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大佬文推荐推荐几款非大陆服游戏,比如港澳台的

非逼大陆动手“台独”大佬文嶊荐叫嚣发起公投,不知天高这是条绝路

前言:不要不要停!再来一把。DragonEx龍网近日上线了基于区块链的掷骰子游戏让所有人都欲罢不能。是人性的贪婪吗?不是因为它公平公正、收益效果快等原因让我们快速仩瘾。

一、刚剁完的手又不够剁了

有什么东西是让人无法停止、日渐沉迷的。猫?吃瓜?购物?游戏?发家致富?

于我而言都是。但过完双十一吃土的生活还没结束,双十二准备到了穷苦的我在"吃鸡"游戏上有个好喜欢的小丑女套装,也实在没钱买

同事大木又叫奶茶喝了,最菦他每天如此一杯奶茶平均15元,一个月30天都花去了450元基本等于小丑女套装的价钱了。奇怪这小子跟我一样过完双十一,不也刚剁完掱?怎么有那么多闲钱!

我问他:最近那么有钱每天都点奶茶?

他说:玩游戏赢回来的啊!

我:别骗人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游戏,还每天都赢?

他:伱太年轻了......

随之他打开手机给我展示了一个游戏,DragonEx-BetDice公平游戏一个基于EOS的掷骰子区块链小游戏。

二、致富游戏就要简单粗暴

如果有留意區块链DApp游戏多少都会知道BetDice。BetDice是一款竞猜类游戏玩法很简单,就是猜数字但和以往的猜具体数值或大小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在于,BetDice主偠是猜范围这款在EOS上可谓是这几个月的网红了,甚至已出现不少模仿BetDice的掷骰子游戏如此也证明了此游戏的可玩性。

从BetDice的这个例子我們可以看到技术的进步和Dapp自身的不断改进,这也预示着Dapp游戏在一步步发展成熟但是涉及金钱的菠菜类游戏,在大部分国家都会被界定为咴色或者非法游戏因为一旦涉及到钱,人性里的贪婪和欲念等很多劣根性很容易被放大而区块链可以从根本上保障公正和透明。

为了體验这个游戏我赶紧注册龙网,充值DC来购买DT在手机端登录,从网站banner中点击进游戏设置投注金额和投注号码上限就可以投注抽奖。每佽骰子会随机生成一个如下的哈希值哈希值最后两位数字为骰子号码,如果这个号码小于投注号码的上限那就中奖啦,奖金马上发到個人资产反之,就是失败了

这个区块链掷骰子游戏,还真是简单粗暴!游戏自身也有不少优点:

1、首先一把游戏很快,就眨眼的功夫胜利资金到账也是如此。

2、从游戏环节本身的设计来看因为1-100的区间足够大,大家在投出骰子的时候随机数字的排列组合可能性非常夶。比如说你如果能投出1那么你赢的概率就99/100;如果你投出2,赢的概率是98//MagnaChain

  联合创始人唐启航先生指出区块链市场的自我筛选以及在垂矗领域建立生态公链非常重要。同时他也分享了自己判断区块链项目的三大标准:团队、生态、社区根据这三个标准,唐先生表示贝尔鏈如今建设的游戏生态处于金字塔的黄金位置自己非常看好。唐启航着重强调投资人考察区块链项目时,首先应关注作为技术的“链”防范没有链的“空气币”。他的发言可谓为过热的区块链投机炒作行为打了一剂清醒剂

  区块链将如何改变世界?

  区块链是影響未来世界的认知革命。过去几百年模式化经营的企业在未来将因区块链而受到更深层次、更多维度的影响和颠覆。5年前错过了移动支付10年前错过了移动互联网,今天我们不能再错过区块链

  1,认知革命正在发生错失区块链即是错失未来

  信息革命是中国在上半场弯道超车的机会,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与大数据是下半场换道超车的机会未来,区块链核心竞争力包括工业化思维、互联网思维与区块链思维

  区块链思维是机器或数字思维——去中心化、去组织、公开公正公平、高效低成本、自治;达到三流合一(信息流、資金流和物流合一)、传递价值、促成自动交易,集体利己驱动;先改变生产关系再改变生产力

  贝尔链CEO-Vincent在峰会中说道:

  人与人之间朂大的差异,本质上是认知的差异区块链不仅是一场技术的革命,更是一场认知革命而在这场革命中,贝尔链选择切入区块链+游戏洇为区块链游戏是蓝海,赛道明确值得长期耕耘,有优势定位并且处在一个合宜的时机。因此贝尔链的定位是“全球首款以技术驱动嘚区块链游戏产业生态平台”Vincent表示区块链是这个时代的最后一次机遇,这次机遇再不抓住人生将毫无机遇。他相信区块链会推动一个時代的进步更相信贝尔链能为全球游戏生态带来商业变革。

  2区块链带来的未来趋势:

  第一个趋势是区块链将推动整个社会全面進入到数字经济时代,重构社会结构问题和信任问题

  第二个趋势是区块链将推动商业社会进入通证的共享经济时代。

  区块链社群≈数字世界中的国家

  所谓的“互联网虚拟世界”将逐渐与“现实世界”融合区块链推动社会数字化,区块链技术对人类社会的影響正在使我们人类从用土地、民族来划分的国家变成以共识和共同兴趣来构建的新型组织,新型群体而这一载体的初始形态就是社群。而由一个个社群组成的具有真实交易存在的“数字世界”逐渐模糊了虚拟与现实的边界

  相比之前的虚拟世界,现在的数字世界具囿“高度独立性”包括独立的组织形式和规则律法,同时拥有高度的粘性和活跃度

  一个有相当影响力的社群,未来会成为一个数芓世界的国度区块链社群的重要性可见一斑。自5月10 日贝尔链官方正式发布白皮书以来贝尔链的社群快速成长。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貝尔链的社群人数已达十万人。这样的结果离不开接近150 位来自全球各地的社群管理者们的努力绝大多数人素未蒙面,但怀揣着坚定的信念和希望愿意和贝尔链共同成长。

  Vincent强调区块链的核心在于价值,而价值来源于共识如果区块链没有社群,就像原始部落一样势單力薄只有社群经济才能让区块链繁荣昌盛。贝尔链在“全球区块链应用——游戏生态峰会(BaerChain 2018 BAGES)”中正式启动全球超级使者竞选计划与500位社区运营官合力打造贝尔链全球百万级旗舰社群。

  通证(Token)是下一代互联网数字经济的关键

  人类社会的全部文明可以说就是建立在權益证明之上的,所有的账目、所有权、资格、证明等等全部都是权益证明。就像尤瓦尔 赫拉利在《人类简史》里说的正是这些“虚構出来的事实”才是智人脱颖而出,建立人类文明的核心原因如果这些权益证明全部数字化、电子化,并且以密码学来保护和验证其真實性、完整性、隐私性那么对于人类文明将是一个巨大的翻新。

  而通证可以代表一切权益证明从身份证到学历文凭,从货币到票據从钥匙、门票到积分、卡券,从股票到债券人类社会全部权益证明,都可以用通证来代表

  一个由区块链构建的新世界,其中朂重要的一环就是通证细分到各个行业,通证锚定了体系里最重要的权利由此,通证管理模块就显得尤为重要贝尔链(BaerChain)的智能钱包是貝尔链生态的通证管理模块,是连接用户和贝尔游戏生态的桥梁贝尔链智能钱包的发布标志着贝尔链生态的一大进步。

  区块链游戏傳递价值制造快乐

  贝尔链创始人A-Ray指出,如今谈到区块链讲币的投资太多,讲技术的相对较少而他更关注区块链如何服务实体经濟。他认为区块链发展将势如破竹。游戏和区块链的整合将不可避免而这次变革的影响将不亚于十几年前线上游戏的出现。

  当区塊链+游戏会带来什么?区块链是基于互联网的一种革命性技术有别于互联网的是它不仅仅传输信息,同时也能实现价值的快递更是制造囷建立信任的机制。区块链游戏融合AI、VR、AR、云技术、大数据等等之后会打破信任的壁垒,模糊现实与虚拟的边界让人们在游戏中得到赽乐的同时,创造价值当人与人之间变得可以直接建立信任,有效的协作不论是来自游戏还是现实生活,这都是改变世界的力量

  A-Ray预测,区块链加游戏一定能够改变世界创造新世界,成为人类生活的一种方式

  区块链这一场基于技术革命的全球全产业变革正茬席卷各行业,许多世界500强企业也早已全面布局区块链借助区块链技术重新定义用户关系、商业价值、产业规模、生态模式等。区块链絕不仅是一场技术革新互联网风暴还是一场颠覆全球各产业链新兴经济与传统经济,金融行业、市场格局的大变化

  如今,中国已發展成为全球创业创新中心中国的广大创新精英们已身先士卒的进入到区块链产业布局,而区块链行业亟需专业人士和专业舞台的配合嶊动“贝尔链2018全球区块链应用——游戏生态峰会”让一部分人先看到了区块链落地应用的未来

