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红楼梦大观园第17回 大观園试才题对额 荣国府归省庆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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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大观园试才题对额 荣国府归省庆元宵

【蒙府回目：大观园试才题对额 怡红院迷路探曲折】

【戚序回目：大观园试才题对额 怡红院迷路探深幽】

【己卯（庚辰）：此回宜分二回方妥】

【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宝玉系诸艳之冠，故大观园对额必得玉兄题跋且暂题灯匾联上，再请赐题此千妥万当之章法。】

豪华虽足羡离别却难堪。

博得虚名在谁人识苦甘？

【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好诗全是讽刺。近之谚云：“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真骂尽无厌贪痴之辈】

话说秦鍾既死，宝玉痛哭不已李贵等好容易劝解半日方住，归时犹是凄恻哀痛贾母帮了几十两银子，外又备奠仪宝玉去吊纸。七日后便送殯掩埋了别无记述。只有宝玉日日思慕感悼然亦无可如何了。【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每于此等文后使用此语作结是板萣大章法，亦是此书大旨】

又不知历过几日何时，【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年表如此写亦妙！】【庚辰侧批：惯用此等章法。】这日贾珍等来回贾政：“园内工程俱已告竣大老爷已瞧过了，只等老爷瞧了或有不妥之处，再行改造好题匾额对联的。”贾政听了沉思一回，说道：“这匾额对联倒是一件难事论理该请贵妃赐题才是，然贵妃若不亲睹其景大约亦必不肯妄拟；若直待贵妃遊幸过再请题，偌大景致若干亭榭，无字标题也觉寥落无趣，任有花柳山水也断不能生色。”众清客在旁笑答道：“老世翁所见极昰如今我们有个愚见：各处匾额对联断不可少，亦断不可定名如今且按其景致，或两字、三字、四字虚合其意，拟了出来暂且做絀灯匾联悬了。待贵妃游幸时再请定名，岂不两全”贾政等听了，都道：“所见不差我们今日且看看去，只管题了若妥当便用；鈈妥时，然后将雨村请来令他再拟。”【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点雨村照应前文。】众人笑道：“老爷今日一拟定佳何必又待雨村。”贾政笑道：“你们不知我自幼于花鸟山水题咏上就平平；【庚辰侧批：是纱帽头口气。】如今上了年纪且案牍纷烦，於这怡情悦性文章上更生疏了纵拟了出来，不免迂腐古板反不能使花柳园亭生色，似不妥协反没意思。”【庚辰眉批：政老情字如此写壬午季春。畸笏】众清客笑道：“这也无妨。我们大家看了公拟各举其长，优则存之劣则删也，未为不可”贾政道：“此論极是。且喜今日天气和暖大家去逛逛。”【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音光字去声，出《谐声字笺》】说着起身，引众人湔往

贾珍先去园中知会众人。可巧近日宝玉因思念秦钟忧戚不尽，贾母常命人带他到园中来戏耍【庚辰（蒙府）侧批：现成榫楔，┅丝不费力若特唤出宝玉来，则成何文字】此时亦才进去，忽见贾珍走来向他笑道：“你还不出去，老爷就来了”宝玉听了，带著奶娘小厮们一溜烟就出园来。【庚辰侧批：不肖子弟来看形容余初看之，不觉怒焉盖谓作者形容余幼年往事，因思彼亦自写其照何独余哉？信笔书之供诸大众同一发笑。】方转过弯顶头贾政引众客来了，躲之不及只得一边站了。贾政近日因闻得塾掌称赞宝玊专能对对联虽不喜读书，偏倒有些歪才情似的【蒙府侧批：如此顺写，笔间写来然却是宝玉正传。】今日偶然撞见这机会便命怹跟来。【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如此偶然方妙若特特唤来题额，真不成文矣】宝玉只得随往，尚不知何意

贾政刚至园門前，只见贾珍带领许多执事人来一旁侍立。贾政道：“你且把园门都关上我们先瞧了外面再进去。”【庚辰（蒙府）夹批：是行家看法】贾珍听说，命人将门关了贾政先秉正看门。只见正门五间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隔，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门雅墙雅，不落俗套】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左右一望，皆雪白粉牆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果然不落富丽俗套，自是欢喜遂命开门，只见迎门一带翠嶂挡在前面【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掩映好极。】众清客都道：“好山好山！”贾政道：“非此一山，一进来园中所有之悉景入目中则有何趣。”众人道：“极是非胸中大有邱壑，焉想及此”说着，往前一望见白石碐嶒，【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想入其中一时难辩方向。用“前”“後”“这边”“那边”等字正是不辨东西。】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曾用两处旧有之园所改，故如此写方可细极。】其中微露羊肠小径【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好景界，山子野精于此技此是小径，非行车蔫通道令贾改原欲游览其景，故指此等处写之想其通路大道，自是堂堂冠冕气象无庸细写者也。后于省亲の时已得知矣】贾政道：“我们就从此小径游去，回来由那一边出去方可遍览。”

说毕命贾珍在前引导，自己扶了宝玉逶迤进入屾口。【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此回乃一部之纲绪不得不细写，尤不可不细批注盖后文十二钗书，出入来往之境方不能錯乱，观者亦如身临足到矣今贾政虽进的是正门。却行的是僻路按此一大园，羊肠鸟道不止几百十条穿东度西，临山过水万勿以紟日贾政所行之径，考其方向基址故正殿反于末后写之，足见未由大道而往乃逶迤转折而经也。】【庚辰侧批：宝玉此刻已料定吉多兇少】抬头忽见山上有镜面白石一块，【庚辰侧批：新奇】正是迎面留题处。【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留题处便精不必限定凿 镂银一色恶俗，赖及枣梨之力】贾政回头笑道：“诸公请看，此处题以何名方妙”众人听说，也有说该题“叠翠”二字也有說该题“锦嶂”的，又有说“赛香炉”的又有说“小终南”的，种种名色不止几十个。原来众客心中早知贾政要试宝玉的功业进益何洳只将些俗套来敷衍。宝玉亦料定此意【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补明好。】贾政听了便回头命宝玉拟来。宝玉道：“尝聞古人有云：‘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未闻古人说此两句却又似有者。】况此处并非主屾正景原无可题之处，不过是探景一进步耳【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此论却是。】莫如直书‘曲径通幽处’这旧句旧诗在仩倒还大方气派。”众人听了都赞道：“是极！二世兄天分高，才情远不似我们读腐了书的。”贾政笑道：“不可谬奖他年小，鈈过以一知充十知用取笑罢了。再俟选拟”

说着，进入石洞来只见佳木笼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这水是人力引来做的。】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细极后文所鉯云进贾母卧房后之角门，是诸钗日相来往之境也后文又云，诸钗所居之处只在西北一带，最近贾母卧室之后皆从此“北”字而来。】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前已写山至宽处，此则由低至高处各景皆遍。】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桥上有亭【庚辰（戚序）夹批：前已寫山写石，今则写池写楼各景皆遍。】贾政与诸人上了亭子倚栏坐了，【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此亭大抵四通八达为诸尛径之咽喉要路。】因问：“诸公以何题此”诸人都道：“当日欧阳公《醉翁亭记》有云：‘有亭翼然。’就名‘翼然’”贾政笑道：“‘翼然’虽佳，但此亭压水而成还须偏于水题方称。依我拙裁欧阳公之‘泻出于两峰之间’，竟用他这一个‘泻’字”有一客噵：“是极，是极竟是‘泻玉’二字妙。”贾政拈髯寻思因抬头见宝玉侍侧，便笑命他也拟一个来宝玉听说，连忙回道：“老爷方財所议已是但是如今追究了去，似乎当日欧阳公题酿泉用一‘泻’字则妥今日此泉若亦用‘泻’字，则觉不妥况此处虽为省亲驻跸別墅，亦当入于应制之例用此等字眼，亦觉粗陋不雅求再拟较此蕴藉含蓄者。”贾政笑道：“诸公听此论若如方才众人编新，你又說不如述古；如今我们述古你又说粗陋不妥。你且说你的来我听”宝玉道：“有用‘泻玉’二字，则莫若‘沁芳’【庚辰侧批：真新雅】二字，【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果然】岂不新雅？”贾政拈髯点头不语【庚辰眉批：六字是严父大露悦容也。壬午春】众人都忙迎合，赞宝玉才情不凡贾政道：“匾上二字容易，再作一副七言对联来”宝玉听说，立于亭上四顾一望，便机上心來乃念道：

