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殖的红蜘蛛2一直在角落里缩着是为什么?

    “没事头疼,很多事情想不起來了今天要不是看到你们,我还是……”贝心眯了眯眼面如寒霜,眼底暴戾的煞气翻腾嗜血的目光,不怒而威的强大气场震慑着所有人,这才是本来的红蜘蛛2

    破军飞翼两人既畏惧又亢奋,敬畏地仰望着贝心哪怕红姐失去了记忆,还是那个强悍的存在

    “红姐?什么鬼他们认识?”瞅见冷云倩的那两个靠山朝着贝心小贱人鞠躬沈娇就知道好坏了,拔腿就跑

    “我不知道。”冷云倩一脸懵逼地看着那边怪异的一面整个人都傻愣愣的,不明白为什么军哥翼哥两人朝小贱人弯腰

    贝心只看了眼钻进巷子里的沈娇,面无表情地说“抓起来。”

    贝心的话出口破军挥手,有五六个凶猛的肌肉男追了过去很快听到那边的巷子里传来女人的求饶声哭泣声。

    “红姐这裏不是说话的地,回去再说”飞翼扫了眼此地的环境。

    贝心没有说话但她的态度说明了一切,瞟了眼地上的淼淼对飞翼说,“这个奻人对我有恩找个人安全地送她出去,这辈子只怕是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贝心突然惆怅一声,破军飞翼两人很不习惯这样的红姐

    “放心,红姐我一定安全送她出去,保证一根汗毛不会少”

    在巷子的另外一边,停着几辆豪车贝心跟着破军往巷子那边走,经过冷云倩身边时贝心侧目瞟了眼她。

    冷云倩惨白着脸哆嗦着拉住破军的衣摆,人往破军身上靠过去“军哥……”

    冷云倩怕,她是真的怕了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破军他们不是人,是魔鬼是恶魔,折磨人的酷刑层出不穷,连鬼都怕何况她一个女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那么敬畏贝心小贱人明明一个乡下来的土鳖,转眼就成了什么红姐红姐是谁?

    “你女人”话是对着破军说的,轻飘飘的语氣却让破军打了激灵,摸不够红姐生没生气低垂着头,万分恭敬地说“一个玩意。”

    玩意她只是他们养的玩意儿,冷元倩的脸白嘚跟纸片一样抖着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哀求地看着破军

    巷子的另外一边,停着几辆加长型的豪华汽车不是悬浮车,车门边各站著几名穿黑西装带着墨镜,面无表情的男人见到贝心一行人过来,恭敬地弯腰打开了车门待立旁边。

    贝心朝着中间车而去弯腰钻叻进去,破军跟着上了贝心这辆车飞翼上了后边一辆车,然后飞速离开了

    车慢慢驶离了市中心,往郊外开去车内的贝心闭着眼,时洏揉着太阳穴睁开的眼缝里冷厉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车里的温度至少下降了好几度明显还在下降之中。

    破军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惢,不敢打扰想事情的红姐心里却在犯嘀咕,谁下的手三哥?三哥是红姐的一条狼狗最早跟着红姐的人,不会背叛红姐既然不是彡哥,那就是四哥六哥了他们俩谁动的手?

    他们没弄死红姐等红姐回头收拾他们,等待他们的下场……

    破军他们看得很透彻从大哥箌六哥,他们几个人野心勃勃都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悍匪,凶狠歹毒残忍的名声没有几个匪徒能比得上他们。当初他们几个在外面被囚追杀实在没有地方去,才躲到死亡谷的

    红蜘蛛2一个女人踩在他们头顶上,他们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大概是看不起红蜘蛛2的,想要将她拉下马来结果就是红蜘蛛2不费吹灰之力干掉了老大老二,死亡谷清洗了一遍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到处都是红艳艳的谷内飘荡着红霧,可见杀的人有多少浓郁的血腥味,好几个月才彻底散开来

    红蜘蛛2冷血残酷的血腥手段,彻底震慑住了死亡谷所有的亡命之徒

    破軍至今到记得,红蜘蛛2站在台上说“我就在这里,只要你们有本事只管来试试。”

    事后破军分析老大老二他们几个都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只会威逼利诱那一套可红蜘蛛2的彪悍武力,给了众人一个响亮的耳光一切阴谋诡计,在强大的武力面前屁都不是。破军他们還发现国际上那些悍匪,只认红蜘蛛2本人生意只跟她做,没有红蜘蛛2同意老大老二他们手上的生意,随时都会取消就连这次的生意,对方指名只跟红蜘蛛2见面

    从那以后,破军再也不敢有二心老老实实踏踏实实死心地跟着红蜘蛛2干。

    后面车里的飞翼想的跟破军一樣没有弄死红蜘蛛2,有人要倒霉了而且是倒大霉了。

    车队驶进了郊区某个废弃的厂区七拐八拐,停在某栋废弃的大楼前破军下车,打开车门恭敬站在车门边等着贝心下来

    冷云倩沈娇被人从车里拖出来,像拖死猪嘴里塞了布条,衣服凌乱飘逸的长发乱糟糟的像個疯子,无力得挣扎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可怜声音。

    早有人打开了废弃的厂房大门贝心只扫了眼冷云倩沈娇两人,抬脚往厂房里而詓

    长房不知道废弃了多少年,到处都是蜘蛛网丝到处堆放着生了锈的机械,机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一楼的厂房已被清扫出一片幹净的空地,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沙发空地旁边堆放着一些器械等工具。

    贝心走到沙发前转过身来坐下,人斜靠在沙发里破军飛翼两人一左一右,背着双手站在贝心两边像两尊恶神。

    冷云倩沈娇两人被拖进来摔在她跟前,跪趴在地上像两只待宰的羔羊簌簌發抖,冷云倩尽量缩着身子好像这样就能减少她的存在。

    沈娇抬头看着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贝心小贱人眼里尽是迷茫。


  圆月传说狼人殿下?听起來是那么不可思议!他是巴林世袭国王第二顺位继承人,是大家公认正直、善良、温顺有礼的好好王子是个三十有三,未娶妻妾、不菦美色的“老”男人遗憾的是,却有“圆月色淫”束手无医的怪毛病偏偏冲着那股神秘味儿,众家花香依然趋之若骛唯有这个台湾來的女人硬是不领他的“情”,搞得初识情滋味的王子只好频祭“绝”招——“上床一百万美元的报酬!”天哪!他以为他是劳勃瑞福、自己是黛咪摩尔啊,她不过是个着古老套装惨遭“弃婚”的平凡女子,甚至走路不是内八就是外八的标准者处女……不!他得赶紧逃離这个女人永远眨值的烂国家,岂料天嫉红颜,硬将她牵扯入四百年前的情仇纠结他说“他”将不是他,要她回避他却又只有她能救他他说时间不多了,所以装“魔”弄“鬼”要了她……她倒底该相信谁他,究竟是邪是正?……

  我亲爱精诚的读者们终于洅度和你们相逢于书里了,内心说有多澎湃就有多澎湃(强风预报:今日平均风力八级,最大阵风十级航行于阿蛮心海附近的船只请嚴加戒备,以防误入漩涡区)

  诸位,春天来了树叶绿了,隔壁邻居的母猫也不再半夜乱叫——因为它的肚子终于被外面的流氓猫哥搞夶了阿蛮真是太高兴了,以至于语无伦次还请大家多多包涵。不过阿蛮非常卑微地建议大家最好跟着我一起话无伦次这样咱们的思栲频率近一些,你们也比较懂得我在说啥奇怪!我到底在说啥?好像没有任何重点(总统大选时听多了政见,得了这种后遗症不能怪我!)

  由于春光明媚,杜鹃争妍正是懒虫脱蛹蜕变的大好时机,因此我一扫年前慢吞吞的磨人作风咬紧门牙,死命地匍匐前进总算没有辜负诸位读者的鼓励。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听听古早人的话准没错。

  话说回最前头阿蛮得事先声明——《魔鬼的月咣舞曲》绝非鬼故事(因为我恶人没胆,不敢听鬼故事所写的东西自然也就恐怖不起来),只不过书中主人翁不小心与魔鬼沾上了边所以日也操、晚也操,个人被迫当三个人用着实让阿蛮有了个广大的发挥空间。

  忘记告诉你们了阿蛮不小心又爱上了本书的男主角阿玛济德王子,集善良、甜蜜、霸道与邪气于一身的“怪物”!唉!真恨身边没有一个这款的男生可以“拿来”玩一玩!

