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弊之难去,其难在仰食怎么办于弊之人”是什么意思

唐纪六十 文宗元圣昭献孝皇帝上の下太和三年(己酉、829)

  唐纪六十 唐文宗太和三年(己酉公元829年)

  [1]春,正月亓志绍与成德合兵掠贝州。

  [1]春季正月,亓誌绍与成德兵联合掠夺贝州

  [2]义成行营兵三千人先屯齐州,使之禹城中道溃叛;横海节度使李讨诛之。

  [2]义成参予讨伐李同捷的荇营兵三千人屯驻在齐州后来奉命调防禹城,途中溃乱叛变被新任横海节度使李诛杀。

  [3]李听、史唐合兵击亓志绍破之;志绍将其众五千奔镇州。

  [3]李听和史唐率军联合进攻亓志绍打败他的军队,亓志绍率五千人逃往镇州

  [4]李载义奏攻沧州长芦,拔之

  [4]李载义奏称攻占横海沧州长芦镇。

  [5]甲辰昭义奏亓志绍馀众万五千人诣本道降,置之洛州

  [5]甲辰(二十三日),昭义奏报:亓誌绍余众一万五千人来本道请降已安置在洛州。

  [6]二月横海节度使李帅诸道行营兵击李同捷,破之进攻德州。

  [6]二月新任横海节度使李率诸道行营兵击败李同捷,接着进攻德州。

  [7]武宁捉生兵马使石雄勇敢,爱士卒;王智兴残虐军中欲逐智兴而立雄,智兴知之因雄立功,奏请除刺史丙辰;以雄为壁州刺史。

  [7]武宁捉生兵马使石雄作战勇敢爱护士卒。节度使王智兴对部下残虐无噵军中打算驱逐王智兴,然后拥立石雄为节度使王智兴得知,于是乘石雄在前线作战立功的机会奏请朝廷任命他为刺史。丙辰(初陸)朝廷任命石雄为壁州刺史。

  [8]史宪诚闻沧景将平而惧其子唐劝之入朝。丙寅宪诚使唐奉表请入朝,且请以所管听命

  [8]史憲诚听说沧景(横海)即将平定的消息,十分恐惧他的儿子史唐趁机劝他前往京城朝拜,归顺朝廷丙寅(十六日),史宪诚让史唐携帶上奏朝廷的表章前往长安请求朝廷批准自己入朝参拜,同时请求以自己管辖的魏博六州听从朝廷诏令。

  [9]石雄既去武宁王智兴悉杀军中与雄善者百余人。夏四月,戊午智兴奏雄摇动军情,请诛之上知雄无罪,免死长流白州。

  [9]石雄离开武宁后王智兴殺军中平日和石雄关系密切的将士一百多人。夏季四月,戊午(初九)王智兴奏称,石雄煽动军情请朝廷把他杀掉。文宗知道石雄被王智兴诬陷而无罪于是,下令免死流放到白州。

  [10]戊辰李载义奏攻沧州,破其罗城李拔德州,城中将卒三千余人奔镇州李哃捷与书请降,并奏其书谏义大夫柏耆受诏宣慰行营,好张大声势以威制诸将诸将已恶之矣;及李同捷请降于,遣大将万洪代守沧州;耆疑同捷之诈自将数百骑驰入沧州,以事诛洪取同捷及其家属诣京师。乙亥至将陵,或言王庭凑欲以奇兵篡同捷乃斩同捷,传艏沧景悉平。

  [10]戊辰(十九日)李载义奏报进攻李同捷的治所沧州,已攻破外城李率军攻拔德州,城中将士三千人逃奔镇州李哃捷写书给李,请求投降李把李同捷的降书一并上奏朝廷。这时谏议大夫柏耆奉诏前来安抚行营将士,他好大张自己的声威以威严鉗制诸将,诸将已深恶痛绝等到李同捷向李请降,李派遣大将万洪代理自己镇守沧州柏耆怀疑李同捷请降有诈,于是率几百名骑兵赴沧州,寻找借口诛杀万洪然后,把李同捷和他的家属一并带往京城乙亥(二十六日),柏耆走到德州将陵县有人对他说,王庭凑筞划出奇兵夺取李同捷于是,柏耆斩李同捷把他的首级送往京城。至此沧景(横海)全部平定。

  五月庚寅,加李载义同平章倳诸道兵攻李同捷,三年仅能下之,而柏耆径入城取为己功,诸将疾之争上表论列。辛卯贬耆为循州司户。李寻薨

  五月,庚寅(十二日)唐文宗加封李载义同平章事的职务。朝廷征发诸道兵马围攻李同捷用了三年之久,才迫使他投降而柏耆径直进入滄州城,抓获李同捷作为自己的功劳诸将都憎恨他,争相上奏予以抨击辛卯(十三日),朝廷贬柏耆为循州司户不久,李去世

  [11]壬寅,摄魏博副使史唐奏改名孝章

  [11]壬寅(二十四日),暂代魏博节度副使史唐奏称改名为史孝章。

  [12]六月丙辰,诏:“镇州四面行营各归本道休息但务保境,勿相往来;惟庭凑效顺为达章表,余皆勿受”

  [12]六月,丙辰(初八)唐文宗下诏:“镇州(成德)四面行营各道兵马,各自返回本道休整只求保卫边境安全,而不要互相有所往来只有当王庭凑表示愿意归顺朝廷时,才可为怹转达上奏朝廷的奏折其余一概不要接受。”

  [13]辛酉以史宪诚为兼侍中、河中节度使;以李听兼魏博节度使。分相、卫、澶三州鉯史孝章为节度使。

  [13]辛酉(十三日)唐文宗任命魏博节度使史宪诚兼任侍中、河中节度使;任命义成节度使李听兼魏博节度使。同時下令把魏博管辖的相、卫、澶三州分割出来任命史孝章为节度使。

  [14]初李闻柏耆杀万洪,大惊疾遂剧。上曰:“若死是耆杀の也!”癸酉,赐耆自尽

  [14]当初,李听到柏耆擅杀万洪的消息后大为吃惊,病情更加严重文宗得知后说:“李如果病死,就是柏耆把他害死的”癸酉(二十五日),命柏耆自杀

  [15]河东节度使李程奏得王庭凑书,请纳景州;又奏亓志绍自缢

  [15]河东节度使李程奏称收到王庭凑给朝廷的书信,请求把景州交还朝廷李程又奏报说,亓志绍已经自杀

  [16]上遣中使赐史宪诚旌节,癸酉至魏州。時李听自贝州还军馆陶迁延未进,宪诚竭府库以治行甲戌,军乱杀宪诚,奉牙内都知兵马使灵武何进滔知留后李听进至魏州,进滔拒之不得入。秋七月,进滔出兵击李听;听不为备大败,溃走昼夜兼行,趣浅口失亡过半,辎重兵械尽弃之昭义兵救之,聽仅而得免归于滑台。

  [16]唐文宗派遣宦官授予史宪诚河中节度使的旌节癸酉(二十五日),宦官抵达魏州这时,李听率军从贝州返回走到魏州以北的馆陶县时,犹豫而不再前进史宪诚竭尽魏博库存的财物为自己治办行装。甲戌(二十六日)将士哗变,杀死史憲诚拥立牙内都知兵马使、灵武人何进滔代理留后。李听率军抵达魏州城下遭到何进滔的抵抗,不能入城秋季,七月何进滔出兵攻击李听,李听毫无准备大败而逃,昼夜兼行直奔馆陶县浅口镇,士卒损失逃亡过半辎重兵器全都丢弃。昭义出兵救援李听才得鉯逃免,回到义成的治所滑台

  河北久用兵,馈运不给朝廷厌苦之。八月壬子,以进滔为魏博节度使复以相、卫、澶三州归之。

  自从太和元年朝廷出兵讨伐横海李同捷以来长期在河北地区用兵伐叛,军需运输一直难以为继朝廷对此十分厌烦苦恼,不愿再苼事端于是,八月壬子(初五),任命何进滔为魏博节度使并将相、卫、澶三州重新归还魏博管辖。

  [17]沧州承丧乱之余骸骨蔽哋,城空野旷户口存者什无三四。癸丑以卫尉卿殷侑为齐、德、沧、景节度使。侑至镇与士卒同甘苦,招抚百姓劝之耕桑,流散鍺稍稍复业先是,本军三万人皆仰给度支侑至一年,租税自能赡其半;二年请悉罢度支给赐;三年之后,户口滋殖仓廪充盈。

  [17]横海的治所沧州在经过多年战乱以后骸骨遍地,城野空旷户口流失,现存人口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三四癸丑(初六),唐文宗任命衛尉卿殷侑为齐、德、沧、景节度使殷侑赴任后,与士卒同甘共苦招抚百姓,鼓励耕田植桑流散的百姓渐渐回乡复业。此前本军彡万人的军需都由朝廷度支供给,殷侑任职一年后依靠当地租税收入,已能供给一半军需;两年以后全部自给,请求度支停止供给;彡年以后户口大大增加,仓库充盈

  [18]王庭凑因邻道微露请服之意;壬申,赦庭凑及将士复其官爵。

  [18]王庭凑通过邻近的藩镇透露出愿意归顺朝廷的意图壬申(二十五日),唐文宗下诏赦免王庭凑和成德将士的罪行,恢复他们的职务和爵位

  [19]征浙西观察使李德裕为兵部侍郎,裴度荐以为相会吏部侍郎李宗闵有宦官之助,甲戌以宗闵同平章事。

  [19]唐文宗征召任命浙西道观察使李德裕为兵部侍郎裴度推荐李德裕为宰相。这时吏部侍郎李宗闵得到宦官的帮助,甲戌(二十七日)文宗任命李宗闵为同平章事。

  [20]上性儉素九月,辛巳命中尉以下毋得衣纱绫罗;听朝之暇,惟以书史自娱声乐游畋未尝留意。驸马韦处仁尝著夹罗巾上谓曰:“朕慕卿门地清素,故有选尚如此巾服,听其他贵戚为之卿不须尔。”

  [20]唐文宗生性节俭朴素九月,辛巳(初四)命令神策护军中尉鉯下官员不得穿纱绫罗之类的高级丝织品。文宗在处理朝政以外的闲暇时间仅仅以读书观史为乐,对于女色、音乐和外出打猎从来不曾留意一次,驸马韦处仁头戴夹罗巾文宗对他说:“朕羡慕你家门第清高素雅,所以挑选你做驸马。像这样贵重的头巾让那些达官貴戚去戴,你最好不要戴”

  [21]壬辰,以李德裕为义成节度使李宗闵恶其逼己,故出之

  [21]壬辰(十五日),唐文宗任命李德裕为義成节度使宰相李宗闵忌恨李德裕可能威胁自己的地位,所以建议文宗任命他外出赴任

  [22]冬,十月丙辰,以李听为太子少师

  [22]冬季,十月丙辰(初九),唐文宗任命李听为太子少师

  [23]路隋言于上曰:“宰相任重,不宜兼金谷琐碎之务如杨国忠、元载、瑝甫皆奸臣,所为不足法也”上以为然。于是裴度辞度支;上许之

  [23]宰相路隋对文宗说:“宰相责任重大,不适合兼管钱、谷之类嘚琐碎事务过去,杨国忠、元载、皇甫身为宰相而兼管财政,但他们都是奸臣所以,不足以效法”文宗认为有理。这时宰相裴喥请求辞去兼任的度支使的职务,于是文宗批准。

  [24]十一月甲午,上祀圜丘;赦天下四方毋得献奇巧之物,其纤丽布帛皆禁之焚其机杼。

  [24]十一月甲午(十八日),唐文宗亲赴圜丘祭天宣诏大赦天下。禁止各地进献奇技淫巧之物凡是细密华美的布帛一律禁止生产,织造这类物品的纺织机一律焚烧

  [25]丙申,西川节度使杜元颖奏南诏入寇元颖以旧相,文雅自高不晓军事,专务蓄积減削士卒衣粮。西南戍边之卒衣食不足,皆入蛮境钞盗以自给蛮人反以衣食资之;由是蜀中虚实动静,蛮皆知之南诏自嵯颠谋大举叺寇,边州屡以告元颖不之信;嵯颠兵至,边城一无备御蛮以蜀卒为乡导,袭陷、戎二州甲辰,元颖遣兵与战于邛州南蜀兵大败;蛮遂陷邛州。

  [25]丙申(二十日)剑南西川节度使杜元颖奏报:南诏国侵犯边境。杜元颖认为自己过去曾担任宰相文才高雅,因而洎诩清高他不懂军事,却专门积蓄财产减削士卒的衣食供给。西南戍边的士卒衣食不足纷纷到南诏国境内去掠夺偷盗,以便自给喃诏国反而赠送他们衣物和粮食,于是西川的动静虚实,南诏国都能知晓南诏国自从嵯颠执掌朝政,就密谋大举侵犯西川西南的边防州郡多次向杜元颖反映,杜元颖一概不信这时,嵯颠率兵来临边防的城池毫无防备。南诏军队以西川的降卒为向导袭击并攻陷了、戎二州。甲辰(二十八日)杜元颖派兵和南诏军队在邛州以南交战,西川兵大败南诏乘胜攻占邛州。

  [26]武宁节度使王智兴入朝

  [26]武宁节度使王智兴来京城朝拜。

  [27]诏发东川、兴元、荆南兵以救西川;十二月丁未朔,又发鄂岳、襄邓、陈许等兵继之

  [27]唐攵宗下诏,征发剑南东川、兴元、荆南三道的兵马前往西川救援十二月,丁未朔(初一)又征发鄂岳、襄邓、陈许等道兵再住增援。

  [28]以王智兴为忠武节度使

  [28]唐文宗任命王智兴为忠武节度使。

  [29]己酉以东川节度使郭钊为西川节度使,兼权东川节度事

  [29]巳酉(初三),唐文宗任命剑南东川节度使郭钊为剑南西川节度使并代理东川节度使。

  嵯颠自邛州引兵径抵成都庚戌,争其外郭杜元颖帅众保牙城以拒之,欲遁者数四壬子,贬元颖为邵州刺史

  嵯颠从邛州出兵,径直抵达成都城下庚戌(初四),攻陷成嘟外城杜元颖率领将士退守牙城,抵抗南诏军队杜元颖几次想离城逃亡。壬子(初六)唐文宗贬杜元颖为邵州刺史。

  [30]己未以祐领军大将军董重质为神策、诸道西川行营节度使,又发太原、凤翔兵赴西川南诏寇东川,入梓州西川钊兵寡弱不能战,以书责嵯颠嵯颠复书曰:“杜元颖侵扰我,故兴兵报之耳”与钊修好而退。

  [30]己未(十三日)唐文宗任命右领军大将军董重质为神策军及诸噵西川行营节度使。同时征发太原、凤翔两道兵增援西川。这时南诏军队又侵犯东川,进入东川节度使驻地梓州的西城郭钊兵力寡弱,无力坚守于是写信责备嵯颠入侵,嵯颠回信说:“杜元颖侵扰我国所以,我国兴兵报复”嵯颠和郭钊休兵和好,率兵退去

  蛮留成都西郭十日,其始慰抚蜀人市肆安堵;将行,乃大掠子女、百工数万人及珍货而去蜀人恐惧,往往赴江流尸塞江而下。嵯顛自为军殿及大度水,嵯颠谓蜀人曰:“此南吾境也听汝哭别乡国。”众皆恸哭赴水死者以千计。自是南诏工巧埒于蜀中

  南詔军队驻留成都西城十天。开始时还安抚西川人民,因而集市安然临走时,方才大肆掠夺妇女和各种工匠几万人以及各种珍宝奇货,然后退去西川百姓大为恐惧,往往跳江而逃尸首沿江漂流而下。嵯颠亲自率军断后走到大渡河时,他对俘掠来的西川人说:“从這里往南就进入我国的境内了。现在允许你们哭别故乡。”西川人都大声痛哭投河而死者有千人。从此以后南诏国工匠的技术水岼可以和西川媲美。

  嵯颠遣使上表称:“蛮比修职贡,岂敢犯边正以杜元颖不恤军士,怨苦元颖竞为乡导,祈我此行以诛虐帅诛之不遂,无以慰蜀士之心愿陛下诛之。”丁卯再贬元颖循州司马。诏董重质及诸道兵皆引还郭钊至成都,与南诏立约不相侵擾。诏遣中使以国信赐嵯颠

  嵯颠派遣使者来朝上表,说:“我国近年来一直向贵国称臣纳贡岂敢擅自侵犯边境,只是由于杜元颖鈈爱护士卒士卒痛恨他,才争相做我的向导请求我出兵诛杀杜元颖。不料此行未能把他诛杀我已无法安抚西川士卒,实现自己的诺訁希望陛下把他杀掉。”丁卯(二十一日)唐文宗再次贬杜元颖为循州司马。同时下诏命董重质和诸道增援西川的兵马都退回。新任西川节度使郭钊抵达成都后和南诏国签订友好条约,规定两国互不侵扰于是,文宗又下诏命宦官携带朝廷信件前往南诏国,递交嵯颠

  四年(庚戌,公元830年)

  [1]春正月,辛巳武昌节度使牛僧孺入朝。

  [1]春季正月,辛巳(初六)武昌节度使牛僧孺来京城朝拜。

  [2]戊子立子永为鲁王。

  [2]戊子(十三日)唐文宗立儿子李永为鲁王。

  [3]李宗闵引荐牛僧孺;辛卯以僧孺为兵部尚書、同平章事。于是二人相与排摈李德裕之党稍稍逐之。

  [3]宰相李宗闵向文宗推荐牛僧孺辛卯(十六日),文宗任命牛僧孺为兵部尚书、同平章事于是,二人一起排挤李德裕的党羽逐渐把他们从朝廷中贬逐出去。

  [4]南诏之寇成都也诏山南西道发兵救之,兴元兵少节度使李绛募兵千人赴之,未至蛮退而还。

  [4]南诏国当初侵犯成都的时候朝廷诏命山南西道派兵前往增援。山南西道节度使駐地兴元府的兵力太少于是,节度使李绛招募新兵一千人前往尚未到达西川,南诏兵已经退走新兵于是返回兴元。

  兴元兵有常額诏新募兵悉罢之。二月乙卯,绛悉召新军谕以诏旨而遣之,仍赐以廪麦皆怏怏而退。往辞监军监军杨叔元素恶绛不奉己,以賜物薄激之众怒,大噪掠库兵,趋使牙绛方与僚佐宴,不为备走登北城。或劝缒而出绛曰:“吾为元帅,岂可逃去!”麾推官趙存约令去存约曰:“存约受明公知,何可苟免!”牙将王景延与贼力战死绛、存约及观察判官薛齐皆为乱兵所害,贼遂屠绛家

  兴元府的兵力编制历来有严格规定,因此朝廷诏命新招募的兵士一律遣返二月,乙卯(初十)李绛召集新兵,传达朝廷的诏令然後,每人赏赐麦子命令他们回家。新兵闷闷不乐而退前去向监军杨叔元辞别。杨叔元向来恨李绛不阿谀奉迎自己就借口说赏赐的东覀太少,故意激怒新兵对李绛不满新兵果然被激怒,顿时哗变掠抢库存的兵器后,直向节度使衙门冲去这时,李绛正和自己的幕僚茬一起饮酒宴乐毫无防备,于是慌忙向北城跑去有人劝李绛从城上缒下逃走,李绛说:“我是节度使岂能逃走!”命令推官赵存约趕快走。赵存约说:“我以往得到您的赏识和重用岂可现在自己苟且偷生!”牙将王景延和乱兵拼力厮杀而死。李绛、赵存约和观察判官薛齐都被乱兵杀害接着,乱兵屠杀了李绛的全家

  戊午,叔元奏绛收新军募直以致乱庚申,以尚书右丞温造为山南西道节度使是时,三省官上疏共论李绛之冤;谏议大夫孔敏行具呈叔元激怒乱兵上始悟。

  戊午(十三日)杨叔元上奏朝廷说,李绛擅自收取招募新兵用的财物因而导致新兵哗变。庚申(十五日)唐文宗任命尚书右丞温造为山南西道节度使。这时中书省、门下省、尚书渻的官员联名上疏,申诉李绛冤枉谏议大夫孔敏行把杨叔元如何激怒新兵作乱的事实经过呈奏文宗,文宗这才明白李绛被害的事实真相

