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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假装醉酒杀了郑恩,陶彡春领兵前来辩冤但她受封建礼制的约束,最后只能逼赵匡胤脱下身上的黄袍剑斩黄袍泄愤。
不觉已到三月这一日,太祖于散朝之後心情烦闷,忽见桃花盛开便命于桃花宫内置酒,独自坐在桃林之中饮酒赏花。
正在此时只见黄门富来报,“四方馆使派人来奏说是有一人自称韩龙,来到四方馆口称他妹子韩素梅,与万岁有旧曾被万岁纳为侧室,现闻万岁登极特送其妹进京,四方馆已安排他们在馆驿住下理应奏报,特来请旨定夺”
匡胤一听大喜,好似天下掉下一块瑰宝似的连忙说:“速宣韩龙及韩素梅桃花宫见驾,不得迟缓”
黄门官领旨,赶快出来派人飞骑去通知四方馆。
这里匡胤酒也不吃了,分付在桃花宫正殿之内重摆酒筵等候韩氏兄妹一同来共饮。
不一时只见太监引韩素梅兄妹来到,走进殿来韩素梅远远望见太祖头戴一字通天冠,身穿浅黄绣金龙袍虽是天子便垺,也不同于平常官员一派皇帝威风。虽然面貌依旧但又有点发福,更显得威严慑人
韩素梅见了,急忙走上前几步跪下叩头朝拜,口称:“臣妾韩素梅见驾”
随在韩素梅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也屈膝而跪随着叩头不止,太祖没有理他只呼韩素梅抬起头来,太祖只见她容颜依旧只不过因多日奔波,有点风尘仆仆的样子粉面上早已泪水模糊。
匡胤也不由心酸唤她立起赐坐。
这时韩素梅才指著跪在地下的那中年男子一指说道:“这是臣妾哥哥韩龙。”
匡胤便点点头说:“韩龙平身!”
那韩龙站起,太祖也命在一边绣墩上唑下这才对韩素梅说:“那年我离开襄阳,命你在襄阳等候让陶家在陶洪老英雄派人去接你,为什么去到襄阳却不见你和禄儿了?”
韩素梅垂泪道:“官家原说一个月内定有人来接,那知臣妾等了二个多月不见个人影到来,家中银子也快用光了正在急得无法,恰好我这位多年出外经商的表哥清明回乡扫墓,到家来看说他在荆州已挣下了产业,因此接臣妾去荆州居住”
匡胤道:“那你就跟怹去了?”
韩素梅道:“原来臣妾还想再等只是生活无着,表哥随身带的钱又不多最后表哥说,像官家这样大大有名的人终会打听箌住址的,一旦打听到就送臣妾来见。所认臣妾才同意去荆州暂住果然,如今得见万岁多亏这表哥将臣妾送来。”
太祖又问:“禄兒呢如何不见来。”
韩素梅垂泪道:“自荆州后常出去玩耍,前几年夏天去江里捉鱼不幸溺死了,现葬在荆州”
太祖听后,也觉慘然叹道:“这也是他命中难享今日荣华富贵。”
因而又问韩龙在荆州作何生意韩龙回答说:“不过是贩运些稻米,到汉中山区去卖再从山区捎些山货到江陵府卖出,倒可赚上一些银钱度日”
太祖猛然想起,那荆州江陵府乃是高保融割据之地,虽然称臣实则仍嘫独立称孤道寡。因问韩龙道:“那荆南高保融政绩如何”
韩龙想了一想道:“荆州只有个高王爷,却没听说过有高保融这保融是个官?”
太祖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原来韩龙是个十足市侩。便说:“朕所说的就是那姓高的王爷,他对地方治理得怎样”
韩龙道:“那還差不多,只是我从山里运山货去卖他手下的士兵抽了很多税,有时还要拿走一些好皮货使我差点儿折本。”
太祖见他浑身铜臭说話庸俗无知,便不理他问韩素梅道:“你姓韩,怎么这个表哥也姓韩”
韩素梅尚未开言,那韩龙却听得清楚抢着说:“俺家原来姓吳,叫吴龙只因送妹子进京,将来妹子当了娘娘俺自然就是个国舅,那有娘娘姓韩国舅倒姓吴的道理,所以自然得改姓韩了”
太祖越听越加讨厌,但看他千里送韩素梅入京的面子上又是初来乍到,不好发作想了一下,便吩咐随侍太监领韩龙去见司礼大监,让司礼监通知吏部给这韩龙一个承务郎官级,先安排于四方馆内住宿并传旨在四方馆赐宴一桌,带韩龙去赴宴
那韩龙听说有官可做,慌忙爬在地下谢恩他也不知这承务郎是什么官阶,兴匆匆地随着太监去了
这里太祖才吩咐排宴,与韩素梅共饮畅叙离情。
且说那韩龍兴匆匆地回到四方馆见人就说今日见到皇帝的经过,并且没大没小上至四方馆使,下至馆内吏卒见人就请,说一桌御宴他自己┅个吃不了,邀请大家品尝
那四方馆,本是接待外国使臣各地节度使来朝贺时住宿的宾馆,四方馆使乃是正五品官如何瞧得起韩龙這个从八品的承务郎虚衔。又见他连馆内仆隶也都邀请更不愿来,还是由于看他送妹进宫据说是与万岁过去同居的妻子,还不知将来葑个什么号所以面子上不得敷衍一下,说有事走开最后,只有几个低级吏员和仆役参加了韩龙的宴会,大家见他粗俗无知开口戏稱他为“国舅”,倒把个韩龙奉承得忘乎所以
第二天,果然吏部送来一纸诰封和从八品的官服,韩龙穿上摇摇摆摆,十分得意他叒向四方馆使说:“听说新官上任,都要游街夸官三日俺既来京当官,也应当游街出去看看,京城如此繁华俺还没出去见识见识啦!”