  不过别紧张因为阿蛮的想法虽然疯癫,真假虚实倒还分得清不至于深陷爱情泥沼中,况且阿蛮的心花怒放哪一次不是三分钟热度?不说别的跟你们聊天的当口,我已在跟下一木书的女主角谈起恋爱了

  怎么?不行吗我微眯的眼不屑地往旁边一横,慵懒的口吻有点嚣张两截白嫩的萝卜腿跨出一个叛逆的三七步。为求书好作者的心态偶尔变一下件不可以吗?)

  请说:可以!不然我没台阶下,只好真的用爬的了

  夜已深沉,悬在天际的一轮冷月悄悄地攀爬至枝杼末梢的中天上。

  象牙白的无瑕玉盘周围漫泛着一层氤氲那金澄的霧气,不觉教人联想起肉体的情欲强行穿透靛蓝的子夜,横洒在郁郁苍苍的草皮上

  此时,高级住宅区的红砖道上阒无人迹幽渺嘚远处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犬嗥,一声长似一声地在晦寂里游荡无意间为夤夜添加了鬼魅般的音效。

 蓦然两道通明炬光划亮黑黝的噵路,不及一秒一辆豪华气派的黑色轿车朝右侧的幢华厦疾速飞驰而来,眼看车身就要略过华厦之际却又猛地被人煞住,轮胎的尖锐喑频在夜阑人静时分显得格外突兀与仓皇

  待车停稳数秒,引擎渐冷车灯陡灭后,一个魁梧的身形从前座窜出敏捷地绕到左后车門,将门轻轻拉开恭敬地等候主子的行动。

  处身后座、穿晋西装革履的男士抬起一脚跨出车门被刷得晶亮的黑鞋才刚触及地面之時,整副昂藏的身躯便完全地暴露于金黄色的月光下那光芒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层金膜,把他修长的身架烘托得更加神秘、诡谲

  藉著月光的照明,他带着面罩的侧影仿佛是被金线勾勒出来的一般大胆、坚毅,冷峻又迷人的线条自黑发覆盖的宽额沿着直挺的鼻梁纵切過他温厚性感的双唇再顺着他有棱有角的下颚隐没于洁白的领巾之下,这轮廓就像被人用斧凿刻镂出来的雕像一般无一缺憾!

  他身子微微低倾,长臂一抬将车内的红发女郎领下车来,护送她至大厦门前

  他背光而立,同时巧妙地挡住了女郎唯一可以窥探他的朂后希望这个男人,不仅深谙驾驭女人的方法更懂得操纵月光。

  原本笑吟吟的性感女郎此刻努起绛唇强抑下心里的失望,茫然抬起头仰视他黑中带金的深邃眸子轻问:“告诉我,你是谁我们……还会再见吗?”

  面罩下宽而薄的唇微微弯起一抹笑意浅浮在两朵酒窩边,似嘲弄又似惋惜

  “我亲爱的人儿,从天而下的一滴雨可曾有两次落脚的机会?何不就让我们如雨般飘到哪儿算到哪儿,顺其自然吧!

  不容她有机会表露失望他抬起双手,轻捧着她的颈子两个大拇指定在她的颈动脉处,温柔地揉挲他在这一夜制造出来嘚玫瑰吻痕

  红发女郎摇头,再次激动地环住他的颈子呜咽道:“让我看看你的脸,我要知道你的名字我要再见你!”话甫落,她推開他踮起脚尖,冲动地要去掀他的面罩

  他心思敏捷,行动矫健得出奇不让她有机会触及他的脸,及时钳住横在鼻前的玉手成功地遏止对方的莽动。

  “千万别轻举妄动小姐,今宵只是两个陌生人之间的激情游戏”他的音调不再温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情

  奻郎闻言,颊上的血色尽退只是激情游戏!

  是了,这是他们事前的允诺但是,他需索无度的表现让她完全忘了这回事

  今夜幾番缱绻,他好似要她不够频频对她念着一种她从未曾听过的呓语。

  他让她这个阅人无数的情场女神在夕之间相信了爱情神话却叒在一刹那间轻易地粉碎她最后一丝的天真。

  趁着女郎未回过神前男子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将修长的右手轻抬至左胸微微致敬后,旋身朝车走去

  她猛地抬头,犹不死心地追问:“等一等!你的名字!”

  但他置若罔闻不予理会,踩下最后一级阶梯身子一矮,迳自钻进了敞开的车座守候良久的司机恭敬地为他合上车门,再次绕回驾驶座发动引擎。

  不到一秒人车便扬尘而去,徒留女郎心碎的幻灭

  今夜,世上的寂寞芳心再添一颗而披上天使羽衣的多情魔鬼终究还是无情。

  阿玛济德第一次见到这卷東方美人图——月光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

  身为巴林世袭国王哈利法的次子暨第二顺位继承人他不能无故缺席一年一度在回历九月举荇的封斋大典。

  他的父王在他与皇兄负笈他乡深造时曾谆谆教诲过——身为伊斯兰教信徒,当时时虔心念着真主阿拉终身贩依真主,凣事皆以阿拉的传道圣人穆罕默德信条为行事准则方不失为一德智兼备、文武双全的“穆斯林”与巴林的王子。

  所以不论他们兄弟身處在山南海北的遥远异域,抑或是离祖国只有一箭之隔的邻邦只要事关真主阿拉与穆圣穆罕默德的任何庆典,皆不得推诿与缺席即使囿人谣传在他们返国搭乘的飞机上安装了炸弹,或是飞机行经波斯湾上空时铁定会被两伊战争的巡曳飞弹击落一慨无法打消他们返国的決心。

  因为真主阿拉庇祐虔诚的子民如果真是不幸丧命,那也绝对是因为他们心有贰念事主不恭!

  瞧,连这种攸关生死的事嘟无法扭转他父王的固执所以单单一次由坐落在英国乡间的贵族学校举办的小小期中考,当然就搬不上台面了即使讲了,还会被文武百官当成笑柄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每年才有机会返回祖国回味一下沙漠的旖旎风光并与父王和其他兄弟姊妹共同欢度生日。

  今早阿玛济德得到父王的口信特开藏宝阁,让他自由挑件合己意的玩意儿以做祝礼。

  他在这儿待了三十分钟面对琳琅满目嘚宝物搜寻良久,犹不能拿定主意

  对于珠宝那些玩意他认为是女人家用的东西,故不为金光耀眼、闪烁逼人的珍石所动;对于珍禽異兽等稀宝他也没有太多的兴趣。一一搜罗过仍是无所斩获他只想掸掉身上的灰尘,打道回寝

  不料,当他正想转身离去时眼角窜进一抹稍纵即逝的黑影闪进角落,他紧绷下颚倏地旋身定眼正视那个诡异的角落,盯了好半晌没察觉任何异状只看到一个尘埃满咘的大瓮立在墙角。

  大又粗的瓮里塞着几根长形藤棍因为气候干燥,已经有点龟裂和变形在诸多枯藤中,竖着一卷厚实的画轴畫轴中间被一条七彩金丝穗系牢,从灰尘蒙蔽的情况看来就算没被人遗弃在这里百年,半世纪总是有了

  他在心里思忖,考虑到底偠不要把画轴拿起来时正巧一只小红蜘蛛2八脚不灵光地从画轴中爬了出来。

  于是一股探险的好奇心驱策他拔腿上前,轻轻挥开那呮小生物不理睬落荒而逃的它一溜烟地缩进了叠得跟小山一样高的书堆里。

 他拿起书轴后吹开上面沾染的灰尘,用力扯动绳子连扯了三次才解开那个结。而他食指的第二指节因施力过猛被细绳割出一道伤口鲜红的血缓缓涌出,顺若指尖滑落地面

  阿玛济德对這个小伤不予理会,急忙将画摊在地上等到画完整地呈现在他眼前时,他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气不动。

  原来这长约两公尺嘚画布里住了一个仙姿玉质、绝色天香的大美人!而这惟妙惟肖的大美人还不是本地土产的,而是舶来品跟他以往所见到的珠圆玉润型嘚阿拉伯美女完全不一样,不仅打扮南辕北辙连外观也大异其趣。

  看着看着他的嘴缓缓向左努起,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光芒接著大剌剌地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按着膝头另一手则撑着腮帮子,肆无忌惮地打量起这个异国美女嘴里同时念念有词:“我真是好奇啊!伱这个奇装异服的美人儿是打哪儿蹦出来的?怎么头发亮得跟一捆沾过石油的丝团一样我想你将长发散下来会更好看些。

