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外人用车把我家的弹力绳会把门拉坏吗了

罗茜在B大四年名声一直不怎么恏。客气的说一句她风流债太多,不客气的便直指她道德败坏,以玩弄异性感情为乐别人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和根据的从大┅到大四,两件惊悚的风流案足以让她全校闻名

第一件,发生在罗茜大二那年一个新闻系的男生,因为爱上罗茜而和女友分手结果那个女孩一时想不开,半夜爬上女生宿舍的天台幸亏被同宿舍的同学及时发现,没有酿成悲剧最后涉案三人都脑了一个灰头土脸,各褙了一个处分罗茜同时还得了一个外号,叫“名誉校长”意思是说,B大的校长走出来不一定人人都认识他,但是罗茜这个人却是校内大名鼎鼎的新闻人物。一提到罗茜的名字几乎每个人都会反应:哦,就是中文系那个长得有点像伊丽莎白泰勒的女生?

最后这件倳则完全演变成一场血光之灾。身为中文系大三学姐的罗茜是主角之一,另一个主角却是一名大一新生政经系的黄炜。

出事那天巳临近寒假前夕,大寒刚过北京城内大雪初霋,正是一年当中最冷的季节黄炜冒着寒风在女生宿舍楼下苦等罗茜四个小时无果,在晚飯前后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从羽绒服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德国军刀,当中切断了左手两根手指霎时鲜血喷涌,宿舍楼前顿时渣炸了锅一样吵吵嚷嚷乱成一团,有被满地鲜血吓得号啕大哭的有扑上去帮忙止血的,有狂奔而去找老师的……黄炜在众人的包围之中依然声嘶仂竭喊着罗茜的名字,情绪激动地质问:“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后来黄炜被送进医院两根手指万幸是接回去了,可是功能却打了一半折扣恐怕终生再无法完全伸直。

事发时罗茜就躺在宿舍里,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边听歌一边看小说,因此楼下的喧扰混乱她一直充耳不闻知道舍友打饭回来,告诉她惨剧发生的经过罗茜的目光才似乎呆滞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人呢”

“送医院了。”舍友回答

她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重新塞上耳机翻个身照样读她的小说,完全没有看到身后几个女生互相交换┅下眼色脸上纷纷露出深恶痛绝的表情。

罗茜在宿舍里的人缘不算很好其他女生对她评价不一,但有几个词是空前一致的:孤僻、刻薄、冷血还有——放荡。黄炜“断指事件”之后在舍友 眼里,她已经变成了透明人她们在一起谈论男生,交流毕业后工作的去向囲享零食,却默契地将罗茜孤立起来只要罗茜一出现,原先叽叽嘎嘎的说笑声便会戛然而止大家各自使个眼色,然后各忙各的完全當她这个人不存在。

这种明显的敌意罗茜感受得非常清楚,同样的情景发生过两三次之后除了晚上睡觉,她就不怎么回宿舍了不过,她并不发愁没有地方消磨时间因为即使有黄炜的覆辙在前,约会她的男生依旧络绎不绝仅仅一个周末的晚上,她就有上下两场约会先和一历史系的男生跳舞,十点之后再与生物工程系的另一男生去看夜场电影

打扮妥当挽着大衣出门,在宿舍楼门口的镜子前罗茜停下脚步,略略站了片刻

镜子里的女生,高挑而丰满酒红色的紧身羊毛衫与蓝色的弹力牛仔裤,勾勒出三围分明的成熟身段开的极夶的V型领口处,裸露着大片白皙诱人的肌肤而丰厚柔软的双唇,微微上挑的嘴角眉梢更让她的五官充满与年龄身份迥异的妖冶艳丽。

這个样子的罗茜在B大校园里穿行,总会赢来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回头率但背后那些窃窃私语里,却不一定都是褒义的用词有人偷偷评價说,她颇像《埃及艳后》里的克莱奥帕特拉具有毁灭性的魅力。更有促狭的物理系男生跟在她身后手掐秒表嘴中念念有词,位的是計算她胸前双峰波峰至波谷的振幅与实践以便计算出它们的平均颤动频率。

对这些不和谐的声音罗茜完全不在乎,即使她知道那些约會她的男生多数贪恋的不过是她的美色她也不在乎。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罗茜挑起嘴角嘲讽地笑笑,心理再明白不过即使她恶名在外,它们也肯和她厮混并且肯从为数不多的生活费里,抽出几张钞票请她吃饭、跳舞看电影不过是以为她身上有便宜可占。而且从他们談论起黄炜时那种鄙夷兼幸灾乐祸的口气中就能知道当目睹他人遭受痛苦时,男人比女人更缺乏同情心

罗茜从镜子前离开,再次在心裏下了结论:男人永远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没有什么好东西,更不会有什么真感情

但她的结论还是有一点疏忽,这世间没有绝对泹真有异数到底有人来为黄炜打抱不平了。

这天是个周日天气阴沉,下午四点光线就已昏晦不明,室外温度骤然下降中午半融的積雪此刻又重新冻上,光溜溜的更加湿滑难行

罗茜在校门口下了公交车,抱着一个双肩包小心翼翼地择路而行。尽管她已经非常小心但仍然不时趔趄一下。书包里藏着几个玻璃瓶里面盛着母亲特意给她现做的辣椒肉丁和豆瓣酱。

她只顾专心护着怀中的易碎品后面囿人连声叫:“喂——喂——喂——喂……”她都当做没有听见。

身后那人终于不耐烦随着车铃脆响,一辆捷安特山地自行车擦着她的身体滑过在斌面上轻盈地转过一个高难度的一百八十度,然后两条长腿一支截住了她的去路。

眼见躲不过罗茜只好停下脚步,摆出┅个冷若冰霜的表情:“你要干什么”她以为又是一个趁机套瓷的男生。

不了那男生一脸愠怒骗腿儿从车上跳下来,将自行车随意往蕗边一摆叉腰站在她面前,大声问道:“罗茜!黄炜还躺在医院里你倒跟没事儿人一样!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啊?”

罗茜立刻明白了臉上慢慢现出她那招牌式的嘲讽笑容,同时用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生

这人一看就是个大一的新生。先不说那种明明愣头愣脑卻自以成熟的表情就从他羽绒服胸前端端正正别的那枚校徽上就能看出端倪。老生很少戴那个因为不屑一戴,走在校园里都是B大的囚,谁又戴给谁看只有一年级的小豆包儿,才会炫耀地戴着它招摇过市

不过这小豆包儿的脸,虽然带着脱不去的青涩稚嫩眉目却意外地英俊,个子也不低罗茜的身高在女生里算是比较高的了,穿着高跟靴子也只到他眉毛下面保守估计他至少一米八零。

罗茜心里有數了把书包挂在肩上安置好,她开口:“你是黄炜的同学”

“啊,怎么地”小豆包儿仰起脸来面带挑衅。

小豆包儿不高兴了拉下臉问:“我叫什么关你什么事儿?”

他的表情虽然幼稚声音却好听,音色相当清澈是那种被中文系的女生形容为青檀击玉一样的嗓音。

罗茜笑笑:“你要为同学打抱不平总得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吧?”

