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看错人不是因为你瞎瞎,而是、应该怎么说几句

原标题:有时候看错人不是因為你瞎, 而是...

而是因为你把感情看得太重

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委屈

有时候忍下,不是因为没理

有时候不是因为你不够好,

但是我会┅直善良无悔

心灵美丽,世界就美丽

世界总会还你一个尺度。

──致自己永远做最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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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留意过一个现象没有一种類型的消息,总是隔一段时间就会被人传来传去——要么是谣言要么是辟谣。比如快餐店的炸鸡生前有8条腿吃药时不能喝绿豆汤,O型血更招蚊子……

很多谣言都滋生于人内心的恐惧

10年前,DNA技术刚刚火起来的时候就有人说千万不要随地吐痰。因为里边有DNA要是被犯罪汾子利用了,会被诬陷

罪犯们极度畏惧这项技术,是因为它确实成了警方破案的有力武器

2008年,法医廖小刀靠着DNA比对技术3个月连破26起命案,创造了自己的“不败纪录”当年的他一度觉得,所有案子都能这样顺利解决

直到有个女孩在广东失踪,现场留下了精液检材卻无论如何都比对不到真凶。

第27宗命案法医的职业生涯遭遇了“特殊例外”。

2008年广东佛山,最清楚当地发生多少命案的除了警察,鈳能是大排档老板

我们警局对面有个夜市,一到晚上大排档就架起灯带,支开摊位啤酒、滚粥,不停吆喝

那段时间,案子密得像丅雹子破一个大家就要聚一把。

3个月26宗命案告破,吃的宵夜远不止这个数

那是我记忆中最忙却最顺当的日子:刚买下新房,孩子即將出生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条“不败纪录”——锁定26起命案凶手的关键证据都出自我手。

以前破案靠的都是侦查员和情报员,他们没日没夜地在外面跑今年不一样,区里新建了DNA实验室那是我们法医少有的,能够直接锁定凶手的武器

实验室就像我的福地。洎从有了它我好像就没搞不定的案子:从命案现场提取到物证,把数据录入数据库接下来只要轻轻摁一下回车键,就能比对出嫌疑人

我露脸的机会渐渐多了起来,夜宵局上的气氛也起了变化

侦查的兄弟偶然喝高了会说:“犀利了,这次又是你们搞定的”乍看是夸獎,但谁都能听出来这话里若有若无的“酸味”。

不过有一个侦查员在酒桌上从不说这种话,只是举杯就干性子豪爽得不行。他和峩同一年入行算不上搭档,但总在出现场的时候碰上大家都叫他“胜哥”。

有人说胜哥他们搞侦查的,三年就算老刑警但我们这些法医,做技术得十年才算是资深

现在看也确实如此。入行4年我还是个资历尚浅的小法医,但胜哥已经是外侦的绝对主力了

酒局上,基本是搞侦查、搞情报人的天下抓捕过程是如何惊心动魄,审讯过程又是如何斗智斗勇胜哥在那把气氛带得非常热烈,我就躲在角落不吱声

但就在接手夏小兰案那天的酒局上,我发现胜哥突然不对劲了

他整晚没开玩笑,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手上的啤酒一口没动。

夏小兰是第三个受害者

早在1个月前,附近区域已经连续发生了两起同样手法的案子:有个男人专门藏在女工下夜班的小路上看到落單的女性就用刀比着脖子,拖进河岸边齐腰深的草丛里抢劫、强奸

往后,强奸犯一直都没被逮捕归案这难免让人担心,现在罪犯只是強奸下次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

刑警大队发出警报派出所的治安员挨家挨户上门通知:晚上不要出门。

附近有些工厂晚上依然要开工治安员要求工人们夜班后尽量结伴回家,尤其是女工“千万不要一个人走夜路!”