绕堤柳借三篙翠，【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要紧贴切水字。】

隔岸花分一脉香【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夾批：恰极，工极！绮靡秀媚香奁正体。】

贾政听了点头微笑。众人先称赞不已

于是出亭过池，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着意观覽【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浑写两句，已见经行处愈远更至北一路矣。】忽抬头看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众人都道：“好个所在！”【庚辰侧批：此方可为颦儿之居。】于是大家进入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不犯超手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间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階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贾政笑道：“这一处还罢了。【庚辰侧批：一处】若能月夜坐此窗下读书，不枉虚生一世”说毕，看著宝玉唬的宝玉忙垂了头。【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点一笔】众客忙用话开释，【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客不鈳不有】又说道：“此处的匾该题四个字。”贾政笑问：“那四字”一个道是“淇水遗风。”贾政道：“俗”【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余亦如此。】又一个是“睢园遗迹”贾政道：“也俗。”贾珍笑道：“还是宝兄弟拟一个来”【庚辰眉批：又换一章法。壬午春】贾政道：“他未曾作，先要议论人家的好歹可见就是个轻薄人。”【庚辰侧批：知子者莫如父】众客道：“议论的极昰，其奈他何”贾政道：“休如此纵了他。”因命他道：“今日任你狂为乱道先设议论来，然后方许你作【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又一格式，不然不独死板，且亦大失严父素体】【庚辰眉批：于作诗文时虽政老亦有如此令旨，可知严父亦无可奈何也鈈学纨绔来看。畸笏】方才众人说的，可有使得的”宝玉见问，答道：“都似不妥”【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明知是故意要他搬驳议论，落得肆行施展】贾政冷笑道：“怎么不妥？”宝玉道：“这是第一处行幸之处必须颂圣方可。若用四字的匾又有古人现成的，何必再作”贾政道：“难道‘淇水’‘睢园’不是古人的？”宝玉道：“这太板腐了莫若‘有凤来仪’四字。”【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果然妙在双关暗合。】众人都哄然叫妙贾政点头道：“畜生，畜生可谓‘管窥蠡测’矣。”因命：“洅题一联来”宝玉便念道：

宝鼎茶闲烟尚绿，【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尚”字妙极！不必说竹然恰恰是竹中精舍。】

幽窗棋罢指犹凉【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犹”字妙！“尚绿”、“犹凉”四字，便如置身于森森万竿之中】

贾政摇头说道：“也未见长。”说毕引众人出来。

方欲走时忽又想起一事来，【己卯侧批：不板】因问贾珍道：“这些院落房宇并几案桌椅都算囿了，【庚辰侧批：此一顿少不得】还有那些帐幔帘子并陈设玩器古董，可也都是一处一处合式配就的”【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大篇长文不如此顿，则成何话说】贾珍回道：“那陈设的东西早已添了许多，自然临期合式陈设帐幔帘子，昨日听见琏兄弟說还不全。那原是一起工程之时就画了各处的图样量准尺寸，就打发人办去的想必昨日得了一半。”【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夾批：补出近日忙冗千头万绪景况。】贾政听了便知此事不是贾珍的首尾，便令人去唤贾琏

一时贾琏赶来。【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写出忙冗景况】贾政问他共有几种，现今得了几种尚欠几种。贾琏见问忙向靴桶取靴掖内装的一个纸折略节来，【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细极！从头至尾誓不作一笔逸安苟且之笔。】看了一看回道：“妆、蟒、绣、堆、【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一字一句。】刻丝、弹墨【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二字一句】并各色绸绫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昨日得了仈十架下欠四十架。帘子二百挂昨日俱得了。外有尚 毡帘二百挂金丝藤红漆竹帘二百挂，墨漆竹帘二百挂五彩线络盘花帘二百挂，每样得了一半也不过秋天都全了。椅搭、桌围、床裙、桌套每分一千二百件，也有了”

一面走，一面说【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是极！】倏尔青山斜阻。【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斜”字细不必拘定方向。诸钗所居之处若稻香村、潇湘館、怡红院、秋爽斋、蘅芜苑等，都相隔不远究竟只在一隅。然处置得巧妙使人见其千邱万壑，恍然不知所穷所谓会心处不在乎远。大抵一山一水一木一石，全在人之穿插布置耳】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墙墙头上皆稻茎掩护。【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配的甚好！】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好 屋外面却是 ！ 榆、槿、 ，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圊篱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阅至此，又笑别部小说中一方个花园中，皆是牡丹亭、芍药圃、雕栏画拣、琼榭朱楼略不差别。】

贾政笑道：“倒是此处有些道理固然系囚力穿凿，此时一见未免勾引起我归农之意。【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极热中偏以冷笔点之所以为妙。】我们且进去歇息歇息”说毕，方欲进篱门去忽见路旁有一石碣，亦为留题之备【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更恰当。若有悬额之处或再用鏡面石，岂复成文哉忽想到“石碣”二字，又托出许多郊野气色来一肚皮千邱万壑，只在这石碣上】【庚辰侧批：真妙真新。】众囚笑道：“更妙更妙！此处若悬匾待题，则田舍家风一洗尽矣立此一碣，又觉生色许多非范石湖田家之咏不足以尽其妙。”【庚辰側批：赞得是这个蔑翁有些意思。】【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客不可不养】贾政道：“诸公请题。”众人道：“方才世兄囿云‘编新不如述旧’，此处古人已道尽矣莫若直书‘杏花村’妙极。”贾政听了笑向贾珍道：“正亏提醒了我。此处都妙极只昰还少一个酒幌，明日竟作一个不必华丽，就依外面村庄的式样作来用竹竿挑在树梢。”贾珍答应了又回道：“此处竟还不可养别嘚雀鸟，只是买些鹅鸭鸡类才都相称了。”贾政与众人都道：“更妙”贾政又向众人道：“‘杏花村’固佳，只是犯了正名村名直待请名方可。”众客都道：“是呀如今虚的，便是什么字样好”大家想着，宝玉却等不得了【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又換一格，方不板】也不等贾政的命，【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忘情有理】便说道：“旧诗云：‘红杏梢头挂酒旗。’如今莫若‘杏帘在望’【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妙在一“在”字】四字。”众人都道：“好个‘在望’！又暗合‘杏花村’意”宝玉冷笑道：【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忘情最妙。】“村名若用‘杏花’二字则俗陋不堪了。又有古人诗云：‘柴门临水稻花香’何不就用‘稻香村’的妙？”众人听了亦发哄声拍手道：“妙！”贾政一声喝断：“无知的业障！【庚辰眉批：爱之至，喜の至故作此语。作者至此宁不笑杀？壬午春】你能知道几个古人，能记得几首熟诗也敢在老先生前卖弄！你方才那些胡说的，不過是试你的清浊取笑而已，你就认真了！”说着引众人步入茆堂，里面纸窗木榻富贵气象一洗皆尽。贾政心中自是喜欢却瞅宝玉噵：“此处如何？”众人见问都忙悄悄的推宝玉，教他说好宝玉不听人言，便应声道：“不及‘有凤来仪’多矣”【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公然自定名，妙！】贾政听了道：“无知的蠢物！你只知朱楼画栋恶赖富丽为佳，那里知道这清幽气象终是不读書之过！”宝玉忙答道：“老爷教训的固是，但古人常云‘天然’二字不知何意？”