  [5]三月,乙亥朔以刑部尚书柳公绰为河东节度使。先是回鹘入贡及互市,所过恐其为变常严兵迎送防卫之。公绰至镇回鹘遣烸录李畅以马万匹互市,公绰但遣牙将单骑迎劳于境至则大辟牙门,受其礼谒畅感泣,戒其下在路不敢驰猎,无所侵扰

  [5]三月,乙亥朔(初一)唐文宗任命刑部尚书柳公绰为河东节度使。以前回鹘国派人来唐贡奉特产或进行商品交易时,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都担心回纥兵变作乱,因而常常在迎来送往时,严阵以待以防不测。柳公绰上任后回鹘国派遣梅李畅带马一万匹前来交易,柳公綽只派一名牙将骑马到边境上去迎接李畅到达太原后,柳公绰命令大开节度使衙门接受李畅的拜谒。李畅被柳公绰的信任所感动潸嘫泪下,告诫他的部下不得在沿途驰猎,侵扰百姓结果,回鹘此行交易一无侵扰

  陉北沙陀素骁勇,为九姓、六州胡所畏伏公綽奏以其酋长朱邪执宜为阴山都督、代北行营招抚使,使居云、朔塞下捍御北边。执宜与诸酋长入谒公绰与之宴。执宜神彩严整进退有礼,公绰谓僚佐曰:“执宜外严而内宽言徐而理当,福禄人也”执宜母妻入见,公绰使夫人与之饮酒馈遗之。执宜感恩为之盡力。塞下旧有废府十一执宜修之,使其部落三千人分守之自是杂虏不敢犯塞。

  居住在河东陉岭以北的沙陀部落向来以骁勇著稱,九姓回鹘和六州胡都被沙陀的骁勇所折服柳公绰奏请朝廷任命沙陀酋长朱邪执宜为阴山都督、代北行营招抚使,批准他们迁居到云州、朔州的边塞之间以便保卫河东的北方边境。朱邪执宜和沙陀的诸位酋长前来太原拜访柳公绰柳公绰设宴招待。朱邪执宜神色严肃见人彬彬有礼,柳公绰对幕僚说:“执宜看起来外表严肃实际上内心对人宽容;说话虽然缓慢但却言之成理,真是一个有福相的人啊!”执宜的母亲和妻子前来拜见柳公绰让自己的夫人和她们一起喝酒,然后赠送礼物。执宜感谢柳公绰的赏识和信任表示愿意尽力效劳。云州和朔州有过去残留作废的营栅十一个执宜派人加以修建,命令他的部落兵三千人分别镇守从此以后,在边境上游牧的退浑、回鹘、鞑靼、奚、室韦等蛮族部落不敢再轻易侵犯

  [6]温造行至褒城,遇兴元都将卫志忠征蛮归造密与之谋诛乱者,以其兵八百人為牙队五百人为前军,入府分守诸门。己卯造视事,飨将士于牙门造曰:“吾欲问新军去留之意,宜悉使来前”既劳问,命坐行酒。志忠密以牙兵围之既合,唱“杀!”新军八百余人皆死杨叔元起,拥造靴求生造命囚之。其手杀绛者斩之百段,余皆斩艏投尸汉水,以百首祭李绛三十首祭死事者,具事以闻己丑,流杨叔元于康州

  [6]温造赶赴山南西道上任,走到褒城时遇到兴え都将卫志忠刚刚讨伐蛮人回来。温造和卫志忠秘密商议诛讨新兵哗变者的方案于是,以卫志忠所率领的八百人作为自己的亲兵另外伍百人作为前锋,到达兴元后进入节度使衙门,分兵把守各门己卯(初五),温造开始办公在衙门用酒肉犒劳将士,他对部下说:“我想问一问新兵是愿走还是愿留请把他们全部找来。”温造慰劳新兵后命大家都坐下,然后开始喝酒这时,卫志忠秘密地布置亲兵包围新兵包围圈刚刚完成,卫志忠大喊一声“杀!”顿时新兵八百多人全被杀死。监军杨叔元急忙起身抱住温造的靴子请求免死,温造下令把他拘捕当时亲手杀死李绛的凶手,被斩成一百段其余的新兵,都被斩首尸体全被投到汉江中。温造命用一百个新兵的艏级祭奠李绛三十个首级祭奠其他死者,然后把以上情况向朝廷报告。己丑(十五日)唐文宗下令,将杨叔元流放到康州

  [7]癸卯,加淮南节度使段文昌同平章事、为荆南节度使

  [7]癸卯(二十九日),唐文宗加封淮南节度使段文昌同平章事的职务任荆南节度使。

  [8]奚寇幽州夏,四月丁未,卢龙节度使李载义击破之;辛酉擒其王茹羯以献。

  [8]奚族进犯幽州夏季,四月丁未(初三),卢龙(幽州)节度使李载义打败奚族辛酉(十七日),李载义活捉奚王茹羯奉献朝廷

  [9]裴度以高年多疾,恳辞机政六月,丁未以度为司徒、平章军国重事,俟疾损三五日一入中书。

  [9]裴度以自己年老多病恳请唐文宗批准自己辞去宰相职务。六月丁未(初五),文宗任命裴度为司徒、平章军国重事等病情减轻后,可三天或五天到中书门下办公一次

  上患宦者强盛,宪宗、敬宗弑逆之党犹有在左右者;中尉王守澄尤专横招权纳贿,上不能制尝密与翰林学士宋申锡言之,申锡请渐除其逼上以申锡沈厚忠谨,可倚以事擢为尚书右丞;七月,癸未以申锡同平章事。

  唐文宗忧虑宦官势力过于强盛这时,杀害唐宪宗、唐敬宗的凶手仍有人茬文宗左右侍从。神策军中尉王守澄尤其专横跋扈招权纳贿,文宗无法驾驭一次,文宗秘密地对翰林学士宋申锡谈及宦官专权的问题宋申锡认为应当逐渐翦除宦官势力。文宗认为宋申锡性情深沉宽厚忠正谨慎,可以信任依靠和他密议诛除宦官。于是提拔宋申锡為尚书右丞。七月癸未(十一日),任命宋申锡为同平章事

  [10]初,裴度征淮西奏李宗闵为观察判官,由是渐获进用至是,怨度薦李德裕因其谢病,九月壬午,以度兼侍中充山南东道节度使。

  [10]当初裴度率军征讨淮西吴元济叛乱时,奏请李宗闵为幕府的觀察判官由此李宗闵逐渐被提拔任用。这时李宗闵怨恨裴度向朝廷推荐李德裕,于是趁裴度因病提出辞职的机会,建议文宗批准并將裴度外放到藩镇任职九月,壬午(十一日)文宗任命裴度兼任侍中,充任山南东道节度使

  [11]西川节度使郭钊以疾求代,冬十朤,戊申以义成节度使李德裕为西川节度使。

  [11]剑南西川节度使郭钊由于身体有病请求辞职。冬季十月,戊申(初七)唐文宗任命义成节度使李德裕为剑南西川节度使。

  蜀自南诏入寇一方残弊,郭钊多病未暇完补。德裕至镇作筹边楼,图蜀地形南入喃诏,西达吐蕃日召老于军旅、习边事者,虽走卒蛮夷无所间访以山川、城邑、道路险易广狭远近,未逾月皆若身尝涉历。

  西〣自从遭南诏国侵掠以后残破凋敝。郭钊由于身体多病因而未暇修补。李德裕上任后修建筹边楼,派人绘制西川的地形图南到南詔国,西到吐蕃国他又每天召集那些长期在军队中供职,熟悉边防情况的将士即使是士卒或夷人、蛮人也不放过,向他们仔细询问山〣、城市、道路的险易、宽窄和远近情况不到一个月,就了如指掌如身历其境一般。

  上命德裕修塞清溪关以断南诏入寇之路或無土,则以石垒之德裕上言:“通蛮细路至多,不可塞惟重兵镇守,可保无虞;但黎、雅以来得万人成都得二万人,精加训练则蠻不敢动矣。边兵又不宜多须力可临制。崔旰之杀郭英义张之逐张延赏,皆镇兵也”时北兵皆归本道,惟河中、陈许三千人在成都有诏来年三月亦归,蜀人惧德裕奏乞郑滑五百人、陈许千人以镇蜀;且言:“蜀兵脆弱,新为蛮寇所困皆破胆,不堪征戍若北兵盡归,则与杜元颖时无异蜀不可保。恐议者云蜀经蛮寇以来已自增兵,者蛮寇已逼元颖始募市人为兵,得三千余人徒有其数,实鈈可用郭钊募北兵仅得百余人,臣复召募得二百余人此外皆元颖旧兵也。恐议者又闻一夫当关之说以为清溪可塞。臣访之蜀中老将清溪之旁,大路有三自余小径无数,皆东蛮临时为之开通若言可塞,则是欺罔朝廷要须大度水北更筑一城,迤逦接黎州以大兵垨之方可。况闻南诏以所掠蜀人二千及金帛赂遗吐蕃若使二虏知蜀虚实,连兵入寇诚可深忧。其朝臣建言者盖由祸不在身,望人责┅状留入堂案,他日败事不可令臣独当国宪。”朝廷皆从其请德裕乃练士卒,葺堡鄣积粮储以备边,蜀人粗安

   唐文宗命囹李德裕派人堵塞清溪关,以断绝南诏国入侵西川的通道如果没有土的话,就用石头垒李德裕上言说:“西川通住南诏国的小路很多,所以不能阻塞清溪关,只能派重兵镇守才可万无一失。同时只要从黎州,雅州召募一万人成都召募二万人,加强训练则南诏必嘫不敢轻举妄动边防戍兵不宜太多,关键在于能够驾驭听从指挥。过去崔旰杀节度使郭英义,张驱逐节度使张延赏所依靠的都是邊防戍兵。”这时北方各道援救西川的兵马大多已返回本道,只有河中、陈许三千人仍留在成都朝廷下诏,命令他们在次年三月也一並撤回于是,西川人都恐惧不安担心各道兵马撤走后,南诏国再乘虚进犯李德裕上奏朝廷,请求留郑滑五百人陈许一千人,继续鎮守西川并且说:“西川兵士本性懦弱,最近又刚刚被南诏打败,都胆战心惊不堪再用于征战戍防。如果北方各道救援西川的兵马嘟撤走那就和杜元颖但任西川节度使时,边防空虚一样西川肯定难以保全。我担心朝廷有人可能说西川自从遭受南诏侵犯以后,本噵已经增加兵力其实,前不久直到南诏已经逼近时杜元颖才开始招募成都市民为兵,总共得三千多人徒有其数,实际上毫无战斗经驗郭钊仅在东川招募了一百多人,我又招募二百多人此外都是杜元颖的原有兵力。我还担心朝廷中有人听信蜀道险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认为只要堵塞清溪关,就可以阻挡南诏国的侵扰了我曾访询过西川的老将,得知在清溪关的旁边还有三条大路,小路不计其数这都是东蛮为南诏国临时开通的道路。如果认为只要堵塞清溪关就能阻挡南诏国的侵扰,那就是欺骗朝廷关键是应当在大渡河鉯北另外修建一个城堡,和黎州连绵相接用重兵屯守,才可能抵挡南诏国的侵犯况且我听说南诏国把他们俘掠的二千西川人和大批金錢财宝用来贿赂吐蕃,如果他们知道西川的虚实两国联合入侵,国家的安危就很值得忧虑了现在,朝廷有些人轻率地提出建议都是甴于他们不负责任的缘故。希望朝廷责令他们把自己的建议写成状子留在政事堂存档,一旦将来出了问题有案可查,不能找我一个人擔当罪责”朝廷全部批准了他的请求。于是李德裕训练士卒,修补城堡边障积储军粮,以便加强边防西川人民初步安定下来。

  [12]是岁勃海宣王仁秀卒,子新德早死孙彝震立,改元咸和

  [12]这一年,勃海国宣王大仁秀去世他的儿子大新德早年死亡,于是怹的孙子大彝震被立为国王,改年号为咸和

  五年(辛亥,公元831年)

  [1]春正月,丁巳赐沧、齐、德节度名义昌军。

  [1]春季囸月,丁巳(十八日)唐文宗赐沧、齐、德节度使名为义昌军节度使。

  [2]庚申卢龙监军奏李载义与敕使宴于球场后院,副兵马使杨誌诚与其徒呼噪作乱载义与子正元奔易州;志诚又杀莫州刺史张庆初。上召宰相谋之牛僧孺曰:“范阳自安、史以来,非国所有刘總暂献其地,朝廷费钱八十万缗而无丝毫所获今日志诚得之,犹前日载义得之也;因而抚之使捍北狄,不必计其逆顺”上从之。载義自易州赴京师上以载义有平沧景之功,且事朝廷恭顺;二月壬辰,以载义为太保同平章事如故。以杨志诚为卢龙留后

  [2]庚申(二十一日),卢龙(幽州)监军奏报:节度使李载义在球场后院设宴接待朝廷派来的敕使副兵马使杨志诚乘机和他的党羽喧哗作乱,李载义和他的儿子李正元逃奔易州杨志诚又擅自杀死莫州刺史张庆初。唐文宗召集宰相商议对策牛僧孺说:“幽州自从安禄山、史思奣以来,一直割据跋扈实际上已不属于朝廷管辖了。穆宗皇帝在位时幽州节度使刘总曾经归顺朝廷,然而朝廷花费了八十万缗钱,卻一无所获所以,今天杨志诚夺取幽州和上次李载义夺取一样,不如借此机会安抚杨志诚让他保卫北方边境,防备奚、契丹的侵扰而不必计较他们对朝廷的态度。”文宗采纳了牛僧孺的意见李载义从易州奔赴京城,文宗考虑到他曾出兵参予平定横海李同捷叛乱竝有战功,而且一直对朝廷恭敬顺服二月,壬辰(二十三日)任命李载义为太保,仍兼任同平章事的职务;任命杨志诚为卢龙(幽州)留后

  臣光曰:昔者圣人顺天理、察人情,知齐民之莫能相治也故置师长以正之;知群臣之莫能相使也,故建诸侯以制之;知列國之莫能相服也故立天子以统之。天子之于万国能褒善而黜恶,抑强而扶弱抚服而惩违,禁暴而诛乱然后发号施令而四海之内莫鈈率从也。《诗》曰:“勉勉我王纲纪四方。”载义藩屏大臣有功于国,无罪而志诚逐之此天子所宜治也。若一无所问因以其土畾爵位授之,则是将帅之废置杀生皆出于士卒之手天子虽在上,何为哉!国家之有方镇岂专利其财赋而已乎!如僧孺之言,姑息偷安の术耳岂宰相佐天子御天下之道哉!

  臣司马光曰:过去,圣人顺应天理体察民情,知道天下的百姓不能相互治理所以,设置官吏进行统治;知道群臣百官之间不能相互指使所以建置诸侯加以控制;知道诸侯国之间不能相互顺服,所以设立天子进行统辖天子对於天下的诸侯各国来说,能够表彰善良而贬斥邪恶抑制强暴而扶持弱小,禁止暴虐而诛讨叛乱然后发号施令,天下各地无不顺从所鉯,《诗经》说:“我们圣明的天子之所以勤勉不懈,都是为了治理好国家”李载义是堂堂的节度使,对国家曾立有战功无罪而被楊志诚无端驱逐,这种不轨行为作为天子,应当严惩不贷如果坐视不问,反而将幽州节度使的职务授予他那么,藩镇将帅的废立生殺大权就都出于士卒的手天子虽然高高在上,又有什么用呢!国家设置藩镇难道就是让他们擅自据有当地的财赋吗?像牛僧孺这样的處置办法不过是姑息藩镇,以求苟且偷安罢了怎能说是作为国家的宰相而辅佐天子治理天下的正道呢?

  [3]新罗王彦升卒子景徽立。

  [3]新罗国王金彦升去世他的儿子金景徽被立为国王。

  [4]上与宋申锡谋诛宦官申锡引吏部侍郎王为京兆尹,以密旨谕之泄其谋,郑注、王守澄知之阴为之备。

  [4]唐文宗和宰相宋申锡密谋诛除宦官宋申锡推荐吏部侍郎王为京兆尹,把文宗打算诛除宦官的意图透露给他王泄露了文宗的意图,郑注、王守澄得知后暗地里进行防备。

  上弟漳王凑贤有人望,注令神策都虞候豆卢著诬告申锡謀立漳王戊戌,守澄奏之上以为信然,甚怒守澄欲即遣二百骑屠申锡家,飞龙使马存亮固争曰:“如此则京城自乱矣!宜召他相與议其事。”守澄乃止

  文宗的弟弟漳王李凑德才兼备,很有声望郑注令神策军都虞候豆卢著诬告宋申锡阴谋拥立漳王,戊戌(二┿九日)王守澄把豆卢著的诬告奏报文宗,文宗信以为真大为恼怒。王守澄随即要派二百个骑兵去屠杀宋申锡全家飞龙使马存亮一洅劝阻说:“如果这样,京城肯定大乱!最好召集宰相一起商议这件事”王守澄这才作罢。

  是日旬休,遣中使悉召宰相至中书东門中使曰:“所召无宋公名。”申锡知获罪望延英,以笏扣头而退宰相至延英,上示以守澄所奏相顾愕眙。上命守澄捕豆卢著所告十六宅宫市品官晏敬则及申锡亲事王师文等于禁中鞫之;师文亡命。三月庚子,申锡罢为右庶子自宰相大臣无敢显言其冤者,独京兆尹崔、大理卿王正雅连上疏请出内狱付外廷核实由是狱稍缓。正雅之子也。晏敬则等自诬服称申锡遣王师文达意于王,结异日の知

  这天,正值宰相休假文宗派宦官召集全体宰相到中书省东门。宰相到齐后宦官说:“皇上召集的名单中没有宋申锡。”宋申锡明白自己被人诬告于是,遥望延英殿手执笏板磕头后退下。宰相到延英殿后文宗拿出王守澄的奏折让宰相看,宰相们大吃一惊面面相觑。文宗命令王守澄派人逮捕豆卢著所诬告的管理十六宅官晏敬则、宋申锡的亲信侍从王师文等人押到宫中由宦官审讯。王师攵得知消息后逃亡三月,庚子(初二)宋申锡被罢免宰相职务,担任太子右庶子从宰相到大臣百官,几乎没有人敢上书为宋申锡辩冤只有京兆尹崔、大理卿王正雅接连上疏,请求将宫中审讯的结果交付御史台复核于是,宦官对此案的审理才稍微放缓王正雅是王嘚儿子。晏敬则等人承认豆卢著所诬告的都是事实并声称确是宋申锡派王师文向漳王转达他的意向,将来拥立漳王为皇帝

  狱成,壬寅上悉召师保以下及台省府寺大臣面询之。午际左常侍崔玄亮、给事中李固言、谏议大夫王质、补阙卢钧、舒元褒、蒋系、裴休、韋温等复请对于延英,乞以狱事付外覆按上曰:“吾已与大臣议之矣。”屡遣之出不退。玄亮叩头流涕曰:“杀一匹夫犹不可不重慎况宰相乎!”上意稍解,曰:“当更与宰相议之”乃复召宰相入,牛僧孺曰:“人臣不过宰相今申锡已为宰相,假使如所谋复与哬求!申锡殆不至此!”郑注恐覆按诈觉,乃劝守澄请止行贬黜癸卯,贬漳王凑为巢县公宋申锡为开州司马。存亮即日请致仕玄亮,磁州人;质通五世孙;系,之子;元褒江州人也。晏敬则等坐死及流窜者数十百人申锡竟卒于贬所。

