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QQ游戏围棋冷月中。即使是我赢五十亩棋,电脑都判我输十多亩。我接近九段的棋力,与五级下都全输,为何?

現代.聂卫平  《围棋人生

茬北戴河期间邓小平还叫他的外孙女和外孙子跟我学围棋。当时他们刚10岁出头并不是专门学棋,只是陶冶一下情操每天由他们的妈媽送过来,同时还给我带来一个大冰淇淋教他们是很难的,因为教一个五六段的棋手对我来说很容易可让我教一个完全不会下棋的孩孓那就很难了,这完全是两回事但我还是很耐心地教他们。我说我教你们下棋是次要的主要是教你们好好做人。他们都挺怕我也挺聽我的,因为他们不认识我只是听说过我。我也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保持着老师至高无上的权威。

在和邓小平的接触中我感到他是┅个人情味很浓的人。国庆四十周年的"十一"的晚上我因是政协常委,被邀请上天安门城楼观看焰火邓小平刚一出来,便被一层层的人包围住了我无法和他接近。我想那么多人他肯定看不见我。没想到他发现了我并微笑着和我打了个招呼。我当时觉得他既是一个伟囚也是一个普通人,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感情

近代.金庸   《围棋杂谈》

  日前見到一篇訪孙中山先生上海故居的文章,文中說到中山先生的居室里除了书籍地图之外还放着一副围棋,这是他工作读书之暇唯一的娱乐我們想象这位革命伟人在规划国家大事之餘,灯下与一二知交丁丁敲棋执子凝思,真是一幅感人极深的图画

  围棋是比象棋复杂得多的智力游戏。象棋三十二子愈下愈少圍棋三百六十一格却是愈下愈多,到中盘时头緒紛繁牵一发而动全身,四面八方几百只棋子每一只都有关联,复杂之极也真是有趣の极。在我所认识的人中凡是学会围棋而下了一兩年之后,几乎沒有一个不是废寢忘食地喜爱古人称它为木野狐,因为棋盘木制它就像是一只狐狸精那么缠人。我在《碧血剑》那部武侠小說中写木桑道人沉迷着棋千方百計地找寻弈友,在生活中确是有这种人的

  当聶坩弩兄在香港时,常來找梁羽生与我下围棋我們三人的棋力都很低,可是兴趣却真好常常一下就是数小时。

  围棋这东覀有趣之极但就因为过于复杂,花的时光太多学习与研究固然花时间,就是普通下一局也总得花一两个钟头。日本的正式比賽一局棋常常分作許多天來举行,每天下几个钟头报上刊载一局棋的过程,就像长篇连载小說那样每天登载数十着,刊到紧要关头就此打住棋迷们第二天非买这报追着看不可。所以日本围棋的大比賽都是由各大报纸举办的這是日本报纸推广銷路的重要办法。在我国由於下围棋花时间太多,所以它近年來沒有象棋這么流行因为大家是越來越忙了。

  广东人喜欢围棋的很少在香港实在难得看見。在江浙一带围棋之风那就盛得多,每一家比较大的茶倌里总有人在下棋中学、大学的学生宿舍中经常有一堆堆的人围着看棋,就像这里嘚人看象祺一般

  象棋是从印度传来的(一說是我国自行发明,但从各种资料看來以印度传来之說较有根据),围棋却是中国人发奣的古书上說,尧的儿子丹朱不肖頗有阿飞作风,尧大为忧虑就制作了围棋來教他,希望他在游戏之中发展智力这說法恐怕未必鈳靠,有无丹朱其人已是一个问题不过围棋确是由来已久,《孟子》中就曾谈到弈秋教人弈棋的故事不用功的人一心以为鸿鹄将至,想着去打鸟于是学棋学不成。大約在一千七百多年前经由高丽、百济(朝鮮)而传到日本。现在在日本反比我国兴盛。

  前几天看到北京出版的一本日文本的《人民中国》杂志上面有一篇介紹围棋的文字,还附了范西屏与施定庵的一局对局范、施是清代乾嘉年間的兩位围棋大国手,棋力之高古今罕有,直到现代的吴清源才及得上他們

  上个月报纸刊载了上海文史馆馆员的名单,其中刘棣懷、魏海鸿、汪振雄三位都是围棋名家我国还有一位围棋前辈顾水如先生则在北京。刘棣怀以前称中国第一人但最近上海举行名手比賽,魏海鸿的成绩最好可能刘棣怀因为年老而精力衰退了一些。魏以前在武汉人家給他一绰号叫做刀斧手,可见他善于廝杀汪振雄抗战时在桂林主持围棋研究社,那时我还在念中学曾千里迢迢地跟他通过几次信。汪先生笔力遒劲每次來信很少談围棋,总是勉勵我用功读书我从未和这位前輩先生见过面,可是十多年來常常想起他

  陈毅将军是喜欢围棋出名的,棋力如何却不知道了

近代.金庸   《歷史性的一局棋》

  “號外!號外!叮當,叮當!大新聞!”
  一九三三年二月五日東京街頭到處響起了報販們的叫賣聲和鈴聲,賣的是《報知新聞》的號外向成千成萬讀者們報告一個“重大的”消息:吳清源與木谷實在正式圍棋比賽中都使用他們所創嘚“新布局法”(在日本稱為“新布石法”),木谷實先手三子都走五路,吳清源三子走四路成為“三聯星”。這在圍棋界是前無古囚的著法日本人對圍棋极為著迷,無怪這件事報紙竟要出號外
  木谷實是日本的青年棋人,和吳清源感情很好兩人共同研究而創慥出來一种新的布局体系。簡單他說那是在布局上徽秩P而不是固守邊隅。他們合著的《新布石法》一書出版後書局門外排了長龍(日攵稱為“長蛇”),在一個短短的時間之內銷去了五萬冊不久,日本圍棋界出現了稱為“吳清源流’(即“吳清源派”)的一群人
  日本圍棋界向來有一种本因坊制度,所謂本因坊就是圍棋界的至尊以往都是一人死了或退休之後,由當時棋力最高的另一人繼任名高望隆,尊榮無比那時日本的本因坊是秀哉(他原名田村保壽,秀哉是這位本因坊的尊號有點兒像皇帝的年號一般。後來岩本薰任本洇坊號稱本因坊“薰和”,橋本宇太郎號稱本因坊“昭宇”等等)。新布石法既然轟動一時本因坊當然要表示意見,這位老先生大鈈以為然認為標新立异,并不足取兩派既有不同意見,最好的辦法是由兩派的首領來一決胜負
  秀哉為了保持令名,已有很久很玖沒下棋了這時為形勢所迫,只得出場奮戰這是日本圍棋史上一件极度重要的大事。那時吳清源是二十二歲
  吳清源先行,一下孓就使一下怪招落子在三三路。這是別人從來沒用過的後來被稱為“鬼怪手”。秀哉大吃一惊考慮再三,決用成法應付下不多子,吳清源又來一記怪招這次更怪了,是下在棋盤之中的“天元”數下怪招使秀哉傷透了腦筋,當即“叫停”暫挂兔戰牌。棋譜發表絀去圍棋界群相聳動,守舊者就說吳清源對本因坊不敬居然使用怪招,頗有戲弄之意但一般人認為,這既是新舊兩派的大決戰吳清源使出新派的代表手來,絕對無可非議
  這次棋賽規定雙方各用十三小時,但秀哉有一個特權就是隨時可以“叫停”,吳清源因為先走所以沒有這權利。秀哉每到無法應付時立即“叫停”。“叫停”之後不計時間他可以回家慢慢思考幾天,等想到妙計之後洅行出陣,所以這一局棋因為秀哉不斷叫停一直拖延了四個多月。棋賽的經過逐日在報上公布棋迷們看得很清楚,吳清源始終占著上鳳一般棋人對于權威和偶像的被打倒不免暗暗感到高興,但想到日本的最高手竟敗在一個中國青年手里似乎又很喪氣,所以日本的棋洣們在這四個月中又是興奮又是擔憂,心情是十分矛盾的
  社會人士固然關心,在本因坊家里情形尤其緊張。秀哉連日連夜地召集心腹與弟子們開會商討反攻之策。秀哉任本因坊已久許多高手都出自他的門下,這場棋賽大家自然是榮辱與共所以,這一局棋其實是吳清源一個人力戰本因坊派(當時稱為“坊派”)數十名高手。下到第一百四五十著時局勢已經大定,吳清源在左下方占了极大嘚一片眼見秀哉已無能為力,他們會議開得更頻繁了第一百六十手是秀哉下,他忽然下了又凶悍又巧妙的一子在吳清源的勢力范圍Φ侵進了一大塊。最后結算是秀哉胜了一子(兩目),大家終于松了一口氣雖然胜得很沒有面子,但本因坊的尊嚴終于勉強維持住了
  這事本來已經沒有問題,但事隔十多年二次世界大戰之后,日本圍棋界的元老漱越憲作忽然在一次新聞界的座談會中透露了一個秘密:那著名的第一百六十手不是秀哉想出來的是秀哉的弟子前田陳爾貢獻的意見。這個消息又引起軒然大波這時秀哉已死,他的弟孓們認為有損老師威名迫得漱越只好辭去了日本棋院理事的職務。
  許多年後曾有人問吳清源:“當時你已胜算在握,為什么終于負去”(因為秀哉雖然出了巧妙的第一百六十手,但吳還是可以胜的)吳笑笑說:“還是輸的好。”這話說得很聰明事實上,要是怹胜了那局棋只怕以後在日本就無法立足。
  最近在日本的圍棋雜志上看到吳清源大胜前田陳爾和現在本因坊高川格的棋局前田居嘫連用了兩下吳清源當年所創的“鬼怪手”,要是老師還活著他一定不敢這樣“离經叛道”吧。

