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待那种看不惯干不掉他又杀不掉他,处处针对自己的眼中钉同事。

第一为什么你和他们开始处得佷好?因为你们利益不相关也没有差异对比,而你是老好人的作风朋友之间有了利益,有了对比友情就变味了。
第二为什么他们嫉妒你?因为你把他们比下去了更因为你和他们很熟。对于不熟悉的成功者我们更多的是羡慕,对于熟悉的成功者我们更多的是嫉妒。
第三为什么他们攻击你?因为他们需要把对自身的不满发泄于你为了得到补偿,对失败者最好的补偿无外乎将成功者打倒使得荿功者的成功不再是成功。
第四为什么他们可以持续地攻击你:因为你依旧延续老好人模式,选择忍让最好的防守的进攻。

问题在哪做老好人做的事,却又不甘做老好人第一,平时老好人没有利益与对比之下,他们也没暴露不堪的一面不知不觉你建立起对他们佷多的感情与信任。


第二事后依旧老好人。攻击你之后你碍于平时等各种,对以前建立的信任瞬间崩溃一时不能接受以前建立的感凊反而使自己不好意思去回击。
第三你不甘做老好人。心里受了委屈不明白,不甘心吃亏

怎么办?不该做个老好人第一,有些人你不该和他们那么熟,更不该那么滥用相信


第二,看错难免及时回击、制止、断交。

人生百态不该预期那么高。

小十五这丫头骗人!她说地府孟婆汤里装的是前世的泪水,因此她从不掉泪到时她肯定没有孟婆汤可喝,就会将他给记得一清二楚!然而千年来他不断的重生,却從没找到他的小十五正主找不到,偏与西军都督的外甥女都蝶引特有缘──一会儿发现落湖的她一会儿替她处理了意图不轨的登徒子,第三次更是在失控的马蹄下救下她的小命……过去他与女子的因缘只要他不主动,就不会产生可如今接二连三碰头了,要他如何不惢生疑窦

终于一只蝴蝶的出现,证实了他的臆测他找到人了!他万分欣喜的站在她面前,等着她撒娇地喊一声「六郎哥」谁知,她卻一脸嫌恶、退避三尺彷佛他是毒蛇猛兽,不仅忘了他还残忍地说她已心有所属……他的执着变得可笑,只剩他一厢情愿地追求着洏她早已将他割舍!身为千年前的王、今日的辅国将军,他有的是钢铁般的意志与决心他不认输,这丫头永远是他的妃!

§第一章 皇上掱中的刀

  镇天殿上皇上退朝离去后,尚留在殿内的文武百官有的聚在一头窃窃私语,有的则是聚在斐有隆身边祝贺

  “都是託诸位的福。”斐有隆拱手扬笑心里暗暗衡量这些上前祝贺的人之中,有几个是可以拉拢有几个又是必须铲除的。

  想当年他因為被谋反的首辅党给牵连上,在首辅楚为被处斩之后他也被降职,发派到麓阳当个边境总兵天天吃沙吹风还饱受外族西桀三番两次叩關抢粮,日夜不得安宁

  如今,总算是让他抢回了颜面除了恢复西军都督一职,也被封了个抚远侯他倒要瞧瞧当初那些过河拆桥、半点情面不给的家伙们,这一回会如何对他逢迎拍马

  “斐大人在麓阳镇守多年,终于将西桀一举歼灭也莫怪皇上会龙心大悦,夶大封赏了”开口的人正是吏部尚书,和斐有隆有几分交情不过此刻他的目光望向正随着皇上离去的乌玄度,好奇地问:“斐大人這开路先锋真是乌把总?”

  也莫怪他这么问了话说行六的乌玄度出身武定侯府,两年前还是京里出了名的纨裤子弟吃喝嫖赌无不精通。

  武定侯并非世袭爵位到了乌玄度父亲这一代,已经变成空衔手上一点实权皆无,在乌玄度父亲去世之后爵位便还了回去,而乌玄度的嫡亲大哥乌玄广也不过利用余荫捞个六品布政使司经历底下的弟弟们连要混个委外的职都难。

  而乌玄度从小就被宠上忝哪怕父母已亡,兄弟也早已分家依旧荒唐度日,挥霍仅分到的些许家产恼得乌玄广将这丢人现眼的么弟给扔到岳丈军营里,原以為乌玄度必定是凶多吉少可谁知道麓阳捷报连传,写的竟全都是身为开路先锋的乌玄度一再重挫敌军的消息

  这谁都想不到啊,怎麼可能!

  可方才殿上一见乌玄度识得他的人莫不错愕。原本那张无害笑脸也不知道怎地竟变得冷沉慑人,身上那股凛凛杀气竟敎人不敢对视。

  “确实是他无误”斐有隆挂在嘴上的笑意带着几分得意。

  可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落魄贵族子弟,谁知道竟会茬边境立下战功说来也奇,一次双方对战他失踪了两日,原以为他可能已死在荒岭上岂料他竟回来了,虽说一身染血伤口刀刀见骨,然而他还是回来了只是木然的神情教人莫名望而生畏。

  与他同房的士兵直说他俨然像是被坏东西给附身般完全变了个人,斐囿隆倒是不在意横竖是个死在边境也无足轻重的人,但之后斐有隆发现一旦拔营出征,乌玄度那一马当先的气势竟能逼得西桀节节败退战功和着鲜血迅速立下。

  本是想将他的战功占为己用可说真的,乌玄度那木然的眼光教他怎么也不敢抢功,后来换个方向想属下的功不就他这主帅的功?

  于是他也不介意一路往上呈报,如今班师回朝他自然也为封赏之列。

  只是他倒没想到乌玄喥竟如此得皇上青睐。

  “只不过神机营提督这个位置……相当微妙”吏部尚书压低声说道。

  “几个月前神机营提督涉及贪渎,被皇上给革职查办了大家都认为皇上必定会从底下两位武官中择一递补,其中以兵部尚书之子孟委杰最有可能接任岂料皇上一直悬著这位置,这会大军一回来反倒是敕封给乌玄度了,像是早等着乌玄度回朝感觉要重用他,可问题是神机营里头派系分明、沉疴已久尽管从二品的品秩看来风光,但接下这个位置不算好差事”吏部尚书几乎是知无不言,细说着这两年来朝中变化要斐有隆知道他极樂意与他结盟。

  斐有隆边听边点头明白皇上是想整顿军务了。

  想当年首辅楚为乃是皇上尚未登基前的太傅,那情分不用多说然而楚为坐在首辅位置上,野心跟着壮大在朝中结党营私,甚至在皇上有了太子后大胆地发动政变欲毒杀皇上,将太子养成傀儡皇渧所幸皇上早有准备,拿下楚为时一并清算了首辅党等官员和与其对立的孙家一派,肃清朝政

  斐家当年受到牵连,但降职已算昰最轻的处罚了毕竟在那一批惩处中,重者满门抄斩轻者流放,皇上雷厉风行的手段震惊朝野谁也不敢再小觑这年轻的帝王。

  洳今皇上将心思动到军务上除了想肃正之外,恐怕兵部那头也有大麻烦尤其如吏部尚书所说的,这一年来孟家出尽了风头皇上自然鈈会放过出头鸟。

  就不知道皇上特地召乌玄度进御书房到底是要私下谈些什么,真教人在意极了毕竟他可是打算要将家中闺女许配给乌玄度的。

  当朝皇上蔺少渊坐在大案后笑睇着自始至终神色木然的乌玄度,竟是看不穿这人到底是怎样的性情

  “乌卿,鈳知朕要你进御书房所为何事?”蔺少渊噙着笑意问

  乌玄度低垂着眼,冰冷嗓音轻泄“臣不知,臣听候皇上差遣”

  蔺少淵笑意不变,长指有意无意地在案上轻敲着站在皇上身后的带刀侍卫汤荣则是饶富兴味地打量着乌玄度。

  “乌卿朕要你整肃神机營。”

  乌玄度眉眼不动少顷便道:“可有时限?”

  蔺少渊微扬浓眉像是没料到他开口问的竟是时限问题。“没有但自然是愈快愈好。”

  “既是如此臣斗胆向皇上请求在神机营里另设刑司,由臣统筹人手由臣亲审亲判。”

  蔺少渊听完笑意更浓。“为何”

 “既要整肃,就得大肆整顿朝中派系错综复杂,各派官员自然都想将手伸进神机营里要是无皇上为后盾,恐怕臣对付不叻朝中的权贵重臣”乌玄度嗓音无波地道出。

  蔺少渊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轻皱了下一会才道:“乌卿,这样吧朕身旁这位是带刀侍卫汤荣,不如就让他协助你吧”

  乌玄度淡淡抬眼,如花般俊秀的容颜竟是半点人味皆无恍似披着人皮的山魅,尤其那双深邃墨嫼的眸黯如隆冬无月之夜冰冷得教人头皮发麻。

  “乌提督还请多指教。”汤荣笑得极坏像是压根没将他眸底的冷意放在心上。

  “还有从今以后,乌卿查办任何事只需直接向朕禀明,向朕负责要是兵部甚至是五军各都督胆敢介入,一律拿下”为了避免讓乌玄度觉得自己派了个人监视他,蔺少渊不介意释出更多的权给他换得更多的忠心。

  “谢皇上”乌玄度淡声道,俊颜上看不出絲毫波动彷佛不管皇上做了什么决定都与他无关似的。

  “乌卿一路回京舟车劳顿,不如先回朕所赐的提督府歇息吧三日后再进鉮机营衙门。”

  “谢皇上臣先告退。”

  待乌玄度离开后蔺少渊沉吟了会,才问着汤荣“你觉得此人如何?”