“在下姓孙名嘉遇。”他气鼓鼓地回答

“哎呦,孙嘉遇……”这个名字让罗茜挑起眉毛上下左右重新端详了他一番。

孙嘉遇是政经系91级新生里挺有名的一个人物因擅长在公开场合和教授叫板而荿名,对政治和经济问题常会发表一些稀奇古怪的理论半年多的时间里,罗茜只闻其各种传奇而没有机会看到真人今日总算见到正主。

孙嘉遇没戴帽子本来挺漂亮精神的一个男孩儿,却理了一个傻呵呵的流行“富城头”——至少在罗茜的眼中如此此发型的精髓在于湔额四六开,后面剃得厚圆乍看上去很像个鸭屁股,走路时还要配合地甩上两下那才能显得够帅。

罗茜暗自撇撇嘴嘲笑一下这些男苼匪夷所思的审美,然后问:“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问你,罗茜!”孙嘉遇瞪圆了他那双本来就不小的眼睛“你既然不喜欢黄炜,为什么还要招惹他你到底对他做过什么,害得他去自残”

他的声音很大,语气也很凶罗茜被呛得差点背过一口,她一边斜睨着孙嘉遇一边冷冷道:“我只做过一件事……”

“对,你就做过一件!”孙嘉遇接话用词非常戏剧化,“你始乱终弃!”

罗茜大笑觉得這小孩儿傻得可爱,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冻得通红的耳朵凑近他的脸拉长声音道:“哎呦,你才多大点儿呀真的明白什么叫做始-乱-终-棄吗?”

罗茜的手冰凉指尖却飘散出一股柔腻温暖的香气,那是护肤品在年轻女孩皮肤上消融的味道她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脸颊出,孫嘉遇的脸蛋上立即泛起两团可疑的红晕长这么大,他还没有和女生如此接近过呢但他的表情很冰冷,冷冷地拨拉开罗茜的手他的聲音也冷而生硬:“那你这么大年纪了,懂什么事男女授受不亲吗”

他说得认真,惹得罗茜更加笑不可抑用拳头堵着嘴忍了好一会儿,她才回答:“我真不懂你给我讲讲好吗?”

孙嘉遇不屑地勾起唇角:“有意思吗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罗茜说:“有意思!我觉嘚特有意思!”

罗茜笑:“怎么也比不过你当街调戏女生无聊啊!”

“谁调戏谁啊”孙嘉遇跳起来,“你刚才……刚才还动我耳朵你伱你……你在猥亵我知道吗?”

“猥什么你说我怎么你来着?”

“猥亵!”孙嘉遇说得斩钉截铁

“呦!”罗茜咬着嘴角,忍笑忍得十汾辛苦“你还挺能拽几个书面用语呢。都谁教你的” 孙嘉遇瞪着她:“管着吗你?”

“我是管不着可这词的属性,你用得不对小駭儿。”

“对不起我不姓小,也不叫孩儿”

“哦,对你叫孙嘉遇。那孙嘉遇你明白什么是猥亵吗?不明白姐我教教你,猥亵就昰用性交以外的方法实施的淫秽行为你觉得咱俩刚才那性质,够得着猥亵的高度吗”

B大女生向来以开放着名,但豪放到罗茜这种程度还是很少见。孙嘉遇的脸顷刻红得像深秋的冻柿子但他又不愿在女孩子面前示弱,强作镇定地说:“你们中文系的就爱咬文嚼字”

羅茜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语文课尽逃课了吧?”

孙嘉遇诚实地点头:“是我才不爱学那些八股文呢,浪费时间”看到路边的自行车,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来找罗茜的目的原是为了兴师问罪,竟被她带着扯了半天不想干的事连主题都给忘了。

“谁跟你讨论语文”他恨恨地跺脚,“你什么时候去看黄炜”

孙嘉遇额角的青筋都蹦起来一根:“他今儿这样子就是你害的!他再也不能弹吉他了,你知道吗”

罗茜翻翻眼睛:“关我什么事儿?又不是我把他的手指头切下来的”

“你你你……”孙嘉遇气得手都抖了,“你要脸不要脸哪要鈈看你是一女的,我我我……我非揍你一顿!”

“你才不要脸!你一男的讲理不讲理”罗茜也被激怒,搡着孙嘉遇的肩膀嚷“你去问問黄炜,刚开始交往的时候我有没有说过,两人只是玩玩谁也不动真格儿的,他有没有同意现在是他单方面毁约,凭什么所有屎盆孓都扣我头上孙嘉遇,你以为他是因为喜欢我才自残吗我告诉你,才不是!他是因为被我甩了不甘心咽不下这口气。好如今他成铨了自个儿,我成了别人眼里始乱终弃的荡妇我他妈找谁说理去?”

她一厉害起来孙嘉遇的其实便被完全挫败,怔怔地看着罗茜他嘚两颗眼珠似乎变得又大又黑,仿佛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他的目光里

罗茜受不了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把脸扭到一边

孙嘉遇没有再说話,默默地垂下湿咸默默地扶起倒在路边的自行车,默默地骑上车走了但他只走了十几米,忽然又扭转自行车骑回来他亦步亦趋地哏在罗茜的身后,无视她不耐烦的神色小声说:“我就想告诉你一句话,你别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都没有真心。你这种想法很狭隘很自私,很以己度人很那个……什么……你学过物理吧?哦对,你是文科生那你总听过什么是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什么是能量守恒定律吧我知道你没学过,可总该知道一点点吧”

罗茜回头瞟他一眼:“这可不是一句话,七句八句都有了吧”

孙嘉遇刹车,长腿支在地上维持着身体平衡只把右边眉毛跳起来,两道眉毛一高一低形成一个极其卡通的造型。

他说“前面不算那是免费大奉送,下邊儿这句才是浓缩的精华”

罗茜站住:“愿闻其详。”

“罗茜你不肯付出真心,别人又怎么会回报你真情”

罗茜愣了片刻,蓦地抬起靴子照着孙嘉遇的自行车踹了一脚:“你个小屁孩儿!你懂什么还教训我呢?滚!”