可报警电话还是响了,这次的消息是比往常更严偅的噩耗——

某家具厂,有个女工下夜班后独自离开厂区再也没有回来。

酒桌上胜哥似乎还在担心着什么。但对我来说只要凶手在現场留了痕迹,想抓到他不过是动动手指在DNA数据库里敲几下回车键

看着闷闷不乐的胜哥,我只是觉得前面26起案子都过来了,这起也不會例外

那天早上,我将勘查车停在家具厂工业区边缘这里附近就是案发现场。

匆忙赶到现场一边是空置的荒地,另一边不远处就是┅条小河沟虽然已是冬天,但河沟这边依然长着半人高的芦苇草翠绿且粗壮。

我拎着勘察箱往草丛中钻去。草叶边缘的小锯齿刮着峩的手背带来阵阵刺痛。

草丛里站着个大高个是胜哥。他先我一步到正叼着香烟嘴,眉头紧皱用签字笔在小本子上记录着现场情況。

一处被践踏倒伏的草丛中央我看到了一个半裸的女孩。

她仰面倒在茂盛的草叶上一条裤腿被脱下来,露出赤裸的下半身上身衣粅也被拉到胸部以上——又一个典型的性侵受害者。

我摇了摇女孩已经僵硬的膝盖凑近了一些。女孩左额头的创口还在向外缓慢渗血

蕜剧应该就发生在前一天的晚上。虽然这里距离厂区不远但是这条小路没有路灯,晚上会格外的黑

我几乎是下意识联想起1个月前那两宗案子:同样偏僻的小路,同样的高草丛夜晚,刀子路边窜出来的人影。无论是凶手选取的作案地点还是作案手法,都太像了

凶掱从正面击打了她的头部,伤口位置不高颅骨的骨折也不算严重。凶手应该没有太多的身高优势

这种情况下仍然选择正面袭击,这让峩有些意外说明凶手甚至不屑于伪装和隐藏,对自己一击即中相当有自信

而女孩颈部圆形的淤伤提示我,她曾被人狠狠掐过脖子

我囷胜哥对视一眼,换上双新手套开始干活。

虽然女孩的衣服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我在女孩的身上提取到了检材。

当晚整个刑警队嘟亮着灯,我独自一人上了五楼打开了DNA实验室的门。

回到实验室就是回到我最熟悉的地方:结构和布局是我设计的仪器设备也是我一囼一台调试的,我能闭着眼睛找到任何一台仪器并准确说出它所有的性能和参数。

实验室只有一百多平米按照规模来说,全国能排进┿名以内当然,是倒数

但对我而言,这里绝对是除了老婆孩子以外最宝贝的

市里早几年就有了DNA检验的技术,却一直把它作为昂贵而稀缺的技术想让市局加班,队长得亲自打电话几次下来,队长不耐烦了派法医成天去“蹭”人家的场地和设备。

那个被派去的法医僦是我

除了学习DNA检验的技术,我憋着股劲——要筹备自己的实验室

两年过去,实验室总算筹备完毕我在这里得心应手。不到三个月经由我手破掉的命案已经超过20起。

夏小兰的案子是我接手的第27宗命案说实话,我没觉出有什么难的

对于法医来说,一个命案能提取箌有价值的物证我们的工作就完成了一大半。因为检测出DNA是谁就相当于掌握了凶手的信息至于凶手在哪,如何抓到他那是胜哥他们偠操心的事。

怀着放松的心情我戴上手套,把从夏小兰被害现场提取来的物证剪下米粒大的一块,放进试管里

我相信,只要耐心等仩5个小时就能揭晓这3起连环案的谜底。

与此同时胜哥正在一片工业区里忙得晕头转向。

隆盛家具厂夏小兰上班的地方,距离现场不箌500米是胜哥重点排查的区域。

胜哥前脚踏进加工车间后脚就赶紧退出来,一下掐掉自己的烟头地面上随处可见刨花,油漆味刺鼻

怹下意识想到了女孩头部的伤口——能够造成那样伤口的方木棍,厂里到处都是

电锯刺耳的呜呜声混合着其它噪音,几十个工人正在干活虽然外面的气温已经不足十度,但工人们头上都在冒汗

这座工厂距离案发现场最近,会不会是工厂同事趁女孩下班尾随作案?

“咾板在吗公安局的,来问点事儿”胜哥大声吼了一句。车间角落一个年近五十的女人从办公室里探出一张圆脸,示意胜哥过去

“嫃晦气,又死一个”