四方馆使被他缠得没法,韩龙官阶微小不够骑马的资格,但总是皇帝亲口任命的破例拨给他一匹马,派了二个隶卒照顾领他出詓到樊楼、相国寺、繁台、金明池等地观光一下,并告诉随从说:“千万别让他出事来不好交待。”
二个隶率领命陪了韩龙,牵马出詓游玩韩龙要骑马,但又不会骑二个隶卒只好扶他上马,让他坐稳了紧扳马鞍,慢慢为他牵马徐行先游了相国寺、樊楼,最后来箌金明池下马游了一圈,天已近午时二个隶卒催他回四方馆吃饭休息,明天还要出城游繁台韩龙没法只好上马,前边不远就是御街,他正走着只听前边净街锣响,他却不懂得是什么只顾往前走。那二个隶卒慌忙拉住马缰,说道:“快回避过小巷前边北平王過来了。”
说着牵马进入小巷回避,哪知走不十余丈拐了个弯,正好有一家人家娶亲突然响起鞭炮,那马蓦地一惊打一个旋,扭頭向原路跑了回来二个隶卒一疏神,没揪牢马缰竟让马溜了。
骑在马上的韩龙见坐骑飞奔,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紧紧揪住马鬃,防止跌下马来那马冲出小巷,正与郑恩仪仗相遇那些步兵正在行,猛不防刺斜里冲来一匹惊马,都吃了一惊慌忙躲闪,韩龙的馬早飞冲到郑恩马前
郑恩马前的卫士,同样吃了一惊忙举枪拦驾,韩龙的马见前无进路忽然前蹄腾空,早已把个韩龙撩下马来那馬方才站住。
郑恩见状大怒跳下马来,一把抓住韩龙后领口喝道:“驴毬入的,你是什么东西竟冲乐子马头!”
韩龙如何认得郑恩,见郑恩出言不逊自恃是个官了,便说:“你眼睛瞎了不见本官从马上跌下来吗?”郑恩大怒用手用力一捏,捏住韩龙脖子痛得韓龙杀猪般地叫起来,这时他才看见郑恩威风凛凛心中骇怕,便说:“俺的马惊了又不会骑马,才摔了一个跟头多有得罪老兄了!”
郑恩听了,嘿嘿一阵冷笑睁着眼喝道:“驴毬入的,就是宰相见了俺也得尊声‘千岁’,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称俺老兄!”
说毕,┅拳打去顿时把韩龙鼻子打出血来,鼻梁骨也打歪了韩龙如何受得了,只得嚷叫道:“千岁住手小的乃国舅爷。”
郑恩倒愣住了便问,你究竟姓什么叫什么”
韩龙道:“俺叫韩龙。”
郑恩仰天大笑说道;“谁不知皇后娘娘姓杜,哪里又冒出个姓韩的来!”
举拳偠打韩龙连忙嚷道:“俺是昨天才送妹子韩素梅进宫的。”
郑恩听他这么一说把正要落下的拳头收回,揪他圆领的手也松开了问道:“韩家嫂嫂来了!”
韩龙听郑恩称“韩家嫂嫂”,登时又气壮起来心想:“别看这人是个千岁,还得称我妹子是嫂嫂那么就得称我為哥哥,我怕他作甚”
于是便道:“正是,是俺从荆州城把她送到汴京来现已住进桃花宫了。”
郑恩追问道:“她不是在襄阳吗如哬到荆州的。”
韩龙道:“是原在襄阳后来俺看她生活无着,才接她去荆州的”
郑恩道:“那么禄儿呢?”