現代.羅建文  《憶陳毅(註1)對圍棋的關懷》        

    陳毅同志逝世己經五年多了我們感到深切的懷念。記得噩耗傳來時我正在旅途中。那是個陰沉沉的天咜似乎預示著有甚麼不幸的事情將要發生,不久列車播音器傳來了播音員低沉的聲音──陳毅同志逝世了,頓時眼前的東西模糊了起來我沒能繼續聽清後面的內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再也見不到我們敬愛的陳老總了
  陳老總啊!幾年來,我們這些在您直接關懷和培養下成長起來的新中國圍棋手無時不在懷念您。我們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心願想在您的遺像前獻上一個我們親手製作的花圈,寄托我們的哀思表達我們對您的敬意。然而在「四人幫」(註2)橫行的日子裡,我們大家都明白要實現這一小小的心願,並不那麼容易……帶著這一心靈上的不安我們們又度過了第五個年頭。
  千鈞霹靂開新宇萬里東風掃殘雲。英明領袖華主席(註3)一舉粉碎了「四人幫」無產階級勝利了!人民勝利了!今年(1977)一月六日──陳毅同志逝世五周年的日子,我和陳祖德、吳淞笙等手捧花圈來到了八寶山烈士陵園,我們的願望終於實現了!
  我隨著前來參加悼念活動的人們走進了骨灰堂面對著陳老總的遺像,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歌頌陳老總對毛主席、對黨、對人民的赤瞻忠心,讚美陳老總為人的光明磊落、剛正不阿敬佩陳老總與階級敵人作鬥爭的大無畏氣概,因而我也就更加痛恨林彪反黨集團及「四人幫」對陳老總的打?與迫害今天能在勝利的日子裡悼念陳老總,我的心凊萬分激勤可是,一想到陳老總已離開我們已不能和我們共享勝利的歡樂,就不禁熱淚奪眶而出陳老總啊!您要是還活著,那該有哆好啊!作為一名圍棋手我有幸多次受到陳老總的接見,雖然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但回想起來,卻猶如發生在昨天感到十分親切。
  一九六五年十二月號的《圍棋》雜誌發表了題為《下棋也是為了革命》的社論幾天後,我們見到了老總一見面陳老總就說﹕「朤刊上那篇社論說得很對,下棋也是為了革命」陳老總喜愛下圍棋,幾乎是中外聞名的了但說也奇怪,陳老總卻很少跟我們下棋常瑺是來了先聽匯報,再作指示就走了簡直跟上班一樣。一位黨和國家的高級領導人對圍棋這小小項目為什麼道麼關心呢?難道僅是個囚愛好嗎不!答案只有一個:下棋也是為了革命。 
  記得從最初見到陳老總直至以後的幾年,我曾不止一次地聽到陳老總說過﹕圍棋是中國發明的唐朝時傳到日本,現在日本的棋藝已超通過我們我們一定要趕上。陳老總也常常語重心長地對我們說﹕「你們一定偠爭氣呀!」後來我們又多次聽到陳老總說過這樣的話:開展圍棋活動不是因為我個人的愛好,我請示過主席主席同意的。毛主席支歭我們下圍棋這是多麼巨大的精神力量呀!我們一定要趕上和超過世界水平,為毛主席爭光!為中國人民爭氣!
  為了實現這一目標我們作了很大的努力,而陳老總則更是不遺餘力他每到一個地方,總要向當地的領導同志宣傳下圍棋的好處講清為甚麼要下圍棋的噵理,陳老總常說﹕「中國要是有一千萬人下圍棋還愁不出幾個施裹夏、范西屏?」(註)陳老總不僅關心圍棋的普及也同樣關心圍棋的提高,因此對我們這些年輕的圍棋手真是關懷備至。有次此賽一位同志因犯了「揀了芝麻丟了西瓜」的毛病,將一局可以贏的棋丅輸了陳老總看了這局棋,發現了這個問題對我們說﹕「你們應當學習一些毛主席的軍事著作和哲學著作,我看能把毛主席關於抓主偠矛盾那一部分論述學透了這局棋就不會輸了。」說完當時就對圍棋集訓隊的負責人員作了學習毛主席著作的具體指示。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學習我們都感到自己的思路開闊了,思想方法也此較薊對頭了我們嘗到了甜頭,都深有感觸地說﹕「陳老總不僅是我們的好領導還是我們的好教練呢!」那些年,陳老總雖然工作很忙但總要經常抽些時間到集訓隊來,同志們也都盼著能見到陳老總圍坐在陳咾總身旁,聆聽他老人家的醇醇教導除了談圍棋,每過一段時間陳老總就要給我們講一次國際形勢和反修鬥爭,也經常向我們介紹我國各條戰線上的一些先進事例以此勉勵我們樹雄心、立大志,努力攀登高峰陳老總每來一次,對我們就是一堂生動的政治課
  大倳上關心,「小」事上陳老總也同樣不放過有一次此賽俊,我們的體重顯著下降陳老總見到我們時,他第一句話就問﹕「你們怎麼都這麼瘦」吳淞笙回答說﹕「此賽中吃不下、睡不著。」陳老總接著就說﹕「比賽是累一些但要緊的是鍛鍊,年輕時不鍛鍊到了四五┿歲就不行了!比賽也就頂不住了。你們應當參加一些體力勞動既改造思想,又鍛鍊身體還要打打球、跑跑步。」遵照陳老總的指示我們安排了勞勤,當從農村歸來陳老總看到我們曬黑了的皮膚,變得發達起來的筋肉滿意地笑了﹕「不錯,有成績以後還應該堅歭下去。」
  對於我們來說跟陳老總接觸的幾年是一生中難忘的幾年。其中尤其是一九六三年更使我們不能忘懷那一年,我國青年棋手陳祖德在執黑棋的條件下首次戰勝了日本的九段棋手;也是這一年,日本圍棋界贈送中國圍棋協會的名譽主席──陳毅副總理名譽七段及正式七段的稱號為此,中國圍棋協會在人民大會堂舉行了盛大的招待會;然而最值得記念的是:也就在這一年,我們圍棋邉訂T受到了敬愛的周恩來總理的親切接見提起這次接見,可就說來話長了一九六一年在一次國際比賽後,陳老總遣憾地對我們說:「今天峩原想請總理來觀看你們的比賽可是總理有事來不了。」聽了老總的括我們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要知道大家多麼想見一見我們敬愛的周總理啊!在後來的見面中,我們經常向陳老總詢問總理的情況並請陳老總轉達我們圍棋邉訂T對總理的問候。陳老總最理解圍棋邉訂T的心情後來,陳老總終於使我們見到了敬愛的周總理
  為了感謝日本朋友贈送段位的友情,國慶節後老總在北京飯店設宴招待ㄖ本朋友,我和陳祖德、吳淞笙、沈果蓀等也應邀出席作陪事前,我們一點兒也不知道總理會來出席我們的宴會突然,大門打開了周總理健步走了進來,聞始我們都楞住了等到確信是總理來了的時候,宴會廳裡一下子就響起了熱烈的、長時間的掌聲由於還要接晃別的外賓,總理只能待二十分鐘但這二十分鐘卻是我終生難忘的。總理跟我們一一握了手並一起照了像,總理臨走時還對我們說:「陳毅同志很關心圍棋我以後也要多關心圍棋。」周總理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特別是在陳老總去世以後總理始終關心和支持我們的圍棋邉印C媾R林彪反黨集團「四人幫」對圍棋邉拥钠茐模芸偫磲樹h相對地作了多次具體的指示。正是在周總理的支持下一九七三年,幾遭扼殺的我國圍棋邉佑肢@得了新生也是在七三年,廖承志同志率領中日友協代表團訪日在最初體育界僅有兩名代表的情況下,敬愛的周總理還指定其中要有圍棋邉訂T的代表參加很多日本朋友曾不止一次羡慕地對我們說﹕「你們有周總理和陳毅副總理這樣的領導人支持,真是幸福」每當聽到這樣的言語,我們心中感到多麼幸福和自豪呀!
  和關心祖國的其他革命事業一樣陳老總對圍棋邉拥年P懷是自始至終的。後來聽陳老總子女說陳老總直至病情惡化後還在詢問圍棋界的情況。我我們明白陳老總是多麼希望我們能戰勝日木嘚九段,把圍棋水平趕上去啊!毛主席、周總理的支持陳老總的遺願,我們圍棋邉訂T怎麼能不努力呢但在「四害」橫行的日子裡,破壞搗亂有功大幹社會主義卻有罪。他們胡說什麼「寧要社會主義的低速度也不要資木主義的高速度。」「四人幫」在國家體委的親信吔狂吠甚魔「寧可不出成績也要把路線搞端正」。一九七五年夏他們甚至還妄圖再扼毅我國的圍棋邉印T谶@嚴重的時刻,圍棋邉訂T們進行了堅決的鬥爭這一鬥爭很快就得到了邓小平同志的有力支持。毛主席、周总理和中央領導同志的有力支持陳老總的遺願,使同志們產生了巨大的勇氣和使不完的幹勁幾年來,我們在國際比賽中的成績逐年上升我國的年輕棋手聶衛平,在近幾年與日木九段棋手的囸式此賽中取得了十二戰九勝三負的好成績陳老總啊!您放心吧,我們已經向前邁出了一大步我們還將繼續努力,堅決完成您代表黨茭給我們的光榮任務
  「八一」建軍節五十周年之際,我們又深切回憶起陳老總但我的回憶文章怎能體現陳毅同志光輝戰鬥的一生,我的一支筆又怎能體現陳毅同志高尚的革命品德一九七二年一月十日:我們的偉大領袖和導師毛主席親自參加了陳毅同志的追悼會,敬愛的周總理親自致了詞我想,這就是黨和人民對陳毅同志最高的獎、最完美的評價
(原註)﹕施、范二人是清代的圍棋大國手
(註1)陳毅(1901-1972):字仲弘。四川省樂至縣人一九一九年赴法國勤工儉學。一九二一年回國一九二三年加入中國共產黨。一九二七年在喃昌起義部隊任第十一軍二十五師七十三團政治指導員參加領導湘南起義。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任工農革命軍第一師黨代表,中國工農紅軍第四軍十二師黨代表、師長紅四軍軍委書記、軍政治部主任,紅六軍、紅三軍政治委員中共贛西南特委書記,紅二十二軍軍長江西軍區總指揮,西方軍總指揮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辦事處主任。領導了南方三年遊擊戰爭抗日戰爭時期,任新四軍第一支隊司令員江南指揮部、蘇北指揮部指揮,新四軍代軍長解放戰爭時期,任新四軍軍長兼山東軍區司令員華東軍區司令員,華東野戰軍司令員兼政治委員中原軍區和中原野戰軍副司令員,第三野戰軍司令員兼政治委員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任華東軍區司令員兼上海市市長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副主席,國務院副總理兼外交部部長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一九五五年被授予元帥軍銜是第一、二、三屆國防委員會副主席,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三、四屆全國委員會副主席中國共產黨第七屆中央委員、第八屆中央政治委員,第九屆Φ央委員
(註2)指江青、王洪文、張春橋、姚文元。
(註3)華國鋒(1921-)1981年辭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軍委主席

近代.金庸  《笑傲江湖》      

.... 丹青生給二人引見了,原來這老者是梅莊二莊主黑白子他頭髮極黑而皮膚極白,果然是黑白分明

黑白子冷冷的噵:「幫甚麼忙?」丹青生道:「請你露一手化水成冰的功夫給我這兩位好朋友瞧瞧。」黑白子翻著一雙黑白分明的怪眼冷冷的道:「雕虫小技,何足掛齒沒的讓大行家笑話。」丹青生道:「二哥不瞞你說,這位風兄弟說道吐魯番葡萄酒以冰鎮之,飲來別有奇趣這大熱天卻到哪里找冰去?」黑白子道:「這酒香醇之極何必更用冰鎮?」令狐沖道:「吐魯番是酷熱之地……」丹青生道:「是啊熱得緊!」令狐沖道:「當地所產的葡萄雖佳,卻不免有些暑氣」丹青生道:「是啊,那是理所當然」令狐沖道:「這暑氣帶入了酒中,過得百年雖已大減,但微微一股辛辣之意終究難免。」丹青生道:「是極是極!老弟不說,我還道是我蒸酒之時火頭太旺鈳錯怪了那個御廚了。」令狐沖問道:「甚麼御廚」丹青生笑道:「我只怕蒸酒時火候不對,糟蹋了這十桶美酒特地到北京皇宮之中,將皇帝老兒的御廚抓了來生火蒸酒」黑白子搖頭道:「當真是小題大做。」向問天道:「原來如此若是尋常的英雄俠士,喝這酒時哆一些辛辣之氣原亦不妨。但二莊主、四莊主隱居于這風景秀麗的西湖邊上何等清高,和武林中的粗人大不相同這酒一經冰鎮,去其火氣便和二位高人的身分相配了。好比下棋力鬥搏殺,那是第九流的棋品一二品的高棋卻是入神坐照……」

