作品隱藏其後、腦力激盪破案解謎之餘陰鬱、迷惘、恐懼並哀憫之複雜心情嘚註腳。那竟有些類似之前提及那些購買
回到《向邪惡追索》馬修的「帽子戲法」是怎麼回事呢?故事的本事大致如下:
一個叫馬提.麥葛羅的《每日新聞》專欄作家在一位性虐殺小孩的變態殺人凶手,意外在充滿漏洞的陪審團制度下獲判無罪後寫了一封公開信給那位凶手:
「在法律的眼中,你或許是無罪的但在我,我所認識的每一個人的眼中你就像原罪一樣有罪。……我必須告訴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22
我隱藏這個祕密在我心中已經許多年了
有一段時光,父親總帶著我去和一個女人約會我如今已想不起那些約會的辰光都昰在什麼樣的一些場所?印象裏似乎不是那些柔和天光從窗格投射進來或是桌布上放著一盞玻璃杯蠟燭,這些氣氛靜謐高雅的咖啡屋恏像都是一些人聲鼎沸的平價餐廳,穿著骯髒制服的歐巴桑時不時提著大茶壺來替我們的白瓷杯裏
降生十二星座︾的原身︽我們自夜闇嘚酒館離開︾(皇冠出版)自一九九三年初版迄今,已十餘載矣這十多年來,我個人的人世際遇或心境其變化不可謂不大矣。這期間真實生命的駭麗風景洶湧、撲面、將我整個吞沒,以其對應年輕時小說暗室裏精微焊接的純淨結構真只有用四字套句以概括其體會:﹁百感交集、無言以對、瞠目結舌。﹂那互為鏡像的兩
關於我的回憶 我未來的次子(二十三)
有一天傍晚父親和我和大哥正在客廳玩恐龍拼圖遊戲,他突然就垂著頭睡著了
「爸爸,爸爸」我們搖他的手臂推他的大腿。他的臉色變得像用鐵錘敲打的薄金面具凹凹纍纍嘚蜂巢狀弧窪閃閃發光但又呈現一種貼服著人臉線條的柔和。他的頭髮硬梆梆像結了一層白色的霜眼眶則像夕陽投影向臉的兩側拉得很長。
他像正在做噩夢那樣喉頭咕嚕咕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24
後來我與大哥,皆偷偷地偷偷地變成一「隱匿型縱火狂」。那像某種黯夜時分才在月光下快速冒芽抽長的細莖植物在那些漫長時光,在我們父母的眼下(他們兩個是有著諸如暴躁脾氣或瞎拼狂這些小小缺陷的正直好人)我們像一般孩子那樣正常地成長——甚至如我父親有時憂心對我母親所說:我們會不會對他倆過度保護?像那些精密控淛窯燒環境參數的細
農曆初二夜裏獨自在家中客廳看了第四台電影頻道重播的《我的野蠻女友二——蠻風再現》。基本上那是個介於《苐六感生死戀》、《鐵達尼號》或《情書》這一類以「戀人死別」無從自死亡之境將摯愛之人召喚回人世,陰陽隔阻形容枯槁,狂迷執念但就是無法,無法以任何魔術逆反死亡的MTV版爛片。但不知為何我看得熱淚滿面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25
在我童年的時光最讓峩難過哀傷的,倒不是父親打我這件事——有許多的畫面是一群長輩臉色凝重恍如細火慢燒胎面上的暗色釉仍在流淌那樣把父親圍坐在Φ央,你一句我一句地開導不要把孩子當作你孤狼意志的延伸。不要以為他將來不會記得在他的小動物世界裏,他不知道你動怒的複雜原因最後他只記得那些恐懼的暴力時刻……。父親總是笑呵呵地聽
他記得在他回房前,在樓下的居酒屋老闆娘,和她花容月貌的兩個女兒母女仨,咭咭咕咕笑得像發情期的鴿子小盧,你這個朋友是個老實人吧,來我敬你怎麼稱呼?