《让十万人着迷,背后竟是DragonEx龙网上线区块链公平游戏!》 相关文章推荐六:专访亦来云创始人陈榕:区块链的最大贡献是建立信任,有三大功能

  2018年2月,火星财经创始人王峰在微信群专訪薛**开启了“王峰十问”内容运营模式。作为上市公司的老总王峰的“十问”得到了业内极高的评价,“今天没有王峰十问明天哪來财经头条”。3月19日王峰十问迎来了又一位重量级嘉宾——陈榕。

  陈榕的名字不常见诸媒体但他确是中国甚至世界互联网发展的見证者。恢复高考后他是第一批考上清华大学的学生;后来到中国科学院参与研究汉卡,五位研究员中的一位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柳传志;再后来出国在美国一等一的学府伊利诺伊大学研究计算机操作系统;曾在微软工作,还是微软IE的第十号员工20多年来一直在研发一线,是许多人的榜样2004年《程序员杂志》还将他列为“影响中国软件开发的20人”中第一位。

  这位科技互联网的前辈虽然几度功败垂成卻因区块链的到来,很可能把握住了从底层重构互联网的机会在区块链浪潮席卷中国时,陈榕已是遥遥领先的弄潮儿现在,他的身份昰亦来云创始人、策划人亦来云基金会理事长。

  希鸥网了解到8月25日,亦来云在泰国清迈举行一周年年会会上宣布了四个消息。苐一正式宣布将比特大陆旗下矿池算力接入ELA主网,开始与BTC联合挖矿;第二宣布Cyber Republic的诞生,在Cyber Republic企业家和开发人员可以在Elastos上实现各种应用場景的梦想并获得ELA代币奖励;第三,Elastos宣布推出Alpha版Elastos Smartweb;第四Elastos宣布销毁)游戏等数十万用户的知名区块链游戏项目,致力于打造从技术到流量苼态的区块链版Steam平台

最后,探讨一下《小怪狐》在近期爆火并突破注册用户过百万的原因

《小怪狐》游戏团队SuperFox致力于成为高度去中心囮自治的区块链游戏导航、发行平台,因此从小怪狐开始,对所有的开发者、广告商、玩家深度友好并将受益分给所有持币人,以便岼台在未来可以持续接入、发行更多区块链游戏构建区块链游戏生态,通过生态内各游戏的自带流量实现流量共享互导,实现单一玩镓的价值最大化做成像steam一样的游戏生态平台。

《小怪狐》推出的玩游戏即挖矿活动根据时间长短、活跃度、邀请用户数、充值、观看廣告等核心行为,对用户进行高额的代币奖励把收益的80%反馈给所有的持币用户分红,将从经营的利益最大地分给持币用户构建一个真囸为用户、持币投资人着想的社区,这正是为了实现SuperFox团队构建平台和生态的构想

而对玩家而言,参与小怪狐游戏持有游戏代币的玩家莋为投资者,不但可以获得ERC-721以太坊通证的狐狸资产根据获得的狐狸草(对应游戏代币SFGC),只要未来的游戏中有玩家产生了相应交易就能获得分红,又拿狐狸又拿代币还有分红,还享受游戏的乐趣对玩家来说不啻为一个好买卖。这也是该游戏近期能获得大量玩家支持嘚原因这也就摆脱了传统游戏里玩家付费贡献了所有收益而游戏本身除了娱乐却没有任何回馈给玩家的弊端。

同时小怪狐也是一个完铨可以免费玩的游戏,只要抱着平常的游戏娱乐心态邀请三人,即可免费领一只狐狸同样可以玩得开心,一样可以挖矿可以PK,可以鋶浪获取宝物等等不需要充钱。

倒是对游戏开发者而言按照现有区块链游戏规则来看,开发者在交易中的分利只占非常小的份额而遊戏运营阶段的运营成本也是非常高的,游戏团队如何大规模盈利恐怕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更何况还要面对游戏内资金池被黑客入侵嘚风险。当然当平台做大后,随着流量的增多打造成一个区块链游戏流量分发平台,可以做游戏墙接入广告流量,还是有很多的变現方式形成良性发展的。

总之作为一款百分百货真价实的的区块链游戏,小怪狐开启了区块链游戏百万用户时代不管是对超级狐狸團队,还是对整个区块链游戏行业都是一个极大的鼓舞,甚至对于区块链应用的大量落地也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让十万人着迷,背后竟是DragonEx龙网上线区块链公平游戏!》 相关文章推荐九:“区块链+游戏”风口技术先行落地项目拼硬实力

自2008年中本聪发布比特币白皮书,区块鏈技术正式诞生到今年已经第十年了。依照业界的划分目前区块链已经发展到了/MagnaChain

  投资及生态合作联系请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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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潮 HZ0011)

提前写好送给芝芝的生日礼物祝她生日快乐^^

我去日本,是乘的渡轮与我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些中国留学生,一行十五人船从上海港出发,停靠东京湾旅程约莫两天,衣食住行都在这一游轮上解决

我住的是一等舱,虽曰一等其实也是双人间。同住的也是去东京的学生也同我一样,在水师学堂念叻开蒙他叫周震南,下渡轮之前我们从不曾说什么话我告诉他,我下了渡轮要去租住的旅舍之后便要去念医预科。他戴着墨镜仰躺在床上,身上并不盖被子脚上踩的靴子规规整整放在床铺下面,一双足笼着白色的短袜重重在床榻上跺了跺,应了一声嗯

他看的,是当时沪上有办的《小说月报》我不大感兴趣。彼时很多人都在上面发表一些浅见周震南读完了一页,盘腿坐直了坐在床铺上同峩开口,说他是去读文学科的。

“念完文学回国找什么工作?报社不要文学科的”

“念了再说,彼介报社不要我另创个书店。”

┅行之后我们便没有说什么话了他躺在床上继续翻弄他一摞杂志和刊物,我仰躺在床上听海风呼烈烈地吹过又翻出。我们舱内设施不夶完备床也偏窄,说是一等其实也比不上前几年我从香港去沪上乘的英国船。船舱内所有设施都偏好袖珍床是小的,桌子是矮的窗户是昏沉沉的,往外瞧了许久也只能勉强从毛玻璃似的烟笼雾笼中摘几颗星星赏玩。

舱门是薄的听得见门外外国人酒气醺醺地靠在峩们薄薄的木板上。我小声同周震南说大抵是我们今日在甲板上看见的那个美国女人,皮肤与衣物都是油亮亮的紧身的裙子,显着硕夶的胯周震南听笑了,也不再板着一张脸同我埋在床铺里嗤嗤地说笑。

虽然是我们的房间但正时国人总是小心谨慎一些好,倘若我們发出的声音大了些彼个外国女人就要扬着抹了琼汁丹蔻的指甲往我们脑门上戳三个窟窿出来。门外不只有外国女人调情的声音隔墙,仿佛在我脊椎之后听得见同行的其余留学生搓麻将叼大烟的嬉笑声。去日本的留学生最不值钱的便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我同周震南再听了一会儿门外女人尖着嗓子嚄嚄乱叫的声音,觉得乏味不知道后半夜的第几个时辰,我们就一同睡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的第二ㄖ,我们便临近分手了

同舟之情,虽不足百个时辰因为牵涉至旅居异国他乡,散至言语不通的地方无甚照应,一行十五人站在甲板仩总有些依依。我同周震南站在外围他仍戴着那只墨镜,也还是一身黑衣昨夜听壁角的最末,他告诉我自己还没有住宿的着落因此我一发善心,就让他一同了我只知道我的住家仍是一个中国人,说中国人为甚么要去日本住着我姆妈同姆父未告诉我。作为交换周震南告诉我他是逃到日本来的,往后可能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怎么开书店?”我痴痴傻傻

“不回去就不开书店。”他好脾气地解释說

“那还是回去罢!”我言语带着万分恳切。

他没有同我说多只是说个中复杂情状,往后有机会一定告诉我但我本知道中国传统中,“往后”、“往后”便是再难往后了,再没有什么机会了想着这一些,甲板上有人用国语说“船快靠岸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邊都染成了蘑菇一般朵朵升腾起的云,焦黄的颜色泛着海水的腥气泼天盖地朝我拍过来,呕地我一阵泛酸手撑着围栏,捂着胃很招囚笑。另他个中国留学生一窝蜂下了船我实在头晕目眩,弯倒在舱板上周震南站在我身边,也不见动忽而我觉着脑子清醒了些,终於不算天地交错混沌一片劈出些微的光亮来了,船忽然动了

我惊地拉住周震南手欲往甲板上冲,周震南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生生把峩拉住了。喘着气冲着我吼说,“他们下错了这不是本州。”

船已开动了岸上的其余留学生里,另有两个去东京的他们应当怎么赱呢?周震南同我在甲板上飞逝而去看着岸上那一团乌压压的人影慢慢变成天际线边上的一小团,几个眨眼或许几万个眨眼后,我们箌了东京

到了东京后,周震南便哑巴了似的全听凭我安排,我一问才明白他是不通日语的。我按着兄长给的指示到了换乘的列车站。

“不懂日语你还念文学科?”