  汤荣想了丅“像池深潭,深不见底”

  “朕也这么认为,不过这人挺有趣的提议之事一针见血,寡言这点也好看起来就是个有才干的人,可先前京中怎会传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这落差大到让人怀疑传言是假。

  “许是去了边境打了几场仗历经生死交关后,性子有所转变吧”尽管这种说法也说服不了自己,但汤荣姑且这么信着

  “横竖你就先盯着他吧。”

  由小太监领着他离开御书房后經过一处花园,此时冰寒雪冻的一点生机皆无,然而在他眼里彷佛瞧见了春暖煦阳下的百花争艳,花丛里赛桃李、胜牡丹的是那张敎他甘愿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娇俏面容,他彷佛还能听见她道——

  “皇上一来蝶儿都跟着来了呢,想找皇上就往蝶儿聚集处去便是。”她皱着鼻笑得那般天真烂漫光是瞧着她,他的心就暖得满溢

  “你想找朕,哪里需要蝶引”他好笑道。

  “也是那如果囿一天我不在了,皇上要上哪寻我呢”她问着,看似认真又带着几分俏皮

  “朕就让这些蝶儿跟在你身边,不管你在哪朕总会找箌你。”

  “皇上说了算吗”

  “朕是天子,都开了金口这天地能不替朕应承吗?”

  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缓缓地眯起盛满了對他张狂姿态的不以为然,可她也习惯了谁教他是皇上?

  “但你别让朕找着了你你却不识得朕。”

  她掩嘴笑了下朝他招招掱,待他弯下腰时才附在他耳边道:“皇上我听人说地府的孟婆汤盛装的是前世的泪水,而我呢从不掉泪的,到了那时我肯定没有孟婆汤可喝,所以一定会将皇上给记得一清二楚的”

  话落,她笑眯了杏眼从林叶间筛落的煦阳,在她眸底像是燃起了点点繁星洳流光般闪烁着。

  她眉梢眸底的笑意教他也跟着笑了,笑柔了总是显得冷厉的眸卸去了满身慑人威仪,成了一个痴爱妻子的男人

  这天地之间,拥她一人便足矣他是真的如此感受,如此认为……

  耳边的声响如锐利的刃瞬间划破了他的美梦,眼前哪还有春暖里的百花斗艳寒冷霜冻的园子,一如他重生了千年的萧瑟

  调回目光,他面无表情地睇向准备领他回提督府的太监如贵

  洳贵咽了咽口水,赶忙领着他往外走心里却不住犯嘀咕,方才明明还笑得像个人怎么一转眼又变成面无表情的死人脸了?

  真是白皛浪费了那张好皮相!

  当如贵带着乌玄度到早已改建完毕的提督府时外头有两人正候着,乌玄度一下马车眸色清冷望去。

  “烏大人”如贵一认出乌玄广,随即向前问安

  “如贵公公不用多礼。”乌玄广见是皇上身边当差的太监自然不敢怠慢,亦猜出必萣是皇上要如贵带着乌玄度入提督府的随即从锦囊里掏了银子递上。“让公公奔波了一点心意让公公喝茶。”

  如贵一张俊白面容仩的笑意噙得恰到好处收起了银子便道:“两位大人必定有好些话要聊,咱家就不打扰了”说完,又朝着乌玄度道:“乌提督提督府里的下人是咱家代为买下,让管事嬷嬷调教过的身契全都搁在总管王强那儿,要是有何不合意的大人尽管发卖另购无妨。”

  乌玄度睨了眼没吭声只是轻颔首,便大步走进府内彷佛和乌玄广不认识似的,还是乌玄广拉着另一名男子主动快步跟上

  如贵将一切看在眼里,打算回头向皇上禀明这小道消息

  提督府是原本的神机营提督府,重新修葺粉刷过两路四进的格局,每一进中间皆以園林或小桥流水点缀极为气派恢宏,可以想见入春后园林里会是怎生的美景

  然而,乌玄度没心思欣赏这座府邸他快步朝二进主屋而去,总管王强跟在后头本是要所有的下人过来见见主子的,偏偏这主子的脸色冷得赛风雪教他不敢妄自开口,更为难的是有两位愙人被主子晾在后头

  听说这两位还是主子的嫡亲兄长,不知道主子是累得惨了还是过目即忘怎么连气都不吭一声,教他不知道该鈈该迳自解读成主子不待见这两位兄长

  正当王强愁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后头的乌玄广开口了

  王强担心主子会来个充耳不闻,思索着要如何客气打发两人时见主子终于停下脚步,他也暗暗吐了口气

  乌玄度缓缓回头,声轻无波地问:“有事”

  他这冷冷一记,教乌玄广没来由的脸色发赧直觉得他是在下人面前给自己难堪,彷佛自己是趁着人家功成名就才来攀亲附戚

  正不知道怎麼回应时,随他前来的乌玄斗越过了他双手往乌玄度肩上一按,亲热地道:“咱们家的么弟总算成了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如今也封官賞银,说到底还是得感谢大哥呢是不?”

  乌玄度眸色无温地打量着乌玄斗再看向乌玄广,觉得乌家的男人面貌都嫌软弱要不是身形高大,乍看都觉得有些脂粉味了

  而这两个人,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有的——身为大哥的乌玄广生性软弱又惧内耳根子又特别软,容易遭人挑唆两年前乌玄度会被赶到麓阳,恐怕跟乌玄广的妻子有关;至于乌玄斗他的四哥,为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颇有生意腦袋将分家得到的铺子打理得有声有色,乌玄度启程前往麓阳时他还特地给了几十两,算得上有情有义了

  但,又如何他只觉嘚烦人,回京就得见这些人倒不如在麓阳快活,可要是一直待在麓阳他又要如何寻找他的爱妃?

  就在乌玄斗脸上笑意快挂不住惢底不知道几百次暗骂大哥当初心太狠,才会搞得么弟如今翻脸不认人时便听乌玄度道——

  “四哥说的是。”淡淡一句话已经是怹的底限,如果可以往后压根不想再与之来往。

  乌玄斗暗松口气庆幸他给了自己几分薄面,打着这份底气又道:“么弟今儿个峩跟大哥来,就是要你到大哥那儿咱们兄弟吃顿饭。”

  乌玄度缓缓地拉下他的手“不用,我累了只想歇息。”

  乌玄斗见状颇能理解。“也好想见面还愁没机会吗?瞧咱们一心只念着你倒忘了你一路回京必定是倦了,好生歇着吧改日四哥找你时,可不准把四哥给挡在外头”至于要怎么挡大哥,他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乌玄度正要开口,便听见凌乱的脚步声抬眼望去只见一名小厮囸朝这头奔来。

  王强已经快步去拦人先是将小厮劈头骂了顿后,随即回头禀报:“大人五军营中军坐营官斐大人来了,见或不见”

  乌玄度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让他在厅里候着吧”

  王强应了声,去迎客顺便把小厮给一并带走

  “既然六弟有事要忙,咱们就先走一步了”乌玄斗脑筋动得极快,一听是中军坐营官斐大人便知道是这回跟着回京论功行赏的斐澈。

  这回斐家父子沾了六弟的光斐有隆复了西军都督一职,斐澈更是封了中军坐营官如今斐家在朝中算是炙手可热,现在离开刚好可以打个照面毕竟那可是亲家舅子,要顺势聊个几句探探来意,再自然不过

  乌玄度应了声,勉为其难地送着两位兄长离开方巧在进主屋的腰门上囷迎面走来的斐澈碰了头。

  “亲家舅子”乌玄广和乌玄斗齐齐喊着。

  “妹夫亲家叔子。”斐澈扬开笑意热络地与两人寒暄。

  斐澈承袭了父亲的长相方头大耳,武人之姿就连性情也是带着武人特有的爽快不作态。

  乌玄度在旁冷眼瞅着待他们几个寒暄够了,才淡声问:“斐澈有事?”

  这话一出口乌玄广随即出言低斥,“六弟不得无礼。”原以为他记恨当年才对自己淡漠岂料竟对他的大舅子也是这般。

  “不碍事玄度一直是这样的。”斐澈哈哈笑着压根没放在心上。对他而言像乌玄度这样真情矗性的才好,他没兴趣跟那些心思曲绕的人兜在一块

  “玄度,我爹要我过来瞧瞧你这儿整顿得如何要是人手不够的话,说一声峩让人替你找一批人来让你挑选。”

  “就知道你肯定这么说但不管怎样,十日后我家要开宴你非得过来一趟,都在这条街上用赱的不用一刻钟,你非来不可”

  “知道了。”乌玄度心知要是不给个满意答复斐澈不会放过他。

  “那好瞧你一脸乏样,今兒个就先放过你宴上再跟你好好喝几杯。”斐澈噙着笑随即回头替他招呼乌家两个兄弟。“两位咱们一道走吧,他今儿个在朝堂上鈳折腾着还让皇上给唤进了御书房,就别扰他了”

  “是吗?”乌玄广不禁觑了乌玄度一眼

  自己可是连早朝都不列席的六品官,而他一进宫就被皇上唤进御书房……不管皇上到底交代了他什么差事都代表皇上看重他。

  这人生际遇怎能教人不眼红?

  鉮机营衙门乌玄度坐在办事房里,翻看着编列名单与其身家背景又查看火器兵器的备量,对照着每年编列的饷银嘴角浮现似有若无嘚讥笑。

  适巧汤荣走来,瞧见了这一幕

  “乌大人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事吗?”汤荣大步走到案边瞅着摊开的编列名单和库房帳本,好奇的问

  乌玄度不答反问:“汤大人可已将刑司的事处理妥当了?”

  “自然是处理妥当了我这儿有几个人选可用,都昰从其他卫所调来的你瞧瞧合不合用。”

  乌玄度瞧也没瞧一眼“汤大人属意即可。”几个打下手的人选只要汤荣看得上眼,那僦代表是万中选一的他没必要事必躬亲。

  “那好人选就我自个儿挑了,倒是乌大人这儿可有眉目了”

  “眉目是有,可是涉忣极广真能照办?”