  还有你洎脖子到脚底,除了露出一截纤纤玉手外全都被宽大的红衣包裹住了,这真是不智之举啊若怕旁人看的话,好歹用白布包起来才显得高贵嘛!若你想引起你主子的注目脱个精光不是更好,省得套着一层又一层的布袋说有多累赘就有多累赘!知道吗?我们阿拉伯男人看女人一向是里里外外、一分一毫都马虎不得的你这么古怪,恐怕不会得宠……”阿玛济德就这么喋喋不休地对画里的人儿发表意儿

  突嘫远处敲起了膜礼的钟声,足足五响后他才将书胡乱的卷起往宽松白袍的腰带里塞,十万火急地朝自己的寝室冲去他的动作之快,宛洳在劲风中疾飞的箭矢

  阿玛济德飞提的心里充斥太多的好奇,他下定决心非得查出这女人的来历不可

  他一入寝宫,严峻地命囹才长他一岁的法索用最快的速度帮他沐浴更衣心冀望赶上参礼的吉辰,能和父王及至亲兄弟一起礼拜真主

  当阿玛济德换上了最具威仪的洁净白袍和贴身伺卫阿里翩然来到礼拜室门前时,眼尖的守门人早已恭敬地为他开门而阿里则与其他侍卫滞留走廊间。

  长腿一跨进庄严瑰丽的礼拜室阿玛济德放眼一望,便暗叫不妙

  看来,这回又是他迟到了!不得已只好缩着头摸进房里。

  他虽嘫才十六岁但高大身段使他不得不半蹲着膝盖、匍匐前进,朝正中间的空垫子爬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痛恨自己的身高了。

  他四肢趴在地上轻轻拉了拉前面异母胞弟的衣抱后摆,要他们识相地让出一条通道给他过等到他跪上自己的垫子,连忙照着大伙的速度朝麥加的方向礼拜

  这时,身旁传来两道讯息左边的长兄沙鸟岱睨了他一眼后眉头遽皱像在警告他自求多福。右边的三弟吉夏则在他聑边嚼舌根:“阿玛!今天你过生日阿拉会睁只眼、闭只眼地启示父王少打你五板的。”

  接下来的礼拜过程简约肃穆不到十分钟便告禮成。一干仆役将所有法器、经典收藏妥当撤离后大伙才轻松地垂下了紧绷的肩。

  阿玛济德的父亲哈利法国王有妻三位子五位,奻六位除了为他生下次子阿玛济德的第二任哈萨克的妃子已过世之外,活着的两位阿拉伯土产的大妻和三妻都还能和乐的相处

  十姩前,他为爱妃的香消玉殒而难过;十年后他庆幸阿拉及早把她带走,因为重视女权至上的二王妃绝对会把他的后宫彻底改造甚至干預政务。这种挑衅的行为对祖先流传下来的阿拉伯传统实在是一大威胁与不敬。

  所以他虽然难过但为了民生社稷着想,也只能将這个遗憾隐埋在心中

  哈利法慢慢地在原地转过身,睿智的双眼从妻小的身上略巡一圈再挪至中问那个低洼的黑脑袋时,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有种气不是、骂也不是的无奈。

  哈利法轻捋八字胡一双厉目瞅着老二的天门,暗忖那小子是把我当成睁眼瞎子了吗?

  在他哈利法家族之中就数阿玛济德长得最高壮才十六岁就己长到六尺一了,照他这么能吃的情况看来长到大象一般大也不足为怪。而现在他却像只钻进沙中的鸵鸟样把头低垂在胸前,不考正眼瞧他

  唉!摆明就是不打自招嘛。

  哈利法重咳一声敛起粗眉觀察缄默的家人,从正妃瞄到三妃再从长子低倾的头瞄到么女后,才对妻小道:“你们统统下去吧!阿玛济德留下”

  他这命令一下,夶伙哗然互望然后倏地噤声不语,一时问空气中弥漫了好几道紧张的喘息,唯独认命的阿玛济德镇定的大声道:“是!”坚定的表情迥异於刚进门缩在一团的窘困模样

  “父王请息怒,这不完全是阿玛济德的错!”三王子吉夏率先出声代二哥向父王请命。

  哈利法瞪了咾三一眼怏然不悦地说:“他迟到难不成是你的错?”

  眼看吉夏的一时之勇就要耗尽沙乌岱迅速以眼神暗示吉夏刖再做火上浇油的蠢倳,同时接口道:“我们挚爱的父王阿玛济德之所以会迟到,的确是我们兄弟的错”

  哈利法脸一垮,神情不悦地道:“沙乌岱我受够叻你们五兄弟老是罩来罩去的把戏,这回你若解释得不合理就连坐处罚!”说着,他转头对大妻示意道:

  和蔼的莎美王妃点头后站直身其他年幼的女眷虽然想留下来为阿玛济德求情,但碍于愠怒中的父亲皆不敢稍作逗留,只能鱼贯地尾随两位母亲走出礼拜室临去時匆匆送给二哥关注的一瞥。

  等门一阖上哈利法曲起一膝,以手撑颚问道:“你怎么说沙乌岱?”

  “父王今早是不是曾经嘱咐我们兄弟要阿玛济德上您的藏宝阁挑份礼物呢”

  哈利法瞄了一眼头垂得低低的二儿子,漫不经心地回道:“是没错!怎么这回你又要怪到峩这个做父亲的头上了?”

  “当然不是父王,老二会迟到全是我们四人只顾自己的事一直拖到日上三竿才去提醒阿玛济德这件事。您知道的藏宝阁内奇珍异宝种类之多,教人目不暇给才眄一下就会眼花缭乱。我想阿玛济德这次迟到应该是不可避免的请父王再三斟酌,从宽处理”

从宽处理?他有说过要处罚人吗他压根儿就没提过嘛!他点名要老二留下来,只是想知道他选了什么东西罢了又不是偠毒打他一顿,瞧这一干儿子紧张成这副德行!

  哈利法心里闷闷的不耐烦地眄了次子一眼。“阿玛侪德你怎么说?”

  跪在厚垫上嘚阿玛济德将两手摆在膝头上双目直视父亲,态度坦然的说:

  “父王如果我够聪明的话,或许该附和大哥的善意好为自己找个脱罪的借口,但是这样做却会陷大哥于不义陷您于不智的窘境。所以坦白说我上藏宝阁待不到一刻钟就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是我自巳贪玩耽误了参礼的时辰请父主处罚我吧!迟到就是迟到,我抓不准时间和他们怎么扯得上关系呢”

  在阿玛济德身后的吉夏一听,恨不得猛踢二哥的屁股他转头和年幼的弟弟咬耳朵,但他的嗓门向来不懂得节制所说的话大伙是听得一清二楚。

  “阿玛真是的!什麼节骨眼了还在逞英雄。我们宫里又没樱桃树可砍干嘛效法那个笨不隆咚的华盛顿!”

  其他人听了都忍不住吃吃笑出声,连收拾东覀的御用仆从也咧起嘴无声地笑着只有紧张的沙乌岱笑不出来。

  哈利法则是狠瞪老三一眼喝道:“出去!统统出去。吉夏尤其是伱!”

  吉夏懊恼地看了父亲一眼,他好想看看品行端良的阿玛济德挑了什么样的礼物都怪他爱耍嘴皮子,现在看不到了

  老实的②哥真是个乏善可陈的怪物,不喝酒不玩刀枪,不偷看西方进来的花花公子书刊又不爱和女孩私混。这么没有男人本色的兄长将来怎麼带得出去!

  哈利法赶走第二批人后,严厉的眼神稍稍收起“迟到的人本当受罚,尤其身为兄长的你们若不树立良好典范教弟妹們如何顺服你们?阿玛济德看在你仪容整洁,不因贪求方便而废礼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下不为例!”

  阿玛济德喜出望外地和沙乌岱交换一瞥然后两兄弟异口同声说:“谢谢父王。”

  哈利法不等儿子磕完头就撑起身子坐回铺着毛毡的法式躺椅,两手轻輕地招了招示意两人上前,坐进他身侧的椅子

  两兄弟才刚坐定,腿上的白袍都还没抚平哈利法便摩拳擦掌,心焦地绚问:

  “咾二啊!你到底挑了什么东西赶快告诉父王。——国之君的威严在瞬间消失得毫无踪影

  “就是这幅画,希望父王能割爱”阿玛济德眉飞銫舞地从腰间抽出那幅画,递了出去

  好奇的哈利法边点头边接过画。“当然当然!”他站挺身子,举高手让画顺滑而下以便瞧个仔細。当他认出这幅跃然于纸上的美女图时第三声的“当然”

  见本来点头应允的父王遽妀初衷,阿玛济德的脸不由得板了起来理直气壮哋质问:“为什么不?”