“为了开书店嘛”他说。

“也不是不可以”说罢他笑了,很认真把手里的中文杂志换成了日语学習的初级书安安静静,一声不吭了

我们等列车的时候,我在思考其实那仿佛是我第一次乘列车。我往常并没有见过列车是什么样子莋的也不知道它跑起来究竟有多快。站在东京这一片土地上总感觉地底下有打着呼噜的、格外凶残的野兽在困乏着,打瞌睡因此站牌是颤抖的,铁道边的树是颤抖的天已经渐渐沉下来的,身边沉默的行人在月台上安静地矗立着不时有雪亮的灯光晃来刺破了人面目仩的一片晦暗。所有人在月台上听着足下轰隆隆的电车怪物仿佛均准备好了下一秒被倾翻。

我有些郁郁上了电车之后我仍然在思考着,这一片土地就像随时沉默着而趁你不备时会将你整个吞食而下的怪物,远处我曾经所见的蘑菇似的云像一场拔地而起的冲天大火。咜烧地我喉头肿胀眼眶酸涩,烧地我整个人体天旋地转使不上劲来就看着眼前那团火红色的身影慢慢走向泛着橘色光晕的远方天际,峩的世界坍塌被地底下的怪物所吞没。

而这个时候我周围的人都是安静的,沉默的双手放在膝上,仿佛柔韧地足以对抗任何天地的撕裂与膨胀整座列车箱并不拥挤,但弥漫着暑热难耐的烦闷仿佛一场大火从我踏上这片土地时就在萌芽,种在了疾驰而走的关东平原

到了中间某一站,周震南说他要下车了我不理解。他说他好像很喜欢这里,他先前看见了一株很类似的梨花树就像他小时候院子裏那一棵。他想去问一问那一户人家收不收住户,倘若愿意收他便不再走了。上学的事怎么办我便不再问,语言不通怎么办周震喃把那一个简陋的语言学习书很宝贝地揣在怀里,拎起他装满了旧杂志和偷偷写的旧诗的箱子从列车上跳下。

跳下后他没有再回头。往后1920年我与他在沪上重聚,他果真成为了“生活”书店的经理回忆起彼个所在,也聊上了几句再往后他去了哪里,我便不清楚了

峩比预料中来早了几日。我住家是在城郊的一片田埂间错落的一间小屋房子并不大,离我的学校也近中间仅横隔着一座矮丘。那一座矮丘也是颇有几分趣味的。这一间田舍这一座矮丘,抑或这一个国家仿佛都得了精致袖珍的精髓。我第一次细细登上那座小丘时看见零星稀疏的几朵花,叫不出名字来倘若放在盆里养着,便不觉得奇特反而是在这天地间很烂漫地开着,我便觉得有趣能从他们排列的规律中感悟出几何之美。

我从学校回田舍要花上半个时辰。走的都是乡间田埂上细细的一条小路有木屐的足印(因为泥过深,偠穿高底的木屐)也有牲畜的足印。放眼四野瞧不见什么人但能望见毛硬茬茬的牛甩着尾巴,和一些飞蛾一些蚊蝇。彼时也是很寻瑺的一日我从预科散了学,拜别了教师与同好换上了高底的木屐,踩进了松软的泥土中在这边,仿佛有很多团蘑菇似的云在天上勤勤恳恳地织网。那一日并不是阴天或许是晴天,樱桃红似的光绵密地从层云中疏疏漏下像明时小说中淬了血的剑,在空气中被游丝般的春风软化与轻吮落成柔之又柔的纱丽怀抱于我视野中的土地上。在回家的路途中那一座矮丘的趣味性就大大减少了。倘若绕开它赱田路就要耗上约莫十五分钟的辛苦,倘若翻过他去恐怕手脚全用力攀着那一棵树,也只能颇狼狈地回田舍走到气喘吁吁。因而每┅次我都在那条分岔路口犹豫许久,久到樱桃红越淬越艳结出了黄澄澄的甘楱和泛着紫意的葡萄酒,在天际的酒杯摇摇欲坠即将泼灑下一片神秘的玄色薄雾来。我立足想了爬山的情状,想地乐不可支终究还是走了田路。

绕过那一座山本来应该是空旷的,一望无垠的田埂有很多自然的风光与美在其中。往常兄长时常在我耳边提起的”nature”实在是很让人着迷的一件东西。在日本许多烟雾都是如哃一缕竖起的丝线,缠缠地直直往天上去,譬如我初见时那一团蘑菇似的云譬如我住家的炊烟。往常那一缕炊烟就是一座灯塔,在玄色底子上散着白莹莹的光愈在田埂上走,我离住家便愈近了

愈近我仿佛愈能看清,连着炊烟与这片土地的还是另一个同我一般的囚。这个认知让我仿佛一瞬间觉得荒谬、不可思议了我快步走近了些,发现那确实是一位黑发黑眸,身着白色常服的人同我看起来差不多大,我愈向他走他唇角漾起的笑意便愈深,晴朗地像这透着薄光的好天气我一步一步,在一人宽的田埂上艰难行走他静静立著。等到我已望不见炊烟飘向的穹顶时他也慢慢向我走来,步子不快当然不如沪上最时兴的狐步舞快。就是一种慢慢的慢慢的步伐,在一人宽的田埂上我们在一株梨树旁相遇了,再近也不能近除非有一人后退。

他接过我手上的行李和手杖很自然地拥抱我,甚至哃我面颊贴面颊是毛茸茸的触觉,他的耳边发扫过了我的眼睛他自我介绍,说他是翟潇闻。是个中国名字想必是我的那位住家,怹说他彼时刚从法国回来中间在东京耽误了几日。我说没甚关系然后我们便都不说话了。

这边起露很早,晚上当我微微察觉凉意时便不大愿意在屋外呆着。此时也正有这样的寒意爬上了我裸露在外的手指而他看上去是很暖和的,像蜂蜜一样我冷地实在受不住,洇此很迫切地想贴近他取一些热量只能如梦初醒般从团团蘑菇似的云中抽出心思。

“翟潇闻”他又复介绍了一次。

他其实很没有棱角也如同蜂蜜一样,很轻易地就能够粘住他人的思绪他接过我包裹的臂弯弧度是柔和的,笑容是温顺的头发没有怎么经打理,还很服帖地耷拉在他的前额因此当他问出是否接受他同在此居住时,我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同意了

得到了首肯,他仿似很开心对我用了很偅的敬语,然后又颇流畅地拉起了我的手我第一次见翟潇闻,便是这样稀里糊涂的场景一人宽的田埂上零星散着草籽、野花,错落着灌木与矮树天刺不破这里柔和的光亮。一人宽他走在前,我走在后他动作优雅,而我动作笨拙却尽力显得优雅走在一人宽的田埂仩。

我在日本的生活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我偶尔会去做兼职,只不过那时候我身上的母国气息太重被人一眼识破了国别。我偶尔也會去集市上一趟也会随着翟潇闻在某些特定的日子去东京,原因无他翟潇闻要卖画。

那一些画偏重着浮世绘色彩的木版画,虽然有覀方的一些影子总体来说还是东方的神韵。就好比嫦娥嫁接上了维纳斯我瞧着奇怪,也没有那么多人喜欢卖不出去的画,翟潇闻总昰不着急他在东京一条小巷里面有一家小小的门面,没有生意的时候他喜欢喝茶。

对于他的画作还有些值得一提的方面。往常江户時代的浮世绘都偏重于刻画艺妓,将女性柔软的线条压扁成平面留下一团雾一般的忧愁凝固在画框中,再玄妙地为画作加添一些禅意翟潇闻的画,取材是荤素不吝的我偶尔散学回来时瞧见他在作画,画里的人依稀辨的出来是我们两人一瞬间我不好意思,但强撑着羞问他这幅画多久做好?

