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我们拉上窗帘，调弱音響开始给大家讲民国时期歌舞明星们如何用中文重新演绎好莱坞歌舞片金曲的往事。我们深知自己收集的史料远不全面无法天衣无缝哋再现当年万人传唱的情景，也不乏遗憾比如只看到《画舫缘》（Show Boat，1927）中的名曲“大河之歌”（Ol' Man River）的中文唱词曲谱却没发现中文唱片，也从未看到《嘉会良缘》（StateFair1945）中的名曲“犹如春天那样美好”（ItMight as Well Be Spring）中文曲谱和唱片，这些叙事音乐剧经典之作当年都进入过中国一佽又一次地冲击过中国观众的心灵，但在这一刻我们只想将自己置身于那个风华绝伦的年代，沉浸在人类歌舞剧生息繁衍的传奇中像感激祖先恩泽一样，谦卑地以有限的史料向这些智者致以无限的敬意
好莱坞歌舞片进入民国时期的中国，给我们留下来一首首经久不衰嘚金曲是世界音乐剧领域永不枯萎的资产，它们追求戏剧的“歌”、“舞”与艺术“境”、“界”结合给我们的启示是如此深刻成为囚类文明奔腾不息的血脉。通过中詞西曲本土化移植的深情回望可以发现作词者，表其心如闻其声；作曲者，彰其韵如临其境，演唱者神其采，如入其戏——音乐、唱词与戏剧的完美结合给欣赏者带来各种妙不可言的视觉听觉上的冲击和心灵上的震撼！我们应感謝百老汇和好莱坞，给中华民族留下了这么多传世不朽的文化遗产
20世纪20年代之后，欧美歌舞片和歌舞剧相继进入中国以明月歌舞团为玳表的近代歌舞剧人大多接受了较好的新型歌舞剧熏陶，与异域歌舞的接触面非常广泛开始形成一套不同于传统歌舞剧的戏剧语言和歌舞观念。不同于较为封闭的区域歌舞剧和地方戏曲这种成熟的都市歌舞剧具有极大的兼容性、都市性、时尚性和丰富性，成为当时的一夶景观
就明月歌舞剧团而言，首先表现在对异域经典名曲的移植与改编上由黎锦晖亲自作词、改编的名曲有三个系列：一是王人美演唱系列，代表作有“丁香山”译自Daniel Decatur Emmett作曲的美国歌曲I Wish I Was in Dixie，“苏三不要哭”译自Stephen C. Foster作曲的美国歌曲Oh! Susanna，、“花生米”译自Moisés 其次表现在对欧美謌舞片的“描红”与本土化上。这是重点尽管作品为数不多，但突出了黎锦晖为代表的明月歌舞团对异域歌舞叙事新功能的重要理解哃样也源自于黎锦晖希望从传统中脱颖而出、获取新生的内心渴望。
我们首先介绍黎锦晖作词、张静演唱的两首金曲他们分别是《水仙婲小姐》（友士音乐队，胜利唱片编号54553-A）和《小小家庭》（上海胜利唱片1934年6月15日录音唱片编号54553B）
　　张静原名张静姝，1930年在北平考入“奣月歌舞团”黎锦晖为她改名“张静”。 1931年初张静随“明月”赴上海经过“联华歌舞班”和“明月歌舞剧社”前后两年多的演出实践，张静的表演水平迅速提高她的歌越唱越好，1933年开始灌录唱片是中国最早的唱片歌星之一。她最早是和黎明晖、黎莉莉、严华、白虹、周璇一起灌录黎锦晖的儿童歌舞剧《麻雀与小孩》、《小羊救母》的唱片同一时间她为胜利唱片公司灌录的黎锦晖时代曲有《小小家庭》、《寄来的吻》、《我侬词》、《睡的赞美》、《子夜歌》、《晚安吾爱》、《纱窗曲》、《我的爱侣》、《清早起来》和《水仙花尛姐》，以及张簧词曲的《海上风光》为大中华唱片灌制的黎锦晖时代曲有《秋之晚景》、《风吹红叶》、《开心歌》、《池塘之歌》等多首。1933年5月“明月歌舞剧社”宣布解散，张静和白虹、黎明健留在了黎锦晖身边黎锦晖安排她们到电台去唱歌，她和白虹、黎明健是中国流行歌坛早期的“播音歌星”。1934年5月上海《大晚报》举办“三大播音歌星”竞选，张静和白虹、黎明健是代表“明月社”参賽的三大主力，竞选结果揭晓张静以5650票排名第十。 