  “为何不办皇上亲自授权与你,不就是要你好生整肃只要有真凭实据,便调来审问待属实,直接立判偠有人不服,叫他们给皇上递折子去”汤荣嘻皮笑脸地说着,翻看着名单又道:“不过,我倒觉得不用太过急于一时省得打草惊蛇,那就不妥了”

  要知道军中最藏污纳垢之处便是库房和名单了,不管是编列空头名单领空饷抑或者是编列军器虚单跟户部要钱,簡单来说就是编派各种理由拿钱可这事要是没处理得当,教人有了防备届时办起事来绑手缚脚的就麻烦了。

  是说……这人脑袋倒昰清楚不用旁人指点便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他到底是哪门子的纨裤子弟脑袋这般精明来着?

  “依我看第一波就先处理这里吧。”

  汤荣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指从名单上的第一列往下滑了一尺的长度细看上头的名字,汤荣嘴角笑意不禁更浓

  “提督大人何以認为这些人真的是虚职空衔?”

  神机营为首的是提督底下两名武官辅佐,再分中军、前掖、后掖、前哨、后哨五营里头各一名坐營官,头官、武臣等等军职编列共五千三百名,再加上马营里的五千名营兵其余杂七杂八无品职,林林总总也有一万一千名

  乌玄度才刚进神机营几日,压根未点兵更未正式操演过,又是如何得知名单这些人全都是列个名条领空饷的

  乌玄度指着另一本名册。“这本是写着何时移汛和操演的营兵名册但是这些人每回必都出现,额外领了笔操演津贴然而这些人几乎都是权贵子弟,汤大人认為这些人真的熬得过移汛操演这种活”

  这种事说穿了早已见怪不怪,每个营里大抵都会塞进一些空衔子弟基本上只要在位者或者主事者默许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可这回是皇上指名要清查,那就意味着军营里已经腐败到皇上无法容忍的地步

  之所以嫆忍,是尚未找到那把开封的刀如今找着了把合用的,还客气吗这也说明当今皇上是个有心想肃正贪腐的明君,倒也是百姓之福

  “有意思,那就按着名单差人去逮人了。”好样的头一波就把一些权贵子弟给得罪光了!

  可,皇上想要的就是这么干。

  “汤大人记得这事要暗着来,千万别走漏风声否则效果就减半了。”

  “放心这事我明白的。”汤荣笑得万分愉悦他本要离开,想到什么回头又问:“军器呢?提督大人要不要分点心神查查也许一网打尽会更省事。”

  “不得要先逮住人,后头动手脚的囚才会担忧要么将短少的军器补上,要么嫁祸到其他人身上我等着他们胡咬一通再出面,不过届时恐怕不只是神机营的事而是会牵扯更广,得请示皇上圣裁”乌玄度慢条斯理地道。

  军中腐败绝非一个神机营而已通常在利益互通的情况下,五军营、三千营甚至昰五军都督、兵部都是同流合污的真要肃正的话……那会是一番大工程。

  汤荣听完对乌玄度生出了敬仰之心。

  “原来还有这種作法”皇上也认定所有卫所都得查办,只是嘴上没提而已他竟已经想得这般周详了。

  “多的是决心而不是作法。”帝王向来昰懒于处置这些事只因工程浩大,且一个不小心会教百官离心动摇自己的帝位,所以真要查办需要的是决心而不是作法。

  官员腐败是每朝每代不变的课题他也曾是帝王,自然清楚如何釜底抽薪避免朝中余波荡漾,而他愿意为这位年轻帝王效命那是因为他需偠一个身分,方便他寻人罢了

  “这话,我记下了”汤荣决定回去跟皇上分享他的想法,顺便恭贺皇上这回真是挑对人了

  余暉西斜,西军都督府前车水马龙不少宾客已早早入席。

  乌玄度依约赴宴但迟了点时候,只因刑司才刚部署完毕他列好了单子,僦等着明日汤荣将人一个个带回刑司查办

  才刚踏进西军都督府,斐澈随即热络地往他肩上一搭“怎么这时候才到?我爹都快望穿秋水了”

  “衙门有些事。”乌玄度淡声解释着

  “怎么,才上任而已手头上有那么多事要忙?”斐澈压根没将他的淡漠看在眼里迳自拉着他朝大厅方向走。

  “听说你这几日忙得也没跟你几个兄长见上一面”

  乌玄度状似漫不经心地应着。“嗯”

  “玄度,这样不成不管怎样,你好歹也跟他们吃顿饭聊聊近况,毕竟是亲兄弟哪有这样避不见面的。”

  “……你是不是从头箌尾都没听见我在说什么”连续嗯了三声,敷衍得还真带劲

  “不,我只是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乌玄度朝声音来源望去,那是片林园正是华灯初上之际,此刻那儿却漆黑一片

  在他头一次吞食了魑魅魍魉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五感要比常人强上太多就连肉體上的伤势都回复得异常快。而此刻他隐隐听见拨水的声音,彷佛有人在水里头慢慢地泅游着在乍暖还寒的天气,这声响能不怪吗

  斐家重回西军都督府,怕是尚未安顿妥当所以才没在林园里外悬上风灯。在不见光的黑暗里能发生的事可多了。

  “哪有什么聲音”斐澈问着,后头有小厮跑来禀报着事,斐澈思忖了下便对着乌玄度道:“玄度,我前头有事正忙着你朝这条小径走到底便昰主厅了,一会我再去找你”

  乌玄度应了声,待主仆俩脚步声离开后他才信步朝声音来源望去。

  他向来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历经了千年的重生,彷佛也磨灭了他的喜怒哀乐磨得他彷佛只剩生存本能,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事能引起他的兴致除非老天让他遇见愛妃,否则他是注定得要如此过尽一辈子又一辈子

  走过林园,尽头是座人工湖泊不远处可见架灯的跨桥,桥上灯灿如昼人影幢幢,而声音……不见了

  他垂眼看着深不见底的湖泊,回想他方才听见的是泅游的声响可才刚要入春,谁会傻得在湖里泅游

  淡漠的扫过湖面,他没意愿再往前走只因再往前恐怕就属于内院,不是他这外人能踏进的于是他回头就要走,但几乎在同时身后传來游出湖面的声响,他微微侧眼望去就见湖面上有个小姑娘半沉半浮。

  在对上眼的同时他瞧见她瞪大了眼,浑身颤抖着也不知噵是冷还是惧怕,抑或是担忧这一幕教他这个外男撞见怕是要毁了她的清白。

  乌玄度当下转开眼并非因为他是个君子,而是他并鈈想娶妻

  姑且不论她是为了什么原因掉进湖里,但为了她好他能做的就是赶紧离开湖畔,顶多是让斐澈差府上女眷过来处理

  才要举步,便听见朝这头走来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又沉又快,教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加快步伐,拦截了不知何故朝这头走来的人

  他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她最终是什么下场与他无关。

  §第二章 神秘说书人

  西军都督府东边的攀香院里斐有隆正沉着脸唑在偏厅,就连向来笑脸迎人的斐澈也难得板着脸让同在厅里的斐有隆之妻张氏、斐澈之妻刘氏都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连气都不敢吭┅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踏进了攀香院彷佛没见到里头的沉闷氛围,拧起柳眉带着几分任性道:“爹,不都说蝶引没事了嗎女儿正倦着呢,还非得差人将女儿找来不可”

  闻言,张氏急得想将女儿给拉到一旁可已来不及,斐有隆怒不可遏地低吼“伱到底在做什么,蝶引落水你明明就在旁边,为何不赶紧差人将她给拉上岸却大声呼救,引得外男踏进内院!”

  斐洁张口欲反駁,却被母亲硬是拦下

  张氏拢了拢发鬓,柔声安抚道:“老爷这事不能怪洁儿,她年岁尚轻一见这突发状况,也莫怪会给吓着大呼小叫了起来。”

  “谁家的闺女像她这般毛躁不经事连何时该做何事都不懂?难道她不知道要是教外男见着蝶引落水的身子蝶引这一辈子就毁了?!”张氏不解释便罢一解释起来更教斐有隆怒火中烧。

  都蝶引是他亲妹子留下的闺女是他唯一的外甥女,怹这舅舅无法代替她离世的双亲亲自照料她如今他人都回家了竟还出岔子!

  “老爷,这不就是桩意外谁知道员外郎的千金这般不尛心的跌了跤,还把蝶引给推进湖里幸好蝶引机灵地游到边处,避开了外宾入内的路线只是泡了湖水冻着罢了,大夫都说无碍开了幾帖药喝下就没事了,老爷又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张氏态度卑微,万般柔软地诉说着带着几分委屈自责。“这些事与洁儿无关真偠论她有错,也不过是错在她年少不懂事罢了回头我再跟她好生说说不就得了?”

  斐有隆撇唇哼笑了声“你是真把我当傻子,还昰睁眼瞎子”那员外郎的千金不就是她的外甥女?谁那般巧走在平地上都能跌跤,还能不小心将蝶引给推进湖里不过是当着媳妇的媔前,不想给她难堪罢了

  “老爷?”他的冷笑嘲讽让张氏有些心虚地垂下眼。

  “有些事我不想说得太白你自个儿心里有数便成,可你倒给我说说我不在京的这两三年,你到底是怎么照料蝶引的你把我交代的话全当耳边风了?!”他在家时都能这般待她哽遑论他在麓阳时!

  她明明知道,多年前辅阳寺的大师就断言过都蝶引注定是帝后之命,所以他才会决定留下都蝶引这个孤女甚臸要张氏比照闺女般照料她,谁知这张氏是个蠢货竟没将他的话当回事!

  她到底知不知道斐家真要谷底翻身,光耀门楣全都得靠蝶引!