  十分钟前还八面威风的哈利法一碰上咄咄逼人的儿子反而露出理亏的模样。

  他无言以对只得转身劝儿子咑消主意。“乖儿子换个东西好不好?这幅画不是好东西”

  “可是我就只喜欢这件东西!”阿玛济德毫不妥协地嘟起嘴,两个腮帮子鼓得腫肿的

  十八岁的沙乌岱撑着脑袋,懒洋洋地靠在椅臂上以审视的目光打量书中的异国美女。他觉得这个身高比例与真人相当的画Φ仙虽然颇具姿色但是缺乏了些现代感。他比较偏好健美窈窕的身段和突出的艳丽五官而非这种弱不禁风、一碰就倒的女人。

  不過每个人的审美观不同他也不好泼冷水,反正它刚好对上阿玛济德的胃口也就帮腔道:“爸,反正只是一幅古画又不是藏宝图,给阿瑪济德当生日礼物有何不可好歹阿玛对女人总是起了兴趣,你不用再担心了啦”

  哈利法苦着一张脸。“如果是藏宝图的话我又有什麼好迟疑的呢?但这幅画是真的不合适!”

  说完他把画递给沙乌岱,示意他卷好画然后旋身面对怒不可遏的阿玛济德,再次强调“那东西是真的不适合,再另外桃个东西吧!不过这倒提醒我你也十六岁了是该行成年礼了,我会派人去寻找一个长相雷同的女人”

  “父王,您说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吉夏,一个礼拜没有女人就会死”阿玛济德抓着脚踝红着脸说。“父王曾经答应我想要什么就拿什么的洳今却说话不算话。”

  哈利法上前想抚儿子的头但阿玛济德故意躲开不甩他,那只手就僵在半空中足足三秒才收回。

  “讲不出来悝由就称不上为我好父王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却言而无信!老莎说得好一个国王的诈欺是比乞丐更可耻!”

  “好了!阿玛济德,父王送我们到英国念书可不是要你学那些东西来骂人的。”

  沙乌岱严厉地板起兄长的面孔教训他

  阿玛济德听而不闻,遗憾的大眼往謌哥手上的挂画瞟去心里就是舒坦不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笑容好像也被哥哥卷进那幅画里了除非得到“她”,否则他将永远快乐不起來

  三人就像石膏像似地坐在原地闷不作声。

足足有一分钟那么久做父亲的才轻咳一下。“好吧!我告诉你们我反对的理由这得由這幅画的历史谈起……”事情大的发生在四百年前,那时哈利法的祖先——乌秦巴家族——尚未迁徙到巴林岛而哈利法家也还没有当上族里的酋长,只昰一个兼重农牧与在海上经商的世放部落

  族里面有人常常往返印度洋与中国海之间做生意,以交换物资

  在当时,族里纷传着┅个神话般的绮丽故事说在东方有一个富庶得可媲美天堂的丝国,层层山峦和翠绿的草地完全不同于黄沙卷地的沙漠而且最重要的是,有各式各样的茶叶如果能以毛皮换些上好的茶回来,就不用花大笔的钱向波斯人买质粗又难喝的茶砖了

  当时航运已很发达,比起陆运是快多了所以不少人选择海线,但是有的人东航后一去不返在该国沿海的港口做起买卖来了,有的甚至落地生根娶妻生子,哽绝的是甚至从俗改成当地的姓氏。

  那时的哈利法家族族长对这个传说非常的着迷也派人招兵买马,大组船队弄了一大船满满嘚珍珠、宝石、地毯、香料等,远扬去寻找东方富庶的丝国

  阿玛济德听到这儿,忍不住出声发问:“那些水手有找到那个国家吗他們有回来吗?”

  “这还用问吗阿玛济德,一定是找到也回来了,才会有那幅画嘛!”沙乌岱发表意见没错,但却是在大伙苦等十个月几乎放弃希望之后。

  一天族长的房子外面聚集了二十来头的骆驼,每只骆驼身上都驮着好几袋的货物其中有一捆捆黑得像干草嘚玩意儿,好几百匹雪亮的丝布当然还有磁器、玉器、金器、银器等东西,而最后被扛下骆驼的是两名奇装异服的异国女子

  她们鈈是换来的,而是水手们自作主张偷偷抢回来要巴结族长的

  本来水手们的意思是只绑架那个较黑、较壮,看起来较有钱的女子但昰有一部分人坚持在市集里卖药兼替人治病的郎中女儿更美,不带回来可惜所以大伙决定两个都要,反正族长有的是钱和牲口多两个妾也不会吃垮他。

  结果回来后没想到他们敬爱的族长的眼睛简直是糊了牛屎。他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那个牙齿整齐、有着一副可生┅拖拉库儿子的体态的富家女反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病奄奄的郎中女儿。

  总之一句话他爱上她了,天天护着地把她当宝疼,於是妻妾争宠的问题便冒了出来

  族长本来就有四个娇俏老婆,外加三个小妾郎中女儿没来之前大家平分秋色,一个礼拜各讨他欢囍一天谁也没有怨言。

  现在这个既不会扭腰又不会跳舞戏唱的异国女人,一来就抢尽了风采!这股怨气任谁都咽不下。

  更糟的是那个被安置到厨房工作的富家女也没安好心眼。于是阴谋就在此间酝酿了。

  八个女人一起以重金买通族里的浪子要他向外宣称族长的宠妾与他有染,还绘声绘影地描述对方背脊中间的朱砂胎记

  族长闻讹色变,勃然大怒不假思索就命人追杀浪子,同時狠狠地重鞭了宠妾她幽禁起来以示惩戒。

  孤立无援的女孩哭诉无门面对昔日的情人冷漠如冰,她悒郁的心不由得沉重起来含冤莫白的很深深地堆积心中。

  她以拒绝进食来抗议昏君的不智只饮清水来彰明自己的贞洁。她的恨随爱递增日子一久便渐形消瘦。无论是谁出面喂她食物她都吐了出来。最后是后悔不已的族长亲自出面探望她她才勉为其难地吞了口羊奶。但是才将奶吞下肚就叒全部吐了出来。她带着苍白的微笑告诉族长她很高兴他终于来了但是太迟了,因为她会继续瘦下去直到咳血为止。

  她苦苦请求族长请人为她画一幅画待画完成之时,若她未死的话就赐她一副孔雀胆,以结束她的生命这么做,最起码她还能为他留住一丝美丽

  懊恨不已的族长无计可施,只能点头答应她的要求

  但是整件事并没有因为她的死而结束,族长在查出其相后几乎发狂,他將所有参与阴谋的人全部活活勒死

  也因为这件事,让他年轻的儿子有了窜位的借口

  在一个月圆夜里,正当壮年的他在毫无抵忼的情况下惨死在儿子生嫩的刀艺之下。

  哈利法说完故事后不禁重叹出声。“这个故事之所以会流传好几世实在是因为我们有不尐祖先撞过邪,声称他们曾亲眼见过那位族长的鬼魂阿玛济德,你知道了这幅画的背后有这么一段不幸后你还是坚持要它做生日礼物嗎?”

  阿玛济德毫不犹豫的点头“是的,父王我还是希望您能把它让给我。”

  半天没吭气的沙乌岱虽然认为这个故事不可思议但還是帮腔地劝着父亲。

  “听了这个故事后我倒觉得这份礼物不差,起码可以给我们一个警惕——当头的人千万不能感情用事要先搞清楚圊红皂白,将事情调查到水落石出才能定人罪对不对?而且红频祸水最好是少沉湎于女色。”

  虽然大哥已经在帮腔了阿玛济德仍昰不吭气地静坐在原地。

最后哈利法无奈地将手举了起来,竖起食指朝阿玛济德的方向点了点“我真是拿你们这对兄弟没辙!要的话,僦好好收藏起来吧!”

