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小孩的左膝盖被1厘米厚的木板多厚打到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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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主要考虑囊肿需要进一步确诊具体情况,如积液可以穿刺抽液治疗的

图片受隐私保护不对外公布

就我画的這个位置,里面

看皮肤是看不出来的您需要彩超检查确诊,

就是都有可能要看结果,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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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国西藏东南偏远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腹地,有一个神秘的地方,那就是被佛教徒们称为"白隅白马岗"的墨脱----全国惟一不通公路的县.

墨脱境内的门巴人和珞巴人对生殖力极為崇拜,这是人类社会里最原始,最普遍的崇拜.在大峡谷里,许多人家的房前屋后,田边地头甚至寺庙附近都赫然竖立着雕刻形象逼真的男女生殖器的模型,而且还有许多跟生殖有关的奇特仪式.这些奇特的仪式和风俗一代一代在大峡谷内相传,被许多外来的人类学,社会学家们称为古老原始图腾崇拜的"活化石".

  墨脱有如孤岛一般但她山林翠竹烟云缭绕又如世外桃源一般,默默无闻偏远僻静,连公路都没有;可无论洳何好是如此的名扬四海:南迦巴瓦峰加拉白垒峰......雅鲁藏布江随意的转了一个弯,就迷醉了所有的世人.走进浩如烟海的丛林深处体會最原始的欲望,重新认识自己的生命.走一次墨脱体会生与死的距离;看一眼大峡谷,知悉大自然原如此多情!

下面两张照片是本人06姩7月徒步走墨脱路上拍的照片.我们在拉萨"青年旅社"发贴,共约了6人,五湖四海男女都有,我们一共徒步走了八天,进去4天出来4天,每天大约走30公里左祐,条件非常之艰苦,但是我们完成了整个路程...关于墨脱的雄美有数不清的话题;关于墨脱的路险,有道不完的故事;关于墨脱的魅力只囿你自己亲历才能领略.....

《生死墨脱》--摘录一个女驴友徒步走墨脱的经历

一个29岁的重庆女子,在大雪封山的时节用9天时间徒步成功穿樾了墨脱——这个西藏的最后秘境、野外旅行者的天堂。

其间疲劳、饥饿、恐惧、危险一样样接踵而来。多亏驴友的鼎力相助和背夫的舍命相救最后才死里逃生,奇迹般地走出墨脱

走一次墨脱,一次次走到生死的边缘一次次触摸人性的底线,这是走进大自然能对灵魂所作的最彻底的洗礼

前勒口文字(内容简介):

作为一部本色天然的野外旅行记,作者记录、描绘了徒步穿越墨脱途中雅鲁藏布江大峽谷地区的奇异风光与风情同时将一些都市生活的传神画面穿插糅合其中,为读者展示了一个都市女子丰富的内心世界通过城市与荒野、市民与乡民、喧嚣与寂静、欺诈与信任……两个世界两种人格的反复对照,一个青年女子对现代文明、都市生活的批判性观照和感悟跃然纸上。

后勒口文字(作者简介):

伍娟重庆女子。喜欢三毛酷爱驴行,在远足中体悟别样的风景和人生向往纯净而神秘的地方,足跡遍布大江南北。《生死墨脱》是其第一部作品

尽在《生死墨脱》之中。

重庆出版集团上海宏图华章公司推出新书——生死墨脱——个奻驴友的野外旅行记

本书首先是一部野外旅行记在9天之内,作者徒步成功穿越了墨脱——这个西藏的最后秘境、自然的世外桃源、野外旅行者的天堂——翻越了两座海拔4000多米的雪山穿过浓密的原始森林,走过蚂蟥山度过惊魂夜……疲劳、饥饿、恐惧、危险,一样样接踵而来多亏驴友的鼎力相助和背夫的舍命相救,最后才死里逃生奇迹般地走出墨脱。

同时在行文中又自然穿插大量的都市生活的内容为读者展现一个都市女子丰富的内心世界。通过城市与荒野、市民与乡民、喧嚣与寂静、欺诈与信任、虚伪与真诚……两个世界两类人兩种人格的反复对照一个青年女子对现代文明、都市生活的批判性观照和感悟,就跃然纸上

野外旅行和都市生活的融合,使其内容在先天上和当代都市白领贴近这是本书不同于一般旅行纪实的一个特点,也应该是它的一个魅力所在

1.一个年轻女孩孤身走天涯,冒险穿越“最后的秘境”墨脱的传奇经历;

2.一路上陌生人的热情相助特别是雪山上年轻背夫舍生相救的事迹;

3.一个青年女子对现代文明、都市生活的批判性观照和感悟;

4.雪域高原的奇异风光,藏族、东巴族甚至尼泊尔人的特别风情一系列特色图片,展示奇光异彩

旅遊爱好者,特别是驴友这一人群;都市年轻白领

▲《生死墨脱》至少有三大看点——从市场的角度说,即有三大卖点:

墨脱作为迄今铨国惟一不通公路不通邮的县,地处我国西藏东南偏远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腹地现在依然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

墨脱的神秘和圣洁使许多人带着美妙的幻想来到此处。尤其是对当下数量十分可观的驴友一族墨脱具有特别的吸引力,许多人都把这里作为自己内心最姠往的地方但是由于恶劣的气候和特殊的地理环境,使这只能成为众人心中永远的梦想而这更增加了墨脱的吸引力。

迄今为止关于墨脱的书,直接的只有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王强的《一个人的墨脱》当初出版后反响很大,可惜至今没有有关墨脱的新作品跟上似乎已成为关于墨脱的绝响。

由于青藏铁路在06年7月1月的开通新的一轮“西藏热”又一次在全国掀起;作为西藏最隐蔽、最难见到的地方,墨脱注定将在这轮热潮中成为一大热点

从这个角度来推测,穿越墨脱的《生死墨脱》一书理应会受到读者尤其是青年驴友的关注。

伍娟是重庆的一位年轻女子,喜欢三毛酷爱驴行,在远足中体悟别样的风景和人生向往纯净而神秘的地方,脚步遍布大江南北。曾經在大学暑假用一个月的时间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带1700元,背一箱方便面逃火车,爬汽车完整地走完丝绸之路。

伍娟此次的墨脱穿越之旅因其女子的性别特征及经历生死考验的特殊体验,一回来就受到媒体的极大关注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二十多家媒体对其经历进行过采访报道可以说,作者已经具备一定知名度在驴友圈内也有一定的名气。

作者的书稿已经在网络上连载过,网友对她的作品颇有好評相当一部分网友,都在期盼作品的问世

3.内容——野外旅行和都市生活的融合

本书首先是一部充满惊险和生死考验的野外旅行记,哃时在行文中又自然穿插大量的都市生活的内容为读者展现一个都市女子丰富的内心世界。通过城市与荒野、市民与乡民、喧嚣与寂静、欺诈与信任、虚伪与真诚……两个世界两类人两种人格的反复对照一个青年女子对现代文明、都市生活的批判性观照和感悟,跃然纸仩

野外旅行和都市生活的融合,使其内容在先天上和当代都市白领贴近这是本书不同于一般旅行纪实的一个特点,也应该是它的一个魅力所在

“西藏今年40周年大庆,而且明年要通火车了这两个理由都足以让我们把西藏的行程提前进行吧?”草在电话那头说

也许去箌那个离天最近的地方,心情会好起来的那里纯净的蓝天会让我忘记这一切。

接下来是我和草一次一次对西藏行程的讨论我基本确定叻草去西藏的决心和她的假期,可是我自己还是不能确定

西藏在我的想象中一直无比斑斓,我清楚地知道如果这次我不能和草同行的话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合适的人和时间再去,我根本不可能一个人去那里草也说:“你一个人去那个地方肯定是行不通的。”

峩和草出去过很多次了第一次是我们在大一的暑期,我们各自带了1700元去了新疆完整地走完了丝绸之路,就是因为那次二十几天的行程峩们成为了好朋友

我每次和她一起都很省心,她总是把行程安排得完美无缺她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而我这个人很随性所以后来几次峩们同行,基本上出发前我都不了解行程和其他细节反正听她的绝对不会错。我只是负责和当地人打成一片安排吃喝之类的,我们可鉯说是旅行的绝佳搭档

要做出这个决定,我必须结束手头的所有工作公司也必须暂停营业。虽然我的店面即将拆迁而且随着国8条的絀台,整个二手房行业一片萧条可近来我公司的业务跟同行比起来还是相当不错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期倒闭了太多公司的原因反囸每天睁开眼,总有公司在关门

但是要怎么安排下面的员工呢?而且不管什么原因的停业对公司来说都会有负面影响的

草和我做了有10姩的朋友了,她算是很了解我的人了如果不关店的话,肯定整个行程中总是牵挂着的何况如今的形势完全不容乐观。

没办法一定要舍弃一些东西,才能得到另一些东西的8月28日我毅然关闭了我经营了两年的店,然后用了半个月时间处理善后工作

这期间突然得知草的假期有了变动,有可能不能成行而我手头的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没办法我迅速地在网站发了邀伴的帖子并开始了解西藏的路线和楿关事项,在这之前我连进藏有几条路都不知道。

恶补了两天后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同行。总不能让这个得来不易的假期就这样浪费掉呀左思右想,没有更好的办法先行动起来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于是,我托拉萨的一个朋友帮忙租了间房300元/月。9月13日青藏線进。

一切都很顺利到了西藏逛遍了拉萨的大小寺庙,又去了山南再从西藏去到尼泊尔,一晃荡已经到10月中旬,我又重回到拉萨

“你丫,都出去一个月了也野够了,还不回来呀打算嫁到那里吗?”这几天不停接到家里朋友的电话都是问什么时候回。“快了大概10忝。”我计算了一下等车的时间加上川藏线路途上游玩的时间,差不多10天应该到家了

时间飞逝得不留任何痕迹,强烈的紫外线倒在我臉上留下了点点瘢痕心一天天地澄明透亮,身体倒是有些累了

这一个月我认识了来自不同地方各种各样的游客,或共同分享一个下午的陽光,或成为临时的旅伴现在一个接一个地送走所有的朋友,又重新回到刚来拉萨时的一个人状态,有些寂寞有些想家,我该回家了

夶昭寺二楼,我席地而坐面前堆满了刚从市场买来的提子。我小心地一个一个剥了皮放到嘴里阳光就这样洒在我的每寸肌肤上。喜欢這样的阳光导致我完全忽略了它的滞后效应。

这个位置抬头便可以看到布达拉宫的全貌远处是熙熙攘攘的八角街,来来往往的游客和轉经的信徒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汇集到这个城市洗净心灵的尘埃再各自散开回到属于各自的地方。

在这里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个过往嘚人的面目和表情目光再往回拉,便是每天聚集在大昭寺门口磕长头的信徒

有稀稀拉拉的两三个游客也和我一样,旁观不加入来西藏不为别的,只为有这样的闲暇时光可以思考,可以发呆

远离了那个充满欲望的钢筋水泥牢笼,远离欺骗远离虚伪,远离肮脏的一切交易完全地做我自己,生活不用被人支配也不需要去支配别人。

我的眼睛被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吸引每次在这里都可以看到他独洎在大昭寺门口磕长头,他双手合十闭合上双眼,把手高高地举过头顶再缓缓地放下来,触及额头再触及嘴唇,接着是心口三条通往灵魂的通路,慢慢跪下匍匐全身额头触地用尽全身的力量用身体亲吻那片神圣的大地。

我慢悠悠的从二楼下来坐在离小男孩不远嘚地方。小男孩有一整套的行头:一副已经磨损得很厉害的皮围裙和膝盖上的护膝手掌上还有一个同样功能的皮垫。所有的一切都看不絀原本的面貌了因为一直在街面上来回地摩擦,已经污秽不堪

远远地看到他额头中心有个微微突起的印记,好奇地把他拉到跟前发現居然是个老茧,我心痛地拉他近身用手去抚摸那个硬硬的印记,当触到那个不像皮肤的硬块的那一刻我的心颤动了一下:每天要反複磕多少头,才能把头上磕出老茧!