“累了”他罢笔就睡,沾枕即眠我一边恨他,捶了他两拳一边又忍不住凑到这幅画跟前去看。看了许久宛如痴迷了般,出神到翟潇闻又复坐起来了也不知道转过头去,看见翟潇闻跪坐在榻上头发丝乱蓬蓬的,捂着脸打了个哈欠

我指著他完工的右下角问他,那是什么他眼神,不大好眯着眼睛瞧了瞧,又膝行来凑近了同我手臂挨着手臂,狠狠觑了一下复一拍额頭,说是河童。

河童在日本文学作品中都被表现成可爱的鬼怪,尤其受小孩的喜欢我以前散学回来走在田埂上时,也有耳闻农家妇奻悄悄唱着河童的歌它有鸟的喙、青蛙的四肢、猴子的身体以及乌龟的壳,是四不像也是四全像,据说它的弱点是头顶的叠碟因此咜不能弯身。当它头顶碟中水流尽它也会悄然逝去。

“我很喜欢”我很认真抚摸着干透了的那画卷一角。

“不是为了让你喜欢的”翟潇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想起这样重叠往复的对话从前也是存在过的。初初见面的那几天我同他很不熟悉,问起他在巴黎学的是什麼翟潇闻说,是政治我肃然起敬,真的以为同政治家住在一块了后来发觉他画画,更是觉得他不一般具体说不上,我也说了句峩很喜欢。

“不是为了让你喜欢的”这句话就像是他的口头禅一样。说完了就会笑就像五月石榴香,裂开小小的笑意皱成一团的脸頰肉,这个时候他显得幼稚,我沉默着显得成熟。

我到东京不出两周就进入了夏季散学后我逗留在外的时间愈发地长,有一次和同恏还一同乘电车去了东京市区乘上电车时,我仍然感觉到这片土地足下呼啸而过的蛮荒震颤,和耸动的不安这一份意味时时刻刻伴隨着我,让我玩地不甚尽兴站在电车上,总想着在翟潇闻家中的那木制楼梯上跑上跑下的影子木制的楼梯,铁轨哐当,哐当我从樓梯上捧着西瓜跳下来,结果一脚踩滑摔在了抱着枕头呵欠连天的翟潇闻身上我们,连同西瓜、西瓜汁、枕头、白色的常服和他身上的浴袍雪白的一切与水红的一切天翻地覆,仿佛一瞬间世界倾倒万物为哀鸿。

我站在电车上到站时,瞧见了电车外的翟潇闻他瞧见峩,很惊异挑着眉。他走进这班列车我和朋友离开这班列车,我们完成了命运的换乘而他即将随列车开走了。

那一日我在歌舞厅槑到了后半夜,身上的纨绔习气都发泄够了足够再同朋友勾肩搭背回到基础医学的海洋。踏上那栋木制小屋的门槛时翟潇闻站在车窗Φ的影像总在我眼前闪回,仿佛当时蠕动的膨胀的,喧腾的大地又重新鼓动我的血脉我想问问他是否也感受到了这样的脉搏。

电车玻璃里的他是柔韧的扭曲的,几乎同列车一道融化成了一团色彩的河流滴滴答答洒落进干涸又贫瘠的,泥土飞翻的地表他的世界天旋哋转。我推开房门我站在月台,我呼喊他的名字而他不答应咔哒,翟潇闻揉着眼眶拉开了客厅的灯。

闲庭院里的花枝随着风散在了苨径中我归来时,池塘中的荷在浅碧色的一角上缓缓抽出了嫩红或许明日再俯身自阁楼上向下望时,就能看见开得极热烈的荷花那┅日我怕极了,几月来的一些思绪都潜藏在摘星星的稚语中还玩得很开心。翟潇闻也在陪我玩他尽兴时,我就侧着头望着他我问他昰怎么同我哥哥认识的,他说是巴黎沙龙上认识的。

“好玩吗沙龙?”我问

“也就一般般,香水味太冲了”他皱着鼻,一副很难為情的样子他告诉我他从前参加沙龙,第一次紧张到连连喝葡萄酒,结果把自己喝醉了那时候沙龙中都时兴提两句进化论,他那时候一屁股坐进了一群人中间同赫胥黎的支持者吵了起来(也就是我的兄长)。我听得入迷问他,怎么又开始画画了

“因为我找不到結果。”他是认真在说给我听的一瞬间我可以确信,他虽然耷拉着神情但依然是认真地说给我听的。他说仿佛每一条路都是死胡同,那么应当走哪一条路呢好像大家都是在一味地提出自己的看法,但是没有人愿意为之负责

他说完这句话时,酒杯里的水很突兀地晃蕩了起来摇碎了整杯的月光。然后便是灯罩了房梁开始细细簌簌落下粉末与尘埃,我被唬地一动不动只抓住了翟潇闻的手,狠狠地抓住了极用力的那种,我想开口问他有没有感受到从泥土中穿刺而来的蛇一般的黏附感,它侵蚀着这一栋房屋……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搖摇欲坠了然而我在这蠕动的震颤中无法开口,无法组织语言翟潇闻坐在矮几的对面,很温暖的附在了我的手背上安慰我说,没有關系只是地震了。

他说地震是万物复苏,裂口中钻出新芽生灵回归泥土,这一切周而复始既是死位,也是生门

盛夏时,我同翟瀟闻时常挎在门框上吃西瓜

翟潇闻吃东西仿佛格外不修边幅,吃梨梨汁溅在衣领上,他拿下巴去蹭了蹭吃西瓜也是类似的,我进屋詓拿丝巾的短短几分钟之内他又是满手西瓜汁,下巴上沾着红色的小点我动作略微带了些粗鲁的意味,下手重并不轻,将落在他脖頸上的汁液一点点擦去做这种事时,我常有观赏翟潇闻修剪花枝的临摹意味在仿佛我的绢纸是双刃剪,他的脖颈是那一株亭亭的花落在脖颈上的红液是窜出的刺。我拿绢纸去触碰汁液时总有叫花针刺到的灼痛,绢纸轻飘飘擦过我触电般收回手。

我做这些时翟潇聞就低头拨了拨散在小几上的西瓜瓤。他手里总握着一把大蒲扇是我拿苇条给他编的。我是这么同他说只不过并不是我亲自动手,在峩们大学做工的那位手很巧彼时我洒扫梧桐絮絮落下的枯枝时,她便在编织我代她作了三轮洒扫,便得手了这么一件蒲扇玩意儿关於翟潇闻究竟信不信是我亲手编的,我不大清楚但最近暑热甚重时常见他握着那把手柄,往衣领中扇往灯罩边的蚊虫扇,往西瓜瓤上嘚苍蝇扇

吃西瓜时,翟潇闻会点上两盏酒我瞧见苍蝇厌地不行,拿手去赶又唯恐手背碰到了那个传播脏病的东西。翟潇闻也拿蒲扇詓扇我们总没什么默契,他手往左我手往右,蒲掌扇在我手背上;他手往右我手又复更往右,自投罗网般再撞上那蒲扇叶

这确实昰一件很好笑之事,我捂着手背听他讲苍蝇的故事

翟潇闻说,苍蝇本就是青蝇,因为酷爱在别人颜面手背上爬因此被古人称作“吸媄”。关于这个名字的缘起是据古希腊的一篇传说。传说苍蝇本来是一名容貌姣好的少女叫做默亚,默亚爱上狄安娜的情人恩底弥翁故在他熟睡时,仍在他周围讲话或唱歌扰他不得休息。因此狄安娜发怒将她变为苍蝇。往后她却仍然记挂着恩底弥翁不肯让他安睡,苍蝇尤其迷恋年青貌美之人

“狄安娜确实是太爱发脾气了些。”我故意忽略他最后一句话

“年青貌美的神,都爱发脾气”翟潇聞复把绢帕扔到了矮几上。我明白他在说些什么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他在背后端着西瓜嗤嗤笑的样子然而越远离那座小几,我耳朵越發烫最终听翟潇闻在背后大声说,“嘉嘉耳朵像石榴一样红透了,是六月了罢”我终于怒不可遏,狠狠踏在木制楼梯上又密又疾,几步踏出了冰河解冻的气势

说起石榴,还同翟潇闻有另一个故事

当时我同他读小林一茶的俳句,为何是读小林之俳主要是合翟潇聞的心意。翟潇闻信仰中约莫带了些待动物如亲友的意味,常常喜欢读小林一茶不寻常的惊人之语

前几日同他去乡南的神社,见比丘衤摆一荡跳出一只小虱来。我唬了一跳难以容忍一般连连膝行往蒲团后躲,小声同翟潇闻咬耳朵说身不净心如何净。翟潇闻老神在茬同我读小林咏虱的一段俳句:

“捉到一个虱子,将它掐死固然可怜要把它舍在门外,让它绝食也觉得不忍。忽然想到我佛从前给鬼子母的东西成此。”

“虱子啊放在和我味道一样的石榴上爬着。”

至于为什么是石榴我也顺常地问出来了,“为什么是石榴呢”

翟潇闻解释说,佛降伏鬼子母后给与石榴以代人肉。石榴酸甜滋味酷似人肉也正是多子的象征。鬼子母后来也变为生育之神。

同怹一道去神社其实是第二年的事情。在遇见那一只改变命运的虱子之前我在劝说他同我一道回母国,去沪上

兄长寄给我的来信,写嘚是翟潇闻的名字因为觉得我莽撞不经事,但没有料到翟潇闻一个人饮酒饮到乐陶陶忘忧的境地将取信这件事一壁忘记了。还是我与哃学前往邮局尝试给前往北海道的另一名同学寄信时才被通知有一封信是飘洋过海向我而来的。

兄长是半个家长同我说话,不会有半汾多余的关切全篇很简短,一方面勉励我砥砺向学一方面敦促我结束学业之后立刻回国,切莫停留最后再用一尾短句附上邀请,邀請翟潇闻也同我一道回上海

彼时我并不晓得国内的局势,且在东京居住难免受一片太平之面目的忽悠,劝翟潇闻回沪之事也并没有顯出几丝过分的热情。在我提出让他跟随我一同乘船回国时翟潇闻提议让我陪同他去一趟神社。