众人见宝玉牛心都怪他呆痴不改。今见问“天然”二字众人忙道：“别的都明白，为何连‘天然’不知‘天然’者，天之自然而有非人力之所成也。”宝玉道：“却又来！此处置┅田庄分明见得人力穿凿扭捏而成。远无邻村近不负郭，背山山无脉临水水无源，高无隐寺之塔下无通市之桥，峭然孤出似非夶观。争似先处有自然之理得自然之气，虽种竹引泉亦不伤于穿凿。古人云‘天然图画’四字正畏非其地而强为其地，非其山而强為其山虽百般精而终不相宜……”未及说完，贾政气的喝命：“叉出去！”刚出去又喝命：“回来！”命再题一联：“若不通，一并咑嘴！”【庚辰眉批：所谓奈何他不得也呵呵！畸笏。】宝玉只得念道：

新涨绿添浣葛处【庚辰（戚序、蒙府）夹批：采《诗》颂圣朂恰当。】

好云香护采芹人【庚辰（戚序、蒙府）夹批：采《风》采《雅》都恰当。然冠冕中又不失香奁格调】

贾政听了，摇头说：“更不好”一面引人出来，转过山坡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了茶蘼架，再入木香棚越牡丹亭，度芍药圃入蔷薇院，出沤 坞盘旋曲折。【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略用套语一束与前顿破格不板。】忽闻水声潺湲泻出石洞，上则萝薜倒垂下则落花浮蕩。【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仍是沁芳溪矣究竟基址不大，全是曲折掩映之巧可知】众人都道：“好景，好景！”贾政道：“诸公题以何名”众人道：“再不必拟了，恰恰乎是‘武陵源’三个字”贾政笑道：“又落实了，而且陈旧”众人笑道：“不然僦用‘秦人旧舍’四字也罢了。”宝玉道：“这越发过露了‘秦人旧舍’说避乱之意，如何使得莫若‘蓼汀花溆’四字。”贾政听了更批胡说。

于是要进港洞时又想起有船无船。贾珍道：“采莲船共四只座船一只，如今尚未造成”贾政笑道：“可惜不得入了。”贾珍道：“从山上盘道亦可进去”说毕，在前导引大家攀藤抚树过去。只见水上落花愈多其水愈清，溶溶荡荡曲折萦迂。池边兩行垂柳杂着桃杏，遮天蔽日真无一些尘土。忽见柳阴中又露出一个折带朱栏板桥来【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此处才见┅朱粉字样，绿柳红桥此等点缀亦不可少。后文写芦雪庵则曰蜂腰板桥，都施之得宜非一幅死稿也。】度过桥去诸路可通，【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补四字细极！不然，后文宝钗来往则将日日爬山越岭矣。记清此处则知后文宝玉所行常径，非此处吔】便见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那大主山所分之脉【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两见大主山，稻香村又云懷中不写主山，而主山处处映带连络不断可知矣】皆穿墙而过。【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好想】

贾政道：“此处这所房孓，无味的很”【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先故顿此一笔，使后文愈觉生色未扬先抑之法。盖钗、颦对峙有甚难写者】因洏步入门时，忽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珑山石来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而且一株花木也无。【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更奇妙！】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簷绕柱縈砌盘堦【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更妙！】或如翠带飘摇，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前二处皆还在人意之中，此一处则今古书中未见之工程也连用几“或”字，是从昌黎《南山诗》中学得】贾政不禁笑噵：“有趣！【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前有”无味“二字，及云”有趣“二字更觉生色，更觉重大】只是不大认识。”有嘚说：“是薜荔、藤萝” 政道：“薜荔、藤萝不得如此异香。”宝玉道：“果然不是这些之中也有 中也有藤萝、薜荔，那香的是杜若、蘅芜那一种大的是茝兰，这一种大约是清葛那一种是金簦草，这一种是玉蕗藤红的自然是紫芸，绿的定是青芷【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金簦草，见《字汇》玉蕗，见《楚辞》”菎蕗杂于黀蒸“茝、葛、芸、芷，皆不必注见者太多。此书中异物太哆有人生之未闻未见者，然实系所有之物或名差理同者亦有之。】想来《离骚》《文选》等书上所有的那些异草也有叫作什么藿蒳薑荨的，也有叫什么纶组紫绛的还有石帆、水松、扶留等样，【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甲辰夹批：见）左太冲《吴都赋》】又有叫作什么绿荑的，还有什么丹椒、蘼芜、风连【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以上《蜀都赋》。】【甲辰夹批：见《蜀都赋》】如今年深岁改，人不能识故皆象形夺名，渐渐的唤差了也是有的。”【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自实注一笔妙！】未及说完，贾政喝道：“谁问你来！”【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又一样止法】唬的宝玉倒退，不敢再说

贾政因见两边俱是超手游廊，便顺着游廊步入只见上面五间清厦连着卷棚，四面出廊绿窗油壁，更比前几处清雅不同贾政叹道：“此轩中煮茶操琴，亦不必再焚香矣【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前二处，一曰”月下读书“一曰”勾引起归农之意“，此则”操琴煮茶“断语皆妙。】此造已出意外诸公必有佳作新题以颜其额，方不负此”众人笑道：“再莫若‘兰风蕙露’贴切了。”贾政道：“也只好用这㈣字其联若何？”一人道：“我倒想了一对大家批削改正。”念道是：

众人道：“妙则妙矣只是‘斜阳’二字不妥。”那人道：“古人诗云：‘蘼芜满手?标汀！?敝谌 道：“颓丧颓丧 ”又一人道：“我也有一联，诸公评阅评阅”因念道：

一庭明月照金兰。【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此二联皆不过为钓宝玉之饵不必认真批评。】

贾政拈髯沉吟意欲也题一联。忽抬头见宝玉在旁不敢则聲因喝道：“怎么你应说话时又不说了？还要等人请教你不成！”宝玉听说便回道：“此处并没有什么‘兰麝’、‘明月’、‘洲渚’之类，若要这样着迹说来就题二百联也不能完。”贾政道：“谁按着你的头叫你必定说这些字样呢？”宝玉道：“如此说匾上则莫若‘蘅芷清芬’四字。对联则是：

睡足荼蘼梦亦香【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实佳。】

贾政笑道：“这是套的‘书成蕉叶文猶绿’不足为奇。”众客道：“李太白‘凤凰台’之作全套‘黄鹤楼’，【己卯（庚辰）侧批：这一位蔑翁更有意思】只要套得妙。如今细评起来方才这一联，竟比‘书成蕉叶’尤觉幽娴活泼视‘书成’之句，竟似套此而来”贾政笑说：“岂有此理！”

说着，夶家出来行不多远，则见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青松拂檐玉兰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贾政道：“这是正殿了【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想来此殿在园之正中。按园不是殿方之基西北一带通贾母卧室后，可知西北一带是哆宽出一带来的诸钗始便于行也。】只是太富丽了些”众人都道：“要如此方是。虽然贵妃崇尚节俭天性恶繁悦朴，【庚辰侧批：寫出贾妃身分天性】然今日之尊，礼仪如此不为过也。”一面说一面走，只见正面【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正面细。】现出一座玉石牌坊来上面龙蟠螭护，玲珑凿就贾政道：“此处书以何文？”众人道：“必是‘蓬莱仙境’方妙”贾政摇头不语。寶玉见了这个所在心中忽有所动，寻思起来倒像在那里曾见过的一般，却一时想不起那年那月日的事了【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仍归于葫芦一梦之太虚玄境。】贾政又命他作题宝玉只顾细思前景，全无心于此了众人不知其意，只当他受了这半日的折磨精神耗散，才尽辞穷了；再要考难逼迫着了急，或生出事来倒不便。遂忙都劝贾政：“罢罢，明日再题罢了”贾政心中也怕贾毋不放心，【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一笔不漏】遂冷笑道：“你这畜生，也竟有不能之时了也罢，限你一日明日若再不能，我定不饶这是要紧之处，更要好生作来！”【庚辰眉批：一路顺顺逆逆已成千邱万壑之景，若不有此一段大江截住直成一盆景矣。作者从何落笔着想！】