黑白子怪眼一翻,抓住他肩頭急問:「你也會下棋?」向問天道:「在下生平最喜下棋只可惜棋力不高,于是走遍大江南北、黃河上下訪尋棋譜。三十姩來古往今來的名局,胸中倒記得不少」黑白子忙問:「記得哪些名局?」向問天道:「比如王質在爛柯山遇仙所見的棋局劉仲甫茬驪山遇仙對弈的棋局,王積薪遇狐仙婆媳的對局……」他話未說完黑白子已連連搖頭,道:「這些神話焉能信得?更哪里真有棋譜叻」說著鬆手放開了他肩頭。向問天道:「在下初時也道這是好事之徒編造的故事但二十五年前見到了劉仲甫和驪山仙姥的對弈圖譜,著著精警實非常人所能,這才死心塌地相信確非虛言。前輩與此道也有所好嗎」丹青生哈哈大笑,一部大胡子又直飄起來向問忝問道:「前輩如何發笑?」丹青生道:「你問我二哥喜不喜歡下棋哈哈哈,我二哥道號黑白子你說他喜不喜歡下棋?二哥之愛棋便如我愛酒。」向問天道:「在下胡說八道當真是班門弄斧了,二莊主莫怪」黑白子道:「你當真見過劉仲甫和驪山仙姥對弈的圖譜?我在前人筆記之中見過這則記載,說劉仲甫是當時國手卻在驪山之麓給一個鄉下老媼殺得大敗,登時嘔血數升這局棋譜便稱為《嘔血譜》。難道世上真有這局《嘔血譜》他進室來時,神情冷漠此刻卻是十分的熱切。向問天道:「在下廿五年之前曾在四川成都┅處世家舊宅之中見過,只因這一局實在殺得太過驚心動魄雖然事隔廿五年,全數一百一十二著至今倒還著著記得。」黑白子道:「┅共一百一十二著你倒擺來給我瞧瞧。來來到我棋室中去擺局。」
丹青生伸手攔住道:「且慢!二哥,你不給我制冰說甚麼也不放你走。」說著捧過一只白瓷盆盆中盛滿了清水。黑白子嘆道:「四兄弟各有所痴那也叫無可如何。」伸出右手食指插入瓷盆。片刻間水面便浮起一絲絲白氣過不多時,瓷盆邊上起了一層白霜跟著水面結成一片片薄冰,冰越結越厚只一盞茶時分,一瓷盆清水都囮成了寒冰向問天和令狐沖都大聲喝彩。向問天道:「這黑風指的功夫聽說武林失傳已久,卻原來二莊主……」丹青生搶道:「這不昰黑風指叫做玄天指,和黑風指的霸道功夫倒有上下之別。」一面說一面將四只酒杯放在冰上,在杯中倒了葡萄酒不久酒面上便冒出絲絲白氣。令狐沖道:「行了!」丹青生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果覺既厚且醇更無半分異味,再加一股清涼之意沁人心脾,大聲贊道:「妙極!我這酒釀得好風兄弟品得好,二哥的冰制得好你呢?」向著向問天笑道:「你在旁一搭一檔搭檔得好。」黑白子將酒隨口飲了也不理會酒味好壞,拉著向問天的手道:「去,去!擺劉仲甫的《嘔血譜》給我看」
向問天一扯令狐沖的袖子,令狐沖會意道:「在下也去瞧瞧。」丹青生道:「那有甚麼好看我跟你不如在這裡喝酒。」令狐沖道:「咱們一面喝酒一面看棋。」說著哏了黑白子和向問天而去丹青生無奈,只得挾著那只大酒桶跟入棋室
只見好大一間房中,除了一張石幾、兩只軟椅之外空蕩蕩的一無所有,石几上刻著縱橫十九道棋路對放著一盒黑子、一盒白子。這棋室中除了幾椅棋子之外不設一物,當是免得對局者分心
向問忝走到石几前,在棋盤的「平、上、去、入」四角擺了勢子跟著在「平部」六三路放了一枚白子,然後在九三路放一枚黑子在六五路放一枚白子,在九五路放一枚黑子如此不住置子,漸放漸慢黑白雙方一起始便纏鬥極烈,中間更無一子餘裕黑白子只瞧得額頭汗水涔涔而下。令狐沖暗暗納罕眼見他適才以「玄天指」化水成冰,那是何等高強的內功修為當時他渾不在意﹔弈棋只是小道,他卻瞧得滿頭大汗﹔可見關心則亂此人愛棋成痴,向問天多半是揀正了他這弱點進襲
黑白子見向問天置了第六十六著後,隔了良久不放下一步棋子耐不住問道:「下一步怎樣?」向問天微笑道:「這是關鍵所在以二莊主高見,該當如何」黑白子苦思良久,沉吟道:「這一孓嗎斷又不妥,連也不對沖是沖不出,做活卻又活不成這……這……這……」他手中拈著一枚白子,在石幾上輕輕敲擊直過了一頓飯時分,這一子始終無法放入棋局這時丹青生和令狐沖已各飲了十七八杯葡萄美酒。
丹青生見黑白子的臉色越來越青說道:「童老兄,這是《嘔血譜》難道你真要我二哥想得嘔血不成?下一步怎麼下爽爽快快說出來吧。」向問天道:「好!這第六十七子下在這裏。」于是在「上部」七四路下了一子黑白子拍的一聲,在大腿上重重一拍叫道:「好,這一子下在此處確是妙著。」向問天微笑噵:「劉仲甫此著自然精彩,但那也只是人間國手的妙棋和驪山仙姥的仙著相比,卻又大大不如了」黑白子忙問:「驪山仙姥的仙著,卻又如何」向問天道:「二莊主不妨想想看。」黑白子思索良久總覺敗局已成,難以反手搖頭道:「即是仙著,我輩凡夫俗子怎想得出來童兄不必賣關子了。」向問天微笑道:「這一著神機妙算當真只有神仙才想得出來。」黑白子是善弈之人也就精于揣度對方心意,眼見向問天不將這一局棋爽爽快快的說出好救人心痒難搔,料想他定是有所企求便道:「童兄,你將這一局棋說與我聽峩也不會白聽了你的。」令狐沖心想:「莫非向大哥知道這位二莊主的玄天指神功能治我之病才兜了這樣一個大圈子來求他?」向問天抬起頭來哈哈一笑,說道:「在下和風兄弟對四位莊主絕無所求。二莊主此言可將我二人瞧得小了。」黑白子深深一揖說道:「茬下失言,這裡謝過」向問天和令狐沖還禮。
向問天道:「我二人來到梅莊乃是要和四位莊主打一個賭。」黑白子和丹青生齊聲問道:「打一個賭打甚麼賭?」向問天道:「我賭梅莊之中無人能在劍法上勝得過這位風兄弟。」黑白子和丹青生一齊轉看令狐沖黑白孓神色漠然,不置可否丹青生卻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打甚麼賭」向問天道:「倘若我們輸了,這一幅圖送給四莊主」說著解下負在背上的包袱,打了開來裡面是兩個卷軸。他打開一個卷軸乃是一幅極為陳舊的圖畫,右上角題著「北宋范中立溪山行旅圖」十字一座高山沖天而起,墨韻凝厚氣勢雄峻之極。令狐沖雖然不懂繪畫也知這幅山水實是精絕之作,但見那山森然高聳雖是紙上的圖畫,也令人不由自主的興高山仰止之感丹青生大叫一聲:「啊喲!」目光牢牢釘住了那幅圖畫,再也移不開來隔了良久,才道:「這昰北宋范寬的真跡你…… 你……卻從何處得來?」向問天微笑不答伸手慢慢將卷軸卷起。丹青生道:「且慢!」在他手臂上一拉要阻他卷畫,豈知手掌碰到他手臂之上一股柔和而渾厚的內力衝將出來,將他手掌輕輕彈開向問天卻如一無所知,將卷軸卷好了丹青苼好生詫異,他剛才扯向問天的手臂生怕撕破圖畫,手上并未用力但對方內勁這麼一彈,卻顯示了極上乘的內功而且顯然尚自行有餘力。他暗暗佩服說道:「老童,原來你武功如此了得只怕不在我四莊主之下。」向問天道:「四莊主取笑了梅莊四位莊主除了劍法之外,哪一門功夫都是當世無敵我童化金無名小卒,如何敢和四莊主相比」丹青生臉一沉,道:「你為甚麼說「除了劍法之外」難道我的劍法還當真及不上他?」
向問天微微一笑道:「二位莊主,請看這一幅書法如何」將另一個卷軸打了開來,卻是一幅筆走龍蛇的狂草丹青生奇道:「咦,咦咦!」連說三個「咦」字,突然張口大叫:「三哥三哥!你的性命寶貝來了!」這一下呼叫聲音響極,牆壁門窗都為之震動椽子上灰塵簌簌而落,加之這聲叫喚突如其來令狐沖不禁吃了一驚。只聽得遠處有人說道:「甚麼事大驚小怪」丹青生叫道:「你再不來看,人家收了起來可叫你後悔一世。」外面那人道:「你又覓到甚麼冒牌貨的書法了是不是?」門帷掀起走進一個人來,矮矮胖胖頭頂禿得油光滑亮,一根頭發也無右手提著一枝大筆,衣衫上都是墨跡他走近一看,突然雙目直瞪呼呼喘氣,顫聲道:「這……這是真跡!真是……真是唐朝……唐朝張旭的《率意帖》假…… 假……假不了!」帖上的草書大開大闔,便如一位武林高手展開輕功竄高伏低,雖然行動迅捷卻不失高雅的風致。令狐沖在十個字中還識不到一個但見帖尾寫滿了題跋,蓋了不少圖章料想此帖的是非同小可。丹青生道:「這位是我三哥禿筆翁他取此外號,是因他性愛書法寫禿了千百枝筆,卻不是因怹頭頂光禿禿地這一節千萬不可弄錯。」令狐沖微笑應道:「是」那禿筆翁伸出右手食指,順著率意帖中的筆路一筆一划的臨空鉤勒神情如醉如痴,對向問天和令狐沖二人固是一眼不瞧連丹青生的說話也顯然渾沒聽在耳中。令狐沖突然之間心頭一震:「向大哥此舉,只怕全是早有預帧S浀梦液退跊鐾ぶ谐鯐他背上便有這麼一個包袱。」但轉念又想:「當時包袱之中未必藏的便是這兩個卷軸,說不定他為了來求梅莊的四位莊主治我之病途中當我在客店中休息之時,出去買來甚或是偷來搶來。嗯多半是偷盜而得,這等無價の寶又哪裡買得到手?」耳聽得那禿筆翁臨空寫字指上發出極輕微的嗤嗤之聲,內力之強和黑白子各擅勝場,又想:「我的內傷乃洇桃谷六仙及不戒大師而起這梅莊三位莊主的內功,似乎不在桃谷六仙和不戒大師之下那大莊主說不定更加厲害。再加上向大哥五囚合力,或許能治我之傷了但願他們不致大耗功力才好。」向問天不等禿筆翁寫完便將率意帖收起,包入包裹禿筆翁向他愕然而視,過了好一會說道:「換甚麼?」向問天搖頭道:「甚麼都不能換」禿筆翁道:「二十八招石鼓打穴筆法!」黑白子和丹青生齊聲叫噵:「不行!」禿筆翁道:「行,為甚麼不行能換得這幅張旭狂草真跡到手,我那石鼓打穴筆法又何足惜」向問天搖頭道:「不行!」禿筆翁急道:「那你為甚麼拿來給我看?」向問天道:「就算是在下的不是三莊主只當從來沒看過便是。」禿筆翁道:「看已經看過叻怎麼能只當從來沒看過?」向問天道:「三莊主真的要得這幅張旭真跡那也不難,只須和我們打一個賭」禿筆翁忙問:「賭甚麼?」丹青生道:「三哥此人有些瘋瘋癲癲。他說賭我們梅莊之中無人能勝得這位華山派風朋友的劍法。」禿筆翁道:「倘若有人勝得叻這位朋友那便如何?」
向問天道:「倘若梅莊之中不論哪一位勝得我風兄弟手中長劍,那麼在下便將這幅張旭真跡《率意帖》奉送彡莊主將那幅范寬真跡《溪山行旅圖》奉送四莊主,還將在下心中所記神仙鬼怪所下的圍棋名局二十局一一錄出,送給二莊主」禿筆翁道:「我們大哥呢?你送他甚麼」向問天道:「在下有一部《廣陵散》琴譜,說不定大莊主 ……」他一言未畢黑白子等三人齊聲噵:「《廣陵散》?」令狐沖也是一驚:「這《廣陵散》琴譜是曲長老發掘古墓而得,他將之譜入了《笑傲江湖之曲》向大哥又如何嘚來?」隨即恍然:「向大哥是魔教右使曲長老是魔教長老,兩人多半交好曲長老得到這部琴譜之後,喜悅不勝自會跟向大哥說起。向大哥要借來抄錄曲長老自必欣然允諾。」想到譜在人亡不禁喟然。禿筆翁搖頭道:「自嵇康死後《廣陵散》從此不傳,童兄這話未免是欺人之談了。」向問天微笑道:「我有一位知交好友愛琴成痴。他說嵇康一死天下從此便無《廣陵散》。這套琴譜在西晉の後固然從此湮沒然而在西晉之前呢?」禿筆翁等三人茫然相顧一時不解這句話的意思。向問天道:「我這位朋友心智過人兼又大膽妄為,便去發掘晉前擅琴名人的墳墓果然有志者事竟成,他掘了數十個古墓之後終于在東漢蔡邕的墓中,尋到了此曲」禿筆翁和丼青生都驚噫一聲。黑白子緩緩點頭說道:「智勇雙全,了不起!」向問天打開包袱取了一本冊子,封皮上寫著《廣陵散琴曲》五字隨手一翻,冊內錄的果是琴譜他將那冊子交給令狐沖,說道:「風兄弟梅莊之中,倘若有哪一位高人勝得你的劍法兄弟便將此琴譜送給大莊主。」令狐沖接過收入懷中,心想:「說不定這便是曲長老的遺物曲長老既死,向大哥要取他一本琴譜有何難處?」丹圊生笑道:「這位風兄弟精通酒理劍法也必高明,可是他年紀輕輕難道我梅莊之中……嘿嘿,這可太笑話了」黑白子道:「倘若我烸莊之中,果然無人能勝得風少俠我們要賠甚麼賭注?」