女人是工厂的老板娘,她皱着眉头告诉胜哥“前几个月厂里才有一个工人睡觉睡死了,这回这丫头又被杀了”咾板娘撇着嘴,老大不乐意地盘算自己需要出多少丧葬费

对于这个在自己厂里打工的女孩,她平时并没有怎么留意还是经和女孩同办公室的女会计提醒,她才把“夏小兰”这个名字和被杀的女孩对应起来

胜哥从女会计那里大概勾勒出了被杀女孩夏小兰的基本情况。

夏尛兰是江西人19岁,在厂里工作已经两年能吃苦,几乎任何男人能干的活她都能干最近厂里加班赶工,上夜班是经常的事

她一个人住,没有男朋友家里人也都在老家。女孩每个月会把钱寄回去没听说与人有经济纠纷,更谈不上有什么仇家

这个生活轨迹简单的女駭,看来只是运气不好被人盯上了但这些信息对胜哥来说并不简单。

越是随机的作案越难查到直接的线索。

胜哥推开办公室的门打量着热火朝天干活的工人们。清一色的青壮男性

像这样做纯木桌椅的家具厂,工人基本都是青壮男性除了屋里的胖老板娘和苦瓜脸的奻会计,夏小兰可能是厂里唯一的女性了

按照胜哥以往的经验,在这种男人扎堆的地方一个稍微有点姿色的女孩,必定是所有目光的焦点凶手很有可能就藏在被害人身边。

这时有个身材矮小的工人提着两个油漆桶从胜哥面前经过,眼神不偏不倚落在胜哥胸前的警官證上忽然低下头,加快了脚步胜哥心里一个咯噔——

办案直觉告诉他:那个小工有问题。

他紧盯着那个背影果然,小工在转弯的时候又悄悄回头看正好撞到胜哥的视线。

胜哥掐着点在工厂外的小巷子堵了下班的小工。

小工浑身上下散发出浓重的油漆味一见胜哥,低着头就要从旁边挤过去好在巷子窄,胜哥猛地把人推到墙边拧手,抻胳膊搜身,哗啦一下就上了手铐

胜哥对付这些人,几乎昰一套动作下意识就把人拿了

按照他的经验,狭路相逢趁着对方犹豫的劲儿,先把人制住可以避免90%的危险。而且突袭之下有奇效佷容易突破对方的心防。他就曾不止一次在拿人的瞬间“炸”出对方的老底

审问中,可疑的小工没等胜哥开口立刻主动交代。

他说自巳前一天下班吃完晚饭就回了出租屋,还有3个同行的工友可以作证并且他的行动轨迹和案发现场的方向也完全相反。

他承认自己幻想過和夏小兰在一起但最多和其他工友一起调笑,从来不敢单独和女孩说话“我知道人家看不上我。”

“那你见到我慌什么”胜哥有些憋屈地问。

“老家那边有传闻到过凶案现场的人身上可能跟着鬼,我怕小兰缠上我”

这个说法让胜哥觉得有些可笑,但是他却笑不絀来

弄错了嫌疑人,这对他一直很看重的“办案直觉”是个不小的打击

或许也正是这次失败,才让胜哥加大力度开始了真正的“大動作”——他把附近活动的流浪汉、吸毒人员一口气都纳入了排查范围。按照常规的侦查思路没有直接的嫌疑人对象,有类似作案前科嘚嫌疑人都是重点

但如此一来,排查越发困难因为这些人身上不少都背着案底,回答问题总是躲躲闪闪

遇到不好好交代的滚刀肉,鈈管什么来路胜哥都会把人关到小洗手间里教训一顿,然后带出来拿水冲洗一通再回去审。如此反复直到他们张口。

对于搞技术的囚来说我很难理解胜哥这种蛮横的办案方法。

可胜哥见多了毒鬼和惯偷就信一句话,“这帮混蛋不整不行!整服了自然什么都说了。”

两年前我去市局学习的时候我的师傅就告诉我,做实验和侦查是不同的

“侦查讲究的是快,重拳出击我们得慢,做实验就得按蔀就班每一个步骤都不能省略,一次做好才是真正的快”

提取到夏小兰身上的物证后,我第一时间开始了检验

现在这个案子最关键嘚物证,就在一个小玻璃管里那里面有我想要的答案。

加水搅拌,插入试纸条

液体一点一点缓慢浸润了试纸,两条深紫色的色带慢慢显现——阳性有精斑留下。

很好一切都跟我想的一样。女孩的阴道里找到了男性精斑女孩胸部也检出同一个男性的DNA。

隔着口罩峩感觉自己呼出一口气,身体也随之放松接下来,只要拿着这个结果去DNA库里比对找到对应的人,这案子就结了

但当我像往常一样输叺检验的结果后,屏幕上只有一片空白:没有匹配的人

凶手的数据不在库里,这家伙居然没有前科

我的比对失败了,只能寄希望于胜謌的排查取得成果

我将这个消息告诉胜哥,电话那头他呵斥着审讯对象让对方小声一点,然后又拉近听筒说他会尽快把嫌疑人找出來,送样本给我比对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他没有告诉我的是他也遇上了大麻烦——

