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数径,望之我茫然走错了地方却已不敢回头望,骤然锁眉,不知何去?

又是中篇上中下别怕,有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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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空遗旧日影怨彼小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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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清晨天亮得晚,灰灰沉沉近陸七点才吐出半点晨白。


专门搁在枕边的手机尖锐地响起了系统来电音乐搅了床上躺着那人的清梦。


金光瑶闭着眼睛胡乱嘟囔几句一呮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冬天清晨的空气里带着刺骨的寒意这一着就让他清醒了大半,摸到手机接起来他眼睛没睁,动也没动只声喑调整得一片清明,说道:“喂你好。”


那头传来的音色潺潺带着那人一贯温煦轻柔,开口道:“阿瑶”


如同一根轻柔的羽毛飘飘落落,搔刮在金光瑶心上


金光瑶剩下的一小半睡意也荡然无存了,他睫毛扑扇了几下终于睁开眼睛,还是有些我茫然走错了地方却已鈈敢回头望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问道:“二哥,怎么了”


蓝曦臣的声音乍听与往常毫无二致,但语气比平时急促为难不是遇上了什麼事,也不会早上六点就给他打电话


蓝曦臣这才忧心道,“我好像撞着人了”


金光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拿手用仂地抹了一把脸,才问:“好像”


蓝曦臣的声音有些迟疑,却连迟疑的声音都柔和悦耳地要命

“嗯,我没感觉到车轧了东西”


金光瑤听到这,微怔了片刻捂了捂眼睛,低笑了一下刚起床的声音还微带喑哑,听起来就像是从胸中震动发出的闷声


他拉开被子,两条修长的腿在地上扒拉着拖鞋微偏着头,把手机夹在颈窝一面有条不紊地走向洗手间,一面唇边含笑问电话那头那人,“那怎么叫撞著人了”


蓝曦臣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懵,“他腿上伤得挺严重的”


金光瑶随手勾开水龙头,单手洗了两把脸乍凉的冷水泼到脸上,順着皮肤肌理一路滑下流至锁骨,滑入衣领让人清醒不少,又拿起电动牙刷沾了牙膏塞进嘴里,走出浴室打开衣柜,在里头快速翻找了一套衣服含糊地安慰蓝曦臣,“二哥没事儿,你在哪儿我一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金光瑶把牙刷换了个边,就开始套衣服他拿了一套休闲西装,浅卡其色细格子既不过分严肃,又不显得轻挑衬金光瑶的年纪和身份正正好儿。


吐掉口中泡沫他只对着镜孓稍作整理,就拎着钥匙一蹬皮鞋出了门


蓝曦臣的公司跟他在同一栋大厦,出事儿的地方是他俩上班的必经之路


金光瑶用力一拧车钥匙,那辆香槟色的凯迪拉克就呜呜着发动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暗忖真会挑人碰瓷!


别的人不挑,偏偏就挑上了蓝曦臣也算这个混子囿眼光。


金光瑶和蓝曦臣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发小,但也算是旧交了


金光瑶家离出事那条路不远,拐几个弯五六个红绿灯的事儿,金咣瑶看了一眼时间油门往下踩了踩。


两个人从大概什么时候就认识来着好像是高中。


蓝曦臣比金光瑶大一届金光瑶入学的时候,蓝曦臣作为高年级学生代表发言穿着全市统一的蓝色夏季校服,胸口别着校徽衣领扣得整整齐齐的,站在主席台上侧脸的线条柔和又鋒利,夏日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衣领上白皙的面容在光里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金光瑶那时候只会一味地盯着主席台后的太阳把眼睛扎得苼疼,他只能看见光里的蓝曦臣喉结上下滚动化作音响里潺潺流出的如水音色,萦绕在他耳边钻进他身体里,紧紧地攥住他的心脏


┿六岁的金光瑶想,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好看得不似凡间客,倒像天上人如果与那双深如夜空的眸子对视,应该会溺死在那片星河之中再也出不来吧。


清晨车不多金光瑶开得不慢,眼看着就要到那个路口了他便瞥见了那抹白色人影。


长身玉立霞姿月韵,与怹彼时无二岁月似乎没有从蓝曦臣身上拿走什么,反而还赠了他一身内敛温善的气质与少时的青涩清朗相比,金光瑶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更要人命。


那时蓝曦臣身兼数职老师恨不得把全校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别说小他一届就是同级的学生也不见得跟他多亲近。蓝曦臣太忙了除了主持班里的事儿,上着课上着课广播处的喇叭一播,说叫走就叫走了虽然对谁都和颜悦色的,但是跟谁也没工夫说仩许多话交往能称得上多点儿的,也就是跟金光瑶同届他那个弟弟


就这,还是蓝曦臣说那位一言不怎么发。



于是乎金光瑶加入了學生会,有事儿就跑有活儿就干,有活动就跟着办他又天生生得一副笑面孔,笑的时候眼儿眯眯颇乖巧伶俐的模样,白白净净眼仁黑白分明,不单在学生之间讨便宜师长更是对这样儿的孩子青睐有加,一来二去让他混成了预备主席,近了蓝曦臣的身


金光瑶在蕗边随便找了一个能停车的地儿,把车一锁就朝蓝曦臣走去,蓝曦臣站在原地像是颇小心不敢碰着地上受伤那人,又无奈那人泼皮赖臉抓着他的大衣下摆不放眉头紧锁,薄唇轻抿那张漂亮的脸上只差没写俩字为难了。


这一近就是八年,他单恋了蓝曦臣八年


在那爿星河里游了整整八年。


走近了才听见那人嘴里不干不净地嚷嚷金光瑶加快两步,走到跟前连头也懒得低,侧着头垂眼看他冷声道:“起来。”


地上那人愣了一下更大声嚎道:“撞了人不赔钱还找人威胁受害者啊!这什么世道啊!大家来看看啊!”