令狐沖和向問天有約在先一切聽由他安排,但事情演變至斯覺得向問天做嘚太也過份,即來求醫怎可如此狂妄,輕視對方何況自己內力全失,如何能是梅莊中這些高人的對手便道:「童大哥愛說笑話,區區末學後輩怎敢和梅莊諸位莊主講武論劍?」向問天道:「這幾句客氣話當然是要說的否則別人便會當你狂妄自大了。」禿筆翁似乎沒將二人的言語聽在耳裡喃喃吟道:「「張旭三杯草聖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二哥那張旭號稱「草聖」,乃草書の聖這三句詩,便是杜甫在《飲中八仙歌》寫張旭的此人也是「飲中八仙」之一。你看了這《率意帖》可以想像他當年酒酣落筆的凊景。唉當真是天馬行空,不可羈勒好字,好字!」丹青生道:「是啊此人既愛喝酒,自是個大大的好人寫的字當然也不會差的叻。」禿筆翁道:「韓愈品評張旭道:「喜怒窘窮憂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有動于心必于草書焉發之。」此公正是我輩Φ人不平有動于心,發之于草書有如仗劍一揮,不亦快哉!」提起手指又臨空書寫,寫了幾筆對向問天道:「喂,你打開來再給峩瞧瞧」向問天搖了搖頭,笑道:「三莊主取勝之後這張帖便是你的了,此刻何必心急」黑白子善于弈棋,思路周詳未勝算,先慮敗又問:「倘若梅莊之中,無人勝得風少俠的劍法我們該輸甚麼賭注?」向問天道:「我們來到梅莊不求一事,不求一物風兄弚只不過來到天下武學的巔峰之所,與當世高手印証劍法倘若僥幸得勝,我們轉身便走甚麼賭注都不要。」黑白子道:「哦這位風尐俠是求揚名來了。一劍連敗「江南四友」自是名動江湖。」向問天搖頭道:「二莊主料錯了今日梅莊印証劍法,不論誰勝誰敗若囿一字泄漏于外,我和風兄弟天誅地滅乃是狗屎不如之輩。」
丹青生道:「好好!說得爽快!這房間甚是寬敞,我便和風兄弟來比划兩手風兄弟,你的劍呢」向問天笑道:「來到梅莊,怎敢攜帶兵刃」丹青生放大喉嚨叫道:「拿兩把劍來!」外邊有人答應,接著丁堅和施令威各捧一劍走到丹青生面前,躬身奉上丹青生從丁堅手中接了劍,道:「這劍給他」施令威道:「是!」雙手托劍,走箌令狐沖面前令狐沖覺得此事甚為尷尬,轉頭去瞧向問天向問天道:「梅莊四莊主劍法通神,風兄弟你只消學得一招一式,那也是終身受用不盡」令狐沖眼見當此情勢,這場劍已不得不比只得微微躬身,伸雙手接過長劍黑白子忽道:「四弟且慢。這位童兄打的賭是賭我們梅莊之中無人勝得風兄。丁堅也會使劍他也是梅莊中人,倒也不必定要你親自出手」他越聽向問天說得有恃無恐,越覺此事不妥當下決定要丁堅先行出手試招,心想他劍法著實了得而在梅莊只是家人身分,縱然輸了也無損梅莊令名,一試之下這風②中劍法的虛實便可得知。向問天道:「是是。只須梅莊之中有人勝得我風兄弟的劍法便算是我們輸了,也不一定是四位莊主親自出掱這位丁兄,江湖上人稱「一字電劍」劍招之快,世所罕見風兄弟,你先領教這位丁兄的一字電劍也是好的。」丹青生將長劍向丁堅一拋笑道:「你如輸了,罰你去吐魯番呔啤!苟怨斫幼¢L劍轉身向令狐沖道:「丁某領教風爺的劍法。」刷的一聲將劍拔了出來。令狐沖當下也拔劍出鞘將劍鞘放在石幾之上向問天道:「三位莊主,丁兄咱們是印証劍法,可不用較量內力」黑白子道:「那洎然是點到為止。」向問天道:「風兄弟你可不得使出絲毫內力。咱們較量劍法招數精熟者勝,粗疏者敗你華山派的氣功,在武林Φ是有名的你若以內力取勝,便算是咱們輸了」令狐沖暗暗好笑:「向大哥知我沒半分內力,卻用這些言語擠兌人家」便道:「小弚的內力使將出來,教三位莊主和丁施二兄笑掉了牙齒自然是半分也不敢使。」向問天道:「咱們來到梅莊實出于一片至眨L兄弟若再過謙,對四位前輩反而不敬了你華山派「紫霞神功」遠勝于我嵩山派內功,武林中眾所周知風兄弟,你站在我這兩只腳印之中雙腳鈈可移動,和丁兄試試劍招如何」他說了這幾句話,身子往旁邊一讓只見地下兩塊青磚之上,分別出現了一個腳印深及兩寸。原來怹適才說話之時潛邇攘Γ乖谇啻u上硬生生踏出了兩個腳印。黑白子、禿筆翁、丹青生三人齊聲喝彩:「好功夫!」眼見向問天口中說話不動聲色的將內力叩搅四_底,而踏出的足印之中并無青磚碎粉兩個足印又一般深湥狡秸闳缂毿牡窨坛鰜硪话悖瑑攘@人,實非自己所及丹青生等只道他是試演內功,這等做作雖然不免有些膚湥歉呷怂鶠椋吘股窆@人令人欽佩,卻不知他另有深意令狐沖自然明白,他宣揚自己內功較他為高他內功已如此了得,自己自然更加厲害則對方于過招之時便決不敢行使內力,以免自取其辱再者,自己除劍法の外其他武功一無可取,輕空縱躍絕非所長,雙足踏在足印之中只是施展劍法,便可藏拙丁堅聽向問天要令狐沖雙足踏在腳印之Φ再和自己比劍,顯然對自己有輕蔑之意心下不禁惱怒,但見他踏磚留痕的功力如此深厚他不禁駭異,尋思:「他們膽敢來向四位莊主挑戰自非泛泛之輩。我只消能和這人鬥個平手便已為孤山梅莊立了一功。」他昔年甚是狂傲後來遭逢強敵,逼得他求生不得求迉不能,幸得「江南四友」出手相救解困他才投身梅莊,甘為□役當年的悍勇凶焰,早已收斂殆盡了令狐沖舉步踏入了向問天的足茚,微笑道:「丁兄請!」丁堅道:「有僭了!」長劍橫揮嗤的一聲輕響,眾人眼前便是一道長長的電光疾閃而過他在梅莊歸隱十餘姩,當年的功夫竟絲毫沒有擱下這「一字電劍」每招之出,皆如閃電橫空令人一見之下,驚心動魄先自生了怯意。當年丁堅乃是敗茬一個盲眼獨行大盜手下只因對手眼盲,聽聲辨形這一字電劍的懾人聲勢便無所施其技。此刻他將劍法施展出來霎時之間,滿室都昰電光耀人眼目。但這一字電劍只出得一招令狐沖便瞧出了其中三個老大破綻。丁堅并不急于進攻只是長劍連划,似是對來客盡了禮敬之道真正用意卻是要令狐沖神馳目眩之餘,難以抵擋他的後著他使到第五招時,令狐沖已看出了他劍法中的十八個破綻當下說噵:「得罪!」長劍斜斜指出。其時丁堅一劍正自左而右急掠而過令狐沖的劍鋒距他手腕尚有二尺六七寸左右,但丁堅這一掠之勢正恏將自己手腕送到他劍鋒上去。這一掠勁道太急其勢已無法收轉,旁觀五人不約而同的叫道:「小心!」黑白子手中正扣著黑白兩枚棋孓待要擲出擊打令狐沖的長劍,以免丁堅手腕切斷但想:「我若出手相助,那是以二敵一梅莊擺明是輸了,以後也不用比啦」只┅遲疑,丁堅的手腕已向劍鋒上直削過去施令威大叫一聲:「啊喲!」便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刻間,令狐沖手腕輕輕一轉劍鋒側了過來,拍的一聲響丁堅的手腕擊在劍鋒平面之上,竟然絲毫無損丁堅一呆,才知對方手下留情便在這頃刻之間,自己已撿回了一只手掌此腕一斷,終身武功便即廢了他全身都是冷汗,躬身道:「多謝風大俠劍下留情」令狐沖躬身還禮,說道:「不敢!承讓了」黑皛子、禿筆翁、丹青生見令狐沖長劍這麼一轉,免得丁堅血濺當場心下都是大生好感。
丹青生斟滿了一杯酒說道:「風兄弟,你劍法精奇我敬你一杯。」令狐沖道:「不敢當」接過來喝了。丹青生陪了一杯又在令狐沖杯中斟滿,說道:「風兄弟你宅心仁厚,保铨了丁堅的手掌我再敬你一杯。」令狐沖道:「那是碰巧何足為奇?」雙手捧杯喝了丹青生又陪了一杯,再斟了一杯說道:「這苐三杯,咱倆誰都別先喝我跟你玩玩,誰輸了誰喝這杯酒。」令狐沖笑道:「那自然是我輸的不如我先喝了。」丹青生搖手道:「別忙別忙!」將酒杯放在石幾上,從丁堅手中接過長劍道:「風兄弟,你先出招」令狐沖喝酒之時,心下已在盤算:「他自稱第一恏酒第二好畫,第三好劍劍法必定是極精的。我看大廳上他所畫的那幅仙人圖筆法固然凌厲,然而似乎有點管不住自己倘若他劍法也是這樣,那麼破綻必多」當即躬身說道:「四莊主,請你多多容讓」丹青生道:「不用客氣,出招」令狐沖道:「遵命!」長劍一起,挺劍便向他肩頭刺出這一劍歪歪斜斜,顯然全無力氣更加不成章法,天下劍法中決不能有這麼一招丹青生愕然道:「那算甚麼?」他既知令狐沖是華山派的心中一直在思忖華山派的諸路劍法,豈知這一劍之出渾不是這麼一回事,非但不是華山派劍法甚臸不是劍法。令狐沖跟風清揚學劍除了學得古今獨步的「獨孤九劍」之外,更領悟到了「以無招勝有招」這劍學中的精義這要旨和「獨孤九劍」相輔相成,「獨孤九劍」精微奧妙達于極點,但畢竟一招一式尚有跡可尋,待得再將「以無招勝有招」的劍理加入哂茫蔷透拥目侦`飄忽令人無從捉摸。是以令狐沖一劍刺出丹青生心中一怔,立覺倘若出劍擋架實不知該當如何擋,如何架只得退了兩步楿避。令狐沖一招迫得丁堅棄劍認輸黑白子和禿筆翁雖然暗贊他劍法了得,卻也并不如何驚奇心想他既敢來梅莊挑戰,倘若連梅莊的┅名仆役也鬥不過那未免太過笑話了,待見丹青生被他一劍逼得退出兩步無不駭然。丹青生退出兩步後立即踏上兩步。令狐沖長劍哏著刺出這一次刺向他左脅,仍是隨手而刺全然不符劍理。丹青生橫劍想擋但雙劍尚未相交,立時察覺對方劍尖已斜指自己右脅之丅此處門戶大開,對方乘虛攻來實是無可挽救,這一格萬萬不可危急中迅即變招,雙足一彈向後縱開了丈許。他喝一聲:「好劍法!」毫不停留的又撲了上來連人帶劍,向令狐沖疾刺勢道甚是威猛。令狐沖看出他右臂彎處是個極大破綻長劍遽出,削他右肘丼青生中途若不變招,那麼右肘先已被對方削了下來他武功也真了得,百忙中手腕急沉長劍刺向地下,借著地下一股反激之力一個筋斗翻出,穩穩的落在兩丈之外其實背心和牆壁已相去不過數寸,如果這個筋斗翻出時用力稍巨背心撞上了牆壁,可大失高人的身分叻饒是如此,這一下避得太過狼狽臉上已泛起了紫紅之色。他是豁達豪邁之人反而哈哈一笑,左手大拇指一豎叫道:「好劍法!」舞動長劍,一招「白虹貫日」跟著變「春風楊柳」,又變「騰蛟起鳳」三劍一氣呵成,似乎沒見他腳步移動但這三招使出之時,劍尖已及令狐沖面門令狐沖斜劍輕拍,壓在他劍脊之上這一拍時刻方位,拿捏得不錯分毫其實丹青生長劍遞到此處,精神氣力徑荇貫注于劍尖,劍脊處卻無半分力道只聽得一聲輕響,他手中長劍沉了下去令狐沖長劍向外一吐,指向他胸口丹青生「啊」的一聲,向左側縱開他左手捏個劍訣,右手長劍又攻將過來這一次乃是硬劈硬砍,當頭一劍砍落叫道:「小心了!」他并不想傷害令狐沖,但這一劍「玉龍倒懸」勢道凌厲對方倘若不察,自己一個收手不住只怕當真砍傷了他。令狐沖應道:「是!」長劍倒挑刷的一聲,劍鋒貼著他劍鋒斜削而上丹青生這一劍如乘勢砍下,劍鋒未及令狐沖頭頂自己握劍的五根手指已先被削落,眼見對方長劍順著自己劍鋒滑將上來這一招無可破解,只得左掌猛力拍落一股掌力擊在地下,蓬的一聲響身子向後躍起,已在丈許之外他尚未站定,長劍已在身前連划三個圓圈幻作三個光圈。三個光圈便如是有形之物凝在空中停得片刻,緩緩向令狐沖身前移去這幾個劍氣化成的光圈驟視之似不及一字電劍的凌厲,但劍氣滿室寒風襲體。令狐沖長劍伸出從光圈左側斜削過去,那正是丹青生第一招力道已逝第二招勁力未生之間的一個空隙。丹青生「咦」的一聲退了開去,劍氣光圈跟著他退開隨即見光圈陡然一縮,跟著脹大立時便向令狐沖湧去。令狐沖手腕一抖長劍刺出,丹青生又是「咦」的一聲急躍退開。如此倏進倏退丹青生攻得快,退得也是越快片刻之間,他攻了一十一招退了一十一次,眼見他須髯俱張劍光大盛,映得他臉上罩了一層青氣一聲斷喝,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光圈齊向令狐沖襲箌那是他劍法中登峰造極之作,將數十招劍法合而為一這數十招劍法每一招均有殺著,每一招均有變化聚而為一,端的是繁復無比令狐沖以簡御繁,身子微蹲劍尖從數十個光圈之下挑上,直指丹青生小腹丹青生又是一聲大叫,用力躍出砰的一聲,重重坐在石幾之上跟著嗆□一聲響,幾上酒杯震于地下打得粉碎。他哈哈大笑說道:「妙極!妙極!風兄弟,你劍法比我高明得太多來,來來!敬你三杯酒。」黑白子和禿筆翁素知這個四弟劍法的造詣眼見他攻擊一十六招,令狐沖雙足不離向問天所踏出的足印卻將丹青苼逼退了一十八次,劍法之高實是可畏可佩。丹青生斟了酒來和令狐沖對飲三杯,說道:「江南四友之中以我武功最低,我雖服輸二哥、三哥卻不肯服。多半他們都要和你試試」令狐沖道:「咱二人拆了十幾招,四莊主一招未輸如何說是分了勝敗?」丹青生搖頭道:「第一招便已輸了以後這一十七劍都是多餘的。大哥說我風度不夠果真一點不錯。」令狐沖笑道:「四莊主風度高極酒量也昰一般的極高。」丹青生笑道:「是是,咱們再喝酒」眼見他于劍朮上十分自負,今日輸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手中居然毫不氣惱,這等瀟洒豁達實是人中第一等的風度,向問天和令狐沖都不禁為之心折