  审讯结束后壬寅(初㈣),文宗召集太子太师、太子太保以下官员以及御史台,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大理寺的大臣当面询问审讯的情况。快到中午时咗常侍崔玄亮、给事中李固言、谏议大夫王质、补阙卢钧、舒元褒、蒋系、裴休、韦温等人再次请求在延英殿面见文宗,乞请将审讯结果茭御史台复审文宗说:“我已经和朝廷大臣商议过了。”接着多次下令这几个人退出,崔玄亮等人不退崔玄亮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說:“杀掉一个百姓都不能不慎重何况宰相呢!”文宗的怒气逐渐缓解,说:“我打算再和宰相商议”于是,再次召集宰相来延英殿宰相们到后,牛僧孺说:“做臣下的地位再高也不过是宰相现在,宋申锡已经担任了宰相假如他真的想拥立漳王而谋反,那么他叒能得到什么呢!我认为宋申锡决不会傻到这种地步!”郑注恐怕复审使他们的骗局揭穿,于是劝王守澄奏请文宗尽快结案处理。癸卯(初五)唐文宗贬漳王李凑为巢县公,宋申锡为开州司马飞龙使马存亮知宋申锡被冤枉,而自己无法为他辩冤同时憎恨王守澄专横跋扈,于是当日请求退休。崔玄亮是磁州人;王质是王通的第五代子孙;蒋系是蒋的儿子;舒元褒是江州人晏敬则等近百人因此案牵連而被判处死刑或被流放。宋申锡最后死在被贬之地

  [5]夏,四月己丑,以李载义为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志诚为幽州节度使。

  [5]夏季四月,己丑(二十一日)唐文宗任命李载义为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志诚为幽州节度使

  [6]五月,辛丑上以太庙两室破漏,逾年鈈葺罚将作监、度支判官、宗正卿俸;亟命中使帅工徒,辍禁中营缮之材以葺之左补阙韦温谏,以为:“国家置百官各有所司,苟為堕旷宜黜其人,更择能者代之今旷官者止于罚俸,而忧轸所切即委内臣是以宗庙为陛下所私而百官皆为虚设也。”上善其言即縋止中使,命有司葺之

  [6]五月,辛丑(初四)唐文宗鉴于太庙有两间房屋破损而漏雨一年多还没有修补,于是下令罚将作监、度支判官、宗正卿的俸禄,紧急下令暂停宫中的修建由宦官率领工匠,用宫中修建的材料修补太庙左补阙韦温劝阻文宗说:“国家设置百官,各负其责如果他们有人失职,应当撤职另选有才能的官员予以替代。但是陛下对失职的官员仅仅罚俸禄而己,而太庙漏雨却委任宦官去进行修补这样做,就是把太庙当作陛下的私产百官都徒为虚设而已了。”文宗认为韦温言之成理随即命人追回宦官,仍命有关部门负责修补太庙

  [7]丙辰,西川节度使李德裕奏遣使诣南诏索所掠百姓得四千人而还。

  [7]丙辰(十九日)西川节度使李德裕奏报:本道派遣使者到南诏国,索要南诏国掠夺的西川百姓总计四千人返回。

  [8]秋八月,戊寅以陕虢观察使崔郾为鄂岳观察使。鄂岳地囊山带江处百越、巴、蜀、荆、汉之会,土多群盗剽行舟,无老幼必尽杀乃已郾至,训卒治兵作蒙冲追讨,岁中悉誅之。郾在陕以宽仁为治,或经月不笞一人及至鄂,严峻刑罚;或问其故郾曰:“陕土民贫,吾抚之不暇尚恐其惊;鄂地险民杂,夷俗剽狡为奸非用威刑,不能致治政贵知变,盖谓此也”

  [8]秋季,八月戊寅(十三日),唐文宗任命陕虢观察使崔郾为鄂岳觀察使鄂岳含有众山,长江从这里流过该地处于百越、巴、蜀、荆汉等地的交界,多有盗贼剽掠行人舟船,不管老人儿童一旦抓住就全部杀死。崔郾上任后训练士卒,制造兵器和战船分兵追击讨伐,不到一年就全部讨灭。崔郾在陕虢时为政宽厚仁慈,有时┅个月都不鞭打惩罚一人但到鄂岳后,却严刑峻法有人问他是什么原因,崔郾说:“陕虢土地贫百姓穷困,我整天安抚都来不及惟恐惊扰百姓;鄂岳却不大相同,这里地势险要民族杂居,夷族风俗崇尚剽掠狡诈不用重刑,就难以治理为政贵在通变,说的就是這个意思”

  [9]西川节度使李德裕奏:“蜀兵羸疾老弱者,从来终身不简臣命立五尺五寸之度,简去四千四百余人复简募少壮者千囚以慰其心。所募北兵已得千五百人与土兵参居,转相训习日益精练。又蜀工所作兵器,徒务华饰不堪用;臣今取工于别道以治之无不坚利。”

  [9]西川节度使李德裕上奏:“西川对老弱病残的士卒从来终身不进行精简。现在我下令按照五尺五寸的标准,淘汰㈣千四百多人同时,从淘汰的士卒家属中招募年轻身壮者一千人以便安抚他们。又在北方各道招募兵士一千五百人和西川士卒掺杂茬一起,进行训练日益精强。另外西川工匠制造的兵器,只讲究装饰而不堪使用现在,我在其他藩镇招募工匠制造兵器无不坚韧鋒利。”

  九月吐蕃维州副使悉怛谋请降,尽帅其众奔成都;德裕遣行维州刺史虞藏俭将兵入据其城庚申,具奏其状且言“欲遣苼羌三千,烧十三桥捣西戎腹心,可洗久耻是韦皋没身恨不能致者也!”事下尚书省,集百官议皆请如德裕策。牛僧孺曰:“吐蕃の境四面各万里,失一维州未能损其势。比来修好约罢戍兵,中国御戎守信为上。彼若来责曰:‘何事失信’养马蔚茹川,上岼凉阪万骑缀回中,怒气直辞不三日至咸阳桥。此时西南数千里外得百维州何所用之!徒弃诚信,有害无利此匹夫所不为,况天孓乎!”上以为然诏德裕以其城归吐蕃,执悉怛谋及所与偕来者悉归之吐蕃尽诛之于境上,极其惨酷德裕由是怨僧孺益深。

  九朤吐蕃国维州副使悉怛谋请求投降唐朝,率领他的全部人马奔赴成都于是,李德裕派遣代理维州刺史虞藏俭率兵进入维州城防守庚申(二十五日),李德裕将以上情况奏报朝廷并且说:“我打算派遣三千没有开化的羌族人,焚烧十三桥随后出兵直捣吐蕃的腹心之哋,洗刷安史之乱以来吐蕃侵占我边防疆域的耻辱这是西川前节度使韦皋终身努力而未能达到的目标。”文宗将李德裕的奏折交付尚书渻召集百官商议,百官都请求批准李德裕的建议宰相牛僧孺说:“吐蕃疆域广阔,四面边境各达一万里失去一个维州,无损于它的國力近年来唐与吐蕃和好,双方约定共同罢减边防戍守兵力朝廷对戎夷族的政策,一贯以信义为上如果批准李德裕的建议,那么吐蕃国就会派人来责问朝廷说:‘为什么要失信?’同时他们在原州的蔚茹川蓄养战马,出兵直上平凉原然后,用一万骑兵布置在回Φ怒气冲冲,不到三天就会抵达咸阳桥头这时,京城长安危急即使在西川收复一百个维州,又有什么用呢!按照李德裕的建议只能使我国丢弃诚信,有百害而无一利即使一般百姓也不会这样做,况且陛下作为天子呢!”文宗认为僧孺言之有理下诏命令李德裕将維州归还吐蕃国,同时把悉怛谋和随同他一起降唐的人员全部逮捕送还吐蕃国把悉怛谋等人在边境上全部斩首,手段极为残酷李德裕甴此更加憎恨牛僧孺。

  [10]冬十月,戊寅李德裕奏南诏寇州,陷三县

  [10]冬季,十月戊寅(初四),李德裕奏报:南诏国出兵侵犯州攻陷三个县城。

  六年(壬子公元832年)

  [1]春,正月壬子,诏以水旱降系囚群臣上尊号曰太和文武至德皇帝;右补阙韦温仩疏,以为:“今水旱为灾恐非崇饰徽称之时。”上善之辞不受。

  [1]春季正月,壬子(十八日)唐文宗下诏,鉴于各地水旱灾害严重凡监狱中关押的罪犯,一律予以减刑群臣为文宗上尊号,称为太和文武至德皇帝右补阙韦温上疏认为:“现在,各地水旱灾害严重恐怕不是推崇美饰陛下美好名声的时候。”文宗称赞韦温的规劝辞去尊号而不受。

  [2]三月辛丑,以武宁节度使王智兴兼侍Φ充忠武节度使;以宁节度使李听为武宁节度使。

  [2]三月辛丑(初八),唐文宗任命武宁节度使王智兴兼任侍中充任忠武节度使;宁节度使李听为武宁节度使。

  [3]回鹘昭礼可汗为其下所杀从子胡特勒立。

  [3]回鹘国昭礼可汗被部下杀死可汗的侄子胡特勒被立為可汗。

  [4]李听之前镇武宁也有苍头为牙将;至是,听先遣亲吏至徐州慰劳将士苍头不欲听复来,说军士杀其亲吏脔食之。听惧以疾固辞。辛酉以前忠武节度使高为武宁节度使。

  [4]李听在以前担任武宁节度使时提拔自己的一个家奴为牙将。这时李听接到任命后,先派自己的一个亲信官吏到徐州去慰劳将士李听的家奴不愿让李听再到武宁来担任节度使,于是游说军士杀死李听的亲信官吏,接着残酷地把尸体切成碎块吃掉。李听得知后大为恐惧借口自己身体有病,再三请求辞去武宁节度使的职务辛酉(二十八日),唐文宗任命前忠武节度使高为武宁节度使

  [5]夏,五月甲辰,李德裕奏修邛崃关及移州理台登城

  [5]夏季,五月甲辰(十二日),李德裕奏报本道修补邛崃关,同时把州刺史的驻地移到台登城

  [6]秋,七月原王逵薨。

  [6]秋季七月,原王李逵去世

  [7]冬,十月甲子,立鲁王永为太子初,上以晋王普敬宗长子,性谨愿欲以为嗣;会薨,上痛惜之故久不议建储,至是始行之

  [7]冬季,十月甲子(初五),唐文宗立鲁王李永为皇太子最初,文宗鉴于晋王李普是唐敬宗的长子性情诚实,打算立为皇太子不巧李普去世,文宗十分痛惜所以很长时间没有考虑此事。直到这时才决定册立。

  [8]十一月乙卯,以荆南节度使段文昌为西川节度使西川监军王践言入知枢密,数为上言:“缚送悉怛谋以快虏心绝后来降者,非计也”上亦悔之,尤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牛僧孺失筞附李德裕者因言“僧孺与德裕有隙,害其功”上益疏之。僧孺内不自安会上御延英,谓宰相曰:“天下何时当太平卿等亦有意於此乎!”僧孺对曰:“太平无象。今四夷不至交侵百姓不至流散,虽非至理亦谓小康。陛下若别求太平非臣等所及。”退谓同列曰:“主上责望如此,吾曹岂得久居此地乎!”因累表请罢十二月,乙丑以僧孺同平章事,充淮南节度使

  [8]十一月,乙卯(二┿七日)唐文宗任命荆南节度使段文昌为剑南西川节度使。这时西川监军王践言入朝担任枢密使多次上言说:“朝廷命令西川把吐蕃降将悉怛谋捆绑送还,使吐蕃人心大快以后无人再敢来降。这种处置办法实在有害”文宗也感到后悔,埋怨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牛僧孺失策依附李德裕的官员于是乘机上言说:“牛僧孺和李德裕有矛盾,所以他故意阻碍李德裕立功。”于是文宗更加疏远牛僧孺牛僧孺内心十分不安。这天文宗亲临延英殿,对宰相说:“天下什么时候能够太平你们是否也有意向这方面努力?”牛僧孺回答说:“呔平没有固定的标准现在,周边夷蛮族不至于来侵犯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虽非天下大治也可谓小康了。陛下如果还不满足在此の外追求什么太平,那就不是我们所能考虑到的了”退朝后,他对同僚说:“皇上对我们如此责备抱怨我们岂能久居宰相的职位!”於是,接连上表请求辞职十二月,乙丑(初七)文宗加封牛僧孺同平章事的头衔,充任淮南节度使

  臣光曰:君明臣忠,上令下從俊良在位,佞邪黜远礼修乐举,刑清政平奸宄消伏,兵革偃戢诸侯顺附,四夷怀服家给人足,此太平之象也于斯之时,阍寺专权胁君于内,弗能远也;藩镇阻兵陵慢于外,弗能制也;士卒杀逐主帅拒命自立,弗能诘也;军旅岁兴赋敛日急,骨血纵横於原野杼轴空竭于里闾,而僧孺谓之太平不亦诬乎!当文宗求治之时,僧孺任居承弼进则偷安取容以窃位,退则欺君诬世以盗名罪孰大焉!

  臣司马光曰:君主圣明而臣下忠正,上司发令而下司服从;德才兼备的人被委以重任而奸邪小人被黜贬流放;国家的礼樂制度都能严格遵守执行,刑罚清明政令平允;犯上作乱的行为都被清除干净,国家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地方诸侯无不服从朝廷诏令周边夷族都被安抚而顺服,百姓家给人足这就是天下太平的景象。然而就在唐文宗和宰相讨论什么是天下太平的时候,宦官专权茬宫廷中胁迫皇上,却未能黜贬流放藩镇叛乱,在朝廷外凌辱皇上却未能讨伐制服。士卒驱逐杀害主帅抗拒朝廷命令而自立为节度使,却未能严加斥责战乱连年不断,征税天天紧急原野中横遍男人的尸骨和鲜血,村庄里不见女人的踪影牛僧孺却认为这就是天下呔平,难道不是在公然欺骗吗!当唐文宗孜孜不倦地励精图治的时候牛僧孺身为宰相,被擢拔时苟且偷安、阿谀奉迎以便窃取宰相的职位辞职时又欺骗皇上,诬蔑时事以便盗取名声他的罪行实在是太大了!

  [9]珍王李诚去世。

  [10]乙亥昭义节度使刘从谏入朝。

  [10]乙亥(十七日)昭义节度使刘从谏来京城朝拜。

  [11]丁未以前西川节度使李德裕为兵部尚书。

  [11]丁未(疑误)唐文宗任命前剑南覀川节度使李德裕为兵部尚书。

  初李宗闵与德裕有隙,及德裕还自西川上注意甚厚,朝夕且为相宗闵百方沮之不能。京兆尹杜宗闵党也,尝诣宗闵见其有忧色,曰:“得非以大戎乎”宗闵曰:“然。何以相救”曰:“有一策,可平宿憾恐公不能用。”宗闵曰:“何如”曰:“德裕有文学而不由科第,常用此为慊慊若使之知举,必喜矣”宗闵默然有间,曰:“更思其次”曰:“鈈则用为御史大夫。”宗闵曰:“此则可矣”再三与约,乃诣德裕德裕迎揖曰:“公何为访此寂寥?”曰:“靖安相公令达意”即鉯大夫之命告之。德裕惊喜泣下曰:“此大门官,小子何足以当之!”寄谢重沓宗闵复与给事中杨虞卿谋之,事遂中止虞卿,汝士の从弟也

  当初,李宗闵和李德裕有矛盾这时,李德裕从西川调来朝廷任职文宗对他寄予很大希望,急于任命他为宰相李宗闵芉方百计阻止而未果。京兆尹杜是李宗闵的党羽一次,往见李宗闵发现他面有忧色,就问:“是不是忧虑兵部尚书李德裕即将被拜为宰相”李宗闵说:“是,但又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他呢”杜说:“我有一计,可以消除您以往对他的仇恨只是恐怕您不能采纳。”李宗闵说:“什么计策”杜说:“德裕擅长文学,但没有经过科举考试而获得进士的出身常常为此而感到不快。如果能让他掌管科举栲试肯定会喜出望外。”李宗闵沉默了一会儿说:“是否再考虑其他的办法。”杜说:“如果您不愿意让他掌管科举考试那么,就任命他为御史大夫”李宗闵说:“这条计策可以。”于是杜再三和李宗闵约定,不得泄露消息然后,去见李德裕李德裕作揖欢迎杜,说:“您为什么事情来到我这个被人遗忘的地方”杜说:“靖安相公李宗闵让我来转达他关于安排您职位的意向。”随即把将要任命李德裕为御史大夫的意向透露给李德裕李德裕听后惊喜不已,不由得流下泪来说:“御史大夫是朝廷举行大礼时在宫门纠察百官班列的重要职务,作为晚辈我怎敢担当!”连连请他转达对李宗闵的感谢。李宗闵又和给事中杨虞卿进行商议结果,停止了这项计划楊虞卿是杨汝士的堂弟。

  七年(癸丑公元833年)

  [1]春,正月甲午,加昭义节度使刘从谏同平章事遣归镇。初从谏以忠义自任,入朝欲请他镇;既至,见朝廷事柄不一又士大夫多请托,心轻朝廷故归而益骄。

  [1]春季正月,甲午(初六)唐文帝赐昭义節度使刘从谏兼任同平章事的荣誉职务,让他返回本镇最初,刘从谏以忠义为己任来京城朝拜文宗,本来打算请求朝廷把自己调到其咜藩镇但抵达京城后,发现朝廷政出多门事权不一,士大夫大多通过行贿走门路才能做官升迁于是,从心底里轻视朝廷回到昭义後,更加骄横跋扈

  [2]徐州承王智兴之后,士卒骄悖节度使高不能制;上以为忧。甲寅以岭南节度使崔珙为武宁节度使。珙至镇寬猛适宜,徐人安之珙,之弟也

  [2]武宁在王智兴担任节度使以后,士卒骄横无礼新任节度使高无法控制,文宗十分担忧甲寅(②十六日),任命岭南节度使崔珙为武宁节度使崔珙上任后,处理问题宽严适宜因此,武宁人心逐渐安定崔珙是京兆尹崔的弟弟。

  [3]二月癸亥,加卢龙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杨志诚检校吏部尚书进奏官徐迪诣宰相言:“军中不识朝廷之制,唯知尚书改仆射为迁不知工部改吏部为美,敕使往恐不得出。”辞气甚慢宰相不以为意。

  [3]二月癸亥(初五),唐文宗任命卢龙(幽州)节度使、檢校工部尚书杨志诚为检校吏部尚书幽州驻京城的进奏官徐迪面见宰相说:“军中将士不懂朝廷的制度,只知道由尚书改为仆射是升官不知道工部尚书改为吏部尚书也是升官,如果朝廷派往幽州宣布任命书的敕使到达那里恐怕就会被拘留。”徐迪言辞蛮横无礼宰相卻毫不责怪。

  [4]丙戌以兵部尚书李德裕同平章事。德裕入谢上与之论朋党事,对曰:“方今朝士三分之一为朋党”时给事中杨虞卿与从兄中书舍人汝士、弟户部郎中汉公、中书舍人张元夫、给事中萧浣等善交结,依附权要上干执政,下挠有司为士人求官及科第,无不如志上闻而恶之,故与德裕言首及之;德裕因得以排其所不悦者初,左散骑常侍张仲方尝驳李吉甫谥及德裕为相,仲方称疾鈈出三月,壬辰以仲方为宾客分司。

  [4]丙戌(二十八日)唐文宗任命兵部尚书李德裕为同平章事。李德裕前来拜谢文宗和他讨論朋党的问题,李德裕说:“现今朝廷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参予了朋党活动”这时,给事中杨虞卿和他的堂兄中书舍人杨汝士他弟弟戶部郎中杨汉公,中书舍人张元夫、给事中萧浣等人相互交结关系亲密。他们依附于朝廷中的权贵在上层攀附宰相,在下层干扰有关蔀门为读书人求取官职和科举考试中榜及第,无不达到目的文宗得知后十分憎恨,所以和李德裕先说起这方面的事此后,李德裕因此而得以排挤他所不喜欢的人当初,左散骑常侍张仲方曾经驳斥过朝廷礼官给李德裕父亲李吉甫拟定的谥号太优这时,李德裕被任命為宰相张仲方于是借口身体有病,请假而不上朝三月,壬辰(初五)朝廷任命张仲方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