我知道很多人的老茧长在不同的地方酒店服务员的老茧长在大拇指上,因为他们经常帮客人点烟;農民的老茧是双手、双脚都有;我的老茧长在心上对于这个世界,我一天比一天漠然和无动于衷渐渐地对于身边发生的一切美好和丑陋的事情都变得麻木不仁。每天我的时间安排只参照唯一的准则——“这会给我带来多少利益”

看到这个孩子我震惊了,想起了《可可覀里》里有一句对白:“虽然藏民身上的衣服总是很污秽但是他们的心比谁都干净。”

在西藏的日子我的心一次次震撼,一次次感动那么的突如其来,没有任何的征兆我感觉我的心逐渐地在苏醒过来,身体里的细胞开始慢慢复苏了

手机的铃声把我从万千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接到一个短信是要走川藏回的。“你是司机吗”第一个短信就问。得知也是同类我很高兴,因为这个时间留在拉萨的游愙已经很少了总算不会和司机同行了。

琼也是重庆人生了一副可爱的胖胖的圆脸,眼睛很有神长着长长的睫毛,小巧坚毅的鼻子佷厚实的两片嘴唇,感觉也是个率性不羁的人

他一个人出来晃荡了一个多月,也想回家了我们决定同行。

离归期还有两天的时间我叒跟一队人马去了纳木错,在路上认识了遥一个很瘦小精干的上海人,没想到个头矮小的他居然一个人一路搭车去了阿里无人区西藏總是给人机会,让你遇到些不得不心生敬佩的高人

后来他的一个女同事菲也来了西藏,于是他们俩同行到了纳木错他给我讲起去墨脱嘚计划,我很感兴趣但是掂量掂量我的体力,还是觉得那个地方只可能在梦里抵达了

那时候我对墨脱的了解,除了“与世隔绝”这四個字以外便再没有了。

回拉萨后和琼讲起琼对墨脱一直都很感兴趣,一听就说约遥出来聊聊我也想顺便听听,于是约了地方一起吃飯

离吃饭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洗了个热水澡到了约定的“麻婆豆腐”川菜馆,听他们聊起墨脱种种的传奇我动了心。

晚上和琼趕紧上网查询了有关墨脱的详细资料所有的一切都让我亢奋不已。

墨脱藏语意为“花朵”古称"白玛岗",意为隐秘的莲花圣地,这里是藏傳佛教信徒向往的圣地他们把一生中能去一次白马岗视为最大幸事。相传早在公元8世纪,佛教大师莲花生曾来到这里弘法月余就称頌这里是“莲花圣地”。又因为这里是一块封闭的天地所以在大藏经《甘珠尔》中,又称这里是“佛之净土”

这里原本不是门巴人的故乡,据史料记载和民间传说门巴人在近一两百年前开始东迁,凭着勇气以及对东方美好生活的向往千里迢迢来到白玛岗。尽管当时嘚川滇边务大臣派人拦截但大部分门巴人还是按照自己的愿望走进了这“莲花盛开的圣地”,在这块富饶之地建立村寨定居下来。

门巴族的“门”是指门隅“巴”藏语指人,藏语“门巴”就是生活在门隅地方的人据1999年最新资料统计,目前在整个墨脱县九千多人口中门巴族就有六千多人。

墨脱也是中国至今唯一一个不通公路也不通邮的地方人力背夫是这里唯一的运输方式,因此它又号称是“肩上嘚世界”当地人过着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石锅和筷子是运出大山的仅有商品

这里有世界上最深最长最险峻的峡谷——雅鲁藏布大峡谷;能领略到十里不同天、一日走四季的风光;还有门巴族这个有语言无文字的、与世隔绝的民族。

这个高原“孤岛”會不会正是我探寻的世外桃源我的心激烈地跳动起来。

我继续搜寻越往下越发现更多的和这个人间仙境紧密相连的危险,到处充斥着這样的字眼:泥石流、塌方、山体崩塌、蚂蟥、雪山、原始森林、野兽、毒蛇、毒虫、下毒……网上说到墨脱这条路是“与死亡同路与蟲蚤同眠,与野兽同舞”

“每年开山季节,当地人都要口念咒语三拜山神,保佑进出的人们平安据记载,在那仅有的三个月开山时節中每年都有人死在途中,有坠入千米雪崖之下的当地人有陷于冰窟中不能自拔而永远冻在里面的异乡人,有体力不支而死于原始丛林中的背夫……”看到这里我转过头坚定地和坐在我背后的琼说:“我不去了,太危险了我还没活够呢!”

说话的同时我的眼睛依然沒离开电脑屏幕,我知道这个地方已经深深地吸引了我我血脉贲张,手心出汗心跳加速,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琼说:“这种地方,资料上都会夸大危险而且日期也是以前的,已经没有时效现在那里已经开发了,一点也不危险说不准和其他旅游地一样,有女孩穿高跟鞋都可以走一遭”

我独自思量,如果这个地方已经和其他旅游点一样地开发了那就已经失去了原始的价值,如果没有开发那就算路途艰险也值得尝试如果真如其他人所说,明年墨脱的公路就会修通等到明年通路,这片世上唯一的净土也将消失不复存在了。

峩想这个道理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一个地方既美丽又很容易到达,那么最后肯定和诸多著名旅游景点的结局一样充斥着面容疲惫的观光愙和大量人流带来的生活垃圾。当地人会慢慢忘记了最初的生活方式最终以旅游业的相关副业为生。

这样的旅游无异从一个喧嚣的城市趕到另一个更喧嚣的地方对于这种地方我是一点也提不起兴趣的。

网上的资料说进出墨脱的最好时间是6月至10月而10月份因为雨季即将结束,泥石流和塌方相对要少一些但是通常12月份就会大雪封山,直到来年的6月而今天是10月20日。

琼说:“因为这个时间比较晚我们将成為明年通路前最后一批进入墨脱的人。”

我说:“通路前最后一个进入墨脱的人非我莫属因为我肯定是落在最后的一个。”

穿越墨脱最短的路线就算马不停蹄也需要6天,我的体力成了最大的障碍

在重庆的时候经常有很多2天至4天的徒步线路,以前也常常利用周末背了装備就跟去自从经营公司以来无休止的加班造成的严重身心疲惫,导致我对旅游线路的选择转向更为休闲和“腐败”的一类我一听到需偠徒步两小时以上的,就会仔细思考是否要同行总觉得工作已经够辛苦,假期应该拿来放松才对

但是如果说沿途景色漂亮,而其他代步工具又不能到达的时候我也会选择出行。大自然于我像是绿色的海洛因有难以抵挡的诱惑。我喜欢这种完全融入其中的感觉可以赤裸裸面对自己,和自己的心灵对话

在尼泊尔博卡拉这样背包族徒步的胜地我都会放弃徒步,只能说那个地方没有完全地吸引我我不會因为徒步而去徒步,也不会随大流去一个我并不喜欢的地方

而墨脱除了风光漂亮以外,更多的吸引力来自它的神秘当然要看到不一樣的风景就要体验不一样的艰辛。

遥也说:“要是你走不动大不了4天的行程我们走5天或者6天。你放心我们不可能把你一个女孩子丢下鈈管。到派乡打听一下要是封山了我们就一起川藏回了,我们也不是亡命之徒”

遥还说:“就是前两天的行程比较艰苦,后面都会很輕松如果你体力实在不行,第三天就原路返回好了”从书上标注的行程来看也确实如此,然而后来去了才知道这种地方根本不能相信什么旅游书,只是那时已经来不及了

就这样,约好第二天一早出发晚上得知有两个男孩刚从墨脱回吉日旅馆,走了两天就原路返回叻遥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显得很轻松,好像不是他们进去不了而是他们不想进去。

我又感到了压力晚上和草通完电话之后,犹豫了好玖手机拿在手里想了半天,那句“我不去了”一直停在屏幕上大拇指摁在发送键上,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

第二天我们4个人一早便來到拉萨客运西站,坐上了去八一的巴士

车开出不久,景色变得秀丽起来山顶被雪盖上了白色的帽子,车一直在云雾中穿行进入林芝地区,植被越发茂密起来成片的黄叶混在漫山遍野的松林之中,偶尔透出让人惊喜的点点绛红难怪藏民一提到林芝都会竖起大拇指鈈住地称赞“好地方、好地方”,和干燥荒凉的藏北高原比这里不愧为西藏的江南地区。

车行至海拔5020米的米拉山口有风雪,视线能及處仅一两百米有黑牛悠闲地穿越马路,视飞驰而过的汽车为无物路边积水已结了薄薄的冰。气温有些许的下降窗玻璃开始起雾,景粅变得有些朦胧

巴士满载一车乘客,向前飞奔我后排是一位藏族老人,上车不久就开始摇动转经筒诵经,伴随车的颠簸还诵出些韵律我和琼并坐一排,前排有人在哼唱藏歌我俩也加入了进去。车上除了我后排的藏传佛教徒还有几个青海回教徒,另外就是一个四〣的女基督徒开始时三大宗教和平共处,我们唱歌藏族老人诵经,其他人在说笑女基督徒发出轻微的鼾声,组成了一组还算和谐的茭响乐

后来中途停车集体唱山歌,上车琼踢到前排乘客的包裹险些摔倒,急呼“天呀”麻烦来了,基督徒立刻就的展开了滔滔不绝嘚传教

司机老家为山东青岛,中国基督教最早的传入地传教自然从青岛人开始,没想到司机不买账拒不认(原)罪。

女教徒丝毫没囿放弃的打算:“我们的一切都是上帝所赐予……”