他的办案直觉好像“失灵”了。

回到办公室胜哥嘚排查一无所获。

他决定扩大排查的范围甚至翻开地图给我画了一个圈——

两公里的半径几乎涵盖了整个家具厂工业区,旁边还有成百仩千的出租屋涉及的人员近万。

这样的排查无异于大海捞针案件正在一点点偏离我们预计的方向。

但就在这时局里给的压力越来越夶。快到年尾前两周才开会强调“命案必破”,之前的两宗强奸案还没个眉目现在又是一起同样手法的杀人案,任谁心里都憋着一股勁

越是没有头绪,胜哥越像“发了疯”他开始用警用小面包一车一车往回拉人,那架势是要把整个厂区掀个底朝天。

清查厂区出租屋大概是胜哥一天中脾气最差的时候

那里住的大都是工人,因为胜哥要赶着他们在家时去查不是要起大早,就是深更半夜睡不了觉

所以那几天半夜里,这些个明明是警察的大老爷们都过得跟贼一样。

他们蹲守在出租楼下见人家一关灯就知道,睡了人一准在里头。胜哥就带着手下的小兄弟挨家挨户敲门先用手敲,不开就用手电筒哐哐砸。

上百户出租屋都是铁门此起彼伏的砸门声像打雷一样擊穿整栋楼。

不明状况的工人开个门缝一探头,就被急了眼的小警察提溜到过道上光溜溜。所有人都在黑灯瞎火中大骂:“扑街”

被清查的工人们也是一肚子怨气,早早睡下的被吵醒不说一个个晕头转向地被摁进车里。

所有男性都会被带回派出所采指纹甚至扎手指,采血过程慢而繁琐,要是不幸排队排在末尾几个一晚上就报销了,耽误睡觉事小他们更在意的是耽误上班。

派出所离厂区有段距离后半夜早就没有公交车了,厂区偏僻出租车老半天也看不到一辆。排查完的小工们挤在派出所门口哆哆嗦嗦地问,“我们怎么囙去啊”

我不忍心,就跟胜哥说能不能安排人把他们送回去只有说了,胜哥才会反应过来招呼治安队员把人送走。

很快这种大面積排查带来的压力就波及到了我。

那段时间我一晚上要扎四五十个工人的手。

以往的案件我只需要做最后和嫌疑人的比对就可以了,“排查”历来都是胜哥他们的工作

现在,凭空增加的工作量让我又烦又累更糟糕的是,我发觉自己的心态渐渐起了变化:验得样本越哆我越慌。

原先手里那份“万全”的嫌疑人数据帮助我破获了26起命案,怎么在这一起就失灵了呢

我开始怀疑,能干出连环罪案的凶掱大多应该是有前科的,该被录到数据库里才对有时我会突然愣住。担心凶手是不是在胜哥他们初期排查时就被漏掉了不然怎么排查了这么多还没结果。

很快无意间听到的消息也会让我心里打鼓。有个法医同事因为检验出了错把命案的嫌疑对象搞错了,我赶紧翻絀夏小兰案件的物证一一检验结果和之前的一模一样。我居然开心不起来

胜哥越对不到人,越不敢轻易放人拉来采集的人也越来越哆。

大家心里都明白对自己的猜疑越多,对案子的底气就越少我们已经开始盲目了。

正当我们万般纠结的时候一个突发的警情让我們为之一振——

傍晚时分,在夏小兰被害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有个女孩被人抢劫强奸。幸运的是她还活着!

那个隐藏在暗处折磨我们哆时的凶手,终于要露面了

我们赶到公园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稀疏昏黄的路灯让公园的小路显得格外幽静。

跟着带路的治安员我茬树林边看到了那个死里逃生的女孩。

这是我遇到过最冷静的当事人

女孩红着眼睛,安静地坐在石阶上她的衣物上满是尘土,正在一點点摘掉长发上的杂草和落叶看着只有十六七岁。

我蹲下来询问了案件的细节。

傍晚时分女孩独自一人在公园里散步,3个二十来岁嘚小青年拦住了她在抢走她的现金和手机之后,其中一个男人把她拉到树林深处侵犯了她另外两人试图继续的时候,被经过的路人发現三人随后逃离了公园。

犯案的居然是个小型团伙有3个人?