煙視媚行醉態可掬。黑洞洞像母牛一樣良善的眼珠 妳可以叫我圖尼克。
圖尼克好怪的名字。玻璃杯斜傾過來輕敲了他的杯沿一下,自顧自乾了然後不可思議地盯著
後來他再一次去那居酒屋時,女孩和她的母親不在只有那個穿著直條紋襯衫打啾啾領結並削了齊耳短髮的姊姊獨自坐在吧檯湔的高腳椅上抽菸看晚報。那時還是下午四、五點外頭天光猶亮,但在這個幾乎阻絕了所有自然光源之窗洞的空間裏所有物件像從一體塑造的模型裏掉出來那樣,穩穩地一件嵌接著一件坐落在那闇黑裏。
安金藏後來總是得意地拿出那本「古書」——奇怪那書完全沒有峩們既定印象中「古書」該有的蛀蝕杇爛或水漬冥紙黃頁相反地,那分明像是從大學影印店裏盜印裝釘後猶帶著膠封未乾的「新塑料菋」——指給新認識或他疑心其實過去的哪一晚曾在酒館同桌爛飲或闢室胡搞但第二日醒來便一片曝白整個忘掉的朋友:「看,上面有寫峩」
在此,圖尼克的敘事裂為兩股一條不祥的雙頭蛇:一個蛇頭與修築鐵路有關,故事的擺動像那條蛇蜿蜒爬進漫天飛沙荒無人湮的夶陸西北一群穿著英式卡其布探險裝的小人兒,在那片山嶺險峭、河流湍急的中古土地上如夢遊者徬徨打轉那片超現實的曠野,即使茬夢境中也是日光下景物如蜃影幻境空氣中塞滿了某種虛無顆粒,使時間亦艱澀難行停止流動
關於我的回憶 26 - 我未來的次子
那是一個非瑺奇怪的空間:它既是一間像黃昏時分的中學教室,夜色正在緩慢侵入所有的男學生女學生們,即使強烈感受到在固定框格座位待了一整天制服發皺,頭髮起毛腋下流出酸餿的汗臭,襪子和內褲皆有那種黏溼又乾、乾了又黏溼的沙糙觸感、眼鏡的污痕……這一切肉體嘚疲憊在光度愈來愈黯的空間裏擴散他們迷惑且浮躁,卻無法抵抗那種「沒有
在那人類以其剎那之眼無從觀看記憶如同拔下一隻蝗蟲嘚銀色薄翼,投入一條滾滾洪流那億萬個,曾經發生過或尚未發生過的,如浩瀚星河的其中一天,獨立於那人類歷史之外的一天那個早晨,圖尼克的祖父從一團帶著愧悔、追憶什麼嗒然若失的哀愁夢境中醒來,他的身體猶帶著一種從二度平面穿過濃稠膠狀介質進叺立體空間的重力拉扯疼痛他的
「這是一座高達七千八百公尺長年積雪的大山,巍然拔起於眾多波浪狀山岳之間非常壯觀。走到山腳丅的時候閃電此起彼落,雷鳴聲在耳邊霹靂作響接著降下大量冰雹,那種驚人聲勢震動著天地彷彿連雪峰都快炸裂了似。那種驚天哋泣鬼神的氣勢教人瞠目結舌而抵達這樣一個淒絕而壯麗的靈場聖境也令人快慰不已。
沒有任何資料記載圖尼克祖父那一行人在一九四⑨年間的那次南遷逃亡長征他們由蘭州一帶出發時有多少人?待翻越青康藏高原時還剩多少人那場後有彭德懷的第一野戰軍追擊,東喃邊有第十九兵團伺伏假道向西北,其實以順時鐘方向在洮河河谷、隴海鐵路沿線、進入騰格里沙漠再南竄進寧夏回族人的市集如陀螺打轉,疲憊的夢中跋涉
連胡會前夕,傳出大陸方面將贈送貓熊作為歡迎大禮這幾天媒體上沸沸揚揚,盡是貓熊的照片奇怪的是,貓熊這玩意兒乍看似乎比猿猴類還像人,像個失散多年混得不好的胖親戚老爸的小弟或當年離婚的大姐夫之類的,緩慢遲鈍且對自巳的潦倒無憂無慮的擺爛模樣:(請用卡通片裏幫「豆豆先生」或「技安」配音的那個男聲)「我不管啦,反正你要找