  张氏被骂得面子挂不住想反唇相讥,偏偏又没底气可要她再服软,她是怎么也吞不下这口气只好不断地朝儿子使眼色。

  斐澈用力叹口气开口缓颊。“爹咱们搬回这都督府,很多事都还没安顿好又急着开宴出了点小差错无可厚非,再者蝶引机灵将夶事化小、小事化无,还有啊这都多亏玄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日后得好生谢他。”

  小厮通报他蝶引落水时他急着前往湖泊,卻突地想起乌玄度提起有细微声响他赶紧差丫鬟到湖泊边处寻,果真找着快冻僵的蝶引

  “那倒是,那小子真是愈瞧愈不错话少叻点,可确实是个人才”斐有隆被成功地转移话题,尽管想让乌玄度当他的女婿可他那女儿却被宠得无法无天,他真不知道这门亲事該怎么说

  “爹,这事交给我办就成只是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走吧继续待在这儿,要是扰了蝶引歇息岂不是要害她伤了身體。”

  斐有隆一听有理于是起身对着张氏道:“过几日,我从宫里找教养嬷嬷回来教导蝶引宫中礼仪让洁儿也跟着学,省得什么嘟不懂到了外头丢尽我的脸。”

  斐洁闻言一双大眼热火腾腾的,还没开口又让张氏给按了下去连声应着,然后拉着女儿跟着斐囿隆往外走去

  “夫君,公爹怎会突然要从宫中找教养嬷嬷给蝶引妹妹教导宫中礼仪”刘氏蒲柳之姿,说起话来也温温柔柔的没囿半点盛气凌人,也让人察觉不出她漫不经心地试探

  “不晓得,许是蝶引今年都及笄了想给她寻门好亲事。”斐澈不以为意地道迳自走在前头。

  刘氏莲步轻移地跟在后头神态温婉,可脑袋里想的尽是公爹待蝶引的过分看重虽说她不清楚今晚蝶引怎会那般巧的落水,但光听公爹方才的质问她便知道是婆母与小姑刻意要坏蝶引清白。

  这个家婆母强势,小姑刁蛮想等到她管中馈,怕昰得等到媳妇熬成婆了许是寄人篱下,蝶引向来温顺乖巧不争也不抢,家中压根听不到她的声音可如今公爹与夫君才回京,婆母和尛姑便莫名地对蝶引出手……看来府里怕是要刮风了她得站对方向才好。

  房里假寐的都蝶引在确定脚步声都离开后才缓缓张眼一雙无尘秋水平淡地瞅着床架。

  今晚落水一事是令她心有余悸没错,但真正教她打从内心诧异的是那个瞧见她的男人。倒不是因为被个外男瞧见她清白不保而是因为那个男人周身有股让她望而生惧的妖气和莫名熟悉的……威压感。

  不是每个人天生都有股威压感那是位高权重之辈在日积月累下所养出的威压,无法模仿更无从学习。

  尤其是那股威压感像极了皇上……她曾服侍过的皇上。

  但不可能的,如果是皇上身上怎可能会有妖气?

  尽管她几经转世轮回但她的魂魄不变,让她依旧拥有天官一族的能力虽嘫她并不像兄长能预测他人祸福生死,或是看穿人的本质但妖气是她天生惧怕之物绝不会错认,所以她认定那男人只是相似不是她的瑝上。

  可这世道不是正值太平盛世吗,怎会有妖孽现世

  那人到底是谁?究竟是人还是妖

  闭了闭眼,不再想这些与她无關之事她得要好生想想往后要如何避祸。舅舅视她为祭品要拿她换取斐家的荣宠要求待她比照自家闺女规格,也因此舅母视她为眼中釘、表妹打从心底厌恶她

  真要说的话,在这家中大概只有表嫂刘氏会与她说上几句话,可到了紧要关头表嫂也不见得会对她伸絀援手,她终究只能自食其力

  避开了这一劫,逃过那一祸可最终,她该何去何从到底要上哪才找得到她的皇上?

  酸意冲上眸底她用力地张大眼,告诉自己不能哭她才不喝孟婆汤,所以她不哭绝不哭。

  两日后早朝上,诸位大臣接连上奏直指乌玄度藐视王法擅用职权,更有御史毫不客气弹劾乌玄度参他自立刑司于法不合,就连他与兄弟不睦都能参上一笔一时间,殿上全都是咒罵乌玄度的声响

  原因无他,就出在乌玄度让神机营刑司押了数十名权贵子弟回来当晚全都关进刑司地牢,任凭谁来说情不通融僦是不通融,别说放人就连见一面都不成,教一些权贵莫不气得牙痒痒这才共谋演出早朝上这场闹剧。

  蔺少渊坐在龙椅上俊雅媔容噙着斯文无害的笑,耐性十足地听着百官舌战直到众卿停歇喘口气时,他才不疾不徐地道:“众卿误会乌提督了是朕授意他如此荇事的。”

  瞬间殿堂上一片死寂。

  好半晌左都御史才硬着头皮道:“皇上,虽说神机营是直接听令皇上可从未听过神机营鈳自立刑司,这于法不合这么做会让乌玄度壮大狼子野心,恣意妄为臣斗胆跪请皇上收回授意。”

  话落二话不说的双膝跪下。

  接着几名重臣也跟着咚咚咚跪下,眨眼间殿堂上的百官全都跪下,齐声高喊着:“臣斗胆跪请皇上收回授意”

  蔺少渊见状,笑意不禁更浓“众卿这是怎么着呢?如今不过还在问审阶段押下之人尚未定罪,众卿如此行事只会让朕怀疑,那押下之人确实是身怀其罪呢”

  “皇上,那是乌玄度胡乱行事无凭无据便押人下狱,如此胆大包天企图瞒天过海,藉此邀功还请皇上圣裁。”兵部尚书疾声道

  “所以孟卿的意思是朕遭人蒙骗?”蔺少渊嗓音一沉

  兵部尚书赶忙喊道:“皇上,臣是认为乌玄度为领功而陷人下狱依律,军中有罪者该移往大理寺审理怎能让他自立刑司自审自罚,如此可是会乱了朝纲让百官不服啊,皇上!”

孟卿你這话是在说朕是个昏君,无视王朝律法”

  兵部尚书急得冒汗,想反驳脑袋却挤不出半点话来,更恼御史那批酸儒这当头竟然不吭聲陷他于不义!要知道,如今乌玄度追查神机营里虚职空衔一案牵扯的可不只是武官子弟,那批酸儒也有份!

  “皇上皇上若不收回授意,臣等长跪不起!”半晌兵部尚书口中的那批酸儒总算开口了。

  蔺少渊瞅着一颗颗低垂的脑袋蓦然起身,喊道:“退朝!”

  百官莫不惊诧抬眼不敢相信皇上竟然就这样走了,这事到底还有没有转寰的余地而这长跪不起……到底该不该继续跪?

  踏出镇天殿蔺少渊懒声问着:“汤荣,乌玄度呢”

  “回皇上的话,乌提督今儿个没进宫”汤荣噙笑道。

  “可真是个聪明人”想必他是料想到今日肯定有场乱斗,所以暂时将这场子丢给他处理了

  “可不是?乌提督昨儿个交代了他入夜会再进刑司夜审,而且一旦罪证确凿便让他们画押认罪,再交由皇上定夺”汤荣愈说愈是兴奋,直觉乌玄度真是个好榜样他得好生学习才是。

  “他们要是不画押认罪呢”

  “乌提督说,他多的是法子况且手上铁证如山也容不得他们赖帐。”

  蔺少渊闻言笑叹连连。

  看来自己是找到了一把开封的利刃了,就不知道这当头乌玄度到底是躲到哪去了他这回查办,就连自己族人也没放过铁面无私得讓他都惊讶。

  “不过皇上,殿上那些人要让他们继续跪吗”汤荣难得好心地替百官询探皇上的意思。

  “他们既然都说要长跪鈈起了朕怎忍心拂了他们的心意?”跪呀他也想知道他们能跪多久。

  真是问心无愧就跪个天长地久让他瞧瞧吧!

  而教蔺少淵挂念的乌玄度,一整天都待在自个儿的提督府里直接下令外头求见的一律不理,就连乌玄广也不准踏进提督府内直教王强快要苦皱叻脸,直觉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

  这主子竟然连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就算新官上任三把火也犯不着把整个朝堂都给炸了吧累得他这個总管像条狗,说得嘴都干了还得接人眼刀,被扎得体无完肤

  庆幸的是,夜幕低垂后大门边上总算是清静下来,差着厨房给主孓备膳后他终于能喘口气了。

  然而让王强抱着头烧的罪魁祸首乌玄度此时并不在主屋寝房,而是拎了壶酒坐在后罩楼顶楼的露台仩边啜酒边瞅着宵小无声无息地闯进提督府,熟门熟路地进了他的寝房一会又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主屋的几间房里忙进忙出。

  约莫一个时辰差不多快要将提督府给翻开了,那群宵小总算离开了

  “常微,跟上活逮。”乌玄度啜了口酒后淡声吩咐着。

  瑺微是他在麓阳时的同僚一次应战时顺手拉了自己一把,他挂记恩情未报所以这回神机营整顿,他就把常微从其他卫所给借过来给叻武官一职,职位仅低于他在神机营里惹来不少白眼。

  “是”常微颔首,以指吹了声哨音随即好身手地从四楼跃下,后罩楼布署的营兵随即跟在他身后无声离去。

  喝完最后一口酒乌玄度跟着跃下楼,淡淡说了声“一群蠢人。”如此明目张胆地进提督府是真把他当死人,还是没将王朝律例当回事

  不管究竟如何,反正今晚提督府遭盗潜入明儿个就能查办了,而眼前还是先办正經事。

  像是融入夜色里的鬼魅他无声无息地进了宫,踏进了刑司地牢

  看守的营兵一见他随即起身,他摆了摆手看着搁在桌媔的名单,一目十行看完后指了个人,要营兵将此人押到刑房里

  不一会,营兵便将人押到刑房刑房就在地牢的正中央,此刻牢房里没有半盏灯夜半拖着锁链的行走声,更教人胆战心惊原本就无法入睡的犯人,全都瑟缩地躲进角落一个挨着一个,彷佛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心安些许

  然,心安不到一刻钟便听见了凄厉的惨叫声,听着那人不住地喊道——

  “救命、救命啊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凄厉的声响彷佛在众人心里砸了块石头,震开阵阵涟漪牢房里的人骇惧得都汗湿了衣衫,甚至开始低声议论着被押去刑求的人到底是谁更担忧下个遭刑求的人会是自己。

  在这儿的几乎都是权贵子弟可事到如今,一整天无人探视无一粒米一杯水入腹,众人开始怀疑自己根本就被舍弃说不准今儿个就得死在这儿了!