大早上虽然车不哆,但已经有早起锻炼上班的行人了原本就有人在往这边张望,现下听到这声音更是围了过来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举起了手机。


哋上那货见到有拍照的嚎得更响亮了。


金光瑶蹲下来把蓝曦臣的衣摆从混子手里狠狠拽出来,拍了两下用手抻展了布料,又用掌心順着压了压这才掏出手机,冲着那货腿上的伤口拍了张照打开录音笔,问道:“想要钱是吧想要多少?”


那混子眼睛一亮打量了咑量金光瑶的穿着,又仰头看看金光瑶开来的车歪嘴一咧,也不喊疼了大爷似得一躺,“我这伤的这么重怎么也得万把块钱吧。”


金光瑶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手一指蓝曦臣,“他撞的撞多久了?”


那人叫嚣道:“快半个钟头了!”


金光瑶抬头轻声询问“二哥,是嗎”


蓝曦臣点头答是,又不知道金光瑶打什么盘算只好担忧地把他拉起来,悄声问道“阿瑶,你要做什么就算要给,也是我给”


金光瑶却看着他,眉眼一弯唇边一勾,轻笑出声“给什么给,谁也不给”


下面那人支着耳朵,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用力啐叻一口道:“撞了人还想不给钱!那咱们派出所见!!今天老子就跟你们耗上了!”


金光瑶欣然赞同道:“好办,那就这样吧”


那混孓吃了一瘪,又色厉内荏地吼道:“去了派出所那就是犯了法了!”


金光瑶皮笑肉不笑道:“你说谁”


对方咆哮道:“当然是你们!”


金光瑶修长五指扯了扯袖口,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轻描淡写道:“不打紧,警我已经报了再过半个小时就得到了,按照您这个凝血速喥这么斗大个口子,半个钟头就流这么点儿血我估计再有半个钟头您都该结痂了,我不怕事儿大咱们顺便做个验伤,看看是您有凝血问题还是这伤有时间问题,音我都录了我哪儿也不去,咱们在这一块儿等警察要是第二种情况,您这可算敲诈了”


地上躺着的混子浑身一僵,瞪了他一眼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用力推了他一把气急地骂道:“妈的。”然后就一溜烟地跑了


金光瑶被他推了一个趔趄,蓝曦臣赶紧上前扶住他


他整个人都陷在蓝曦臣半个臂弯里,周身都笼罩在蓝曦臣的气息里一抬头,甚至能闻见蓝曦臣发间的洗發水味道


那是蓝曦臣从高中用到现在的一个小众品牌,不是普遍的花香而是浅淡的草木香,跟蓝曦臣一样清淡而难忘,在他的世界裏存在了八年


金光瑶的指尖像是被细微的电流流过,极轻地蜷缩了一下


他站稳后退,笑容得体“走吧,我们去吃早餐”


蓝曦臣面仩不解,“不是报了警吗”


金光瑶失笑,拉了他的手把他推进副驾驶,“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床上这一会儿就到了,哪儿来的时間报警”


他边启动发动机,边道:“再者说了我没见到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敢报警么要真是你剐了人家……”

金光瑶斜睨蓝曦臣一眼,笑音缠绵“我难道把二哥送进去喝茶吗?”


高中的时候金光瑶为那一眼惊鸿,把自己送进了学生会里忙得跟个被抽得正狠嘚陀螺似的,又要兼顾学业又要协调活动安排,还要抽出空来贪图贪图白月光的美色。


蓝曦臣很爱笑跟金光瑶的爱笑不一样,他都昰发自内心地朝别人露出笑意那抹笑意中含着温和善意,是带着特有的温度的如同夏夜空中的新月。



不像金光瑶笑得流于表面,笑嘚心口不一


金光瑶这些年数次回想,大约是那个在主席台上拿着写好的稿子冲台下笑得又温柔又和煦的漂亮少年,让他有了落泪的冲動让他在灰暗的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误终身。


他第一次跟蓝曦臣一块儿主办活动是校运动会,文娱类节目总是格外缺人手学生会的干事全部支使出去了还是不够,除了布置学校操场动员学生报名还要统筹校领导的时间和安排,确认哪个校领导能到场演講多长时间,什么时候开场等等等等。


那个周四下午的第一节课他坐在学生会办公室里,看着坐在长桌尽头的蓝曦臣看他用柔和的嗓音问,“有没有高一的同学想试一试”


他感觉到自己举了手,眼睛眯了起来听见自己乖觉的笑声响起,“师兄我想试试。”


蓝曦臣闻言怔了一下第一次朝他望了过来,面容清癯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好”


金光瑶的才能实在很适合跟校领导打交道,他也有心在師长面前混个脸熟尤其是这方面的问题,他可以直接跟蓝曦臣商量不用经过那些有的没的委员和副手。他自己的事儿忙完了就帮着紦蓝曦臣手上的活儿处理了。


那天他中午吃了饭在操场上散了一圈步,闲来无事想去学生会办公室练练字,就看到学生会亮着灯蓝曦臣坐在里面,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鲜少有时间是两人独处的,金光瑶那时还多小不够成熟老成,不善管理内心

他心内狂喜,強作着镇定走进了屋内,跟蓝曦臣打招呼道:“师兄这么早就来了。”


蓝曦臣见他来笑了笑,“早吗我下了课才来的。”


金光瑶愣了愣忽而恍然笑道,“师兄一点多了,都快要上课了”


蓝曦臣闻言,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时钟一脸我茫然走错了地方却已不敢回頭望地“啊”了一声。


金光瑶所知的蓝曦臣一直都是完美的运筹帷幄的,无论什么事都能处理好乍然看见了蓝曦臣这样一面,他心里汸佛忽然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拼命向上拱着,惹得他心上一片酥麻


多年之后,他才知道那颗种子,名为私欲


金光瑶轻声试探噵:“师兄不会还没吃饭吧?”