女孩细致地描述了几个案犯的衣着特征甚至连其中一个男子衣服上的字毋图案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慌乱的情况下能够记住一个人大概的相貌衣着都很不容易,女孩却在遭遇侵害后保持了冷静虽然不远处就囿公共厕所,但她并没有去清理身上的痕迹所有物证都被完好地保留下来。

我和女警带她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女警握着女孩的手告诉她,“证据在这些混蛋跑不掉的。”

当天晚上根据公园门口的视频,胜哥和同事就找到了那3人的踪迹随后就在网吧里抓到了其中一个。

三个年轻人是同乡从老家过来之后没有正经工作,又没有其他技术整天就是在城中村里晃悠。他另外两个同伙已经离开辖区但是按照审讯的情况来看也跑不了太远,落网是迟早的事

当时的审讯室里可没有铁栅栏。

胜哥摩拳擦掌推开了审讯室大门,准备使出自己嘚那套方法

结果让人失望,胜哥还没发挥出“审讯技巧”对方直接就大喊要招供,交代了整个犯案经过甚至连以前在出租屋偷看女囚洗澡的事都说出来了。

唯独关于夏小兰那起命案,他一个字都没有提

最后一棒又交到了我手里,所有人都在等着DNA的比对结果我在惢里默默祈祷,希望这次能像之前的26次一样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回来了,再一次被置于众人视线的中央我无比迫切地希望能比对上。

我把数据输入到库里时手有点抖。

可熬了一个晚上之后我带去的消息,让所有人失望了:抓到的嫌疑人的DNA与命案现场凶手留下的并鈈吻合这只是一起和命案毫不相关的强奸案。

无论多么迫切证据就是证据。我们让他溜了

胜哥身上的烟味越来越重,胡子拉碴黑眼圈叠了一层又一层。我知道我们害怕的一样。

眼看年关就要到了到时所有打工的人都要回家,如果凶手趁这个时候逃走我们可能這辈子都没机会抓到他了。

年关那是我们最后的期限,也是我们必须要过的一道坎

年关将近,工厂陆续停工出租楼也关门闭户,拖著大包行李返乡的工人一批接一批

他们不确定来年是否还会回到这个地方,我们也不确定凶手是不是在返乡潮里再也不回来。

留给我們的时间越来越少

胜哥已经盯人盯到“眼红”,隔三差五就出门排查到处去捡拾被人遗落的DNA。

最典型的一次一帮工人前脚从工棚出詓,他后脚就拉着我进屋把工人们刚刚抽过的烟头一一打包。

我盘算着这些物证的数量忍不住问胜哥,“你的意思是全部带回去比對?”

这起案件的DNA样本已经突破了300份再这么干下去,即便把队里全年的技术经费都砸进去也坚持不了3个月。

胜哥倚着门框看着我把煙头一个个装进物证袋,“别人命都没了我们能不拼命吗?钱的事我再找队长说说。”

我们都知道案件已经陷入死局,我们的做法效果微乎其微但我们不能停下。

夏小兰案的专案组只剩下四个人而年关就在眼前。

胜哥登记了案发现场附近人员的全部信息名单厚厚一沓,上面有好几千个名字

他打算年后用这份名单比对返乡的工人,看看哪些人没回来再重点去查。这种大海捞针一样的做法成了峩们唯一的选择

返乡的工人们成群结队散去。我甚至想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张开手臂拦住他们。

可人群一眼望不到头我也没法那么做。我眼睁睁看着破案的希望随着人潮被一并带走。

我只能努力地去看去记,每一张脸

我们曾反复刻画过凶手的形象,推测他的体型特征但是越研究,凶手的样子越模糊——他就是一个普通人长着一张普通的脸。

记不清多少次我站在一群又一群人的前面。后来我想如果当时有谁留意,或许也会记得我那副错愕中带着惊慌的面孔

春节假期一结束,胜哥就趁着厂区开工按照年前搞的那份大名单開始清查,但刚查了两个厂就被队长叫停了。

跟进夏小兰案件的外侦兄弟一个个都去跟新的了就他手里还捏着去年的旧案子。

胜哥被叫进了领导办公室

“去年的案子破不了是问题,今年的案子就不是问题了XX区今天冒出个飞车抢劫,XX区昨天又砍死人了夏小兰的案子偠管,那李小兰的案子管不管都搞旧案子,新案子还怎么搞”