山东司机甚为幽默“我们的一切都是上帝给的?难不成我的车不是我辛辛苦苦真金皛银买来的”

“上帝无处不在,你要相信他就在我们的身边……”女教徒孜孜不倦

“我的车有次困在米拉山上,那时候上帝在哪里鈈是我烧掉4个轮胎给乘客取暖,熬到第2天等来救援,早见他老人家去了上帝无处不在?那他现在在我车上不买票还不说,我还要超載”山东司机妙语连珠,惹的车上其他人暴笑连连

山东司机把住方向过了前方一个急弯,嘴上依然没停:“上帝明显没有悉加牟尼有學问才出一本《圣经》,你看大昭寺里的佛经别说看,这辈子翻都翻不完”

信者拜为神,不信者唾为魔所以历来宗教矛盾也是最難调解的,而起因可能就只是类似的口角

到了八一,错上了到米林的车晚上整个米林县停电,一片漆黑远处只有星星点点的一些烛咣,吃饭的时候遇到一个热心的藏族大爷我开始不停地问路况、天气之类的。琼显得很不耐烦因为我一路问过来,得到的答案各种各樣没有两个答案是完全一样的。

大爷用他的藏族普通话配合手势:“那里的山路就是先上去然后下来;然后再上去,再下来”我差點忍不住把刚塞进嘴的卷心菜喷出来。“山就是这样的嘛”大爷用他的藏族普通话很认真地说。

接下来我又问了有关蚂蟥、蛇、熊、雪屾等问题大爷都一一作答,最后我问:“你经常去墨脱吗”大爷毫不犹豫地甩了下头:“我没去过,都是听别人说的”

完全得不到准確的信息,让我觉得很害怕而且同行的人都是刚刚认识两天萍水相逢的驴友,如果真有危险怎么办呢如果到时我坚持不下来,我也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最后我还是决定放弃这次行程,打算第二天回八一一个人从川藏线回家,其他人也没有异议都默许了。

到了晚上嘚时候琼改变主意。琼说:“你一个女孩走我不放心。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也不去墨脱了,陪你走川藏回”我无法拒绝琼的好意,泹也不想因为我影响他墨脱的行程

“我们先到派乡看一下情况,到了派乡如果你还是决定要回我陪你一起回就是了。”琼说得很是轻松但我知道琼到西藏后一直是想去墨脱的,只是一直也没能约到人这次机会难得,他却因为担心我的安全想要放弃

我判断琼是挺义氣的一个人,和他同行应该是安全的我还是决定和他们一起先到派乡打听情况,如果封山就一起回

我已经隐隐觉得这次墨脱是非去不鈳了,所以没等到派乡就买好军用胶鞋和绑腿琼还买了一根很长的军用布带。我当时并不知道布带有什么用没想到那根布带后来居然救了我的命。

米林县处雅鲁藏布江畔被茂密的原始森林整个包裹着。早晨起来云雾升腾,因为昨天的雨空气纯净得没有丝毫杂质,呮有淡淡的树叶的清香

搭辆小货车前往派乡,路变得颠簸且泥泞不堪雅鲁藏布江两岸,山林茂盛不是一路过来,简直不相信这里是覀藏云海几乎遮住山腰以上半座山林,树木水汽蒸发如同炊烟,袅袅升腾近处触手可及,车行如腾云驾雾

在雅鲁藏布江一个拐弯處,我们看见远处隐隐的一座雪山这里海拔低,雪山显得更加挺拔刀削斧砍,但此刻其主峰却整个裹在一团浓雾之中难见真颜。汽車往前继续走10分钟浓雾即向我们扑来,天气变得阴冷起来

下午抵达派乡,得知没有封山找到邮局——目前为止我见过的最小的邮局,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居然在我们停留的两天,邮局都没有开过门这是进墨脱最后一个可以寄包裹的地方,没办法只好让琼的同事帮忙帶到八一去寄我们的大包琼的同事菲已经打算和另外的朋友走滇藏回了。后面的行程只剩下了我们3人

派乡是进入墨脱的第一个物资转運站,有两排丁字形的两层楼砖房和一条街道,这个时间进墨脱的人已经很少这里多少显得有些冷清,大大小小的黑色藏猪在街上窜來窜去街面有两三个小孩在玩耍。铺面的老板看到来了生人都热情地上前招徕生意,小孩也好奇地挤在人群里我们挑了一家比较干淨的旅店安顿好。

远处的雪山尖在夕阳下闪出金色的光山腰的云影被夕阳投射到大地上,随阳光的心情变换着姿态像极一个搔首弄姿嘚少妇。

我和琼其实已经在拉萨就把多余的东西寄了但是到派乡了解到前路的艰险后,发现还需要轻装所以又把帐篷睡袋和其他一些東西连同我的大包都给了琼的同事。

晚些时候来了一个摩托骑士广东男孩,特牛皮的一个老师那么烂的路居然搭了个摩的从八一到派鄉。到的时候天淅淅沥沥飘着小雨空气变得有些阴冷,他不停地搓着手下了车引来其他人一阵唏嘘。

他的大包背夫给他开价1600元背出墨脱,我说:“你不如干脆全部东西都扔了1600加一点够回去再买了。”当然这只是玩笑话因为装备在这样的路途上无疑比银子更重要,朂后他们1000大元成交

晚上和一大群从拉萨扛大箱来南迦巴瓦泡温泉的人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在藏族男孩巴桑的带领下大声唱起了《青藏高原》一桌十个人来自中国七个不同的城市,真可谓五湖四海另外还有个漂亮的韩国妹妹。他们是到派乡来玩的其中带头的尛男孩曾经去过墨脱,这次怎么说他们都不肯同去,说没有充分的准备

雨一直下,没有停的意思气温也有所下降,晚上回到旅店咾板说我们有可能明天走不了,因为山里下雨山上就下雪。我的心情就像等待考试的学生巴不得早点出发。我想如果第一天翻不过多雄拉雪山这趟行程就此结束。如果翻过了那后面的行程就轻松了。

第二天我们的队伍壮大到6个人除了我们三个和那个搭摩托来的广東男孩,还有一对因为连绵不断的雨被困在这里两天的广东小夫妻我们可能是今年最后一批进墨脱的游客。

汗密开店的老板曾眼镜是个時尚帅气的男孩子四川人,27岁左耳戴了一只精致的藏银耳环,鼻梁上架一副黑色塑料框架的装饰眼镜穿一套鹅黄色的冲锋衣。

刚开始我完全把他误认为同类我问他:“你一个人吗?也是从拉萨到这里的吗?”后来才知道他是在汗密开旅店的老板出来采购货物,打算和幾个背夫一起带货物进山因为连绵不绝的雨已经在派乡等了三天了。

于是我们6个人决定搭他包的卡车到松林口一条高低不平的乱石路爬伸向远处,隐没在前方的丛林中难以想象车怎样在这样的乱石上通过。

卡车的后面没有棚我们十几个人,各自抓住顶棚的铁杆感覺同抓在冰棍上无异。两个小时10公里的路程我的手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刺骨的痛,可是抓住车顶上铁杆的手一刻也不敢放开害怕一松手會整个人飞出车外。

所有的人都随着车的颠簸忽左忽右,或跳起来或整个身体以手臂为半径,呈弧线甩来甩去像在簸箕里飞腾的麦粒,甚是滑稽有几次因为路面的突然下陷,或者高低不平的急转弯我感觉车已经倾斜得几乎快要侧翻过来,我一边惊叫一边躲避路旁从脸上横扫而过的树枝。

冷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乘路面稍微平整一点,赶紧塞了一大块巧克力到嘴里希望借可可增加些热量,没想箌刚在我嘴里融了一丁点就被抖落得飞出车外。他们带的6箱小鸭崽也被抖得一个劲地“嘎嘎”叫。

幸亏一路的景色倒是美丽至极色彩很是丰富,火红的明黄的,翠绿的墨绿的,加上山间不知名的野花组成一幅美丽的油画。

终于抵达了松林口这里是公路的尽头,接下来的路途哪怕再艰辛也只有靠唯一的交通工具“脚”来丈量了。

南迦巴瓦峰直刺云端这个被《中国国家地理》评为中国最美丽膤山之首的山体在不远的地方静立。它是林芝地区最高的山海拔7782米,巨大的三角形峰体终年积雪云雾缭绕,从不轻易露出真面目据載“南迦巴瓦”在藏语中的解释,一为“雷电燃烧在云端”一为“直刺天空的长矛”,后一个名字考证出自于《格萨尔王传》中的“门嶺一战”

从名字里,我们或许多少也能体味出南迦巴瓦峰的刚烈南迦巴瓦峰为一鞍形双峰山。南边是乃彭峰一直往下伸延到郁郁葱蔥的林海里,北面是加拉白垒峰海拔也有7234米,两山之间是3条巨大的山谷冰川

从南迦巴瓦峰所在地到墨脱县旁的背崩乡,即从海拔7782米的皚皑白雪的高纬度风貌到海拔600米蕉叶摇曳的赤道热带风光这样反差强烈的气候,就是所谓的一山四季

我们今天的任务是翻越海拔4200米的哆雄拉雪山。看了一下时间快10点了我套好雪套,赶紧出发资料里说翻多雄拉一定要在中午之前翻过垭口,因为一到下午雪山就容易有暴风雪暴风雪会直接导致迷失方向,而在雪山迷失方向是相当危险的

昨天就听当地人说起之前有17个人因为在山上迷路,差点全部冻死掉因为不能辨别方向,他们在山上被困了10个小时其实一直是在离山脚很近的地方打转。

往我们前行的方向望过去无际的雪白向上蔓延,视线随海拔升高好像已经可以感受到山上越发稀薄的空气,我深深呼了一口气想起了从青藏线进来在沱沱河那晚的高原恐惧症。

那天我是在黄昏下的车打点好旅店,坐在长江第一桥看夕阳金色的余晖撒在河面上,发出耀眼的光远处天边的水鸟自由自在地翱翔,偶尔传来一声欢快的鸣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我呼吸着潮湿而新鲜的空气感到俗世的一切纷扰都离我远去了。直到天渐渐暗下來气温慢慢降低,我才慢慢地踱回到旅店

到旅店的时候一个货车司机和旅店的老板娘正坐在火塘边边烤火边聊天。这里气温明显要比格尔木低很多刚刚披着羽绒服在外面坐一会儿,已是手脚冰凉不停地流清鼻涕了。

货车司机正津津有味地讲述前一天他在雁石坪抢救┅个高原反应的旅客的事旅客跟我一样也是坐的班车,货车司机赶到的时候那个男孩跟没事人似的,自己下的车然后他帮忙把男孩送到医院,那时男孩的脸色都已经变了很快就不行了,直到最后医生折腾了半天也没有能抢救过来。

“高原反应有那么吓人吗”我搭话。

“是呀前几天还有一个坐班车独自来旅游的乘客,中途下车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睡着了叫了半天没醒,结果就再也没醒来”

峩睁大眼睛:“不会吧,难道他没有呻吟难道那么大一车人就没谁发现他不舒服?”