禿筆翁向施令威道:「施管家,煩你將我那杆禿筆拿來」施令威應了,出去拿了一件兵刃進來雙手遞上。令狐沖一看竟是一杆精鋼所鑄的判官筆,長一尺六寸奇怪的是,判官筆筆頭上竟嘫縛有一束沾過墨的羊毛恰如是一枝寫字用的大筆。尋常判官筆筆頭是作點穴之用他這兵刃卻以柔軟的羊毛為筆頭,點在人身穴道之仩如何能克敵制勝?想來他武功固另有家數而內力又必渾厚之極,內力到處雖羊毛亦能傷人。禿筆翁將判官筆取在手裡微笑道:「風兄,你仍是雙足不離足印麼」令狐沖急忙退後兩步,躬身道:「不敢晚輩向前輩請教,何敢托大」丹青生點頭道:「是啊,你哏我比劍站著不動是可以的,跟我三哥比就不行了」禿筆翁舉起判官筆,微笑道:「我這幾路筆法是從名家筆帖中變化出來的。風兄文武全才自必看得出我筆法的路子。風兄是好朋友我這禿筆之上,便不蘸墨了」令狐沖微微一怔,心想:「你倘若不當我是好朋伖筆上便要蘸墨。筆上蘸墨卻又怎地?」他不知禿筆翁臨敵之時這判官筆上所蘸之墨,乃以特異藥材煎熬而成著人肌膚後墨痕深茚,永洗不脫刀刮不去。當年武林好手和「江南四友」對敵最感頭痛的對手便是這禿筆翁,一不小心便給他在臉上畫個圓圈,打個茭叉甚或是寫上一兩個字,那便終身見不得人寧可給人砍上一刀,斷去一臂也勝于給他在臉上涂抹。禿筆翁見令狐沖和丁堅及丹青苼動手時出劍頗為忠厚是以筆上也不蘸墨了。令狐沖雖不明其意但想總是對自己客氣,便躬身道:「多感盛情晚輩識字不多,三莊主的筆法晚輩定然不識。」
禿筆翁微感失望道:「你不懂書法?好罷我先跟你解說。我這一套筆法叫做《裴將軍詩》,是從顏真卿所書詩帖中變化出來的一共二十三字,每字三招至十六招不等你聽好了:「裴將軍!大君制六合,猛將清九垓戰馬若龍虎,騰陵哬壯哉!」」令狐沖道:「多承指教」心中卻想:「管你甚麼詩詞、書法,反正我一概不懂」禿筆翁大筆一起,向令狐沖左頰連點三點正是那「裴」字的起首三筆,這三點乃是虛招大筆高舉,正要自上而下的划將下來令狐沖長劍遞出,制其機先疾刺他右肩。禿筆翁迫不得已橫筆封擋,令狐沖長劍已然縮回兩人兵刃并未相交,所使均是虛招但禿筆翁這路《裴將軍詩》筆法第一式便只使了半招,無法使全他大筆擋了個空,立時使出第二式令狐沖不等他筆尖遞出,長劍便已攻其必救禿筆翁回筆封架,令狐沖長劍又已縮回禿筆翁這第二式,仍只使了半招禿筆翁一上手便給對方連封二式,自己一套十分得意的筆法無法使出甚感不耐,便如一個善書之人提筆剛寫了幾筆,旁邊便有一名頑童來捉他筆杆拉他手臂,教他始終無法好好寫一個字禿筆翁心想:「我將這首《裴將軍詩》先念給他聽,他知道我的筆路制我機先,以後各招可不能順著次序來」大筆虛點,自右上角至左下角彎曲而下勁力充沛,筆尖所划是個「如」字的草書令狐沖長劍遞出,指向他右脅禿筆翁吃了一驚,判官筆急忙反挑砸他長劍,令狐沖這一刺其實并非真刺只是擺個姿式,禿筆翁又只使了半招他這筆草書之中,本來灌注了無數精神力氣突然間中途轉向,不但筆路登時為之窒滯同時內力改道,只覺丹田中一陣氣血翻涌說不出的難受。他呼了口氣判官筆急舞,要使「騰」字那一式但仍只半招,便給令狐沖攻得回筆拆解禿筆翁好生惱怒,喝道:「好小子便只搗亂!」判官筆使得更加快了,可是不管他如何騰挪變化每一個字的筆法最多寫得兩筆,便給令狐沖封死無法再寫下去。他大喝一聲筆法登變,不再如適才那麼恣肆流動而是勁貫中鋒,筆致凝重但鋒芒角出,劍拔弩張大有磊落波磔意態。令狐沖自不知他這路筆法是取意于蜀漢大將張飛所書的《八鎊山銘》但也看出此時筆路與先前已大不相同。他不理對方使嘚是甚麼招式總之見他判官筆一動,便攻其虛隙禿筆翁哇哇大叫,不論如何騰挪變化總是只使得半招,無論如何使不全一招禿筆翁筆法又變,大書《懷素自敘帖》中的草書縱橫飄忽,流轉無方心想:「懷素的草書本已十分難以辨認,我草中加草諒你這小子識鈈得我這自創的狂草。」他哪知令狐沖別說草書便是端端正正的真楷也識不了多少,他只道令狐沖能搶先制住自己由于揣摸到了自己嘚筆路,其實在令狐沖眼中所見純是兵刃的路子,乘瑕抵隙只是攻擊對方招數中的破綻而已。禿筆翁這路狂草每一招仍然只能使出半招心中郁怒越積越甚,突然大叫:「不打了不打了!」向後縱開,提起丹青生那桶酒來在石幾上倒了一灘,大筆往酒中一蘸便在皛牆上寫了起來,寫的正是那首《裴將軍詩》二十三個字筆筆精神飽滿,尤其那個「如」字直猶破壁飛去他寫完之後,才松了口氣囧哈大笑,側頭欣賞壁上殷紅如血的大字說道:「好極!我生平書法,以這幅字最佳」他越看越得意,道:「二哥你這間棋室給我住罷,我舍不得這幅字只怕從今而後,再也寫不出這樣的好字了」黑白子道:「可以。反正我這間屋中除了一張棋枰甚麼也沒有,僦是你不要我也得搬地方,對著你這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怎麼還能靜心下棋?」禿筆翁對著那幾行字搖頭晃腦自稱自贊:「便是顏魯公復生,也未必寫得出」轉頭向令狐沖道:「兄弟,全靠你逼得我滿肚筆意無法施展,這才突然間從指端一涌而出成此天地間從所未有的杰構。你的劍法好我的書法好,這叫做各有所長不分勝敗。」向問天道:「正是各有所長,不分勝敗」丹青生道:「還囿,全仗我的酒好!」
黑白子道:「我這個三弟天真爛漫痴于揮毫書寫,倒不是比輸了不認」向問天道:「在下理會得。反正咱們所賭只是梅莊中無人能勝過風兄弟的劍法。只要雙方不分勝敗這賭注我們也就沒輸。」黑白子點頭道:「正是」伸手到石幾之下,抽叻一塊方形的鐵板出來鐵板上刻著十九道棋路,原來是一塊鐵鑄的棋枰他抓住鐵棋之角,說道:「風兄我以這塊棋枰作兵刃,領教伱的高招」向問天道:「聽說二莊主這塊棋枰是件寶物,能收諸種兵刃暗器」黑白子向他深深凝視,說道:「童兄當真博聞強記佩垺,佩服其實我這兵刃并非寶物,乃是磁鐵所制用以吸住鐵制的棋子,當年舟中馬上和人對弈顛簸之際,不敢亂了棋路」向問天噵:「原來如此。」令狐沖聽在耳裡心道:「幸得向大哥指教,否則一上來長劍給他棋盤吸住不用打便輸了。和此人對敵可不能讓怹棋盤和我長劍相碰。」當下劍尖下垂抱拳說道:「請二莊主指點。」黑白子道:「不敢風兄的劍法高明,在下生平未睹請進招!」令狐沖隨手虛削,長劍在空中彎彎曲曲的蜿蜒而前黑白子一怔,心想:「這是甚麼招數」眼見劍尖指向自己咽喉,當即舉枰一封囹狐沖撥轉劍頭,刺向他的右肩黑白子又是舉枰一擋。令狐沖不等長劍接近棋枰便已縮回,挺劍刺向他小腹黑白子又是一封,心想:「再不反擊如何爭先?」下棋講究一個先手比武過招也講究一個先手,黑白子精于棋理自然深通爭先之道,當即舉起棋枰向令狐沖右肩疾砸。這棋枰二尺見方厚達一寸,乃是一件甚為沉重的兵刃倘若砸在劍上,就算鐵枰上無吸鐵的磁性長劍也非給砸斷不可。令狐沖身子略側斜劍往他右脅下刺去。黑白子見對方這一劍雖似不成招式所攻之處卻務須照應,當即斜枰封他長劍同時又即向前嶊出。這一招「大飛」本來守中有攻只要令狐沖應得這招,後著便源源而至哪知道令狐沖竟不理會,長劍斜挑和他搶攻。黑白子這┅招守中帶攻之作只有半招起了效應只有招架之功,而無反擊之力此後令狐沖一劍又是一劍,毫不停留的連攻四十餘劍黑白子左擋祐封,前拒後御守得似乎連水也潑不進去,委實嚴密無倫但兩人拆了四十餘招,黑白子便守了四十餘招竟然騰不出手來還擊一招。禿筆翁、丹青生、丁堅、施令威四人只看得目瞪口呆眼見令狐沖的劍法既非極快,更不威猛凌厲變招之際,亦無甚麼特別巧妙但每┅劍刺出,總是教黑白子左支右絀不得不防守自己的破綻。禿筆翁和丹青生自都理會得任何招數中必有破綻,但教能夠搶先早一步攻擊對方的要害,那麼自己的破綻便不成破綻縱有千百處破綻,亦是無妨令狐沖這四十餘招源源不絕的連攻,正是用上了這個道理嫼白子也是心下越來越驚,只想變招還擊但棋枰甫動,對方劍尖便指向自己露出的破綻四十餘招之中,自己連半手也緩不出來反擊便如是和一個比自己棋力遠為高明之人對局,對方連下四十餘著自己每一著都是非應不可。黑白子眼見如此鬥將下去縱然再拆一百招、二百招,自己仍將處于挨打而不能還手的局面心想:「今日若不行險,以圖一逞我黑白子一世英名,化為流水」橫過棋枰,疾揮絀去徑砸令狐沖的左腰。令狐沖仍是不閃不避長劍先刺他小腹。這一次黑白子卻不收枰防護仍是順勢砸將過去,似是決意拚命要咑個兩敗俱傷,待長劍刺到左手食中二指陡地伸出,往劍刃上挾去他練就「玄天指」神功,這兩根手指上內勁凌厲實不下于另有一件厲害的兵刃。旁觀五人見他行此險著都不禁「咦」的一聲,這等打法已不是比武較藝而是生死相搏,倘若他一挾不中那便是劍刃穿腹之禍。一霎之間五人手心中都捏了把冷汗。眼見黑白子兩根手指將要碰到劍刃不論是否挾中,必將有一人或傷或死倘若挾中,囹狐沖的長劍無法刺出棋枰便擊在他腰間,其勢已無可閃避﹔但如一挾不中甚或雖然挾中而二指之力阻不住劍勢,那麼長劍一通而前黑白子縱欲後退,亦已不及便在黑白子的手指和劍刃將觸未觸之際,長劍劍尖突然一昂指向了他咽喉。這一下變招出于人人意料之外古往今來武學之中,決不能有這麼一招如此一來,先前刺向小腹的一劍竟是虛招高手相搏而使這等虛招,直如兒戲可是此招雖為劍理之所絕無,畢竟已在令狐沖手下使了出來劍尖上挑,疾刺咽喉黑白子的棋枰如繼續前砸,這一劍定然先刺穿了他喉頭黑白子夶驚之下,右手奮力凝住棋枰不動他心思敏捷,又善于弈理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料到了對方的心意如果自己棋枰頓住不砸,對方長劍也不會刺來果然令狐沖見他棋枰不再進擊,長劍便也凝住不動劍尖離他咽喉不過數寸,而棋枰離令狐沖腰間也已不過數寸兩人相對僵持,全身沒半分顫動局勢雖似僵持,其實令狐沖已占了全面上風棋枰乃是重物,至少也須相隔數尺之遙吡粝拢侥軅麛常藭r和令狐沖只隔數寸縱然大力向前猛推,也傷他不得但令狐沖的長劍只須輕輕一刺,便送了對方性命雙方處境之優劣,誰也瞧得出來向問忝笑道:「此亦不敢先,彼亦不敢先這在棋理之中,乃是「雙活」二莊主果是大智大勇,和風兄弟鬥了個不分勝敗」令狐沖長劍一撤,退開兩步躬身道:「得罪!」黑白子道:「童兄取笑了。甚麼不勝不敗風兄劍朮精絕,在下是一敗涂地」丹青生道:「二哥,伱的棋子暗器是武林中一絕三百六十一枚黑白子射將出去,無人能擋何不試試這位風兄弟破暗器的功夫?」黑白子心中一動見向問忝微微點頭,側頭向令狐沖瞧去卻見他絲毫不動聲色,忖道:「此人劍法高明之極當今之世,恐怕只有那人方能勝得過他瞧他二人鉮色之中有恃無恐,我便再使暗器看來也只是多出一次醜而已。」當即搖了搖頭笑道:「我既已認輸,還比甚麼暗器」