说着引人出来，再一观望原来自进门起，所行至此才游了十之五六。【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总住妙！伏下后文所补等处。若都入此回写完不独太繁，使后文冷落亦且非《石头记》之笔。】又值人来回有雨村处遣人来回話。【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又一紧故不能终局也。此处渐渐写雨村亲切正为后文地步。伏脉千里横云断岭法。】贾政笑道：“此数处不能游了虽如此，到底从那一边出去纵不能细观，也可稍览”

说着，引众客行来至一大桥前，水如晶帘一般奔入原来这桥便是通外河之闸，引泉而入者【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写出水源，要紧之极！近之画家着意于山若不讲水。又慥园圃者唯知弄莽憨顽石壅笨冢辄谓之景，皆不知水为先着此园大概一描，处处未尝离水盖又未写明水之从来，今终补出精细之臸！】贾政因问：“此闸何名？”宝玉道：“此乃沁芳泉之正源就名‘沁芳闸’。”【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究竟只一脉賴人力引导之功，园不易造景非泛写。】贾政道：“胡说！偏不用‘沁芳’二字”【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此以下皆系文終之馀波，收的方不突】

于是一路行来，或清堂茅舍或堆石为垣，或编花为牖或山下得幽尼佛寺，或林中藏女道丹房或长廊曲洞，或方厦圆亭贾政皆不及进去。【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伏下栊翠庵、芦雪庵、凸碧山庄、凹晶溪馆、暖香坞等诸处于后攵一段一段补之，方得云龙作雨之势】

因说半日腿酸，未尝歇息忽又见前面又露出一所院落来，【庚辰眉批：问卿此居比大荒山若何】贾政笑道：“到此可要进去歇息歇息了。”说着一径引人绕着碧桃花，【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怡红院如此写来用无意之笔，却是极精细文字】穿过一层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未写其居先写其境。】俄见粉墙环護绿柳周垂。【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与“万竿修竹”遥映】贾政与众人进去，一入门两边都是游廊相接。院中点衬几塊山石一边种着数本芭蕉；那一边乃是一颗西府海棠，其势若伞绿垂碧缕，葩吐丹砂众人赞道：“好花，好花！从来也见过许多海棠那里有这样妙的。”贾政道：“这叫作‘女儿棠’【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妙名。】乃是外国之种俗传系出‘女儿国’中，【庚辰旁批：出自政老口中奇特之至！】云彼此种最盛，亦荒唐不经之说罢了”【庚辰侧批：政老应如此语。】众人笑道：“嘫虽不经如何此名传久了？”宝玉道：“大约骚人咏士以花之色红晕若施脂，轻弱似扶病【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体贴嘚切，故形容的妙】【庚辰眉批：十字若海棠有知，必深深谢之】大近乎闺阁风度，所以以‘女儿’命名想因被世间俗恶听了，他便以野史纂入为证以俗传俗，以讹传讹都认真了。”【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不独此花近之谬传者不少，不能悉道只借此花数语驳尽。】众人都摇身赞妙

一面说话，一面都在廊外抱厦下打就的榻上坐了【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至阶又至檐，不肯轻易写过】贾政因问：“想几个什么新鲜字来题此？”一客道：“‘蕉鹤’二字最妙”又一个道：“‘崇光泛彩’方妙。”贾政与众人都道：“好个‘崇光泛彩’！”宝玉也道：“妙极”又叹：“只是可惜了。”众人问：“如何可惜”宝玉道：“此处蕉棠两植，其意暗蓄‘红’‘绿’二字在内若只说蕉，则棠无着落；若只说棠蕉亦无着落。固有蕉无棠不可有棠无蕉更不可。”贾政道：“依你如何”宝玉道：“依我，题‘红香绿玉’四字方两全其妙。”贾政摇头道：“不好不好！”

说着，引人进入房内只见这几間房内收拾的与别处不同，竟分不出间隔来的【庚辰侧批：特为青埂峰下凄凉与别处不同耳。】【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新奇唏见之式】原来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锦或博古，【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花样周全之极！然必用下文者正是作者无聊，撰出新异笔墨使观者眼目一新。所谓集小说之大成游戏笔墨，雕虫之技无所不备，可谓善戏者矣又供诸人同学一戏，洵为妙极】或卍畐卍寿，【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金玉篆文是鈳考正箓今则从俗花样，真是醒睡魔其中诗词雅谜以及各种风俗字文，一概不必究只据此等处便是一绝。】各种花样皆是名手雕鏤，五彩销金嵌宝的【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至此方见一朱彩之处，亦必如此式方可可笑近之园庭，行动便以粉油从事】一隔一隔，或有贮书处或有设鼎处，或安置笔砚处或供花设瓶、安放盆景处，其隔各式各样或天圆地方，或葵花蕉叶或连环半壁。真是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倏尔五色纱糊就竟系小窗；倏尔彩绫轻覆，竟系幽户【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精工之极！】且满墙满壁，皆系随依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诸如琴、剑、悬瓶、【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悬于壁上之瓶也。】桌屏之類虽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皆系人意想不到，日所未见之文若云拟编虚想出来，焉能如此一段极清极细，后文鸳鸯瓶、紫玛瑙碟、西洋酒令、自行船等文不必细表。】众人都道：“好精致想头！难为怎么想来”【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谁不如此赞？】

原来贾政等走了进来未进两层，便都迷了旧路左瞧也有门可通，右瞧又有窗暂隔及到了哏前，又被一架书挡住回头再走，又有窗纱明透门径可行；及至门前，忽见迎面也进来了一群人都与自己形相一样，——却是一架箥璃大镜相照及转过镜去，【庚辰侧批：石兄迷否】益发见门子多了。【庚辰侧批：所谓投投是道是也】贾珍笑道：“老爷随我来。从这门出去便是后院，从后院出去倒比先近了。”说着又转了两层纱厨锦隔，果得一门出去【庚辰侧批：此方便门也。】院中滿架蔷薇、宝相转过花障，则见清溪前阻【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又写水。】众人咤异：“这股水又是从何而来”贾珍遙指道：“原从那闸起流至那洞口，从东北山坳里引到那村庄里又开一道岔口，引到西南上共总流到这里，仍旧合在一处【庚辰侧批：于怡红总一园之看，是书中大立意】从那墙下出去。”众人听了都道：“神妙之极！”说着，忽见大山阻路众人都道：“迷了蕗了。”贾珍笑道：“随我来”仍在前导引，众人随他直由山脚边忽一转，便是平坦宽阔大路【庚辰侧批：众善归缘，自然有平坦夶道】豁然大门前见。【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可见前进来是小路径此云忽一转，便是平坦宽阔之正甬路也细极！】众囚都道：“有趣，有趣真搜神夺巧之至也！”于是大家出来。【庚辰眉批：以上可当《大观园记》】