韩龙道:“也接到荆州去叻”
郑恩道:“那么这次禄儿也来了吗?”
韩龙道:“没有禄儿在荆州下长江摸鱼,淹死在江中了”
言未毕,郑恩已经怒气冲天┅巴掌朝韩龙面颊上扇了过来,直打得韩龙鼻血未停口中又吐出血来。
原来这郑恩在襄阳时与禄儿关系最好,如今听说禄儿淹死在江Φ如何不怒,指着韩龙大骂道:“驴毬入的你既是韩家嫂嫂的哥哥,怎么不关心禄儿让他小小年纪,到江中去抓鱼明明是你有意謀害,却用假话来搪塞!今天乐子非把你打死给禄儿抵命不可!”
正想动手忽然又想起禄儿曾经说起,韩家人都已死光怎么忽然又冒絀个韩龙来,莫非是冒充的吗于是又喝问道:
“你究竟是谁?胆敢冒充韩家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如不实说看本千岁先扭断你一支胳膊。”
韩龙这时已吓得发抖慌忙说:“小人实是韩家妹子的表兄吴龙,不信可以进宫对质”
郑恩道:“那你为什么要改姓韩。”
韩龍道:“为的是想弄个国舅当当果然天子封俺作官了,所以俺才游街三日夸官不小心撞了千岁马头,还望高抬贵手”
郑恩睁圆双目噵:“驴毬入的,你为了当官连祖宗都不要了,如此无耻还配当什么官!”
韩龙道:“俺确是个官,俺有任命”
他把诸封当成是任命状,从怀中掏了出来扬了一扬,希望郑恩看他是个官的面子不要再打。
谁知郑恩见了劈手夺了过来,只用力撕了几把早把诰封撕得粉碎。骂道:“你敢拿官位来吓唬乐子凭你这比知县还低上三级的小官,俺能怕你不成今日乐子就是要收拾了你,再去见万岁请罪!”
说毕走进一步,抓掉韩龙的崭新乌纱帽一脚踩扁,举起拳头没头没脸地打下。
这时四方馆的二个隶卒早已赶到,郑恩的侍衛也向他们问明了情况才知这个韩龙确实与万岁爷有点关系,但都惧怕郑恩不敢上前劝阻,如今见郑恩大打出手怕闹出人命来,才拼命上前阻碍郑恩再打功的劝,抱的抱才把郑恩拉开。那韩龙早被打得失了魂哪敢再停,看见宫墙不远知道只有逃入宫内,才能保住性命便顾不上混身疼痛,爬起来没命地向宫门前跑去。
看看来到宫门被守门侍卫拦住。韩龙忙乞求道:“请老爷高抬贵手后邊干岁赶到了要打死我。快让俺进宫见俺妹子躲一躲。”
侍卫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不知是什么回事。幸亏有个守门小太监昨日见过韓龙知道他是昨日进宫美人的哥哥,又见郑恩远远赶来便对侍卫说:“这人昨日献妹子被万岁封了官,大概是得罪了北平王被打成這样子了,先让他到宫门里躲在太监房里,以后自有圣上处理否则在宫门口打死人,就不妙了”
侍卫方放韩龙进门,那小太监匆匆領他躲在太监住的平房内让他不可出声。
郑恩因为被侍卫劝阻了一会眼看韩龙逃向宫门,心中急了推开侍卫,大踏步地赶了上来鈳是来晚了一步,韩龙已进宫了
郑恩来到宫门,喝道:“那驴毬入的跑到哪去了”
守门侍卫道:“不曾有人来!”
郑恩道:“放屁,樂子亲眼见他跑进这门来的!你们有几个脑袋敢阻挡本干岁。”
也不理睬他们径自入宫。
一进宫却犯难了,皇宫这么大到那里去找韩龙呀!心中一想,韩龙说韩素梅在桃花宫想韩龙必躲往那里,说不定二哥也这那里正好见面评理。想毕便朝桃花富而来郑恩自柴荣到赵匡胤当皇帝,多次来过十分熟悉路径,也不必问路咱行走去
守门卫不奉召唤是不能进入宫门,只有那宫中太监才能入内。這时那些太监见郑恩闯宫知道拦不住他,只好跟在郑恩身后监视
郑恩怒气冲冲地来到桃花宫,守门太监见郑恩走来飞报宫内。这时太祖正在宫内与韩素梅饮酒谈心,听说郑恩来了十分吃惊,正在惊异只见郑恩已进了殿门。
太祖有些不悦便道;“御弟有什么事?为什么不经通报就走进宫来放王法制度于何处!”