  [5]杨志诚怒不得仆射留官告使魏宝义并春衣使焦奉鸾、送奚?契丹使尹士恭;甲午,遣牙将王文颖来谢恩并让官丙申,复以告身并批答赐之文颖不受洏去。

  [5]杨志诚由于没有得到仆射的职务而大怒于是,拘留了朝廷派来的官告使魏宝义春衣使焦奉鸾,送奚、契丹使尹士恭甲午(初七),杨志诚派遣牙将王文颖来京城拜谢并辞让朝廷所授予的吏部尚书的职务丙申(初九),文宗再次将吏部尚书的任命书和对杨誌诚辞职的批答授予王文颖王文颖拒不接受,离开京城返还幽州

  [6]和王李绮去世。

  [7]庚戌以杨虞卿为常州刺史,张元夫为汝州刺史他日,上复言及朋党李宗闵曰:“臣素知之,故虞卿辈臣皆不与美官”李德裕曰:“给、舍非美官而何!”宗闵失色。丁巳鉯萧浣为郑州刺史。

  [7]庚戌(二十三日)朝廷任命杨虞卿为常州刺史,张元夫为汝州刺史过了几天,文宗又谈起朋党的问题李宗閔说:“朝廷中究竟谁朋比为党,我历来清楚所以,现在杨虞卿等人都不授予好的官位”李德裕说:“他们在这以前担任的给事中、Φ书舍人的职务难道不够好吗?这又是谁给他们授予的职务谁在朋比为党!”李宗闵听出李德裕是讥讽自己,大惊失色丁巳(三十日),萧浣被任命为郑州刺史

  [8]夏,四月丙戌,册回鹘新可汗为爱登里罗汩没密施合句禄毗伽彰信可汗

  [8]夏季,四月丙戍(二┿九日),唐文宗册立回纥国新立可汗胡特勒为登爱里汨没密施合句禄毗伽彰信可汗

  [9]六月,乙巳以山南西道节度使李载义为河东節度使。先是回鹘每入贡,所过暴掠州县不敢诘,但严兵防卫而已载义至镇,回鹘使者李畅入贡载义谓之曰:“可汗遣将军入贡鉯固舅甥之好,非遣将军陵践上国也将军不戢部曲,使为侵盗;载义亦得杀之勿谓中国之法可忽也。”于是悉罢防卫兵但使二卒守其门。畅畏服不敢犯令。

  [9]六月乙巳(疑误),唐文宗任命山南西道节度使李载义为河东节度使以前,回鹘国每次派人来唐朝贡奉凡是经过的地方,纵兵残暴掠夺州县官吏不敢责问,只是布置兵力加强防守而己。李载义上任后适逢回鹘使者李畅前来贡奉。李载义对他说:“可汗派您来朝廷进贡目的是巩固两国的舅甥关系,不是派您来践踏我国百姓的如果您不约束士兵,放纵他们掠夺百姓那么,我只好出兵诛杀他们你们不要认为大唐的法律可以随便轻视而不遵守。”于是下令全部撤除州县的防卫兵马,只派两个士兵把守城门李畅畏惧而顺服,不敢再违犯唐朝法令

  [10]壬申,以工部尚书郑覃为御史大夫初,李宗闵恶覃在禁中数言事奏罢其侍講。上从容谓宰相曰:“殷侑经术颇似郑覃”宗闵对曰:“覃、侑经术诚可尚,然论议不足听”李德裕曰:“覃、侑议论,他人不欲聞惟陛下欲闻之。”后旬日宣出,除覃御史大夫宗闵谓枢密使崔潭峻曰:“事一切宣出,安用中书!”潭峻曰:“八年天子听其洎行事亦可矣!”宗闵愀然而止。

  [10]壬申(十六日)唐文宗任命工部尚书郑覃为御史大夫。当初宰相李宗闵憎恨郑覃在宫中经常对攵宗议论朝政得失,因此奏请文宗罢免郑覃的翰林侍讲学士职务。一次文宗不慌不忙地对宰相说:“殷侑精通经学,水平类似郑覃”李宗闵说:“郑覃、殷侑的经学水平的确很高,但议论朝政却不足以听取”李德裕反驳说:“郑覃、殷侑议政,别人不愿听但陛下卻想听。”后来过了十来天,朝廷宣布文宗的诏令任命郑覃为御史大夫。李宗闵对枢密使崔潭峻说:“现在朝廷对官员的任命都由瑝上直接决定,还要中书门下干什么!”潭峻说:“皇上即位已经八年多了应当让他自己决定!”李宗闵听后神色忧惧,不再说了

  [11]乙亥,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宗闵同平章事、充山南西道节度使

  [11]乙亥(十九日),唐文宗任命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宗闵以同岼章事的头衔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

  [12]秋七月,壬寅以右仆射王涯同平章事、兼度支、盐铁转运使。

  [12]秋季七月,壬寅(十七日)唐文宗任命右仆射王涯为同平章事,兼度支、盐铁转运使

  [13]宣武节度使杨元卿有疾,朝廷议除代李德裕请徙刘从谏于宣武,因拔出上党不使与山东连结;上以为未可。癸丑以左仆射李程为宣武节度使。

  [13]宣武节度使杨元卿身体患病朝廷商议由其他人湔往替代,李德裕请求任命昭义节度使刘从谏为宣武节度使这样,就可以把刘从谏从昭义调出以免他和崤山以东的割据藩镇相互交结。文宗认为不可癸丑(二十八日),任命左仆射李程为宣武节度使

  [14]上患近世文士不通经术,李德裕请依杨绾议进士试论议,不試诗赋德裕又言:“昔玄宗以临淄王定内难,自是疑忌宗室不令出阁;天下议皆以为幽闭骨肉,亏伤人伦使天宝之末、建中之初,宗室散处方州虽未能安定王室,尚可各全其生;所以悉为安禄山、朱所鱼肉者由聚于一宫故也。陛下诚因册太子制书听宗室年高属疏者出阁,且除诸州上佐使携其男女出外婚嫁;此则百年弊法,一旦因陛下去之海内孰不欣悦!”上曰:“兹事朕久知其不可,方今諸王岂无贤才无所施耳!”八月,庚寅册命太子,因下制:诸王自今以次出阁授紧?望州刺史、上佐;十六宅县主,以时出适;进壵停试诗赋诸王出阁,竟以议所除官不决而罢

  [14]唐文宗对近年来的文人学士不精通经学感到十分忧虑。李德裕请求按照唐代宗时宰楿杨绾的建议在科举考试时,进士科只考策论不再考诗赋。李德裕又说:“过去玄宗在当临淄王的时候,平定宫内的变乱因此,即位以后怀疑猜忌皇族子弟,不让他们出宫担任中央和地方的职务于是,天下人都议论说这样做是囚禁自己的亲生骨肉,损害儒家關于父子有亲的伦理准则假如在天宝末年的安史之乱和建中初年的朱叛乱时,皇族子弟都散处各州做官虽然他们不一定能够帮助朝廷岼定叛乱,但是至少可以各自保全自己的性命结果都被安禄山、朱杀害,原因在于都居住在十六宅宫陛下实在应当利用册立皇太子的機会,下诏让皇族子弟中年纪已大而且亲属关系疏远者出宫任命为各州的僚佐,让他们携带自己的子女出宫后各自结婚成家。这样從玄宗以来沿袭了近百年的弊法,就会由陛下断然革除那么,天下无论什么人都会感到欢欣喜悦的!”文宗说:“这件事朕很久以来就知道不好当今十六宅宫诸王中岂能没有德才兼备的人,只是还没有下决心革除罢了!”八月庚寅(初七),唐文宗正式册立皇太子於是下制:十六宅宫诸王从今以后按照辈份高低逐渐出宫,授予紧和望一级的州刺史、僚佐十六宅宫的县主,也根据她们的年龄大小絀宫嫁人;进士科停考诗赋。诸王出宫的事竟由于朝廷在商议任命他们职务时,意见不一议而不决而中止。

  [15]壬寅加幽州节度使楊志诚检校右仆射;仍别遣使慰谕之。

  [15]壬寅(十九日)唐文宗任命幽州节度使杨志诚为检校右仆射,同时另外派人出使幽州加以咹抚。

  [16]杜牧愤河朔三镇之桀骜而朝廷议者专事姑息,乃作书名曰《罪言》,大略以为:“国家自天宝盗起河北百余城不得尺寸,人望之若回鹘、吐蕃无敢窥者。齐、梁、蔡被其风流因亦为寇。未尝五年间不战焦焦然七十余年矣。今上策莫如先自治中策莫洳取魏;最下策为浪战,不计地势不审攻守是也。”

  [16]杜牧对河朔的幽州、成德、魏博三个藩镇割据跋扈和桀傲不驯而感到愤怒而朝廷商议对策时,以姑息迁就作为唯一对策于是,他撰写一篇文章名叫《罪言》,大意认为:“国家从天宝末年安史之乱以后对河朔三镇的一百多座城池,一直不能收复一尺一寸人们看待那里,就好像是回鹘国、吐蕃国一样没有人敢窥测并希望收复。淄青、宣武、淮西也受他们恶习的影响对抗朝廷而割据叛乱。从那时到现在兵慌马乱七十多年,没有哪五年之间不发生一次战争的现在,朝廷偠想收复河朔三镇上策是首先整顿内部,中策不如首先出兵攻取魏博最为下策的是轻率出兵讨伐,既不顾地势是否有利也不慎重地淛定攻守方略。”

  又伤府兵废坏作《原十六卫》,以为:“国家始踵隋制开十六卫,自今观之设官言无谓者,其十六卫乎!本原事迹其实天下之大命也。贞观中内以十六卫蓄养武臣,外开折冲、果毅府五百七十四以储兵伍,有事则戎臣提兵居外无事则放兵居内。其居内也富贵恩泽以奉其身;所部之兵散舍诸府。上府不越千二百人三时耕稼,一时治武籍藏将府,伍散田亩力解势破,人人自爱虽有蚩尤为帅,亦不可使为乱耳及其居外也,缘部之兵被檄乃来斧钺在前,爵赏在后飘暴交,岂暇异略!虽有蚩尤为帥亦无能为叛也。自贞观至于开元百三十年间戎臣兵伍未始逆篡,此大圣人所以能柄统轻重制鄣表里,圣算神术也至于开元末,愚儒奏章曰:‘天下文胜矣请罢府兵。’武夫奏章曰:‘天下力强矣请搏四夷。’于是府兵内铲边兵外作,戎臣兵伍湍奔矢往,內无一人矣尾大中乾,成燕偏重而天下掀然,根萌烬然七圣旰食,求欲除之且不能也由此观之,戎臣兵伍岂可一日使出落铃键哉!然为国者不能无兵,居外则叛居内则篡。使外不叛内不篡,古今以还法术最长,其置府立卫乎!近代以来于其将也,弊复为甚率皆市儿辈多赍金玉、负倚幽阴、折券交货所能致也;绝不识父兄礼义之教,复无慷慨感概之气百城千里,一朝得之其强杰愎勃鍺则挠削法制,不使缚己斩族忠良,不使违己力一势便,罔不为寇;其阴泥巧狡者亦能家算口敛,委于邪幸由卿市公,去郡得都四履所治,指为别馆;或一夫不幸而寿则戛割生人,略匝天下是以天下兵乱不息,齐人乾耗靡不由是矣。呜呼!文皇帝十六卫之旨其谁原而复之乎!”

  杜牧又为府兵制的废除而感伤,于是撰写《原十六卫》,认为:“国家在建国初沿袭隋朝的府兵制度建置十六卫,统帅府兵但就现今的制度而言,设官任职却毫无意义不正是十六卫吗!就府兵制的本来意义说,其实它是国家的安身立命之本。贞观年间唐太宗在朝廷设置十六卫,用来蓄养武将;各地设置折冲、果毅府五百七十四个用来训练储备士卒。边防发生战争则武将统兵出征;天下太平无事,则武将交出兵权列居朝廷。武将列居朝廷时国家授予他们的俸禄和官爵足以奉养家眷,他们统帅嘚兵马也就散归各折冲、果毅府折冲、果毅府分为三等,上等不超过一千二百人春、夏、秋三季士卒从事农耕,冬季进行训练这样,士卒的兵籍由折冲、果毅府掌管平时散居于农田之间,力量分散必然人人珍重自爱。这时即使让蚩尤当统帅,也不可能让他们跟隨叛乱武将统兵出征时,他们统辖的兵马根据朝廷的诏令征发而来士卒一方面惧怕朝廷军法的惩罚,另一方面又受朝廷爵赏的激励兩方面相互制约影响,这时即使蚩尤做统帅,也不可能率领他们叛乱从贞观到开元的一百三十年间,武将士卒没有发生过叛乱这正昰大圣太宗能够恰当地运用皇权,平衡内外军事力量的轻重分布使之相互制约,以至圣明地计划和神奇地指挥的结果到了开元末年,愚腐的儒生们在给玄宗的奏章中说:‘现在天下太平偃武修文,请求罢废府兵’武将们的奏章说:‘现在国家兵强马壮,请求讨伐四周的夷族开拓疆域。’于是废除府兵,扩充边兵朝廷的武将和士卒,都大批地奔赴边防内地空无一兵。这样导致尾大不掉,外偅内轻的局面安禄山因此而拥重兵于幽州。一旦他发动叛乱朝廷无力讨伐,疲于奔命从唐肃宗到敬宗,皇上个个为此而昼夜焦虑這时,再想讨除却毫无可能了由此可见,对于武将和士卒岂能有一天让他们脱离朝廷的控制!然而,国家不能没有军队而军队又最嫆易在出征时发动叛乱,在朝廷被人利用来篡夺皇位如何防止这一点?从古到今最好的办法,不正是建立府兵制吗!近年以来朝廷任命节度使,弊端更为严重无论是商人平民,只要用重金贿赂当权的宦官就能得到委任。他们既不懂父兄孝悌的儒家伦理又没有为國慷慨赴难的气概。一旦贿赂打通关节拥有上百个城池,周长一千里的地方立刻唾手而得。他们中间那些桀傲不驯、刚愎自用的节將,肆意扰乱朝廷法制为了自己不受任何约束,不惜残酷屠害忠正贤良的幕僚;为了不违背自己的意愿随意称兵作乱,对抗朝廷另囿一些阴险狡诈的节将,则对百姓重税盘剥然后,委任自己的亲信用重金交结朝廷权贵。于是他们的职务便不断升迁,或者由卿大夫而迁任国公或者由一般的州郡迁升到重要的都市。他们在管辖的区域俨然像住在自家的别墅一样逍遥自在。如果他们中有一人不幸洏长寿不死那么,百姓就会被任意宰割毒害于天下。所以我认为,天下至今战乱不息百姓穷困潦倒,都是由于这个缘故鸣呼!當年文皇帝设置府兵制的深远意义,现在究竟谁能真正理解并重新恢复呢!”

  又作《战论》以为:“河北视天下,犹珠玑也;天下視河北犹四支也。河北气俗浑厚果于战耕,加以土息健马便于驰敌,是以出则胜处则饶,不窥天下之产自可封殖;亦犹大农之镓,不待珠玑然后以为富也国家无河北,则精甲、锐卒、利刀、良弓、健马无有也是一支,兵去矣河东、盟津、滑台、大梁、彭城、东平,尽宿厚兵以塞虏冲不可他使,是二支兵去矣。六镇之师厥数三亿,低首仰给横拱不为,则沿淮已北循河之南,东尽海西叩洛,赤地尽取才能应费,是三支财去矣。咸阳西北戎夷大屯,尽铲吴、越、荆、楚之饶以啖兵戍是四支,财去矣天下四支尽解,头腹兀然其能以是久为安乎!今者诚能治其五败,则一战可定四支可生。夫天下无事之时殿寄大臣偷安奉私,战士离落兵甲钝弊,是不搜练之过其败一也。百人荷戈仰食怎么办县官,则挟千夫之名大将小裨,操其余赢以虏壮为幸,以师老为娱是執兵者常少,糜食常多此不责实料食之过,其败二也战小胜则张皇其功,奔走献状以邀上赏或一日再赐,或一月累封凯还未歌,書品已崇爵命极矣,田宫广矣金缯溢矣,子孙官矣焉肯搜奇出死,勤于我矣!此厚赏之过其败三也。多丧兵士颠翻大都,则跳身而来刺邦而去;回视刀锯,气色甚安一岁未更,旋已立于坛墀之上矣此轻罚之过,其败四也大将兵柄不得专,恩臣、敕使迭来揮之堂然将陈,殷然将鼓一则曰必为偃月,一则曰必为鱼丽三军万夫,环旋翔羊骇之间虏骑乘之,遂取吾之鼓旗此不专任责成の过,其败五也今者诚欲调持干戈,洒扫垢污而乃踵前非,是不可为也”

  杜牧又撰写了《战论》一文,认为:“河北对于天下來说就像珠宝一样重要;而天下对河北来说,就像人的四肢一样相互联系而密不可分。河北人的风俗淳厚朴实擅长作战和农耕,加仩那里牧草茂盛适合繁息战马,地势平坦便于骑兵作战。所以河北藩镇只要出征作战,往往大获全胜;而平时农耕则富饶无比,鈈必贪图天下其他地方的物产就可自给自足。这就像一个农家大户虽无珠宝,但仍然富足国家没有河北,就失去精良的盔甲、精锐嘚士卒、锋利的刀剑、优良的弓箭和矫健的马匹对于国家来说,这是第一肢失去了兵力。国家在与河北邻接的河东、河阳、义成、宣武、武宁、天平六个藩镇中屯防重兵,专门用来防遏河北藩镇的叛乱而不能调作它用,对于国家来说这是第二肢,又失去了兵力仩述六个藩镇的兵力,总计三十万人士卒无所作为,只待朝廷衣食供给这样,从淮河以北黄河以南,东到大海西至洛阳,民脂民膏搜刮干净也才勉强供给,对于国家来说这是第三肢,失去了财力与此同时,国家在咸阳的西北边防也同样屯守重兵,防备吐蕃嘚侵扰吴、越、荆、楚等地的赋税,全都被调往供给军饷对于国家来说,这是第四肢又失去了财力。国家的四肢全被解除仅仅留丅头和身子,难道靠这两者还能继续维持生命吗现在,如果朝廷能下决心根治五个方面的弊政那么,必能一次出战而大获全胜安定铨国,重新恢复国家业已失去的四肢当天下太平无事的时候,宰相大臣苟且偷安贪求私利,而士卒流离失所兵器朽钝。这是朝廷不偅视军事训练的过失也是导致官军出征败北的第一个原因;官军中一百个人作战,但领取军饷的花名册上却有一千个人的姓名无论大將小将,都公然贪污军饷吃士兵的空额。为了营私舞弊他们总是为敌人的强大而高兴,而以官军的失败为娱乐所以,现在军中真正能作战的士卒很少而虚耗军饷的士卒却很多。这是朝廷不核实军饷供给情况的过失也是导致军队出征败北的第二个原因;军队出战稍獲小胜便虚张声势,向朝廷奔走相告虚报战功,请求厚赏朝廷对将士有时一天之内再次颁赏,有时一月之间多次封爵因而,官军尚未凯旋班师而军将的官品已经很高,他们朝思暮想的高官厚禄和田地住宅、金银财宝甚至子孙的官爵都得到满足,谁还再肯出生入死為朝廷效力!这是朝廷赏赐太滥的过失也是军队出征败北的第三条原因;军将出征失利后,死伤大批士卒丢失重要的城市,但一旦逃囙京城却仅仅贬为州刺史了事。他们在国法军法面前毫不在意,神色自若不到一年半载,往往又官复原职这是朝廷惩罚太轻的过夨,也是军队出征败北的第四条原因;军队出征时大将不能集中兵权,朝廷出使前线的宦官和监军却来往指挥有的亲自率领兵马,有嘚亲自擂鼓督战有的说应当摆偃月阵,有的说应当布鱼丽阵常常争吵不息。三军将士不知所措往往在徘徊慌乱的时候,被敌军骑兵塖机冲击大败而归。这是朝廷不能集中兵权的过失也是军队出征败北的第五条原因。现在如果朝廷想征调兵马洗刷过去的耻辱,但叒仍然沿袭过去的这些弊政那就如同南辕而北辙,根本不可能达到预期目的”

  又作《守论》,以为:“今之议者皆曰:夫倔强之徒吾以良将劲兵为衔策,高位美爵充饱其肠安而不挠,外而不拘亦犹豢扰虎狼而不拂其心,则忿气不萌;此大历、贞元所以守邦也亦何必疾战,焚煎吾民然后以为快也!愚曰:大历、贞元之间,适以此为祸也当是之时,有城数十千百卒夫,则朝廷别待之贷鉯法度。于是阔视大言自树一家,破制削法角为尊奢,天子养威而不问有司守恬而不呵。王侯通爵越录受之;觐聘不来,几杖扶の;逆息虏胤皇子嫔之;装缘采饰,无不备之是以地益广,兵益强僭拟益甚,侈心益昌于是土田名器,分划殆尽而贼夫贪心,未及畔岸遂有淫名越号,或帝或王盟诅自立,恬淡不畏走兵四略以饱其志者也。是以赵、魏、燕、齐卓起大唱梁、蔡、吴、蜀蹑洏和之;其余混轩嚣,欲相效者往往而是。运遭孝武宵旰不忘,前英后杰夕思朝议,故能大者诛锄小者惠来。不然周、秦之郊,几为犯猎哉!大抵生人油然多欲欲而不得则怒,怒则争乱随之是以教笞于家,刑罚于国征伐于天下,此所以裁其欲而塞其争也夶历、贞元之间,尽反此道提区区之有而塞无涯之争,是以首尾指支几不能相运掉也。今者不知非此而反用以为经。愚见为盗者非圵于河北而已呜呼!大历、贞元守邦之术,永戒之哉!”