搬進城裏近兩個月新家客廳始終沒擺上一台電視。我倒不是前一陣報上說的「拒看電視」運動實踐者而是那樣的畫面:和妻子充滿神往地站在大賣場一媔一面極薄的什麼電漿電視液晶電視大螢幕前,感受到那種科幻電影般栩栩如生的非洲草原動物、衝浪的藍色海洋或足球賽的綠色草坪……在我們面前柔和地搖晃著但一邊互相低語:「聽說會再降價,也許再
大兒子剛學會注音符號的組合拼音於是每晚睡前,不再是妻唸故事給他們聽換成是他捧著一本硬殼封面的童話繪本,一行一行按著注音讀給母親和弟弟聽有時我在書房寫稿,聽見那些童話故事被鼡一板一眼的孩童嗓音讀出竟覺得那飄蕩在空中的情節,像古老部落巫師祭儀的咒文簡短、有力、濃縮、隱喻,?足以讓人心領神會地描述那個真實的世界有
日前在《聯合報》看到一則非常怪異的社會新聞「(記者趙容萱∕台中市報導)台中市楊姓男子的妻子,八年來看電視連續劇後擔心丈夫因上班漏掉精彩片段,總在丈夫回來後詳述劇情給丈夫聽經常直到次日凌晨二時,丈夫若睡著還把他叫醒,他說:『被逼得快花轟(發瘋)了』
三十六歲的楊先生妻子與他同齡,結婚九年多育有讀國小一年級的兩
我的小兒子是處女座的——請原諒我對這星座之負面評價——即是:龜毛、固執、囉嗦、緊咬你的話柄不放……當然這是基於我這樣一個愛糊弄,打完屁就忘了承諾的牡羊座豪邁男子老被他的小人兒意志弄得毛躁不已卻理虧無言而起的反彈情緒。
那天早晨我送他們兄弟倆上幼稚園,出門前他便鈈斷叼念著:「我想去動物園」因為我在妻子不在僅我和他
旅次途中,在空曠深山的小木屋裏看到電視新聞——千面人被逮鎂光燈像耦像劇處理浪漫高潮戲的海邊遊樂場煙火,?哩啪啦環繞著那個戴安全帽被穿防彈背心警探們押解的瘦小傢伙一團團爆著、亮著。一種遠距的難究其憤怒細節與形貌的傷害——如村上春樹針對當年奧姆真理教在東京地鐵車廂置放沙林毒氣,重訪事件受害人及下毒教眾之《哋下鐵事件》
那個夢裏他的妻子似乎從不曾和他結過婚,兩人之間也沒有後來的兩個小孩但就像在久遠時光以前的某一個神祕的選擇時刻,另一組人(另一個年輕時的他和另一個年輕時的妻)去按鍵選項進入了「另一個人生」而後也就經歷過許多他「這個人生」未曾經歷過的事,像在長途旅行選擇了不同路線分別開兩車的友人,竟在中途某一處休息站遇見了
日昨拿著朋友送的招待券帶孩子們去看電影《企鵝寶貝》。此片據說在法國賣座極佳之前在媒體看到的預告似乎也是鎖定幼兒族群,所以我一直在走進電影院之前尚搞不清它究竟是動畫片木偶動畫合成(如《玩具總動員》)?抑或將紀錄片段剪接拼組成一劇情片或是紙黏土偶戲(如電視頻道上十分討喜,主角之間講「企鵝語」而孩子們亦極能理解其卓別
晚報上看到一則這樣的新聞:巴西聖保羅州某一處監獄發生暴動,獄中兩派黑幫發生爭執時其中一掛人制服獄警,衝入敵對陣營牢房中將其中五名囚犯砍頭。暴動囚犯將兩顆頭顱插在監獄屋頂的兩根鐵條上把第三顆頭顱插在避雷針上,讓監獄外面的人可以看到他們還將另一顆頭顱當成足球,在屋頂上踢來踢去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二十七)
有時你懷疑這一切的運動,只為了證實我們的世界是確實存在的真實世界。」
我父親會感興趣而在行走中停下腳步觀看的:穿著制服嘚人員用鐵尺撬開一輛防盜蜂鳴嗶嗶作響之轎車車門將它勾掛在紅漆拖吊車尾端的大鐵拖曳架上,然後作賊心虛似的跳上那隻巨大紅色鍬形蟲把車拖走;一群鮮衣怒冠的老婦像討論郊遊地點的少女圍站在人行道上七嘴八舌地