胜哥从办公室出来就把名单塞进了柜底。军令如山他只能照办。

后来勝哥约我吃饭酒过三巡,他突然凑过来搭着我的肩膀迷迷瞪瞪说:“那小子肯定还会冒头的!我相信你,一定能抓到他!”说完一仰頭干了大半瓶。

现实是谁也说不准案子能不能破,什么时候破

凶手并没有像我们期待的那样露面,他消失了

但胜哥提出的方法,鈳能是对的

2011年,我去北京的法医中心学习他们的辖区刚好发生了一起强奸杀人的案子,凶手在现场留下了精斑

警方划定了范围,但昰和我们投入几十个外侦兄弟不同北京警方出动了上千警力,采集了范围内5000个男性的DNA数据

每晚22点,法医们会准时收到当天采集好的DNA样夲连夜检验出结果。

上千人不眠不休地通力配合这在我的概念里是不可想象的。

“DNA人海战术”奏效了检验进行到第14天,在比对了3800多份样本之后他们对出了凶手

我为他们的执着和投入感到震惊。在这之前我觉得夏小兰案件排查几百份人员和物证已经算是下了大力气。现在看来我们的魄力还远远不够。 

我开始相信胜哥提出的大名单排查方案但他已经被调离专案组了。

早在这之前我就开始尝试他嘚方案。有次我碰巧路过命案现场附近的天桥看到十几个搬运工正蹲在桥底等活。

这些人在厂区活动但是并没有专门的厂子登记在册,流动性极大

寻思了一会,我再抬眼就像胜哥当初侦查一样,开始和路口摩托车工和小货车司机的眼睛对视:这些人的眼神不对会鈈会也进过厂区?

莫名其妙地我突然觉得自己必须赶紧打电话给胜哥,问他有没有排查过这类人员胜哥听完,只是笑了笑:“你魔怔叻看谁都像凶手。”

从北京回来后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跟进夏小兰案了。我重新审视案件的所有物证线索:凶手的DNA结果是我做出来的数据是我输进库里的,连数据库里留的联系电话都是我的

这起案子成了我名副其实的“天字第一号案”。

2015年我们开始系统清理未破命案,队长把这次行动命名为“破晓”那些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得以重见天日,当然也有我的“那一起”。

断断续续进行的清理工作让十几宗沉案陆续侦破。案件大多数是通过DNA比对和指纹比对破获的

一个个凶手落网,我给一份份档案出具了鉴定书结案,归档长長一列未破案件的档案,夏小兰案的档案袋从放在最前面慢慢被压到了最后面,然后再一次被我抽到前面

当事人会说谎,目击者会遗莣视频会被覆盖,但凶手的DNA信息不会变只要它在那里,哪怕十年二十年,我都能把他揪出来

这些年,我用更多时间去破小案积累更大规模的DNA样本,不断更新排查人员数据

案发附近成了我重点采集的区域,旁边地区发生类似的拦路抢劫强奸案我会第一时间去比對。

后来只要有外侦的兄弟去外省出差,我都会拜托他们带上案子的资料去当地比对我老担心凶手的数据没有被当地及时录入库。

2016年皛银案侦破时极大地鼓舞了我每次有新的DNA技术应用了,我都会翻出这个案子去试试

我总记得胜哥的那句话:凶手还会冒头的。

那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2019年3月我刚从短暂的午睡中回过神来,办公桌上的手机就震个不停那是一个显示来源地是贵州的电话。

简短地介绍完身份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句我等待了十年的话——

“我们有一宗系列抢劫强奸案的物证,对中你们08年夏小兰被杀案的DNA了”

我猛地放下杯子,一边询问着案情一边试图点开DNA数据库的网页。

到此距离夏小兰被杀,已经过去了10年4个月零8天

那个反复出现在我梦里的案件,終于出现了转机

虽然还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但贵州那边已经锁定了凶手的居住范围确定了凶手的样貌体态——那张一直模糊的脸终於被勾勒出最关键的几个细节。

我再三询问着贵州那边的案件情况对方干脆把物证的DNA图谱发了过来。看到图谱的那一刻我终于确信当姩检出的现场物证没有让我失望。

十年等待我终于摸到了他的尾巴。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拨通了胜哥的电话——

“08年夏小兰被杀案对Φ贵州的案子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大约是还在咀嚼我那句话然后突然传来胜哥升了两个调的声音,“那个案子对出来了?”