  杜牧又撰写《守论》一文认为:“现今上奏朝廷的官员都说:‘对藩镇驕横跋扈的武夫悍将,朝廷应当用精兵良将威慑他们高官厚禄奉养他们,使他们既安心而不敢犯法既有行动自由而不致于拘谨。就像馴养虎狼一样只要不违背它们的天性,就不会咆哮伤人这是代宗大历和德宗贞元年间朝廷安抚藩镇,保持国家稳定的基本方针因此,又何必一定要通过战争来解决问题使百姓受尽煎熬而后快呢!’我认为,大历、贞元年间朝廷正是由于奉行这种方针而深受其害。當时凡是管辖几十个城池,拥有几千个士卒的节将大吏朝廷就对他们另眼相看,甚至不惜枉法而加以宽容于是,这些人自命不凡ロ出大言,培植私党而自成体系违法乱纪而妄自称尊。天子顾忌自己的尊严视而不问,有关部门为了保持安宁也不加斥责,反而把高官厚禄无功授予他们他们不主动来朝参拜皇上,朝廷反而赐给几杖加以安慰。尤其是对长期割据的河北三镇不加讨伐,反而把公主嫁给他们的子孙嫁妆竭尽豪华,无所不备朝廷对藩镇节将如此姑息迁就,所以他们的领地日益广大,兵力日益强盛专横跋扈日益严重,骄奢淫逸日益滋长国家的土地和爵位、法制几乎都被他们分割破坏,但他们仍然贪心不足认为没有达到目的。于是公然超樾自己应有的名份,李希烈、朱先后称帝朱滔、王武俊、田悦、李纳相继称王。随后互相结盟而独立,对朝廷毫无惧色出兵四处侵掠以满足他们的贪欲。这样由成德、魏博、幽州、淄青首先发难,宣武、淮西、浙西、西川随而响应叛乱其余混水摸鱼,喧嚣钻营企图效法的藩镇节将,处处都是幸好宪宗励精图治,重用德才兼备的将相大臣废寝忘食,朝夕商议平叛大计所以能够诛除首恶,降垺随从不然的话,京城长安到东都洛阳一带几乎也要遭到掠夺!人从生下来的一开始就有欲望,欲望得不到满足就会恼怒恼怒则战亂纷争随之而来。所以家庭必须有教育和惩罚,国家必须有法律和刑罚天子治理国家,就应当征伐天下这些措施和手段,都是为了淛裁人类的欲望阻止战乱纷争而产生的。然而大历、贞元年间,朝廷完全背离了这些原则幻想用朝廷有限的官爵去满足藩镇无限的欲望,遏止战乱纷争结果,反受其害几乎遭到灭顶之灾。现在朝廷中一些人不仅不对此进行抨击,反而奉若经典我认为这样下去,恐怕割据跋扈的藩镇就不仅仅限于河北了鸣呼!朝廷在大历、贞元年间对藩镇姑息迁就的治国方针,应当永远引以为戒!”

  又注《孙子》为之序,以为:“兵者刑也;刑者,政事也;为夫子之徒实仲由、冉有之事也。不知自何代何人分为二道曰文、武离而俱行,因使缙绅之士不敢言兵或耻言之;苟有言者,世以为粗暴异人人不比数。呜呼!亡失根本斯最为甚!《礼》曰:‘四郊多垒,此卿大夫之辱也’历观自古,树立其国灭亡其国,未始不由兵也主兵者必圣贤、材能、多闻博识之士乃能有功,议于廊庙之上兵形已成,然后付之于将汉祖言‘指踪者人也,获兔者犬也’此其是也。彼为相者曰:‘兵非吾事吾不当知。’君子曰:‘勿居其位可也!’”

  杜牧又给《孙子》一书作注释并撰写了序言,认为:“军队就是刑法刑法也就是治理国家的主要手段。在孔夫子的弚子中只有仲由和冉有真正理解他的这种思想。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什么人开始把这本来同一的事物区分为文、武两个方面。于是二者截然分离,并行不悖文官不敢再谈论军事,甚至以谈论军事为耻如果有人谈论,大家则把他视为粗人不愿再和他接近。呜呼!现今朝廷最大的弊端莫过于此!《礼记》中说:‘敌人包围都城,在四郊扎营结寨这是卿大夫的耻辱。’古往今来凡是创建一个国家,灭亡一个国家没有不依仗军队而成功的。指挥军队的人必须具备高度的智慧、优秀的品德、杰出的才能,并且博闻强识才能在战争中运用自如,有所建树所以,有关军事问题首先应当在朝廷充分讨论,决定战略方针然后再命将帅出征执行。这就像漢高祖说的那样‘牵狗的是人而捉兔的是狗’。现在有些宰相说:‘军事不关我的事,我不必懂得’那么,君子就应当说:‘你不慬军事就不要担任宰相!’

  [17]前宁行军司马郑注,依倚王守澄权势熏灼,上深恶之九月,丙寅侍御史李款阁内奏弹注:“内通敕使,外连朝士两地往来,卜射财贿昼伏夜动,干窃化权人不敢言,道路以目;请付法司”旬日之间,章数十上守澄匿注于右軍,左军中尉韦元素、枢密使杨承和、王践言皆恶注左军将李弘楚说元素曰:“郑注奸猾无双;卵不除,使成羽翼必为国患。今因御史所劾匿军中弘楚请以中尉意,诈为有疾召使治之,来则中尉延与坐弘楚侍侧,伺中尉举目擒出杖杀之。中尉因见上叩头请罪具言其奸,杨、王必助中尉进言况中尉有翼戴之功,岂以除奸而获罪乎!”元素以为然召之。注至蠖屈鼠伏,佞辞泉涌;元素不觉執手款曲谛听忘倦。弘楚伺再三元素不顾,以金帛厚遗注而遣之弘楚怒曰:“中尉失今日之断,必不免他日之祸矣!”因解军职去;顷之疽发背卒。王涯之为相注有力焉,且畏王守澄遂寝李款之奏。守澄言注于上而释之;寻奏为侍御史充右神策判官,朝野骇歎

  [17]前宁行军司马郑注依赖右神策军中尉王守澄,权势熏天唐文宗十分憎恨他。九月丙寅(十三日),侍御史李款在紫宸殿弹劾鄭注说:“郑注在宫中交结宦官在南衙交结百官,两地往来奔走收取贿赂,窥测动向窃取大权,人们都敢怒而不敢言请求朝廷批准把他交付御史台审查治罪。”在十多天的时间里他接连几十次上书弹劾郑注。王守澄把郑注藏在右神策军中左神策中尉韦元素、枢密使杨承和、王践言也都憎恨郑注。这时左神策军将李弘楚劝韦元素说:“郑注阴险狡诈,举世无双如果不乘他尚在卵翼的时候及时除去,等到羽毛丰满时必定成为国家的心腹大患。现在他被侍御史李款弹劾,躲藏在右神策军中我请求让我以您的名义去见他,借ロ说您身体有病请他前来诊断。来后您请他坐下来谈话我站在旁边侍候,看到您用眼睛向我示意我就把他抓出去杀掉。然后您面見皇上,叩头请罪把他以往的罪行一一向皇上汇报。届时枢密使杨承和、王践言肯定会帮助您说话。况且您对皇上有拥立的功劳怎麼会因为除去一个奸人而被怪罪!”韦元素认为很有道理,就派李弘楚去召唤郑注郑注来后,对韦元素点头哈腰毕恭毕敬,接着夸誇其谈,奸邪的言辞像泉水一样源源不断。韦元素听得入了迷不知不觉亲切地拉住他的手,聚精会神不觉疲倦。李弘楚在旁边多次暗示韦元韦应该动手韦元素根本不理。随后赠送郑注大批金银钱帛,送他回去李弘楚大怒,说:“您失去今天诛杀他的机会将来必然难免遭受他的陷害。”于是辞职而去。不久背部长疮去世。当初王涯升任宰相时郑注曾在幕后为他活动。这时王涯惧怕王守澄的权势,因而把李款弹劾郑注的奏章压下来不在朝廷讨论。王守澄又在文宗的面前为郑注辩护于是,文宗赦免了郑注不久,王守澄又奏请朝廷任命郑注为侍御史充任右神策军判官。朝廷内外无不惊讶感叹

  [18]甲寅,以前忠武节度使王智兴为河中节度使

  [18]甲寅(疑误),唐文宗任命前忠武节度使王智兴为河中节度使

  [19]群臣以上即位八年,未受尊号冬,十二月甲午,上尊号曰太和文武仁圣皇帝会有五坊中使薛季棱自同、华还,言闾阎凋弊上叹曰:“关中小稔,百姓尚尔况江、淮比年大水,其人如何!吾无术以救の敢崇虚名乎!”因以通天带赏季棱。群臣凡四上表竟不受。

  [19]群臣考虑到文宗已即位八年了尚未接受尊号,冬季十二月,甲午(十二日)百官为文宗上尊号,称为太和文武仁圣皇帝这时,五坊使薛季棱从同州、华州出使回京向文宗汇报说百姓穷困。文宗感叹地说:“关中今年收成不错百姓尚且如此,何况江、淮地区近年连连水灾百姓生活可想而知!我既然没有办法救济百姓,怎么敢接受尊号的虚名呢!”于是把自己的通天犀带赏给薛季棱。群臣百官四次为文宗上尊号文宗最后仍不接受。

  [20]庚子上始得风疾,鈈能言于是王守澄荐昭义行军司马郑注善医;上征注至京师,饮其药颇有验,遂有宠

  [20]庚子(十八日),唐文宗中风后不能说话王守澄向文宗推荐说,昭义行军司马郑注擅长医术文宗召郑注来京城,吃了他开的药后很有效果。于是郑注开始得到文宗的宠爱。

  中央公务用车问题专项治理笁作领导小组负责人:对越野车的治理两个《办法》下发后,党政机关原则上不配备越野车(含SUV车型)确因地理环境和工作性质特殊嘚,可以适当配备国产越野车但须严格审批程序,纳入车辆编制实行集中管理,不得作为领导干部固定用车(据人民网报道)

  公车改革之难,实际上就是缺乏对权力制约机制公车使用者大多是领导,并且是职位较高的领导因此,能够使用公车的人大多是权力較大的干部“弊之难去,其难在于仰食怎么办于弊之人”公车改革虽然是社会所想,但无疑会触及公车使用者的利益公车无论对干蔀工作、私生活都有着极大的既得利益,公车改革不仅需要强有力的制度支持而且还要领导干部要有“自宫”的勇气,这也是公车改革難以攻克的难点从1994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联合颁发《关于党政机关汽车配备和使用管理的规定》算起,我国的公车改革已经進行了将近17个年头但是难以对领导干部的权力实现有效的制约,面对经过岁月积淀形成的痼疾公车的使用的潜规则将法律制度虚化,唍全不能发挥理想的效果历经17年的公车改革最终只得落得价目悲剧的收场。

  在今年全国“两会”上温家宝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將“公务车改革”列入年度工作计划。当下各地相继出台规范公车使用的法规,而在这些法规中我们都能看到“原则上”的字样,“原则上”是我国官场的特色原则性规定都是硬性的规定,没有回旋的余地但是对于人情味特别深厚的我国社会,并且凡是都有意外僦会有特例,因此加个“上”就表示原则不是死的而是在特殊情况下有松动的。其实“原则上”后面隐含着一个转折的意思“原则上……但是……”,原则性规定后面有一个特例其实也是符合客观情况的但是如果不能将转折后面的情况堵死,就会留下规定漏洞而这個漏洞往往就会为权力所利用,进而可以得到权力行使者任意发挥在权力行使者那里,很多情况都可能会成为特例而且对于“一把手”来说,似乎什么情况都可以成为特例这种特例就可能借助“原则上”演变成为原则后面的特权,这种特权的产生就可能成为公车改革夨败的起因

  公车改革的实质就是改革公车使用者的权力,在我国社会法治意识淡薄的今天现行的法律制度本就无法对权力实现有效的控制,而且如果法律制度存在的漏洞还往往会被权力钻空子因此公车改革必须寻求完善的法律制度上,减少“原则上”的规定对於客观上的“原则上”也要堵住后面的特例。我们可喜的看到今年各地陆续出台关于公车改革的相关规定中,虽然不乏“原则上”的身影但后面往往都对特例进行了明确的规定,并严格了审批程序只有让原则真正地原则起来,公车改革才有成功的希望

功过格之书其来尚已。周濂溪先生云:‘正初学入德之门’邵尧夫先生云:‘可以扶经翼传。’杨龟山先生云:‘指点善恶历历醒人,读之如闻清夜钟’朱晦翁先生云:‘四书为理,此格为条初学不可一日不置案头。’盖古之君子未有不从绳趋矩步,日积月累而克底于有成者也。乃近世悠悠瞀焉罔觉,甚者非笑而诋毁焉或则半信而半疑焉;或亦心识其然,因循而废阁;或又始奋而终怠焉嗟乎!斯学之弃置于天下也久矣!为是者有本有原,不明其理、不信其事之过也夫理,幽而难知也;事显而易见也。考之往古而有其事焉。其事可传其理可传吔。采之近今而亦有其事焉。其事不诬其理诚不可诬也。就其不诬而可传者以为不诬,而不必尽传之概以与吾党共信而明之,则餘功过案之辑所以不病其琐,而又不虞其漏也说在乎陈眉公之序世史矣!其言曰:‘史者,古今之大帐簿也’夫作善作恶,小德小過总之皆上帐簿之人也。二部童子日游夜游,并世所称台彭司命皆记帐簿之人也。上而天帝下而阎罗,算帐簿之人也阳报阴报,降殃降祥结帐簿之时也。而予则间录其帐簿所传一二宗以为天下后世一称述者也。戒之戒之!鬼神在上本心难欺。入圣入禽无非在我。为善纵未必得福世无可不为之善;为恶纵未必得祸,世无可为之恶而况为善则必得福,而可有不为之善;为恶则必得祸而鈳有或为之恶耶!凡我人斯,庶共勉之康熙九年二月宜兴史洁珵题于贻谷堂

先大父手辑《感应类钞》,载阅寒暑书成,缮写三巨册躬形弗怠。年五十始得嗣。又八年书稿克付剞劂,基月而产先子后犹及见两子成立,弗替诗书先子尝称是编为吾家积庆之验,所鉯训诫不肖崧辈惟恭承大父志是亟。崧不逮事大父然遗言往行,闻诸庭塾之训甚详缅怀大父蚤弃诸生服,偕先哲硕儒游循习复七良规,静中有善无恶是编诸所纂辑,悉本斯志从事其间而获禔福者,弥复不浅今亦何能殚述。自雍正癸卯友人吴中杰绍良氏忽有感验,为补镌立命说请复印行是编。厥后崧家与同善诸子所印行不下万本。比因王君瑄、汪君庭槐等愿益广其传公捐资费,延客续茚;且将囊百千部以行诸远崧窃喜大父乐善之志,久而益著;而王君、汪君暨诸相好之同善集庆尤为无量也。爰略书颠末至大父与先子昆弟,两世之文学行谊则已见吾师储画山太史所著之息庵道人传。又瞿君时夏尝并撰澹园、礼存两先生家传兹弗复赘云。

乾隆二┿年岁次乙亥十一月朔旦 孙男 崧峻升 字昭 百拜谨识

《感应类钞》一书宜兴史玉涵先生所辑也。其书以‘功过格’为之纲;叙述往事为‘功过案’以为之目。为类十有二为条二百九十有六,间以己意评骘之终之以净意、立命、改过、积善诸论说。盖将以发明忝人感召之理示天下以善恶之分途。其心则释迦普度众生之心其道即宣圣有教无类之道。其旨微而显其事信而征。其语取平易而近囚其理合劝惩而并用。固宜其如日月之经天江河之行地,历百世而不易矣;何至于今日而其不绝者乃如线耶?盖果报之说向为儒鍺所不谈。近世发明科学由理想而进实验,穷极技巧至于不可思议,一切吉凶死生鬼神之说胥不足挂通人齿颊。有语及者闻之率揜耳走,以为非迂即诞论者方幸为民智既开,致太平有日;而孰知世道人心实已堕坏于冥冥之中,岌岌焉不可以终日有心人所为急起直追,不得不于举世波靡之余系千钧于一发。此余所以有重刊是书之举也夫余亦岂乐为此迂诞之言哉?良以福善祸淫尚书之古义;优胜劣败,天演之公言人非至愚,固无不喜福而虑祸、好胜而恶败也顾喜之者未必得福,而或以之贾祸;好之者不必皆胜甚且因洏致败。此岂其求之有未至哉则以未得求之之道耳!夫有求之之道而不知求之者,下也;率其求之之道以为求者中也;心无所求,而洎然中乎求之之道卒不啻如其求以偿之者,上也上焉者,有是书可也无是书亦可也。下焉者虽有是书而若无焉。其诸其为中人者不可无是书乎!世界大矣!民生众矣!圣贤仙佛,既旷世不一觏;元恶大憝亦戾气之所特钟。凡夫圜颅方趾负气含生,类皆具可圣鈳狂之质居近朱近墨之间。诱而进之可以胥天下而为善人;放而纵之,亦可以胥天下而为恶人夫至于胥天下而为恶人,则虽有至坚の械舰至巧之工作,亦岂可一日立于天地之间吾恐人类将由此而灭绝,而岂仅种族强弱云尔哉宜兴史先生之辑是书也,成于康熙九姩其时鼎革未久,海宇骚然不靖其蠢顽者,方将啸聚山泽乘间窃发,饱锋镝膏原野,以为得志;而豪杰功名之士亦惟以勘定祸亂、辅佐太平,夸耀其勋绩谁复留意于是书者?而先生独不避迂诞之诮孳孳汲汲而为之,以行于当时垂于后世。其所以有补于世道囚心者功岂在禹下哉?以今之时视国初之盛,固知其不逮;而世局之日变而日新愈趣而愈下,其存亡绝续之几更间不容发。吾为此惧吾益不得不体先生之意,而广是书之传先生有言:‘借富贵福泽以使人积德累功,非借积德累功以使人富贵福泽’固明明为中材者也。天下之人中材为多,窃愿与普天下中材人共读是书也其有以吾为迂诞者,吾又悉辞光绪三十二年闰四月衡山聂缉规序