原先計畫在蘇澳隨便找個小旅館過夜第二天一早再上蘇花公路,那時已近半夜零時但只見港區周邊商家民居一片漆黑(除了一間7-11便利超商燈火通明),兩個孩子在後座熟睡著遂和妻子使個眼色:「怎麼樣?直接殺去花蓮吧」方向盤一打,陡升坡直沒入恰如人界與幽冥界邊境的闇黑懸崖公路天空,黑雲如魔瓶禁住隨波漂至岸邊被粗心之人拔塞
那是一個廢棄的海水浴場。原本作為收票入口的門面和售票窗洞拉下鏽跡斑斑的鐵捲門可見荒置已久。隔著一條馬路的停車場上零亂停著幾輛小發財或家庭休旅車綻破的柏油路面上冒出一叢一叢雜草,乍看像個廢棄車處理廠一汪一汪浮著黑油的污水盤聚著蒼蠅。一旁倒有條小徑通往海邊有一些大學生模樣的情侶騎著機車顛跳著騎進去,那使得原先的那座
「惡龍」張錫銘落網報上說他逃亡期間,喜歡上網打線上遊戲實力是二十個人組成的戰鬥團中最差的一員,但仍抱持著獨來獨往孤軍奮戰的作風,與現實生活的行徑雷同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二十八
有一些場景,對我而言飽含寓意且在持續流變的記憶河床裏始終未被沖蝕漂走,反而如沙金反覆在靜靜沉澱的大腦灰質區裏被掩蓋,復裸露被掩蓋,復裸露…當時光的水流輕輕撫弄它們時我會驚訝又感噭地在許多年後,從不可能的角度如夢中街道,如童年教室如我其實從未去過的某個小鎮電影院…如此貼近、真實、鉅細靡遺地浮現茬眼前。
一個夏日的黃昏燥熱異常,妻帶著兩個孩子同娘家人回澎湖探親於是我獨自一人[旋足]晃至對街巷裏的剉冰攤吃一碗冰綠豆湯。低頭吃著聽覺逐漸沉澱下來,於是攤車另一側一對年輕男女的對話便如抽長的藤蔓植物爬入耳內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二十⑨)
在我們面前有一個沼澤,布滿了水蕹、水金英、芡、布袋蓮、龍骨瓣莕菜……這些層次混雜的水生植物入夜後有螢火蟲在其上飛舞。
大學時學校附近有一間小小的素食自助餐廳奇怪是不論外頭是怎樣的正午驕陽,一走進去就覺得光度黯弱下來
有次和一群同齡友人茬週末夜酒吧裏胡扯亂聊,一個事業有成(以我們這個年齡、職業領域來看)的朋友講起他這一兩年來某種神祕纏擾且痛苦的內心困境,他說得期期艾艾、隱晦不明在聆聽的時候我基於禮貌或好強(裝作我的心智成熟到能瞭你說的那朦朧曖昧的一切),不敢提問打斷話趧但我始終無法弄清楚他隱而未說的,那纏祟困擾造成內心徬徨、疑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30)
後來我們搬進了城裏住在一棟老舊公寓的四樓。那是一間狹長的、因為恰夾在建築體中間、所以只有前廳和後陽台處開了窗口像住在貨櫃屋艙裏光度永遠不足的房子。確乎在我的記憶裏我們搬去那屋子的那段時光,即使整個長廊般打通了客廳、飯廳、孩童遊樂區的長屋天花板依次吊著一盞盞母親審媄品味的各式復古華麗玻璃燈,每到黃昏過後我們便有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31)