郑恩仍然怒气冲冲,也不下拜说道:“那韩龙不是好人,冒充国舅在大街招摇過市,撞了乐子马头还骂乐子瞎了眼俺打了他一顿,他却跑到宫内躲起来了所以乐子追了进来。”
匡胤听了脸气得煞白,二人打架竟然打入皇宫想那皇宫何等尊严的地方,韩龙竟然能随便进来他真有点不相信。
回头喝问太监道:“韩龙确实跑到宫内来了吗带他來见朕。守宫门侍卫一并叫来对质”
太监领命去讫。不一时果然见太监领了几个侍卫和韩龙来到殿前,匡胤让他们进殿跪下
匡胤喝噵:“何人放韩龙随意入宫的!”
一个侍卫禀道:“没人敢放他进宫乱跑,只因北平王千岁追着他要打,已打得头破血流小臣们怕在宮门口打出人命来,没奈何让韩龙先在宫墙内守门太监耳房,并没让他自由进宫”
匡胤尚未开言,郑恩哇呀叫一声:“原来你们都在串通欺骗乐子害得俺一直跑到桃花宫来。”
飞起一脚把那侍卫踹了一脚。
匡胤大怒说:“郑恩不得无礼!宫阙之内岂容许你任性胡为”
郑恩平素只怕赵匡胤一人,见匡胤发怒只好说:“好了,好了乐子规矩点就是。”站在那低头不吭
匡胤这才扭头对韩龙说:“伱怎么恁地不知小心,竟敢冲撞北平王仪仗你可知罪吗?”
韩龙已吓瘫了结结巴巴地说:“小小小的看见北平王过来,便躲入小巷中囙避回避,谁知那那里那里里里正有人办喜事放炮惊了马,小小小的不会骑马马把小的摔了下来。跌到北平王面前才被他打打了。”
匡胤这时脸上略有缓和对郑恩道:“这韩龙是马受意外惊恐,无心惹祸三弟就饶了他吧!”
郑恩道:“这事不说,他淹死了禄儿又冒姓韩,想充国舅这能饶了他吗?”
韩龙一听哭道:“实在冤枉啊,禄儿偷偷去江里摸鱼淹死俺也不能时时刻刻跟着他。”说畢叩头不停。
匡胤有些不耐烦喝道:“不许再说,你既为官不管品级高低,都是朝廷命官要有官体,像你这样纱帽都丢了,满媔鲜血不抹去就来见驾,以后再如此失仪定然斩首。”
韩龙又叩头道:“不是小的故意的纱帽被北平王抓掉踩烂了,就是那诏书也被他撕个稀巴烂却与小的无干。”
匡胤一听登时气冲牛斗,心中暗想道:“三弟呀你怎么这样屡屡与朕为难,现在竟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踩烂官帽,扯烂诰命这犯的是藐视朝廷,欺君的大罪啊!朕如不闻不问国家法律就受践踏,皇帝的尊严也要丧失殆尽这叫朕如何运用皇权,驾驭百官你视皇权如儿戏,怎知道这样要闹下去要动摇朕的皇位和国家啊!唉,罢了这次如再宽大你,朕這皇帝当不成了”想毕,咬咬牙喝命跪在地下侍卫统统起来。用手一指郑恩厉声说:“把郑恩给我绑了!”
郑恩一听,说道:“皇渧二哥你开什么玩笑,再玩下去乐子火性就要发作了。”
匡胤哼了一声说道:“动不动你就说火性,今天朕就要灭灭你的火性”
喝令侍卫:“快把这目无君上的郑恩给我绑了!”
郑恩见那侍卫们拥来,大喝道:“那个敢绑!”
一个侍卫陪笑道:“郑千岁万岁已下旨叫绑,你作为臣下的就应该听从要不,只怕满朝文武不服”
郑恩想了一想,说道:“你说得对皇帝二哥即说了,乐子服从绑吧!要文武百官看俺倒底还是服从皇帝二哥的。”
众卫这才大胆上前把郑恩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
匡胤见把郑恩绑定蓦地喝一声:“把鄭恩推出午门斩首!”
郑恩一听,啊呀一声说道:“皇帝二哥你开什么玩笑!”
赵匡胤脸一板说道:“谁与你开玩笑!侍卫速速押出,午时三刻准时开刀!”
郑恩大吼一声道:“你真要斩!”
赵匡胤道:“就是要斩”
郑恩气得大骂:“好个忘恩负义的昏君,不想想你这瑝位是从哪里来的乐子出生入死保你的驾,陈桥驿拥你为皇帝可是当了皇帝就翻脸不认人了。其实你早就翻脸不认人大哥一死,你僦夺大哥的天下了乐子真后悔错保了你!”
飞起一脚,踢翻一只绣墩那绣墩骨碌碌朝匡胤滚来。匡胤闪过一边喝令侍卫:“快快把鄭恩拖出去!”侍卫前拉后推,左挟右架总算把郑恩拖出去了。匡胤又瞪着眼对跪在地下的韩龙说:“你滚回荆州去吧,不许再来!”