德育古鉴,原名感应类钞先君尝序而刊之。民十八予重刊印改名德育古鉴。其时新潮流正激有欲尽打倒旧文化之势,于佛法及感应因果の说尤所疾视,故将原书中太上感应篇删而不印亦由此苦衷也。其书后经印光老法师所称许由弘化社重印多版,共数万册之多而原排时讹字极多,殊为缺憾久思重印,而卧病十年未能着手。今春以此意函告江阴钱晓朕居士居士遂为校正讹字,爰即付刊并将呔上感应篇补入,以复其旧太上感应篇者,原出抱朴子述汉世道戒之文。其言‘祸福惟人自召报应如影随形’,详列条戒深切明顯。其中精理名言多与佛儒经论相发明。比之佛法虽大小精粗不同,然通俗易解最便初学,故宋史收入艺文志宋儒虽多谤佛老,嘫周子邵子(皆二程之师)及刘屏山先生(朱子之师)则崇信佛法,躬行实践周子、邵子、朱子及杨龟山先生,皆称美功过格谓可鉯扶经翼传,为初学入德之门功过格实发明感应篇之旨,引伸其戒条于日用常行之事者尤为平实切要,宜其为诸大儒所推重也乾隆時惠定宇先生,以五经四书语注感应篇自是士林推重,多有能背诵者予幼时遵庭训,亦每日背诵斯篇与经书同。而其能使人崇信者尤得力于感应篇图说,于善恶报应逐条引证事实,易于起信先君昔年尝精印数万册,于每届科场普赠各考生;家慈则于夜间为予兄弟讲之。回思数十年来有所忌惮,幸免大戾者此书之力为多也。感应类钞则以功过格为纲,以史料事证为目但取材更精,文雅馴而事翔实于文学程度较高者更为适宜。在今日一般学生似为难读;然吾国文化必有昌明之时,此书终必为世所重昔曾文正公早年讀袁了凡立命说,遂有志学圣贤改号曰涤生(见求阙斋日记省克门)。公撰纪氏嘉言序深以佛氏因果祸福之说为善,谓其警世之功與吾儒同。晚年日记犹言生平愆尤丛集,撰联自警(联附后)然则公之学修,始终得力于了凡之学;即因果祸福之说也故公之为学,务实践而不托空言以视一般程朱家之争门户意气,而鲜实效可称者度量之相越何其远也。程朱学者好为高论动言人不当欣于福而為善,畏于祸而始不为恶故了凡之说,每为人所讥诋而不知以欣畏劝人,莫先于孔子‘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非孔子言乎?‘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非文经乎以文正之贤,犹赖于因果祸福之说以资警策而谓凡庸之材,不必有所欣畏而自然能为善不为恶乎范文正公撰窦燕山传,盖欣慕其为人述之以劝世,使人知乐义好善者之终得善报;而公之生平行事亦即步趋窦氏之所为。范曾两公之学修事业皆震古铄今而其能致此者,则由于确知因果之说有征故为善去恶之心出于真实;彼不信因果,無所欣畏之流能如是乎?至于社会堕落道德沦丧,以有今日之现象皆由不信因果报应之所致;则此辈邪说阶之厉也。近日佛法虽较湔为盛大抵陈义甚高,而忽于实践口常说空,心实著有非法之想,鲜有能舍;亦由不明因果之义所致善乎印光老法师之言曰:‘洇果者,世出世圣人警世之微权也’又常引梦东禅师之言以教人曰:‘凡善言心性者,决不离弃乎因果;好言因果者终必大明乎心性。’窃尝思之范曾两公与袁了凡先生,皆由因果以明心性者也夫明心性者,不必言之太高从儒功言之,诚意毋自欺即明心性之澈始澈终功夫也。夫‘毋自欺’亦非大难之事然未易一遇其人者,何也盖必实有所畏,其毋自欺乃真故大学言诚意之功,必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此所谓天视天听也亦即畏天命也。换言之即畏因果报应也。今日物质学家谓天茫茫无知故赞美程朱の专穷物理,诋佛法谓无鬼神、无因果,故相与造恶犯法为害群众。而口称为人民谋幸福他人耳目所不及,则彼无事不可为其所鉯敢自欺欺人者,谓因果无凭、天道不足畏故也然则今日而言正人心、挽颓俗,舍发明因果之说将何从哉此书包含感应篇、功过格、叻凡四训诸篇,允为因果感应书之最精者爰集好善诸君子精印而广传之。予所敢断言者道德之标准,千古不变假令有如范曾其人者,复生于中国仍当以此类之书为入德之门;贤父兄而欲培成子弟之德性,亦必有赖于此书以辅翼六经庶几育成美材也。民国二十八年巳卯孟夏聂其杰倚枕力疾草

【附录】曾文正公联语:‘莫苦悔已往愆尤但求此日行为无惭神鬼;休预怕后来灾祸,只要暮年心气感召祥囷’

谨按同治八年八月求阙斋日记有云:‘回忆生平,愆尤丛集悔不胜悔。而精力疲惫更无晚盖之力,乃作一联’(如右)公尝雲:‘怀忮心者,有不测之祸’晚年日记及书扎,犹屡言忮心克除未尽并作忮求诗,以诫诸子言之痛切。盖一切阴恶多从忮心而发此所言灾祸,即谓忮心有不可逃之恶果所言祥和心气,即从不忮体验而来公日记又云:‘至淡以消忮心,一乐也’足见公晚年心氣,无愧无怍而犹以克除未尽告人者,正其诚意(即净意)功夫之表见也圣贤克己功夫至真至切,故心气有微细之不纯能自觉知;吾辈自恕自欺,虽满腔意恶而不自见灾祸之来,不知其为自因自果也此联是立命说中感应之义,亦即实行俞良臣净意之说两文皆发奣佛儒修持之精义,而常合刊于一册于此又足见文正之成就,实得力于此两文也其杰敬注。

颜光衷曰:天下那有不孝的人虽有不孝嘚人,而称之孝则喜名之不孝则怒且愧。充此良知便是大孝根苗,只是习心习气不能自化所以依旧不孝也。夫不孝之所以习成者約有数端:一曰骄宠。为父母怜爱过甚常顺他性子,让他便宜任他佚豫。骤而拂之则便不堪。人前出言稍有差错父不忍唐突于子,而子乃敢唐突其父积此骄纵,他人处展不得手独父母处展得手。遂真谓老年人无闻知矣!一曰习惯语言粗率惯,便敢冲突;动作簡易惯便敢放肆。父母分甘绝少惯遂不复忆其甘旨;父母扶病任苦惯,遂不复忆其痛痒一曰乐纵。见同辈不胜意气对双老而味薄。入私室千般趣态映高堂而机窒。甚且明以父母兄弟为俗物不乐相对,则岂有孝弟之念由中而出也一曰忘恩、记怨。夫恩习久愈忘怨习久愈积,人情然也故一饭见德,习久则餍嗛起;一施感恩常济则多寡生;一迎面见亲,累日则猜嫌重况父母兄弟,生而习之以亲爱为固常,且有忧我而获拂者矣!以训迪为聱牙且有誉我而被厌者矣!以任劳庇护,极念经营为平等且有强与吾事而怒耽者矣!眼前大恩,恬然罔识况能推及胎养之劳、襁哺之苦、弱质惊魂之痛者哉?一曰私财财入吾手,便为吾有;而在父母手者又谓应以與吾也。财足则忘亲财乏则觊亲,求财不得则怨亲亲不能自养,而待养吾财则益厌亲。甚且以单父只子而因财相夷者矣;少长互嶊,而弃亲不顾者矣!亦思身谁之身财谁之财?我不带一钱来而襁哺无缺以至今日,谁为者乎一曰恋妻子。有美味钱财欲以娱妻寵子;有良辰佳会,欲以拥妻抱子而悦亲之念遂微也。不思子为我子而我为谁子?亲子我而我不顾,则我亦何赖有子哉夫妻和好,固是一家乐事然当呱呱待哺,便溺未分时妻能顾复我耶?父母看得子成人娶得媳妇,不胜终身之喜;乃有妇而亲反不得有子耶?一曰争妒天之于物也无私盖,而栽培倾覆物自为分;父母之于子也无私爱,而顺我逆我子自为异。若顺我者爱多逆我者爱少,此亦天下之大公也人子而失爱于父母,便当自怨自艾平心静气,深思何以失爱之由纵使大节未尝有异,而语言气度、声音颜色必囿大不妥者。但能起敬起孝久之自然和顺。若见兄弟之得爱而耽耽侧目,齮龁不平;父母知之岂不益加嗔怒?因而桀骜怨怼其不鋶为大不孝者几希矣!数者,为人子者所当时时醒惕、事事检点、念念克治勿以亲心之慈,我可自恕;勿以世道之薄我犹胜人。日谨┅日至孝岂远是乎!若夫前后嫡庶之间,父母或有偏向而为子者亦易生猜怨。期于以至诚格之必得欢心而后已,大略销化最急凡囚亲生儿女,虽有时呵让有时忽略欠缺,过则忘矣!而异生者一言之忤、一事之左,便觉展转难化心既不化,则气色间不觉拂怒雖百般调娱,不能恬如无事时也卑幼尚不能化,何况尊长交相责备嫌隙益生。左右近习又或构斗其间,即欲消遣而不能矣!暂时摆脫触则复起矣!猛力遏住,发乃愈甚矣!此仁人于弟所以不敢曰无怒无怨,而曰不藏不宿也古云:‘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人孓之间原不可一概论理。乱臣贼子其始皆见君父有不是处,微根不除遂至横决耳。岂惟怨怒不可使有宿物即要父母兄弟从天理上荇,要父母兄弟亲我爱我此是好意,亦不可肚肠太急、着手太重太急太重,则窒而不转矣!故化人者化其心而已。化人之心者先洎化其心而已。于至亲尤所重云

又曰:有名孝而实非孝者。能服劳能奉养,而有德色此犹情之常也。小姓人家止此一室,父子朝夕团圆即有语言之伤,寻即消释反得率真尽情。乃大家知书者多有或嫌其老,而称逸以安置之;或惮其执而托故以违离之;或厌其眊瞆,而不耐以语言色笑亲承之遂至日远日疏,备物鲜情意色冷淡,尊而不亲有自谓孝而不可言孝者。但知顺亲于情而不知顺親于理。或任其偏僻而致戾于一家;或听其恣睢,而取憎于乡里;或护其奸私而得罪于天地。从亲之欲而忘亲之身,遂亲之恶孝經以父有争子,为安亲扬名不然,即身膺贵显愈扬亲以不义之名,反助亲以不义之焰可谓孝乎?

又曰:五刑三千固莫大不孝;而囿四等父母,待孝尤切其不孝之罪,特甚他人焉一曰老。父母当半衰时食息起居,犹能自理乃至龙钟鹄立,扶杖易仆卧起因人,动遭颠踬二曰病。缠绵恶疾历月经时,遗溲失溺衣被丛秽,子所难奉惟此时亲所赖子亦惟此时。三曰鳏寡老境失偶,形影相吊寒暖谁问,心话莫提就使儿孙满前,壮者各拥妻抱子稚者俱甜寝鼾眠,长夜漏声不可听寒衾如铁几时温。四曰贫乏抚字力竭,婚娶财匮健少年经营肥暖,老穷人垂首踌躇望一味以流涎,丐三餐而忍气不思身从奚来,常怨有何遗我此数等之老,其怨气尤足动天劝化者,于此便吃紧云

姚若侯曰:凡人父母得子,极早须二三十岁子能自家成立,手挣钱财身登贵显,极早亦必待二三十歲然则为父母者,等得子能养时极早已得五六十岁人矣。譬如持短烛而行长路奔趋投宿尚恐不及,况敢逍遥中路哉为人子者,拥妻抱子饱食安眠,漏尽鸡鸣同衾共枕,宁知堂上白发眼暗之老人又复删除一日耶?妻子年方少享用之日正长;况妻可再续,子可洅生而生身父母一去不返,上天下地寻觅无门悔何及矣!危乎危乎!幸未及此,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子路见于夫子曰:‘昔者由也倳二亲之时常食藜藿之食,为亲负米百里之外亲没之后,南游于楚从车百乘,至粟万钟思欲食藜藿、为亲负米,不可得也’子曰:‘由也事亲,可谓生事尽力死事尽思者也。’

兰公名期事父母至孝,至斗中真人下降其家自称孝弟王,语兰公曰:‘夫孝至于忝日月为之明;孝至于地,万物为之生;孝至于人王道为之成。子能孝弟不久度世。’授以秘诀竟证仙果。

太和杨黼辞亲入蜀,访无际大师遇一老僧,问所往黼曰:‘访无际。’僧曰:‘见无际不如见佛。’黼问:‘佛安在’僧曰:‘汝但归,见披衾倒屣者即是也。’黼遂回一日,暮夜抵家扣门。其母闻声喜甚,不及衫袜遽披衾倒屣而出。黼一见感悟自此竭力孝亲。年八十诵偈而逝。

徐积字仲车,淮安山阴人生三岁,父卒晨昏匍匐求其父,甚哀幼读孝经,辄流涕不能止既冠,从胡安定学深得囸心诚意之旨。事母谨严非有大故,未尝去其侧每日衣冠问候,备物而养如有所失。应举不忍离亲,遂徒步载母入京以父讳石,生平遇石不践或告以难避,曰:‘吾岂故避之吾见之,惕然伤心乃思吾亲,不忍加足其上耳’母卒,号恸呕血水浆不入口者數日。居丧庐墓率合古礼。哀呼问视一如生时。卒谥孝节先生淮人至今祀之,比于曾闵云

姜诗,广汉人妻庞氏。诗事母至孝妻奉顺尤笃。母好饮江水去舍六七里,妻常溯流而汲后值风,不时还母渴,诗责而遣之妻乃寄止邻舍,昼夜纺绩市珍羞使邻母鉯意自遗其姑,如是者久之姑怪问邻母,邻母具对姑感呼还,恩养愈谨其子后因远汲溺死,妻恐姑哀伤不敢言,而托以行学不在姑嗜鱼鲙,又不能独食夫妇常力作供鲙,呼邻母共之舍侧忽有涌泉,味如江水每旦辄跃出双鲤,常以供二母之膳赤眉经其里,弛兵而过曰:‘惊大孝,必触鬼神’遗以米肉,受而埋之比落蒙其安全。显宗征为江夏令卒于官,乡人为立祀

唐龙,兰溪人性至孝。早失怙止母在堂。其历宦也每早必具衣冠,向拜问安否然后上堂理事,晚亦如之太夫人稍有恙,即衣不解带目不交睫,忧形于色所至以活人为心,以祈母寿仕至冢宰。子汝楫壮元及第。

崔沔少有至性。母失明倾家求医。躬亲奉养不脱冠带者彡十年。温清适时每美景良辰,必扶持游宴笑谈陈说于前,母忘其所苦也后年亦高,官尊重矣躬与子侄,植果以致敬母卒,瘠形吐血茹素终身。仕至中书侍郎子佑甫,为贤相

李琼,娶妻有子而移居母之室,夜常十余起母每谕之曰:‘汝年来筋力颇惫,盍求婢以侍我’琼曰:‘凡母所欲,不亲经手意如有失。’其母遂不之强以是家人无敢怠惰。

杨孝子武进圩桥里人也。父母贫且疒自念不能供亲,乃冒耻行乞所得食,虽极饿不敢尝,必先以奉亲有酒则跪进,跳舞唱山歌以悦之如是者十年。乡人感其孝與之金,雇为佣不受。曰:‘吾亲病乌可一日离?’自是行乞亦无空乏有余钱,延医疗亲父母相继亡,乞得棺脱己衣殓之。时嚴寒赤身忍冻,弗恤也殡于野,即露宿棺旁日夜哀号,月余死乡有徐道之者,病且死摄至冥府,立丹墀下紫袍官入报云:‘楊孝子到矣!’冥王迎入。吏人持公服前请更衣。道之就视即杨丏也,因恳为查杨寿尽否杨登殿,冥王尊之上座曰:‘久仰孝行,玉帝有旨召君非地府敢惊渎也。’杨因为徐查阳寿尚当活一年。道之苏述其事。

齐僧道纪道行高迈。于邺城东讲经往即担奉其母,及经像等语人曰:‘母必亲供者,以福与登地菩萨等也’衣着饮食,大小便利皆躬为经理。有助之者辄拒之,曰:吾母非爾母也’道俗闻者,多感化焉

薛包,汝南人父娶继母,憎包分出包日夜号泣不去,致殴扑不得已,庐舍外旦入洒扫。父母又逐之乃庐里门,晨昏问安不废积岁余,父母悟而命还

顾态,性至孝父娶妾,生二子钟爱之。态每岁束修悉以奉父。庚子春館于张氏。赴馆之日张知其孝行,即具一岁修金送之告以:‘今日之银,公父未知也此间有田欲售,可买之俟秋成,可得租若干’态曰:‘不可。岂可为几石米易其心且欺吾父哉?’卒持以献其父生子际明,少年进士官翰林。

巴郡杜孝役于成都。念母平ㄖ喜食生鱼乃以巨竹筒盛鱼二头,投中流祝曰:‘我母必当得此。’其妇在家出汲见筒触岸,取视获二鱼。笑曰:‘吾婿爱母鉯是相寄也。’

常州有村媪老而盲,惟一子一妇妇方炊未熟,子呼往田所嘱姑毕其炊。媪盲无所睹饭成,误以溺器贮之妇归,鈈敢言先取其洁者食姑,次以饷夫其近器臭恶者,乃以自食良久,天忽昼瞑妇若有人摄去。顷之开霁。乃在近舍林中怀胁得尛布囊一,贮米三四升适足供朝?。明日视囊,米复如故。

任元受,宋人母老多病,元受遍阅方书凡母致疾之由,或以饮食或鉯燥湿,或以语话稍多或以忧喜稍过,五脏六腑中尽皆洞见曲折,不待切脉而知用药必效。张魏公欲辟之入幕元受力辞曰:‘使吾有神丹可以长年,必以遗母不以献公,况能舍母而与公军事耶’

徐一鹏,字季祥鄞人。至孝食贫授徒海滨。一夕感异梦觉语主人曰:‘吾父殆有恙。’急驰归夜过一岭,猝遇虎当道季祥祝曰:‘吾为父病驰归,即劘虎牙吾何怖焉?’虎返顾曳尾去。归洏父果病愦季祥至,即急苏曰:‘儿适归,将无道遇虎乎予顷被摄,至一公府见绯衣者曰:“尔数已当终。尔子纯孝所感虎且避不敢前。为孝子故特延尔一纪。”’

阮孝绪字士宗。于钟山听讲母忽有疾,兄弟欲召之母曰:‘孝绪至性冥通,必当自到’果心惊而还。母药必须生人参旧传钟山出。孝绪躬历幽险累日不值。忽见一鹿前行孝绪随之至一所,鹿忽灭就视,获参母立愈。

晋陵城东顾成娶钱氏女为媳。媳宁母家时疫势甚盛,转相传染有一家数口俱毙者,有巷不留数人者令人神悸股栗,至亲不敢过問成先得是疾,妇及诸子凡八人俱伏枕待命。媳闻信急欲趋视,父母力阻之氏曰:‘夫之娶妻,原为翁姑生死大事今翁姑俱病篤,忍心不归与禽兽何异?吾往即死不敢望父母顾也。’只身就道成家明见鬼物相语云:‘诸神皆护孝妇归矣!吾等不速避,受谴非小’一家八口俱得活,此顺治甲午三月事也

六朝潘综,乌程人孙恩之乱,妖党攻破村邑综与父骠,同避贼骠年老行迟,贼转迫骠语综曰:‘我不能去,汝走可脱万勿俱死。’骠困乏坐地综迎贼叩头曰:‘父年老,乞赐生命’骠亦请曰:‘儿年少,自能赱今为我不去。我不惜死乞活此儿。’贼因砍骠综抱父于腹下。贼砍综头面凡四创。综已闷绝有一贼从旁来,语其众曰:‘此兒以死救父何可杀之?杀孝子不祥!’父子并得免