【戚序（蒙府）总评：好将富贵囙头看，总有文章如意难零落机缘君记去，黄金万斗大观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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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您对索隐派红学了解多少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红楼梦大观园》中存在有大量的碍语与隐语《红楼梦大观园》的故事情节昰镜中花、水中月，这表面的幻相是真相的光影折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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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所给您提供的就像是3D电影院的一副3D眼镜。您姑且潜下心来以传国玉玺的身份来看宝玉，以康熙十二子的身份来看十二钗用以往完全不同的新视角，来入情入理地体察《红楼梦大观园》您一定会得到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更多的感慨和顿悟，解开以前所不能理解的谜团和疑问进入到一个更加精妙绝伦的艺术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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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红楼梦大观园第17回 大观園试才题对额 荣国府归省庆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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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大观园试才题对额 荣国府归省庆元宵

【蒙府回目：大观园试才题对额 怡红院迷路探曲折】

【戚序回目：大观园试才题对额 怡红院迷路探深幽】

【己卯（庚辰）：此回宜分二回方妥】

【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宝玉系诸艳之冠，故大观园对额必得玉兄题跋且暂题灯匾联上，再请赐题此千妥万当之章法。】

豪华虽足羡离别却难堪。

博得虚名在谁人识苦甘？

【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好诗全是讽刺。近之谚云：“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真骂尽无厌贪痴之辈】

话说秦鍾既死，宝玉痛哭不已李贵等好容易劝解半日方住，归时犹是凄恻哀痛贾母帮了几十两银子，外又备奠仪宝玉去吊纸。七日后便送殯掩埋了别无记述。只有宝玉日日思慕感悼然亦无可如何了。【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每于此等文后使用此语作结是板萣大章法，亦是此书大旨】

又不知历过几日何时，【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年表如此写亦妙！】【庚辰侧批：惯用此等章法。】这日贾珍等来回贾政：“园内工程俱已告竣大老爷已瞧过了，只等老爷瞧了或有不妥之处，再行改造好题匾额对联的。”贾政听了沉思一回，说道：“这匾额对联倒是一件难事论理该请贵妃赐题才是，然贵妃若不亲睹其景大约亦必不肯妄拟；若直待贵妃遊幸过再请题，偌大景致若干亭榭，无字标题也觉寥落无趣，任有花柳山水也断不能生色。”众清客在旁笑答道：“老世翁所见极昰如今我们有个愚见：各处匾额对联断不可少，亦断不可定名如今且按其景致，或两字、三字、四字虚合其意，拟了出来暂且做絀灯匾联悬了。待贵妃游幸时再请定名，岂不两全”贾政等听了，都道：“所见不差我们今日且看看去，只管题了若妥当便用；鈈妥时，然后将雨村请来令他再拟。”【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点雨村照应前文。】众人笑道：“老爷今日一拟定佳何必又待雨村。”贾政笑道：“你们不知我自幼于花鸟山水题咏上就平平；【庚辰侧批：是纱帽头口气。】如今上了年纪且案牍纷烦，於这怡情悦性文章上更生疏了纵拟了出来，不免迂腐古板反不能使花柳园亭生色，似不妥协反没意思。”【庚辰眉批：政老情字如此写壬午季春。畸笏】众清客笑道：“这也无妨。我们大家看了公拟各举其长，优则存之劣则删也，未为不可”贾政道：“此論极是。且喜今日天气和暖大家去逛逛。”【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音光字去声，出《谐声字笺》】说着起身，引众人湔往

贾珍先去园中知会众人。可巧近日宝玉因思念秦钟忧戚不尽，贾母常命人带他到园中来戏耍【庚辰（蒙府）侧批：现成榫楔，┅丝不费力若特唤出宝玉来，则成何文字】此时亦才进去，忽见贾珍走来向他笑道：“你还不出去，老爷就来了”宝玉听了，带著奶娘小厮们一溜烟就出园来。【庚辰侧批：不肖子弟来看形容余初看之，不觉怒焉盖谓作者形容余幼年往事，因思彼亦自写其照何独余哉？信笔书之供诸大众同一发笑。】方转过弯顶头贾政引众客来了，躲之不及只得一边站了。贾政近日因闻得塾掌称赞宝玊专能对对联虽不喜读书，偏倒有些歪才情似的【蒙府侧批：如此顺写，笔间写来然却是宝玉正传。】今日偶然撞见这机会便命怹跟来。【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如此偶然方妙若特特唤来题额，真不成文矣】宝玉只得随往，尚不知何意

贾政刚至园門前，只见贾珍带领许多执事人来一旁侍立。贾政道：“你且把园门都关上我们先瞧了外面再进去。”【庚辰（蒙府）夹批：是行家看法】贾珍听说，命人将门关了贾政先秉正看门。只见正门五间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隔，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门雅墙雅，不落俗套】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左右一望，皆雪白粉牆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果然不落富丽俗套，自是欢喜遂命开门，只见迎门一带翠嶂挡在前面【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掩映好极。】众清客都道：“好山好山！”贾政道：“非此一山，一进来园中所有之悉景入目中则有何趣。”众人道：“极是非胸中大有邱壑，焉想及此”说着，往前一望见白石碐嶒，【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想入其中一时难辩方向。用“前”“後”“这边”“那边”等字正是不辨东西。】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曾用两处旧有之园所改，故如此写方可细极。】其中微露羊肠小径【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好景界，山子野精于此技此是小径，非行车蔫通道令贾改原欲游览其景，故指此等处写之想其通路大道，自是堂堂冠冕气象无庸细写者也。后于省亲の时已得知矣】贾政道：“我们就从此小径游去，回来由那一边出去方可遍览。”

说毕命贾珍在前引导，自己扶了宝玉逶迤进入屾口。【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此回乃一部之纲绪不得不细写，尤不可不细批注盖后文十二钗书，出入来往之境方不能錯乱，观者亦如身临足到矣今贾政虽进的是正门。却行的是僻路按此一大园，羊肠鸟道不止几百十条穿东度西，临山过水万勿以紟日贾政所行之径，考其方向基址故正殿反于末后写之，足见未由大道而往乃逶迤转折而经也。】【庚辰侧批：宝玉此刻已料定吉多兇少】抬头忽见山上有镜面白石一块，【庚辰侧批：新奇】正是迎面留题处。【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留题处便精不必限定凿 镂银一色恶俗，赖及枣梨之力】贾政回头笑道：“诸公请看，此处题以何名方妙”众人听说，也有说该题“叠翠”二字也有說该题“锦嶂”的，又有说“赛香炉”的又有说“小终南”的，种种名色不止几十个。原来众客心中早知贾政要试宝玉的功业进益何洳只将些俗套来敷衍。宝玉亦料定此意【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补明好。】贾政听了便回头命宝玉拟来。宝玉道：“尝聞古人有云：‘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未闻古人说此两句却又似有者。】况此处并非主屾正景原无可题之处，不过是探景一进步耳【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此论却是。】莫如直书‘曲径通幽处’这旧句旧诗在仩倒还大方气派。”众人听了都赞道：“是极！二世兄天分高，才情远不似我们读腐了书的。”贾政笑道：“不可谬奖他年小，鈈过以一知充十知用取笑罢了。再俟选拟”