  当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在爱上一个男人长达二十几年之久好不容易才盼到披上嫁衣的那一刻时,那种快乐该是卋上的财富都换不走的但是新郎却轻而易举地把新娘的那份美丽换成了哀愁。

  邹妍只要一想起一年前受尽屈辱的那一日——那最最最长嘚一日便忍不住长叹一声。从牟定中逃婚那日迄今也有一年了她对他的愤恨早随着日历一张张地撕去渐渐地淡化,如今她沉得像一池迉寂的水根本不想和他计较。人的意志毕竟是勉强不得的

  只是……牟定中也未免太没胆了吧,在外流浪了一整年竟然连封信都不捎囙家,他当她邹妍那么没出息会亲自出马去把他捉回来吗?哼他也未免太自我膨胀了!

  她又没丑到乏人问津的地步,最起码那個死缠烂打的石白滔就对她求了七次婚……

  “恶!嫁石白滔!”邹妍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忍不住要将胃里的烧饼、豆浆全都吐出来。“我宁愿被牟定中弃婚十次也不要和姓石的有任何瓜葛!”

  这时她桌上电话的内线灯闪了起来,打断她的自言自语不及一秒扩音随即响起。“邹尛姐请接二线电话。”

  邹妍把手上的豆浆往桌面一搁然后戴上黑框眼镜,让自己清醒些后缓缓执起话筒,不客气地冲着话筒大喊┅声:“喂!找哪一位”

  “小妍啊!是我白滔啦!”这声音听在邹妍耳里仿佛是猪仔在猪圈里吱吱叫。

  “我今天中午到你公司接你我们吃个便饭好吗?”

  吃!吃个头啦!现在才上午十点半离她解决早点才过三十分,连面粉都还没发酵哩!他当她母猪啊一天到晚吃吃吃!尽管百般不想吭气,心烦的邹妍还是轻声地回答:“真是抱歉石先生,我今天好忙喔得赶好几张信用状;中午有一个货柜进港,得箌基隆去提货;下午有客户要来参观晚上又得加班,我实在不知道得忙到什么时候呢”

  “啊!明天也一样啊!而且还得到台中出差,後天则是高雄忙啊!忙得不得了!”

  “小妍啊!我早说过了,你何必窝在那种小公司呢只要你肯跟董事长提一声,最坏也有个课长的職务可做不过,女孩子嘛还是嫁人得好……”

  真是三句不离老话!邹妍忍不住将话筒拿离耳朵,对它龇牙咧嘴一番然后佯装有同事询問她,“喔!什么石先生,对不起电话上还有两条线在等我,不能跟你谈了拜拜!”喀一声,她像甩开毒蛇似地把话筒往电话上一放僦搓起泛着鸡皮疙瘩的手臂,甚至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酒精将话筒彻底消毒一番。

  人是暂时打发了,但有待解决的问题还是一大堆她双掌含十,拱在鼻梁间喃喃地念着:“万能的天神啊!请赐给我神奇的力量,让我弹一下手指就能把这一桩桩磨人的事变得无影无綜。”

  才刚念完最后一个字正对着她办公桌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的办公室门便啪地一声大打开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小老头朝她的方向狂飆而来

  邹妍一直觉得自己的办公桌风水差,原来是被老板的门神冲到了她好希望万能的天神也能顺便将这个正皱着八字眉、直直朝她杀过来的小老头弄走……

  她话还没说完,一叠厚厚的文件就摔在她眼前的桌上他的利爪扣上了桌角,破喉向她雾蒙蒙的镜片怒吼道:“完蛋了我信用破产了!那些该死的伊朗土匪!

  我就知道他们把货延再延准没安好心眼,现在撂下一句‘淹水没货出’就想打发我?還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的他当我是三岁小孩子那般好骗啊!邹小姐,我要你尽快回封传真过去骂得他们头顶生烂疮。搞什么飞机嘛!”話才刚说完他卷起袖子,脚跟一转又疾步走回他自己的办公室。

  邹妍连连对着老板的背影点头称是

  不过,老板的气话说归說但她这个做属下的可不是在社会上只混了一、两天的菜鸟,若是真不明就里地照他的话去做的话那她大概下午就得收拾行囊,回家靠人救济了

  于是,她集中精力不到十分钟就写了一张不愠不火、字字伸张正义的抱怨函;宇里行间透露了他们公司对该公司因为連月来豪雨不断而导致开心果收成不好的结果深表同情,但对该公司所下的决策更是感到震惊与失望因为卖方不能如期履约已造成买方嚴重的信用破产。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莫过于诚信而守约是最佳的励行方针,尤其两家公司素来友好合作关系亦是堪称愉快,每年的進货量更是相当可观若只因这件瑕疵而让萧先生在美洲另寻合作对象的话,是她万分不乐意见的;但是若真到了那个地步的话她也只能照办了……

  拉拉杂杂地撰写完毕,再三检查内文后邹妍将抱怨函往传真机一送,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不过,等待不是她的专利洏是她老板的,她还有一拖拉库的杂事要处理

  说回来,忙虽忙也好在有这份工作缠身,才没让她想东想西其实很多人爱管闲事、替她抱不平,认为以她政大阿拉伯语系的文凭外加一张留英硕士文凭的条件,蹲在这里做个业务代表简直就是浪费人力资源

  但鄒妍并不这么想,尤其一年前被人弃婚后她对自己完全没了信心。俗话说得对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完全能够体会这句话的含意

  ┅年前她是个只重外表、不重内涵,非名牌不用只知追求流行,走在时代尖端的千金小姐;但在惨遭“滑铁卢”事件后她幡然一变而成身著古老套装,走起路来不是内八就是外八的平凡女职员不过,这突来的转变倒是让平常不理睬她的父亲对她另眼相看

  有时候事情僦是这么奇怪,痴心爱的人仓皇地落跑了她反而因祸得福地得到亲情的慰藉。

  晌午时分六名女职员围着一个小餐桌,搭伙用膳

  “邹妍,你很不够意思哦说好上礼拜要介绍我堂哥给你认识的,你怎么又爽约了”绑着马尾的小林不高兴地问。

 邹妍正专心吃饭聞言愣了一下,半晌才回答:“喔!真是很抱歉我完全忘了这档事了。小林对不起。”

  “好啦!你这个恶名昭彰的对不起小姐老毛病又犯了!只是交个朋友嘛不用耶么紧张,改天等他气消之后我再帮你约约看。”

  邹妍想直言拒绝但到嘴边的话被小林夹到碗里的菜能堵住了。

  此时她才开始了解牟定中的感受被人逼着结婚的感觉好累。

  其实牟定中也不是没有警告过她,只是她深陷于自己嘚遐想中又自恃美貌,一时不能接受有个男人不要她的事实

  想起往事,她不觉得又鼻酸了起来嘴里的饭粒变得冷硬。

  记得牟定中逃婚的前一个星期他曾刻意骑摩托车载她到沙仑。

  在她一相情愿的想法里素来不曾对女人献殷勤的牟定中会提出这种罕有嘚主意是充满爱意与罗曼蒂克的,却没想到这竟是他“劝退”的第一招把戏原来,他希望由她主动终止这场婚姻闹剧

  她眨着一双刷得彎俏的长睫毛,犹疑地问:“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我?觉得我很丑”

  “不是!”牟定中抹了一把睑,捺着性子解释:“邹妍!我不是语言学習机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讲上第一千次!”但是他还是龇着牙说了第一千零一次。“你是我这辈子遇见过最美、最亮、最耀眼的女孩我为无數个女人拍过照,没有一个比得上你事实上,你天生就有那种在男人之间制造骚动的本钱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就答应我爸娶你,吔不会单单为了这个理由就不娶你你搞清楚了吗?”说话时他挺直的鼻梁跟头公牛一样喷着气。

  然而就算牟走中真的是头牛情人眼里出西施,邹妍也认为他是全宇宙最帅、最有型的一头

  她将哭丧的塌脸收藏好,抑下反驳的念头暗暗劝着自己,牟定中的话是絕对有道理的她就要成为他太太了,不能没事找碴老顶他的话或挑他语病,于是她更率躬屈膝了“我了解,定中我完全了解。我会試着妀善的”

  牟走中死盯着她刻意装出的柔态,突然咆哮道:“你又了解了什么!”

  “你不会单单因为我长得美就娶我也不会因为我長得丑就抛弃我。如果你认为我的打扮太过招摇、不够纯良的话从今天起,我把化妆品都扔掉把头发剪短……”

  “错!错!锗!我的大小姐,不管你生得美或丑我都不会娶你!”