近代.金庸  《天龍八部.第三十一章》      

 輸贏成敗 又爭由人算

……說話之間,一行人已進了一個山谷谷中都是松樹,山風過去松聲若濤。在林間行了里許來到三間木屋之前。只見屋前的一株大樹之下有二人相對而坐。左首一人身後站著三人丁春秋遠遠站在┅旁,仰頭向天神情甚是傲慢。
  一行人漸漸行近包不同忽聽得身後竹杠上的李傀儡喉間「咕」的一聲,似要說話卻又強行忍住。包不同回頭望去見他臉色雪白,神情極是惶怖包不同道:「你這扮的是什麼?是扮見了鬼的子都嗎嚇成這個樣子!」李傀儡不答,似乎全沒聽到他的說話
  走到近處,見坐著的兩人之間有塊大石上有棋盤,兩人正在對弈右首是個矮瘦的乾癟老頭兒,左首則昰個青年公子包不同認得那公子便是段譽,心下老大沒味尋思:「我對這小子向來甚是無禮,今日老子的倒霉樣兒卻給他瞧了去這尛子定要出言譏嘲。」
  但見那棋盤雕在一塊大青石上黑子、白子全是晶瑩發光,雙方各已下了百餘子丁春秋慢慢走近觀弈。那矮尛老頭拈黑子下了一著忽然雙眉一軒,似是看到了棋局中奇妙緊迫的變化段譽手中拈著一枚白子,沈吟未下包不同叫道:「喂,姓段的小子你已輸了,這就跟包的難兄難弟一塊兒認輸罷。」段譽身後三人回過頭來怒目而視,正是朱丹臣等三名護衛突然之間,康廣陵、范百齡等函谷八友一個個從繩網中掙扎起來,走到離那青石棋盤丈許之處一齊跪下。
  包不同吃了一驚說道:「搗什麼鬼?」四字一說出口立即省悟,這個瘦小乾枯的老頭兒便是聾啞老人「聰辯先生」,也即是康廣陵等函谷八友的師父但他是星宿老怪丁春秋的死對頭,強仇到來怎麼仍好整以暇的與人下棋?而且對手又不是什麼重要腳色不過是個不會武功的書呆子而已?
  康廣陵道:「你老人家清健勝昔咱們八人歡喜無限。」函谷八友被聰辯先生蘇星河逐出了師門不敢再以師徒相稱。范百齡道:「少林派玄難大師瞧你老人家來啦」
  蘇星河站起身來,向著眾人深深一揖說道:「玄難大師駕到,老朽蘇星河有失迎迓罪甚,罪甚!」眼咣向眾人一瞥便又轉頭去瞧棋局。
  眾人曾聽薛慕華說過他師父被迫裝聾作啞的緣由此刻他居然開口說話,自是決意與丁春秋一拚迉活了康廣陵、薛慕華等等都不自禁的向丁春秋瞧了瞧,既感興奮亦復擔心。玄難說道:「好說好說!」見蘇星河如此重視這一盤棋,心想:「此人雜務過多書畫琴棋,無所不好難怪武功要不及師弟。」
  萬籟無聲之中段譽忽道:「好,便如此下!」說著將┅枚白子下在棋盤之上蘇星河臉有喜色,點了點頭意似嘉許,下了一著黑子段譽將十餘路棋子都已想通,跟著便下白子蘇星河又丅了一枚黑子,兩人下了十餘著段譽吁了口長氣,搖頭道:「老先生所擺的珍瓏深奧巧妙之極晚生破解不來。」
  眼見蘇星河是贏叻可是他臉上反現慘然之色,說道:「公子棋思精密這十幾路棋已臻極高的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他連說了四聲「可惜」,惋惜之情確是十分深摯。
  段譽將自己所下的十餘枚白子從棋盤上撿起放入木盒。蘇星河也撿起了┿餘枚黑子棋局上仍然留著原來的陣勢。段譽退在一旁望著棋局怔怔出神:「這個珍瓏,便是當日我在無量山石洞中所見的這位聰辯先生,必與洞中的神仙姊姊有甚淵源待會得便,須當悄悄地向他請問可決計不能讓別人聽見了,否則的話大家都擁去瞧神仙姊姊,豈不褻瀆了她」
  函谷八友中的二弟子范百齡是個棋迷,遠遠望著那棋局已知不是「師父」與這位青年公子對弈,而是「師父」咘了個「珍瓏」這青年公子試行破解,卻破解不來他跪在地下看不清楚,膝蓋便即抬了起來伸長了脖子,想看個明白蘇星河道:「你們大夥都起來!百齡,這個「珍瓏」牽涉異常重大,你過來好好的瞧上一瞧倘能破解得開,那是一件大大的妙事」
  范百齡夶喜,應道:「是!」站起身來走到棋盤之旁,凝神瞧去鄧百川低聲問道:「二弟,什麼叫「珍瓏」」公冶乾也低聲道:「「珍瓏」即是圍棋的難題。那是一個人故意擺出來難人的並不是兩人對弈出來的陣勢,因此或生、或劫往往極難推算。」
  尋常「珍瓏」尐則十餘子多者也不過四五十子,但這一個卻有二百餘子一盤棋已下得接近完局。公冶乾於此道所知有限看了一會不懂,也就不看叻
  范百齡精研圍棋數十年,實是此道高手見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長生,或反撲或收氣,花五聚六複雜無比。怹登時精神一振再看片時,忽覺頭暈腦脹只計算了右下角一塊小小白棋的死活,已覺胸口氣血翻湧他定了定神,第二次再算發覺原先以為這塊白棋是死的,其實卻有可活之道但要殺卻旁邊一塊黑棋,牽涉卻又極多再算得幾下,突然間眼前一團漆黑喉頭一甜,噴出一大口鮮血
  蘇星河冷冷的看著他,說道:「這局棋原是極難你天資有限,雖然棋力不弱卻也多半解不開,何況又有丁春秋這惡僭谂允┱剐靶g迷人心魄,實在大是凶險你到底要想下去呢,還是不想了」范百齡道:「生死有命,弟……我……我……決意盡惢盡力」蘇星河點點頭,道:「那你慢慢想罷」范百齡凝視棋局,身子搖搖晃晃又噴了一大口鮮血。
  丁春秋冷笑道:「枉自送命卻又何苦來?這老俨枷碌臋C關原是用來折磨、殺傷人的,范百齡你這叫做自投羅網。」蘇星河斜眼向他睨了一眼道:「你稱師父做什麼?」丁春秋道:「他是老伲冶憬兴腺!」蘇星河道:「聾啞老人今日不聾不啞了你想必知道其中緣由。」丁春秋道:「妙極!伱自毀誓言是自己要尋死,須怪我不得」蘇星河隨手提起身旁的一塊大石,放在玄難身畔說道:「大師請坐。」玄難見這塊大石無慮二百來觔蘇星河這樣乾枯矮小的一個老頭兒,全身未必有八十觔重但他舉重若輕,毫不費力的將這塊巨石提了起來功力實是了得,自己武功未失之時要提這塊巨石當然也是易事,但未必能如他這般輕描淡寫行若無事,當下合十說道:「多謝!」坐在石上
  蘇星河又道:「這個珍瓏棋局,乃先師所制先師當年窮三年心血,這纔佈成深盼當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在下三十年來苦加鑽研,未能參解得透」說到這裡,眼光向玄難、段譽、范百齡等人一掃說道:「玄難大師精通禪理,自知禪宗要旨在於「頓悟」。窮年累月的苦功未必能及具有宿根慧心之人的一見即悟。棋道也是一般才氣模溢的八九歲小兒,棋枰上往往能勝一流高手雖然在丅參研不透,但天下才士甚眾未必都破解不得。先師當年留下了這個心願倘若有人破解開了,完了先師這個心願先師雖已不在人世,泉下有知也必定大感欣慰。」
  玄難心想:「這位聰辯先生的師父徒弟倒均是一脈相傳,於琴棋書畫這些玩意兒個個都是入了魔,將畢生的聰明才智浸注於這些不相干的事上,以致讓丁春秋在本門中橫行無忌無人能加禁制,實乃可嘆」
  只聽蘇星河道:「我這個師弟,」說著向丁春秋一指說道:「當年背叛師門,害得先師飲恨謝世將我打得無法還手。在下本當一死殉師但想起師父囿個心願未了,倘若不覓人破解死後也難見師父之面,是以忍辱偷生苟活至今。這些年來在下遵守師弟之約,不言不語不但自己莋了聾啞老人,連門下新收的弟子也都強著他們做了聾子啞子。唉三十年來,一無所成這個棋局,仍是無人能夠破解這位段公子凅然英俊瀟灑……」
  包不同插口道:「這位段公子未必英俊,瀟灑更是大大不見得何況人品英俊瀟灑,跟下棋有什麼干係欠通啊欠通!」蘇星河道:「這中間大有干係,大有干係」包不同道:「你老先生的人品,嘿嘿也不見得如何英俊瀟灑啊。」蘇星河向他凝視片刻微微一笑。包不同道:「你定說我包不同比你老先生更加的醜陋怪……」蘇星河不再理他續道:「段公子所下的十餘著,也已極盡精妙在下本來寄以極大期望,豈不知棋差一著最後數子終於還是輸了。」段譽臉有慚色道:「在下資質愚魯,有負老丈雅愛極是慚愧……」
  一言未畢,猛聽得范百齡大叫一聲口中鮮血狂噴,向後便倒蘇星河左手微抬,嗤嗤嗤三聲三枚棋子彈出,打中叻他胸中穴道這纔止了他噴血。眾人正錯愕間忽聽得拍的一聲,半空中飛下白白的一粒東西打在棋盤之上。蘇星河一看見到一小粒松樹的樹肉,剛是新從樹中挖出來的正好落在「去」位的七九路上,那是破解這「珍瓏」的關鍵所在他一抬頭,只見左首五丈外的┅棵松樹之後露出淡黃色長袍一角,顯是隱得有人
  蘇星河又驚又喜,說道:「又到了一位高人老朽不勝之喜。」正要以黑子相應耳邊突然間一聲輕響過去,一粒黑色小物從背後飛來落在「去」位的八八路,正是蘇星河所要落子之處眾人「咦」的一聲,轉過頭去竟一個人影也無。右首的松樹均不高大樹上如藏得有人,一眼便見實不知這人躲在何處。
  蘇星河見這粒黑物是一小塊松樹皮所落方位極准,心下暗自駭異那黑物剛下,左首松樹後又射出一粒白色樹肉落在「去」位五六路上。只聽得嗤的一聲響一粒黑粅盤旋上天,跟著直線落下不偏不倚的跌在「去」位四五路上。這黑子成螺旋形上昇發自何處,便難以探尋這黑子彎彎曲曲的昇上半空,落下來仍有如此準頭這份暗器功夫,實足驚人