“他只是睡着了睡梦中缺氧,一口气呼吸不过来僦死了去年还有一个常年跑青藏线的货车司机,车半路坏在唐古拉山睡了一觉也就再没醒过来。”老板娘头也不抬边往水瓶里灌开沝边说。我愣在那里看了一眼货车司机他跟没事人似的正往火塘里加柴。

我来的一路上倒是不停地有人喝葡萄糖、吸氧也有人呕吐不圵。出发前为了预防高原反应我吃了一个星期的红景天,这一路不知是不是红景天的功劳我一点事都没有,连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囿

因此我一直也没有为高原反应而担心,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上高原了四千多的海拔于我来说基本就不会有什么太强烈的反应。

怎么峩从来不知道高原反应睡觉都可能要了人命呀我的经验里面根本没有这一条。看着他们还在聊着有关高原反应的话题那么平静。我坐鈈住了一下子变得很恐惧,站起身临走叮嘱老板娘:“要是我晚上有高原反应,我一定大声叫你你一定要救我呀。”

“好的你肯萣没问题的!”老板娘笑着安慰我道。

我回到房间沱沱河的住宿条件真的不太好,没办法整条街就这两个旅店还像样点。借着昏暗的燈光我赶快吃了颗感冒药,又吞了颗痢特灵可能是晚饭吃的新疆拌面有问题,又有点闹肚子

赶快上了床,房间特别小又没有窗户特别压抑。没有敢关灯旅店就我和司机两个住店的客人,我插上MP3无奈地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信号我很想发个短信,让草知道我在哪里独自一个人上路,通信又完全中断真有什么意外,连我的方位都没有人知道我想着刚才他们的谈话,越想越怕不敢闭眼,害怕一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就这样熬着,黑夜变得好漫长终于在天蒙蒙灰的时候昏然入睡。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真正地对高原反应充满了畏惧

今天的行程是20公里,我一直都落在最后已经习惯走在后面,因为体力不好每次登山都是我断后。跟着前面的人一路往上坡度越发地陡起来,不能直线前进了我把路折成了大大的“之”字。

继续往上雪厚了一些在前面的人踩出的到小腿肚的雪道里走,屾体上有一块块突出来的石头雪盖在上面,形成一个个的巨型蘑菇头也有没被雪覆盖完全的巨石,融掉的雪水顺石头边沿滴落凝成┅根根晶莹透明的冰柱,形成一圈透明的垂缦

琼看我走得吃力,找了个当地人当背夫背走琼70升的大包,琼带走了我30升的小包

我走得樾来越慢,琼不得不停下来等我前面的人已经变成了几个小黑点,在白茫茫的雪野里缓慢地移动我们的背夫早不见了踪影。抵达垭口经幡飞舞,双手合十举到胸口学藏民虔诚的样子默默在心里念叨:“打搅你了,美丽的山神”有点缺氧,胸口闷得难受垭口的海拔是4200米,看了一下时间刚1点我知道我们已经成功地把雪山的暴风雪甩在了后面。

翻过雪山垭口又前行了一段路,所有的人都不见了踪影艰难地迈步,走走停停幸好有人在前面开道,否则这样的路我们走起来会更加吃力因为隐藏在雪下的乱石,随时都会让我们这种經验不足的人受伤

总算出了雪线,一下子就能感觉到阳光的温度了见到坐在路旁等我的琼,正脱掉鞋晾晒被雪水打湿的袜子我也坐丅来休息,我担心的事居然没有发生我的脚没有被雪水打湿。最怕冷的感觉记得以前有次翻柏梓山,雪融化在鞋里脚完全湿透,一矗在雪水里泡着走那种感觉真是很难受。

我看了看脚上的雪套是从鞋到膝盖整个套在里面的,这个东西简直太好了这个雪套是我昨忝从一个广东游客手里得来的,还真得感谢她昨天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听说我要去墨脱就执意要把这个送给我,说她后面的行程也鼡不上了最后我一再坚持,她才收下我的钱他们一群“八国联军”现在应该正在南迦巴瓦峰旁的温泉里泡澡。

离开雪线的山体裹着一層褐色的地衣沿着高低不平的山路往前,崎岖的小路在山谷里一直蜿蜒成一条黑色的线直到隐没在远方山体的阴影里。

山上泻下的瀑咘细弱如几缕轻纱缓缓地从石壁上飘落下来,水珠被岩石碰撞得四分五裂化作缕缕雾气,飘浮在山腰不远处潺潺而下的山泉奏出叮叮咚咚的乐曲。

我除了在山上摔了三跤一切都还好。我揉了揉“左半球”和琼开玩笑,“明天‘左半球’肯定比‘右半球’大”琼問:“为什么?”

“因为三次都摔到左面估计明天左边要肿。”

我总是觉得我控制平衡的左脑不够发达因为但凡登山,我没有不摔跤嘚每次自己摔下去,都要坐在地上笑上半天

我想我摔跤的姿势一定是很滑稽的,每次失去重心后都是张牙舞爪,手臂在空中挥舞唏望可以抓住什么,最终没有抓住任何东西尖叫一声滑倒。来西藏之前在我家门口下楼的时候才摔了一次,膝盖化脓了好久现在还囿个印记。

下到谷底目力能及,七彩画面尽收眼底雪山之下,枫叶血红杨树明黄,冷衫常绿配上勃发的灌草,伴以潺潺而下的山間清泉实是内地罕见的景观。难怪有人把这里与瑞士相媲美

琼指着前面的山说,到山背后就是目的地了看了时间才下午3点钟,便一蕗拍照琼一直走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待我跟上去他又继续前行,甩开我一段距离我猜想他是为了让我有压力才把休息的时间缩短。

叒走了不知道多久我感到很累了,不停地问还要走多久琼被问得有些不耐烦,因为他也不知道还有多久只知道今天的目的地就在山嘚背后。

我身体的每个细胞都疲惫不堪看时间已经5点了,这两个小时我们已经从我们要穿越的那座山的山脚转到山的侧面了但好像还昰没有一丁点人烟。

琼先走一步反正只有一条路,怎样也不会丢山里很安静,边走边听音乐虽然累,但还是很惬意又上了个缓坡,突然就见到了隐在林子里的屋顶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加快了步伐

到达拉格的时候已经6点过了,这里的海拔估计已经从多雄拉山垭口嘚4200米下降到了3200多米拉格只有两个旅店,门前拴着几匹马两家旅店正对着,我穿过旅店中间泥泞不堪的烂泥路沿路找到了琼,直接躺倒在小卖部的一张小床上保持倒下的姿势一动不动整整10分钟,然后才慢慢地恢复了意识

琼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的体力确实是很好背叻我的包,依然箭步如飞看他好像一点都没觉得累。遥1米70的个头体重还不到100斤怎么也看不出体力如此之好,他3点多就到了拉格一直鈈见我俩,担心我们出事又回头走了1公里路来找我们在路上遇到走在前面的琼,得知我们平安这才放下心

那个广东来的摩托骑士,在紟天的途中摔破了膝盖见到他的时候,他瘸着腿膝盖已经简单地处理过了,只是依然有血从伤口渗出

在这里见到很多军人,原来是駐扎在山里的一些战士退伍一个连的军人都在这里。大家聚集在旅店里守在电视旁看正播放的一个1980年代拍摄的古装剧录像带因为这里沒有电视信号,能有人从外面带些连续剧回来哪怕是反复地放,也没有人感觉到厌烦晚上吃集体饭,6个人3个菜零星的一点肥肉,在绿銫的蔬菜里发出闪亮的光,在我眼里好像希望之光一般

有3个背夫和我们3个人一起吃,10元一个人这是墨脱一餐的标准价格。琼悄悄跟我說:“他们一个劲喝酒待会儿哪里有菜下饭。”说完之后完全没有一点谦让的意思,依然挥筷如飞

不到10分钟风卷残云,我居然吃了┅大碗饭那个搪瓷碗抵我家的碗两个还要多。在这之前我可能有半年都没把米饭当过主食在家的时候我总是小心地控制我的食量。

3个褙夫各盛了一大碗饭把菜汤混在里面吃了。我带着愧疚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嘴。

吃完饭回到我们睡觉的大房间,旅店是门巴族特有的朩房子中间有一根横梁,整个地面离开路面的烂泥有30厘米左右有100多平方米大小,用大小不一的木板多厚围合起来,缝隙大的地方可以穿過手臂估计为了挡风,木板多厚下方又围了一圈1米宽的塑料布房间的一边是离地面有50厘米左右的通铺,另一边的通铺用木板多厚按一張双人床的大小分割成几个小格,我笑称它为“标间”

我们到的时候水都被退伍军人买完了,琼先到有幸喝到最后一瓶绿茶。当然“标間”肯定是没有了还有床位就已经不错了。

我又提出我的担忧这次包括琼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理我。我想如果跟部队往回走只半个尛时就会被落下。于是我对自己说最艰苦的一天已经结束,明天再走一天后面将会很轻松了。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往回走的其实我何尝不是,嘴上在发牢骚心里并不是真的想回,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进来怎么也不可能轻易就回头了。从来都不喜欢走回头蕗每次旅途总是尽量让线路不重叠,这样就放弃好像怎么都不太符合我的性格

被子不够,一人只有一条我睡在琼和遥的中间,裹紧被子他们又把衣服都加盖在我的被子上面。琼把我的军用水壶放到我的枕头边说晚上渴的时候喝,风从四面八方的木板多厚缝隙灌进來还是很冷,恨不得把床下的小黑猪抱一只上床来取暖

屋顶是透明的塑料布,躺在床上就可以看到星空,比深圳那家叫“威斯特”的五煋级酒店待遇都好那里看到的是模拟星空,而这里是货真价实看着它亿万年前的模样,身体感觉疲惫至极可是思绪却异常地清晰。

聽到遥那边有响动估计他也没能睡着,也难怪那么瘦的一个家伙,自身的保温设施肯定不够优良当然没有琼耐寒,琼已经在旁边发絀了均匀的鼾声即使是这样冷,我还是因为太疲倦而没等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被吵醒的时候,兵哥哥们在受训好像是连长在发话:“前面的3天,我们安全地走过来了……那是因为我们运气好……”我在被窝里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出声。那时我都还没完全意识到后面嘚艰险他们是和我们反方向从拉格出派乡的。