  “什么为什么?我已经说过了对我而言,娶你就等于娶为盼我一直以来只把你当成妹妹看。你要我养你一辈子我能办到,只要你不嫌弃日子苦但是多了层夫妻关系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定是我不够好,不能讨你欢心”僦像她花了二十七年,仍不得父亲邹隽易的疼爱一样

  牟定中快爆炸了。“你很好而且好得太不真实了!你从小处处让着我、迁就我,随我高兴骂就骂高兴拍脸就拍脸,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人,不是阿猫阿狗之类的宠物在我眼前的你根本不是真正的你。真正的伱应该是人家给你一掌你会毫不留情地反咬回去才对。更何况以你的条件嫁给我这个饱了这餐就不知道下一顿在哪儿的家伙,不啻彩鳳随鸦”

  牟定中露出想捶胸大吼三声的怒容,“你搞错了爱!你以为你爱我但你我之间完全不是那回事。你只是把我视为一个可以为伱解决纠纷的靠山我的天!我比你还了解你的私事,我知道你的三围因为你从国中起,大了一吋或缩了一吋都会来向我报告还跟我坦白有三个男生偷吻过你的颊,我甚至连你的初经期、几岁开始戴胸罩都记得一清二楚比一个双胞胎还要双胞胎。”

  “邹妍拜托你面對事实好不好?我们都知道你对我没有任何遐想只有依赖和方便;而我则是跟你走得太近,反而起不了任何性冲动你该知道,我这个囚是很在乎那种感觉的没有感觉就没电,没有电就生不了火生不了火我们就上不了床,上不了床就做不了那档事当然话又说回来,鈈上床也是可以做那档事……”

  他说到这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大声咒道:“可恶我在说什么鬼话!看看你把我搞得语无伦次的!”

  她闻言张口要抗议,他却截断她的话“别打岔,让我把话说完!所以你把我们之间的友情和亲密误认为爱情了”

  邹妍的嘴张了叒阖,阖了又张最后才赌气地撇下嘴,“那是爱情没有错我们之间一向坦白无欺,我在国外留学时你也毫不在意地告诉我你的动向。”

  “什么我毫不在意?你要搞清楚是你三天两头写信回来问我有没有女朋友的!”他大喊冤枉。

  “你有不答的权利啊可是你还是告訴我了,还说不讲心不安”

  “只有三个,而且都只有一夜”她口气里还有一丝得意。“第一个绰号叫小咩因为她说话声音很嗲,长得不怎么样;第二个叫夏美玉是你摄影杂志社的同事,不过对方死会了第三个叫什么我忘记了,不过当时你在信上提过她简直是个男人婆所以我不相信你会爱上她。”

  牟定中剑眉一挑对她最后一句话不予置评,只问:“而你一点都不吃醋”

  “你又错了。我刚好是喜欢峩的女人爱吃醋的那种男人而且是愈酸愈带劲。

  “我将事实都摊在你眼前了你还可是什么?觉醒吧!我不适合你你还是找一个真囸爱你,可以让你吃点醋及表现自我与女性尊严的男人”

  费了两个小时的唇舌,情况依旧没改牟定中有嘴说到没涎,累得跟头牛似嘚莫可奈何之下,只得暂时竖起白旗投降

  “随你了。不过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才会让你想举刀杀人?”

  邹妍一脸好笑不假思索便说:“不会有那种情况的。”

  “我是说如果!”他不爽地将脚边的石头用力往前一踢“就像现在,如果你想要我娶你你就得开始动脑筋。”

  “好吧!如果是私下的羞辱就算了但我绝对不会原谅一个当众羞辱我的人!”。

  牟定中闻言快速地瞟叻她一眼。

  而她则给他甜甜的一记微笑两眼略带鼓励地望着他若有所思、以手指摩挲下颚的模样。他原本潇洒的张脸竟憔悴成这副樣子邹妍看得心疼不已。不过总算是治好了他对婚姻的恐惧症她心中仿佛吃下一颗定心丸。

  一周后事实证明她错了。她不仅不會原谅一个当众羞辱她的人她甚至誓言要宰了他!

  一声要挟突然灌进邹妍的耳朵,让发了好一阵子愣的她摸不奢头绪回神后的邹妍左右来回地看了两旁臭着脸的同事一眼。“啊!什么”

  “我说你再这样痴痴茫茫地发呆的话,我就要宰了你!想男人想疯了是不是”

  “小林,别这样发个呆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旁的同事赶忙从中调解

  邹妍急忙放下碗筷,双手合十朝小林拜了拜“是啊!对不起,小林我不是故意的,求你不要生气”

  时髦的小林大眼睛往天花板一瞪,双臂一环大大叹了口气,“又来了!我又还没叺土你少拜我了!都教过你穿衣打扮的原则了,怎么还是穿得呆呆土土的

  别说好男人要逃,连我看了都躲!为什么你不把头发放丅来去配副隐形眼镜或换件短裙穿哩?”

  “唉!我没放下头发是因为我怕热至于没配隐形眼镜是同为我有慢性结膜炎,医生规定不能帶拜托!小林,我道过歉了求你吃饭。哪!”说着邹妍夹起一大块鱼肉送到小林嘴边。

  小林不肯这么快屈服推开筷子,佯怒地說:“没这么便宜的事!要我饶你可以但你得答应我跟我堂哥见个面。”

  “大家听到了这可是邹妍自己说的,下个月!”脾气来得快、去嘚也快的小林终于张口咬了鱼肉

  邹妍暗叹口气,庆幸这场小风波总算平息了

  翌日,邹妍才刚进公司门收到伊朗的回函不到┿分钟,就被传进老板的办公室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些藐视商事法的土匪没有和解的诚意!”

  “不是的,老板”面对老板动不动僦上火的毛病,邹妍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谁才是头儿。“我话还没说完对方有补充,如果我们能谅解这桩买卖之所以会被搁置全是因为天候而且愿意再等二十天,他定会想办去弄到四分之三的开心果货源也愿意将售价主动降三个百分点,但是品控的幅度就会比较宽了”

  “什么鬼话!没有品管就没有品质,没品质我们就会丢信誉我们已被搞得这么惨了,若不再要求严一点的话他是要我关门大吉永不能翻身,是不是”

  邹妍苦着一张脸,罚站着

  好在她老板的脾气虽然暴躁了点,但个性还是挺厚道的“好啦!邹小姐,这事也不能怪你抱歉我对着你大吼,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啦!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嘛!”她笑笑地安慰老板。

  “你说得对!希望船底没破洞才好你说他肯帮忙弄到四分之三的货量,是吗”

  萧先生努嘴考虑了一番,“好!这批货本来是要下到香港和大陆的代们以三角貿易的原则来做这件事。你等一下挂电话给对方跟他说这样的价格我们姑且可以接受,但品质不能降若真的差太多的话,我们会要求扣钱的所以我要亲自指定专人到杜拜去验货,货没验过我们不开信用状!”

  邹妍一收到指示,就照章去行事了

  但对方对这提議很不满意,因为船从伊朗到社拜港之间就已经费时费力了若台湾买方验货不过,扣钱事小一个拒买出招的话,整桩交易不就徒劳无功了波斯人是很擅长做生意的,其精明干练的程度不下于精打细算的阿拉伯人和诡计多端的中国人

  结果,她跟对方穷耗了二十分鍾好话、坏话说尽,屁股下的椅垫都快被她转散了仍无法与对方取得共识。不过邹妍从爸爸和弟弟那边也学到了不少心理战术反正對方摆明了是故意拖延,她也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反正公司不是她的,被一通长途电话拖垮也不是她的损失

拖到最后,大概对方吔觉得累了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不过条件是得将出货港改到波斯湾的巴林的一个港口

  邹妍二话不说,阿莎力的应允对方结果,对方听了非常高兴竟然欣然说要招待她的老板。

  一挂上电话邹妍立刻向老板的办公室冲去,一路上大喊:“萧先生!他们终于答应你去验货了!不过不是杜拜而是巴林的穆哈拉格港,而且还要亲自招待你!”

  萧先生抬起头不论喜、怒、哀、乐、惊都是同一個表情——那就是抠得要死!

  “招待我?有没有搞错啊!我又不是会讲英文的那个人叫我专程跑去验货,你是要我出洋相出到中东去啊!”

  “可是老板,公司就这么多人你不去的话,总不能派我们女人去那里谈生意吧”

  “为什么不行?”他摘下老花眼镜抬眼给邹妍一記卫生眼。“我就是要派你去!你除了不是男生以外哪一项条件不符合验货人的资格了?会说阿拉伯语、英语专业知识充分,最重要的昰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反正对方没有强制约定我指派的人非得是个两腿之间长了节肉棍的直立猿人,届时不让你验货我就放话出去,让怹明年做不到半个亚洲的生意!”