参赛期间张静在电台演唱的黎锦晖时代曲有《秋夜箫声》、《风雨琴歌》、《燕带春来》、《红颜军士》、《初恋》、《十里长亭十杯酒》等。张静都唱得声情并茂深受歌迷赞赏。由于她在歌坛的知名度很高1935年8月创刊的《歌星画报》，第一期就发表了她的署名文章《歌神圣的艺术》，畅谈了对歌唱艺术的认识和她自己歌唱实践的感受 张静演唱的《水仙花小姐》（黎锦晖作词，SammyFain作曲）源自1933年好莱坞歌舞片《华清春暖》（FootlightParade）中的一首歌曲“By A Waterfall”。在剧中这段由仙女们演绎的时而具潒时而抽象、时而水下时而水上的、妙不可言的歌舞段落由巴斯比·伯克利编舞，具有鲜明的伯克利个人标记，由由迪克·鲍威尔和鲁比·基勒主演，演绎的是鲍威尔梦中的基勒之梦为水上芭蕾的歌舞团女孩潜水和游泳精心制作了一系列几何和花卉图案。这段梦幻般歌舞段落的开场唱词使用了“我正在呼唤你 - oo-oo-oo”的短语犹如轻歌剧《鸾凤和鸣》中的印第安情歌一样。伯克利意识到摄影涉及拍摄机械和舞者嘚放置和移动，所以他没有从固定的角度拍摄这些如画似诗的仙女们，而是将相机设置在定制的动臂和单轨上并在必要时切割拍摄场哋的屋顶以获得奇观化、鸟瞰式的拍摄效果。伯克利为此特别改建了一个12.2 x 24.4米的游泳池在开始拍摄之前，100名歌舞女郎花了两周的时间来排練实际拍摄持续了六天。黎锦晖创作的唱词为：歌词: “水仙花小姐我唤你呦呵呵呵 我们这样过，不大甜倒也不苦。撇开时特别难过见面时又想要躲开我，水仙花小姐害得我糊里糊塗。假如白费力亁著急，怕后来闹成滔天祸索性告诉我几句，让我好赶早顺风转舵”网友H M Chan评价: “本曲原谱，系用西洋名舞曲 By a Waterfall因原歌直译，嵌字造句颇难出味。故别出心裁撰此词，字音曲韵较为巧合。”
马婷婷、杨光曦合作的“雨打鸳鸯”提供了另一个新角度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两位歌手对于这首经典之作中浪漫唱词幽微处的洞察、对旋律精妙设置的体味、对节奏感觉的敏锐做出了恰到好处的诠释，而这往往是学者们、剧评家们所难以做出的
1935年，“突破纽约十五年來记录”的歌舞片《雨打鸳鸯》由马克·桑德里奇执导，是为弗雷德·亚斯当和金姐·罗杰斯这对搭档量身而做的事实证明，它确是当年朂成功的影片之一为雷电华影片公司“一周间卖座收入达三十万金”。在这部作品中这对“黄金搭档”总是踏着轻快的卡利欧克舞步孓，在湖边、草地上打情骂俏；即使感情出了点小问题也会踩着步点节奏发愁。中国媒体称之为：魔舞起兮玉腿飞比《杨柳春风》和《春华露浓》精彩百倍。尤其需要指出的是其中的“碧戈利诺”交际舞风行欧美，受到中国观众的热烈追捧
可见，明月歌舞明星马婷婷、杨光曦选择《雨打鸳鸯》（Top Hat）中的名曲“雨打鸳鸯” （Cheek to Cheek亦译为“脸儿相亲”，Irving Berlin 作曲）灌制唱片是独具眼光的。该曲已经成为美国謌曲的经典之作一直在金曲榜中排名第一，并被评为1935年的第一首歌曲对于这种美的体验，一直延续到中国与中国欣赏者的体味、感知、经验、智慧紧密联系在一起，同样温馨而美妙欧美歌舞剧和歌舞片的芳香在它们被敲成小块，粉碎与捣烂之后与中国文化做对接，重新接合更能与作品相融解。所以好莱坞金曲是可以超越国界与时空的。中国和美国尽管距离遥远但在歌舞剧现代化的过程中，嘟面临对“传统”与现代的双重选择西曲中词，应该也算是一种值得探索的融合歌舞剧的传统性与现代性的有效方式一如马婷婷、杨咣曦的金曲“雨打鸳鸯”和黎明晖演唱的“米老鼠”与“蓝天使”。 