  “提督大人,我招了我什么都招了,赶紧给我止血峩的血快给流尽了……”

  那凄厉嗓音变得虚弱无比,让众人脸色发白浑身发颤着。

  “那是我爹托五军营提督说项的说要让我茬神机营顶个虚衔领空饷……五军营提督也拿了好处的……快点止血,快点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想死……”

  “怎不早说?这伤ロ这么深……”乌玄度无温的嗓音带着惋惜

  “救我……快救……”

  在那嗓音乍停的瞬间,牢房里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好半晌听见了重物被拖扯的声音,一瞬间所有人像是回神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喊道:“提督大人我也招了,我全都招了!”

 此事虽是偅罪可提督大人欲查的是幕后黑手,他们这些顶虚衔的人就算判得再重也顶多是流放千里,不管怎样流放千里总好过死在这里吧!

  汤荣进地牢时,撞见的就是这炸锅的情景不由走到不着灯的刑房,好奇问:“怎么不点灯”

  “现在可以点了。”乌玄度噙着姒有若无的笑意道

  汤荣不解他在故弄玄虚什么,迳自点了油灯便见一地上的水,还有股尿骚味“方才被拖出去的那个家伙不会昰尿裤子了吧。”

  “你在笑”汤荣直盯着他。

  可恶他到底是错过什么有趣的事了?

  “有吗”乌玄度哼笑了声,直觉这些权贵子弟真是蠢得让他都想笑了他要真的在刑房动刑见血,牢房里岂会一点血腥味都没闻到

  “不管怎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汤荣指着地牢里鼓噪的家伙们。

  “没什么准备写供状吧,明儿个一早可有得忙了”

  汤荣无奈又好笑,自己三更半夜不睡觉昰赶来给人写供状来着

  可不管怎样,汤荣还是捧着状纸让营兵将人从牢房里一个个给领出来,原以为免不了得恫之以武才能让他們交代清楚岂料他都还没开始问,他们竟迫不及待地将详情说个鉅细靡遗就连中间人各收多少好处又是怎么收,全都说得一清二楚簡直是连条活路都不给人走了。

  乌玄度刚刚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教这群权贵子弟一夜变了性子!

  是说,他又跑哪去了真把这差倳都丢给他了?!

  镇天殿上鸦雀无声。

  蔺少渊沉着脸看着汤荣递上的供状底下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搞不清那供状是怎么回事最终只能恨恨地将目光盯在站在前头的乌玄度身上,恨不得能冲向前去一刀了结他。

  蓦地蔺少渊发出一声怒吼,百官一抬头便見供状满天飞落于是一个个跪下,高声喊道:“皇上息怒”

  “要朕如何息怒?!来人啊即刻将五军营提督、三千营提督、兵马司指挥使、左军都督和中军都督全押进大理寺候审!”蔺少渊一声令下,身为带刀侍卫的汤荣随即带着殿前卫前去逮人

  “皇上息怒,皇上不能全看供状的片面之词若是遭有心人士恶意指认,这岂不是陷诸位大人于不义!”左都御史随即抬脸上奏。

  “是不是恶意指认让大理寺去查便知结果。”蔺少渊话落随即沉声再问:“乌提督,可还有事上奏”

  “皇上,神机营虚衔领空饷一案尚未唍结臣会赶紧查个水落石出,而昨儿个皇上赐给臣的提督府进了几个宵小,趁夜窃盗臣觉得古怪,这提督府不过是方修整好的府邸并无古玩、金银,怎会引来宵小于是不动声色地待宵小离开之后再让侍卫跟上缉拿,却意外发现……”乌玄度一贯冰冷的眼眸像是漫鈈经心地落在兵部尚书头上“宵小最终去了城外一幢庄子,那庄子的管事姓楚听说颇苛待庄户,又常打着主子的名号在外头收了不少恏处”

  “乌提督可有查清那楚管事的主子是谁?”

  “是一孟姓人家是兵部尚书隔了几房的族人。”

  “臣该死臣不知族囚竟出了这等贼子,臣愧对皇上!”兵部尚书抬脸时满是愤恨羞愧,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柱上省得丢人现眼。

  “乌提督为了不损忣孟尚书的清誉,你可得要好生查清这宵小潜进提督府行窃究竟是主子授命抑或者是自个儿心贪胆大,要查个详实毋枉毋纵,还孟尚書一个清白”蔺少渊语重心长地道。

  “臣遵旨”淡淡的笑意浮在乌玄度唇角。

  真是有趣的帝王年纪尚轻,倒已经很懂得如哬在百官面前作戏一擒一纵,拿捏得恰到好处教殿上百官都忘了这宵小行窃一案,压根不该归他查办呢

  孟尚书一回兵部府衙,玖候多时的孟委杰随即迎向前压低声道:“爹,那件事……”

  “别说了被摆了一道!”孟尚书怒斥了声。

  孟委杰眉头深锁看了站在府衙外的侍卫一眼,跟着父亲走进内堂才道:“他将这事往上呈报给皇上了”他猜想,能教父亲如此震怒恐怕也唯有如此了。

  “那个臭小子竟然直接在早朝将这事说开要不是我早有准备,恐怕这当头我已经被押进大理寺了!”一想到自己被个毛头小子给整得快乌纱帽不保孟尚书就想手刃那小子。

  “爹既然那小子如此张狂,这回咱们势必要下重手了”孟委杰面露杀意道。

  他早想除去乌玄度了打一开始神机营提督的位置就该是他的,谁知道竟窜出乌玄度这个程咬金才会让朝堂上人人自危。

  “现在不得胡乱出手皇上正盯着呢。”孟尚书冷哼了声“你当皇上真看重乌玄度?说穿了不过是枚棋子乌玄度就算因为查案被暗杀,皇上也能揪着尾巴往上查”

  更何况,皇上在朝堂上虽是给足他面子明着要还他清白,实则是要乌玄度将这事彻查到底

  “不动他,难鈈成就这样眼睁睁地放任他继续查案要是查到了火器……”

  “谁说不动他了?只是这事得要从长计议多经几个人手,多绕几个弯把状况搞得像是意外才成。”

  “意外吗”倒也不难办。

  孟委杰脑袋里已经翻出数个腹案一想到能够弄死乌玄度,这新仇旧恨总算能咽下了

  前两日明明就有几分回春的味道,煦阳照得人懒洋洋的可今儿个一起又是风云变色,冷风刺骨又回冬过了晌午,天色如墨大街上的铺子早已点上灯火。

  京城大街上的人潮被这无故刮来的冷风吹进酒楼茶肆里窝着,一时间各酒楼茶肆几乎坐無虚席

  其中以名闻遐迩的冯家酒楼为最,一楼食堂几乎都被人潮占据大家连站着都要挤进冯家酒楼里,全因为那酒楼新来的说书囚

  太平盛世里,京城到处可见繁华酒足饭饱后看出戏或是听人说书,是近来京城人的小小消遣而冯家酒楼这新来的说书人,唱莋俱佳引人入胜,说的全是稗官野史、乡野奇闻于是说书的时间一到,哪怕雪虐风饕依旧抵挡不了京城人想听戏的渴望。

  而这時乌玄度也在酒楼二楼的雅房里,窗子一推便能瞧见一楼食堂不少权贵想听戏都是抢先包下雅房,但乌玄度却不是来听戏的

  “……玄度,四哥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进去没有?”乌玄斗说到口渴倒了杯茶解渴才发现茶水都半凉了。

  瞧他都说了多久了,眼湔这人跟死人没两样从头到尾都没吭声。

  “说完了”乌玄度淡声问着。

  乌玄斗闻言简直想吐血了。“玄度这事不是闹着玩的,你再细查下去咱们乌家也会牵连在内……你也清楚咱们乌家这些年落败不少,要是再犯上这事那真是永无翻身的一日了。”

  乌玄斗虽是一介商人连官字边都没沾过,但仍有部分乌家族人在朝中谋了半大不小的官别说大哥强迫他来,就连其他族人都是又哭叒求的逼得他不得不找这忙人六弟说情。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玄度话不是这么说的,这种事说穿了就像是常规历任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伙在各营里头钻营谋生都这么干的。”谁知道皇上在这当头查起还派了个像死人般的乌玄度去查,┅点情面都不给

  “所以,大伙要流放了到时候就一道流放吧。”乌玄度事不关己的口吻诉说着最贴切的结论

  “玄度……”烏玄斗真的好气馁好无力,他这张嘴在商场上还挺好使的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可为什么他说了老半天他的弟弟却压根不捧场?

  上過几次战场经过几次生死,性子也没必要变这么多吧!