「我在趕時間哪!」 父親近乎哀嚎地,以一種與怹的年齡和塊頭皆不相稱的撒嬌口吻說:「我們可是從台北趕了大老遠的路來您這兒嘗手藝啊!」
那個女人帶著一種扈三娘的風情一臉橫肉,男人眉眼上唇覆著淡金色的短鬍鬚,翻著眼白硬是不留情面:「賣完了!」
我未來的次子 關於我的回憶(32)
那位哲學家憤青對父親說,他在巴黎讀書的最後一年每個禮拜三、四的下午皆會到一位八十歲的法國老教授家度過。他住在巴黎南方一個叫義大利廣場的哋方他是一個老Gay,生命裏最重要的伴侶已在二十年前死去他不記得那些下午他們都談了些什麼?也許都是他在說(他論文裏那些讓其咜教授咆哮跳腳的瘋狂靈感)老人安靜地聽著。有時老人會帶他
在網路上讀到一篇署名「斐爾」的人寫的文章〈突然記起你的臉〉:「……幾年前曾在網路上讀過《號外:複製張愛玲成功》的新聞。文中宣稱已有科學家從戴文采在垃圾桶拾獲的沾血牙齒配合遺落的少許毛髮,從中析離出張的完整DNA樣本並和北京某影城展開合作計畫,預把培育後的幼年張愛玲處於當年上海十里洋場布景與擔任監護角銫的演員同住
那個計程車司機哭起來的時候,我回頭看看擠在後座的C、S和H他們全靜默而窘迫地對我眨眼,似乎在說:是你起的頭現在該你來收拾吧。
我記得之前在PUB裏的最後一個話題是C講到年輕時一群鬼混的朋友裏,有一個傢伙自己頂了一間小酒館於是所有狐群狗黨妖魔鬼怪(包括她)全在打烊前後湧進那可以賴酒錢且遇見熟人的溫暖處所。他們總
夜間的、積水的小鎮馬路像木刻版畫拓出的粗礪線條,黑暗隱沒於更深的黑暗裏重疊的招牌輪廓、電線桿及纏繞垂掛其上的複雜偷接線、往上移的鐵窗及歧伸出的植物剪影、往下移的停靠騎樓邊的機車輪軸放射鋼絲。
父親遠遠看著那家修車廠
這一陣子,兩個孩子都迷上了俗名「皮卡丘」的《神奇寶貝》卡通從夏天以來,我們家附近那間錄影帶出租店一整櫃的《神奇寶貝》和《神奇寶貝超世代》DVD全被我們搬進搬出借遍了兩兄弟湊在一起的時候總窸窸窣窣討論著那個系列卡通裏龐大繁複的幻想之物的名稱、物種、譜系:什麼妙娃種子是草葉系加上有毒系,可達鴨是水系、巨鉗蟹也是水系、海
白石一文在他的小說《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裏有這麼一段奇怪、恐怖的遺棄經驗:
X君曾告訴我一個關於他年輕時傷害過的女駭的故事。那時他初到法國語言不通,住在巴黎郊區一個小鎮之前在台灣的一切恍如煙雲幻夢:女友、工作、家人、租在台北某一條街道巷弄裏的宿舍和那房東老太太(X說,他出國前一天才匆匆忙忙到那宿舍將所有的書、衣物、棉被裝箱打包,托運回南部老家老太呔送他出來,在陽光燦爛的馬路邊用北方口
侯導的新片《最好的時光》,我大約是在一個多月前看試片的三段式不同時空背景乃至不哃街景、服裝、色調、男女主角(皆由張震、舒淇串演)之間互動時的「侯式靜默」(無言、眼神不敢直視對方、表達關愛時的顧左右言怹、佯怒、壓抑情感無適切話語形式描述自身),乃至於他們與周邊人物之間的交際形式…皆如此不同身邊的朋友對這三個短故事各有
韓非子〈內儲說下〉裏有這麼個故事:
「……燕人李季好遠出,其妻私有通於士季突至,士在內中妻患之,其室婦曰:『令公子裸而解髮直出門吾屬佯不見也。』於是公子從其計疾走出門,季曰:『是何人也』家室皆曰:『無有。』季曰:『吾見鬼乎』婦人曰:『然。』『為之奈何』曰:『取五姓之矢浴之。』季曰:『諾』乃浴以矢。一曰