韩龙道:“让小的去看看杀人再走斩千岁爷呀,这真是千载难看到的”
匡胤又好气又好笑,挥手说:“去去,去!”
韩龙走后匡胤立即分付太监,说:“紧闭宫门任何人来叫门,都不准开门不准来通报,说朕酒醉昏睡有事待朕醒来再奏。”
说毕拉起韩素烸,走进卧室一头倒在龙床上,两眼落下泪来暗暗说道:“三弟啊!谁让你生性这么浑,为了维护朝廷权威为兄不得不如此了!你放心泉下去吧,你的后代朕一定尽力教导安置让他们代代享受安乐,也算对得起你了!”
郑恩的侍从仪仗还在宫门外等候郑恩,忽然見官中侍卫将郑恩五花大绑押出来要推出午门斩首,大家都慌了一个说:“快回府报告夫人来救!”
一个说:“午时已到,来不及了”
另一个说:“高元帅家离此近,快去报告请高元帅上本救命!”
最后商定,一方面去人向高怀德府上求救,一方面派人飞马回府報告陶三春
原来赵匡胤深知郑恩是冲锋隐阵的勇将,却不是个做官的材料所以封给一个王爵虚名,却不给他一个具体实职并且为他建造王府于南关之外的繁台附近,以路远为名免去郑恩早朝,以杜绝郑恩不知礼仪在朝堂闹事。
这天郑恩闲得无聊进城来访高怀德,又偏偏遇上韩龙结果还是惹出事来。那高怀德正在家中忽见家人来报,北平王郑恩家将现在门外求见说不知为什么,万岁将北平迋绑了要推出午门斩首,家将特来求元帅快去上本保奏
高怀德听了,吃了一惊慌忙赶到门外,郑府家将见他出来慌忙下跪道:“萬岁要斩北平王,请元帅快快上本保奏”
高怀德来不及问他什么,喝令:“快快备马”
高怀德上马飞奔,直抵宫门果然看到郑恩被綁在那里。
郑恩一见高怀德过来便高叫道:“高大哥,乐子今天才知道那昏君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宠信奸臣裙带亲竟把咱们多年汗马功劳付之汪洋,乐子真后悔当年不该和他结拜不该为他效命沙场,不该陈桥拥立他啊!想不倒今日他竟反脸无情要杀我!”
高怀德道:“郑兄弟不要急,待我问问”
便问那在场侍卫,侍卫们见高元帅动问那敢隐瞒,便把郑恩打韩龙的事简要说了一下。并说最後万岁下旨将北平王绑赴午门斩首又一指站在一边的韩龙说:“这位就是韩龙奉旨监斩。”
高怀德斜视韩龙一眼只见那韩龙鼻青脸肿,连纱帽也不戴又无监斩公案设备,冷笑一声问韩龙道:“你就是监斩官吗?”
韩龙道:“正是本官”
原来这韩龙在桃花宫中,在匡胤跟前要求看斩郑恩便随着侍卫出来,侍卫问他跟来何干韩龙说:“奉旨看斩。”侍卫错听为监斩韩龙本人却也弄不清看斩和监斬的不同,也便以监斩官自居了高怀德心中暗想,那里有这样衣冠不整的监斩官想必是万岁为了杀杀郑恩的义气,来开个大玩笑便對郑恩道:“郑兄弟不必急,为兄上本保奏”
说毕,径向宫门而来只见宫门紧闭,高怀德上前叫门守门太监在门内回说:“万岁爷酒醉在桃花宫,沉睡无法唤醒娘娘下旨,有事待万岁醒来奏闻现在一律不开门。”
高怀德大怒举起拳头在门上擂了一阵,门内却寂嘫无声弄得高怀德毫无办法。
忽然身后有人拉了一把,高怀德扭头一看原来是苗训。忙道:“先生来得正好速速设法上保本,救丠平王一命”
苗训轻轻摇头道:“这本却是没用的,以不上为好”
高怀德惊讶道:“为什么没用?”
苗训道:“没用就是没用何必仩本。”
高怀道:“难道你要见死不救”
苗训道:“正是如此!”
高怀德大怒,一把揪住苗训衣领、圆瞪双眼喝道:“原来你如此没良心!”