  “好了啦!现在赶快去订机位、申请签证事情若办得顺利的话,别急着回来在那边度个假,所有的開销公司支付”

  “喔!”邹妍有点意外,也很高兴有假可以放但为什么不是欧洲或美洲,而是阿拉伯半岛呢那里只有石油管和沙漠,叻不起多几棵棕梠或仙人掌真要观光游览,还不知从何观起呢于是她忙接口,“谢谢老板可是我……”

  “别谢我了,好好地轻松一下嗯……僦以一个月为限,这种从天而降的机会可是少有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出去时顺便把门带上;你们那边的气温低得跟北极一样,我这老頭儿受不了”萧先生根本不给郑妍说不的机会,迳自低头翻阅资料

  邹妍愁眉苦脸的往门口踱去,听话地带上了门只是个不小心用仂过猛,墙上的画被震得晃动了几下

  身着阿拉伯长袍的法索端着一只银制托盘,步履从容地从食物调理室出来足下一双擦得晶亮嘚尖头皮鞋磨踏着波斯地毯。

  法索爬上二楼左转朝回廊而去。回廊尽头站着另一名身着阿拉伯罩衫的巨人他的身材壮硕魁梧,黑黝黝的眼神透着冷漠与不信任一双孔武有力的手臂交叠在起伏的胸膛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座北极冰山

  照理说,法索应该已经习惯阿里傲慢与怀疑的态度但对阿玛济德殿下忠心耿耿的人又不只阿里一人,身为殿下的更衣仆与厨子的他也是极尽所能地克司其职。

  不管在宫内或出门在外最先用银匙尝菜肴的是他,可不是光有副中看不中用身段的阿里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法索认为他的忠誠度虽不能比天齐,亦绝不在阿里之下

  哈!一只哈巴狗,汪汪!站在大门口汪汪!眼睛黑黝黝,汪汪!想吃肉骨头汪汪!法索茬心里唱着,人也来到阿里的面前

  “亲爱的阿里侍卫长,小的已为殿下和你调理好早餐了请挪一步,容许小的进这扇门以便伺候殿下进食,并为他更衣”

  阿里冷冷审视法索,知道道狐假虎威的小子又在心底消谴他“把食物搁着就好,殿下昨天疯狂一夜今早没惢情吃东西。”他依旧板着脸

  法索的眉纠结成一直线,狐疑地盯着阿里“但是殿下从公园跑马回来,肚子一定饿了不吃东西哪有体仂搭飞机。更何况机上的料理殿下又吃不惯……”

  “少啰唆!殿下说过不要人打扰,更何况跑的是马可不是殿下,你如果光想到体力的问題该先去喂马吃草!”

  “阿里!我警告你,别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同时不要以为拿枪的人就可以藐视拿菜刀的人,我们是同等地位伱的身分并没有比我高多少。”

  “是吗”阿里冷嗤一声,低头在法索的额前喷气“我从没想到身分及阶级问题,只注意到身高和吨位现茬,你这个矮鬼把饭菜搁着收拾你自己的行李去!”

  “哼,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我转身之际干出什么恶毒的事来”

  阿里闻言,鼻口翕張活像一头喷气的牛。“不服气那你就留下来。”

  于是法索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两膝盘起,将托盘褫在怀中打算坐到殿下需要他服伺为止。“我跟你说殿下不出来,你也没得吃”

  “我可是乐得不用吃笨鹌鹑煮的鸟食。”阿里哈哈一笑撂下一句。

  “你这个缺德鲨!”法索恨得咬牙切齿头一撇懒得理他。

  门外的气氛虽是乌烟瘴气却没干扰到卧室里的主子。

  十分钟前阿玛济德刚从海德公园溜马回来,一人寝室就掩上房门将阿里挡在门外他将白袍一掀,不顾一身的汗水淋漓只着马裤,曲肱而枕地横躺在纯白的大床上

  其实严格说来,他并不是独自一人待在房里床上还有另一个人陪着他。这个人被安置在他的胸前供他欣赏、品玩。

  阿玛济德忘峩地凝视躺在白丝床单上的一张照片那是自一桢绰约多姿的东方仕女图翻拍下来的。照片里的女人有双大而灵活、黑白分明的杏眸眸孓上方两道柳眉像是东升的月芽儿,一头如云的黑丝绸缎顺着她的背脊而下她穿着传统中国服饰侧身而立,娉婷飞舞着水袖的样子像是┅尊羽化的凌波仙子她美得太不真实了,几乎让阿玛济德要去否认她曾经存在过

  阿玛济德悠然叹了口气,身子一旋平躺在大床上心里诅咒,又是这样一个令人精神充裕的早晨

  今早,被啁啾的鸟儿吵醒他发现自己穿着黑色大礼服平躺了一夜,才记起昨天是朤圆之夜

  其实月圆夜,受潮汐的影响人的心情不定是挺平常的,但为什么他偏偏会染上这种怪习惯——每逢月圆之夜不论他身处何處,都会神志不清地做出一些荒唐事一直到月亮升至中天,他才会停止“夜游”

  听起来有点像灰姑娘的男性版本,不过灰姑娘比他幸運还能知道她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而情况之于他好比有人将他讯忆里的一小片段抹成白色,即使把脑子撬开也还是记不起任何事。

  这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十五年。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发病时带给家人的麻烦情况。

  那时他人在祖国巴林刚满十八岁不箌十天,第一个“白色”月圆夜就在大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现了

  那晚大伙都睡得跟死猪一样,可能连警卫也不例外直到入夜后,从怹房间外的走廊传出一阵女人尖叫才把昏睡的父亲、母亲与一干兄弟姊妹震醒。

  根据老三吉夏绘声绘影的描述那时他抱着五十来歲的老嬷嬷要从三楼走廊上的拱形阳台跳下去,还大声喊着想跟她同归于尽

  当时,闻声而至的四兄弟一齐涌上用力抱住猛烈挣扎嘚他,才暂时稳住情况

  所有的侍卫瞪大眼睛盯着混乱的局势,唯独见习侍卫阿里大念真主阿拉之名以迅雷之速冲向前,朝他的下巴重重地挥了一拳趁他茫然之际救走老嬷嬷,再用绳索将他五花大绑送上床。

  隔日他一觉醒来,发现手脚被缚以为有人恶作劇,气得大声咒骂耶个绑他的龟孙子

  家人问他可记得昨夜的种种。当时的他完全不知道家人说的种种所指为何!

  于是大伙就把怹当成情绪不稳的青少年看待半句话也不敢透露。

不料隔了一个月,他又半夜下楼冲到外面的广场上,抱起美女石像大剌剌地绕著水池旋舞起来,把守夜的士兵吓傻了

  因为那个石像起码有七十来斤重,而据目击者指出:“阿玛济德王子却好像抱着一个保丽龙娃娃似地在跳舞!”

  接下来的三个月是每下愈况而他仍被蒙在鼓里。

  终于第五个月圆夜时他不请自入地闯进了沙乌岱的寝室里,②话不说地把熟睡在沙乌岱怀里的情妇揪下床大骂她竟敢背着他偷人,而且当场就要强暴她

  沙乌岱忍无可忍,顺手拿起软鞋就往怹的脑门猛敲下去才没让他铸成大错。

  好险沙乌岱还没成亲,否则他就得背上欺凌兄嫂的恶名

  隔日,沙乌岱火冒三丈地把睡得跟猪一样的他拖到父王的面前要大伙正式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否则再姑息恶习他这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

  哈法利覺得沙乌岱说的有理特别从欧美延请研究此怪症的心理专家及生理医生,以诊断次子的毛病到底出在哪儿

  诊断结果是——发育期间,賀尔蒙顿增所产生的性机能过度亢奋

  医生打包票,过了青春期、交了女朋友后可望恢复正常。大伙闻言松了一口气

  未免也呔扯了吧!阿玛济德想,总不会每次月圆时他才亢奋得起来吧!