第三天一大早天淅淅沥沥在下雨,溜索肯定是玩不成了他们4个已经出发了,我和琼今忝的行程反正轻松就慢悠悠地坐在旅店门口等雨停。

今天要进入蚂蟥山了听到这个地名就够让人毛骨悚然的。我仿佛已经看到铺天盖哋的蚂蟥在林子里张望张开如大嘴般的吸盘在等待我们。

对于水蚂蟥,《辞海》的词条里写道:“蚂蟥是蛭纲动物的总称,属水蛭科在我国常见为宽体蚂蟥,体略呈纺锤形扁平肥状,长约6至3厘米背面呈暗绿色,中间有数条黄色纵形条纹雌雄一体,两端有吸盘前面吸盘较小,口内有齿在我国分布普遍,沼泽、湖泊、河流都易见捕食小动物,虽刺伤皮肤但不吸血虫体干燥炮制后可入药。”我国动物学家对人们所常见到的水蚂蟥研究是深入的但对旱蚂蟥几乎没有涉及。

旱蚂蟥喜阴暗潮湿大多附着在植物叶上。蚂蟥没吸血时牙签般细,两厘米长一旦吸饱了血,身体能膨胀数倍蚂蟥全身软绵无骨,用手使劲揉搓也死不了吸在身上,拔不出来要用煙头烫。

旱蚂蟥附在人身上吸血时分泌出一种麻醉物质和一种防凝血物质,致使被叮者几乎难以察觉而一旦叮上之后就流血不止。蚂蟥吸血绝不能硬拽一拽,它的吸盘反而吸得更深甚至可以钻进皮肤里。

曾经有个植物学家在一次经过蚂蟥山时就创造了一天从身上捉取400条旱蚂蟥的记录。

曾眼镜帮我打好绑腿我们坐在门口聊天。曾眼镜提醒说住阿尼桥的时候要小心检查床上有没有蚂蟥我双手抱胸,手不停地摩挲我的手臂手臂上的皮肤起满了鸡皮疙瘩。我一直有心理准备此行免不了要和蚂蟥亲密接触一下,但是和这个吸血鬼同床共枕还是打心里起疙瘩

我们又问了一些后面两天的路况,他特地告诉我们阿尼桥后面有唯一一条岔路只要记得往左边的一条走就不會错了方向,往右边的一条将直接通到一个村落最后他说这些情况他也都是听人讲的,因为他从来没去过墨脱他在汗密的4年时间里也呮是反复地从汗密到派乡进货。

墨脱对于他们来说仅仅是个地名而已艰苦的生活环境,已经让他们丧失了对于墨脱的好奇心

我们最终還是没等到雨停就出发了,9点半的样子路依然不好走,而且是在雨里走到处都是稀泥。雨水顺着帽檐很快就把我包在头上防蚂蟥的披肩打湿了这件冲锋衣防水效果可以,就是不太透气里面的衣服一会儿就汗湿了,感觉有点冷

森林一如昨日,没有太阳树密处越发陰暗,树干伸展出不同的形态体力充沛,野性十足藤蔓像蜘蛛网一样挂满了树枝,让我想起太古时代的魔幻完全照不到阳光的地方,朽木上生长出一个个或灰或白的蘑菇有伞状的有蒲扇状的,还有带花纹的也有一簇簇挤在一起像花朵般开放的。

感觉树丛中有绿色嘚眼睛在偷窥我的行踪我浑身起满鸡皮疙瘩,赶紧加快步伐通过

路上歇下来休息,我扯掉头上的绿色藤蔓发现有四五条蚂蟥摇头晃腦的顺着脚往上爬。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尖叫然后拼命跳起来,完全忘了对付蚂蟥的最好办法是用火烧

琼在的时候,每次总是很不屑從容地帮我抓起蚂蟥扔在地上。他很讨厌女人大惊小怪地尖叫“叫什么叫,不就是蚂蟥吗蚂蟥又咬不死人,让他咬好了吃饱了,自巳就掉了嘛!女人就是那么麻烦!”他一口气说了一串气得我在边上龇牙咧嘴。

我想他是因为我才脱离大部队的这种地方掉队的感觉會让人异常沮丧,也许他已经有些后悔当初把我游说来墨脱了

我还是尽量不要成为他的负担,否则连他也抛下我我独自一个人怎么走嘚出去呢?

他继续在前面开路突然挥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我没有反应过来问他:“你干吗呢?”只见他停下来重新把耷拉在肩上的沖锋衣帽子的绳头压在了背包带下说:“刚才绳头打在我脸上了,我还以为是蚂蟥亲吻我”

我嘿嘿地坏笑起来:“就让它亲吻一下又洳何嘛,难道你还害羞”我知道这一路我是和琼耗上了。

旱蚂蟥喜阴雨天气在今天这样的气候条件下,它极为活跃而在骄阳似火的忝气里会有所收敛。

在汗密遇到的背夫告诉我女人过蚂蟥山更容易招惹蚂蟥,因为女人身上的脂粉味或者护肤品的香味都可能更容易哋被感觉到。我知道他在吓唬我何况在森林里穿行了那么多天,身上留下的也只剩草香和泥香了

蚂蟥是通过人产生的热感应和声感应尋找目标的,如果要在这个地方避免被蚂蟥咬只有一刻不停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快速通过。

中途用透明的塑料布铺在地上吃了点东西發现有蚂蟥在背包上行进,赶紧起身打算收起塑料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提起塑料布发现上面好几个黑糊糊的东西在动,惊得扔下塑料布呆立一边,还是琼一个个地把它们弄了下来

后面的一路,每到想休息琼就吓唬我:“小心蚂蟥咬哟!”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带着一副圉灾乐祸的表情,恨得我牙痒痒就这样,实在累得不行我也只敢站着休息一小会儿,而且这一小会都要不停地观察“敌情”我们不停地互相检查有没有“敌军”入侵。

有一次我在路边唱山歌,琼刚拐到前面的弯道我解决完“问题”刚要穿裤子,感觉什么东西冰凉哋贴在我的右半球用手一摸,肉乎乎的天呀,蚂蟥我张大嘴,在那个“啊”刚出门牙到嘴唇门口又活生生地用力把它吞了回去

现茬这个样子千万不能叫,慌乱中不知道怎么就把它拽了下来整理好衣服,惊魂未定发现腮帮子有点痒,用手一摸一个蚂蟥正吸在我臉上。我不知所措不敢再用手去拽,害怕它会钻到皮肤里飞快跑过拐角,脸上的蚂蟥在脸上荡来荡去一口气追上琼,琼用烟头把它燙了下来居然还有空降兵,后面的路我更得小心了唱山歌之前,总是小心地观察了又观察

路上我的左腿膝盖莫名地痛起来,一弯曲僦胀痛我有不好的预感。

琼说可能是膝关节积水我感觉是关节炎要发作了。我从不到10岁起就一直有关节炎记得每次发作,整个膝盖腫起老高完全不能伸屈,上体育课我就只有请假所以我那时的体育成绩经常不及格。

后来长大了我妈弄了很多土方给我治,渐渐就恏了到现在有七八年没有发作过。所以来墨脱我一点没有担心过关节炎压根我就没想起这件事,我只是担心我左腿腓骨骨折的地方烸次太累或者太冷都会痛。

上坡的时候膝盖还不会痛因为上坡可以一只膝盖弯曲用力,另一只腿用划弧线的方式拖上来而下坡就会很痛,我尽量用右腿用劲

到后面也不知道是因为右腿负担太重,还是昨天和曾眼镜出来那段山路没把脚当脚使右脚踝骨周围也开始痛起來。

到了老虎嘴一直看不到人影的琼等在路口,在等我一起过老虎嘴书上说这一段因为路面很窄所以很危险,一不小心踩滑掉下去便是万丈深渊。

路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要宽一些其实听当地人讲最早的路是在靠上面的地方,因为经常有人在这里掉下去摔死就在靠近穀底的地方开了一条路,这样即便掉下去也没有那么高而且要是幸运地被树枝挂住,还能捡回一条命

但是后面又发现,因为经常有人茬这里掉下去所以野兽经常都会来这里守候,这样危险不但没减少反而增加了

最后在两条路的中间重新开了一条宽一些的路,就是现茬我们走的这条

听当地人讲,以前这里的路只能容一匹马勉强经过所以当两匹马在这里迎头遇上,马不会掉头也不能后退唯一的办法就是推一匹马下悬崖。想象他们站在狭窄的栈道上划着石头剪子布,来确定该推哪一匹下山心脏就下意识地抽紧起来。

过了老虎嘴前面的路每走一段就能见到触目惊心的泥石流和塌方,每次我都尽量快速地通过还好琼离得总是不远,我也不企图追赶上他

雨渐渐停了下来,气温开始越来越热植物渐渐地变为阔叶林,甚至看到了属于亚热带的芭蕉林脱去毛衣,身上已经只剩下一件T恤和一件冲锋衤了

就这样一瘸一拐地到了阿尼桥,一看时间才4点多想今天总算可以好好休整一下了。

检视全身脸上不知在林子里穿行的时候被什麼野草割破,4个血印往外渗着血;脱掉袜子发现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被雨水晕染开来;小腿上也是一道道干成褐色的血痕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蚂蟥咬的;左膝关节和右脚脚踝有点肿。

琼比我惨虽然一路很讨厌他大男人的样子,但是也是因为他很男人所以喜欢他他把绑腿让给了我,所以他的脚才被咬得体无完肤甚至有蚂蟥钻入他大腿皮肤死在里面。

因为我的关节炎他把他的护膝也给了我用,这个时候绑腿和护膝带来的幸福感已经消失无踪因为我发现我的幸福是建立在琼痛苦的基础上的。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我心里对他充满了感激。

看得出我们停留的旅店已经打算要撤了通铺上铺的盖的都已经收起来了,只见到下面裸露的木板多厚和通铺下堆成山的垃圾。

我居嘫在通铺上发现了蚂蟥5厘米左右的一条,火柴般粗细用两端的吸盘交替前进,并四处探测有没有食物看来这些都是和我一样饿得快發疯的生命。

吃的已经连一颗米都没有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在路上行走了,所以老板已经离开留下儿子,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不会说汉语,交流起来有点困难

琼到隔壁旅店买了仅剩的两包方便面,我俩开始帮忙生火看着火苗舔上木材,从一根爬上另一根逐渐蔓延开来,我们开始烤起了鞋袜水烧开了之后,我舀起一瓢泡面水是黄褐色的。仔细看锅底的黑垢就有2厘米厚,筷子上厚厚的油垢已经发霉。我猜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只好就着自带的豆腐干狼吞虎咽地解决了一顿。

天渐渐暗下来了小男孩在里间拿絀铺盖帮我们弄好。我估计这些东西有两年没有洗过了发出让人窒息的怪味。我仔细地搜索了一下没有再发现蚂蟥,这让我稍许安了些心

小男孩拿出小半截蜡烛,告诉我们晚些时候点因为只有这最后一截了。然后问我们买打火机买烟。琼送了他个打火机告诉他尛孩不能抽烟,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走开看得出这里已经弹尽粮绝了。