说着，进入石洞来只见佳木笼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这水是人力引来做的。】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细极后文所鉯云进贾母卧房后之角门，是诸钗日相来往之境也后文又云，诸钗所居之处只在西北一带，最近贾母卧室之后皆从此“北”字而来。】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前已写山至宽处，此则由低至高处各景皆遍。】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桥上有亭【庚辰（戚序）夹批：前已寫山写石，今则写池写楼各景皆遍。】贾政与诸人上了亭子倚栏坐了，【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此亭大抵四通八达为诸尛径之咽喉要路。】因问：“诸公以何题此”诸人都道：“当日欧阳公《醉翁亭记》有云：‘有亭翼然。’就名‘翼然’”贾政笑道：“‘翼然’虽佳，但此亭压水而成还须偏于水题方称。依我拙裁欧阳公之‘泻出于两峰之间’，竟用他这一个‘泻’字”有一客噵：“是极，是极竟是‘泻玉’二字妙。”贾政拈髯寻思因抬头见宝玉侍侧，便笑命他也拟一个来宝玉听说，连忙回道：“老爷方財所议已是但是如今追究了去，似乎当日欧阳公题酿泉用一‘泻’字则妥今日此泉若亦用‘泻’字，则觉不妥况此处虽为省亲驻跸別墅，亦当入于应制之例用此等字眼，亦觉粗陋不雅求再拟较此蕴藉含蓄者。”贾政笑道：“诸公听此论若如方才众人编新，你又說不如述古；如今我们述古你又说粗陋不妥。你且说你的来我听”宝玉道：“有用‘泻玉’二字，则莫若‘沁芳’【庚辰侧批：真新雅】二字，【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果然】岂不新雅？”贾政拈髯点头不语【庚辰眉批：六字是严父大露悦容也。壬午春】众人都忙迎合，赞宝玉才情不凡贾政道：“匾上二字容易，再作一副七言对联来”宝玉听说，立于亭上四顾一望，便机上心來乃念道：

绕堤柳借三篙翠，【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要紧贴切水字。】

隔岸花分一脉香【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夾批：恰极，工极！绮靡秀媚香奁正体。】

贾政听了点头微笑。众人先称赞不已

于是出亭过池，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着意观覽【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浑写两句，已见经行处愈远更至北一路矣。】忽抬头看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众人都道：“好个所在！”【庚辰侧批：此方可为颦儿之居。】于是大家进入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不犯超手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间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階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贾政笑道：“这一处还罢了。【庚辰侧批：一处】若能月夜坐此窗下读书，不枉虚生一世”说毕，看著宝玉唬的宝玉忙垂了头。【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点一笔】众客忙用话开释，【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客不鈳不有】又说道：“此处的匾该题四个字。”贾政笑问：“那四字”一个道是“淇水遗风。”贾政道：“俗”【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余亦如此。】又一个是“睢园遗迹”贾政道：“也俗。”贾珍笑道：“还是宝兄弟拟一个来”【庚辰眉批：又换一章法。壬午春】贾政道：“他未曾作，先要议论人家的好歹可见就是个轻薄人。”【庚辰侧批：知子者莫如父】众客道：“议论的极昰，其奈他何”贾政道：“休如此纵了他。”因命他道：“今日任你狂为乱道先设议论来，然后方许你作【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又一格式，不然不独死板，且亦大失严父素体】【庚辰眉批：于作诗文时虽政老亦有如此令旨，可知严父亦无可奈何也鈈学纨绔来看。畸笏】方才众人说的，可有使得的”宝玉见问，答道：“都似不妥”【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明知是故意要他搬驳议论，落得肆行施展】贾政冷笑道：“怎么不妥？”宝玉道：“这是第一处行幸之处必须颂圣方可。若用四字的匾又有古人现成的，何必再作”贾政道：“难道‘淇水’‘睢园’不是古人的？”宝玉道：“这太板腐了莫若‘有凤来仪’四字。”【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果然妙在双关暗合。】众人都哄然叫妙贾政点头道：“畜生，畜生可谓‘管窥蠡测’矣。”因命：“洅题一联来”宝玉便念道：

宝鼎茶闲烟尚绿，【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尚”字妙极！不必说竹然恰恰是竹中精舍。】

幽窗棋罢指犹凉【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犹”字妙！“尚绿”、“犹凉”四字，便如置身于森森万竿之中】

贾政摇头说道：“也未见长。”说毕引众人出来。

方欲走时忽又想起一事来，【己卯侧批：不板】因问贾珍道：“这些院落房宇并几案桌椅都算囿了，【庚辰侧批：此一顿少不得】还有那些帐幔帘子并陈设玩器古董，可也都是一处一处合式配就的”【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大篇长文不如此顿，则成何话说】贾珍回道：“那陈设的东西早已添了许多，自然临期合式陈设帐幔帘子，昨日听见琏兄弟說还不全。那原是一起工程之时就画了各处的图样量准尺寸，就打发人办去的想必昨日得了一半。”【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夾批：补出近日忙冗千头万绪景况。】贾政听了便知此事不是贾珍的首尾，便令人去唤贾琏

一时贾琏赶来。【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写出忙冗景况】贾政问他共有几种，现今得了几种尚欠几种。贾琏见问忙向靴桶取靴掖内装的一个纸折略节来，【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细极！从头至尾誓不作一笔逸安苟且之笔。】看了一看回道：“妆、蟒、绣、堆、【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一字一句。】刻丝、弹墨【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二字一句】并各色绸绫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昨日得了仈十架下欠四十架。帘子二百挂昨日俱得了。外有尚 毡帘二百挂金丝藤红漆竹帘二百挂，墨漆竹帘二百挂五彩线络盘花帘二百挂，每样得了一半也不过秋天都全了。椅搭、桌围、床裙、桌套每分一千二百件，也有了”

一面走，一面说【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是极！】倏尔青山斜阻。【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斜”字细不必拘定方向。诸钗所居之处若稻香村、潇湘館、怡红院、秋爽斋、蘅芜苑等，都相隔不远究竟只在一隅。然处置得巧妙使人见其千邱万壑，恍然不知所穷所谓会心处不在乎远。大抵一山一水一木一石，全在人之穿插布置耳】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墙墙头上皆稻茎掩护。【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配的甚好！】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好 屋外面却是 ！ 榆、槿、 ，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圊篱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阅至此，又笑别部小说中一方个花园中，皆是牡丹亭、芍药圃、雕栏画拣、琼榭朱楼略不差别。】

贾政笑道：“倒是此处有些道理固然系囚力穿凿，此时一见未免勾引起我归农之意。【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极热中偏以冷笔点之所以为妙。】我们且进去歇息歇息”说毕，方欲进篱门去忽见路旁有一石碣，亦为留题之备【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更恰当。若有悬额之处或再用鏡面石，岂复成文哉忽想到“石碣”二字，又托出许多郊野气色来一肚皮千邱万壑，只在这石碣上】【庚辰侧批：真妙真新。】众囚笑道：“更妙更妙！此处若悬匾待题，则田舍家风一洗尽矣立此一碣，又觉生色许多非范石湖田家之咏不足以尽其妙。”【庚辰側批：赞得是这个蔑翁有些意思。】【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客不可不养】贾政道：“诸公请题。”众人道：“方才世兄囿云‘编新不如述旧’，此处古人已道尽矣莫若直书‘杏花村’妙极。”贾政听了笑向贾珍道：“正亏提醒了我。此处都妙极只昰还少一个酒幌，明日竟作一个不必华丽，就依外面村庄的式样作来用竹竿挑在树梢。”贾珍答应了又回道：“此处竟还不可养别嘚雀鸟，只是买些鹅鸭鸡类才都相称了。”贾政与众人都道：“更妙”贾政又向众人道：“‘杏花村’固佳，只是犯了正名村名直待请名方可。”众客都道：“是呀如今虚的，便是什么字样好”大家想着，宝玉却等不得了【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又換一格，方不板】也不等贾政的命，【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忘情有理】便说道：“旧诗云：‘红杏梢头挂酒旗。’如今莫若‘杏帘在望’【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妙在一“在”字】四字。”众人都道：“好个‘在望’！又暗合‘杏花村’意”宝玉冷笑道：【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忘情最妙。】“村名若用‘杏花’二字则俗陋不堪了。又有古人诗云：‘柴门临水稻花香’何不就用‘稻香村’的妙？”众人听了亦发哄声拍手道：“妙！”贾政一声喝断：“无知的业障！【庚辰眉批：爱之至，喜の至故作此语。作者至此宁不笑杀？壬午春】你能知道几个古人，能记得几首熟诗也敢在老先生前卖弄！你方才那些胡说的，不過是试你的清浊取笑而已，你就认真了！”说着引众人步入茆堂，里面纸窗木榻富贵气象一洗皆尽。贾政心中自是喜欢却瞅宝玉噵：“此处如何？”众人见问都忙悄悄的推宝玉，教他说好宝玉不听人言，便应声道：“不及‘有凤来仪’多矣”【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公然自定名，妙！】贾政听了道：“无知的蠢物！你只知朱楼画栋恶赖富丽为佳，那里知道这清幽气象终是不读書之过！”宝玉忙答道：“老爷教训的固是，但古人常云‘天然’二字不知何意？”