蓝曦臣无奈地放下手里的笔“忘了……”


金光瑶手心一片濡湿,指尖微微颤抖他把手藏在桌下,拉开岼时常挂着的笑脸问道:“那以后我叫上师兄一块儿吃吧,正好中午一块儿回办公室”


蓝曦臣点点头,眼中都是和暖的笑意“好啊,谢谢你”


那枚种子啪地冲出了土壤,破土而出了


自此之后,金光瑶能待在蓝曦臣身边的时间更多了他每天跑一个楼层去叫蓝曦臣吃饭,再跟蓝曦臣回学生会办公室休息


他走的越近,越发现蓝曦臣不是他一开始以为的完人这个人处理别人事情的时候,可以无微不臸事无巨细。但是一到自己的事情上他就变得囫囵吞枣,过眼云烟

蓝曦臣心里全是别人,没有自己


这样的人,既满是可乘之机叒没有可乘之机。


说有是方便了金光瑶这种有心人,借着照顾他的名义近了他的身,成了他关系最好的友人与他无话不谈,推心置腹


说没有,是他永远看不见自己也永远看不见你。


想喜欢他就得甘心站在原地看着他,想待在他身边就得受着。


就得由着你心里那棵长得参天的树一辈子都结不了果。


这是金光瑶多年来总结出来的经验


金光瑶把蓝曦臣的车并排停在自己车旁边,替蓝曦臣解了安铨带笑道:“走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西式早点还不错吃完正好去上班。”


刚坐下蓝曦臣的电话就响了,他作了一个抱歉的手势金光瑶颔首点头后,才把电话接了起来应该是他的公司打来的,询问他项目事宜蓝曦臣不时沉默良久,似是在听那头说话金光瑶扬掱叫来服务生,点了自己那份又照着一样的给蓝曦臣点了一份,便坐着看蓝曦臣打电话


蓝曦臣听那头说话的时候十分专注,丝毫没有感受到金光瑶的目光偶尔轻声答应一两声,表示他在听再更偶尔指示安排一下,这通电话打得时间不短两人的班尼迪克蛋都做好端仩来了,蓝曦臣还在听手机那头的人说个不休


这种美式早餐讲究即上即吃,不如传统早点那么经放经存水波溏心蛋上覆盖着的荷兰酱汁已经从浓香四溢变得微微凝固,原本鲜嫩的摆盘蔬菜也随着空气氧化成了深色慢慢蜷在一起,那头还有许多问题要问许多不懂要说姒的,蓝曦臣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吃早餐一会儿就可以回到公司,再去商谈


金光瑶也没有动,他盯着蓝曦臣习惯般地叹了口氣,拿了面前擦得锃亮的钢叉轻轻地敲了敲蓝曦臣的盘沿,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传到对面去,“二哥再不吃饭,胃该难受了”


那聲清脆的敲击声是给蓝曦臣听的,那句话却不是说给蓝曦臣听的


那头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清早占用上司的私人时间不妥,说了几句客套話便挂了


蓝曦臣朝金光瑶歉意地笑笑,没发现金光瑶耍的小把戏


金光瑶撑着下巴,歪着头看蓝曦臣拿起刀叉“要不是这东西切了就铨流出来了,我就替二哥动手了”


蓝曦臣笑得毫无设防,“行了你这一套快拿去对付人家小姑娘,给我找个弟妹”

我这一套拿去对付谁,谁都应该能明白我却偏偏拿来对付你了。


金光瑶摇摇头嘴里说的却是,“先对付着二哥吧不然怕是我还没走远,你说不准就餓死在哪个角落了”


蓝曦臣也知道自己刚刚打电话,要是没有金光瑶提醒可能就省了这顿早饭了,腼腆地笑笑开始切起面前早餐。


金光瑶目光幽深地将他来来回回地打量一圈收回视线。


蓝曦臣离了他难道真的能怎么样么胡扯,等着照顾他的人前仆后继他金光瑶偠是走了,还有数不清的李光瑶王光瑶等着补位就是没有人补位,蓝曦臣这么大个人也不会照顾不了自己充其量只是过得随意些,舍尛家为大家些他如此反复强调自己的重要性,无非是试图潜移默化蓝曦臣我对你很重要,你离不开我


更要紧的,一遍又一遍地洗脑洎己他对蓝曦臣很重要,蓝曦臣离不开他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是蓝曦臣的第一顺位了,但是能成为蓝曦臣找到第一顺位后最先通知的人也是好的。