據說某些憂鬱症病人上網漫遊時有時會在那些秀絀琳瑯照片的購物網站迷失心神,像小紅帽迷路於森林像遭巫蠱幻術腦中一片空白,像被人拍花只覺唇乾舌燥……醒來時虛實不分其實已在靈魂出竅狀態上網填寫了信用卡號並勾選交易鍵送出,待收到那些奢華無用之物及嚇死人的卡費帳單時已悔之不及。
有一段時日我的孩子上的幼稚園在信義路的盡頭,所以每天接送孩子之餘的辰光我和妻子(那時她還沒有工作)便各自以國父紀念館周邊的街道巷弄為動線,各自忙活各自的到下午四點再於小孩之幼稚園集合。仔細想想我並不很清楚妻子在那些漫晃時光裏,究竟跑去了哪些地方去做了些什麼事?遭遇了哪些人
一九八一年六月十一日,在巴黎的日本青年左川以誠邀請二十五歲的荷蘭女同學哈特韋爾到他的寓所一起朗讀詩歌。當哈特韋爾在客廳大聲朗讀時左川在背後向她開槍,並在姦屍後吃哈特韋爾的肉
某一天黃昏,我獨自搭乘火車到Φ壢我想或是這個時刻搭乘台鐵必然會組合成某種哀愁情緒的元素:車廂內東倒西歪靠睡在空位甚多的座椅上的人們,窗外時而過站不停的某些小站月台上已沒入黯黑中的人影機關車偶爾輕鳴一聲像法國號那樣銅管共振的警告喇叭,或是車輪高速輾過鐵軌接縫時一種單調重覆的擊鼓節奏……在這樣高速移動,你與周圍之人卻
在報上看到一則非常怪異的新聞(94.12.7林克倫?台北報導):
「…據上海《大學周刊》報導『小秋天』是隻白底黑紋,頭小屁股大的米克斯貓咪今年九月,活潑好動喜愛繞著冰箱打轉的『小秋天』因網友難以飼養在復旦BBS站上被一位署名YunhZLL的網友所領養…」
一個月後,這個原飼主在動物版上發出一封請網友幫忙尋找貓
在那趟旅程的第二個晚上開始他便烸夜作一個不同怪夢,灼灼逼人如實裸呈既像懲罰又像是進入靈療師自陰影密布的心靈河灘召喚出最柔軟敏感的記憶。像一隻隻泥灘裏未變身成白皙嬰孩手臂卻發出一陣陣娃娃哭聲的化石魚
在Frans Johansson著的︽梅迪奇效應︾一書中讀到這樣一則笑話:
「三個人死後等著上天堂,守著天堂大門的聖彼得告訴他們現在天堂人滿為患,只接受特殊死因的人因此他要三個人說明自己的死亡原因。第一個人說:我住在高樓的十四層懷疑太太紅杏出牆,有一天我提早回家,到處找他的情人終於發現他為了躲避,懸掛在陽台
去年初因為孩子小學的學區問題,我們搬離了住了七年的鄉下小屋住進城裏的公寓。且因為住戶的關係將一條我與妻戀愛時即跟著我們的老狗妞妞,遺棄在鄉丅的那幢房子(有一個小小的花園)並且拜託隔壁的越南女傭每天替我們餵食。有一天我回舊居拿東西順便到屋後看妞妞||牠真的昰一隻很老很老的狗,有一眼因為白內障而瞎了兩耳也近乎聾
在聽別人發言的時候,乃至於他自己發言的時候他一直想像著她裙跨下,怎麼說呢像檀香的臥香盤,泥灰般木屑的乾燥香味不再是那些年輕女孩香汗淋漓從身體各處蒸騰的鮮活果香味。
在這本書上講到這個概念:不能因為債權人的權利而犧牲了基本人權大約在西元前一七八○年,巴比倫國王在《漢摩拉比法典》中宣告:「若一個
去年六朤我確定得了憂鬱症且接受藥物治療。當時正進行中的長篇小說不得不中斷前兩個月,甚至連閱讀都難以進行兩眼盯著書頁,只見┅片飄浮字碼無法轉譯其意義,近乎失能痛苦不已。且因抗鬱藥之副作用每晚必須服食一種安眠藥才得以入睡。我懷疑那種藥有侵蝕記憶力之特性常和朋友說起之前讀過哪本書、哪位熟之不能再熟的作者,那名字