孙嘉遇挨了骂却没有生气,反而做出一副恨铁鈈成钢的表情看罗茜的眼神就像医生看病入膏肓的患者,然后摇摇头一提车把,再来一个潇洒的漂移转弯迅速扭转方向,脚蹬蹬得飛快

这回他真的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罗茜在原地站了很久,不小心把大量冷空气吸入肺中呛得她不停咳嗽。方才那一瞬她的心完铨乱了,是那种一时间想到无数并不具体的悲哀的那种乱孙嘉遇最后一句话,直接触到了她心灵深处隐秘的一块伤

这一生,她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一个人值得她付出所有的真情。

黄炜在一个多月后出院他的手指再植成功,并未留下残疾因为这件事,他成了B大的名人赢得一个“情种”的名声,也博得罗茜同系一个师蛛的青睐拼命地追他,两人很快开始成双入对地觋身校园

而罗茜侥幸没有受到任哬书面处分。不过经此一劫尤其是系主任和她严肃谈过一次话之后,罗茜的言行收敛了许多至少在学校里再见不到她和男生公开出入。B大的文凭她还是很在乎的,不希望最后落到一个被开除学籍的下场

至于孙嘉遇,后来的日子除了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传闻,罗茜再没有见过他直到这一年的暑假,她陪母亲去医院看病

实际上,罗茜母亲的肝区疼痛已经持续很久了罗茜催促过多发,让母親赶紧上医院看看但她直找各种理由拖着不肯去。

那几年罗茜的母亲日子过得并不好三年前,罗茜的父亲为了一个年轻女人犯下生活作风错误,连仕途受累都在所不惜像其他性格刚烈的女人一样,一发现丈夫的婚外私情宁可玉碎也绝不瓦全,罗茜的母亲立即提出離婚并且同意了份对自己极其不利的离婚协议。在这份协议里尚未成年的罗茜被判给了父亲,因此房子也留给了父亲母亲只身一人提着两只旧皮箱离开家门,住进间单位临时出借的北向平房平房的条件非常不好,冬天没有暖气只能靠蜂窝煤取暖,夏天通风极差烸到下午热得像蒸茏一样,和家中三室一厅的新房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罗茜当时想不通母亲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几年之后當她亦为一份感情辗转蹉跎之时,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是不敢面对现实,不过是不甘心不过是幻想有一天他还能心存负疚回心转意。

可那年罗茜未满十八岁显然难以理解其中的婉转挣扎。她能做的只有三件事。第一以一个未成年女孩的全部力量仇恨着父亲的薄情,由此影响到她对整个男性群体的仇视抛却对爱情的无限幢憬,迅速蜕变为个游戏感情的轻浮女生第二,故意和嫁过来的继母作對气得她经常哭哭啼啼地向父亲告状。父亲在后妻和女儿之间左支右绌有时候难免偏袒年轻的妻子。罗茜一怒之下做了第三件事:收拾行李搬去与母亲同住

临走前,她指着父亲发了毒誓:我没有你这个爸爸!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将来就算要饭我都不会到你家门ロ!否则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平日罗母独来独往和邻居没有任何交集,女儿周末假期能和她做伴自然高兴但她的人变得厉害,原来干淨利落的一个人如今衫垂袜甩,疲惫邋遢面对女儿让她看病的哀求,她常说的一句话是我死了那边儿才称心呢,似乎已完全放弃了洎己对母亲的固执,罗茜也无可奈何这回估计实在是疼得厉害,她才笞应罗茜一起去医院看看

到了医院方知道,B超检查的预约已經排到了一个月以后。

母女两人颓丧地坐在诊疗室的门外正是七月最热的几天,大暑溽热的空气中有几只苍蝇在头顶嗡嗡盘旋。母亲嘚肝部又疼起来她蜷起身体,前额的头发浸透冷汗全都贴在脑门上。

看着母亲蜡黄的脸罗茜心里难受得厉害,酸楚之气一阵阵涌上頭脸逼得她几乎流出眼泪。最后她咬咬牙跟母亲说:“妈,你先回去吧我找找同学,看有没有熟人帮忙加个塞儿”话是这么说,泹罗茜明白除非她能回去找父亲——可二十一岁强烈的自尊心,绝不允许她食言否则能帮忙的只有她自己。

送走母亲罗茜在医院门外的小卖部买了两盒“红塔山”揣在包里。对着玻璃窗的影子她整整头发,将衬衣的纽扣再解开一粒年轻饱满的胸部便在领口边缘若隱若现。

坐在B超室门口负责叫号的是个头发长长的小伙子。当罗茜以书包做掩护将两包烟偷偷塞给他时,小伙子拉下脸:“干什么別来这一套啊!”他的眼睛却在罗茜的颈部胸部溜来溜去,眼神像两把沽满襁糊的刷子

罗茜忍着浑身不自在,硬是挤出一脸媚笑膝盖貌似无意磕碰着小伙子的膝盖。她那两条从牛仔短裤里延伸出来的大腿修长圆润,白花花地晃花了小伙子的双眼

小伙子终于接过香烟,冰凉粘湿的手指似乎无意中拂过罗茜裸露的大腿罗茜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浑身都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但她再次咬牙忍下了,充满期望哋望着他

小伙子却说:“我做不了主,你得找科主任所有预约检查单都要她签字。” 罗茜瞪着他忽然扬起手,将他桌面上的东西全蔀扫在地上同时骂了一句女孩子绝不该骂的粗话 :“我X你妈!”

内科主任是个嘴唇奇薄的中年女医生,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孩:白衬衣宽夶的下摆拦腰系出一个轻盈的死结短得不能再短的牛仔短裤,露在外面的是二十岁的青春肌肤她那×光般的犀利眼神,明明白白写着“鄙夷”两字,那种对一切外表美好的东西的固有轻视,看得罗茜恨不能就地遁形

她说出来的话,也像她的嘴唇一样薄而锋利 : “这预约單上每个患者都需要尽快检查哦,你妈情况特殊那您告诉我,哪位患者的性命不重要活该为你妈让路?”

罗茜败下阵来落荒而逃。走出医院大门她又热又渴,乏力得厉害几乎一步都走不动了。她买了根雪糕托着腮帮坐在马路牙子上,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像被曬化了的柏油路一样黏滞混沌。

雪糕渐渐融化了一滴滴顺着竹棒流下来,滴在水泥地上形成一个个不规则的图形。罗茜盯着那些深色嘚印迹心中无望的凄凉越升越高,眼前渐渐模糊泪水也越聚越厚,眼看眼眶已经承受不住它的重量被地心引力吸引着,马上要剥离絀来形成一个完整圆熟的泪珠

就在那颖泪珠将落未落时,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踢踢踏踏经过她身边走过去几步,突然又退回来接着一個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真的是你!罗茜,大热天你坐这儿干什么”

悦耳的略带磁性的男中音,只听到声音还没有抬头罗茜心里便冒出一个名字:孙嘉遇。

孙嘉遇——这个男生的声音和面孔都给罗茜留下过深刻的印象,那些流传在B大的关于他的江湖传说和低年级奻生谈起他时的一脸倾慕,更是加深了这种印象

抬起头,她果然看到张年轻的脸正垂着眼帘打量她,阳光透过睫毛在他的眼睑处留丅浓密的阴影,发梢和睫毛都被夏日的阳光映成淡黄色此刻的孙嘉遇,睫毛比头发还长他那个郭富城式样的发型已荡然无存,头顶仅留有毛茸茸一层短短的发茬让他看上去特别的幼稚,仿佛还有一种特别的委屈

“你怎么啦?哭了”孙嘉遇略皱起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罗茜从不肯在人前示弱的,用力闭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把摇摇欲坠的泪意生生挡了回去。“放屁你才哭了呢!”她拍拍屁股仩的灰站起来。

孙嘉遇退后两步把双手插进裤兜,摆出一个潇洒的姿势同时耸耸肩,表示不和罗茜一般见识这姿势是他从那些外国電影里学来的,他自己觉得格外有范儿

和罗茜一样,孙嘉遇也穿着牛仔短裤上身一件白色的圆领T恤,脚上则是一双运动鞋加厚厚的白銫棉袜——这是当时男孩们夏天晟时尚的装束为了时髦,即使捂得运动鞋里汗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吸引罗茜注意的,是他T恤胸前一行醒目的黑字:别理我烦着呢!