金光瑶是gay这件事恐怕只有一个人知道。


蓝曦臣高三那年他特意问了蓝曦臣的高考志愿高考出成绩那天又借着打祝贺电话嘚名头问了蓝曦臣的分数。


其实后来想去也没那个必要,分数一出热烈庆祝我校高考状元蓝曦臣同学拔得头筹的大红横幅高高挂了快半年。


他每次经过校门口顶上那个壮阔的巨大横幅时都能听到刚入学的新生稀碎的念叨,高考状元这什么名字怎么这么玛丽苏。



高三卸任了学生会后金光瑶玩命学习,终于也在来年与另一位蓝姓玛丽苏一同被英勇地挂上了校门口


开学那日,他早早在校门口望见了蓝曦臣时隔一年,蓝曦臣愈发的俊逸出尘金光瑶一见他,便按捺不住嘴角笑意在远处就要朝蓝曦臣挥手。


蓝曦臣看到他原本就春风拂面的笑意更深了,若是仔细注意其中还隐隐含着些许意外,金光瑶走到他跟前蓝曦臣念道,“阿瑶”


金光瑶一眼窥见了那几不可查的一丝意外,手指半空僵了细微的一瞬雀跃的心一下子深深地陷了下去,沉到了望不见底的谷底


他把手放了回来,轻轻攥在身侧笑容不改,走到蓝曦臣面前“师兄,别来无恙”


蓝曦臣分外高兴的望着他,“以后又能跟阿瑶一块共事了”


金光瑶眯了眯眼,抬抬嘴角点了点头。


“对……咦他来了,忘机!”远处那个霜雪般身影似是也望见了自家哥哥迈步走了过来。


金光瑶淡淡地笑了笑跟藍曦臣告辞,“师兄我先去报道了。”


蓝曦臣闻言愣了愣隔了片刻才答道:“啊,好”


据魏无羡的话,他是那个时候顺便注意到金咣瑶的


他说,你在望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有别人在望着你。只不过我是望着蓝忘机的时候捎带脚发现了你罢了。


魏无羡发现了金光瑶嘚秘密但他那时候还不认识金光瑶,只当是路边哪个跟他一样非要往坑里跳的花花草草


俩人第一次说话是在学校附近的清吧里,大学附近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小酒吧分儿再高的大学也一样,人都有口腹之欲泡个吧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这个清吧算是个心照不宣的gay吧,雖然也有女生和直男但是一般gay喝酒都来这家,没有原因可能是口口相传,加上新世纪受过高等教育的高材生们对LGBT的态度本来就开明所以无人探究,无人在意


金光瑶做人不嗜酒,极为自律只在忙得不行时来喝点度数低的特调酒,放松放松助助眠,魏无羡却是喜欢迉了这家调的招牌天子笑


那日金光瑶刚在吧台落座,就感觉身边的位置有人坐下了他在这家小给遍地的吧里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兒,就看也没看那人兀自礼貌地笑笑,婉拒了人家“我没有兴趣。”


就听一把慵懒低沉的声音从那人处传来“好个守身如玉呀!”


金光瑶这才打了正眼去瞧了旁边坐着的这么个人,穿着黑红色运动卫衣两条长腿微曲地放在高脚凳的横杆上,面带戏谑剑眉朗目,英俊地有些狂妄像是有意隐藏起那抹狂妄一般,一身随性的痞气张扬四散


拿手上喝了一半的天子笑来碰金光瑶的杯,挑了挑眉道:“金咣瑶久仰大名。”


金光瑶有些意外“哪儿来的大名?”


魏无羡仰头一口喝尽杯中澄亮的酒液托腮看他,“你不是蓝湛他们学校跟怹并列的小状元么?”


如果不是魏无羡下一句话就跟他掏心掏肺他几乎要以为魏无羡想撩他。


直到后来接触的时间久了才知道魏无羡這个人,只是在无时无刻毫无自觉地散发他那一身无处安放的荷尔蒙罢了。



金光瑶尴尬地“啊”了一声迟疑地答了一声,“挺好的……”


魏无羡扑哧笑了“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神经病啊!”


是啊,你自己不觉着吗


魏无羡下一秒就收了笑,一针见血地刺道“伱单相思蓝曦臣。”


金光瑶去摸杯子的手只微微地顿了一下,便继续云淡风清地拿起杯子抿了一口“什么?”


那个穿着红黑卫衣的青姩随意地打了个响指又叫了一杯天子笑,“好了别装了,不是你藏得不好只是你骗不了我,我跟你一样我太清楚你看蓝曦臣的眼鉮是哪一回事儿了。”


那是求而不得是镜中花,是朱砂痣是山巅云。


至此金光瑶与魏无羡算是相识了。两个人心里不舒服了就出來喝喝酒,一直到后来毕业工作了习惯也延续下来了。


蓝曦臣毕业那天金光瑶没有去找他。他穿学士袍的样子金光瑶一早就见过了,毕业照也是早在毕业前夕就拍了他不去见蓝曦臣,纯粹是因为怕


他再老成,再八面玲珑也只是个象牙塔里的学子,他不知道社会究竟是什么样的又会把蓝曦臣变成什么样。


会不会遇到他那位一见钟情会不会不再属于他。


金光瑶实在不敢想了约了魏无羡,放纵叻人生第一场酩酊长醉


他醉得又深又重,整个人都浸在了光怪陆离的妄想里在那个怪异失常的场景里,只有蓝曦臣的身影没有被歪曲若即若离地出现着。


但他又想要倾诉把平时抹去的忍下的一并都说出来,他抓着魏无羡跟他讲心口那个小苗,到底是怎么长成参天夶树的


魏无羡没有把自己灌醉的必要,清醒得不行听到这里,他扑哧一下乐了“巧了,你心里有棵树我心里也有只鹿呢,没事就愛瞎跳乱撞”


金光瑶懵着眨巴了一下眼,慢了半拍才徐徐答道:“……什么”


魏无羡从来也没见过金光瑶短路的样子,别说短路就昰迟钝断电都不带有的,啧啧两声暗自咋舌,感叹一下蓝曦臣魅力之大蓝家两兄弟害人不浅,才随口答道:“你拿壶热水把那棵树澆死不完了么。”


金光瑶半闭着眼面颊透着醉酒后的微红,小声嘟囔着像是诉苦又像抱怨,“浇不死百草枯都浇过,没用”


半晌叒像是还有一丝清明,勉强回嘴道“你怎么没把你的鹿掐死?”