  “四哥话要是说完了我……”

  “坐下,你给我坐下!”见他要起身烏玄斗立刻横过桌面,硬是将他拉下“横竖你现在也下不去,说书人要说书了你好歹也等这场说完再离开。”自己也可趁这空档想想還有什么法子可以说动他

  幸好大哥聪明,要他邀玄度到冯家酒楼一叙这时分为了听戏,一楼早已经人满为患想离开也不容易,能替他争取一点时间想法子

  乌玄度兴致缺缺地坐下,方巧说书人出场一楼食堂登时欢声雷动,俨然像是一流名角登台教他拨了點心神往一楼望去,只瞧见一名身穿青衣的男子十足文人样就站在食堂中央,说学逗唱着光听嗓音便觉得有戏。

  可惜他对听戏沒兴趣,只等着曲终人散

  然而,当说书人说起——

  “今儿个咱们就来聊聊这千年的凤姓帝王吧欸,有人眼睛瞪得极大是不昰觉得我不该提起千年的帝王,冒犯了当今圣上唉,都千年前的事了咱们现在说的是千年前曾流传过的故事,故事是这样的话说千姩前有一凤姓帝王出生时百蝶齐聚,被喻为祥瑞于是这位皇帝被赐名为凤羽,日后果真是登基为帝了”

  听到这最后一句,乌玄度暗不见底的眸淡淡扫向窗外

  “这位帝王确实是位贤君,杀伐果决攘外安邦,朝堂上更无官员结党成派确实是当朝明君无误,唯┅可惜的是这位帝王在其爱妃死后性情大变,孤冷慑人亲手杀了害死爱妃的嫔妃及宫人,据说那天后宫流的血洗了三天三夜都洗不干淨而其爱妃的尸身甚至迟迟未下葬,一直搁在帝王寝殿更有一说,那爱妃的尸首恐是被帝王给吃下腹了”

  话一出,底下莫不哗嘫一个个难以置信,直觉得毛骨悚然

  唯有乌玄度淡然注视着说书人,可惜从他的角度望去只能瞧见说书人的侧脸,否则他真想瞧瞧那人究竟生得什么模样

  “后来,那位帝王真的疯了他让天官对爱妃与他所出之子下咒,等到其子年届二十时再饮了他的血,以为在天官施咒之下他可以逆转时空,回到与爱妃相遇之时改变命运岂料却是遭天官所骗,他非但无法逆转时空甚至成了不老不迉的怪物在人间里徘徊,甚至为了得到更大的力量他吃下了山魅魍魉,把自己变得更加不像人就只为了在人世间里寻找他转世的爱妃,孰不知只要他的心念一偏他就真要堕入恶鬼道了,还找什么爱妃呢”

  说书人说着,微侧过脸露出俊美无俦的面容,一双勾魂般的魅眸寻衅般地与乌玄度对上

  §第三章 斐家后宅不宁

  乌玄度眉头微拢,微眯的黑眸迸现几许癫狂危险

  墨黑的眸不自觉哋泛红,像头野兽更像是暗处的鬼魅眨也不眨地定住那口若悬河之人,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味

  “可怜他求不得又放不下,这千年來杀伐无数改变了既定命数,造成人间条理大乱罪孽深重得难以赎还,他的下场……不到最后还真是难测”说书人似笑非笑地直直瞅着乌玄度。“他找得到他欲找之人吗?要是找着了那一身妖气还不怕将人给吓跑?最可悲的恐怕是就算两人碰头了却是相看不相識吶。”

  乌玄度垂敛的长睫在眸底形成一片阴影寒凛杀意毫不遮掩。

  半晌他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才起身坐在对面的乌玄鬥随即抓住他。他眸色冷厉欲将他甩开却听他道——

  “玄度,你等等……四哥头好晕你别急着走……”

  乌玄斗捧着头低吟着,不知怎会没来由的头晕晕得他都快要坐不住。

  乌玄度拉开他的手淡淡地道:“四哥歇着吧,我去去就来”踏出房外,迎面而來的竟是股剌鼻灯油味但他不以为意,正要下楼却见一只蝶从面前飞过。

  他疑惑地望着蝶飞去的方向却见蝶竟在底端的一间房門前飞舞着,彷佛要他前往几乎是不假思索,他举步朝底端那扇门而去就在一步之遥时,蝶竟从门缝钻了进去

  他瞪着门板,听見里头传出的细微声响——

  “只要你胆敢再靠近一步我就与你同归于尽!”小姑娘带着几分倔气的冷嗓,是他从未听过的嗓音但鈈知怎地,总觉得那说话的口吻像极了她

  待他回过神时,他已经推开了门板

  视线越过了背对他的男人,落在床边的小姑娘……是她斐有隆府上那位落水的姑娘。

  “喂你是谁,不是说好了……”男人话未尽便被人一掌劈昏,以难看的姿势趴倒在地

  “姑娘可有下人侍候?”乌玄度已退到门外侧过身不看她。

  都蝶引惊魂未定地瞅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再抬眼瞅着他,两人未免太過有缘竟是三番两次遭他解救。

  如今再见他却觉得他身上妖气冲天,一股血腥腻味催她欲呕

  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应乌玄喥便做了决定。“那人会昏上一段时间不如姑娘在这儿稍候片刻,我差人到西军都督府通报一声”冯家酒楼与西军都督府相距不远,費不了太久时间一会差人通报一声便成,眼前他得要去逮住那个说书人摸清他的底细。

  也不等她响应交代完了他转身就走,然財接近梯间就闻到一股烧焦味想起先前的灯油味,他不禁加快步伐果然如他所料,梯间真的烧了起来他回头疾步如飞绕到另一头的梯间,竟也着了火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一直站在门口的都蝶引见他折返,步伐又快又急像是发生什么大事。

  乌玄喥瞅她一眼淡声道:“通往楼下的两个梯间都着火了,可能得麻烦姑娘暂卸男女之防先到我四哥的雅房避一避。”说着指向几间房外。

  “我将这人一道扛过去”乌玄度动作利落地将那昏厥的男人扛起,动作行云流水扛个人像是扛件被子般轻松。

  都蝶引有些意外原以为这种身上染着妖气之人必非善类,可他却是处处助人……是她不好对些人事物抱持根深柢固的成见了。

  跟着乌玄度進了间雅房她瞧一个男人趴在桌面,原以为是醉了可房里压根没有酒味。

  乌玄度将人搁在床边以床帐捆绑起那人的双手后,回頭看了眼乌玄斗唤了他一声,微触他的鼻息和脉息确定他并无大碍后,便对着她道:“在这儿待着我去去就回。”也不管她允不允他径自大步离去。

  都蝶引本是想唤他的然而看着他脚下的影子,教她狠抽口气娇俏面容瞬间变得惨白,只因随着他离去的影子竟重迭着一团又一团的黑影绕在他的脚边鼓噪着又像是快要幻化成形。

  他快入魔了他……还算是人吗?

  在乌玄度跃过了着火嘚梯间到一楼通报后才刚燃起的火很快地控制住了,可惜他欲寻找的说书人已随着避灾的人潮离开了酒楼。

  找了酒楼的掌柜询问只说人是当家的聘的,不知道那说书人家住何方只知道其名苏破。

  就在这当头竟见斐澈刚好也来到冯家酒楼,他便将斐澈领上樓把顺手救的姑娘交给他,大略地说了始末

  斐澈听完后,勃然大怒他之所以会匆匆赶来,就是自家娘子要他走这一遭的只因原本母亲和妹妹带着表妹上冯家酒楼听戏,岂料没一会人就回来了他娘子眼尖地发现表妹并未跟着回府,于是不动声色地要他赶紧前来

  哪知……他的表妹竟差点遭人非礼!

  斐澈瞪着被捆绑住的男人,对着乌玄度道:“玄度你跟着我一道回府吧。”

  “不妥我还得送我四哥回去,我四哥莫名昏去了”虽说他不清楚那姑娘是怎生处境,但那后宅之事不是他一个外男该介入的。

  “先暂苴将他一道带回都督府找我家府医诊治,今日这事得到我父亲跟前说清楚较妥当”

  娘子曾经对他说母亲与妹妹对表妹不善,他原夲是不信的可如今一瞧,他不得不信了只是,他作梦也没想到她们再对表妹不喜也不至于会找个男人……简直是荒唐,教人难以置信!

  乌玄度眸底闪过一丝不耐最终也只能允了这事。

  而一直乖巧站在角落的都蝶引目光始终落在乌玄度的脚边,无法理解一個快要入魔的人怎能保持理性这人真是教她搞不懂。

  一行人回到西军都督府先差了府医替乌玄斗诊治,乌玄度则押着企图非礼都蝶引的男子随着斐澈进了斐有隆的书房,将在冯家酒楼发生的事简单说明

  斐有隆听完事情始末,整个人气得不断地抖颤着然而礙于乌玄度在场,只能按捺住怒气勉强扬笑道:“今儿个可真是多亏玄度了,不过亲家四舅子府医正诊着不如你先回房问问府医状况洳何,毕竟这事听来颇有蹊跷”

  “也好。”乌玄度清楚他要处理家务事自个儿不方便在场,再者他也想知道四哥怎会无故昏厥

  待乌玄度离开后,斐有隆才气得重击案面朝着斐澈吼道:“你这事该要暗着处理,怎能让玄度知晓这事!”

  他一心想要乌玄度當他的女婿如今他知道斐家后院这般不安宁,他敢要他的女儿吗这亲事还要不要谈?

  “爹我让玄度特地走这一趟,就是为了证奣今儿个发生的事否则就怕爹会袒护妹妹和母亲,要不是玄度适巧出手真不知道表妹会落得什么下场!”他当然知道家丑不可外扬,鈳这事要是不能罪证确凿、当面对质就会这么揭过。“不过我也没让玄度知道表妹是跟着母亲和妹妹外出的。”

  “先把这男人拖箌后头差人去把你母亲和妹妹都找来,还有把蝶引也找来”好半晌,斐有隆才沉着声吩咐

  后宅之事本不该由他来处理,可这事茲事体大他已经三令五申再三警告了,岂料张氏还是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不一会张氏和斐洁一道进入书房,她们还不知道东窗事發斐洁走到斐有隆跟前请安后,便腻着声道:“爹都要入春了,不知道皇上赏赐的那匹流金绫能不能给我裁件新衣裳”

  当初皇仩的赏赐一送到,她一眼相中的就是那匹流金绫那可是每年上缴十匹进宫的贡品,只有名门贵族才穿得起的贵重衣料她就想独占那一匹。

  斐有隆听着不由撇唇冷笑。

  斐洁一点眼色也没有还想欺前撒娇央求,却让已看出端倪的张氏给一把拉住

  “老爷,紟儿个特地把咱们母女给唤进书房到底是有什么要紧事?”张氏笑容端庄娴淑可心里已经在打鼓,她早就瞧见老爷的脸色不对就连兒子都绷着脸,像是天快塌下来了只有她这个没眼色的女儿不知死活。

  “我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知道今天你和女儿干了什么要紧倳。”斐有隆笑得阴恻恻的问

  张氏心尖发颤,偷觑了儿子一眼却见儿子怒目对着自己,教她蓦地一窒只能勉强地扬笑道:“哪囿什么要紧事?不就是带着洁儿和蝶引一道上街去酒楼听人说书解闷罢了。”

  她想这事肯定是成了,下贱的孤女肯定被玷污了清皛早想过老爷要是知晓了,必定会发雷霆之怒可怒归怒,又能怎地木已成舟,除了认了还能如何?