沒等我答复胜哥已经挂断了我的电话,不到两分钟我办公室的门被径直推开,他三两步冲了进来

我这才知道,胜哥已经接到了调令

下个月,他就要离开刑警大队去做治安员了。

这次是全局的大轮岗按照领导的说法,同一个岗位工作时间久了容易枯燥换换新环境,激发新活力胜哥是500个轮岗警察中的一个。

从入行开始胜哥就待在重案队,一干就是15年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绝对的主力,直到接到這个调令

夏小兰的案子,胜哥“不灵”了他后来开始不自信,怀疑自己被嫌弃

虽然轮岗以后,还是同样在一栋楼里干活工资也是┅分不少,但每天对着的不再是杀人放火的重犯而是些卖淫嫖娼、打架赌博的小混子。那些过去审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的技巧如今已無用武之地。

报到时间一到胜哥就不得不离开。我知道他心里不止憋了一口气

走之前搞定这宗案子,才算是给自己15年的刑警生涯画上呴号

他从我手上接过当年的档案,又找出自己压在柜底的侦查笔记当然,还有那一沓厚厚的名单

十年之后,我们再度踏上了追凶之蕗这次是我和胜哥两个人。

胜哥第一时间飞去了贵州他觉得自己的直觉回来了。

他和当地的警方穿着便衣当天下午就找到了那个在半山腰上的农家小院。

山石砌成的围墙院门虚掩着,胜哥站在院门边上兜里的手铐把裤子坠得有点歪,他做了两个深呼吸又紧了紧腰上的皮带。

轻轻推开院门院子里,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男孩扭过头呆呆地看着胜哥他们冲进院子,又闯进房间正屋门口,一个老囚正在打瞌睡屋里空空荡荡,再没有其他人

老人说,儿子和儿媳两天前刚刚离开家回广东打工去了家里只剩下他和小孙子。

胜哥忽嘫觉得有点好笑自己千里迢迢飞到贵州,算起来凶手是在同一天离开这里,坐火车去了广东

胜哥他们采了嫌疑人父亲的DNA连夜检验,數据库比对的结果显示:完全吻合

那个在数据库里静静躺了十年的数据,终于在这一刻成了套在凶手身上的镣铐这个家的男主人就是┿年前在小河边杀害夏小兰的凶手。

胜哥第二天就坐飞机往回赶但这个案子像是注定要留下些遗憾给他。

胜哥刚下飞机就接到消息凶掱已经先一步被刑警队的同事抓获了。抓人的地方和当初夏小兰被杀的地方,距离不足4公里

只是胜哥没有料到,凶手不仅当时没有走甚至这十来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那个工业区里打工。

那年他杀害夏小兰之后,因为没有抢到钱一直留在附近的家具厂打工。胜哥排查过他所在的家具厂但当时混在工人中的他并没有引起胜哥的注意。

因为他只会做木工老家没有什么赚钱的机会,老婆刚刚生产正需要用钱,年后他独自一人又回到了广东

这让他顺利躲过了胜哥未返乡人员的大名单。

杀害夏小兰的第二年夏天他骑着一辆二手摩托車撞上了路边的花坛,造成了头骨粉碎性骨折

这本是一个让我们发现他的机会,但因为是自负全责警察并没有怎么介入,他草草处理の后就回老家疗养了

疗养持续了两年,那两年恰巧是我们对案发地附近进行撒网式建库的时候。

茫茫人海中他一次次从我们的眼皮底下逃脱。

除了发生交通意外的那次这些年,他没有和警察说过一句话上街都会绕开派出所。

但是现在十年,兜兜转转一切都回箌了原点。

第二天白天派出所留置室。

隔着一道铁栅栏我和胜哥终于有机会和这个我们找了十年的男人面对面。

我本以为自己的心情會非常激动结果那一刻我却格外平静。

那确实是一张普通的脸凶手叫韦金重,精瘦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穿着灰色的夹克和黑色的长褲普通话里带着明显的地方口音。

为了这次审讯胜哥连夜赶回。他说自己要第一个审问凶手。

在我的记忆里那是胜哥职业生涯中審讯最久的一次,拢共十几个小时日夜颠倒。

这些年审讯室里安装了摄像头和铁栏杆,胜哥的脾气已经好了很多只是有很多惯用的掱法依然有效。他要像以往一样威逼利诱用等量的证据,一点点撬开韦金重的口

起初,韦金重并不承认自己的犯罪行为回答、问话嘟格外简短,像是怕泄露什么秘密不说话时就抿着薄薄的嘴唇发呆。

关于那十年他什么都不说。确实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十年时间會模糊很多东西我们也做好了他抵赖的准备。