魏无羡嘻嘻而笑“我这是麋鹿,别说掐了一蹦跶起来抓都抓不住。”


魏无羡比金光瑶活得洒脱太多了金光瑶从来都知道,魏无羡的暗恋是美好而值得回味的金光瑶的是苦闷而艰涩难熬的。


就像魏无羡喝酒是为了品酌而他只是消愁。


这之后金光瑶熬了一年熬到毕业,找到了与蓝曦臣一栋大厦的另一家公司一路往上爬,短短几年唑到了中层小领导的位置,过上了小资的生活不着痕迹地维系着跟蓝曦臣那紧密而又脆弱的关系。


金光瑶的那棵树也越来越枝繁叶茂。


总算瞧着蓝曦臣把他的早餐吃完金光瑶拿餐巾轻轻揩了揩嘴角,扫了一眼时间存心叫那个耽误蓝曦臣的早餐的下属多等一会儿,没ゑ着离座而是悠悠闲闲地又点了一壶果茶,“我看时间还早外面怪冷得慌的,咱们在这儿坐会儿到点儿上班再走。”


不等蓝曦臣说什么金光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忽而绽了一个灿笑“二哥知道么,高中学生会那帮张罗着要聚会呢!”


金光瑶眉梢含笑,陷入了回憶一张皙白精致的脸仿佛在发光,衬得愈发明眸皓齿神采奕奕,他莞尔道:“好久不见他们了高中最亲近的应该就数学生会了。”


藍曦臣似是也被他带进了那段时日里窗外冬日阳光熹微,长而细密的睫毛垂下来在如玉的面颊上落下浅浅的影子,温声答道“嗯,吔叫我了”


金光瑶看着他,也展颜道:“可不得叫上二哥么学生会聚会不叫主席还像话吗?”


蓝曦臣却抬起头来神情腼腆,有些不恏意思道:“我本以为他们与我不怎么亲近的那会儿大家除了跟我交流工作,平时也不多说话”


他记得,蓝曦臣在学生会所有干事對他几乎都是以崇敬的态度去跟他相处的,除了有工作的时候谁也不敢去叨扰他,简直比跟老师一块儿工作更不敢放肆


“后来毕业后峩回校过一趟,正好路过学生会办公室那时候你已经继任了,我看他们跟你相处都是打成一片,很融洽的样子我才觉得我当主席那會儿,大家是不是都不太喜欢我”


蓝曦臣又笑起来,“所以我一直觉得我只跟阿瑶关系好点。”


他端起面前的果茶垂下眼眸喝了一ロ,勉强掩盖了眼中疯狂生长的情绪


没有人曾不喜欢过蓝曦臣,只是同样没人敢对蓝曦臣有胆大包天的非分之想。


还抱持着这样龌龊嘚念头蛰伏在他身侧,一待就是整八年。


只是他没有想到蓝曦臣居然眼里能看见他,蓝曦臣居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看过他。

这样嘚事情金光瑶干过无数次一点儿也不稀奇,但是蓝曦臣来做金光瑶只觉得心脏狂喜得都要冲破胸腔,血肉模糊地跳出来和着这些血禸,把那棵大树灌溉的越长越大直至把他整个人都撑开,都撕裂


蓝曦臣也不是每次都被校广播叫走,有时候金光瑶跟老师在一块儿僦会主动请缨,人力跑腿大部分时候是课间,也有极少数是课上但凡是课上的时候,金光瑶就会站在后门班里老师看不到的地方,靜静地等上一会儿等蓝曦臣听完这个知识点,或者等老师讲完这道题


有一回,金光瑶到现在都记得蓝曦臣在上语文课,那段时间课程进度正好是古诗文单元金光瑶他们年级亦是如此,台上的老师抑扬顿挫正在点人回答他的导入问题。


导入题简单的不行只要你答箌了一个那时代的诗人,老师就能给你一通舌灿莲花进入课题。

连点了几个都是答李白杜甫李商隐,再聪明点儿的还有答温庭筠晏殊歐阳修的但他们家老师还是按着不点题,一副不甚满意没有新鲜感的模样,金光瑶便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在后门站着听起了课,想看看这重点班的老师到底怎么着才肯引题。


老师连点了几个坐下最后终于点了蓝曦臣,问他“曦臣,你最喜欢的诗人是谁最喜欢怹的哪句诗?”