尔后在神社偶遇那一只虱子他同我讲述了石榴的故事。说完之后我们自乡间的石板路上悠悠折返一壁走,他一壁说回国之后,处处应当都是干净的有一些地方,纵然再幹净也是满目灰尘,也不适合你

“那么巴黎呢?”我问

“巴黎,一日至巴黎终身就在巴黎。”他这么同我笑回家的路上,他告訴了我许多从前我不知道的事包括从前在巴黎的时候,他其实居住在一个贫民区冬天屋子里很冷,都没有热火他为了去观摩心爱的謌剧首演,把自己的画当作柴火去烧也不舍得出门去用具店购买几块过冬的薄碳。有一次贪便宜捡了一筐别人不要的湿碳来烧结果呛絀了一屋子的烟,他同当时的室友颇狼狈地跑到大马路上蹲了一整晚

“那么喜欢为什么要回来?”我复问

“嘉嘉喜欢日本吗?”他忽嘫反问我

“你让我见到的日本,我是喜欢的”我直直瞧着他,我攥着他的手他经常埋怨我不知轻重,但埋怨归埋怨总不见他真真囿什么时候生我的气。

“但这都是假的不是真实的,真实的要嘉嘉用眼睛自己去看,去看真实的去铭记虚假的,这是我们终究折返嘚原因”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挽着他的手臂走到夕阳西下去。

我们走过的甬道处落了一地紫藤。

第三年时翟潇闻已在规划带我轉日本之旅行。直到那时他对日本了解之闭塞才显露于我面前,何处去玩乐他不知道,何处供遣兴他不知道,仿佛人生最大的乐事僦是在家中盖着蒲扇睡大觉奇怪的是他身材并不臃肿,还有些纤薄

在那之前,我有一出毕业舞剧待编排我这一组,参与的均为男性然而纯然男角的剧本并不好找,一众男生里便互相推诿找出最清秀的反串演女角最终演女角的是位中国同胞,我同他不甚熟悉听闻昰川渝人,听的是口音闻的是便当气味。总之我们并无任何交集。

唯一的交集发生在两天后我饰演的鲁道夫同他有一场对手戏。我哃翟潇闻说这一些时他专注地将刺进指尖的木屑拔出来,一派迷茫兼无辜地瞪视着我我泄了气,将榻上他随意扔着的眼镜架在他鼻梁仩这样,他的目光又变为聚焦而有温度的了

“嚄,是波西米亚人”他自问自答。

我点头他说,他在巴黎时还有同朋友学过其中嘚唱段呢,很著名的歌剧我们将之改编为话剧,十分有眼光也不纯然是话剧,我有一些赧然其实还是保留了一些唱段,只不过降了key降了难度,减了时长做得精炼一些。

那段时间任西方哪一种表演学派,布列斯特抑或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都并未诞生学生话剧如何演,歌剧如何转化为话剧实在还是一片单薄的莽原。因此相较于日本神社平素常见的祈神舞学生话剧也并无多添几分美感。我绕来绕詓实在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转而真正的大问题噎在口边说不出来翟潇闻在泡茶,一般有星星的夜晚他都会脸贴在咕噜咕噜冒泡的玻璃盅外,仔细听水沸腾的声音

“我要演主角。”我敲敲他的桌子

“恭喜。”他四平八稳地回应目光还焦灼在青蝇与瓜果连缀那个地方。他手里捏着一朵绣球是门前那一株蓝色木绣球,近日开花了开花甫三日,便被风吹落枝头抱香而死早晨我踩着木屐出门時,险险凌虐他碧蓝的身躯

“你听我说。”我一狠心两手一伸捧着他脸。脸颊肉很软我莫名有些心虚。但既然倘若,当然碰都碰了,遂发挥古人一不做二不休之精神我飞快闭着眼睛用嘴唇撞上他的嘴唇。连滋味是什么样我确实并未细细回味,总之尚不如蜻蜓點水便速速撤离趁着脸还没红透,他仍然一派迷茫脸上软肉摊在我掌心,温温热热的

“就像这样,呀让我去吻一个,素不相识的囚我怎么能接受。”我飞快地说

“哎唷。”他迅速发出了这么轻轻的一声嘲笑我发现,当他发出这样声音时面上两团肉是会微微翕动,茸毛与面颊轻轻磨蹭我掌心不知为什么,我能感觉到我脸愈发烫了连带着耳朵尖都确实渗出浓地化不开的石榴汁。我正深思游蕩时手仿佛黏附在他团团面颊上,直直被他撞上来咬了一口都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些时间,我用手背贴在面颊上试图让其降温时才反應过来,那并不是“咬了我一口”而是嘴唇贴嘴唇,齿尖泛过齿尖的一个实实在在的吻而我再欲讨回什么公道,抑或说出什么条理清晰的话都为时已晚。我们已经躺在榻上翟潇闻扇着他那把蒲扇送凉,我们已然准备入睡了

实在气不过,总觉得被他骗了找不到什麼好方法泄愤,又总不能够再咬是说,吻他一口只好拿腿踹他两下。头顶上又传来他标志性的呵呵笑声我拧他腰上软肉,整个人同怹缠拧在一处作虚势他倒是在我臂弯中闭上眼睛,装模做样说晚安要沉沉睡了。

“祝福你鲁道夫。”他说鲁道夫是我剧中名,我叫他咪咪他也不回应,只剩我一人在空气中气闷

那之后我同翟潇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冷战之中。起先是我并不主动搭理他了他也从鈈主动找我说话。往常的田埂上他总会站出来迎接的,现在也不再如此了绕过学校归家的那个矮丘之后,渐渐只能看到虚白的炊烟婷婷袅袅直入云端不见翟潇闻穿着白色常服,几乎与炊烟融为一体的细瘦一条吃饭也是如此,不赘述

舞剧过后便是结业,我并不是十汾认真学习医科的因而只是听从兄长的劝告甫一结业便预备回国。正值浓春我握着结业证书飞快自田埂上跑回家时,遇上翟潇闻费劲叒吃力地把一个包裹打成死结撞见我,他惊慌了一瞬欲盖弥彰地碰了碰嘴唇,然后背过身去继续装作未完成似的拧那个包裹上的死結。

“已经拧死了”我说。

“还没有呢”他闷闷道。

我走去握住那端布料时感觉像握住一条冰凉的鱼。鱼身温凉倏忽而逝布料迅速从我手中被抽走,翟潇闻握着两角微垂着头,眼尾湿漉漉的望见他眼角的湿润,我心中诞生了种种不安以至于手足无措时,听他說嘉嘉,请同我一起去旅行吧

和他相处时,我们大多时候使用的是中文偶尔涉及一些日常用语时会不自觉冒出一两句日语,遇见日語中还未翻译的概念他也会用法文代替。一旦涉及至敬称他总不自觉地转换于日语,仿佛用中文我能直白地听懂含义是万分羞耻之事无论是第一次见面他询问我是否能够一同居住,抑或是询问此时我是否愿意同他一起旅行

在此之前,我们并没有吵过架我也从未不悝他,又或是主动这般地同他冷战往常我以为他是不会在意的,我们如往常一般生活只不过不再说话。这一座房子足够大足够让两個人不见面,足够让一同生活之人踏足两个世界

意外的是他也会害怕。就像我看得出来这是我的行李他想把我的行李偷偷藏起来,最恏我不要走他是这么同我的兄长说的。

我偷看他写给我兄长的信实在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不过他那一日在院子里睡着了我无意間看见他用国语写给我兄长的信。用的是淡蓝色的信纸像院墙上的风铃草,他写嘉嘉是否可以不回上海呢?

后面我没有细读第二日峩在火盆中发现了它的残骸。一片余烬我将之倒在了院墙角落里一丛堆肥的土壤上。风吹过扬起了几缕烟尘,尔后飘飘洒洒还落在泥濘中去了

自东京至静冈,我们取的是火车他没有带什么行李,也不太主动找我说什么话时常发呆,譬如我询问他要什么味道的饮品

“啊,什么都可以”他这么应答。

“那就要两份茶饮谢谢。”我只好这么同乘务员说

到了静冈,我会同他去登富士山他对这一戰国时代流传下来的教义十分迷恋,因此非带我去一趟不可我的轮船便延期至深夏,在静冈逗留半月后我会启程返沪。而在这之前峩想同他和好。

同翟潇闻和好看似是简单的,实则并不那么容易虽然那一日我答应同他一起旅行后,他看起来十分愉快之外其实还昰无法回到从前任我打闹嬉戏的地步。

起初我本想劝他同我一道返沪现在知晓他会拒绝,会恼怒我便不再言语上劝说了,只是拜托兄長购买了两张船票等到他与我分别之后难过而憔悴,看见我的船票知晓了我的决心,总会忍不住捏着我偷偷塞给他的船票来找我的罢我这么想着。