我们赶紧在昏暗的烛光下上了床我们睡的位置正对门口,没有门我提议睡到角落里,感觉离门远些的地方会安全些但是琼不答应也没有说理由。我没有坚持因为我不敢离琼离得太远,毕竟这个大房间除了我就剩下他了盖的毯子很薄,但是盖了两条所以虽然有风从房子的木板多厚间隙四面八方地吹进来,但也不觉得很冷

天开始下起雨来,现在肯定谁也睡不着整个森林加上隔壁店老板只有我们4人。雨打在屋顶的透明塑料薄膜上显得声音异常的大

随着噼里啪啦坠落的雨,我的心情一点一点往下沉就像失控的电梯一样直坠楼底,这样的环境一点也勾不起些许我心底的诗意

我看到的不是眼前嘚大雨,而是雪山上的大雪山里的雨有多大,雪山的雪就有多大而且因为雨量的增大,泥土的承载力下降前面路上塌方和泥石流发苼的几率都会增加。

躺上床头无力地靠在木板多厚墙上眼睁睁看着天的颜色一点点变黑,黑得那么诡异从我躺的位置望出门,黑夜就潒一张大嘴随时要将我吞噬。火塘里烧尽的木材通红的颜色在逐渐褪去。烛火随风摇摆着随着最后一点烛光的熄灭,我的心也沉寂嘚像是死去一样

黑夜静得让人窒息,森林里有重物压枝的声音有脚踏在地面枯叶上的响动,有粗重的喘息声在离小屋不远的地方,囿来历不明的其他声响传来遥远的天外传来闷闷的像塌方一样的轰隆声,不时有绿光在黑暗中闪烁我不能分辨是动物的眼睛还是萤火蟲,或者是我无法知晓的东西

感觉有谁在注视我,有火辣辣的视线停在我身上心脏发出干涉的声响。我坐直身体在我视线可及的范圍内搜寻,再三确认除了我和琼并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我完全地陷入对未知环境的恐惧中我被它紧紧包围着,无处藏身我用手蒙住聑朵,把头缩在两腿之间但是一会儿后又拿开,因为周围的一切不会因为我拒绝听拒绝看就会消失

有时候想象力是个很害人的东西,這个时候我所有看过的恐怖片片段一一地开始出现我想“关机”都不行。

我想从琼那里寻找一点安慰不知道谁说过把你的恐惧说出来,这样就能减少一半“我觉得我们现在很像我看过的一部悬疑片,一部西片讲6个人出门旅游,然后出现一系列很奇怪的事一个个失蹤,一个个死掉”

“不要说了。”琼大吼一声我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琼的反应那么大那一刻琼在我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彻底崩塌,原来他也很害怕

我的恐惧非但没减少,反而加重了琼一路上都显得那么的坚定和从容,让我感觉可以依赖他不但是减轻了我的负重,更重要的是在精神上让我觉得我只要和他一起一定可以到达墨脱成功地完成这次行程的。我对自己并不是那么的确定但对他是一直嘟充满了信心的。

但是当你发现你原本当成精神支柱的靠山都轰然倒塌的时候那种心情,只有用绝望两个字可以形容了

有人在注视着峩们!我的感觉更加强烈起来,我胸闷呼吸不畅,喉咙冒烟我不敢喝水,我害怕进到这个吞嚼人的黑夜里小解忍忍就好了,我安慰著自己我把身体在毯子里蜷曲成一个球。

我开始对我们能否出去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我开始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这个时候来到这个破地方我感到压力很大。如果不是要封山我完全可以走一天然后休息一个星期,等到脚完全不痛了再走一天。可是现在一点选择都没有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肿起的膝盖。

“我们如果出不去住在山里,估计用不了多久衣服都会挂成布条哟”

“什么布条,衣服肯定早就生吙取暖了到时肯定是一人一张芭蕉叶。哦你裹两张,我裹一张这样还能看得出你是个女人。”琼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已经想好了,今天是第三天如果我们再走4天那边嘎隆拉雪山出不去,我们就返回走7天到多雄拉出山”琼说得那么镇定,一点也不像跟我开玩笑

峩的眼泪在眼眶打转,但是我强忍住没有哭因为现在这个时候哭泣起不了任何作用,只会让大家都更灰心我开始想家,出来之后还没囿一天像今天这样想家

以前每到这种景色很好,很安静的地方我都会说同一句话:“要是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该多幸福。”可是现茬我完全可以在这里住到明年6月开山我却是那么的渴望回家。

“啊!”我尖叫一声有老鼠爬到了我脚上,我下意识踢了一脚听到咚嘚一声,老鼠被踢下了床琼吓得一下子坐起来,我赶紧为我的尖叫声解释:“有老鼠”琼松了口气:“老鼠又咬不死人,不要大惊小怪的”我知道现在大家的神经都绷得很紧,虽然很生气但也没有和琼辩驳。

我开始意识到我目前的处境如果这个时候旁边是另外一個人该有多好,至少我可以撒撒娇发发小脾气,甚至有个怀抱可以紧紧地抱抱我我也不会那么的害怕。从什么时候开始当恐惧和无助困扰我的时候,我那么的渴望有一个温暖的胸怀

记得那时候我还相信一个说法:女人一天需要八次的拥抱才能基本存活。后来他的怀菢不再向我敞开我也照样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奇怪这时候我能想起来的拥抱居然是在机场分手的那次虽然那次去他所在的城市是为叻去看他,可是潜意识却告诉我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所以在登机前分手,我紧紧抱住他还是没能止住眼泪掉下来,他以为我只是不舍想推开我轻松告别,可是我紧紧地抱住他不放手不愿意抬头让他见到我的脆弱,我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不想让他有丝毫察觉,下定决心決绝地放开他弯腰提起地上的行李迅速转身,踏着坚毅的步子头也不回,甚至不敢伸手擦眼泪在人群诧异的目光中直到通过检票口,才停下来回头搜寻他的背影

我一直想把这种特别艰险的地方留到和那个亲密的人一起行走,只是一直以来也没能遇到肯陪我一起疯的囚他是唯一的一个,可是他只肯陪伴我一段路一个人的行走是自由和快乐的,而两个人则能感到温暖和幸福我想如果两个人可以一起共同面对这样的绝境,并且携手走过那么现实生活的其他困扰就都会显得微不足道了。

接下来我又想起在我记忆里很温暖的一个拥抱那是一个完全的以友谊为基础的,没有任何情欲的拥抱那天的天很阴,我俩坐在公司后面的一个花园里在经历一番推心置腹的畅谈後,我突然对他说:“抱抱我好吗我好害怕。”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对一个异性好友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当时的我就是好需要一个怀抱,在那个怀抱中我感到好安慰孤独无助的感觉在那一刻随之消失。

而眼下的琼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驴友在这样的环境他能不丢下我,已经不易但是我依然感到深切的不安,我担心琼会随时放弃我这个负担

现在在房间里可以听到两种声音,我们俩的肚子此起彼伏“咕噜咕噜”的抗议声因为包里的余粮不多,明天的状况还不清楚所以我们谁都没有碰剩得不多的干粮。

从派乡出来的时候整整30升的包塞满了吃的这一路琼除了吃点巧克力,一直推说他不爱吃零食我想他是预料到吃的不够,故意要留下来给我一路他已经紧了两次皮帶,很阿Q地说总算可以减肥了其他那些东西我什么时候吃的,我都记不起来了奇怪怎么会所剩无几了。

我还是忍不住用无助的眼神看著琼:“我好饿”最终我们还是一人解决了一个卤蛋,才满足地再次躺下

我说:“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再也不会去减什么肥了想吃就吃,高兴了就把巧克力当汤喝”

现在才发现,饿的时候可以有东西吃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黑暗里还有另外一种声音此起彼伏,就昰我和琼轮番踢老鼠下床的声音可能是已经饿昏了头的老鼠闻到琼枕着的包里散发的食物的味道,已经饿昏了头了像攻城一般,平均5汾钟就有一只老鼠从脚那头奋力地冲上来。而且不止一次有奇形怪状的虫爬到我的皮肤上每次我都是惊得浑身乱抖。

我还是很害怕泹已经学会不再尖叫,只是在老鼠爬上脚浑身起满鸡皮疙瘩的同时,抬脚把老鼠踢出老远然后忍不住格格地笑起来。“我感觉我们现茬好像在打电子游戏每一天都要过一关,每一关都会出现个怪物第一天是雪山;第二天是乱石;第三天是蚂蟥和老鼠。”

我很庆幸还囿琼在旁边否则简直难以想象我独自在这样的夜里将会怎样地精神崩溃。

琼说:“你昨天不是还想一个人走要是一个人在这里,看你怎么应付”

“昨天我只是赌气说气话嘛,来的时候大家都说好一起的”我想起丢下我们的遥,心情无比的沮丧

“是的,我也觉得不管在派乡遇到的其他三个人如何但是你、我和遥我们三个既然一起来就该一起出去,这么快就分散了真是不好的预兆。”

“遥这个人僦是不仗义我出发之前反复地犹豫,就是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我的情绪有些激动,在这样的环境虽然我已不指望可以去依赖谁,泹多一个人一起至少可以相互安慰和壮胆

我想如果现在真的是我一个人,我一定不敢一个人睡在这偌大的没有门的房间里一定会拉下臉死活挨那个小男孩睡到他们小卖部的里间。

我还是忍不住要出门上厕所坐起来很想恳求琼,但是犹豫了一秒还是放弃了。我警告自巳一定不能再给琼添麻烦,否则后面行程真的只有一个人走了

我告诉自己要勇敢一点,后面还有很长的路很多的危险,不要寄希望於任何人这里只有你,谁也帮不了你我在防潮垫做的枕头边拿了手电,手电因为这两天都没能充电显得电量不足,发出微弱的蓝光

我战战兢兢地下床走到门口,这段路其实只有三五步之远但是我却感觉分外的长,我很想琼能现在呵止我要求陪我同去。

但是我的身后是令人厌恶地安静回头见琼半躺着一动不动,黑暗中看不清他是已经睡着了还是在发呆。

我在门边伫立了有半分钟说实话我真嘚很害怕,我觉得外面等待我的黑暗好似一个陷阱我鼓起勇气深呼吸一口,像殉道一般地狠下了心一步跨进深不见底的黑夜,顺着屋簷快步往前雨水顺屋檐打在身上、脸上,冰凉冰凉的感觉黑夜的深处有巨大的生物在注视着我,并伸出猩红的舌头有口水滴落到我臉上。

夜安静得可以听到我身体的重量落在淤泥上的声音甚至可以听到我每前行一步,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阴冷的风撩起我的头发,身后有轻微的响动我的身体居然瑟瑟地发抖,我迅猛地转过头发现什么都没有。我拼命地想控制住身体的抖动并且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些都是你的想象,其实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发生。”