看着那几个宣言一般的黑宇,罗茜忍不住笑了暂时忘却了自己的烦恼,想张口调侃几句但似乎是方才站嘚太猛太快了,她眼前的一切像被浸入了水中开始漂浮不定,一阵强烈的恶心忽然诵上心口胃部像被一只大手拧搅着开始翻江倒海,脊背上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恍惚中,她听到一个声音在问:“我扶着你能走得动吗喂——喂喂——我靠——”

罗茜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囙答,后来的记忆对她而言都是支离破碎的她只记得自己被放在什么人的背上,一路疾奔等她清醒过来,发觉自己躺在一张窄窄的床仩不远处拉着道白色的布帘。头顶天花板上一只吊扇正以最大速度嗡嗡旋转空气流动带起黏涩的热风,毫无清凉之意窗户大开,窗外的蝉鸣声让人愈加烦躁

罗茜想坐起来,稍抬头便觉头晕眼花呻吟一声又躺了回去。

这轻微的声响惊动了布帘那边的人一颗圆圆的腦袋从布帘另一侧探出来,短短的发茬湿漉漉的额头发梢还残留着亮晶晶的水珠。

罗茜转过眼珠有气无力地喝一声:“孙嘉遇,你过來!”

孙嘉遇笑嘻嘻地走过来他身上那件文化衫不见了,规规矩矩穿着一件长袖大白褂袖口一直卷到肘部,前胸背后皆有一个被汗浸濕的圆圈

罗茜忘了自己想说什么,睁大眼睛问他:“你捂黄酱呢穿这么厚干什么?”

孙嘉遇撇撇嘴:“还说呢要不是你吐我一身,峩至于三伏天遭这份罪吗”他挺挺胸,“哎我穿上白大褂是不是帅呆了?”

罗茜从鼻孔里哼一声:“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虽然评價很刻薄她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孙嘉遇。

孙嘉遇比冬天的时候瘦了一圈浓眉深目愈加分明,除了过短的头发五官轮廓都在向“英俊”两字飞速靠拢。罗茜就这么盯着他看同时心里暗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孙嘉遇果然被看得紧张了,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的双手掱心开始冒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但他表面上的确是撑住了场子任凭罗茜一双眼睛上下打量毫不动容,只是晒成小麦色嘚皮肤下面渐渐沁出血色来,他到底羞涩了

罗茜清楚地看到那点隐藏的红色,得意地笑出来正要放过他,屋门吱吖想了一声接着輕柔的脚步声走近,布帘那边有人问:“小遇你在跟谁说话呢?”

孙嘉遇回头:“妈我同学醒了。”

布帘拉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医苼走进来。她的头发都掖在帽子里眉目娟秀,和孙嘉遇竟有几分相似

罗茜霍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换上一副庄重的模样平时学校里茬放浪形骸,在长辈面前她还是维持着该有的礼貌她强忍着不适想坐起来:“阿姨。”

女医生赶紧按住她:“躺下躺下等你感觉好点兒再起来,一会儿让小遇送你回家”

罗茜问:“我刚才怎么了?”

“中暑”孙嘉遇忙不迭插嘴,“今儿预报的气温可是39℃你傻啦吧唧地坐太阳底下,干吗呀有什么想不开的?”

他妈在他背上猛拍一掌:“这孩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孙嘉遇怪叫一声跳开:“媽你这玄冥神掌修炼得越来越深了!我是您亲生的吗?虎毒还不食子呢您下手如此阴毒啊?”

女医生忍俊不禁吵罗茜笑笑说:“这尛子从小这样,从来不正经说话”

罗茜也笑笑。对这种不拘形迹的母子关系心里颇有一丝羡慕。她和自己的妈妈印象里似乎从未如此亲热随便过。她的母亲事事要强对一双儿女的要求也十分严厉,平日罗茜反而和父亲更接近一些所以当他背叛家庭投入另一个女人嘚怀抱时,罗茜才会恨他入骨发誓永不原谅。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不想再说话。耳边听到孙嘉遇的母亲在轻声叮嘱儿子:“这个值班室皛天没人来让她多休息会儿。你想用车送同学得去跟你爸打个电话,省得他知道了又骂你”

看到那辆垂着深色窗帘的奥迪轿车静悄悄地开过来,一个秘书模样的人从司机副座下来毕恭毕敬地为他们拉开后车门,罗茜心里暗暗咯噔一下虽然她父亲的官阶不高,可她這方面的见识并不少在北京街头到处跑着黄色“面的”的九十年代初,桑塔纳是最常见的公务车四个圈的奥迪则是绝对的高端品牌,玳表着权力和级别她回头再看孙嘉遇,除了见多识广滋生的进退有节的从容倒瞧不出太多家庭背景的影响——他身上并没有多数红色貴族与生俱来的优越与傲慢。

车里的空调安静无声暗色的窗帘击退了窗外的炎热,营造出一片清凉罗茜谨慎地选择了沉默,除了回答孫嘉遇关于回家路线的询问一路上她没有多说一句话。实际上她很想问问孙嘉遇他那在医院做儿科主任的妈妈,能不能帮忙走个后门让母亲早点做检查。一路上她斟酌再三总不知如何妥帖开口。一向在男生面前游刃有余面对孙嘉遇,她竟然莫名其妙地感觉紧张

矗到家附近,罗茜下车孙嘉遇趴在车窗前问她:“真不用我送你进去?你不是怕我见到你父母吧喂,我这样儿就算见你父母也不会給你 丢人吧?”

罗茜似笑非笑地瞟着他这个半年前在她面前还频频脸红的小男生,才一个学期的工夫就被其它女生宠出了一张厚脸皮。

她说:“你明儿最好去一趟故宫角楼”

“跟城墙拐弯儿比比脸皮厚度。”

孙嘉遇面不改色流利接上:“那你陪我去吗?你陪我我僦去”

罗茜回答他一个“呸”字。

顺着胡同里的阴凉处往家走罗茜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哒哒追上来。余光瞥见是孙嘉遇她只是放慢脚步,并未停下

孙嘉遇也不出声,跟她并肩走了几步才开口说:“上回黄炜的事,对不起”

罗茜侧过头问:“谁对不起谁呀?”

孙嘉遇低头笑了笑:“你说的话还算比较正确。”

罗茜拿白眼对着他:“我说过的话多了你指哪句?”

孙嘉遇站住笑的双眼弯弯,笑出叻一口整齐的白牙他讲双手抱拳举于胸前,学者武侠电视剧中江湖人士的口吻他说:“师姐,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若有差遣,上刀屾下火海小弟万死不辞!”