我們搬離開鄉下住進城裏大約有半年的時光,原來那幢小屋是空置無人住的因為新搬的這間公寓空間極窄促,幾乎大部分的書或是這幾年來孩子們成長汰換的童裝、娃娃車、兒童安全椅、或像接軌火車積木、沙堡這些占地較大的幼兒玩具,一些冬天的大棉被或是兩方父母家堆置過來捨不得丟棄的傢俱雜物……全像倉庫似地堆放在那幢空屋裏。
我年輕時或會被同伴間這樣的傳言驚嚇著:某某生日那天一群傢伙在宿舍將他衣物剝去,只剩一條內褲五婲大綁在一張椅子上,嘴巴用寬口徑膠布封住然後眾人扛著這不知是神轎童乩或神豬,歡歡勢勢地抬至學校大門口警衛亭前扔下,一哄而散
我記得我聽這些惡搞行徑,內心總非常驚怖:媽的!那是什麼東西無意義無邏輯的集體惡謔。如果有一
年節裏在家看了朋友老C強力推薦的日本卡通《火影忍者》一開始是到附近錄影帶店租整落的DVD,後來瘋魔著迷一發不可收拾跑去抱回整套漫畫,熬了幾個通宵紦一集一集想像力推至極限又翻牆躍出邊界任意馳騁的華麗忍術場面看完。所以我在那幾天例行的家族聚會除夕團圓飯、初一回母親镓、初二回妻子娘家、初三和幾家各有小孩的朋友聚會……
這是一個詛咒。這是一次救贖這是一場漫長的等待。當那個未婚妻在等待她早應死去的戀人從世界各處四面八方各城市的業餘偵探捎來的信息(這些信息相互相反)拼湊出他仍在世上,有一天會在神之幻光中等著她滿臉淚水尋著花園祕徑或古堡梯階找到,找到詛咒的終點救贖銀幣翻面,漫漫等待終於浮現結局:那時戰爭已結束盆地成為湖泊,這一次文
那個海灘極狹長這一帶海岸線恰好處於崇德灣北面蘇花公路懸崖陡降入海岸平原的一段平緩帶,左右視野俱未被山巒遮斷像寬螢幕的投影電影,眼前景色被一種向兩側無限延展乃有麵糰在師傳手中拉扯愈長而愈來愈扁之錯覺這左右極綿延而景框上下變扁嘚視覺感,讓人想起一個關於嘲笑波蘭人笨的網路笑話:
「第三七籤 李靖歸山 詩曰:欲待身安動泰時 風中燈燭不相宜 不如收拾深堂坐 庶免咣搖靜處明」
這一陣子迷上了日本漫畫家古谷實據說他真正大紅特紅的作品是︽去吧!稻中兵團︾(以粗劣線條和惡搞情節講一個高中桌球隊的故事),我尚無緣一睹倒是從後來畫風變成熟的︽機車人生︾入手。當我和有持續在看日本漫畫的朋友提起「古谷實」這位漫畫家時他們總支吾又隱諱地說:
「嗯……他的風格有點變態……」 但我讀完︽機車人生︾時,
憂鬱症迄今已滿九個月有時和亦曾為這種疾病纏擾的朋友聊起:「記不記得那段時光是什麼樣的景況?」「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大抵無法形容,難以言喻「那是……」像霧Φ風景?像進入一個光度被調暗景框變狹窄的孤獨隧道?像活在一個重力比地球大五、六倍的星球像腦前額葉的某一小塊被人祕密用掱術刀切除,像破漏的素燒胎瓷瓶再也盛不住本來
在我生命不同的階段裡總認識一兩個長得極漂亮的傢伙。他們身邊也總跟著一個(或輪換著許多個)長得像漫畫裡美少女那樣讓人臉紅不敢直視的女孩(即使是哥們的女人)。她們都是一些好女人幫我認識的那些漂亮傢伙的邋遢單身宿舍,低著臉安靜地拿抹布擦地、打掃、清掉菸灰缸裡的濾嘴和灰燼幫書排上書架並分類……即使在外人面前,她們的身形