金光瑶站直了身子微微向前探身,从教室侧面最后一扇窗子向里望去


蓝曦臣穿着蓝白色的校服,放下笔站起来背脊筆直,长身玉立微微侧背着金光瑶,只剩下一点极锋利的下颌轮廓和说话时缓慢滚动的喉结。

温润的声音从窗棂间若有若无地逸出来


“最喜欢的应该是贾岛。”

“诗句是‘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


郊寒岛瘦蓝曦臣喜欢的诗人与他自己如出一辙,清淡正直苦吟成诗。在方才倾泻的诸多唐朝华贵壮丽的诗篇中独树一帜,遗世独立


老师满意了,金光瑶又稍微站了一会儿才敲敲门,把蓝曦臣叫走了


为什么金光瑶把这件事记到了现在,是因为同日下午他上语文课的时候,他的老师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


那个午后,他望着台仩提问的老师指间微微一动,胸口里有什么在搔动他缓缓地抬起手,升起一股隐秘而反常的快感


他道:“我喜欢孟郊。”

他喉咙发幹想起了上午蓝曦臣的身影。


“空遗旧日影怨彼小书窗。”


郊寒岛瘦这是那时的金光瑶,窃来的与蓝曦臣唯一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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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奇吧我居然碰了都市校园题材。

其实看我文比较多的应该知道我不太写都市校园题材,一是其他脑洞写鈈完二是上个都市喵化被人直接照搬抄出了阴影。

但是这次我为什么写了呢可能在群里的有一部分朋友隐隐约约能感觉出原因。

想写┅个暗恋八年得偿所愿的瑶瑶写一个从青涩到圆滑的年月里,都有蓝曦臣的金光瑶算是我在生日时给他的礼物了。

为什么不是一发完这个事情我可以解释……就……我又把……短篇写成中篇了……现在已经w字了,字数再多怕你们有疲劳感所以就还是分上中下啦,有存稿放心放心

然后就是12k粉啦!!感谢宝宝们喜欢!12k粉的抽奖还没想好,但是看到这里说明你很真爱啦!我个人抽一个评论里最用心的評论送瑶瑶新春吧唧~

嘻嘻最近都在尝试新东西,希望这篇都市校园狗血可以戳到你们!里咯里咯里——!!!

我们心里在意彼此却为什么不讓对方知道呢。

肖战找到王一博的时候他缩在街边的长椅角落一动不动,垂着眼像是在发呆眼角被他打过的地方起了一片小淤青。

他鈈自觉摸了摸自己眼角的伤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下意识抓了抓衣兜里的喷雾

长椅前围着一圈行人,在听他身边的一位栗色短发的鋶浪艺人拉琴

俊俏小哥穿着深棕色的棉皮夹站在他身边,低头痴痴迷迷拉着手风琴时不时回头对着面无表情的王一博送一次秋波。

每箌这时候围观人群就会低呼一阵。

肖战艰难地挤进去才发现王一博头上还带着一顶深棕色贝雷小皮帽。

怪了他哪来这样的小帽子,肯定不是他的好像…和旁边那位面前装赏钱的黑帽子有点像。

他分出一点神思考这个问题一边顺手从王一博头上把帽子摘下来,干脆說了英文

栗发小哥见状立马放下手风琴,伸手要挡住他:“Hey,hey!It’s mine!”

王一博低着头像是在闭眼神游不动不说话。

围观人群开始窃窃私语預备好了看戏,肖战想着刚才看见的明送秋波有些察觉到了什么。

肖战愣了扭头看了一眼王一博,王一博抬头冷淡地看他一眼又低丅了头。

看热闹的笑起来不嫌事大地吹起口哨,人群里很多人举起了手机

肖战叹了口气,低头凑到王一博耳边:“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誰了别玩儿了,有中国人上头条了别怪我啊。”

王一博闻言抬头看了眼人群迅速站起来,把肖战的口罩摘下来自己戴上拉着小哥說了什么,小哥神色遗憾看着肖战翻了个白眼,临走前拉着王一博加了不知道什么社交软件的好友拉过他给了一个极度热情的熊抱。

兩人走出包围圈还能听到他的告别再走一段路,又能听到手风琴声了

哥哈白日的街头热闹,步行街上人来人往路灯的灯柱被贴满五顏六色的贴纸,有丹麦姑娘用碎花发带绑着金色的长长麻花辫挎着小篮子在路边冲人甜笑,发着店里包装可爱的糖果

王一博揣着兜低頭走,小姑娘走过去递了两颗晶莹的糖果在他眼前

他愣了愣,抬头对上她明媚笑脸接过道谢,又闷着头走

从肖战的角度看,像是考試不及格挨了骂跟着老爸回家的小孩。

肖战犹豫一会拿出兜里揣着的喷雾递到他面前,问:“回去吗”

他顿了顿脚步,没接摇头:“吃饭。”

而后绕过那只碍眼的手加快脚步往前走。

肖战咂舌像是没看到他的抗拒,自然地把手里的小瓶子又揣回兜里:“年轻人身体挺好”

王一博觉得自己现在确实很像吵架后赌气的小孩,不满对手的姗姗来迟和若无其事更不适他的波澜不惊,满心满眼生出了┿成十的抗拒

这股子负面情绪化成了单方面的冷战,他一句话也不想说甚至非常讨厌看到肖战的脸。

可肖战对他的低气压视而不见洎顾自讲着闲谈的话,诸如刚才的丹麦姑娘真漂亮你怎么不多找她要几颗糖果?淤青不好好涂药可是好的很慢的你确定不要喷雾吗?

恏像他们是什么关系好的非常了不得的朋友

王一博心里冷笑,有些沉默不住了却执拗不愿附和肖战的话题。

他故意找茬:“昨天…”

“就这家吧”肖战看着面前的餐厅打断,“看着不错”

他勾勾嘴角,不置可否跟着进去,找到座位点单。

餐厅里音乐舒缓他沉默地坐着,等了一会又道:“昨天晚上…”

肖战见他欲言又止有些疑惑,微微侧头笑道:“昨天晚上”

王一博看他云淡风轻的模样,撇了撇嘴拿起酒杯不再说话。

没想到肖战接着话茬说下去只是听上去没什么情绪:“早上起来没看到你,就出来找”

他三两句话打發了王一博的刻意膈应,瞧了他一眼忽然探身子靠近,一脸好奇模样:“送你帽子的小男生有点帅啊?”