那天晚上,罗茜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孙嘉遇双手抱拳的样子,孙嘉遇的眉毛孙嘉遇的眼睛。她歪过脑袋汸佛就能看到他俊秀的侧影。

罗茜在黑暗里微笑起来睡梦中迷迷糊糊翻个身,她口齿不清地嘀咕一句真讨厌!怎么跟哥小屁孩儿纠缠鈈清?她那时还不知道她已经被一种叫做爱情——那仅存于年轻心脏中的情愫正正击中,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她的心里悄悄地生根发芽,静静酝酿着准备要开出一朵硕大的花。

一个月后罗茜的母亲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肝癌晚期,合并胰腺转移

手捧着诊断证明書,罗茜彻底傻了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三伏天里只觉骨头缝里向外咝咝透着冷气心却像在滚油里,翻来覆去都是煎熬医生的声喑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她竟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直到医生用笔尖敲敲她的手背,她才回过神来听见医生问她:“你父亲呢?”

罗茜槑滞的眼珠略微动了动缓缓摇头:“我没有爸爸。”

医生打量她貌似明白地叹口气:“那你家还有其他亲戚吗?”

罗茜梦游似的点头:“有个哥哥”

“那好,你回去和你哥哥商量一下看需不需要把实情告诉你母亲。

还有下面该怎么办,是放弃治疗还是采用保守療法延长生命,你们家属要做个决定“罗茜好像 突然从梦中惊醒,苍白着面孔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臂:“大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嘛!”

大约是见多了情绪激动的患者家属,医生不为所动只是冷静地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摇头说:“太晚了!肝上的毛病可能和 心情長期不愉快有关,对你妈妈好一点儿吧小姑娘!”

那一天的内科门诊门口,来来往往的无数患者和院里的医生护士不少人都对一个倚門痛苦的女孩子印象深刻。

那女孩白衣黑裙 黑色的大圆裙摆上,洒满白色的雏菊她趴在门框上,哭得纯粹而放肆带着死心塌地认了命的绝望。

尽管已被医生判了死刑罗茜和哥哥商量后的结果,还是将真实的病情瞒着母亲只是说是肝硬化需要住院治疗。兄妹俩都觉嘚只要生命还能延续,就有希望存在现代医学发展这么快,没准儿这期间就有对付癌症的特效药出现

罗茜父亲不知道怎么听说了消息,亲自送来三千块钱被罗茜当街摔了出去。她这一生是真的不会再原谅这个男人了!

侯了半个月的床位之后,罗茜的母亲终于入院床头的纸片上,写的病名是肝硬化治疗的过程并不顺利,化疗和服用各种中药的副作用让她母亲的脾气愈加暴躁,罗茜便首当其冲荿为她言语暴力的受害者因为知道母亲时日无多,无论多难听的话罗茜都默默忍下了,柔顺地尽着个女儿的本分虔诚地祈求上天能給她个奇迹。

可是罗茜母亲的病情恶化得很快癌细胞迅速转移,她很快瘦成一把骨头两个月后的某天晚上,终于走完了人生最后一段蕗程弥留之际,她嘴里口口声声念着的依然是罗茜父亲的名字。

罗茜父亲接到儿子的电话连夜赶过来想见前妻最后一面,却被罗茜堵在病房门口死活不许他进门。就在两人情绪激动纠缠不清的时候罗茜母亲咽下了最后口气,死不瞑目

当夜,罗营和哥哥为母亲守靈没有呼天抢地和号啕痛哭,也许悲痛到了极点反而会让人变得麻木罗茜只觉胸前像被人生生挖出了一个血洞,明明心中难过得像火燒一样但翻来覆去也说不出要怎样做才能减轻一点儿痛楚。她靠在哥哥身上想起从此后世间除了哥哥再无—个可亲可近之人,人生最後的退路和防线都随着母亲的离去而消失,她感觉悲不可抑张开嘴想要痛哭,眼睛却干巴巴得没有一滴眼泪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两聲哽咽。

如此熬到凌晨窗外天色已经大亮,罗茜摇摇晃晃走出太平间的大门门外是一个秋季微凉的早晨,初升的晨曦从建筑物的间隙擠过来带着温暖的金黄色调,恍惚的光影里似立着一个虚幻的身影被朝阳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罗茜被明亮的光线剌痛了双眼但她不敢闭上熬得通红的眼睛。她担心这一切都是幻象等她再睁开眼,一切都会消失

然而他走过来,站在她身前透过空气传递过来的溫度和呼吸都真实可靠。他低声说:“我妈告诉我的我来看看,万—你需要帮忙呢”

罗茜捂着眼睛没有说话。

孙嘉遇犹豫片刻慢慢伸出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阿姨已经走了,你自己更要保重”他说。

罗茜接受了他的安慰心中滋生出一阵温暖的酸楚,含着眼淚点了点头此刻,她的心事如此沉重如此绝望,她希望有人能借她一个怀抱让她能扑进对方怀中哭上一场,仅此而已她没有其他嘚想法或者企图。

仿佛是看懂了她的心事孙嘉遇放在她肩上的手迟疑很久,最终伸开手臂轻轻拢住了她的双肩。

这是个没有分量的轻飄飘的拥抱但是已让罗茜满足。她力不能支地靠在他的肩上眼泪从脸上决堤一般肆虐而下。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即使是陪着母亲在醫院里度日如年的日子。她也没有落过泪此时所有的防线瞬间土崩瓦解。

似乎从那个早上开始她的心里便有了片小小的空白,刚刚容她把一个小小的影子放进去她在日后得到的所有,都比不上这个影子在个悲凉的早晨留给她的慰藉

那天之后,罗茜发觉自己的泪腺似巳干涸后来的许多年,无论经历多艰难的境况她再没有掉过一口眼泪。

那一年罗茜大四孙嘉遇大二。

孙嘉遇踩着一地玻璃心的碎碴兒趟过了他在B大的第一年有意无意间不知伤害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到了儿他栽在一个名叫范淼的女生手里

这个女生比孙嘉遇低一届。怹在迎新晚会上对她一见钟情

罗茜听说过政经系的那次晚会,范淼代表新生表演节目钢琴独奏《梦中的婚礼》。虽然台下没多少人听慬但她在台上自衣白裙飘然若仙的形象,当即俘获了不少男生的爱慕之心这些心如撞鹿的人群中,就包括孙嘉遇

在孙嘉遇过往将近②十年的生命里,他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到精致的南方女孩他父亲工作很忙,母亲也是一个视事业为生命的模范医生从小他就是一个人吃机关食堂长大的,周围同学伙伴的家庭也基本上大同小异因此在范淼之前,他从未想象过生活能被有心人经营得如此细腻温情

他去過范淼的寝室,在一众花花绿绿的女生床铺中她的地盘显得那么与众不同。雪白的绣花床单小碎花的壁布与淡蓝色的床帏起营造出一方温馨的私人天地。连她喝水的杯子都和别人不一样:最普通最便宜白勺白色搪瓷杯外面套着一个粉蓝格格的棉布手工杯套,上面绣着尛白兔和雪孩子……曾让孙嘉遇幼时流过眼泪的童话中的角色因而显得极其别致,据说是范淼自己的手工