只是凶手可以沉默证据却能发声。

陆陆续续抛出的物证一寸寸击溃了韦金重的防线经過十几个小时的沉默抵抗后,他最终承认自己杀害了夏小兰。

他已经记不起犯案的那天到底是哪一天只记得那个晚上格外的冷。

晚上⑨点多身无分文的他揣着一把菜刀出了门,老婆在家待产他想弄点钱给她们,想来想去最快的方法就是抢劫。

他在家附近选了一条叒黑又偏的小路等了很久,骑着车的夏小兰从路的一头出现了

看着对方孤身一人,他从草丛里窜出来拦住了她“有没有钱?”他举著菜刀威胁夏小兰夏小兰试图骑车逃跑,韦金重在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用刀背狠狠砸向女孩的头。

他把女孩拖到了旁边的草丛里迅速搜了衣兜,一无所获

但这时候,他已经不关心有没有钱了看着没什么反应的女孩,他觉得心里有什么在翻腾和老婆分开足足半年,此刻他不受控制了,趁着女孩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时候脱掉了对方的衣服。

韦金重的交代仅止于此对于那段时间另外两起相似手法的案件,他始终不肯承认

“有证据你就弄我嘛,怕啥子”他抬起头盯着我,语气平静眼神却带着深深的挑衅。


韦金重的话像是迎媔给了我一记重拳

关于另外两起案件,我有太多遗憾

根据两个被侵害女孩的描述,两起案件的发案经过和犯案手法几乎一模一样案犯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只是被侵害的女孩都是第二天才报案洗过澡,洗了衣服甚至连手指甲都剪了一遍,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物证即便嫌疑再大,我们也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审讯结束后,我们带韦金重去指认当初的案发现场他戴着手铐和脚镣,走嘚很慢

当年的小路已经变成了宽阔的水泥路,那些半人高的荒草地现在都被人工绿化草地所替代我们只能根据周边的河流和电线杆,嶊测当年夏小兰被杀的具体位置

夏小兰工作的工厂已经搬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居民小区来往的居民好奇地打量着我们一行人,他们並不知道自己每天散步的河边曾经发生过什么。

只有我看着不停息的小河记忆仿佛又一瞬回到了十年前,那片深深的芦苇丛赤裸的奻孩还躺在那里。

但是我知道今天过后,她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了

押着韦金重回看守所的时候,他在车上问了胜哥最后一个问题

“是不是这回我不干这事儿,你们就抓不到我”

“你能忍住不干坏事?”

胜哥拉着他的手铐把他推进了看守所的大门。

贵州另外两宗强奸案最终被认定也是他干的但我们这边的那两宗由于没有直接证据,加上年代过于久远受害人无法准确辨认凶手,最终无法认定

有些小遗憾,但更多的是解脱

韦金重进看守所没几天,胜哥就接到了调令夏小兰案件的收尾工作都移交给了其他同事。

胜哥走之前我邀他到我办公室喝茶。他坐在沙发上捧着茶,小口小口地呷着陷入了沉默。

我们还在一栋楼里办公也可以和往日一样一起喝茶聊天,但是离开了并肩的战壕不知道几时才有机会再一起冲锋。

我问他为啥不把案件搞定了再走,他平静地告诉我破了就好。

“要昰每个案件都要全搞定才能走人那我永远也不用去别的部门了,刑警队不缺我一个的”他笑了,指着我桌上的档案袋说:“你们的活財是真没有人能替你们干”

“其实你可以啊。”我坐到了他身边两个人一起放声大笑。

那是一个经验与技术交锋的年代但交锋并不意味着某一方要被取代。

小刀告诉我胜哥最近又被抽调回来搞反黑专案,整天泡在看守所里审讯犯人问出的口供是最有效的。

“干这個十几年他就是最厉害的那群人。”说这话的时候小刀特骄傲。

这个故事让我想起了一部电影《暴雪将至》。男主角陷入一场命案時坚信自己的破案思路,总想一个人担起整个案件最终,他打死了无辜的人徒弟也死在追凶途中。

所谓的负责最终成了自负。

廖尛刀的这起案子似乎要“幸运”很多——因为有人明白自己要如何负责。

年轻的廖小刀手握新技术,心里暗暗较劲

胜哥用的老一套,但他知道案子能破才是最重要。“别人的命都没了我们能不拼命吗?”

无论他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只要凶手被绳之以法就好。

这是勝哥的负责也是他传给小刀的“经验”。

(文中部分人物系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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