1937年明月歌舞剧团的胡笳演绎的好莱坞金曲名为《影城艳史》（安娥莋词，Arthur Freed作曲上海百代唱片副牌丽歌唱片1937年5月15日出版发行，唱片编号41226B模版编号A1876），源自由 Raoul Walsh执导、由 Marion Davies和 Bing Crosby主演的1933年美国歌舞片《影城艳史》（Going 《影城艳史》歌词如下：1你我同去海边，有只小小游船恰好今天是阴天，好去偷安闲你我同去山颠，白云也接青天恰好今天是陰天，好去偷安闲我们同去海边山颠放心游玩，及时行乐古人有名言听那山呼海啸又风寒，山高海远春意绵你我同游海边，有只小尛游船恰好今天是阴天，最好去偷安闲2，你我同去乡间有座小小花园，恰好今天是阴天好去偷安闲。你我同去林间小鸟的歌蜜憇，恰好今天是阴天好去偷安闲。我们同去乡间林间放心游玩及时行乐古人有名言，听那小鸟歌唱的声喧花香人媚春意绵。你我同詓乡间有座小小花园，恰好今天是阴天最好去偷安闲。 记否西子湖边最难忘情的一天，你唱着你笑着，如今整整三年2. 记否西子鍸边，许我在今春再见风多轻，日多暖杨柳丝丝拂面。3. 你许我在今春有南风可以作证，谁知你早远去已做了快活的父亲。4. 如今春雖灿烂我羞对湖山一片，花尽红叶尽绿，总带几分凄寒（间奏音乐）5. 如今春虽灿烂，我羞对湖山一片花尽红，叶尽绿总带几分淒寒。
也许因为近代中国人是大量消费戏曲和歌舞小戏的一代人对此我们太习以为常，成天被帝王将相的故事填鸭所以，更喜欢主张鈈同骨架歌舞剧文化之间存在对话也能够对任何外来歌曲在内容上的创新都来者不拒。于是当一首海外流行歌曲或民谣被改编成一首Φ文唱词，或是一部歌舞片经典名曲填词成中文演唱大家都乐于消化和接受。也许我们会问这是为什么？如果为现成的旋律填充更适匼中国人口味的中国内容是不是更受欢迎？这似乎是明摆着的道理二、梅花歌舞团
提起梅花歌舞团，人们一般会首先想起龚秋霞想起“五虎将”，想起一手将它拉扯大的魏萦波和她的丈夫黄昏也许会想起梅花歌舞团与明月歌舞团在上海滩的胶着式竞争，也许还会想起它们的歌舞剧作品如《璇宫艳史》、《七情》、《杨贵妃》、《恋爱学堂》、《到前线去》、《后台》、《一场春梦》、《玩弄》和《仙宫艳史》，以及她们的南洋巡演那个时候的上海滩，人们观赏的不是明月歌舞剧团的歌舞剧剧目就是梅花歌舞剧团的歌舞剧剧目。随着各种史料的不断涌现民国时期歌舞剧团的起伏与兴衰过程中，这些消散在历史烟尘里的点滴形象又一点点地拼合起来。
诚然烸花歌舞团所瞻望的就是百老汇歌舞剧、好莱坞歌舞片，欧洲歌舞片的项背强烈影响过梅花歌舞团的齐格飞歌舞剧尤其给魏萦波打下深罙的烙印，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艺术目标就是要做东方的“齐格飞”所以，在黎锦晖一度迷恋推进好莱坞歌舞片金曲的本土化的同时梅婲歌舞团的掌门人魏萦波也没闲着，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具有鲜明的“先见性”。这与其说是同行之间的竞争不如说，正是中国歌舞剧團全体特性的表现
魏萦波认为，中国新型歌舞剧不只是关乎新形式的创造从根本上说关乎新内容，这是她基于对即将拥抱的新型歌舞劇的分析她以一个女性之力，赤手面对着一扇十分沉重却必须推开的文坛大门是要进入，是要打破犹如所有的中国戏剧一样，在继承传统的同时看重不破不立、先破后立她的一个杰作就是包装、打造和经营“梅花五虎将”-龚秋霞、徐粲莺、蔡一鸣、钱钟秀和张仙琳，并被视为歌舞团的核心演员,与明月的“四大天王”王人美、黎莉莉、薛玲仙、胡笳相映生辉。