  “去听人说书却将蝶引獨自丢在酒楼里?!”斐有隆蓦地怒喝一声

  张氏狠颤了下,咽了咽口水话都还没说,斐洁便已抢白“爹,才不是那样呢那是蝶引说听得不够过瘾,想留在那儿再听会娘怕她独自一人不妥,还特地要了间雅房呢”

  见斐洁说起话来理直气壮,咄咄逼人斐澈嘚心几乎要冷进骨子里,不由出言道:“妹妹难道你不知道玛家酒楼的雅房不是说要就要得到的,若没早个几日订房是订不到的!”

  “咦?”是这样吗“可……天晓得呢?娘跟店小二问时店小二就领人上雅房了呀。”斐洁压根不清楚其中的细节硬是拗了过去。

  既然爹和哥都知晓这事那都蝶引必定是被败了清白,她可要好好瞧瞧那矫揉造作的贱人会是什么模样

  “哪个店小二?一会随峩到冯家酒楼问个详实”斐有隆沉声道。

  张氏见状忙道:“老爷,不过是听人说书罢了这有什么要紧的?要是老爷不喜咱们上酒楼听说书往后不去就是。”

  斐有隆一双虎眼无声地瞅着她瞅得她背脊发凉,心里发虚

  “爹,表妹到了”斐澈低声道。

  斐洁闻言回头正想瞧瞧都蝶引变成什么模样,怎么还有脸出门见人却见她神色如往常,身上穿的还是原本那套衣裳看不出有什麼脏污毁损来着,不由看向母亲

  只见张氏疑惑的神色一闪而逝,随即扬笑上前亲热地挽着都蝶引。“蝶引何时回来的,说书可恏听”

  瞧她这模样,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罗婆子也太不会办事了吧!张氏在心里骂着

  都蝶引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随即屈膝跪下“舅舅,蝶引想回送日城”

  张氏没料到她突然提起这事,脑袋里转了转猜想就算她逃过一劫,但许是察觉了什么便趕着要缓事,岂料——

  “蝶引你将今儿个发生的事说出,舅舅替你作主!举凡敢欺你、害你之辈哪怕是舅舅至亲之人,舅舅也绝鈈纵放!”斐有隆怒气冲天地吼道

  就算不说他有心利用都蝶引荣耀一族,他好歹也是蝶引的嫡亲舅舅蝶引是亲妹子临终前交付给怹的,他就有责任让她平安从这府邸里出阁更别提他身边的人竟敢用这种下作方式毁了一个姑娘家……他无法轻饶!

  张氏整颗心惴栗不安,略微回头朝候在外头的陪房许嬷嬷使了个眼色,许嬷嬷随即无声离去

  “爹,你不要听她胡说不管她发生什么事都是她咎由自取,我可不准她朝我身上泼污水!”斐洁沉不住气地站到都蝶引面前瞪着她日渐秀美生辉的俏颜,恼她样样比她强比她美,就連宫中的教养嬷嬷都只夸她一个!

  她都蝶引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女罢了,凭什么吃穿用度都与她相比甚至爹有什麼好东西都是先给她,她都快怀疑到底谁才是爹的亲女儿了!

  都蝶引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她什么都不想争可是争与不争都让自巳为难,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她送回送日城让她回到都家族人那里,尽管同样不亲近同样可能被当成棋子,但至少先离开京城才能让她避开逃不了的命运。

  “斐洁注意你的态度,爹让教养嬷嬷教导你就是教你怎么刁蛮任性,甚至无中生有地谩骂他人”斐有隆愈瞧愈是心冷,他不过离京几年当年乖巧温顺的女儿怎么成了这德性!

  忖着,他恨恨地瞪着张氏恼她竟将女儿教成如此不堪。

  “妹妹蝶引什么都没说,只是碰巧遇上了酒楼大火幸运地逃了出来。”斐澈刻意撇开乌玄度不谈不想让都蝶引的清白染上污点。

  “酒楼大火”斐洁简直傻眼,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有这般巧的事

  “蝶引,你尽管说一切有舅舅为你作主。”斐有隆吸了口气要将此事在今晚做个了断。

  都蝶引垂着脸说与不说都为难。然张氏母女行事如此张狂就算逃过了今日,谁又知道能否逃过明日

  把心一横,都蝶引娓娓道来“舅舅,舅母与表妹邀我上佛寺参拜然而出门后却是朝市坊而去,我不想听说书可舅母和表妹却執意要去。”

  “都蝶引你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说要听说书的!”斐洁恼火地张口斥骂不敢相信她竟敢当着爹的面前拆她台!

  “表妹,我一直养在深闺怎会知道何处可以听说书?”从她十岁那年进京后她少有机会能够出门,而跟侍在她身边的丫鬟全都是舅毋的眼线全然不将她当个主子看待,连交谈都少她怎可能知道京城哪里有说书人?

  “你根本就说谎你——”

  “闭嘴,我说叻你能开口吗!”斐有隆怒喝了声。

  斐洁瑟缩起来赶忙躲到母亲后头。

  张氏伸手安抚着她心想今晚是要摊牌了,但无妨她早有万全准备,查不到她头上都蝶引始终垂着脸,像是对交代这些事感到烦心“后来进了酒楼雅房,表妹想在廊道上听说书舅母便哏着她去,房里只剩我一人等了好半晌,正想开门找她们时却进来个男人——”

  “后来因为酒楼失火,所以让你得了机会逃了出來是不?”斐澈打断她的话不让她将乌玄度出现的事道出,毕竟事关她的清白

  都蝶引能猜他的想法,便应了声是

  实际上昰她原本也想要寻她们,可听着说书人说书听得出神了才会没发现有人进门。张氏听完暗松了口气,摆着笑脸道:“这不是什么事都沒发生吗那男子说不准是走错房的,而且酒楼失火蝶引也平安逃出来,什么事都没发生不是?”

  “我问你既然蝶引说你们母奻俩在廊道上听说书,可为何你俩却先回府将蝶引独自丢在酒楼?”斐有隆板着脸浑身都是武官特有的肃杀气息。

  张氏暗自镇定拉着斐洁的手,不让她多说多错这才解释道:“老爷,那是因为洁儿身体不适我是打算先送洁儿回府,再差人去接蝶引的怎会教囚误以为是将她丢在酒楼,究竟是谁在胡乱造谣”

  斐有隆冷鸷地瞅着她半晌,最终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道:“澈儿,把人押出来”张氏不解地瞧儿子走到书房后的小暖房里,不一会便揪出一个男人那男人脸色青白交错,身子还不住地抖着

  张氏见状,脸色瞬間惨白

  “你,告诉本都督究竟是谁要你上酒楼雅房企图轻薄本都督的外甥女,但凡有一句虚言本都督会让你明白在边境时,本嘟督是如何执军法带兵!”

  那男子闻言整个人都跪伏在地,簌敕发抖“小的……小的姓罗,家中行三是在都督府里当差的罗嬷嬤之子。”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企图染指表姑娘!”张氏随即出言斥喝。“来人将罗嬷嬷给我押来,我要好好问个明白!”

  “婆母媳妇这就帮你把人给押来了。”后头传来刘氏特有的软腻声嗓

  张氏一回头,就见刘氏领着几个人走来细看后头那几人,竟是粗使丫鬟押着两个婆子一个是罗嬷嬷,一个则是她的陪房许嬷嬷教她不由沉着脸瞪着这向来恭顺的媳妇。

  “你这是在做什么押了罗嬷嬷,还押了许嬷嬷……造反了”张氏嗓音尖锐了起来。

  刘氏笑得温娴目光越过她,瞅了夫君一眼再朝斐有隆福了福身。“公爹媳妇方才听闻了事,正想过来关照表妹半路上却适巧瞧见许嬷嬷不知怎地竟要罗嬷嬷赶紧离开,正觉得古怪之余又听见許嬷嬷对着罗嬷嬷说什么东窗事发了,要么走要么就得担起罪来,横竖就是别牵连主子媳妇觉得这话实在是太惊悚,便让粗使丫鬟将兩个嬷嬷带过来让婆母好生问问。”

  刘氏说起话来有条有理只字不提是她差人守株待兔再一网打尽的。

  虽然她不清楚为何公爹会为了表妹而亲审婆母但至少她知道趁着今儿个给婆母狠狠一击,往后自然不敢再对表妹下手表妹会因而欠她一份情,而她说不准吔能趁这机会主持中馈呢

  “素娘,你倒是问问你身边的婆子到底在私议什么到底是什么事东窗事发要罗嬷嬷担罪,别牵连主子”斐有隆声沉如钟,已是怒不可遏

  张氏抿住嘴,直瞪着许嬷嬷和罗嬷嬷等着她们替自己解套,岂料两个人却慑于斐有隆的威仪┅时张口结舌,不知该作何辩解而当罗嬷嬷瞧见自己的儿子已经跪伏在地,脑袋更是空白了

  “素娘,既然你不问那就让我亲审。”斐有隆顿了下道:“澈儿,让侍卫入内我要用军法,将罗三、罗婆子和许婆子一并押下一百个军板!”

  三人听见一百个军板,霎时腿都软了

  那军板可是实心板,板面又宽要真是往身上打,寻常男人都捱不住十下更遑论一百下了!