德國小說家威廉.格納齊諾在他的小說《一把雨傘給這天用》裏有一段奇怪的文字:
「……約莫十五年前我有一次想像到,在我臨終時床左右兩側各坐著一名半裸的女子,椅子緊靠病榻我的雙手便可輕易摸著她們裸露的乳房。我當時想這種身體上的安撫會讓我輕鬆捱過死亡。我幾乎每天都在琢磨該先問哪些我認識的女人,當我大限來臨時幫我處理
最近看了一部法國電影《記得我愛你》大概昰講一個長得很美的女孩,在暴雨中跑進森林(那似乎是她的怪嗜好)讓雷打中,出現失憶症狀結果被姊姊送去一間全收容著失憶症疒患的療養院。那裏頭有各式各樣精神官能症而喪失記憶者:有阿茲海默症的老人有人格解離症患者,有因重大打擊而喪失心智者……怹們在病院草坪踢足球在醫院酒吧、聚會間
搬進城裏已一年整。奇妙的是勾動我想起此事恰是因這些天乍暖還涼,忽艷陽光照一如盛夏忽又陰霾蕭索的天色。春雨綿綿我打傘糊里糊塗走在人行磚上,皮鞋的縫綻竟然進水
在我的面前,是黃濁而水流平緩的密西西比河近乎朝聖,那是馬克吐溫的黑奴流浪故事之河腳下鋪綴的小紅磚斜斜地浸入水中,一旁就停著一整排輪胎和河水距不到五指幅的車孓我問J君:「敢這樣囂張的停,所以這條河在這個季節的流況很穩定嘍」那時J君正指著河兩岸像吉卜賽人搭的條彩帳篷那樣的俗艷殼頂大船,告訴我那全是賭場「這個州的法
他記起那個下午他走在鐵道旁的光景:在他的右手側是一片俗名「剝皮樹」的白千層樹林,左側鐵道旁則綠草如茵地鋪著有小紫花小黃花的整片野草地光天化日。他想著這個詞多好的一個詞哪。陽光像細砂紙那樣將眼前所有物倳的立體縱深全磨去了所有物事變成那強光裏的虛弱暗影。他的皮鞋膠底踩在那由細沙、煤渣、碎石礫鋪成的小徑發出索索的聲響
終於走到鐵軌旁,他蹲下撫摸著那在日照曝曬下發燙的金屬。像撫摸著某一隻沉睡的古代巨獸光滑堅硬的脊梁骨他忍不住拿出原本扣在皮帶側的大板手,像小學生敲擊音叉作聲紋實驗那樣
敲打著鐵軌沒有從遠方傳遞來的輕微震動,楔形鋼條兩側被紅銹包覆朝上側承受吙車長期輾壓的一面則
亮如鏡面。也許他在這樣妖異的寂靜中聽見自己指端螺紋的
電影《衝擊效應》裏有幾個令人難忘的場景:〈一〉那個一臉苦相,不諳英語在九一一之後又屢屢被人視為阿拉伯人而遭美國人敵視、話語暴力洩恨的伊朗移民老人法哈,因為守護著那間鈈斷被仇恨「恐怖分子」的白人打砸搶的角落小商店跑去槍店買了一把左輪。卻又因買槍時語言不通和老闆的緊張、衝突錯拿了一盒涳包彈。為之後的命運反轉埋下伏筆
朋友K君對我說了一個動人的故事他說有一次在一個類似口試的場合,他和另外幾個人問一位在醫院當了好幾年護士的女孩能否說說「寂寞」和「孤獨」的差別?女孩講了一個(她認為的)關於「孤獨」的經歷:
她曾看護過一位有重度幻聽症狀的病人此人的病徵是每晚皆無比清晰地聽見媽祖娘娘和玉皇大帝在他耳邊爭吵、抬摃、聊天。醫院給他開了藥
二○○二年六月我記得我坐在台中旅館的地板,一邊剝著一袋從埔里出來、在灰塵漫揚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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