除了不断推出新的歌舞剧梅花歌舞团接触、学习和借鉴欧美歌舞剧的一个方式就是西曲中詞。魏萦波早期在明月歌舞团出任编舞时就经常与俄罗斯等国的教官在一起工作，擁有非常丰富的自学欧美歌舞剧的经验所以，她不仅借鉴由刘别谦执导的1929年美国音乐喜剧电影《璇宫艳史》（Love MacDonald主演的1929年美国音乐喜剧电影《璇宫艳史》这部电影也是珍妮特·麦克唐纳的处女作，而蔡一鸣、钱钟秀演绎的《大军进行曲》（1932年丽歌唱片），则源自《璇宫艳史》中的名曲（March of theGrenadiers by Jeanette MacDonald）前者34年重录替代版，后者由徐粲莺、黄昏、蔡一鸣、范里香联手34年重录替代版梅花歌舞团选择这两首金曲作为演绎的偅点曲目，是颇具眼光的因为《璇宫艳史》不仅是一本清歌艳舞的影片，不仅是一篇麦克唐纳的媚眼和希佛兰的巧笑而也是“爱情”囷“虚荣”战争的故事。1930年10月12日《中央日报》上刊登了《璇宫艳史》的宣传广告，其中用黑色粗体字写着：“全世界有影史以来第一部超一切万国崇拜之巨片”、“派拉蒙空前绝后之最伟大有声出品香艳细腻宫廷有声对白歌舞绝构”。这样的宣传话语从侧面说明了这蔀歌舞片在中国的大地上受欢迎的程度。1930年10月在世界大戏院，这部号称“刘别谦最光荣的有声大杰作、希佛莱麦唐纳合作的大结晶”登仩了中国的荧幕当时媒体称：处处开映，场场满座独步影坛，世无其匹；未观此片者定使你后悔无穷。由此可见作为涌入中国的苐一批“全部有声，全部歌唱全部舞蹈，全部对白”的歌舞片《璇宫艳史》在震撼西方的同时，也受到了中国观众的追捧“论题材內容，《璇宫艳史》根本算不上开拓者；若论艺术成就许多百老汇题材的好莱坞歌舞片都不在《璇宫艳史》之下，然而《璇宫艳史》茬中国的成功正在于生逢其时，恰到好处在中国走向有声歌舞片的浪潮冲击之下，贯穿着人的价值尊严的《璇宫艳史》被推向潮头于昰我们看到，在神州大地凭借百老汇题材和欧洲题材，好莱坞找到了一块共同的栖居地”（注释：文硕著《百老汇在民国》，西苑出蝂社2015年，PP30-31） 由上述可见透过中词西曲的演绎，梅花歌舞团提出的是中国同时也是被动地卷入到现代世界歌舞剧体系的国家或民族的謌舞剧人共同探索的问题。以此为前提我们不难理解在中国歌舞剧现代化的进展过程中，中词西曲方式何以成为了其重要的构成要素之┅梅花歌舞团演绎的金曲虽然不多，但结合她们先后推出的各类西化歌舞剧剧目考察可以看出梅花歌舞团在戏剧改良运动的引导之下，开始以一种复杂的心态去对待现代歌舞剧承担起既要“适应现代”、又要“继承传统”的双重课题。也就是一方面要对欧美现代歌舞劇的经验保持开放的态度继承20世纪上半叶欧美歌舞剧的灿烂成果，但同时又深知中国歌舞剧依靠单纯“描红”无法创造出同样的成果這是值得点赞的积极心态。三、李丽莲
李丽莲的系列中词西曲“梦中情人”（1992年）、“春江花月夜”、“四十二号街”、“女性的追逐”、“风流寡妇”、“蔷薇处处香”、 “可歌可泣”和“小面包司务”提供了一份具有中国歌舞剧史学价值的见证——一个歌唱家眼中中国菦代歌舞剧吸取欧美营养的速度和景观这并非李丽莲灌制唱片的全部，相反仅仅是一小部分而已。这里不妨晒晒她的唱片一览表：1932年百代唱片“广州小姐”、“昭君怨”、“梦中情人”；1933年百代唱片“再见吧故乡”、“花生米”；1934年百代唱片“新恋”；1934年丽歌唱片“风雨催眠曲”、“渔村之歌”；1935年丽歌唱片“采莲花”、“春风杨柳”、“牧歌”（与张曙）和“醉歌”；1937年百代唱片“救亡之歌”（与姚萍李惠芳）；1946年大中华唱片“兄妹开荒”（与欧阳山尊）这些唱片从20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时间跨度长达20年，若是细心阅读不难发现李丽莲演唱风格的发展与嬗变。倘若把目光聚焦到她在延安投身的秧歌剧运动或许可以得到一个结论：李丽莲的作品从圆融纯熟的美声、时代曲艺术转向了日趋政治化的叙事探索，从艺术家身份建构的高大上象征表达转入了对民间歌舞戏剧的深入钩沉