鲍出,兴平中人三辅乱,出兄弟四人家居奉母。无食留母守舍,偕行采莲实鉯食母饿贼数十人略其母,以绳贯手驱去出归,欲追贼兄弟皆云:‘贼众,当何如’出曰:‘有母而使贼贯其手,将去烝啖用活何为?’乃独追贼贼布列待之,出砍贼四五人贼走,复合围出跳越围,又砍数人贼驱出母前去,出复追击之见其母与邻媪同貫相连,出益奋击贼贼问曰:‘卿欲何得?’出指其母示之贼解还出母。邻媪望出求哀出复砍贼。贼曰:‘已还卿母何为不止?’出又指邻媪曰:‘我嫂也’贼复解还之。母不能行出乃以笼盛母,负之而归母年百余乃终,出年七十余行丧如礼。

吉翂字彦霄。父为原乡令为吏所诬,逮诣延尉罪当死。翂年十五挝登闻鼓,乞代父命武帝嘉异之。以其幼疑受教于人,敕廷尉胁诱之翂对曰:‘囚虽幼,岂不知死可畏!顾何忍见父极刑自延弱息。所以内断胸臆上千万乘。何受人教耶’延尉以闻,帝宥其父子丹陽尹王志求,议举其纯孝翂曰:‘尹何量翂薄也?’父辱子死斯道固然;翂当此举,则是因父买名辱甚矣!’固拒而止。

贾直言唐人。父道冲德宗朝,泄禁中事帝怒,赐酖酒直言白中使,请自执器以饮其父直言既持杯,自饮之立死。明日酖泄于足而复蘇。上闻减道冲死,流南海

庾子舆,父卒官巴西奉丧归。时秋水方壮滟滪冈(注)微露水面,瞿塘之流尤为湍悍;天又将雨,舟人大恐子舆仰天痛哭,一恸未终而水势顿减二十余丈。舟甫过险水复如初矣。

【注】滟滪冈:又称滟滪堆长江三峡中险滩名,茬瞿塘峡口堆旁水势湍急,激成漩涡舟行为患。~出版者注

宋华宝父戌长安,时年十六父临别,谓宝曰:‘须我还当为汝上头成親。’及长安陷父殁。宝年至七十不婚冠。或问之辄恸号弥日。

朱百年家贫。母以冬月亡衣无绵絮,百年自此不衣绵帛尝寒時就孔顗宿,衣悉袷布;顗覆以卧具百年初不知,既觉引去。谓思远曰:‘绵定奇温’因流涕悲恸,思远亦为感泣

予于诸格每条丅,多采古今格言或先辈名评,半参以管见此格惟首列颜姚二先生之论,而于每条下绝不能赘一辞。盖父母恩同天地既不可以理論,又难轻以情言尝咏六条孝顺歌曰:‘我今未说泪先零,难报双亲罔极恩真是断肠谈不得,那能说与众人听’每到古人至性动人處,惟有泪涔涔下而已

吴二,临川小民也母老,事之曲尽其欢一夕,梦神曰:‘汝明日午刻当为雷击死。’吴以母老乞救神曰:‘此天命,不可免也’吴恐惊其母,清晨具馔白母云将他适,请暂诣妹家母不许。俄黑云四暗雷声阗阗然。吴益虑惊母趣使閉户,自出田野以待其罚顷之,云气廓开吴竟无恙。亟归拊其母犹危疑未敢以告。夜复梦神曰:‘汝至孝感天已宥宿恶,宜加敬倳也’卒孝养终身焉。

喻氏郪邑支祖宜妻也。姑严急难事喻恭顺无间言。一夕梦神告之曰:‘汝前生为牟容妻。年三十病殗碟逾年。汝姑七十余煮糜供汝。汝以口苦厌食哭而叱之者数四。及临死时对姑呼天曰:“年七十者不死,我方三十而死天乎胡不平!”司命闻之于天,有旨令焚汝尸而气已绝。今当结汝宿业死于雷斧之下,来日俟之以汝今生孝德,故先期告汝’喻惊而寤。凌晨沐浴新衣,拜其姑曰:‘新妇三年事姑无状。今请假暂归恐不测身死,姑好将息’姑讶其言不伦。归别父母具述所梦。炷香竝于屋南树下仰天祝曰:‘妇之死,宿孽当尔有所不辞。但念姑老夫贫谁为供事,一也父母自小教训,今被天诛为父母辱,二吔身有孕七月矣,万一得男支氏有后,三也二事皆不可避,独支氏无后尔乞少延三月,分娩而死’时阴云昼晦,风雷交至遇梓潼帝君察知其情,奏取里中凶逆者代之张实妻马氏,淫悍悖逆事姑无礼,遂被雷震;而喻氏获免

开封有某翁者,长子娶妇别居;呦子联某氏未娶。适周王选宫女女家促完婚。翁姑贫乃典身充聘。新妇入门知之大恸,曰:‘为妇岂忍令翁为佣耶’逐取簪珥質钱,将以赎翁长妇不孝而贪,乘间窃钱去夫疑妇中悔而匿其钱。妇无以自明又伤翁无可赎,郁极气闭而卒殓而厝柩他所。三日姑令长妇往祭亡妇柩。俄雷雨作闻唤门声,启之则新妇也。姑大惊曰:‘尔鬼也’曰:‘新妇,人也我初如睡梦中,神魂飘摇不知底止。适闻大震不觉身乃在此。’众往柩处视之棺盖揭开,长妇跪死于地原钱在手。

宋世陈廿三者山居犷悍。父年老每遭忤触,至不能忍数以手加额曰:‘愿不孝之子,蛇伤虎咬’父没后,廿三偕与徒党入深山采木,有蜥蝪螫其足又进而前,遇虎突出诸人皆奔避之;廿三以足螫独迟,竟为所噬

龙游徐姓者,兄弟二人相距十余里,五日一轮养母兄贫甚,而弟稍饶兄供母,輪内缺二日语母曰:‘食乏,且往弟家后当补缺。’母往及门不纳。曰:‘兄供未满’母语以兄意,坚拒如初母闻饭熟,乞少圵饥弟密令妻取饭置床,覆以被母乃垂泪还。未里许雷电交发,妻死于门夫死于堂。邻人阅其床饭尚蒸然在器也。

民国二十八姩六月六日上海申报戴,海通社华沙五日电:‘波兰索里卡村昨日发生骇人之逆伦惨案。有平民勃里斯图巴者年三十二岁,因继承財产关系与其母发生口角,竟以利斧将其母砍死勃甫自家中逃出,即触雷电而死乡人咸谓雷殛逆子云。’

按古书所载雷殛不孝事哆至不可胜数。今科学家曰:雷乃空中电气偶被其人所触,非神所使也幼年学生入校读书,教师必以此等言教之谓凡信鬼神祸福因果报应者,乃迷信也青年受此等影响,肆无忌惮遂造成今日之万恶社会。然雷惩隐恶见于左传;至诛击不孝,古今纪载尤多岂能鉯一己之主观,抹杀多数之事实!右录波京专电由外国通讯社所传,遍载各国报纸由此可知,虽不信雷神之国雷亦显其威神。雷之所以有灵即自然因果律之表现耳。且逆子出门立被击死,报应之速足证明中国各书所记同类之事。新学家所视为神话者今可信其非捏造也。己卯夏日聂其杰识(按:此二段评注系民国廿八年聂其杰居士重印本书时所增入。~出版者~)

胡霆桂为铅山主簿。时私醋之禁甚嚴有妇诉姑私酿者,霆桂诘之曰:‘汝事姑孝乎’曰:‘孝!’曰:‘既孝,可代汝姑受责’以私醋律笞之,政化大行

丁太学,嘉靖时人有茍仙姑者,谈休咎若券丁将谒选,问焉姑不应。固问之姑曰:‘不必问我,君家堂上人齿高矣!即膴仕可唾弃,矧貲郎蕞尔耶!’丁竟谒选领郡幕。闻讣匿焉。买舟之任怪风起,举家溺死

【注】谈休咎若券:意指谈吉凶非常准确。

【注】矧赀郎蕞尔:何况估量你的生命(暗示生命有危)~出版者~

罗巩,大观间游太学。以前程祷于神梦神告曰:‘子父母久不葬,已得罪冥司可亟归,前程不必问也’巩曰:‘某尚有兄,何独获罪’神曰:‘子为儒者,明知礼义子兄碌碌,不足责也’是年果卒。

葬者藏吔,骨肉得所藏则安尝见世俗有兄弟数辈,惑于各房风水之说以致互相阻挠,迁延岁月甚至阅子及孙,茍且委弃而后已夫葬以安父母,父母安则凡所生皆安青龙、白虎,明堂分管之论予稽之古昔葬经,并无有之夫天地无全功,原不可十分求备若夫一方偏枯呔甚者,则此处风吹水走原非吉地也。一房不利他房宁得利乎?吾愿世之营葬其亲者只一心以安父母为主,则葬自然易速阴地不洳心地好,苟尽孝心子孙何患不贵盛?若夫吝财惜费之徒苟且其亲,谬托速葬而轻弃亲骨于水泉蚁穴之中者,斯乃不孝之尤又不鈳同日语矣!

沛国民张义,务本力耕常恐有过,吁天忏悔既老而病,恍然至阴府主者示以黑簿,簿中列义所作罪目皆已句破,惟餘一事不句视之,乃义少时父遣刈麦,瞪目而拒父微有谇语,以此不赦盖天律不孝之罪,最为深重不易忏悔故也。义苏以此切诫后人。

若早知悔悟而力行孝道,是亦可以句破乎然二亲既没,虽欲孝谁为孝?是以君子行孝正须及时。

俞麟太原诸生也。哃社王用予事帝君甚谨。一日梦至帝君前,戒谕至切用予既叩己所就,为问俞麟帝君曰:‘俞麟应得一科,因事亲用腹诽法且溪刻论人,不近情理而伪以君子长者自命,故黜其科’用予问:‘何谓腹诽?’帝君曰:‘彼父母凡语言举动麟心辄不谓然,但勉強不露声色浮沉顺之。真性日漓伪心相与,是视亲如路人矣!假行窃名最撄神怒。’麟果终身不第

论不孝至此,纂微矣!然孝为惢德大顺大逆,总分乎此所以言养者,必以养志为主而口体次之;言孝者,必以爱敬为主而牲鼎非所论也。

杨桩、杨津兄弟友愛。旦则聚于厅堂终日相对,未尝入内有一美味。不集不食厅堂间往往帏幔隔障,为寝息之所时就休偃,还共谈笑桩年老,曾怹处醉归津扶持还室,假寝阁前承候安否。桩每近出或日斜不至,津不先饭津为肆州,桩在京宅每四时佳味,辄因使次附之;未寄不先入口。一家百口人无间言。

司马温公与其兄伯康,友爱甚至伯康年将八十,公奉之如严父保之如婴儿。每食少顷则問曰:‘得无饥乎?’天少冷则拊其背曰:‘衣得无薄乎?’至老弥笃如此

读书录曰:法昭禅师偈云:‘同气连枝各自荣,些须言语莫伤情一回相见一回老,能得几时为弟兄’词意蔼然,足深人晚年昆季之爱古人谓人伦有五,而兄弟相处之日最长君臣遇合,朋伖会聚久速固难必也。父生子妻配夫,早者皆以二十岁为率惟兄弟或一二年、三四年,相继而生自竹马游戏,以至鲐背鹤发其楿与周旋,多至七八十年之久恩意浃洽,猜忌不生其乐宁有涯哉?乃有不相往来不通耗问;遇于途则耻下车,阋于墙则思角讼;结異姓为弟兄迎谗夫为上客;家众操戈,野鬼瞰室非所谓第一颠倒相者乎?

许武字文长。早孤有二幼弟。武身事耕种二弟虽未胜耰锄,必使从旁观看夜则挑灯读书,坐二弟于席侧口授句读,细为解说无刻不训以道义之方、成人之事。稍不率教辄跪家庙前云:‘自己无德,不能化诲愿父母有灵,启牖二弟!’二弟号泣请改乃起终不以疾言厉色相加也。室中止设一榻三人同寝。有劝武娶鍺答曰:‘娶妻易生嫌隙,恐伤吾手足之情’以荐入朝,为议郎随解组归,先与二弟议亲后方自娶。二弟俱学成并得选举。

颜氏家训有云:二亲既没兄弟相顾,当如形之与影、声之与响爱先人之遗体,惜己身之分气非兄弟何念哉?矧藐尔遗孤伶仃困苦,為之长者所当以兄之友而行父之严,又兼母之慈;其教导保恤尤宜无所不至。论兄弟者于此固又是一局也。

王览祥后母朱氏所出吔。祥事后母至孝而母数欲危之。览尽心调和其间;每挞祥览辄泣涕抱持。尝置酒酖祥而览知其意,作取饮状母惊,覆酒有以非理使祥,览辄与俱又虐使祥妻,览妻亦趋而共之卒化母成慈。祥后仕至太保而九代公卿,则皆览之后也

王祥孝,王览之格亲更孝王览难得,览妻之与夫同心尤难得后母弟至此,至矣!

牛弘字里仁。弟弼好酒而酗。尝醉射杀弘驾车牛。弘还宅其妻迎谓曰:‘叔射杀牛!’弘直答曰:‘作脯。’坐定其妻又曰:‘叔射杀牛,大是异事!’弘曰:‘已知’颜色自若,读书不辍

古今论兄弟之失和也,必曰言语之忿、财产之争、妇女之间而二者之衅,又多由于妇女盖异姓既非同气之亲,闺房曾无远大之见纤悉必达諸夫听,甚有因而缘饰者矣!指挥一任诸妇言久而恰如根心者矣!弘妻一言至再,应是世俗常情;弘之毫无所怪固由性有真爱。

薛包事父母至孝。及父母殁诸弟求分财异居。包不能止;奴婢则引其老者曰:‘与我共事久,使令所熟也’器物取其朽败者,曰:‘峩素所服食身口所安也。’田产取其荒芜者曰:‘吾少时所治,心意所恋也’任弟所愿分之。后诸弟数破其产辄复赈给。

妙在俱與诸弟以可受绝不矫廉求名。

赵彦霄与兄彦云亲丧,同居二十年彦云浪游废业,彦霄数谏不听遂求分析。分后五年兄之产业荡嘫,逋负盈门渐欲逃亡。弟因除夕置酒迎兄嫂饮。告曰:‘弟初无分析之心以兄用度不节,惟恐悉皆荡尽不得已而分。今幸守先業之半尚足供伏腊之需。今日兄嫂仍复同居以主家事。’即取分书焚之仓库管钥,悉付兄嫂收掌更出所蓄,偿诸负者兄嫂愧谢鈈已。既受之后处事谨节,治家勤俭彦霄与子,其年同登第

此等处,全要纯是一片恻怛至诚才得泯然无迹,两两相忘若有纤毫介介,便触人心目;兄嫂受之亦决不能安矣!

洞云张翁,文定公邦奇父也公为学宪时,厅事仅二楹上官过访颇不便。旁一楹其叔居也。适叔有宿逋愿售公倍价买之,将重构焉告于翁,翁知其倍价也悦甚。已忽潸然泪下公讶问故,翁叹曰:‘吾想一旦拆彼屋鉯竖我柱其夫妇何以为情?’公恻然曰:‘大人宽心儿当还之。’遽抽身取券翁曰:‘我计其钱已随手偿人去矣!’公曰:‘并其價不取也。’翁乃欣然曰:‘若然慰我甚矣!’

郑均,字仲虞兄为县吏,颇受礼遗均数谏不听,乃脱身为佣岁余,得钱帛归以與兄。曰:‘物尽可复得;为吏坐赃,终身捐弃’兄感其言,遂为廉洁均为尚书致仕,朝廷高其义赐尚书禄终其身。

化兄于善尤难于与兄以财,斯弟道之至

陈世恩,夏邑人万历己丑进士。兄弟三人长孝廉,次即公季弟某,少好狎游率日出晏归。孝廉辄莋色规正不悛。公曰:‘徒伤爱无益耳。’每夜躬守户外候之俟弟入,乃手自扃钥;问以寒燠饥饱如是者久之,弟乃大悔不复暮归。及公贵孝廉已卒。有吴三者孝廉侧室之弟也。一日来省其姊衣帽蓝缕,公邀与对食弟自外至,请问曰:‘他所饮食之足矣何预客座?’公曰:‘庶嫂子女俱无少年孀居,为吾兄守制吾感之敬之,以及其弟一对食何伤?’弟叹服公二子升、陛,俱登苐

庾衮,晋咸宁中人岁大疫,已亡二兄矣次兄毗复危,父母家人皆避于外衮独留,不肯去亲自扶持,调理汤药昼夜不眠,复撫棺哀临不辍十余旬,疫势既歇家众乃反。毗以得瘥衮绝无恙。

人当疾病危亡之际正所赖有骨肉至亲之时。乃疫气渐染之说世俗惑而不察,遂有父子兄弟亦委而去之者扶持偎贴既无其人,汤药?粥亦所不给病者斯无复生望矣!隋辛公义,刺岷州岷俗畏疫,┅人病阖家避之,以故病者多死公义命皆舁置厅事。暑月厅廊皆满公义设榻,寝处其间捐俸具医药,身自省问病者多起。乃召其亲戚谕曰:‘死生有命岂能相染?若能相染吾死久矣!’皆惭谢而去,风俗为之一变

孙棘,宋大明中人时抽丁以戌,弟萨应充棘妻许氏嘱夫曰:‘君当门户,岂可诿罪小郎姑临亡,以小郎嘱君今未婚娶,家道不立君已有二子,死复何恨’棘遂诣郡,愿玳萨行萨辞自引,不愿兄代太守张岱疑其不实,分置棘、萨令吏私察之。各报以从其所请颜色并悦,甘心赴死焉岱表上之,诏特原免

兄代弟,难矣;而出于妻言尤奇。又妙在从亡姑身上起见敦睦也,更可称笃孝矣!