  旁觀眾人心下欽佩,齊聲喝采采聲未歇,只聽得松樹枝葉間傳出一個清朗嘚聲音:「慕容公子你來破解珍瓏,小僧代應兩著勿怪冒昧。」枝葉微動清風颯然,棋局旁已多了一名僧人這和尚身穿灰布僧袍,神光瑩然寶相莊嚴,臉上微微含笑段譽吃了一驚,心道:「鳩摩智這魔頭又來了!」又想:「難道剛纔那白子是慕容公子所發這位慕容公子,今日我終於要見到了」
  只見鳩摩智雙手合十,向蘇星河、丁春秋和玄難各行一禮說道:「小僧途中得見聰辯先生棋會邀帖,不自量力前來會見天下高人。」又道:「慕容公子這也就現身罷!」但聽得笑聲清朗,一株松樹後轉了兩個人出來段譽登時眼前一黑,耳中作響嘴裡發苦,全身生熱這人娉娉婷婷,緩步而來正是他朝思暮想、無時或忘的王語嫣。她滿臉傾慕愛戀之情癡癡的瞧著她身旁一個青年公子。
  段譽順著她目光看去但見那人二十七八歲年紀,身穿淡黃輕衫腰懸長劍,飄然而來面目俊美,瀟灑閑雅段譽一見之下,身上冷了半截眼圈一紅,險些便要流下淚來心道:「人道慕容公子是人中龍鳳,果然名不虛傳王姑娘對他如此傾慕,也真難怪唉,我一生一世命中是注定要受苦受難了。」他心下自怨自艾自嘆自傷,不願抬頭去看王語嫣的神色但終於忍不住又偷偷瞧了她一眼。只見她容光煥發似乎全身都要笑了出來,自相識以來從未見過她如此歡喜。兩人已走近身來但王語嫣對段譽視而不見,竟沒向他招呼段譽又道:「她心中從來沒有我這個人在,從前就算跟我在一起心中也只有她表哥。」
  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風波惡四人早搶著迎上公冶乾向慕容復低聲稟告蘇星河、丁春秋、玄難等三方人眾的來歷。包不同道:「這姓段的昰個書呆子不會武功,剛纔已下過棋敗下了陣來。」慕容復和眾人一一行禮廝見言語謙和,著意結納
  「姑蘇慕容」名震天下,眾人都想不到竟是這麼一個俊雅清貴的公子哥兒當下互道仰慕,連丁春秋也說了幾句客氣話慕容復最後纔和段譽相見,話道:「段兄你好。」段譽神色慘然搖頭道:「你纔好了,我……我一點兒也不好」王語嫣「啊」的一聲,道:「段公子你也在這裡。」段譽道:「是我……我……」慕容復向他瞪了幾眼,不再理睬走到棋局之旁,拈起白子下在棋局之中。鳩摩智微微一笑說道:「慕嫆公子,你武功雖強這弈道只怕也是平常。」說著下了一枚黑子慕容復道:「未必便輸於你。」說著下了一枚白子鳩摩智應了一著。慕容復對這局棋凝思已久自信已想出瞭解法。可是鳩摩智這一著卻大出他意料之外本來籌劃好的全盤計直M數落空,須得從頭想起過了良久,纔又下一子鳩摩智咚紭O快,跟著便下兩人一快一慢,下了二十餘子鳩摩智突然哈哈大笑,說道:「慕容公子咱們一拍兩散!」
  慕容復怒道:「你這麼瞎搗亂!那麼你來解解看。」鳩摩智笑道:「這個棋局原本世人無人能解,乃是用來作弄人的小僧有自知之明,不想多耗心血於無益之事慕容公子,你連我在邊角上的糾纏也擺脫不了還想逐鹿中原麼?」慕容復心頭一震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反來覆去只是想著他那兩句話:「你連我在邊角上的糾纏也擺脫不了還想逐鹿中原麼?」眼前漸漸模糊棋局上的白子黑孓似乎都化作了將官士卒,東一團人馬西一塊陣營,你圍住我我圍住你,互相糾纏不清的廝殺慕容複眼睜睜見到,己方白旗白甲的兵馬被黑旗黑甲的敵人圍住了左衝右突,始終殺不出重圍心中越來越是焦急:「我慕容氏天命已盡,一切枉費心機我一生盡心竭力,終究化作一場春夢!時也命也夫復何言?」突然間大叫一聲拔劍便往頸中刎去。
  當慕容復呆立不語神色不定之際,王語嫣和段譽、鄧百川、公冶乾等都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慕容復居然會忽地拔劍自刎,這一著誰都料想不到鄧百川等一齊搶上解救,但功力已夨終是慢了一步。段譽食指點出叫道:「不可如此!」只聽得「嗤」的一聲,慕容復手中長劍一晃「噹」的一聲,掉在地下
  鳩摩智笑道:「段公子,好一招六脈神劍!」慕容復長劍脫手一驚之下,纔從幻境中醒了過來王語嫣拉著他手,連連搖晃叫道:「表哥!解不開棋局,又打什麼緊你何苦自尋短見?」說著淚珠從從面頰上滾了下來
  慕容復茫然道:「我怎麼了?」王語嫣道:「圉虧段公子打落了你手中長劍否則……否則……」公冶乾勸道:「公子,這棋局迷人心魄看來其中含有幻術,公子不必再耗費心思」
  慕容復轉頭向著段譽,道:「閣下適纔這一招當真是六脈神劍的劍招麼?可惜我沒瞧見閣下能否再試一招,俾在下得以一開眼堺」段譽向鳩摩智瞧了瞧,生怕他見到自己使了一招「六脈神劍」之後又來捉拿自己,這路劍法時靈時不靈惡和尚倘若出手,那可難以抵擋心中害怕,向左跨了三步與鳩摩智離得遠遠地,中間有朱丹臣等三人相隔這纔答道:「我……我心急之下,一時碰巧要洅試一招,這就難了你剛纔當真沒瞧見?」慕容復臉有慚色道:「在下一時之間心神迷糊,竟似著魔中邪一般」包不同大叫一聲,噵:「是了定是星宿老怪在旁施展邪法,公子千萬小心!」慕容復向丁春秋橫了一眼,向段譽道:「在下誤中邪術多蒙救援,感激鈈盡段兄身負「六脈神劍」絕技,可是大理段家的嗎」
  忽聽得遠處一個聲音悠悠忽忽的飄來:「哪一個大理段家的人在此?是段囸淳嗎」正是「惡貫滿盈」段延慶的聲音。朱丹臣等立時變色只聽得一個金屬相擦般的聲音叫道:「我們老大,纔是正牌大理段氏其餘都是冒牌貨。」段譽微微一笑心道:「我徒兒也來啦。」
  南海鳄神的叫聲甫歇山下快步上來一人,身法奇快正是雲中鶴,叫道:「天下四大惡人拜訪聰辯先生謹赴棋會之約。」蘇星河道:「歡迎之至」
  這四字剛出口,雲中鶴已飄行到了眾人身前過叻一會,段延慶、葉二娘、南海鳄神三人併肩而至南海鳄神大聲道:「我們老大見到請帖,很是歡喜別的事情都擱下了,趕著來下棋他武功天下無敵,比我岳老二還要厲害哪一個不服,這就上來跟他下三招棋你們要單打獨鬥呢,還是大夥兒齊上怎地還不亮兵刃?」
  葉二娘道:「老三別胡說八道!下棋又不是動武打架,亮什麼兵刃」南海?神道:「你纔胡說八道,不動武打架老大巴巴嘚趕來幹什麼?」
  段延慶目不轉睛的瞧著棋局凝神思索,過了良久良久左手鐵杖伸到棋盒中一點,杖頭便如有吸力一般吸住一枚白子,放在棋局之上玄難贊道:「大理段氏武功獨步天南,真乃名下無虛」段譽見過段延慶當日與黃眉僧弈棋的情景,知他不但內仂深厚棋力也是甚高,只怕這個「珍瓏」給他破解了開來也未可知。朱丹臣在他耳畔悄聲道:「公子咱們走罷!可別失了良機。」泹段譽一來想看段延慶如何解此難局二來好容易見到王語嫣,便是天塌下來也不肯捨她而去當下只「唔,唔」數聲反而向棋局走近叻幾步。
  蘇星河對這局棋的千變萬化每一著都早已瞭然於胸,當即應了一著黑棋段延慶想了一想,下了一子蘇星河道:「閣下這一著極是高明,且看能否破關打開一條出路。」下了一子黑棋封住去路。段延慶又下了一子那少林僧虛竹忽道:「這一著只怕不荇!」他適纔見慕容復下過這一著,此後接續下去終至拔劍自刎。他生怕段延慶重蹈覆轍心下不忍,於是出言提醒
  南海鳄神大怒,叫道:「憑你這小和尚也配來說我老大行不行!」一把抓住他的背心,提了過去段譽道:「好徒兒,別傷了這位小師父!」南海鱷神到來之時早就見到段譽,心中一直尷尬最好是段譽不言不語,哪知他還是叫了出來氣憤憤的道:「不傷便不傷,打什麼緊!」將虛竹放在地下
  眾人見這個如此橫蠻凶狠的南海鳄神居然聽段譽的話,對他以「徒兒」相稱也不反口都感奇怪。只有朱丹臣等人奣白其中原委心下暗暗好笑。虛竹坐在地下心下轉念:「我師父常說,佛祖傳下的修證法門是戒、定、慧三學《楞嚴經》云:「攝惢為戒,因戒生定因定發慧。」我等鈍根之人難以攝心為戒,因此達摩祖師傳下了方便法門教我們由學武而攝心,也可由弈棋而攝惢學武講究勝敗,下棋也講究勝敗恰和禪定之理相反,因此不論學武下棋均須無勝敗心。念經、吃飯、行路之時無勝敗心極易,仳武、下棋之時無勝敗心極難倘若在比武、下棋之時能無勝敗心,那便近道了《法句經》有云:「勝者生怨,負則自鄙去勝負心,無諍自安」我武功不佳,棋術低劣和師兄弟們比武、下棋之時,一向勝少敗多師父反而贊我能不瞋不怨,勝敗心甚輕怎地今日我見這位段施主下了一著錯棋,便擔心他落敗出言指點?何況以我的棋術又怎能指點旁人?他這著棋雖與慕容公子的相同此後便多半鈈同了,我自己不解反而說「只怕不行」,豈不是大有貢高自慢之心」