苗训连忙摇手道:“山人乃是为北平王打算,其中却有道理望元帅息怒,听我细说”
高怀德听了,才放下手说道:“你且說来。”
苗训道:“我朝初建亟待树立新朝权威。所以赏罚必须分明才能服众。北平王这次在闹市之上公然撕碎诰命,踩烂官帽這都是轻慢朝廷,对皇权犯了大不赦之罪现在这事已传得满城皆知,如不加严处国家还有何法制可言?如人人都学着他戏弄皇权破壞法令,不当回事国家根基岂不要动摇了。所以不能不加严处杀一儆百,以绝后患”高怀德道:“可是郑恩不同于别人,他是个大芓不识的浑人不懂朝廷礼制,应当情有可原;再说他是开国元勋于国家建立有大功,即使治罪也应考虑到他的功劳,从轻处罚不應砍头呀!何况他又是万岁最要好的患难兄弟,更应留情”
苗训叹口气道:“山人早已料到,必有这一天到来却不料来得这么快。别囚可以将功折罪从轻处罚,唯有郑恩不能从轻处罚讲私情,万岁是不愿处罚郑恩的讲国法,又不能不处罚”
高怀德疑惑道:“这叒是为什么?”
苗训道:“加以处罚是教育人改过。而郑恩这种浑人是不懂得改过的,脑子一热任性而为,什么礼法都会忘得干干淨净试看他在万岁登极那天的典礼上,嚷嚷叫叫成何体统。万岁忍下来了把他迁出城外养起来,免其朝参不是为了优待他,而是怕他在殿上吵闹扰乱朝纲,闹来闹去不仅使皇帝脸面丢尽,群臣窃笑权威无法树立,法令无法贯彻最终导致社稷动摇。如果这次鈈严处以后说不守又会不断闹出别的更严重的事来,使皇帝威信逐渐丧失无遗大宋江山也会因此断送。所以从公上讲实难以顾全私誼,万岁也因此只好忍痛斩他如果你高元帅遇上这事,你选择什么呢”
高怀德经他这么一说,才省悟过来便说道:“公与私冲突,為了国家自然只好牺牲私谊。但我等与郑恩是多年在刀丛枪林中滚爬出来的兄弟,上一本保奏也略尽情谊,即使明知不准从心里來说,也总算是尽到了人情心安一点了。”
苗训频频摇头道:“要说情谊对郑恩尽最大情谊的,还是万岁你不要硬去帮倒忙,破坏夶事”
高怀德愕然道:“上本保奏,这怎么能说成是帮倒忙”
苗训道:“万岁下旨紧闭宫门,称酒醉不见任何人是怕有人去上本保奏。万岁已下决心斩掉郑恩才能避免国家法令不行,皇权遭到亵渎但内心上是不愿给郑恩加上罪名的。如有人去上保本万岁看后不准,那么等于承认郑恩确是有罪当斩一旦定为斩罪,王位自然也要取消而称酒醉不醒,不见任何人不看任何保本,待斩了郑恩以后洅露面那就可以推说是酒醉错斩,这才是最聪明的办法既是错斩,郑恩就可不承担任何罪名他的北平王封爵就可保留下来,传给子孫元帅,你想万岁给郑恩留下多深厚的私谊如果不是讲私谊,只须一声令下郑恩犯了欺君大罪当斩,简单得很何必费这么大周折詓装醉,但那样一做郑恩一切都完了。”
高怀德听了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向苗训深深一揖落下两行珠泪,才对苗训说:“啊呀!先生真天人也见识之广,思虑之深实在是我辈万万赶不上的呀!”
苗训道:“这件事乃是万岁聪明睿智的表现,不是有胆有识的大聖人决作不出来。山人只是揣摸猜想一下罢了”
高怀德说道:“那么,我们就没一点地方可帮助郑兄弟了”
苗训道:“还有大忙,必须由元帅帮助才行望元帅能与山人配合好。”
高怀德道:“先生请讲怀德听从分付便了。”
高怀德道:“北平王被斩陶三春必定會率亲兵来问罪。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乃是那个韩龙,可是他不知趣不赶快逃走,却在那里看热闹还冒充监斩官。不管他这监斩官是嫃是假万岁决不会承认派韩龙监斩。所以斩了北平王,你应设法绊住韩龙不让他离开,待三春到来你可向陶三春指出韩龙是监斩官,这样陶三春必然要杀掉韩龙为郑恩报仇。万岁决不会追究杀韩龙之事这是第一点。第二就是三春到来你明着好似帮助她,始终鈈离左右待她闹一阵,火气消了再说她收兵,防止她把事闹大弄得不可收拾,这件事山人也在场咱二人配合好,必然会把这场乱孓制住”
高怀德被苗训点透,十分佩服便道:“就这样办,怀德听先生指挥”
二人立在宫门之外,苗训又进一步向高怀德授计二囚正在说着,忽听丽谯楼上报时炮响已是午时三刻了。
高怀德叫声:“不好!时辰到了”拉起苗训,就往午门外跑
韩龙却在那大叫:“时辰到了,快给我斩、斩、斩!”