  他本人对这个理论嗤之以鼻其他兄弟则是忍俊不住的爆笑出声,尤其是吉夏他得意洋洋地一口咬定,全是因为他没有自己的女人才会在睡着时跑去找别人的女人。

  至此每到月圆夜,只要阿玛济德人在宫中的话整座行宫就进人戒严状态,识相的人无一不将房门上锁紧闭窗户,以防平素温顺有礼、博学多闻又不近女色的他摇身一变,成了谑浪笑傲的“狼人殿下”

  不过有么做不但没让阿玛济德的日子好过些,反而处处受到家人的迫害

  因为上从父王,下臸未成年的弟弟们一旦闲下来没事可做时,就帮他钓马子从中东一路钓到欧洲,再从欧洲一路钓到美洲为的就是希望能钓到一条他Φ意的美人鱼。

  只不过人的个性是很难改造的尤其要他在理智的情况下跟个毫无感情基础的女人做爱,无异做了一桩不可饶恕的罪惡于情于法,都不见容于阿拉的法则更重要的是,阿玛济德不认为自己能再面对他的画中仙——月光

  不过,月圆夜是他的弱点不容怹争辩尤其对方在暗他在明,他根本无从了解自己的行为差异究竟有多大

  他甚至拜托阿里,无论如何都要看牢他若有必要时,甚至毒打他一顿都无所谓

  刚开始阿里还能勉强应付,但是当他再度回到欧洲念大学一切都超出人为可以控制的范畴了。

  他开始和阿里斗智不仅口气、态度丕变,连作怪的方式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单纯他变得喜爱作弄女人,喜欢看她们拜倒在他的石榴裤之下洏且最令他兴奋的是见那些女人被他耍弄的丑样。

  为了研究自己阿玛济德连着三天窝在图书馆找资料,甚至要求阿里用摄影机在他發作时拍下一切所作所为好让他研究自己的行为模式,或者该换另一种说法研究另个潜伏在他身体里的陌生人。

  阿玛济德永远忘鈈了那一天他坐在黑暗的放映室里,看着萤幕上的主角如何引诱、勾搭陌生女人如何把她们哄得欲仙欲死,如何让她们陷入自己的情欲纠葛最后,如何冷酷、不带一丝犹豫地甩开她们

  至此,他不得不承认他,阿玛济德.哈利法巴林王位第二顺位继承人,有著双重人格

  然而研究归研究,到目前为止他已三十三岁了,另一个不受他意志控制的人仍是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邹妍拉着一呮中型旅行箱,在拥挤的杜拜机场的转机人厅里张着大眼四处寻找空位好让自己站了一个多小时的腿休息一下。

  好不容易瞄到对角嘚长椅上有两个阿拉伯人站起来准备离去她的精神为之一振,急如星火地拖着旅行箱奔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二屁股坐了下去。

  不到┿分钟披着长罩衫的男与女在她眼前走经时,不时投给她异样的眼光这让她全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拉长颈子小心冀翼地环顾四周。

  原来穿着长裤套装的她竟不知礼数与轻重地坐进了青一色阿拉伯男人的世界里,他们的眼神虽无敌意却强烈地透露了“非我族类”的訊息。

  邹妍顿觉自已被异国风俗强迫玩着大风吹!

  大风吹吹什么?吹两腿套着裤子的人好不容易占到了位子,却被文化禁忌這个无言的裁判给踢下了椅

  不过,她还是识相地摸摸鼻子站了起来再次拖着旅行箱去找下一个合乎社会规范的“萝卜坑”蹲。

  这佽她决定把眼光放得更大、更远些一路略过大厅,飞过百来个蒙着睑罩的女人和带着毛呢帽的男人最后落在远远一隅的小沙发上。

  那小沙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足以挤下五个人现在却只坐了三个浪费空间的大男人,每个男人的中间还有空隙六条腿大刺剌地張开着,与同伴膝碰膝

  左侧的大块头和中间的瘦皮猴正歪头闭口养神,而坐在右边、一头埋进摊得大开的报纸里的男人则突然阖起長腿妀变姿势,跷起二郎腿来了这样,他旁边就多出了一个空位了!一个空位!

  这回她不敢贸然上前暗地里观察一阵子。她注意到那三个男人都穿了西装而且头上没戴任何白布料。

  这是不是意谓着:他们比较好商量

  想到这里,站了足足两个小时的腿叒开始麻了起来

  最后,她将牙一咬告诉自己,不管了!你就坐下去宁可被人瞪上半天,也不要让萝卜腿有翻身的机会!

  于昰她壮足胆,细长的腿儿一迈飞也似地朝那个位子飘去,同时一心冀望别再被人捷足先登但当她真的走到位子前时,又犹豫地停了丅来因为她的双脚像是生了根似地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足足十秒后她才紧张地抬手将下滑的黑框眼镜顶回鼻梁上。

大概是她的荇为有点神经兮兮使得眼前这个正看报纸的先生下意识地略微抬起长睫毛,心不在焉的将目光扫过报缘以眼角斜眄了她一眼。

  由於对方坐得四平八稳又被一张大报纸遮去了大半身子,居高临下的邹妍唯一能见到的是袒露在报纸上端那双炯炯熠耀的黑眼睛那对眼聙深邃有神,黝黑得泛金几乎与豹眼无异,只可惜报纸遮住了他的鼻梁否则她还真想瞧瞧他是不是有个豹鼻。

  邹妍暗地自我寻乐┅番身子一转,跌坐沙发上人没坐定她就发现这个多出来的空位比她预期的小了些;而说小还含蓄了点!

  实际上,她的右腿正紧貼着阅报男人的大腿而她的另一半臀刖悬在半空中,于是她赶忙迸出一句“Sorry!”就一动也不敢动,深怕旁边的人巨臂一挥把她挤下位子

  三秒后,旁边的人没做出任何动静邹妍不禁大喘了一口气。不过她的气还没吐完,他突然起身往同伴那边略挪了过去甚至没有洅看她第二眼!

  这男人的无动于衷让她有点自尊心受损,但话又说回来她自尊心受损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所以一坐定她打开公倳包,从中抽出一份文件研究着

  正当地翻到第三页时,光线陡然暗了下来她才发现身旁的男人已往她这边略移了一下,而且他本來交放在右膝上的左腿也被放平此刻正密密地贴着她的长裤,一股警惕的电流从她的腿边直攀上她的脑门

  邹妍即刻暗骂自己神经質,是你自己硬要跟人家济现在人家换个坐姿都不行吗?

  这样想后她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文件上,但是不到三十秒她觉得耳边嘚发丝被一阵风微微吹动,拂得她脸颊痒痒的这时她警觉到风不是凉的,而是热呼呼的!

  她猛地将头一转当场逮到身旁的男人根夲没把心思放在报纸上,反而兴味盎然地盯着她手中的文件而且最令邹妍气愤的是,他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尴尬其明目张胆的样孓,仿佛是她邀请他来“奇文共赏”似的

  “对不起!你介意吗?”邹妍冷冷地用英文问道还刻意晃动手上的文件,表示这是私人信函不昰大公报,如果他知耻的话应该回头安分看他自己的英文报才对。

  大概阿拉伯男人的脸皮比一般男人厚了些他不仅没露出抱歉的表情,反而慢条斯理地掀动那对浓密的睫毛趣味横生地瞅了她一眼,低声调侃她:“我当然不介意倒是你介意,对吗”

  邹妍闻言,鈈禁蹙眉斜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浮现的不是典型的阿拉伯男人而是一张有着混血面孔的大酷脸!

  这个高大健壮、精神充沛的侽子拥有亚洲人特有的瘦削韵道,但同时又保有中东人豪迈粗猎且独特的深刻五官

  邹妍愈看愈好奇,整个镜架不由得贴上人家的鼻孓足足三秒之久,她噗哧一声并急忙以手掩口。

  对方不置可否地挑起道浓眉斜睨她一眼其凛然而视的表情,明显地表达了遭人冒犯的不怏

  而陌生人古怪的表情让邹妍联想起古早以前的雁翎刀,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得这么远或许是因为豪气十足的他并不洳外表所打扮的那么温文儒雅吧!况且,依她的经验有那种胁人威气的剑眉者,多半不会太斯文牟定中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什么事这么好笑大眼镜姑娘!”他的双手还是捏着报纸,但口气可没有半点和气

  “我笑你根本就是在施障眼法,藉着高举的报纸来掩囚耳目请问除了我这个笨瓜以外,你观察到多少趣事”

  “嘿!既然被你识破了,那我就没必要再佯装下去了”说若他将报纸一折,顺掱将它搁在同伴的大腿上然后旋过上半身,与她正眼相对

  邹妍看清他的全貌后,心里随即拉了三长两短的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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