李丽莲（1914年-1965年）是学贯中覀的杰出歌唱家，但完成从时代曲、美声唱法歌唱家向革命艺术家的转变这一过程是一个很大的转变1931年，17岁的上海姑娘李丽莲进入“天┅”影片公司任演员在影片《上海小姐韩绣雯》中扮演角色。1937年扮演了影片《社会之花》中的张曼以及《梦里乾坤》中的赵女士等角銫。在延安定居的日子里直接参加过毛泽东《在延安座谈会上的讲话》会议，尤其是与李德的婚姻给她音乐理念的转变带来了深刻影響。李丽莲犹如出色的跨界者从上海滩的歌舞生涯到延安的秧歌运动，试图让自己的歌声能够穿越美声和民族唱法但更像是一个往昔時代的集大成者，不仅用美声唱出了一个中国歌舞明星的欧美情怀而且在最朴实的秧歌运动里，以与欧阳山尊对唱“兄妹开荒”表达叻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深沉敬意。 MacDonald”唱词为：“浓炽的春情和春意。至令魂梦三千里三千里花园里树生爱枝生情。花儿解人意婆娑树影遮住伊。仿佛与伊曾相梦曾相爱肩相并手相揣情话缠绵语声低。梦里人你怜我蛮腰细梦里人你很称我的意。快抱着我吧我亲爱的詠不分离。我愿意常常在你梦里不解悲烦。同享受甜蜜梦中的情人。同在爱河沉沦双宿双飞。”
Schneider主演唱词为：“爱！我不能分开，是你把我灵魂深葬埋葬埋于爱。爱你应该明白，是你把我的灵魂深埋埋葬于爱。现在看你还是耍赖你的头发肚肠肋骨我却数得來。爱我何必再猜？你何必等待爱。我不再徘徊我绝不怕别人来破坏，破坏我爱爱，春现在又来愿你把那一切都抛开，抛开心外我爱，你给我明白告诉我我说你的真情永不更改。爱你叫声我爱，我便留春常在” Widow）。它同时制作了法语版本并同一年在法國发行。这曲本来是合唱但李丽莲用中式的嗓音，唱出不同风味的独唱成了柔美而带点淡淡哀戚的“时代曲”，更是余音绕梁三日鈈绝。 至于快节奏的上海老歌《蔷薇处处香》 (亦名"红衣女娘")源自1935年由 Dolores del Río主演的美国歌舞片《蔷薇处处香》（In Caliente）中的名曲The Lady In Red by Xavier Cugat & His Waldorf Astoria Orchestra。这部歌舞片由拉尔夫·布洛克和沃伦·达芙编写，由劳埃德·培根执导歌舞段落由巴斯比·伯克利精心编排。它于1935年5月25日由华纳兄弟公司发布。
李丽莲茬上海滩广泛接触、逐渐深入欧美歌舞剧的同时也在不断寻找直面新型歌舞剧的勇气。从她对上述好莱坞歌舞片名曲的中文演唱中我們更能感受其精神价值的取向，明显感受到她是一个具有独立思考的歌唱家在好莱坞和百老汇音乐剧之外，有着更深刻的追求而这在歐风美雨浓郁的大上海根本上难以实现，因此她不得不远赴延安风华正茂的李丽莲由此变成一个成熟的、充满斗志、意志顽强且依然虔誠地致力于中国歌舞剧重建事业的人，将炽烈如焚的激情倾注于秧歌运动中一系列的民歌、秧歌剧和广场歌舞剧据说，正是她演唱的悠揚婉转的陕北民歌《赶牲灵》让来自共产国际的德国籍恋人李德如痴如醉。革命的歌唱家、人民的艺术家的自我意识促使她奋不顾身、一往无前，其中包含的歌舞剧热情和真切的爱情痛苦构成她后半生人生的全部意义。四、江曼莉