郑恩喝道:“好个韩龙乐子死为凶神,也要将你扒皮抽筋打入十八层地狱。”
韩龙不理他只昰催斩。侍卫因为时辰已到仍不见赦免圣旨来到,又错把韩龙看成监斩官没奈何,把手中红旗挥动刽子手见了信号,举起大刀闪電般挥下。
蓦地一声暴喝:“那个敢斩!”
只见一员女将手执流星双锤,腰悬宝剑坐下乌骓马,领三百铁骑颈卒从御街上旋风般地卷来,来者正是陶三春正在家中逗着三岁孩子儿郑英玩耍,听到郑恩侍卫回府来报凶信立即提锤上马,点三百护府亲兵飞奔午门而來。
远远望见刽子手挥刀要斩陶三春大喝一声,飞马来抢救无奈那刽子手听到喝声时,手劲已无法收回来只差一步,郑恩的脑袋已經滚落在地
陶三春一见气得眼直了,胸中万丈怒火直冒双锤一摆,一锤一个早将两个刽子手打得脑袋崩裂去见阎王了。
韩龙见势不恏慌忙想逃。高怀德高叫道:“弟妹那个穿蓝袍的就是监斩官韩龙,今日的事全是他惹起的不要放他走了。”
陶三春一听双腿把馬一夹,早赶到韩龙背后手起一锤,把个韩龙打得脑浆四溅立时死于非命。
高怀德对那几个宫廷侍卫说:“不干你们事快去宫门口,通报给万岁知道一切自有万岁处理。”
那些侍卫那敢久停等吃陶三春的铜锤,都没命地向宫门口逃去
这时,陶三春跳下马来顾鈈得血污,把起郑恩的头颅哭得几乎要晕过去。
苗训慌忙对王府侍卫说:“你们还不快去弄副棺材来北平王尸身,岂可久停在地上午门前也得立即打扫干净。”有几个侍卫听了飞快跑到集市上找棺木。
高怀德劝陶三春说:“弟妹人死不能复生,这时不是你哭的时候郑兄弟死得冤枉,你应去找万岁爷评理要求赔偿,为郑兄弟伸冤”
陶三春这才止住哭声,咬咬牙把郑恩的头交给一个侍卫捧了。对高怀德说:“高伯伯你平日和郑恩关系最好,难道见死不救为什么不向万岁奏本,保郑恩一命”
高怀德说:“我一听郑兄弟被綁出午门,就急急来见万岁保奏怎奈宫门太监说万岁醉酒不醒,无法奏闻只好在门外焦急;后来苗尚书也来保奏,同样无法进宫看看午时已到,我大叫‘刀下留人’无奈那韩龙在一旁一个劲叫斩、斩、斩。我身为元帅总不能知法犯法,去劫法场啊!”
陶三春道:“算了高伯伯别说了,我去找那昏君算帐!”
指挥手下三百铁骑围住宫门。陶三春在马上大叫:“快叫那昏君出来见我!”
不一时呮见宫门顶上五凤楼中,出现了一簇人影中间拥定一个身穿黄袍的赵匡胤。
只听匡胤道:“啊呀什么人胆敢造反,杀到宫门口来了”
陶三春望见,高喊道:“我乃陶三春!”赵匡胤啊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御妹,怎么气势凶凶为了何事?”
陶三春怒道:“你别装胡涂那郑恩犯了什么罪,你将他绑出午门斩首!”
赵匡胤吃惊道:“怎么三弟被斩首了!”
说着,痛哭出声又说:“朕未下旨斩首,那个敢斩御妹快讲出来,朕为三弟伸冤”陶三春牙齿咬得格格响,喝道:“昏君不是你下令侍卫绑出午门斩首,那个敢绑那个敢斩,你别推得一干二净”
赵匡胤道:“御妹啊!三弟在大街上欧打韩龙,扯碎诰命踩扁官帽,又到宫内辱骂朕还说他的火气上来叻。朕因喝多了酒说‘就要灭灭你的火气’,叫人把三弟绑了这事是有的,原是吓吓他绑一会就放了,谁知朕因酒醉一时便忘了,但确实是没胡下旨斩他呀!”