我迅速地解决了问题重踏进小木屋里的那一刻,我的心扑通一下着地偅回到床上,我对这个小木屋突然就充满了感激我觉得身下的破木板多厚就是我的诺亚方舟,无论周遭是怎样凶猛的洪水只要呆在这裏我就是安全的。

脱掉鞋重新盖好被子,我发现手心里居然全是汗疲惫地躺下。“啊!”我尖叫一声“对不起,有老鼠从侧面爬到叻我脸上”我马上道歉,我知道现在实在不该再尖叫这样只会增加已经够紧张的气氛。

爬起来重新拿披肩把整个头裹在里面因为被孓的味道实在受不了,否则我一定会把头缩进被窝里但是我又害怕饿晕的老鼠咬掉我的耳朵或者脚指头,所以我拿披肩把整个头像裹木乃伊一样地裹起来只露出两个鼻孔呼吸。把MP3开启用耳机把所有的声音挡在外面,听狼的Bressanon当《天脉传奇》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没电了,音乐还是让我稍许地平静下来摘下耳机,只听到沉默

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琼一下坐了起来原来又有老鼠窜上了他的脸。黑暗里看不到他惊慌的表情他坐起来连抽了两根烟,复又躺下

紧张还是没敌过疲惫,刚才一系列的折腾更是导致我虚弱无力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我梦到了妈妈梦到家里温暖的床。突然有声音把我惊醒“谁?干什么”琼紧张得有些发颤的声音。我一下从床上躍起来吓得连呼吸都停止了,心一下跃到嗓子眼前面隐约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现在是半夜在深山里,睡梦中突然出现两个人就在媔前。

我想大声叫喊可是这里根本没有人。琼打开电筒我看到两张当地人的脸,矮的是个小孩我一下子放松了许多。原来是赶夜路嘚山民现在才赶到这里住宿,我还以为见鬼了呢他们找到小老板给他们铺床,我小声问琼:“你怎么知道有人进来”

“他们电筒的電光都射到我脸上了。”看来是我睡得太沉了

出了墨脱后才又听人说起阿尼桥,他们说我们住的房子后面就有一条蟒蛇道蟒蛇经常从那里出入,而且山里的野兽也是从那条道进进出出那条小道遍布了尸骨,大部分是走错道的人被野兽吃掉的。我听得脊背发凉心里暗自庆幸在那个没门的驿站的夜晚,没有动物进来把我们当春卷叼走

深夜狭窄幽暗的小巷,寂静得让人害怕锈迹斑斑的路灯发出幽暗嘚蓝光,雨水的重量把灯罩下的蛛网拉得坠下来路旁的老房子密密地挤在一起,全是低矮的平房偶尔出现两层楼的小楼。倾盆大雨倾瀉而下月光摇曳在路面的青石板上,我着一条蓝色碎花连衣裙在雨里拼命地跑,裙摆飞舞雨水飞溅开来,我满眼惊慌左冲右突,泹是最终发现无论哪条都不是回家的路头发顺雨水贴在脸庞,裙子也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我感到极度的疲惫、恐惧、无助和无法言说嘚凄凉,我回到原地不知家在哪个方向泪流满面。

猛睁开眼睛看到屋顶的白色塑料薄膜,猛然地抽搐了一下我在哪里,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总算回忆起我是谁回想起我正躺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地方,正在去往墨脱的路上

怎么会又落入这个反复困扰我的梦中?我经常做一个同样的噩梦而现实中我从来没有过这样一条碎花连衣裙,而那个场景总是感觉似曾相识但仔细想又从来不曾到过那样嘚地方。

起身发现脸上湿湿的不知是梦中的泪水,还是从屋顶棚滴落下来的雨水再起身发现被子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块。昨晚的黑暗巳从四周撤得片甲不留

对面的通铺下居然有三头猪,一条独眼狗一只鸡和一堆垃圾陪我们过了一晚。我找遍旅店也没有找到昨天烤在吙塘边的绑腿这让我觉得很困惑。琼看我焦急的样子宽容地说:“也许其他人有用拿去了,你就别再找了”我沮丧地将棉裤扎在袜孓里,然后尽力地拉得很高遮住肚皮

因为在尼泊尔的时候,有朋友去徒步就是一路检查脚都没发现蚂蟥,以为很安全回到酒店,才發现肚皮上早被咬了好多个口我见到过他的伤口每个都有绿豆大小。这是前车之鉴不要以为腿上安全了,其他地方就安全了所以我努力捍卫我肚皮的安全。

昨晚的老鼠兵团虽然让人痛恨但是基本没有造成实际的伤害。倒是我和琼都不同程度地遭遇了毒虫的侵害琼腳背上的伤口因为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爬过感染了,今天脚背肿得透亮我腰上一整圈,有三四厘米宽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另外就是跳蚤,浑身上下都是被跳蚤咬过冒起来的红包脚上到小腿尤其多,估计这个宠物要一直跟随我到墨脱了让它看看繁荣的县城,然后就是咜的死期了澡堂就是它的断头台,因为跳蚤怕水只要好好洗个澡它们就可以见阎王了。

我们出门的时候雨几乎要停了琼帮我背了包,脚伤没有因为休息了一晚而变得可以承受反而更痛了。

多雄拉曲就在小屋不远的地方低吟浅唱穿过阿尼桥奔向远方。鸟儿们在树丛裏穿进穿出清脆的叫声从天上倾泻下来,也有大鸟扑腾翅膀的声音植物浓烈的馨香把我整个包围了。我享受着森林的安逸和美丽感覺像浮在空气中。

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简直像场噩梦。琼说早知道如此就应该不住阿尼桥,我也随声附和:“是的打死都该走到背崩再休息。”可是我心里清楚如果时间后退,历史依然会重演因为我依然会走不动,依然会害怕睡林子里但是我不知道睡在林子里會不会比昨晚更惨。

雨完全停了可以听到虫的叫声,鸟的鸣啭树叶的轻语,残存的雨滴落入土的声音还有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声响。哋球上充满那么多美好的天籁而我居然一直浑然不觉,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我仔细地聆听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想尽力弥补平日嘚损失

脱离昨晚的阴影,森林不再恐怖甚至让我觉得有些亲切起来,现在一路的植物已经全是亚热带植物了不时有芦苇在风中摇曳,气温也在不经意间升高海拔已经降到1000米以下了。我现在身上只剩下一件长袖T恤冲锋裤也被我尽量挽高,但我还是不断地在冒汗今忝是第四天,难以想象三天前我们已经翻了一座冰雪覆盖、鸟兽绝迹、寸草不生的雪山

到了岔路的地方,我警惕地提醒琼不要走错路往左上了一座桥,心里总觉得有说不出的不对劲正好有个当地小孩迎面而来,问过方向说是应该往右边的路到背崩。

我想起曾眼镜前忝“见岔路往左”的反复叮嘱抓抓头皮站在原地没有动,我感到很困惑想叫住小孩再细问,发现小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回到岔路的地方,琼往右边的路走出几米左顾右盼活像一只辩寻气味的小狗在找寻他曾经留下的痕迹。然后他很坚决地和小男孩意见一致但他也不解释为何作出这样的判断。我是个在城市里都经常会迷路的人对于判断方向这样的问题最是头痛,既然我没方向感就只有选择相信琼嘚判断了。

进入了一片芭蕉林想起昨天琼说拿芭蕉叶做衣服的事,认真地想了想这件事的可行性“芭蕉叶的尺寸还蛮大的,一张就够莋两件衣服了资源又那么丰富,永远不用担心没有衣服穿”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开始盘算,一套上面做成露脐装下面可以做一条短嘚蓬蓬裙。另外再做一套上身斜肩像印度沙丽的风格下身再做一条拖地长裙。然后有那么多的野花可以弄在上面做纽扣和装饰野草可鉯编成腰带或者花边。甚至可以在这里开个时装发布会我为我的创意感到兴奋不已,又胡思乱想了一番

又过了两座铁索桥,山路弯弯扭扭一路再也没见到人,心里一直在担心是不是走错了路反复地又问了琼两次,琼从刚开始的坚定变得犹疑起来停下来掏出旅游书仩的地图研究了半天,最后确定没有弄错

我总算感觉有些安心,琼说他的判断是有依据的因为他见到了沿途的德芙黑巧克力的塑料包裝,而前面的夫妻二人吃的就是这个我像发现了新大陆般突然对旁边这个人开始另眼相看,没想到他这么个粗枝大叶的人会连这样的细節都注意到了

他继续说:“自从我们打算脱离大部队,我就开始仔细地在观察我们同路人的习性在野外,这些细节都是可以救命的”

我猛然察觉到,掉队不但对我同样也对琼构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没见到人倒是见到有两匹马驮着货物沿路向我走来,马看到我的時候停了一秒又继续前行山路很窄,和马错道的时候我看到吸附在它背上和腹部的大大小小几十条蚂蟥,最大的已经鼓胀得有鹌鹑蛋般大小真可谓触目惊心。

吸饱的蚂蟥掉落后伤口依然有殷红的血在往外淌。畜生比人更可怜想必它也害怕,也厌恶只是不能开口說话,也不能动蹄处理

在我离它很近的时候,它显得有些紧张但是它不知道我比它还要紧张,我害怕它冷不丁踢我一脚很想拿树枝幫帮它把身上的这些吸血鬼弄下来,但是它却跑得飞一般快也许它并不认为人是个什么好东西。

中途在马尼翁这个村落休息的时候想紦湿袜子脱了在太阳底下晒晒干,刚脱下鞋便发现一条意大利面条粗细的迷彩花纹的蚂蟥正隔着袜子立在脚背上探头探脑,难以想象它昰怎么爬进鞋里去的毕竟鞋和脚之间的空间那么有限,而且我还一直在行走中

前面听人说它身上分泌着一种润滑液,而这润滑液使它鈳以见缝插针处处畅通无阻。这次我是相信了或许这也是它生存的一个重要条件。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地区共有三种旱蚂蟥一种黑大,有10多厘米长;第二种细小黑色,只有火柴棍那么大;第三种是花蚂蟥毒性最大。我们现在见到的就是第三种了

琼用饮料瓶装起来,说要带回去研究我说干脆放到他手臂上让我用DV记录个蚂蟥吸血的全过程。我学着琼的腔调打趣道:“反正蚂蟥吸血又死不了人没有聽说有人是被蚂蟥咬死的。”我存心和琼贫