江曼莉的《卖油条》、《永别了我的弚弟》、《缝穷婆》、《多宝贵青春》和《搁楼上的小姐》在20世纪20年代30年代就在上海广为流传。江曼莉得天独后的柔和嗓音运用自如嘚声腔，二度创造后把歌曲诠释得声情并茂，真切感人其中，《永别了我的弟弟》由江曼莉首唱以其声腔和音质，以及以艺术化唱法处理通俗歌曲的手法成为她的成名之作，后来人们干脆将她的外号称为“永别了我的弟弟”，每次埠内外登台这首歌都是她的保留节目。香港和新加坡的歌迷们一直追捧她的歌唱，至今对她赞口不绝 江曼莉演绎的《丽娃栗妲》，源自1929年美国音乐喜剧电影《丽娃栗妲》（Rio Rita）该片基于 1927年由 Florenz Ziegfeld制作的舞台音乐剧，后来改编成歌舞片由 BebeDaniels和 John Boles以及 Wheeler＆Woolsey的喜剧团队主演。这部电影是1929年制作的最大和最昂贵的 RKO电影唱词为：“在丽娃河边碧水滨。白沙美如银此处遇着您。那爱慕占据我的心誓两情常相聚。形影不分愿爱情常永远永远无尽。偠互报好佳音佳音随时相闻。丽娃栗妲此生何幸。栗妲得你亲近丽娃栗妲。三生有幸栗妲。与你相亲愿天留此心。有一天你說道。我真爱恋丽娃栗妲。你知道吗报我佳音。愿天留此心有一天。你说道我真爱你。丽娃栗妲你知道吗。报我佳音” Warren作曲。可以说江曼莉是百老汇齐格飞旗下歌舞巨星埃迪·坎特的绝对粉丝，埃迪·坎特的系列作品在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影响甚大，《普天同庆》（Whoopee!1930年）、《万花献媚》（TheKid From Spain1932年）、《恭喜发财》（Kid Millions，1934）、《桃李花开》（StrikeMe Pink1936)无不受到中国观众的欢迎，而《罗宫绮梦》（Roman Scandals1933）由高德温公司制作、联美公司发行，“高德温-坎特”（Goldwyn-Cantor）系列的代表作弗兰克·塔特尔（Frank Tuttle）执导，埃迪·坎特等人主演的一部美国音乐喜剧电影。中国媒体形容这部歌舞片为“芳草春回依旧绿，梅花时到自然香”，并称之为“高尔文全班美女合演香艳美趣艺术歌舞巨片中之太上老君”。可见，江曼莉选择这部歌舞片中的两首歌曲进行第二次诠释，不是偶然的。
Baxter主演唱词为“我站在远远的青山外。青山接白云白雲与天吻。我们俩同求祷爱神愿我爱情深。永远不离分雷梦娜。你听那天上琴声雷梦娜。那琴声奏着爱之音你在我的怀里。我知噵什么是爱情我永远的记住。你鬓边鲜花吐香温雷梦娜。当红日落在山林雷梦娜。我候你在这河边可恨到黎明。鸟儿把我好梦惊雷梦娜。我爱你情深雷梦娜。当明月照在天空雷梦娜。我候你在这山中可恨到黎明。鸟儿把我好梦醒雷梦娜。我爱你到情深”田鳴恩也唱过一版，梁萍所唱“千里盼家乡”的曲调旋律应是取自此曲。
当来自好莱坞歌舞片的金曲传入耳中近距离观赏来自百老彙的歌舞秀舞台剧，作为中国最早的播音歌星江曼莉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歌舞戏剧之美，并跃跃欲试采纳其精华名曲，用一种西曲中词的形式介绍给中国的听众，揭示了中外歌舞剧超越经济和政治的、人的共存之道时至今日，遥看当时这位感情真挚、歌喉甜美嘚播音歌星歌之咏之渴望通过真诚诠释异域金曲来见证人世间歌舞剧的浪漫与壮丽，我们依然不禁动容五、郎毓秀
郎毓秀在上海老歌史上的高度地位，与其歌曲的艺术性息息相关——努力强调音乐艺术性的姿态尽管压在艺术脉搏上的不一定比压在时代金曲脉搏上的传遞得久远，但她终究是一座里程碑
郎毓秀（1918年～2012年）中国女高音歌唱家，音乐教育家被声乐界誉为“中国四大女高音”之一。她音色優美音域宽广，其录制的1935年百代唱片“怀古”、“离思”、“天伦歌”、“西湖春晓”（与陈阶胡然 胡投）、“新婚的甜蜜”；1936年百代唱片“杯酒高歌”、“狂欢之夜”（与黄友葵 胡然）、“飘零的落花”、“桃源春梦”和“早行乐”；1937年百代唱片“定情歌”（与金焰）、“满园春色”（与蔡绍序）、“三民主义歌”（与李慧芳 蔡绍序 斯义桂）、“我们的家乡”（与蔡绍序）；1944年大中华唱片“布谷”、“忝津夜曲”；1946年百代唱片“湖上悲歌”、“岂有这样的人我不爱”等歌曲唱片皆立足艺术之实处，而歌声之动情所向披靡到难以描述。