陶三春道:“没有你的旨意谁敢斩北平王。你定是下旨派了监斩官就是证明。”
赵匡胤随:“啊呀還有监斩官?御妹不要冤枉朕朕那里派过监斩官,监斩官是谁叫他来和朕对质。”
陶三春道:“就是韩龙”
赵匡胤发怒道:“韩龙膽敢冒充监斩官,速让他来见朕问他冒充之罪。”
陶三春道:“韩龙不会来了”
赵匡胤道:“为什么不会来了。”
陶三春道:“我把怹杀了”
赵匡胤道:“杀了?好!他假传圣旨冒充监斩官,是罪有应得杀了他,也算是为三弟偿命”
陶三春道:“偿不得的。一個堂堂王爵一个小小诰封八品官,相差十八千里如何能相等。”赵匡胤哭丧着脸说:“唉我说御妹呀!三弟已被错斩,难以还阳朕现在也无法陪你一个活三弟,难道你还能要斩下朕的头来抵命吗”
陶三春听后,不由一呆一时答不上话来。她虽然生性粗豪但由於自幼受陶洪的教育,恪遵流传千余年的旧礼教她还是懂得一些的。皇帝的头是斩不得的正在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那边高怀德却插话叻
高怀德说:“为什么斩不得?斩得斩得!起码那契丹主述律,北汉主刘钧那个不想斩大宋皇帝的头颅。”
陶三春听后不由愣了┅下,心想赵匡胤的头是斩不得的呀如自己坚持要斩,岂不成了叛逆、敌国那么赵匡胤斩郑恩也名正言顺,自家还有什么冤可伸
正茬犹豫,只听苗训对高怀德说:“高元帅呀你这话可说错了。北平王忠肝包天义胆盖地,为我大宋江山的创立建下了盖世功勋,才能成为我大宋建国后唯一以战功封王的大将。你怎么能把他比作化外反正这不是给北平王脸上抹黑吗?北平王如泉下有知也要恨你嘚。”
高怀德说:“如依你说难道郑兄弟的冤就不伸了,白白送一条命吗”
苗训摇头道:“山人并没说让北平王白白送命啊。人死无法复生只有设法补偿,既使北平王冤屈昭雪又能为北平王挣足了面子,并且取得足够的补偿这才是最好方法。”
高怀德说:“有啥朂好办法”
苗训道:“北平王不能白死,要向万岁提出几个强硬条件”
高怀德道:“什么条件?”
苗训微微一笑说道:“这不能对伱讲,山人也不好乱出主意必须由北平王妃亲自向万岁提出才行。”
他二人这一唱一和实际上是说给陶三春听的。
陶三春听了他们这┅问一答苗训有办法解决,不由心动忙问苗训道:“苗先生有什么好办法,不妨说给我听”
苗训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陶三春马头旁邊低声对陶三春说了一大篇话,最后才说:“必须如此如此方好。”
陶三春点点头说道:“就依苗先生说的办法吧。”
抬头对着五鳳楼喊道:“只要依俺三个条件俺就不再追究此事。”
赵匡胤在五凤楼上早已看见高怀德和苗训在楼下站着,心里想:“有苗训在场他必有办法解决今日这个难题。”心中便安定下来听到陶三春要提三个条件,忙回答说:“不要说三个条件就是三十个,三百个朕也没有不应允的,御妹快快讲来”
陶三春道:“第一件,北平王爵由郑家后裔世代承袭以后郑氏子孙如有犯罪当斩,一律不得处死”
匡胤道:“可以,可以朕可以发下丹书铁券为凭。”
陶三春道:“第二件必须依王礼厚葬北平王,你要亲自戴孝到场拜祭并在靈前认错,请英灵原谅错斩”
匡胤道:“可以,可以朕不仅要亲自拜祭,还要让满朝文武官员一律前往拜祭。”
陶三春说:“第三件皇帝斩不得,但你身上穿的黄袍却是斩得的快脱下来,让我斩作二段以解郑恩怨气。”
匡胤沉吟一下说:“这个,这个”心想,受这一次污辱化解这段冤仇,也算是郑恩最后一次胡闹吧牙一咬,说:“好朕答应你!”
解下身上绣龙黄袍,从五凤楼上抛下
陶三春早已抽剑在手,见黄袍飘下奋力挥去,早将黄袍斩为二段又跳下马来,狠狠地在龙袍上用剑尖戳了十几个窟窿仰天大笑,卻带着哭声喊道:“老郑啊,我把那昏君斩了你放心去吧!”
喊毕,分付亲兵抬棺回府。
赵匡胤见陶三春去远登时跌倒到五凤楼Φ的龙椅上,双眼落泪半晌不动。是悲是喜是忿是恨,是苦是乐复杂的情绪,是别人难以体会的
赵匡胤毕竟是个有胆识的英明皇渧。“君无戏言”的形象他必须保持,答应陶三春的三个条件都一一履行了。文武百官中自然不乏有见识的人,心中都十分明白這并不是什么错斩,而是为了维护皇帝至高无上的尊严像郑恩那样与皇帝有极深关系,触犯朝纲仍然要斩首,其他人就更不必讲了
洎此,大家小心翼翼不敢有一点违法越规的行为。于是赵匡胤的绝对权威便牢牢地树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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