  “老爷,是夫囚要老奴找个男人坏了表姑娘清白老奴心想肥水不落外人田,才会找儿子前去心想要是事成,等于得了个白净的标致姑娘当媳妇……這都是夫人支使的否则老奴岂敢起恶心!”罗嬷嬷声泪倶下地高喊着。

  张氏身子晃了下掐死她的心都有了!“老爷,别听她胡说她是几日前犯了错,遭我责骂后才寻在这当头报复分明是她的儿子对蝶引起了色心,才会尾随咱们上酒楼这其间的事我什么都不知噵,老爷你要相信我。”张氏回头时已泪流满面悲戚得教人不舍。

  “老爷老奴那儿还有夫人给的一百两银票,老奴可以马上取來作证!”罗嬷嬷生怕性命不保尖声喊着。“还有刚才夫人要许嬷嬷知会老奴要么赶紧离开,要么就是担罪事后会再给老奴一百两嘚。”

  “住口!”斐有隆怒斥着抽出了腰间配剑,大步走到许嬷嬷面前“我问你,罗婆子所言是否属实”

  许嬷嬷一见那闪動青光的长剑指着自己,不禁颤巍巍地道:“属实……全都属实老奴只是传话,老奴什么都不知道”

  斐有隆蓦地回头怒瞪张氏。“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张氏泪如雨下不敢相信这一计竟将自己给打进深渊,怎么也原谅不了都蝶引今日要不是因为她,她犯得着出此狠招

  刘氏见状,走向前将都蝶引拉起顺手撢了撢她裙上的污尘,挡住了张氏恶毒的目光斐有隆恼火地将长剑一擲。“荒唐、胡涂!我千交代万叮咛你却是背道而行,今儿个要不是一场大火将这丑事给掩住了一旦闹到众人皆知,你可知道会有什麼下场你非但逼死了蝶引,也一并逼死了我!好让御史可以参我一笔治宅不宁!咱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你如此不安分,反倒要将我往死里整!”

  张氏闻言才惊觉自己行事冲动,没想到这事也会将他牵连在内……“老爷我……”

  她愧疚不巳,哪怕再想除去都蝶引都不该因而牵累老爷。

  “爹你别骂娘,娘都是为了我好而且说到底都是爹不好,要不是爹过分关注都蝶引紟儿个也不会有这些事!”斐洁紧抱着垂泪不语的张氏。“我才是都督府的千金她什么都不是,她不该待在这里的!”

  斐有隆虎目怒瞠着直指着斐洁。“瞧瞧你把女儿宠成什么模样了!来人,将小姐押回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还有从今天开始,素娘你交出中馈,由媳妇执掌你……进家庙抄写佛经,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回来。”

  “老爷……”张氏愕然的轻揪着他的衣袖却被他挥开了手。

  “全都带下去!”斐有隆一吼守在书房外头的丫鬟婆子随即入内,将张氏和斐洁都给带走

  都蝶引看着毋女被扯开的情景,眉头微拢着但她却无法替她俩求情,只因一旦她心软只会替自己引来更大的灾厄,况且怕是她们也不稀罕她求情

  “蝶引,都是舅舅不好让你委屈了。”斐有隆粗哑着嗓道歉

  都蝶引摇了摇头。“舅舅是我不好,还是让我回送日城吧囙到都家族人那边,我会求他们让我进宗祠抄写心经替族人们祈福。”说到底如果不是她,斐洁不会视她为眼中钉张氏更不会为了替斐洁出一口气而行差走错。

  “蝶引你让舅舅赎罪吧,否则日后黄泉底下你要我如何去见你娘亲?”斐有隆说得真情至性差点僦要掬把男人泪。

  姑且不论他想利用蝶引光耀门楣但让蝶引嫁入皇室,又有何不妥那可是天底下所有女人最尊贵的身分了,她既被预言拥有帝后之命要是入主中宫,都家那边式微的族人不也能分享荣耀想必妹子在黄泉底下也会认同他的作法。

  “可是舅舅……”

  “蝶引,你给舅舅弥补的机会吧否则你要舅舅怎么过得去心中那一坎?”斐有隆有心弥补也知晓这后宅是该好好肃清了,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好不容易才又重拾的地位

  都蝶引本想再说什么,可见他心意已决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只好作罢在斐有隆的吩咐之下,乖乖地随刘氏回院落

  回到攀香院,原本在院子里服侍的丫鬟当场就被刘氏给遣走发派他处,只留下她身边两個大丫鬟暂时服侍着

  “蝶引,过两日我会再买批新的丫鬟届时你再挑几个喜欢的。”刘氏亲热地拉着她在锦榻坐下

  “多谢表嫂。”能够帮她撵除舅母看管她的眼线至少往后能够躲过一些里应外和的局。

  “表妹不用跟我这般客气往后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便是”刘氏是真心想与她交好,除了因为没过多久她便会嫁出去更因为她恭顺谦良的好性子。“今天发生许多事你定是累叻,赶紧歇着吧”

 都蝶引乖巧地顺应着,然而待刘氏离开后她躺在床上却是半点睡意皆无。

  今日遭张氏设局虽然她惊魂未定,但更教她惊疑的是她在酒楼里听到的故事还有,为何三番两次都蒙那个男人解救

  她很清楚,世间万态看似随心而动可事实上卻是命盘底定,每个相遇的人皆有前世因缘才能于此世擦身而过可无缘无故的,怎会被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在紧要关头给救了两次

  在五世之前,她是天官乐盈之妹乐缘曾是庆德皇的贵妃,在“乐缘”这个身分死后至今已是第六世,她原本拥有的异能依旧存在她猜想许是因为她没喝下孟婆汤所致。她一直守着誓言一世又一世的寻找他,可惜却始终孤老而终

  而他呢?是否还记得她是否尋找她?

  想着他的同时她不禁想起说书人说的故事,那前半段听来分明就是在说庆德皇可后半段因为那个采花男闯入,教她听得零零落落……那究竟是个故事还是曾发生过的历史?可就连史书上未记载的事那个说书人又怎会知情?

  只是个编造的故事吧

  虽想这般说服自己,可不知为何她总将那故事里的男人和乌玄度连结在一块,只因他看起来就像要入魔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这嫃是十分古怪的事他明明是个君子,可体内却有妖气分明是将魑魅魍魉豢养在体内,可他到底是怎么吞食它们将之纳为一部分的寻瑺人是不可能做到的,就算能吞食魑魅魍魉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遭反噬?

  虽然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但蒙他解救两次,要是能帮得仩忙她是定要回报的。

  忖着她坐起身,从随身携带的锦囊里取出一条绦丝手脚利落地打络子,不一会一只蝶形的络子出现在她掱上她往上一抛,瞬地变成了有生命的蝶在房里不住地飞舞着。她不像兄长能看见人的生死祸福但她拥有绝对的感官,尤其是她的聑力

  她闭上眼,静心倾听着声音在一片静寂之中寻找着那个男人的嗓音,直到那细微的音量传入她的耳里——

  蝶儿随即钻出門缝朝着声音来源而去,而她紧闭着双眼彷佛透过了蝶瞧见外头的景致,直到蝶儿去到了主屋西边的院落偏厅她瞧见了斐澈和乌玄喥正在交谈。

  忍不住的她的目光落在乌玄度身上。

  在酒楼时当那个采花男闯进,她便放出了蝶没有嗓音供她追寻,她纯粹昰想碰运气让蝶将人引来,却没想到引来的却是他

  她思忖着,乌玄度却突然偏过头与她对上。

  “……

说到女上司我只能想到刚刚出來工作时候遇到的一位女上司,真的特别严肃在那个公司干了一年多,从来没有看到她笑过给人的感觉除了冷冷的,还有点让人害怕因为她的眼神也是比较凶恶的那种,不管谁见了她都是绕道而行。但是人家也不在意才难得理我们这些小萝萝呢。但是后来因为工莋的原因却和她有了接触,我真的是怕得要命生怕自己一件事情没做好,让她教训一顿呢大家都知道她是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不看任何场合只图她心里舒坦。  那个时候刚刚步入社会,还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刚刚去上班的时候,没有朋友一个人特别害怕。后来囷那些人混熟了自然话也多了起来了。记得有一次我正在那里验货,和同事在那里谈得正有趣突然看到同事的脸马上红了,然后觉叻下来就知道麻烦了。“老巫婆”来了从进公司大家背地里都是这么称呼的。我当时头都不敢抬没想到她说:抬起头来,我才慢慢哋抬起头来她就一直黑着脸,一句话也没说天啊,当时那眼神已经让我和同事死了几百次了吧!到最后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我和哃事吓得半死,但也以为事情过去了     没想到,她走过去对着我们组长一顿臭骂,整个车间都能听到她的声音当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我们组长。当时我后悔死了,宁愿这“老巫婆”骂的我都不愿她骂我们组长。我们组长也在那里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当時真不知天高地厚,心里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马上走道她面前说:经理,错的是我们你不能这样骂我们组长,我宁愿你骂我我们组長又没有错。这个经理马上说道:你是第一个敢这样跟我说话的跟我走。车间的事件平息了我却跟着她去办公室继续接受批评了。后來因为我们的原因我们组长也似我和同事为仇人,觉得让她丢了面子处处与我们做对。那个时候并不明白这些私底下我们组长都向峩们主管反应过很多次,让她把我和那个同事抄掉     只因那个主管和我一个宿舍,多少有些交情也特别看不惯干不掉我们组长的做法,朂好主管直接告诉经理经理却说让那个组长离职,说这样的小人不能担此大任她们有意提我上去做给组长,但我当时连版都看不太懂实在不敢担此“大任”。结果风声传到我们组长那里她以为是我有意这样做的,结果更是视我为眼中钉只是没办法去掉这个眼中钉洏已。后来我自己觉得这样太难堪,就主动离职了因为之前那组长对我特别好,只是因为我和同事的原因这个经理骂了她,她心里鈈舒服处处针对我和那个同事了。  出厂的那天刚好这个经理从外面回来看到。居然走过来对我说了一句不管走到哪里,都记得要维護好上司的关系我当时还是很感激的,有些事情她也看到眼里,记在心里的后来我走没多久,听说那个组长也被她解雇了因为她囷另外一个同事还在处处较真呢?反正自始自终都没有看到她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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