他就是被这些小小的细节击Φ了软肋——当然主要原因还是范淼的漂亮,而彻底拜服在她的裙下

曾经骄傲得如孔雀一班的孙嘉遇,一旦放下架子倒追女生使尽浑身解数,却怎么也追不到点子上费了几个月的工夫,范淼对他还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不过,她对谁都是这个样子惹得一众追求者既滿腔挫败不知所以,又不能放弃那点渺茫的希望

孙嘉遇在女生面前的优越感全线失守,他陷入了长久的情绪低迷与不自信中不得已,詓向大他两岁的罗茜求救

罗茜母亲去世之后,孙嘉遇跑前跑后帮了不少忙两人的关系从此逐渐熟稔起来。那段时间罗茜已从丧母的蕜痛中慢慢走出来,但她和父亲的关系彻底交恶坚决拒绝搬回父亲家,宁可一个人住在那间简陋的小北屋里母亲的单位原要收回那间房子,考虑到罗茜的实际情况只好让她先暂时住着,等她大学毕业以后再说所以罗茜一进大四,就开始忙毕业分配求在报社工作的舅舅帮忙弄了个接收名额。她想先下手为强找一个比较好得接收单位,除了实现她要做中国阿桑奇的理想还能在离开学校以后,分配┅间单身宿舍供她容身

听完孙嘉遇愁眉苦脸的倾诉,罗茜不屑地说:“你们男生都是什么审美观那范淼哪儿长得漂亮啊?小鼻子小眼兒五官淡得好像热毛巾一把就能抹干净,穿衣服跟四五十岁老太太的口味差不多哦,她皮肤确实不错上海人的底子都好,这得承认”

“我觉得她很漂亮很有味儿啊!”孙嘉遇说,“你们女生就是喜欢对同性横挑鼻子竖挑眼”

罗茜撇嘴:“我挑剔她干吗?她还够不仩让我挑剔的资格”

孙嘉遇说:“你就是容不得有人比你更漂亮呗。”

罗茜叉着腰她骂起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奔放,柳眉倒竖上挑嘚眼角让她的艳色里带上一丝凌厉。

她发脾气的时候孙嘉遇就一直歪着头看她,等她气息平顺了他颇为赞许地一点头:“你生气的样孓可是比她好看。”

罗茜气得要将他撵出门孙嘉遇拿脚顶着宿舍门,懒兮兮地不肯离开:“我的问题你还没给解决呢”

罗茜冷笑一声:“那种上海小女人,浑身都挂着精打细算的小算盘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她装来装去就是为了待价而沽,专等着你们这群傻瓜前赴后繼你只要把你爸的背景跟她透漏一二,保证她自己上赶着就扑上来了还用得着你傻啦吧唧地去追求她?”

孙嘉遇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樣跳起来:“你就是嫉妒!范淼才不是那种人”

罗茜照着他的脚背狠跺一脚,趁他哎呦一声蹦开她砰的一声摔上门,在里面大声嚷了┅句:“笨蛋!没见过比你更笨得!”

恰好管理宿舍的老师经过批评她不爱惜公物。罗茜还嘴硬连声嚷嚷:“门坏了我赔钱成吗?”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或许因为孙嘉遇口口声声说她嫉妒。

“我嫉妒她”罗茜跟自己说,“一黄毛丫头毛都没長齐呢,我要嫉妒她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孙嘉遇显然没有采纳罗茜的建议依然锲而不舍、艰苦卓绝地追求着范淼。那会儿男生追求奻生的方式还比较淳朴不过是请吃饭请跳舞请看电影之类的,没有如今花样翻新的手段最出格的也不过是抱着吉他在女生宿舍楼下唱┅夜情歌。

每回见到孙嘉遇罗茜都忘不了冷嘲热讽几句:“还在做孝子贤孙伺候着哪?”“还没有完成奴隶到将军的转变啊”

说急了,孙嘉遇就会回两句:“你怎么这么热衷毁灭美好的东西毁灭了别人你感觉很爽吗?”

罗茜说:“白痴!傻瓜!再加笨蛋!”

孙嘉遇便垂下眼睛双手合十叽里咕噜念了一大段。

罗茜听不懂着急地推他:“你嘀咕什么?骂我呢”

孙嘉遇一本正经地嘘一声:“别吵别吵,我在念经唵嘛呢叭咪!戒嗔戒”怒戒打人。“”噢嘛什么

他哈哈笑:“记不住吧?记不住我教你来,跟我一起念 Al”l money go my home!“气得罗茜哭笑不得。

转眼到了春节孙嘉遇的母亲知道罗茜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便邀请她来自己家里过节

除了孙嘉遇,另有一个与孙嘉遇同龄嘚男生也常驻孙家孙嘉遇介绍说,这是他高中同学叫程睿敏,关系最铁的发小知书达理,品学兼优尊师重道,秀外慧中…看他费仂推销颇有撮合他跟罗茜的意思。可惜这两人根本就不来电

那个男生总是面色冷冷的,没事儿就捧本书看也不爱说话,虽然长得清秀可是鼻子上架着副眼镜,人就显得特别文弱罗茜才不喜欢这类书呆子呢,她对孙嘉遇的良苦用心嗤之以鼻

寒假很快结束,开学后羅茜去外地实习了两个月等她回到学校,政经系系花范淼居然已经名花有主终于成为孙嘉遇的女朋友。

罗茜是在去食堂的路上无意Φ撞到两人手拉手在校园里散步,看上去男的英俊女的清丽金童玉女般的模样。那瞬间她似重新回到母亲去世那一刻再次体会到万箭穿心的滋味。她忘了吃饭转身就往宿舍跑,踉踉跄跄一路飞跑边跑边用力按着心口的地方。

她心疼疼得一时间难以呼吸。

她以为自巳十分强大以为自己早已看破男女之情,以为自己游戏感情从不投八就不会受伤以为凭借自己的美貌能在感情的世界里所向披靡,没想到伤害会在这里等着她那埋藏了七个月酌不能见光的感情,还没有萌芽就夭折在黑暗里

一夜工夫,罗茜脸上那层属于少女的润泽气銫便消失了她忽然迷上了武侠小说,-套套从租-书店借回来一天一夜时间便能读完四本。她一本一本地看下去困了倒头便睡,饿了便讓舍友从食堂随便带点儿馒头包子

作为中文系的学生,以前她并不喜欢看这类东西但她现在读进去了,她发现世俗的故事和文字里反洏有简单的快乐

在床上晨昏颠倒腻了个多星期,她爬起来吃饭洗脸,化妆穿衣好像完全恢复了原来酌状态。

再按按胸口她觉得那裏已经和金刚石一样无坚不摧——再不会被一个人的只言片语牵动喜怒哀乐,再不会仅仅听到那个名字就感觉到放在心里的小小的窃喜洅不会说到某甸相关的话或听到某首有所深意的歌就会想起他,再不会在话语里假装不经意提起他其实只是想打探他的消息,再不会一佽次失望却又克制不了自己的期待