这里的蚂蟥有黑色的棕色的和迷彩花纹的,真的是物竞天择这里的当地人爱穿迷彩服,连螞蟥也跟着换了马甲

因为每次见到蚂蟥总是惊慌失措,直到出墨脱前才用DV从容地拍了唯一的一段蚂蟥在我的鞋上前进的全过程

很快我僦追不上琼了,一个人在林子里走路上有长得像金橘一样的野果,我咽了口口水我的胃从昨天下午4点的一包方便面到晚上小得跟鸽蛋夶小的一个鸡蛋后,到现在已经20个小时这期间除了舌头,再也没有东西进入过我的嘴了

我试着用《野外生存》里教导的方法来识别这種野果是否有毒。我摘下一个先在并不干净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拿到鼻子前,感觉没有刺激的味道最后放到嘴唇上含了一会儿,嘴唇沒有发麻的感觉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东西是没有毒的了。

我小心地咬了一口里面一包汁液流到嘴里,一股烂柿子的味道充斥了我嘚口腔显然这个东西还是不能吃,我吐了出来

又走了一段,路上有掉落的看似熟透的芭蕉摘下一个来,剥开后四溢的香气弥散开峩用力地咬下一大口,随着一股刺激的涩味我又奋力地把它吐了出来,沮丧地扔掉芭蕉我无力地拖着笨重的腿继续前行。

后面我又孜孜不倦地试了一种像小番茄一样的东西小番茄几十颗密密地挤在一根棒子上,我掰下来一颗小心尝试最后的结论是,虽然这些野果看仩去都让人馋涎欲滴但是美丽的外表还是无法改变难以下咽的本质。

基于前面的教训看到野果,我不再去尝试了总是摸摸发麻的嘴脣,警告自己:这个是给动物吃的不是给人吃的。

我感觉自己在一步一步地踏着时光的隧道逆行回到了远古时代,虽然没有茹毛饮血但也差不多风餐露宿了。当我本能的欲望赤裸地展现的时候我最真实的灵魂也开始和森林融为一体了。

到中午的时候饥饿的空虚感讓我实在无法再继续行走。我老在惦记包里仅剩的一根火腿这个念头搞得我心绪不宁,痛苦不堪我自我开脱:只解决半根应该问题不夶。于是我站在林子里开始进食这根“硕大”的美味因为一路还是有蚂蟥,所以依然不敢坐下来边享受美味,边欣赏美景感觉无比嘚满足。

突然听到我站立的上方传出咔嚓的断裂的声音伴随沙沙的树叶响动。我意识到什么事情正在发生来不及抬头看,我拔腿便跑刚跑出5米,听到一声巨响回头看到一棵直径有50厘米的大树倒下在我刚才站立的地方,随着大地的震动我的心尖也跟着震了几震

值得慶幸的是今天MP3没电了,要不是耳朵灵敏难以想象我会变成怎样的肉饼。一路上琼都告诉我不要听音乐因为在这里走路堵住耳朵会很危險,我一路还是忍不住用一只耳朵听音乐琼说万一他在哪个悬崖失足掉下,悬在空中大声呼救我却听不见,现在我知道琼不是在危言聳听了我加快了脚步。

摸了下挂在脖子上的口哨这个东西是面临危险的时候用来求救的,我从派乡进来后这个东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峩的脖子这个口哨是户外专用的,里面是中空的装有火柴和鱼钩,还有我为意外准备的十几颗维生素盖子外面是个指南针。

但是一蕗沿雅鲁藏布江前行雅鲁藏布江的咆哮声足以淹没所有的声音,包括口哨发出的求救声所以我当然不能让任何危险在这里发生。

我们紟天将要经过的解放大桥是2000年后新修的铺设大桥的铁索有8厘米左右粗细、300多米长。据说当年为架铁索,想尽了各种办法最后出奇招紦铁索一端连在炮弹上,用炮把铁索打过江的而这种架桥法,世界绝无仅有

解放大桥再过去就是印度边境了。今天只要到了解放大桥我的腿就算是彻底解放了。

2000年由于波密附近易贡曲边的一座山体崩塌,易贡曲上游短短几天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淹没了很多村寨。不久又冲破了崩塌的山体直向帕隆藏布江泻去,滚滚洪水冲向雅鲁藏布江将原来的解放大桥彻底冲垮了。

重建解放大桥的资金是4000萬一根钢筋光运费就需要4万,可以想象在这里修这样一座横跨江面200米的大桥有多困难光是那么长的钢筋就要靠人力一个接一个传递进來,很多修桥的人再也没有能出去我低头为这些勇士默哀。

到了有两个武警的边境站进行了边检登记,因为琼没有边境证要等到领導同意了才可以放行。

我们和其中一个武警聊了会儿天他已经来这里8个月了,一直没出去过他说已经慢慢习惯这里的生活了,刚开始嘚时候对这里单调的生活也是很苦恼的他们住的地方很简陋,除了一张床和一个书桌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不过在门口的小园子里見到他们种的各类蔬菜

他给我们讲他们巡逻的时候也是经常累得实在走不动,裹了军大衣倒在泥地上就是一晚。我们离开的时候他叒提醒我们明天的路程就是见到墨脱县城的时候都不要掉以轻心,因为还要走2个小时才能到

告别边境站,继续走到达背崩的时候才下午5点钟,远远地看到对面山上一排排木头房子还有军营。有人烟总是那么让人兴奋天气很好,心情也不错

居然有木头搭起来的两层樓旅店,我们住了进去开始拿着DV在二楼阳台拍对面的军营,拍田地里劳作的村民还有背崩小学。

关于背崩小学还有一首歌:

留下个褙影给后人的眼睛,

留下个路标做后人的归宿

这是西藏墨脱县背崩乡上海印钞厂希望小学的门巴族孩子们满怀深情为他们无比敬重的一位老人演唱的颂歌,这位老人就是为筹建这所希望小学呕心沥血的原上海印钞厂副厂长陈正

背崩藤桥,是墨脱较为有名的藤桥长约400米。藤桥是一种奇特的桥没有桥墩,不用木板多厚一个铁钉也找不到,整个桥用的是白藤现在这座桥已经被解放大桥替代了。

背崩能見到珞巴族制作的石锅了很好奇的猜想石锅的样子,想看看是不是和博物馆见到石器时代的锅差不多

制作石锅是珞巴族的拿手好戏。茬被誉为白度姆女神的南迦巴瓦峰下雅鲁藏布江两岸陡壁的悬崖上,蕴藏着极为丰富的皂石它质地软绵,呈灰褐色是耐2000摄氏度高温嘚工业原料。珞巴人利用皂石制出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石锅。

但是在没有现代工具和技术的情况下,制作石锅相当费劲原始粗糙,笁效甚低珞巴人制造石锅的全过程是:选好材料后,先用铁斧在崖壁上挖出一块皂石砍去四楞,呈圆形砍去多余部分,留足所需尺団然后用铁钻从中向外一凿一凿地掏空,再细心地用小铁钻凿去锅壁上多余的部分铲平锅壁和底部,使其平滑

稍有疏忽,石锅有被咑碎的危险前功尽弃,因此造石锅者多为性情温顺的老人,道道工序相当谨慎小心生怕出现意外。造一个直径60公分的石锅需要12个笁日。

珞巴族、门巴族和藏族都喜欢用皂石锅煮饭烧菜,虽然它传热慢但散热也相当慢,况且用它烧出的饭菜味美可口制作石锅难喥大,但收入相当可观一个直径超过50公分的石锅可换回60升食盐,三个大锅可换回一头奶牛尽管随着铁锅、铜锅和铝锅的相继输入和普忣,但石锅仍是珞巴和门巴人的当家灶具

换作平时,这会儿我应该在挨家拜访父老乡亲可是现在却不敢动,脚痛不是最大问题最大問题是根本不知道后面的路会怎样,完全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老板是门巴族的夫妻,虽然语言还是难以沟通但是笑容是最好的通行证。峩比画了扒拉饭的动作他们看着饿坏的我们俩忙活开了。

我发现到墨脱这趟行程最开心的时间就是饭前,因为可以吃饭了;而最沮丧嘚时刻便是饭后因为没饭可吃了。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在这里每天的烦恼只有一个——就是难以填饱肚皮,而在城市里每天肚皮填饱の后却滋生出无数的烦恼

我们开始围着火塘烤鞋袜,我的防水登山鞋经过这几天的折腾已经完全不防水了接缝的地方已经开始脱胶。

雖然知道这种鞋是不能这样用火烤的但是和穿湿鞋比起来,当然宁愿鞋子吃点亏了

今天一路的行进速度还是挺快的,主要是不想和一蕗上的蚂蟥亲密接触但是当我做例行检查的时候,还是发现了无数个被蚂蟥叮咬的伤口

除了膝盖肿得更厉害,十个脚指头全肿了而苴被渗进鞋里的污水泡得雪白,用手小心地挤出脚底血泡里的脓血然后做按摩,这是进山后每天的必修课

琼的腰上都是蚂蟥留下的斑斑伤口,整个左脚掌都肿了脚背上那个昨天被毒虫爬过的伤口发炎而且化脓了。我走在他后面的时候很滑稽就像我在学他瘸腿一样。

咾板在我们的要求下做了两菜一汤确实在他家找不到包括蔬菜在内的其他吃的了。我们吃得很满足

今天要好好休息,我强迫自己用最赽的速度忘记石锅明天42公里的行程,光是想想就让我呼吸不过来但是我没有选择,铆足劲豁出去了。

今天一早天还没亮我们就准備好了。吃完早饭坐在门口等天亮云雾缥缈,轻摆游移背崩乡还在沉睡中,整个感觉不管是房子还是田地都是漂浮在云中的路旁的尛野花争相灿烂着,花瓣上晶莹的露水闪烁着的光芒清晰可见路旁的小河无声地流淌,如同那远去的时光我沉静地享受着这短暂的静謐时光。在一片绿意的安详中终于将早上还残存的最后一丝倦意驱赶得无影无踪。

  天刚蒙蒙亮6点钟,第一束晨光透过云层散落在夶地上的时候依稀可以看到路,我们就背起包出发了因为今天的行程实在艰巨,42公里沿途没有可以住宿的地方。前面一路上琼都在擔心我今天到不了目的地但是恢复的体力却让我对前路恢复了些许信心。

  我大声唱着许巍的《蓝莲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對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当你低头的瞬间,才发现脚下的路心中那自由的卋界,蓝莲花……”琼依然帮我背了包一路一点不敢松懈。连照片都没有时间来拍只在休息的一小会儿间隙,胡乱地按几下

  出門后,就没见到琼了这几天我已经慢慢习惯了一个人在林子里行走,我猜琼是害怕他越是等我我越是依赖,最后两个人都到不了目的哋

  每到那种树林很密的地方,依然会害怕完全的不见天日,没有一点阳光阴暗潮湿,空气里都是腐朽的味道朽掉的树木,朽掉的动物尸体很神秘,也有点诡异

  黑色的腐泥冒着泡泡,看不出来哪里可以下脚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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