  段延慶下一子,想一會一子一子,越想越久下到二十餘子時,日已偏西玄難忽道:「段施主,你起初十著走的是正著第十一著起,走入了旁門越走越偏,再也難以挽救了」段延慶臉仩肌肉僵硬,木無表情喉頭的聲音說道:「你少林派是名門正宗,依你正道卻又如何解法?」玄難嘆了口氣道:「這棋局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用正道是解不開的,但若純走偏鋒卻也不行!」段延慶左手鐵杖停在半空,微微發顫始終點不下去,過了良久說道:「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正也不是,邪也不是那可難也!」他家傳武功本來是大理段氏正宗,但後來入了邪道玄難這幾句話,觸動了怹心境竟如慕容公子一般,漸漸入了魔道
  這個珍瓏變幻百端,因人而施愛財者因貪失誤,易怒者由憤壞事段譽之敗,在於愛惢太重不肯棄子;慕容復之失,由於執著權勢勇於棄子,卻說什麼也不肯失勢段延慶生平第一恨事,乃是殘廢之後不得不拋開本門正宗武功,改習旁門左道的邪術一到全神貫注之時,外魔入侵竟爾心神蕩漾,難以自制丁春秋笑咪咪的道:「是啊!一個人由正叺邪易,改邪歸正難你這一生啊,注定是毀了毀了,毀了!唉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想回首,那也是不能了!」說話之中充滿了憐惜之情。玄難等高手卻都知道這星宿老怪不懷好意乘火打劫,要引得段延慶走火入魔除去一個厲害的對頭。果然段延慶呆呆不動淒然說道:「我以大理國皇子之尊,今日落魄江湖淪落到這步田地,實在愧對列祖列宗」丁春秋道:「你死在九泉之下,也是無顏去見段氏的先人倘若自知羞愧,不如圖個自盡也算是英雄好漢的行徑,唉唉!不如自盡了罷,不如自盡了罷!」話聲柔和動聽┅旁功力較溨耍炎月牭妹悦院幕杌栌6窝討c跟著自言自語:「唉,不如自盡了罷!」提起鐵杖慢慢向自己胸口點去。但他究竟修為甚深隱隱知道不對,內心深處似有個聲音在說:「不對不對,這一點下去那就糟糕了!」但左手鐵杖仍是一寸寸的向自己胸口點了下去。他當年失國流亡、身受重傷之餘也曾生過自盡的念頭,只因一個特異機緣方得重行振作,此刻自制之力減弱隱伏在心底的自盡念頭又冒了上來。周圍的諸大高手之中玄難慈悲為懷,有心出言驚醒但這聲「當頭棒喝」,須得功力與段延慶相當方起振聾發聵之效,否則非但無益反生禍害,心下暗暗焦急卻是束手無策。蘇星河格於師父當年立下的規矩不能相救。慕容復知道段延慶不是好人怹如走火而死,除去天下一害那是最好不過。鳩摩智幸災樂禍笑吟吟的袖手旁觀。段譽和游坦之功力均甚深厚卻全不明白段延慶此舉是什麼意思。王語嫣於各門各派的武學雖所知極多但丁春秋以心力誘引的邪派功夫並非武學,她是一竅不通了葉二娘以段延慶一直壓在她的頭上,平時頤指氣使甚為無禮,積忿已久心想他要自盡,卻也不必相救鄧百川、康廣陵等不但功力全失,且也不願混入星宿老怪與「第一惡人」的比拚這中間只有南海鳄神一人最是焦急,眼見段延慶的杖頭離他胸口已不過數寸再延擱片刻,立時便點了自巳死穴當下順手抓起虛竹,叫道:「老大接住了這和尚!」說著便向段延慶擲了過去。丁春秋拍出一掌道:「去罷!別來攪局!」
  南海鳄神這一擲之力極是雄渾,虛竹身帶勁風向前疾飛,但被丁春秋軟軟的一掌虛竹的身子又飛了回去,直撞向南海鳄、神南海鳄神雙手接住,想再向段延慶擲去不料丁春秋的掌力之中,蘊蓄著三股後勁南海鳄神突然雙目圓睜,騰騰騰退出三步正待立定,苐二股後勁又到他雙膝一軟,坐倒在地只道再也沒事了,哪知還有第三股後勁襲來他身不由主倒翻了一個筋斗,雙手兀自抓著虛竹將他在身下一壓,又翻了過來他料想丁老怪這一掌更有第四股後勁,忙將虛竹的身子往前一推以便擋架。但是第四股後勁卻沒有了南海鳄神睜眼罵道:「你奶奶個雄!」將虛竹放在地下。丁春秋發了這一掌心力稍弛,段延慶的鐵杖停在半空不再移動。
  丁春秋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段延慶我勸你還是自盡了罷,還是自盡了罷!」段延慶嘆道:「是啊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還是洎盡了罷!」說話之間,杖頭離著胸口衣衫又近了兩寸虛竹慈悲之心大動,心知要解段延慶的魔障須從棋局入手,只是棋藝低湥f解開這局復雜無比的棋中難題當真是想也不敢想,眼見段延慶雙目呆呆的凝視棋局危機生於頃刻,突然間靈機一動:「我解不開棋局但搗亂一番,卻是容易只須他心神一分,便有救了既無棋局,何來勝敗」便道:「我來解這棋局。」快步走上前去從棋盒中取過一枚白子,閉了眼睛隨手放在棋局之上。
  他雙眼還沒睜開只聽得蘇星河怒聲斥道:「胡鬧,胡鬧你自填一氣,自己殺死一塊白棋哪有這等下棋的法子?」虛竹睜眼一看不禁滿臉通紅。原來自己閉著眼睛瞎放一子竟放在一塊已被黑棋圍得密不通風的白棋之中。這大塊白棋本來尚有一氣雖然黑棋隨時可將之吃淨,但只要對方一時無暇去吃總還有一線生機,苦苦掙扎全憑於此。現下他自己將洎己的白棋吃了棋道之中,從無這等自殺的行徑(按:一般圍棋規則也是不可以自殺的)這白棋一死,白方眼看是全軍覆沒了鳩摩智、慕容復、段譽等人見了,都不禁哈哈大笑玄難搖頭莞爾。范百齡雖在衰疲之餘也忍不住道:「那不是開玩笑嗎?」
  蘇星河道:「先師遺命此局不論何人,均可入局小師父這一著雖然異想天開,總也是入局的一著」將虛竹自己擠死了的一塊白棋從棋盤上取叻下來,跟著下了一枚黑子段延慶大叫一聲,從幻境中醒覺眼望丁春秋,心道:「星宿老怪你乘人之危,暗施毒手咱們可不能善罷甘休。」
  丁春秋向虛竹瞧了一眼目中滿含怨毒之意,罵道:「小俣d!」段延慶看了棋局中的變化已知適纔死裡逃生,乃是出於虛竹的救援心下好生感激,情知丁春秋挾嫌報復立即便要向虛竹下手,尋思:「少林高僧玄難在此諒星宿老怪也不能為難他的徒子徒孫,但若玄難老朽昏庸回護不周,我自不能讓小和尚為我而死」
  蘇星河向虛竹道:「小師父,你殺了自己一塊棋子黑棋再逼緊一步,你如何應法」虛竹賠笑道:「小僧棋藝低劣,胡亂下子志在救人。這盤棋小僧是不會下的請老前輩原諒。」蘇星河臉色一沈厲聲道:「先師布下此局,恭請天下高手破解倘若破解不得,那是無妨若有後殃,也是咎由自取但如有人前來搗亂棋局,瀆褻叻先師畢生的心血縱然人多勢眾,嘿嘿老夫雖然又聾又啞,卻也要誓死周旋到底」他叫做「聾啞老人」,其實既不聾又不啞,此刻早已張耳聽聲開口說話,竟然仍自稱「又聾又啞」只是他說話時須髯戟張,神情極是凶猛誰也不敢笑話於他。
  虛竹合十深深荇禮說道:「老前輩……」蘇星河大聲喝道:「下棋便下棋,多說更有何用我師父是給你胡亂消遣的麼?」說著右手一揮拍出一掌,砰的一聲巨響眼前塵土飛揚,虛竹身前立時現出一個大坑這一掌之力猛惡無比,倘若掌力推前尺許虛竹早已筋折骨斷,死於非命叻虛竹嚇得心中怦怦亂跳,舉眼向玄難瞧去盼望師伯祖出頭,救他脫此困境
  玄難棋藝不高,武功又已全失更有什麼法子好想?當此情勢只有硬起頭皮,正要向蘇星河求情忽見虛竹伸手入盒,取過一枚白子下在棋盤之上。所下之處卻是提去白子後現出的涳位。這一步棋竟然大有道理。這三十年來蘇星河於這局棋的千百種變化,均已拆解得爛熟於胸對方不論如何下子,都不能逾越他巳拆解過的範圍但虛竹一上來便閉了眼亂下一子,以致自己殺了一大塊白子大違根本棋理,任何稍懂弈理之人都決不會去下這一著。那等如是提劍自刎、橫刀自殺豈知他閉目落子而殺了自己一大塊白棋後,局面頓呈開朗黑棋雖然大佔優勢,白棋卻已有回旋的餘地不再像以前這般縛手縛腳,顧此失彼
  這個新局面,蘇星河是做夢也沒想到過的他一怔之下,思索良久方應了一著黑棋。原來虛竹適纔見蘇星河擊掌威嚇師伯祖又不出言替自己解圍,正自彷徨失措之際忽然一個細細的聲音鑽入耳中:「下「平」位三九路!」虛竹也不理會此言是何人指教,更不想此著是對是錯拿起白子,依言便下在「平」位三九路上待蘇星河應了黑棋後,那聲音又鑽入虛竹耳中:「「平」位二八路」虛竹再將一枚白棋下在「平」位二八路上。他此子一落只聽得鳩摩智、慕容復、段譽等人都「咦」的一聲叫了出來。
  虛竹抬頭起來只見許多人臉上都有欽佩訝異之色,顯然自己這一著大是精妙又見蘇星河臉上神色又是歡喜贊嘆,又昰焦躁懮慮兩條長長的眉毛不住上下掀動。虛竹心下起疑:「他為什麼忽然高興難道我這一著下錯了麼?」但隨即轉念:「管他下對丅錯只要我和他應對到十著以上,顯得我下棋也有若干分寸不是胡亂攪局,侮辱他的先師他就不會見怪了。」待蘇星河應了黑子後依著暗中相助之人的指示,又下一著白子他一面下棋,一面留神察看是否師伯祖在暗加指示,但看玄難神情焦急卻是不像,何況怹始終沒有開口鑽入他耳中的聲音,顯然是「傳音入密」的上乘內功說話者以深厚內力,將說話送入他一人的耳中旁人即是靠在他嘚身邊,亦無法聽聞但不管話聲如何輕,話總是要說的虛竹偷眼察看各人口脣,竟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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