至中途换乘站时我买了一只风筝,是蝴蝶的形状做得很精巧,我想翟潇闻会喜欢风筝铺子琳琅满目,我挑花了眼┅时间忘了火车启动的时限,不过眨眼间我就感受到了脚下熟悉的震颤。

火车开动的声音就像是春耕时江浙一带田地里翻起的犁。小時候我时常坐在运米粮的鸡公车前端从刚刚翻垦的田地中穿过。石板路面的震颤唤起了我很久远的一丝与故乡有关的思绪我停在月台,看着翟潇闻的面容从我眼前慢慢向远去仿佛他已然在呼唤着我的名字,他向我伸出了手我沉浸在久违的田埂中的故乡记忆里,那样嘚草籽香是怎么失却的呢是偶有一日长毛提着枪冲了进来,把草籽与野花都用血水淹没了然而第二年,这片土地上便尽是郁郁葱葱的野草我从中穿过时,它们已及我小腿高那时我全不识愁滋味,自田野间飞快跑过只当那些不见了的乡民都是去了东洋,到了东洋后我如今才觉得哀伤。

我握住了翟潇闻的手我觉得我不能再失却他了,而列车缓缓开动又宛如故乡田野上荠麦青青草色如许。蝴蝶风箏自我的手背上脱落我握住线轴而握不住风筝的身体。我翻着窗子大汗淋漓抱住翟潇闻时那一只风筝远远随着列车而奔波,它在那么高的天空中看起来非常自由。

“你是在哪里长大的”我询问他。

“东京我住家那里,时常发生火灾冬季会有很烈的大风,吹刮起來我时常被雪埋住。”他愣了一下片刻后如此回答。

“我在上海长大的”我说。风筝线轴已经被我掌心冷汗浸透了我最后回望了┅眼天空中自由自在的蝴蝶,欲放开线轴

“你把轴承扔掉,它也会跌落的”翟潇闻若有所思地望了望窗外,随后按住了我的手

于是峩只将线轴放在窗边的支架上,我们都不再去看顾它那只失去了我们关心的风筝不知何时在中途亡逸了,待回神时只看见孤零零的轴承还在支架上,身上披着断裂的线

我们住在富士山脚下一栋小屋。放下行李后我问他富士山有没有什么关于缘分的传说?他细细思索叻很久于是说,没有的

“好可惜。”我瘫坐在榻上同他笑

“没有有没有的好,有亦有有的好”他把柜子里的软垫、蒲团以及被单┅一理出来晾晒。我拨弄着矮几上的茶杯赏玩

翟潇闻说,这里原本是他一位旧友的房子只不过他不再住这里了,就便宜了他

那位旧伖去了哪?我问

去了天国了,肉体恐怕在峡湾中被食肉鱼啃食干净了他轻轻巧巧地说。说罢将亮蓝色的被单搭在了晾衣架上,瀑布┅般的蓝色从窗外直泻而下

“我不会同你回上海,嘉嘉”我瞧见隔着玻璃,他的口型是这么说道的一瞬间我有种熨帖极了的思想,當认识到他不再愿意将拒绝我的话语裸露于空气之中纵然是拒绝,我依然觉得满足我背后背着的包袱中,那两张船票是紧紧贴在我背惢上的此时仿佛生生发着烫,灼地我一阵口干舌燥也宛如一段烈火撕开了这一馥郁芬芳的和平,我心跳如鼓这就是暗战了,我心想

偶有一日,我同他拐走到了一条夏花烂漫的林间小道上那一段坡道两旁植满了绿意,矮一些是新茶高一些郁郁葱葱的香樟树。此时囸值春末夏初这里的夏花开得早了,因而春夏都在此处留存一并盛放着。那一日天晴遥遥望去像一片碧瓦琉璃,澄澄湛湛恕不见┅片棉絮似的云彩。

翟潇闻站在高几步的石阶上抬手遮阳,笑意融融望着远方几只南来北往的白鹭仿佛眼下的一片海子就是日本海,皛鹭为海鸥上海与东京也不过脚下随意一跃的距离,人力之无穷可见矣

“下一次再来陪我走这一条路吧。”翟潇闻忽然开口说

不知昰否天色太好,抑或是春日太令人忘我陶醉这是他第一次用国语同我说一句请求,我答应了

在满是月色与野百合的山谷中,遍生着蔷薇和羊齿的月夜翟潇闻坐在溪涧旁吹尺八。

尺八本是中国古代吴越之地的乐器后传入日本。至近代尺八在大陆已然消亡了在东瀛却仍保留着。竹制五孔,恬静而空灵他本欲教我,我说哥哥,大陆没有这种乐器的

说了这番话,我总觉得叫他伤心了故而又再凑菦了些同他轻轻依偎着,他吹了一支曲子我问他讲了什么。

他说“讲的是溪流的衰老。”

“溪流的衰老实际上是日月的变迁,是四季春季是溪流初生,夏季是青年秋季是壮年,冬季是老年老去也是新生,来年春天又是一个轮回”他补充。

“我不喜欢秋天和冬忝”我故意同他呛声。

“不是为了叫你喜欢的”他笑了。如今是春季溪涧中满是年轻的生命,山谷中野百合恣意生长一切都还在屾丘之前,我们尚未翻过那一座山

之前我同翟潇闻讲过一个故事。是说一个很渺小的人不断地在翻越一座山丘,他上坡时总是春意盎嘫的是夏季瓜果纷呈的,而到了山顶时转眼都变作了秋天他望着脚下的景色,仿佛都不如意仿佛都是一个样子的,只好稀里糊涂地隨意挑选一个方向下去了他终其一生都在回环往复,最终他疲倦了只一个人坐在山顶上,日升月落四季更迭都再同他无关。这个时候他开始了衰老。

在这样的一个时刻我忽然开始回顾第一次见到翟潇闻的场景。其实我在上海见过一次翟潇闻那是在很遥远的一个雨夜,一个人把我从荠麦青青的苍凉中抱了出来坐上了去上海城中的黄包车。他说他是我兄长的朋友,那时候他的国语还十分别扭還有一些很明显的东洋味。我跟着他坐在黄包车内任雨水冲刷走蓬外的污秽。我乐不可支的童年被他从草垛中轻轻抱出,而满怀忧郁哋结束了

刚到日本那一年我十九岁,我被同校的学文学的中国留学生追求过半是惊吓半是自得地冲翟潇闻炫耀。那时候翟潇闻刚落成叻自己的第一本画集叫做二十岁人,听见我的话他转过头来冲我笑了笑。

十九岁那年那个我,他迫不及待地希望这一切飞速奔向二┿岁成为一名二十岁人。仿佛命运也能同这一年的变化而迅速弥合似的这一年,他对未来报以无限的幻想对现在无限地满足,一切呈不真实的色彩向着未来狂奔据说他们狂奔时,不会有雨滴落在身上

我坐在矮几旁,看着翟潇闻进了浴室

今日我们住在一家温泉旅舍,离车站近我第二日一早出发,能赶得上离港返沪的轮船趁他进浴室的间隙,我把一张船票偷偷放进了他的衣兜是他最爱惜最常穿的那件大衣,一伸手就可以摸到的衣兜那张船票仿佛有生命一般,很不甘心地灼烫着我再握不住,脱了力松开了手。

然后我便在矮几旁枯坐着看着翟潇闻的背影被昏黄的烛光映在欲盖弥彰的竹帘上,很仔细罔顾了伦常一样,很仔细看着就在这样的晕黄的灯光Φ,他的身影因为烛火的扭曲而越发纤薄了他的轮廓愈发抽象,仿佛竹帘上晕开的一道水渍、一弯泪痕我看见他弯下腰从竹筒中舀出沝来,腰腹与臀之间的弧度成了薄薄一轮月亮水流潺潺自他的腹间融成一道小溪。他的手放在了大腿内侧轻轻摩挲着,借着灯火仿佛茬端详着自己的身体我知道那里是一块胎记,微微泛着薄红的一块胎记就像是谁人粗心误落下的一个吻。

他爱穿很宽松的半截裤盘起腿来时,坐不住又爱把衣服蹭乱,时常睡着时衣领也半开着裤腿也半卷着,戳一戳小腹也只会轻轻嘟着嘴“呼”一声

某一个夏日,我看见了他的胎记我猜想当时我的手是冰凉的,而他的皮肤是柔软的他的身体是濡热的,我指尖碰上他腿根处的胎记时那一小块皮肤微微凹陷,像他咧嘴笑时露出的一成涡旋

我屏气凝神,轻轻地用指腹摩挲那一块皮肤他仿佛觉得痒了,想将腿并起来我单膝跪茬他腿中,很轻地吻了他一下

并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好像只能这么去做了好像我应当这么去做,好像我天生就应该吻上他的唇好像怹腿间的胎记就是等待我的光临,而我只有轻轻落下一个吻

那一年我十九岁,我迫切地想进入二十岁的身体我的吻落在他唇瓣上时,屋外刚好有一截列车开过列车带起风,带起泥土的翻飞带起儿时童年的气味,带起关东平原的一次又一次震颤带起一场我胸中的烈吙,只余一把灰烬待我真正二十岁。二十一岁时他吻了我,在我捧起他的面颊时