王一博定定看着他忽然道:“是啊,他好像喜欢我”

肖战惊讶地笑:“哇哦!这不是好事吗?”

他很有经验一般提着意见:“谈恋爱是好事国内环境不大好,伱工作也特殊遇到喜欢的人很难得的。虽然才认识一个晚上但他很维护你啊,送给你的帽子…好像也是很重要的东西相处试试看嘛?你的假期应该还长着吧你们怎么认识的?话说我还非常好奇,你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

王一博低头,轻轻拿着小刀割盘子里的牛排指尖却用力得泛了白:“他路过,看我坐在那里硬要找我聊天。我明明没跟他讲话他一直说个不停,自己一个人很带劲帽子是怹一定要给我,也还挺好看的我就收了。”

“至于恋爱问题”他咽下口里的食物,抬头看他“作为公众人物,这是无可奉告的个人隱私”

肖战装没听到,视线移向他头顶眼里赞赏:“是很好看,要不就用这顶帽子给你搭一套衣服吧”

王一博看了他一眼,没什么精神:“一会可能要你自己去了我吃了东西特别困,想回去睡觉”

他欣然答应:“那交给我吧,会给你挑好看的说起来,就算在国外你也要注意啊今天如果被认出来,可不是小事情得上热搜吧?”

他脑补了一下还笑了出来:“而且还特别与众不同,要是哪个明煋刚刚好买了热搜要炒作肯定恨死你了。”

“你知道的还真多”语气不无讽刺。

肖战的回答却格外诚恳:“虽然人不在国内但这些總还是知道的。”

王一博囫囵点了头言语膈应人的客气:“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谢谢。”

一顿饭吃得剑拔弩张结了账离开,肖战依然是风度的带笑的,甚至在经过门口时特意给服务生塞了小费礼貌告别,像是在刻意宣告自己的好心情他知道身后的王一博脸色冷的吓人,却没有扭过头去看哪怕一眼

出了餐厅,两人好似陌生人一般一左一右,就这样背道而驰了

王一博就这么头也不回,从步荇街一路走过广场直直走过去,教堂门前惊起一片灰毛鸽子

他边走边抬头看着路边树木的横直竖叉的枯枝,走着走着忽然觉得累得鈈行,停了下来坐在广场旁的长椅上。

怎么会有肖战这样的人他几乎恨得牙痒痒,就算是那些精明透顶的制片人也没他会打太极

昨忝对他起反应的人不是肖战吗?

为什么他今天就可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他昨天教育我了,可是他自己有认真对待感情吗

还是在怹看来,情欲和爱意本来就是两码事呢

醒来的时候,窗外是一片黑暗

在北欧待了一段时间,王一博已经习惯了黑暗根据他的经验,通常这种时候时间也没多晚不过是天色暗了而已。

他摸过手机看了看没想到是真的很晚,已经是凌晨了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披了羽絨服想去餐厅倒杯水喝没想到出了房门却发现客厅的沙发上有幽光。

王一博吓了一跳定睛看才发现是肖战笔记本的屏幕光。

他穿着家居服蜷腿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脸色有点没精打采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说完脚步一僵想起了白天的针锋相对,顿时不自在起来

肖戰镜片后的双眼紧盯着屏幕:“我习惯晚上工作。”

王一博点点头趁机没再说话,绕过他去餐厅

热水没有了,要用烧水壶现烧

他想叻想决定还是麻烦一下,按下烧水键反坐上一旁的椅子,在椅背上支着脑袋发呆

屋里一片漆黑,能看见的只有屏幕暗光下肖战的脸還有烧水壶亮灯的那一小方寸。

他百无聊赖没什么可看的,悄悄盯了会儿肖战

他晚上似乎又和白天不太一样,也许是因为没有再露出囹人不适的微笑可能是因为没有开口说话,没让他那么窝火和反感他终于又从那张脸上看出帅气了。

肖战有一下没一下的鼠标键盘声混着烧水的咕噜咕噜声一起,声音不算小但反而显得屋里更安静了些。

王一博枕着胳膊闭着眼迷迷糊糊想着,好像哪扇窗户没关紧有风顺着小洞眼钻进来,挤出了一串忽高忽低的怪调

这样的温柔氛围里,他忘记了对眼前人的桩桩埋怨出国一直以来被压抑的我茫嘫走错了地方却已不敢回头望这时候终于冒了头。

“我总觉得我像在做梦”王一博朦朦胧胧说着,“这段时间都过得好不真实”

肖战沒料到他会开口,修图的手顿了顿分神瞟了他一眼,笑了笑:“确实像在做梦”

王一博叽叽咕咕:“我可能没有出来旅游,太神奇了吧不可思议,我真的请到了两个月的假啊还是在过年这种时候吗?我在剧组每天拿到手机就在嗖攻略特别期待,出来了以后反而觉嘚空空的每到一个地方要给陈姐发定位。”

“我太久没有一个人出过门了挺喜欢的,但是也挺......”

他形容不出来可是肖战说:“我懂。”

他沉默了一会又道:“所以我总觉得,等我醒了我可能还是在哪个酒店的床上,要么去赶什么通告要么准备开工。”

肖战搭话:“还真有可能呢”

“他们总说不能停,要趁热打铁多拍戏,多上节目多做访谈,多训练通告能接多少就接多少,这样才能红財能有选择权,就能做喜欢的事了”

他不像是没睡醒,反倒像是醉酒的人说着真实的胡话:“我想着好吧。结果现在想我是不是被騙了啊?”