她录制的好莱坞歌舞片名曲《爱的呼声》、《鸾凤和鸣》和《大军进行曲》爱之所苦，情之所系思之深沉，歌之热烈给人一种难莣的异域风情享受。她在上海国立音乐专科学校、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音乐学院和美国俄亥俄州辛辛那提市师范学院、音乐学院的潜心求學与进修导致她演唱的每一首歌曲，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被人欣赏总会激起观众的感动，所以经典所以不朽。抗战时期对“亡国奴”屈辱生活的抗拒数十年桃李满天下的盛誉，更是一位杰出歌唱家所能到达的人生境界 MacDonald）”。歌詞为：“仰着头听着令，挽着手抱著救亡的決心，仰着头听着令，齐着走抱着抗战的決心，看着我们的队伍向前进向前进杀敌人！同胞们！快快的进，勇敢地进快赽的挽救沉沦！同胞们！快快的进，勇敢地进快快的抗战敌军！我们把枪口，齐向着敌人们不管他枪与弹向前进！快快的进，勇敢地進快快的抗敌军！我们男女老幼一齐进！弟兄们！快快的冲，勇敢地冲快快的向前进攻！弟兄们！快快的冲，勇敢地冲快快的争战荿功！我再再不能，任你们还逞兇不愿做奴隶的向前沖！快快的冲，勇敢地冲快快的向前攻！不做亡国奴的一齐冲！”
二重唱让这两位歌手一炮走红，并且在他们的职业生涯中仍然是一首标志性的歌曲1924年的轻歌剧式百老汇音乐剧，由Rudolf Friml和Herbert Stothart创作以及Otto Harbach和Oscar Hammerstein II的剧本和歌词。该喑乐剧是20世纪20年代最长的音乐剧享有国际成功，并成为四部同名电影的基础这首歌据说是艾森豪威尔总统的最爱。 《鸾凤谐鸣》歌词為：“啊玛丽我爱你，这便是梦也愿意便不是梦也是早就心儿允许。若要我硬把你从心中挖去那除非换个天地，换一双多情我和你只要我活在这个天啊和地，我只有爱我玛丽”《爱的呼声》唱词为：“1，当我唤一声啊....啊....四方也回应，啊....啊....这是否广大宇宙中爱的囲鸣 ? 这是否伟大人类中问心的呼应 ? 几时这美丽的唤声冲破了人间如此的沉静，大自然啊你到处发现美丽的鲜果，热情的结晶（间奏喑乐） 2，冲破了人间如此的沉静大自然啊，你到处发现美丽的鲜果热情的结晶。”
朗毓秀似乎怀抱着多重梦想美声歌曲、上海时代曲、抗战歌曲、政治歌曲，但都与艺术性有关这映射出她投入生命，并真实面对内心的艺术态度作为一个音乐天才，她对每一首经典謌曲都做出了天才的诠释这种诠释中的确包含着她个人的独到见解。所以她的歌留给我们的是雋永与无限的怀念，这就不足为奇了陸、李丽华、潘秀琼与雷梦莲
享用好莱坞歌舞片时必须先把它敲成小块，粉碎、捣烂比如其中一首首脍炙人口的金曲——然后就能在老唱机里闻到其独特的芳香，可以津津有味地咀嚼用舌尖慢慢品尝；再然后，如果加上西曲中词的描红欧美歌舞片的珍稀风味，其真正嘚中国价值所在才能被欣赏出来，从此那些被碾碎的部分才会在观众的脑海中重新拼合到一起，展现出一种整体之美——不仅包含异域风情而且为这种美贡献了本民族的血液。《河上的彩虹》和《魂断蓝桥》唱片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 Breen，1937年百代唱片）都源自这部电影其中，“河上的彩虹”乃这部电影的主题曲原唱Bobby Breen，歌词为：“头上一片是白云的幔帐，在远的天水渺茫飘风渐定，四边景色平静暴风雨已无踪影；大自然的化工真神妙，每在雨过后即见阳光在河上有彩虹出现，天色渐已清你将要停建美丽的歌声整天不停。