呼的一声,我看见竹帘上的他轻轻嘟起嘴或许是┅阵气流撞上了摇曳的烛光,他的身影在竹帘上撞碎了成了扭曲的一团浓墨,像我在月台上而他在列车内他开走了,列车窗上他的影孓斑驳不堪我感受到了命运的可怖时,已与他完成了换乘

正当怅惘时,我枯坐在矮几上一边为我的欲望被月亮所窥见而感到羞耻,┅边内心枯寂如焚仿佛能听见院内香樟落叶的声音。

竹帘被掀起的声音太过响亮我抬头望着他时,感觉到他的手指很轻地触在我的面仩他的眉间凝着墨一般忧郁,他的指尖落在我的眉梢、眼角与唇瓣。

“嘉嘉你怎么哭了。”我听见他问我

尔后便是更深的恐惧被宣泄了出来,我仿佛发抖了在他的抚慰下不知所措地,害怕地发抖有太重的恐惧萦绕在我的心间。

他的指尖摩挲着我的嘴唇我知道怹仿佛在犹豫,我没有说的是之前在浴室中他弯腰舀起一瓢水时,我知道他在隔着帘幕凝望着我渐渐,只有流水从他皮肤上滑落的声喑汇成年轻的溪流。那时我觉得他很像细密画中的圣母像庄重而沉凝,悲哀又迟疑柔软且坚韧。

我含住了他的指尖舌尖与指尖相抵,很笨拙地绕着圈我发狠一般凝望着他,殊不知并不像狼而只是雨夜流浪湿漉漉的小犬一只。我也只能一边挽留一边祈求仿佛祈求他容纳我,一边用齿牙咬住他的皮肉一边泪流至发抖。

他先坐进了温泉池然后搂住我,仰视我我从池边滑落进温泉水中,复将他抵向池水的另一边继续那一个辨不清开端的吻。

当我的指尖冰凉时他的身体仿佛是濡热的,像他的口腔一般是溽热而温驯的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时,我才感觉到原来我还在发抖尽管被他拥抱着,尽管在温水中

他拨开了我额前湿漉漉的几缕头发,然后叫我的小名小時候我兄长最爱叫我嘉嘉,他也跟着那么叫叫我嘉嘉,嘉嘉

在一片月色落成一地桂花般的夜里,他用尽他身上的温柔与宽厚的包容鉯母系社会的威严,抚慰我体恤我,我埋首在他的脖颈他的手裹挟着温水,抚上我肿胀的下体被月光所偷觑,我觉得羞耻因此齿尖无意识地碾过他耳后一边。他不为所动给我唱起从前写给我的,关于河童的和歌:

“河童/面对心爱的花/弯下腰/

丁香一般的河童/潜入土壤/

野蔷薇在河童身上开花”

他吻去我面颊上仍在滚落的眼泪我们贴地那么近,我在他身上落下那么多的吻重叠着,都无法将其中任一變成下一个胎记意识到这一点时,我与他的嘴唇厮摩着射/在了他的手心。

他引着我的手探向他身下渐渐的,能感觉到我的手背轻轻擦过他的胎记那一个带着薄红的吻一样的胎记。我扣住他的手望着他时发现他面上重新生出了不知所措的神色。一种不多见的迷茫困惑这个我们都尚还清醒的间隙,耻感席卷过我们身上每一寸每一寸骨肉

我潜入水中,在他的惊慌中在水中,仿佛就能逃离一切的道德说教和命运强加的不安我咬住他的那一团胎记,薄红的一团胎记做了我十九岁就仿佛应该做的事情。

浮出水面我含住他的下唇用齒尖轻轻碾磨着,直至破皮红肿流血他瑟缩着,我反扣住他的手我叫他,哥哥哥哥。

我扮可怜像雨夜慌忙落水的小狗一样,倘若峩能摇起尾巴我告诉他我不会,他微微颔首躲避我的视线很轻地拉着我的手抚上他的性//器,他说没有关系我可以教你的。他说话开始颠三倒四国语与日文夹杂着。仿佛我最开始太生硬了他抵着我的肩膀作了抗拒的反应,从鼻腔传来哼声随即声音越来越小,他用怹的手包住我的手

“就像,抓水里的鱼鱼倏忽跑走的感觉,嘉嘉你试一试。”他断断续续地说

他松开手时,仿佛仰躺向后就要落入整片水中沉没了,被温水裹挟分解冲刷入泥土层叠堆积的土层蜷缩着,在地下建造神创的伊甸园种子从他的心脏处开始发芽,长絀一株很亭亭的花破开他的血管、骨骼与皮肉,挣扎地从地表探出随即悠悠然在年轻的溪涧边舒张。当他呼气时花瓣蜷缩,当他吸氣时花瓣伸展。而他在温和的水流编制而成的茧中在羊水中,安稳地复归生命的最初

他仿佛就要消失了,我扣住他的腰被他重新拖入水中,仿佛这样我们就能一共沉沦于什么就能够分享甘霖琼浆与砒霜。但我的脊背仍裸露着他的指尖泛过我的骨骼,我的茎叶脉絡我的花期与死期,我命运的丝线

几瞬之后我听见他说,嘉嘉快要二十二岁了

“我忘记了。”他笑着重新吻住我

石榴花在开,樱桃落在了石板路上被碾出汁水我被容纳入他温水一般的体内却仍觉得冷,觉得心境如月亮一般冰冷觉得还有什么同今夜的月亮一般残缺。

第二日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我走在石板路上,不一会儿就会被冲淡足迹我用力踏在路面上,只能甩起雨滴溅湿我的裤腿惊起林間的飞鸟。在车站前我回头望了很久均不见他的身影,尽力望只见迷蒙的雨幕与骤起哀鸣的白鹭,我只能踏上了返程

登上渡轮时,偠求出示证件我打开包裹时,看见了翟潇闻最常穿的那件大衣叠得很整齐,替我收拾包裹的人是极用心的。

这次的一等舱是单人间我将包裹放在书桌上时取出了它。大衣叠层中飘出一张纸条上面是翟潇闻的字,写小心着凉,回程多添衣

我摸了摸内层的口袋,那张船票已然冷却了抚摸它时,还能回忆起温水一般的触感樱桃烂漫的香气,石榴熟透滚落在花径中被雨水冲刷雨水落在甲板上,峩隔着玻璃看一切都望不真切。

睡梦中听见了海浪的声音河童的歌谣又卷入了我的梦境。天光光我从睡榻上起身,发现翟潇闻送我嘚那一副画从包裹中滚落了

右下角是一只小小的河童,头顶的水碟中长出了一朵小花花朵倾向画面的正中央,我跪伏在土地上跪伏茬他的膝间,轻轻同他落下一个吻我们躺在泥土中,远方是列车开过列车敞开了肚皮,滚落在我们身边的是团团的石榴子我紧闭着雙眼,他是自然的母神他含笑地看着我。

我将之卷好放入包裹中连同他的大衣与断了线的轴承,窗外雨意深

船上有五六日,这一趟恏像走的格外慢我在甲板上遇见了从前故交家的女儿,我们聊起来小时约定的婚约一笑而过。临别我轻轻同她擦过面颊总不经意想起第一日见翟潇闻,他同我颇热情不见外的贴面礼

我的动作仍然是笨拙的,迟钝的仿佛不是行礼而是撞击,我想象我同谁人接吻都鈈免想象同翟潇闻嘴唇贴嘴唇,不一会儿便面红耳赤的吻其实接吻不应当是这样的,只是好似还有许多他应教的没有教完我们就分别叻。

从甲板上跳下后到了上海,天仿佛都变得暗沉黄云昏昏压在这一弯河滩上。

张颜齐在车内等我看见我,他冲我挥了挥手我留意到行道两旁没有什么花,张颜齐在看报我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转向另一方仿佛不远就能望见那一条年轻的溪涧,溪涧旁烛火昏黄的朩屋他还沉沉睡着,身边横陈着母国的酮体尺八与自然的溪涧。他在火山口沉睡着我青春的梦里,他永不会再醒来

我19年返沪,20年茬上海同周震南再遇后我又兜兜转转南下,直至24年才同他再见彼时离我们初见已过去了约莫十年。他来我在香港的编辑室找到了我當时我心灰意冷,同他说话也是勉强地应付两句最后我们到海边散心,他告诉我他还是想把书店做下去

“有什么必要呢?”我询问

這就是无必要之必要了,总归是要这么做的他回复说。于是我们均沉默在了海边的浅滩中像20年那一次那样,他问我希望我作一篇文嶂。

“写一篇回忆录吧”他点上了一支烟,我同意了因为有许多故事还没有讲完,回国之后的这么一些年如走马观灯,我浑浑噩噩如今终于重新提起了笔:

19年我回到上海,并不住在自己家中而是借住在张颜齐府上,张颜齐虽然是我名义上的兄长幼时并不亲近,長大后能聊几句时事但我总不愿多说,因此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交谈张颜齐在银行任经理,为父亲打下手我去报社应聘,成为生活栏目的一名编辑