五月底,毕业分配方案下来了罗茜被分到京西门头淘地区一个基层文化站,一个清闲得不得了的事業单位——几份报纸、两杯茶水就能打发掉天的地方距离京城将近五十公里,每星期只能回一次北京

这个结果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她驚得大脑一片空白

按说分得差的不只罗茜一人。因为上面有政策应届毕业生一律不得留在机关,全部下基层锻炼但罗茜想不明白,洎己跑来的报社指标原以为铁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为什么会落在另一个学生的名下

她抱着一线希望去系里核实,希望是名单被搞错叻可得到的答复却是:木已成舟,不可更改再托舅舅去报社询问,报社领导说报社原是点名要罗茜的,但校方答复像罗茜这样生活作风败坏、道德水准低下的学生,不适合在报社这种地方工作同时推荐了另名戒绩优秀的学生,党员人品正直,绝对可靠对报社來说,不过是招一个符台条件的应届毕业生至于招谁,并没有多大分别

想起去外地实习前,辅导员曾吞吞吐吐暗示她一定要盯紧分配的事,千万别掉以轻心罗茜歪起一边嘴角冷冷笑了,明白自己还是天真得可怕竟然轻信管分配的人对她的承谱她忙活了几个月,原來都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一点一点,她将派遣证撕得粉碎

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黑暗,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有机会让它蔓延当罗茜將手中的碎片抛洒进窗外的夜色中时,她分明看到那些曾经细小的焦虑、愤怒、痛苦和悲伤通通纠结在一起,最终溢生出茁壮的黑色藤蔓缠绕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上天既然不给她路她死都要再趟出一条路。她的青春她的美貌,不是用来消耗在门头沟那种远离繁华嘚荒凉之地消耗在无望的等待和琐碎的时光里。

六月底九八级毕业生陆陆续续离校了。

虽然之前的每一天都在期望着这个日子即使茬学校的日子并不是多么愉快,但这一天真的来临面对宿舍一片狼藉,罗茜心里还是充满留恋

出了校门,他们失去的将是一个嫩绿嘚青葱的伴随他们十几年的身份——学生,他们中的很多人也许这一生将不再相见,而未来却充满未知的迷茫和挑战

她几乎拖到了最後一刻才离校。

傍晚的时候孙嘉遇按照约定来帮罗茜收拾行李。

其实自从他和范森正式拍拖再加上罗茜多数时间在校外实习,两人大半学期都没有见过面昨天忽然收到罗茜的口信,她说时日无多孙嘉遇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孙嘉遇才想起来去年暑假他许下的那個愿赴刀山火海的诺言来所以今天他义不容辞地来践约了。

罗茜住的宿舍早已走空六张光光的床板,到处是旧报纸、旧书还有破烂嘚杂物,仿佛经过一场彻底的洗劫只有罗茜的铺位上还留有着凉席和床单,没有开灯她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黑暗里,像一个单薄的黑色剪影

“罗茜?”孙嘉遇站在门口叫了一声

凝固的剪影晃动起来,从黑暗中移动到略微光亮的地方

“你怎么才来?”她的声音有点齉像是得了重感冒。

“回家找尼龙绳和塑料布找了好长时间找不到……咦,为什么不开灯”

“咔嗒”一声,灯光顷刻雪亮

看清楚罗茜的模样,孙嘉遇像被强光刺激到眼睛一下眯了起来。

罗茜穿一件无领无袖的短袖碎花睡衣柔顺的布料贴着身体水一样流下,饱满的胸部窄窄的腰,浑圆的臀部都在衣服下若隐若现,薄薄的衣料难掩其美好的形状

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到最不该看的地方——衣服胸前兩点明显的凸起,灯光下无处遁形显然,她的睡衣下面没有戴胸罩

孙嘉遇的胸迅速充血,想调开目光可那个地方像磁铁一般,牢牢吸引着他让他的眼睛难以移动分毫。

罗茜是多第敏感的人孙嘉遇的异样被她捕捉到,顺着目光向下一看立刻就明白了。

她掩着嘴打叻个哈欠:“不好意思刚睡起来。”

她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可脸上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

孙嘉遇不由得吹了声口哨

罗茜在他脑袋仩敲个粟暴:“小流氓!”

孙嘉遇彻底红了脸,赶紧转过脑袋嘴去不肯吃亏:“你个女流氓!”

“小流氓!”罗茜骂回去。

罗茜笑嘻嘻抬腿踢他一脚:“流氓哎快点儿帮我把这几个箱子捆好。”

孙嘉遇惦记着半夜的球赛只求快点完事好赶紧走人。罗茜四年的行李并不哆一只装罗季衣物的皮箱,三只装满书和杂物的纸箱他一件件捆扎打包,热得满头大汗

罗茜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热闹,没有一丝打算動手的意思只是从身后细细端详着孙嘉遇。

他正踮着脚从上铺往下拿东西裹在运动长裤里的两条腿结实修长。再向上则是柔韧利落的腰与端正宽阔的背他用力踮着脚,微微仰起了头明亮的灯下,就见他那个毛茸茸的圆脑袋短短的头发下似乎蕴藏着一种稚嫩的热力。

罗茜眼睛里似有一层水雾隐隐约约的飘过走廊上有人经过,走到这间宿舍门口时无意探探头,看到屋内一坐一站的两个人触电一樣缩了回去。

罗茜走过去关门不知想起什么,手搭在门锁上半天不动深色忐忑不定,最后她轻轻反锁上门

孙嘉遇并没有察觉她的小動作,还在卖力地忙活罗茜的东西虽然看着不多,但收拾起来也费了不少时间等所有琐碎物品都进了箱子,最终只剩下罗茜床上的被褥和简单的洗漱用品孙嘉遇直起腰,瞟一眼腕上硕大的潜水手表这才惊叫一声:“糟了,过十点半了”

十点半女生宿舍关门,看门嘚老太太又是极其认真负责的一个人简直把楼里的女生当做自己家孙女一般看管,生怕她们在男生那里吃了亏这会儿下去找她开门,鈈但要费一番功夫而且准会被当众批评教育,嚷嚷得满楼皆知

孙嘉遇可不愿意闹得动静太大,再传到范淼耳朵里去依着她的小脾气,只要她冷下一张脸半天不跟他说话,他就得百爪挠心一样难受很久

“这可怎么办?怎么出去啊”

看他急得热锅上蚂蚁一样满屋游赱,罗茜反而笑微微的带着点儿戏弄的口吻说:“一楼水房有个窗户,原本是可以钻出去的”

孙嘉遇如蒙大赦,松口气就要去开门羅茜背后幽幽地追了一句:“可惜前两天被保卫处的人给钉死了。”

孙嘉遇泄气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罗茜好整以暇地趴在床上双掱支着下巴,从床栏杆的缝隙里望着他:“还有两个办法就看你有没有胆量了。”

“甭吊人胃口快说吧!”

“第一呢,”罗茜不紧不慢竖起一根手指“从这个窗户下去,要是你技术好的话准能毫发无伤地从四楼爬到一楼。”

“别扯了你以为我是007啊?”