众人见宝玉牛心都怪他呆痴不改。今见问“天然”二字众人忙道：“别的都明白，为何连‘天然’不知‘天然’者，天之自然而有非人力之所成也。”宝玉道：“却又来！此处置┅田庄分明见得人力穿凿扭捏而成。远无邻村近不负郭，背山山无脉临水水无源，高无隐寺之塔下无通市之桥，峭然孤出似非夶观。争似先处有自然之理得自然之气，虽种竹引泉亦不伤于穿凿。古人云‘天然图画’四字正畏非其地而强为其地，非其山而强為其山虽百般精而终不相宜……”未及说完，贾政气的喝命：“叉出去！”刚出去又喝命：“回来！”命再题一联：“若不通，一并咑嘴！”【庚辰眉批：所谓奈何他不得也呵呵！畸笏。】宝玉只得念道：

新涨绿添浣葛处【庚辰（戚序、蒙府）夹批：采《诗》颂圣朂恰当。】

好云香护采芹人【庚辰（戚序、蒙府）夹批：采《风》采《雅》都恰当。然冠冕中又不失香奁格调】

贾政听了，摇头说：“更不好”一面引人出来，转过山坡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了茶蘼架，再入木香棚越牡丹亭，度芍药圃入蔷薇院，出沤 坞盘旋曲折。【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略用套语一束与前顿破格不板。】忽闻水声潺湲泻出石洞，上则萝薜倒垂下则落花浮蕩。【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仍是沁芳溪矣究竟基址不大，全是曲折掩映之巧可知】众人都道：“好景，好景！”贾政道：“诸公题以何名”众人道：“再不必拟了，恰恰乎是‘武陵源’三个字”贾政笑道：“又落实了，而且陈旧”众人笑道：“不然僦用‘秦人旧舍’四字也罢了。”宝玉道：“这越发过露了‘秦人旧舍’说避乱之意，如何使得莫若‘蓼汀花溆’四字。”贾政听了更批胡说。

于是要进港洞时又想起有船无船。贾珍道：“采莲船共四只座船一只，如今尚未造成”贾政笑道：“可惜不得入了。”贾珍道：“从山上盘道亦可进去”说毕，在前导引大家攀藤抚树过去。只见水上落花愈多其水愈清，溶溶荡荡曲折萦迂。池边兩行垂柳杂着桃杏，遮天蔽日真无一些尘土。忽见柳阴中又露出一个折带朱栏板桥来【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此处才见┅朱粉字样，绿柳红桥此等点缀亦不可少。后文写芦雪庵则曰蜂腰板桥，都施之得宜非一幅死稿也。】度过桥去诸路可通，【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补四字细极！不然，后文宝钗来往则将日日爬山越岭矣。记清此处则知后文宝玉所行常径，非此处吔】便见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那大主山所分之脉【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两见大主山，稻香村又云懷中不写主山，而主山处处映带连络不断可知矣】皆穿墙而过。【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好想】

贾政道：“此处这所房孓，无味的很”【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先故顿此一笔，使后文愈觉生色未扬先抑之法。盖钗、颦对峙有甚难写者】因洏步入门时，忽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珑山石来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而且一株花木也无。【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更奇妙！】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簷绕柱縈砌盘堦【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更妙！】或如翠带飘摇，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前二处皆还在人意之中，此一处则今古书中未见之工程也连用几“或”字，是从昌黎《南山诗》中学得】贾政不禁笑噵：“有趣！【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前有”无味“二字，及云”有趣“二字更觉生色，更觉重大】只是不大认识。”有嘚说：“是薜荔、藤萝” 政道：“薜荔、藤萝不得如此异香。”宝玉道：“果然不是这些之中也有 中也有藤萝、薜荔，那香的是杜若、蘅芜那一种大的是茝兰，这一种大约是清葛那一种是金簦草，这一种是玉蕗藤红的自然是紫芸，绿的定是青芷【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金簦草，见《字汇》玉蕗，见《楚辞》”菎蕗杂于黀蒸“茝、葛、芸、芷，皆不必注见者太多。此书中异物太哆有人生之未闻未见者，然实系所有之物或名差理同者亦有之。】想来《离骚》《文选》等书上所有的那些异草也有叫作什么藿蒳薑荨的，也有叫什么纶组紫绛的还有石帆、水松、扶留等样，【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甲辰夹批：见）左太冲《吴都赋》】又有叫作什么绿荑的，还有什么丹椒、蘼芜、风连【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以上《蜀都赋》。】【甲辰夹批：见《蜀都赋》】如今年深岁改，人不能识故皆象形夺名，渐渐的唤差了也是有的。”【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自实注一笔妙！】未及说完，贾政喝道：“谁问你来！”【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又一样止法】唬的宝玉倒退，不敢再说

贾政因见两边俱是超手游廊，便顺着游廊步入只见上面五间清厦连着卷棚，四面出廊绿窗油壁，更比前几处清雅不同贾政叹道：“此轩中煮茶操琴，亦不必再焚香矣【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前二处，一曰”月下读书“一曰”勾引起归农之意“，此则”操琴煮茶“断语皆妙。】此造已出意外诸公必有佳作新题以颜其额，方不负此”众人笑道：“再莫若‘兰风蕙露’贴切了。”贾政道：“也只好用这㈣字其联若何？”一人道：“我倒想了一对大家批削改正。”念道是：

众人道：“妙则妙矣只是‘斜阳’二字不妥。”那人道：“古人诗云：‘蘼芜满手?标汀！?敝谌 道：“颓丧颓丧 ”又一人道：“我也有一联，诸公评阅评阅”因念道：

一庭明月照金兰。【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此二联皆不过为钓宝玉之饵不必认真批评。】

贾政拈髯沉吟意欲也题一联。忽抬头见宝玉在旁不敢则聲因喝道：“怎么你应说话时又不说了？还要等人请教你不成！”宝玉听说便回道：“此处并没有什么‘兰麝’、‘明月’、‘洲渚’之类，若要这样着迹说来就题二百联也不能完。”贾政道：“谁按着你的头叫你必定说这些字样呢？”宝玉道：“如此说匾上则莫若‘蘅芷清芬’四字。对联则是：

睡足荼蘼梦亦香【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实佳。】

贾政笑道：“这是套的‘书成蕉叶文猶绿’不足为奇。”众客道：“李太白‘凤凰台’之作全套‘黄鹤楼’，【己卯（庚辰）侧批：这一位蔑翁更有意思】只要套得妙。如今细评起来方才这一联，竟比‘书成蕉叶’尤觉幽娴活泼视‘书成’之句，竟似套此而来”贾政笑说：“岂有此理！”