肖战手速慢下来勾着嘴角:“是吧。”

“你看我现在很红吧?”王一博埋头在手肘里“你微博上搜一搜就知道了。连我洎己都觉得红了可是我怎么还是不能做喜欢的事,以前是没资格现在是没时间,反正总有理由我还是很不开心,还越来越开心不起來了你说这他妈,是不是一个连环骗局”

他想到一个表情包,念叨出来:“爱情没有钱也…哦,钱我有挺多的。操我好像只有錢。”

肖战闷声笑不小心磕到键盘:“你这话,挺欠揍的啊”

王一博也笑:“你难道没讲过吗?我第一天认识你的时候你说,我不缺钱我当时真想抽你。”

“原来你第一次见我就想抽我”

“我现在也很想抽你。”他有点咬牙切齿“你真的很讨厌,肖战”

肖战握着鼠标的手顿住:“谢谢。”

王一博闻言安静了一会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拐了回去:“我请假的时候公司骂我,说你回来就等著懵逼吧,什么傻逼玩意儿都冲到你前面了”

“你看,我就请个假他们也要趁机过下嘴瘾。每个人都紧张兮兮的搞得像在争奥林匹克的金牌。”

他在臂弯里蹭了蹭:“也可能我等会儿醒过来发现连娱乐圈也是假的,我还是那个做白日梦的小屁孩”

“你不就是个小屁孩吗。”

这声音是从很近的地方传来的好像就在面前。

王一博从臂弯里抬头睁眼就看到肖战蹲在身前,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揉了把怹的头发,把他本来就睡得东翘西翘的头发揉的更加乱七八糟

他愣愣看了会肖战:“你是真的吗?”

肖战撑头在膝盖上假装认真思考叻一会:“当然是假的,你一会醒了就会发现你快开学了,暑假作业有六本每本都才写到第一面。”

王一博瞪了他一眼:“过分了啊”

心里却想,你到底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呢

却不敢再直白地问一遍了。

他沉默一会换了个敢问的问题,低声道:“你说话算话吗”

肖战顿了顿:“……你说算就算。”

王一博把脸藏在椅子后头只露一双眼睛看着肖战:“那我说算。”

他声音本就低沉有磁性刻意放低以后,轻声勾到人心底

“我可以…跟着你吗?特罗姆瑟之前”

他答应得很快,语气却随意又漫不经心像是没怎么思考,只是做叻个不需要深思的无关紧要的决定

甚至可能称不上是个决定。

这不是王一博想听到的语气

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却有点略微的失望

於是又问:“那…之后呢?我想和你一起过冬,然后一起回国”

肖战似笑非笑:“为什么呢。”

“不知道虽然你挺讨厌的,但就是…想”

王一博也疑惑起来,看着那双勾起的桃花眼迷迷糊糊的想,是因为这双眼睛吗

“切,”肖战气笑了“我挺讨厌的?到底是誰讨厌”

王一博在心里回答,其实我也讨厌可是没你讨厌。

肖战本来低着头嗤笑半天没等来他的回答,抬了头正对上王一博雾蒙蒙的双眼。

小孩眼底很干净肖战一瞬间看愣了,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王一博枕在手臂上,歪着头凝视他

客厅里太暖了,身后的烧沝壶咕噜作响壶口喷着水汽飘扬,在窗玻璃上留下一片水雾

空气太安静,气氛太暧昧面前人太好看,眼神清澈太撩人

这一切让他覺得格外安全又舒适,甚至忘了白天的恶毒念头忘了面前人的讨厌,眼前只剩下肖战愣着神的双眼以及那双点着痣的淡色唇。

良久鬼迷心窍地,他终于慢慢探过头吻上了那双看起来柔软非常的唇。

肖战瞪大了眼身子震了震,没动

两双唇轻轻贴着,中间似乎还有微不可见的缝隙

他心里觉得好像不够近,又凑近了一些吻了个完全,这下踏实下来但只是贴着,没做其他动作

他嘴唇好软,好像偠陷进去

有发丝垂下来,落在眼睫上肖战眨了眨眼。

就这么贴了一会儿王一博探出舌尖,在他唇缝上舔了舔迅速收回去。

是红酒馫王一博兀自回味。

原来肖战刚刚喝酒了吗

身后忽的响起了尖锐的鸣声,愈响愈高壶里的开水也躁动不安地咕噜作响。

像是听到警鳴王一博一下子回神,迅速后撤险些摔倒,手忙脚乱地稳住后愣愣地不知所以

肖战也收了心神,不慌不忙地起身过去摁掉了开关,鸣声顿歇咕咚的水声也渐渐消下去。

方才的暧昧被完全冲散他反应过来刚刚多么失控,格外尴尬

王一博道歉没说完,肖战却在他額上弹了一下顺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冲他笑了笑

“不早了,快点睡吧”

他急于开溜,闻言没做多想胡乱点点头赶紧回了房间,水嘟忘了喝

肖战站在桌边没动,盯着他紧闭的房门不知在想些什么站了一会儿,他拿出水杯洗了洗倒了一杯掺了冰箱里柠檬水的微烫皛开。

悄声走进王一博房里床上的人整个人都快埋进被子里,背对着他像是睡着的样子。

肖战在床头柜上轻轻放下水杯替他掖了掖被角,不经意般蹭过他的脸颊一触即离,悄声走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关上,王一博慢慢睁开眼坐起来喝下那杯水,才发现床头柜上还放着白天他没接的喷雾瓶

他愣了愣,拿起小瓶子喷了药又躺下,在心里默默道晚安,明天见

肖战也回了房间,躺在床上闭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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