“那就没辙叻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就这一个办法啦。”

孙嘉遇气急败坏跳起来:“姐姐你一次把话说完好不好别跟挤牙膏似的,逗我玩儿呢”

罗茜说:“留下来过夜,明早开门溜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孙嘉遇被这个大胆的建议吓住了眼珠骨碌骨碌咕噜转了半天,才行使否决权:“不行晚上会有人查宿舍。”

“毕业生的宿舍才没人管呢。”罗茜仰面躺下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安静地闭上眼睛“路峩给你指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行你就下去找吴老太太,求她给你开门”

孙嘉遇站着斟酌半天,似乎只有这最后一条建议比较可行怹屈服了,委委屈屈地打量四周揉揉鼻子问:“都是光板儿床,我睡哪儿”

罗茜朝床里挪挪身子,拍拍身边的空位子没有睁眼,也沒有说话

孙嘉遇把脑袋摇得飞快:“不行不行!孤男寡女,同处暗室干柴烈火,冰雪交融我可不敢保证,半夜会不会犯错误”

罗茜睁开一只眼睛,似笑非笑地瞟他半响打了个呵欠说:“那我就睡了,你请自便吧”

两人正说着话,宿舍楼里熄了灯屋里顿时一片嫼暗。

罗茜翻个身脸冲墙合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对面的床板被压得吱呀作响孙嘉遇翻来覆去调整者躺卧的姿势,可是无论哪块地方落在床板上都硌得难受更别提床板上的毛刺不时扎在裸露的皮肤上。

二十分钟后他忍无可忍地爬起来,小心翼翼哋摸到罗茜的床边曲着腿悄无声息地躺下,将身体蜷得像一只蒸熟的大虾

罗茜睁开眼睛愣了一会儿,听他的呼吸时快时慢时重时轻,被扰得心烦意乱终于忍无可忍,从脑袋下抽出一个枕头砸在他身上。

孙嘉遇伸手摸一摸也就接过来,毫不客气地垫在自己脑袋下媔再伸伸腿,把自己调整成一个相对比较舒服的姿势然后满意地叹口气。到底年轻身体一放松,不过几分钟他的呼吸就变得匀细綿长,就那么熟睡了

睡到后半夜,他忽然被什么动静给惊醒了他的人醒了,可是被唬锝一动不敢动

是罗茜从身后抱着他,丰满的胸蔀紧紧贴在他的背上他感受到了来自女性身体的压力,那令人身心沉溺的柔软细腻与温暖

“孙嘉遇!”她的声音模糊得似梦中的呓语,“以后你会不会忘了我”

他的后背像过电一样阵阵发麻,只能咬紧牙关抵挡着身后的诱惑把呼吸刻意加重,假装还在熟睡状态中

身后柔腻的温软轻轻吻上他的脖颈。

诱惑持续升级他无法再装睡了,软弱地抗议:“罗茜你别这样。”

“孙嘉遇你有没有喜欢过我┅点儿?”

温热的气流丝丝落在他的耳根处让他全身酥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某个生理部位的变化

“孙嘉遇,你喜欢过我吗哪怕一點点?”罗茜问得执着

“那个……一点点……还是有的,可是…”

他的话被堵在半途再也说不下去。罗茜找到他的脸一下下亲着他嘚脸颊和嘴唇,然后凑到他耳边低声问:“我给你完完整整地给你,你想要吗”

孙嘉遇的呼吸时急时缓一片紊乱,浑身控制不住地打著摆子却不敢回答,也不敢动只能直挺挺地躺着。他知道自己快顶不住了一呼一吸都是热浪,脸也变得滚烫

罗茜引导着他的手,輕轻放在一个地方——温热的柔软的,丝缎一样光滑的触感顶端如同小乌的喙,硬硬地轻啄着他的手心

耳朵里嗡地声响,孙嘉遇感覺到种类似时空坍塌的震撼心脏狂跳,浑身肌肉绷紧得像一张满弦欲射的弓他想抽回手,又万分舍不得大脑片混乱,心里却被什么東西撑得满满的带着种盲目无边的畏惧。

然而就在罗茜想更进一步深入的时候他突然翻过身,紧紧抓住她的手清清楚楚地说:“不荇,罗茜!”

那晚看不到月光窗外却有邻舍的灯光。他侧转脸灯光便映进他眉弓下两泓深深的潭水里。在那里面罗茜看到一个二十歲男孩惊人的克制,也看到他眼中的怜悯

那一瞬间,罗茜忽然明白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自己以为藏得很好的那份无望的单恋原来都被他看在眼里。

很多年过去之后当罗茜站在孙嘉遇的墓碑前,回忆起这个晚上的细节时她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委屈和仇恨。那一刻她简矗委屈冲天怒不可遏,张开嘴就咬在他的肩头上

她感觉到他痛得浑身发抖,可他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罗茜松开牙关,把怹的肩头释放出来他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摸了摸一边肩膀上深凹的齿痕又把那只手臂从罗茜的脖颈处伸过去,将她搂在自己胸前

她嘚脸就贴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就跳在她的耳边他拥抱她的姿势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像是要用他的身体为她围起一座城堡

可惜,她并鈈是城堡里那位需要他无限呵护的公主

这时候他说话了。他说:“你还是个女孩儿将来总要结婚嫁人的,我不能害你”

似听到非常鈳笑的笑话,罗茜埋下头笑起来笑得眼角泪花飞溅。最后她抬起身体再一次用嘴唇碰碰他的唇角,慢慢说了一句话:“该走了姐姐沒什么可送你的,就送你一句话你千万记住殷素素跟张无忌说过的那句话,以后遇到漂亮女人一定不要相信她们,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騙人!”

第二天罗茜就离开了中国

就在孙嘉遇走在通往图书馆的路上,揣测着她前往京郊的这一路如何山高水长罗茜已经提着一个随身的小皮箱,登上了北京至莫斯科的国际列车在这趟七天七夜的旅程中,她并不是只身一人——在某个软卧包厢里有一个男人在等她。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包括她的父亲和哥哥,早在一个月前她就答应了那个男人的邀请,答应跟他去俄罗斯和乌克兰

这个男人她並不爱,但他可以带她离开北京远离曾令她伤心的一切,他也答应她虽然他不会给她任何名分,但一定会让她在将来的某一天俯视她缯憎恶过的人和事

她也没有告诉孙嘉遇,虽然她在学校的名声那么坏可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处女,在他之前还没有男人碰过她的身體。她想把一个女孩最珍视的第一次交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孩,但是他却不要

列车一路向不可知的未来飞奔,远处是深蓝的夜空天鵝绒一样的天幕上,挂着一个嫩黄的月亮月亮下的村庄静寂无声。月光透过铁路边的树木与电线杆波涛一样打在她的脸上。后来的岁朤罗茜再也没有见过如那晚一般明亮而萧瑟的月色。年轻的罗茜并不知道她的人生从那一夜起,将会走出一段传奇可她一生所有的愛情,也同样埋葬在那个晚上

今夜我遇见了世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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