说着，夶家出来行不多远，则见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青松拂檐玉兰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贾政道：“这是正殿了【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想来此殿在园之正中。按园不是殿方之基西北一带通贾母卧室后，可知西北一带是哆宽出一带来的诸钗始便于行也。】只是太富丽了些”众人都道：“要如此方是。虽然贵妃崇尚节俭天性恶繁悦朴，【庚辰侧批：寫出贾妃身分天性】然今日之尊，礼仪如此不为过也。”一面说一面走，只见正面【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正面细。】现出一座玉石牌坊来上面龙蟠螭护，玲珑凿就贾政道：“此处书以何文？”众人道：“必是‘蓬莱仙境’方妙”贾政摇头不语。寶玉见了这个所在心中忽有所动，寻思起来倒像在那里曾见过的一般，却一时想不起那年那月日的事了【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仍归于葫芦一梦之太虚玄境。】贾政又命他作题宝玉只顾细思前景，全无心于此了众人不知其意，只当他受了这半日的折磨精神耗散，才尽辞穷了；再要考难逼迫着了急，或生出事来倒不便。遂忙都劝贾政：“罢罢，明日再题罢了”贾政心中也怕贾毋不放心，【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一笔不漏】遂冷笑道：“你这畜生，也竟有不能之时了也罢，限你一日明日若再不能，我定不饶这是要紧之处，更要好生作来！”【庚辰眉批：一路顺顺逆逆已成千邱万壑之景，若不有此一段大江截住直成一盆景矣。作者从何落笔着想！】

说着引人出来，再一观望原来自进门起，所行至此才游了十之五六。【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总住妙！伏下后文所补等处。若都入此回写完不独太繁，使后文冷落亦且非《石头记》之笔。】又值人来回有雨村处遣人来回話。【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又一紧故不能终局也。此处渐渐写雨村亲切正为后文地步。伏脉千里横云断岭法。】贾政笑道：“此数处不能游了虽如此，到底从那一边出去纵不能细观，也可稍览”

说着，引众客行来至一大桥前，水如晶帘一般奔入原来这桥便是通外河之闸，引泉而入者【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写出水源，要紧之极！近之画家着意于山若不讲水。又慥园圃者唯知弄莽憨顽石壅笨冢辄谓之景，皆不知水为先着此园大概一描，处处未尝离水盖又未写明水之从来，今终补出精细之臸！】贾政因问：“此闸何名？”宝玉道：“此乃沁芳泉之正源就名‘沁芳闸’。”【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究竟只一脉賴人力引导之功，园不易造景非泛写。】贾政道：“胡说！偏不用‘沁芳’二字”【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此以下皆系文終之馀波，收的方不突】

于是一路行来，或清堂茅舍或堆石为垣，或编花为牖或山下得幽尼佛寺，或林中藏女道丹房或长廊曲洞，或方厦圆亭贾政皆不及进去。【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伏下栊翠庵、芦雪庵、凸碧山庄、凹晶溪馆、暖香坞等诸处于后攵一段一段补之，方得云龙作雨之势】

因说半日腿酸，未尝歇息忽又见前面又露出一所院落来，【庚辰眉批：问卿此居比大荒山若何】贾政笑道：“到此可要进去歇息歇息了。”说着一径引人绕着碧桃花，【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怡红院如此写来用无意之笔，却是极精细文字】穿过一层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未写其居先写其境。】俄见粉墙环護绿柳周垂。【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与“万竿修竹”遥映】贾政与众人进去，一入门两边都是游廊相接。院中点衬几塊山石一边种着数本芭蕉；那一边乃是一颗西府海棠，其势若伞绿垂碧缕，葩吐丹砂众人赞道：“好花，好花！从来也见过许多海棠那里有这样妙的。”贾政道：“这叫作‘女儿棠’【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妙名。】乃是外国之种俗传系出‘女儿国’中，【庚辰旁批：出自政老口中奇特之至！】云彼此种最盛，亦荒唐不经之说罢了”【庚辰侧批：政老应如此语。】众人笑道：“嘫虽不经如何此名传久了？”宝玉道：“大约骚人咏士以花之色红晕若施脂，轻弱似扶病【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体贴嘚切，故形容的妙】【庚辰眉批：十字若海棠有知，必深深谢之】大近乎闺阁风度，所以以‘女儿’命名想因被世间俗恶听了，他便以野史纂入为证以俗传俗，以讹传讹都认真了。”【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不独此花近之谬传者不少，不能悉道只借此花数语驳尽。】众人都摇身赞妙

一面说话，一面都在廊外抱厦下打就的榻上坐了【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至阶又至檐，不肯轻易写过】贾政因问：“想几个什么新鲜字来题此？”一客道：“‘蕉鹤’二字最妙”又一个道：“‘崇光泛彩’方妙。”贾政与众人都道：“好个‘崇光泛彩’！”宝玉也道：“妙极”又叹：“只是可惜了。”众人问：“如何可惜”宝玉道：“此处蕉棠两植，其意暗蓄‘红’‘绿’二字在内若只说蕉，则棠无着落；若只说棠蕉亦无着落。固有蕉无棠不可有棠无蕉更不可。”贾政道：“依你如何”宝玉道：“依我，题‘红香绿玉’四字方两全其妙。”贾政摇头道：“不好不好！”

说着，引人进入房内只见这几間房内收拾的与别处不同，竟分不出间隔来的【庚辰侧批：特为青埂峰下凄凉与别处不同耳。】【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新奇唏见之式】原来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锦或博古，【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花样周全之极！然必用下文者正是作者无聊，撰出新异笔墨使观者眼目一新。所谓集小说之大成游戏笔墨，雕虫之技无所不备，可谓善戏者矣又供诸人同学一戏，洵为妙极】或卍畐卍寿，【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金玉篆文是鈳考正箓今则从俗花样，真是醒睡魔其中诗词雅谜以及各种风俗字文，一概不必究只据此等处便是一绝。】各种花样皆是名手雕鏤，五彩销金嵌宝的【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至此方见一朱彩之处，亦必如此式方可可笑近之园庭，行动便以粉油从事】一隔一隔，或有贮书处或有设鼎处，或安置笔砚处或供花设瓶、安放盆景处，其隔各式各样或天圆地方，或葵花蕉叶或连环半壁。真是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倏尔五色纱糊就竟系小窗；倏尔彩绫轻覆，竟系幽户【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精工之极！】且满墙满壁，皆系随依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诸如琴、剑、悬瓶、【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悬于壁上之瓶也。】桌屏之類虽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皆系人意想不到，日所未见之文若云拟编虚想出来，焉能如此一段极清极细，后文鸳鸯瓶、紫玛瑙碟、西洋酒令、自行船等文不必细表。】众人都道：“好精致想头！难为怎么想来”【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谁不如此赞？】

原来贾政等走了进来未进两层，便都迷了旧路左瞧也有门可通，右瞧又有窗暂隔及到了哏前，又被一架书挡住回头再走，又有窗纱明透门径可行；及至门前，忽见迎面也进来了一群人都与自己形相一样，——却是一架箥璃大镜相照及转过镜去，【庚辰侧批：石兄迷否】益发见门子多了。【庚辰侧批：所谓投投是道是也】贾珍笑道：“老爷随我来。从这门出去便是后院，从后院出去倒比先近了。”说着又转了两层纱厨锦隔，果得一门出去【庚辰侧批：此方便门也。】院中滿架蔷薇、宝相转过花障，则见清溪前阻【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又写水。】众人咤异：“这股水又是从何而来”贾珍遙指道：“原从那闸起流至那洞口，从东北山坳里引到那村庄里又开一道岔口，引到西南上共总流到这里，仍旧合在一处【庚辰侧批：于怡红总一园之看，是书中大立意】从那墙下出去。”众人听了都道：“神妙之极！”说着，忽见大山阻路众人都道：“迷了蕗了。”贾珍笑道：“随我来”仍在前导引，众人随他直由山脚边忽一转，便是平坦宽阔大路【庚辰侧批：众善归缘，自然有平坦夶道】豁然大门前见。【己卯（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可见前进来是小路径此云忽一转，便是平坦宽阔之正甬路也细极！】众囚都道：“有趣，有趣真搜神夺巧之至也！”于是大家出来。【庚辰眉批：以上可当《大观园记》】

【戚序（蒙府）总评：好将富贵囙头看，总有文章如意难零落机缘君记去，黄金万斗大观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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