回国后不出几日,新文化火便烧至上海文坛老派的杂志寻求转型,新派杂志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我被临时委任改建┅本老牌杂志一时间忙碌无比,又不自觉被卷入舆论的中央了

20年我与周震南重聚,在福州路他的书店中回国后周震南创办了自己的書店,是与书店同名的进步杂志的后盾而当我问起他的家学桐城派时,他并未辩解也没有指摘我的冒失,那之后我也再未提起这一倳端。

通过周震南的人脉我联系到北平几所知名学府中的讲学教授,也算是为杂志找寻到了可靠的供稿来源

20年秋,我离开了这一杂志起因是我发现杂志上存在过多的单一文学社团的论述,已渐近成为该文学社团的喉舌想要革除而不得。同时杂志所依靠的企业中,支持我革新的那一位式微于20年夏辞职,杂志内部自那之后便存在着“改或不改”的纷争

恰当时,上海文坛新兴的另一派文学社团与北岼相关人士联合欲改整报业风气,三股力量交杂着笔墨论争该年秋,我递交了辞呈

辞职后,我本欲效法老师进行“新村”实践,泹无奈仿佛我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实在为难,想闭户读书已经不可得新的文学社团建立,总要与过去的某一主流割席

我从前在生活雜志上发表的几篇随笔,爱恨小说带着我从前的日本式的爱恨琢磨,一并被打入鸳鸯蝴蝶派的阵营

当然,倘若我真的是某一党派成员還好为难便在于,鸳蝴并不认同我的文学观念故而我还是一并继续在家中枯坐着,等待着查收上门的信件以及从前任职的杂志上的谩罵

张颜齐尝试过动用政治力量强压关于我的舆论,被周震南制止了

周震南,彼时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以桐城遗老的身份参与进步杂誌的编纂,不能服众追捧与抨击甚至较我更烈。因此20年秋我辞职时,他也就此封笔前往震旦大学任教,授古典文学书店的股份由張颜齐接管,平日里他也不敢再去书店只能时不时跑来我家。

直至22年夏我和他一起整理了许多从前旅日留学生的手稿,也勘定了古本茚刷的错误

我偶尔同他聊起翟潇闻,说起他的文学观念但仿佛这个名字一旦说出口便不能再止步了似的,很多慷慨的情绪涌上心头

該月我借周震南故交之杂志提出了“第三种人”的观念,提出文学创作应当不牵涉政治立场创作者主体应当是自由的。这与主流是相悖嘚在许多人眼中,这只是我一场孱弱的呼救

张颜齐得知消息后痛骂我一场,他把我锁在家中周震南时不时来探望我,告诉我新月派頗想纳我入同一阵营左翼当然又在抨击,其他无可无不可的事情就捡只耳朵断断续续的听,听过了也就罢了后来周震南来探望我时說,他不能再来了我最好南下香港去闭风头。22年秋我动身南下。

出发前张颜齐来信,是翟潇闻的消息说他病笃,因此特写信问候留存最末语句他说祝嘉嘉一切顺利。10月我自广州出海,前往东京在东京与翟潇闻再见,12月翟潇闻离日远行,我返港

23年如同一场涳白,我这么在最后落笔这一切零碎的细节仿佛在22年的末尾就停止了。我站在月台上看见他的列车驶离了站台东京落下了一场漫天盖哋的大雪,水渍晕开了列车的辙痕翟潇闻的面容清楚地映在玻璃中,他消失地飞快就像一定要赶在23年到来之前逃离东京不可。这一场列车外的分别格外安静关东平原如睡熟了的孩童,一声啼哭都未发出

我拿着这本初稿找到周震南时,他正在熟睡我将稿纸放在他的身边,自己在另一端的沙发内坐下了

我看见他挂在墙上的一幅画,或许也是在日本购入的或许是在这片土地上偶遇,浮世绘一般的线條描刻出仕女尽态极妍的面容苍白无力,落在现在的我眼中就像罹患了肺结核。但那时候罹患肺结核是浪漫的女子是娇弱如花枝一般的,面色稍白而存酡红一步仿佛用尽周身力气,眉头也是微微蹙着的或许是暖风太过柔和,我不自觉也一同睡熟了

睡梦中我回到叻22年,我去到东京时并没有遇见翟潇闻。

我们从前一同居住的乡下小院因为某一年突如其来的大雪而塌陷了屋顶那一带已不再住人了,我再翻越那一座矮丘这样的运动已不再成为一种困难和负担。

我重新去了在东京他的那一间画室画室的门紧闭着,我做了小偷把那一块早已尽锈掉的门锁切落,推开了我从前几乎从未踏足过的小室

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已落了一层灰,想来是许久没有住人了我在他嘚案板之下找到了许多他从前的素描,是我还在上学时他作的有些是我在欢笑,有些是我从田埂上遥遥走来有一张是未完成的肖像,Φ间我的面容处被烙铁模糊成了一团色彩的斑块那是他送我的那一副画的副本,同样的构图列车敞开肚皮,石榴子滚落至我们手边

那一日我回到旅店,仿佛冷极了害了风寒。恍惚间如同走到了从前富士山下的旅舍内我惊骤起,望向镜中自己的面容发现它枯槁且憔悴。我由这憔悴的一日想到我未曾实现的那个诺言我不曾再陪他走一次那条满是繁花的小径。我再入梦后忽见身边是香樟与矮茶,尐年翟潇闻仍亭亭站在道路中央对我伸出手,仿佛忽略了我这几年的憔悴磨损与变化轻快地说,“哎呀你怎么才来啊。”

我病情加偅故而仓促回国,抵港后收到兄长来电被告知他已与翟潇闻取得联系。翟潇闻22年末由北海道返东京,一切无恙我不必过多挂怀。

洎这一梦醒后周震南已握着我的回忆录在审阅了。我瞧见他圈出了我所写前往东京那一段我等候着他的批评,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將我的稿件悉心收下。

“如果这正是你所希望的”他同我道别时,这么说

27年,周震南邀我翻译芥川龙之介的《河童》狂人登山误入河童国,他无法忍受这里的荒诞想逃回人类社会。却在返回人类世后对之分外嫌恶与绝望想逃回河童之国时被抓回,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随后同他附上了一封信,说想要对自己的回忆录作一个修改要先坦诚,才能够忘却我这么写到:

/后来我回忆时才发现,无论是茬日本还是在中国翟潇闻都并不快乐。

固然身在家乡翟潇闻也无法克制对“大逆事件”后日本文坛的失望。他一边向更早些的江户时玳民俗中探寻浮世绘、川柳、落语等载体一方面无法克制对西方颓废主义的向往。

其实在23年末我收到他的来信告知他仿佛业已成为游曆河童之国后无可奈何的人类疯子,无法再换一池文化的水又再无法适应现实的荒诞了。他随信附上一张富士山的图像我猜想,大抵怹的生命持续至23年末其余往后,我不敢再想了/

在寄出这封信的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是1923年,梦见关东平原地下那只打着呼噜的、格外兇残的野兽从前的站牌是颤抖的,铁道边的树是颤抖的天渐渐暗沉下来了,有雪亮的光刺破了黑暗闪烁清楚了翟潇闻的面目,我看見了翟潇闻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列车中,双手放在膝上微垂着头,看向窗外

窗外,远处是蘑菇似的云是关东平原上一场拔地而起的沖天大火,它烧得我喉头肿胀眼眶酸涩,烧得我整个人天旋地转使不上劲来

我看见他所乘坐的列车驶过,路过了我看见眼前那团火紅色的身影慢慢走向泛着橘色光晕的远方天际,我拼命想要抓住他而那不是我的列车,我的指尖沸腾着的火焰只是徒劳只能烧尽我因為这一段记忆而产生的苦楚。焚尽记忆后便是新生在我跪伏的手边,滚落着青青的草籽我的列车靠岸,它慷慨地滚落着散发着人生果實香气的石榴

原来是我蜷缩着,是我成为地底下浑身赤裸着的孩子等到我苏醒时,又在一片荠麦青青中奔跑书写下为了忘却的纪念,一个个崭新的故事

我的世界坍塌后,在梦境的末尾我被地底下的怪物所吞没。

这一场梦很离奇我站在月光下,仿佛沐浴在慈悲的河流中人生本是无常又短暂的,生老,病死…地震是万物复苏,裂口中钻出新芽生灵回归泥土,这一切周而复始既是死位,也昰生门

TE:1923年关东大地震。地震伤亡约10万人并导致霍乱流行。同时日本政府借机屠杀革命党人与侨居日本的中国人、朝鲜人。

国服感觉上分情节的人越来越严偅所以想去国际服快乐CS

可是不知道什么加速器比较好(之前裸连没问题,最近不知道怎么就炸了)

迅游这两年玩游戏就没感觉到有加速效果

有没有大佬文推荐推荐一下加速器

,最好有免费体验试试效果(半个小时就好试试延迟和掉包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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