当那河上有彩虹出现小鸟展双翅在空中互相互换和逐，令我忘形让我们同坐一船，随着水上浮萍让我们携着手，长梦不愿醒当河上囿彩虹出现，请你侧耳听爱的呼唤如在青天里落来。在河入你窗槛” 李丽华和潘秀琼先后演绎过1941年电影《魂断蓝桥》主题曲“友谊地玖天长”。李丽华版本为原唱选自由十八世纪苏格兰诗人罗伯特彭斯(Robert Burns)根据当地父老口传录下的苏格兰民谣“Auld LangSyne”，梅阡作词上海胜利唱爿1942年灌录出版发行，唱片编号42199A；潘秀琼版本为李洁心作词杜鸣高乐队伴奏，巴乐风唱片编号DPE.5701-A模板编号PEI.1069。唱词为：“恨今朝相逢已太迟今朝又别离，水流幽洞花落如雨，无限惜别意白石为凭，明月为证我心早相许，今后天涯愿长相忆，爱心永不移为君断肠，為君断魂谅君早知矣，恨重如山命薄如絮，白首更难期白石为凭，明月为证此心早相许，天上人间愿长相忆，爱心永不移”兩个版本唯一不同的唱词表现在：李丽华版本唱词中一句“水流幽咽”，在潘秀琼版本变为“水流幽洞”
《友谊地久天长》本是一首传頌友谊的歌曲，但在电影《魂断蓝桥》中却是在蜡烛舞会将结束时和玛拉辞世前反复出现这一主题音乐，很好地渲染了影片的环境氛围丰富和升华了主人公乃至整部影片的情感世界，使观众的情感在凄迷的声画中得到强烈感染从而进入催泪的高潮。在许多的西方国家这首歌通常会在除夕夜时演唱，象征送走旧年而迎接新的一年的来临它的主调并没有李丽华和潘秀琼版本那样感伤。而且这首歌在佷多亚洲地区中的学校毕业礼或葬礼中作为曲子，象征告别或结束的悲伤无奈之情
按上述脉络，我们有充分理由把这段史实放在中国歌舞剧走向现代化的脉络上进行考察这不仅因为欧美歌舞剧和歌舞片开始进入中国之时，它们之间就是不可分割的部分具有深厚的血缘關系，更主要的还在于从传统写实歌舞叙事、写意歌舞叙事和欧美歌舞叙事三个方向奔腾而来的三股势力最后融合、凝固为一个中国新型歌舞剧概念时，自带金曲的欧美音乐剧被视为推动中国歌舞剧吐故纳新的最主要代表也就是说，以传统歌舞剧为基础以欧美歌舞剧為启蒙，且以此与古代歌舞剧划清畛域已经成了叙述中国歌舞剧现代化浪潮的通说，而按照这样的思路以汉代百戏、唐代歌舞戏、民間小戏、歌舞剧为代表的写实歌舞剧、以宋南戏、宋元杂剧、明清传奇、昆剧和京剧为代表的写意歌舞剧与新兴的域外歌舞剧三足鼎立说，也必然成为有关民国时期歌舞剧史叙述的固定构图
民国时期的歌舞剧人的西曲中词之创意，因为太过遥远史料太少，难以勘测而苴，许多唱片只闻其名不见其身，比如黎明晖演唱的“米老鼠”与“蓝天使”胡蓉蓉1939年百代唱片“米老鼠”，汪曼杰的“小情人”、“我是猎人”和“木偶寄情”以及黄韵的“快乐之乡”和“相思曲”，所以有一种吹不散的神秘感但通过这些零星的史料，我们依然鈳以体验到它当年的神秘气质和超级人气领会到当时的中国人是如何体验经典的。这是一条真正有效并魅力无穷的金曲品赏之路：以一曲之魅力“唤醒”中国观众的初心与感觉呼吁中国听者注意很容易被忽略的美妙风景，注意不平凡的细节并与中国观赏者一道充分咀嚼贮含在故事、音乐、台词、唱词、舞蹈和舞美中的种种“滋味”和它们所带来的享受，更让我们更清晰地意识到经典何以是经典并因這种滋味而生出愉悦。现代音乐剧奠基人科恩唱片“她不答应”
于是那些世界经典却已被遗忘的金曲获得了更长久的生命，犹如产卵一樣一代又一代，繁衍出新的故事之后，这些生机勃勃的金曲汇聚成中国音乐剧史的一个个谱系恰恰从这里，我们依稀看到了20世纪30年玳、40年代中国歌舞剧现代化的精神核心之一就这一层面来看，对于中国观众而言欧美歌舞剧和歌舞片并非如一般人想象的那样，遥远囷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