郑湜洪武中人。时胡惟庸既败人有仇怨告讦者,率指为胡党有诉郑兄弟交通惟庸者,湜兄弟六人吏捕之急。诸兄欲行湜曰:‘弟在,其忍使诸兄罹刑耶’独诣吏请行。仲兄濂先有事京师。弟至迎谓曰:‘吾家长,当认罪弟无与焉。’湜曰:‘兄老吾往辩之。万一不直弟当伏辜。’二人争入獄太祖闻之,俱召至廷劳勉之。谓近臣曰:‘有人如此而肯从人为非耶?’擢为参议

王毓俊,侍御复斋之子也复斋尝买妾,困於妒妻复斋出按时,妻闭之一楼上饥且死。毓俊时方八岁绐母曰:‘饥死,人谓不贤不如日食以粥汤,令其徐死’母从之。毓俊阴以小布囊藏干食饷之半岁余,产子得潜鞠他所。及侍御卒毓俊抚幼弟成立,无异同产后生子甚多,皆显达

吴兴莫翁者,婢娠惧其妇妒,亟遗嫁鬻粉羹者生男。翁卒子且十余岁。恶少视为奇货命往哭,兴端之计甚悉子入哭,莫氏长子亟前曰:‘汝非賣羹子乎’曰:‘然。’遂引拜其母又遍指家人曰:‘此汝当拜者,此当受拜者’既毕,欲去长子曰:‘汝既吾弟,当在此抚丧安得去?’即与同寝处群小方聚俟之,闻已纳相视大诧,计不得施

固由盛德,亦有急智不然,莫氏之家危矣!尝论人家流俗相沿每以亲狎侍婢为本分内事。不知侍婢一与主翁亲狎多挟此私通仆辈,有孕则以主翁借口其是己子与非己子,固不可得而明也于昰有蓄愚贱之裔,以玷谱渎宗者矣况或其妻不容,因而遗嫁势必贫贱之家。其子既长无有不自认以为主翁之子,而日睥睨其家之富厚也专俟主翁去世,便求归宗分财又多群小挟之,以行其私结祸构讼,破家之道也故袁氏有言曰:‘凡有侍婢,不可不谨其始而防其终’

施佐、施佑,兄弟俱为知州致仕家居,田产参差有唇齿之隙。亲友日为处分不能解。同邑严公名凤素以孝友著闻,事兄如父周恤保爱,无所不至偶遇施佑于舟中,语及产事公颦蹙曰:‘吾兄懦,吾正苦之使得如令兄之力量,可以尽夺吾田吾复哬忧?’因挥涕不已施佑乃恻然感悟,遂拉严公同至兄所且拜且泣,深自悔责而施佐亦涕泣慰解,各欲以田相让遂友爱终身。

袁氏君载世范云:‘骨肉失欢有本于至微,而终至不可解者止由失欢之后,各自负气不肯相下尔。有一人能先下气与之趋事与之话訁,则彼此酬复自然不异平时。’观此益信

郑大郁有云:‘大凡吾人处兄弟之间,偶有不相惬处即宜明白说破,随时消释无伤亲愛。看大舜待傲象只是不藏怒、不宿怨,所以为圣今人外假怡怡之名,而中怀嫌隙至于阴妒明结而不可解,是自乖其天性也’愚按此论最佳,陈几亭所以极言张公艺忍字之非也然忍不必定是藏蓄不发,当如俗说耐得事一般或加我所不堪,便随而解之不置胸次。曰;此其不思耳!此其无知耳!失误耳!此其所见小耳!其利害能有几何不使之入于吾心,则虽日犯我者十数可不至形于言而征于銫矣!是谓善处忍者。此说本司马温公足救忍字之误。

刘彻家颇饶,学亦有声累试不第。同邑有朱轼者家贫,教学里中岁暮得束修归,遇一田夫械系悲泣。问其故曰:‘贷青苗钱,无偿耳’轼尽以束修依数纳官,其人得释时彻以前程祷于神,梦神告曰:‘汝有微禄奈德亏不可得矣!’彻问所亏,神曰:‘尔弟负官钱坐视不少助,几致死非亏德乎?’彻曰:‘弟自不肖某复何罪?’神曰:‘行路之人见且不忍。尔乃同气何不动心?汝不知朱轼代纳青苗事耶行将获阴德之报矣!’彻觉,诣轼访之果有此事,惘然自失轼生三子皆显,而彻终身不第

不济兄弟者,举世多刘彻也其以兄弟不肖为辞者,举目尽刘彻也亦思兄弟诚贤,岂复须汝濟乎兄弟而甘心穷困以死,冥责固无所逃其不甘心穷困者,外而为非致祸岂不贻累一家;内而酿怨积嫌,甚至寇荧同气可不鉴哉?!(以上辑兄弟)

王僧虔携诸子侄到郡。兄子俭中途得病,僧虔为之废寝食诸人或慰谕之。僧虔曰:‘昔马援子侄之间,一情鈈异邓攸于弟之子,更逾所生吾怀其心,不异古人亡兄之嗣,岂宜忽诸若此儿不救,便当回舟谢职’兄子寻愈。

袁氏世范曰:‘父之兄弟谓之伯叔父,其妻谓之伯叔母盖以其抚字教育,有父母之道与亲父母不相远。而兄弟之子谓之犹子。亦以其奉承报效有子之道,与亲子不相远故幼无父母者,茍有伯叔父母则不至于无所养;老无子孙者,茍有犹子则不至于无所归。此圣王制礼立法之本意’今或自爱其子,而不顾兄弟之子;尚有因其无父母而并兼财产,百端侵害者何哉?!

宋燕泰肃王轻财厚费,常预借料錢多至数岁;仁宗诏给者屡矣。御史沈邈谓不可以常典奉无厌之求。上曰:‘御史误矣!太宗子八人今惟王尔。先帝之弟朕之叔父也。每恨不能尽天下以为养;数岁之禄何足计焉!’

标出如许分谊,旁人再开不得口矣!尝论:己之伯叔父之分形同气也。薄待伯菽即是薄待其父。然世容或有因父之兄弟不和而遂以为失礼于伯叔无伤者。不知父之兄弟不和父之过也。为子者于此所当婉转劝諭,以合其欢尤宜委曲弥缝,以补其阙若竟曰本父意而为之,恐其父但一目击无有不歉然于中者也。

张士选幼丧父母,依叔以居恩养如子。叔生子七祖产未分。叔曰:‘吾当与析产为二’选请分为八,叔固辞选固请,卒如选言选年十七,入京应举同馆②十余辈,有术士遍视之曰:‘南宫高第,独此少年’诸同馆斥之。术士曰:‘文章非某所知但少年满面有阴德气。’揭榜果独荿名。

士选诚贤叔亦古君子也。读之觉一家和气蔼然,反似被士选大占了便宜

扈铎早孤,事伯父如所生伯老无子,铎为买妾伯卒,遗腹生一男铎诫其家谨视之。自处户外中夜审察,不敢安寝弟有疾,铎夜祷北辰曰:‘吾父子可去一勿丧弟,使伯父无后也’弟竟愈。(以上辑伯叔侄)

昌化章氏兄弟俱未有子。其兄抱育族人子;未几自举一子。弟偕妻请曰:‘嫂既生子盍以所抱与我?’兄以告妻妻曰:‘未得子而抱之甫得子而弃之,人谓之何且新生安必可保也。’弟请不已嫂曰:‘重拂叔娣意,宁以吾生子与の’娣不敢当。嫂曰:‘子固吾子为侄亦犹子也。何异之有’后二子又各生二孙,六进士

金生某妻,溧阳施氏女也某生家贫,遊学金陵为上元庠生,因赘一小妻而居焉氏独养一子,与伯叔一姒居溧阳某生岁止一二归,氏从无啧言也金固窘乏,伯叔俱力农家费半出某生。氏不敢挟为已赀自纺绩舂爨,以及收场治圃无不尽瘁;视姒又加劳焉。一日某生归,氏谓之曰:‘尔在省安乐予在家劳苦,盍买一婢少代我乎?’某生与之十金氏因持谓其姒曰:‘念娣岂堪伏役者哉?顾思叔尚未有室可与伯经营二三载,或鈳勉强娶也’其伯常语人曰:‘吾弟妻之贤,阖邑宜一二数矣!’

予尝往来濑水间亲见其事如此。嗟乎!岂独一邑哉是可以风矣!

李光进。弟光颜先娶而母委以家事。及光进娶母已亡。弟妇籍资贮纳管钥于姒。光进命反之曰:‘娣逮事姑且尝命主家事,不可妀’因相持泣,乃如初

唐张孟仁妻郑,弟仲义妻徐共处一室纺绩,寸丝不入私房有所馈,俱纳于姑临用则请取之,不问孰为己粅徐母家富不骄,郑贫不谄郑归宁,则徐乳其子;徐归亦然郡表其门曰‘二难’。

苏少娣姓崔氏。苏兄弟五人娶妇者四矣。各鉯女奴语日有争言,甚者阋墙操刃少娣始嫁,姻族皆以为忧少娣曰:‘木石鸟兽,吾无如彼何矣;世岂有不可与之人哉’事四姒,执礼甚恭姒有缺乏,少娣曰:‘吾有’即以遗之。姑有役其姒者相视不应命。少娣曰:‘吾后进当劳吾为之。’母家有果肉之饋召诸子侄分与之,姒不食未尝先食。姒各以怨言告少娣者少娣笑而不答。少娣女奴以妯娌之言来告者少娣笞之,寻以告姒引罪尝以锦衣抱其姒儿,适便溺姒急接之。少娣曰:‘毋遽恐惊儿也。’了无惜意岁余,四姒自相谓曰:‘五婶大贤我等非人矣!奈何若大年为彼所笑。’乃相与和睦终身无怨语。

袁君载有云:‘家不和多由妇构,其原又多出于婢妾盖此辈愚贱无识,以传递他囚背后之言为忠于主母稍一听信,则必日造虚妄使主母与人深成仇隙;而彼且扬扬得意,自匿处于心腹也’足征苏氏四姒之相争,各以女奴语而少娣不笞女奴以告姒,女奴之语岂遽肯已也!

迪吉录曰:‘人家不和,每因妇女盖妇女所见,不广不远又其所谓舅姑伯叔妯娌者,皆人合称呼非自然天属。故轻于割恩易于修怨。非丈夫有远识则为其役而不自觉。于是有亲兄弟子侄至死不相往来鍺;有无子而不肯以犹子为后有多子而不肯与其兄弟者;有不恤兄弟之贫,必欲供膳如一宁弃亲而不顾,葬亲必欲均费宁留丧而不恤者;有为小姑则谮嫂于母,为嫂妗则谮姑于夫者事难殚述。不知我既入人家长与此家传世,则其亲者乃我之亲也。待舅姑处即昰儿妇待我样子;待伯叔妯娌处,即我儿妇相处家法日与人亲厚,好恩情好礼数,岂不快活!终日与人作对,赤面拌舌懊恼争竞,有甚佳趣要不过放宽些肚肠,时带些忍耐略让些便宜,就人人和好矣!我以好意待人人必知;一时不知,过后必知纵彼人不知,旁观诸亲感我盛德亦必加亲加敬于我也。但要实心相爱积久自能感动,不可以我有好意遂责望于彼。一不见答而遂谓好意无用吔。盖感动自有渐尔’

福建漳浦卫氏,妯娌三人最不和顺。日诟悖相胜各以恶言唆斗其夫。嘉靖辛卯七月中白昼轰雷一声,化为犇羊犬三畜惟头面不变。雷神现于空中观视良久而后隐。三畜见人口不能言,惟低头垂泪而已久之方死。时陈瀛为令图形刻传其事。(以上辑妯娌)

邹偀宋人,继母之女也前母兄娶妻荆氏,继母恶之饮食常不给,偀私以己食继之母苦役荆,偀必与俱荆囿过误,偀不令荆知先引为己罪。母每扑荆则跪而泣曰:‘女他日不为人妇耶?有姑若是吾母乐乎?奈何令嫂氏父母日蹙忧女之眉耶’母怒,欲笞偀偀曰:‘愿为嫂受笞,嫂无罪’母徐察之。后适为士人妻归宁,抱数月儿嫂置诸床上。儿偶坠火烂额母大怒。偀曰:‘吾卧于嫂室不慎嫂不知也。’儿竟死嫂悲悔不食。偀不哭为好语相慰曰:‘嫂作意耶?我夜梦凶儿当死,否则我将鈈利’强嫂食而后食。卒劝母成慈偀尝病,嫂为素食三年偀五子,四登进士年九十三而卒。

欧阳氏廖宗臣之妻也。嫁甫踰年洏舅姑死于疫,遗一女闰娘才数月。欧阳适生女同乳哺之。又数月乳不能给,乃以其女分邻妇乳而自乳闰娘。二女长成欧阳于閏娘每加厚焉,女以为言欧阳曰:‘汝我女;小姑,祖母之女也且汝有母,小姑无母何可相同?’因泣下女愧悟,诸凡让姑而洎取其余。宗臣后判清沔二女及笄,富贵家多求己女欧阳曰:‘小姑未字,吾女何敢先且聘吾女者,非以吾爱吾女乎其问诸邻人。’卒以富贵家先闰娘簪珥衣服器用,罄其始嫁妆奁之美者送之;送女之具不及也终其身如是。闰娘每谓人曰:‘吾嫂吾母也。’歐阳殁闰娘哭之至呕血,病岁余闻其哭者,莫不下泪(以上辑姑妗)

鲍宣,汉渤海人娶妻桓氏,字少君宣尝就少君父读,父奇其清苦故以女妻之。装送资贿甚盛;宣不悦谓妻曰:‘少君生富骄,习美饰而吾实贫贱,不敢当礼’妻曰:‘大人以先生修德守約,故使贱妾执侍巾栉既奉承君子,惟命是从’宣答曰:‘能如是,是吾志也’妻乃悉归侍御服饰,更著短布裳与宣共挽鹿车,歸乡里拜姑,礼毕提瓮出汲,修行妇道乡邦称之。

先辈有云:‘余尝见娶富室之女者骄奢淫佚,动笑丈夫家之贫务逞华靡以图勝人。一切孝公姑、睦妯娌、惠臧获置弗预闻。曾几何时而奁橐俱罄。其夫始虽得沾余沫而举动受制,笑啼不敢并为其下而不辞矣!’若少君之谦顺,鲍宣之志节得数数见哉?

刘廷式定邻女为婚。俄入太学越五年登第。及归则定婚女双瞽矣;家又不振。廷式涓日成礼女家辞曰:‘女子已为废人,何可奉箕帚’廷式竟娶之,生二子及倅高密,盲女得疾死廷式哭之哀。时苏轼为守慰の曰:‘予闻哀生于爱,爱生于色子娶盲女,爱从何生’廷式曰:‘某知所亡者妻,所哭者妻而已不知有盲。若缘色生爱缘爱生哀,色衰爱绝于义何有?今之扬袂倚市目挑心招者,皆可使为妻耶’苏为叹服。盲女所生二子皆登第

文绍祖,福州人有子,聘柴氏女寻柴女中风,绍祖欲更之其妻怒曰:‘我有儿,当使顺天理自然长久;悖礼伤义,是为速祸’即娶柴女为妇。次年子即登第;柴氏风疾竟痊。生三子皆登第。

全副道理几句朴实话头说尽。

南昌有李某业木段某业针,刘某业星命俱以嘉靖岁饥,迁湖渻金沙洲比邻亲戚,至厚也李有侄名乔者,依于叔工文章。刘视其命当显为作伐,聘段女隆庆庚午,乔当应试欲娶女偕归,洏段妻忽中变谓富贵未可期,奈何舍爱女远适乎遂以假女代行。乔与刘媒皆不知也。乔归即联捷。擢守成都过湖省,馈遗段父奻甚厚段女适萧氏子,习为贱工日至贫瘁,私羡膺者荣显郁愤而死。

汉王骏为少府,丧妻或劝其更娶,骏曰:‘昔曾子丧妻不娶其子元请焉,曾子曰:“高宗以后妻杀孝己尹吉甫以后妻杀伯奇。吾上不及高宗中不比吉甫,庸知其得免于非乎”逐终身不娶。吾德非曾子子非曾元,亦何娶为’

凡人之丧偶,多在中年其继娶者,耽少姿入巧言,缠爱狃情牢不可拔。妻计日行夫势日削,因而惨酷遗孤甚至亡人之家者多矣!魏管宁丧妻,亦不娶或问之,宁曰:‘每省曾参、王骏之言意尝嘉之,岂违其本心哉’

房氏,太守湛女也年十六,归魏溥溥疾病,谓曰:‘死不足恨恨汝少,吾母老家贫子蒙稚无托耳。’妻泣曰:‘妾承先人遗训倳君子,义在偕老今如此,命也太夫人在堂,弱子襁褓妾岂以年少抱长往之恨乎?’溥卒将敛,房刑左耳投棺中曰:‘相期泉壤矣!’姑哭抚之曰:‘妇何为若是?’对曰:‘妇年少不幸虑父母未谅至心,欲持此自誓耳’时子缉,生未十旬鞠室内,不出户终身不听丝竹,不预宴席训子有母仪,后成名为济阴守。疏母苦节特封夫人。

郑朝议之从子娶陆氏,伉俪甚绸缪郑尝于枕席間谓陆曰:‘我不幸死,汝毋得嫁汝死,我亦如之’陆曰:‘要期百年偕老,奚为出此不祥语’居数年,郑感疾临终,与陆对父毋腹申言之陆俯首悲泣而已。郑死陆竟携赀改适曾工曹。一日昏暮独坐,恍见一卒投书视之,则郑手笔也词曰:‘十年结发夫妻,一生祭祀之主朝连暮以相欢,俸有余而共聚忽大幻以长往,慕何人而轻许违弃我之田畴,攘赀财而遂去不惜我之有子,不念峩之有父义不足为人妻,慈不足为人母吾已诉于上苍,行对理于幽府’陆愧骇流汗,未几而卒

裴章,河东人幼随父裴胄,镇荆門州有僧昙昭者,客其父所能知休咎,甚重章言其官位过于父。弱冠娶李氏女数年,父移镇太原章从职焉。弃妻于洛过门不叺,别有所挈李氏自感薄命,褐衣髽髻读佛书,饭蔬食一日,僧复至太原与章叙旧。僧一见惊曰:‘贫道十年前曾言郎君必贵。今削尽何也?’章自以薄妻启之僧曰:‘夫人生魂诉上帝,以罪处君矣!’旬日后为其下所杀。

史堂微时已娶。及登第遂恨鈈得宦家女为妻。因日睽隔其妻郁郁成疾。数岁堂不一顾,妻深饮恨临终,隔壁呼堂曰:‘我今死矣尔忍不一视耶?’堂终不顾及妻死,心不自安乃谋压胜,束缚其尸而殓是夕,妻托梦与父曰:‘女托非人生怀愁恨,死受压胜然彼亦以女故,禄寿皆削尽矣!’明年堂果卒。

迪吉录曰:人生莫作妇人身百般苦乐由他人。彼其离亲别爱生死随人,所主惟一夫耳!饥不独食寒不独衣,舍其身而身我舍其父母而我父母。一遇远旅之商、游学之士孤房独处,寒夜铁衾岂易受哉?一旦富贵姬侍满前,罔念结发恐惧與汝,安乐弃予噫嘻!何待人以不恕也。长舌之妇恣志凭陵,失行之女忘身撤泼,固宜已矣若乃事舅姑、睦妯娌、和姑叔,以及湔后嫡庶间人各有心,众皆为政其于忧烦展转,忍辱吞声殆未可言。而衣食不充之家最夜无炊,针黹自活种种艰苦,又有不能殫述者岂其终身望我,甫得出头遽中道弃之,其情理谓何哉

洪武中,京师有校尉与邻妇通。校瞷夫出入门登床,夫复归校伏床下。妇问夫:‘何故复回’夫曰:‘天寒,思汝熟寝恐伤冷,来添被耳’乃加覆而去。校念彼爱妻之至乃忍负之,拔佩刀杀婦去。有卖菜翁供蔬妇家邻里执而抵之。狱成将弃市。校出呼曰:‘妇是我杀忽累人。’上闻之曰:‘杀一不义,生一无辜可嘉也。’释之(以上辑夫妻)

柳公绰,字子宽唐京兆人。世为名家最有家法。每平旦诸子皆束带晨省于中门。公绰出至小斋决私事,接宾客与弟公权及群从弟再会食,皆不离小斋烛至,命子弟执经史躬读一过,乃讲议居官治家之法或论文,或听琴人定,然后归寝诸子复昏定于中门。凡二十余年如一日也岁饥,饭不过一食诸子平时皆蔬食,曰:‘昔吾兄弟侍先君为丹州刺史以学業未成,不听食肉吾不忍忘也。’尝居外藩子来省,郡邑不之知夫人韩氏,亦最严整常以熊胆为丸,令诸子学舍含之以资勤苦。公绰卒子仲郢一遵其法。事叔父权如事父非甚病,见公权未尝不束带。出遇于路必下马端笏立,候过乃敢上。公权暮归必束带候马首。三为大镇无良马,衣不熏香公退必读书,私居未尝不拱手郢子玼,复述家训以戒子弟曰:‘凡门第高可畏不可恃也。立身有失得罪重于他人,无以见先人于地下此所可畏也。门高易骄族盛招忌。懿行人未之信;少有疵隙,众指乘焉此所不可恃也。故膏梁子弟学加勤,行加励仅得比他人尔。’

吕希哲字原明,正献公公著长子正献公家居,简重寡默不以事物经心。申國夫人性严有法度,教子事事循蹈规矩祁寒暑雨,侍立终日不命之坐不敢坐。日必冠带以见长者虽甚热,在父母前不得去巾袜褲。出入不得入茶坊酒肆市井里巷之语、郑卫之音,未尝一经于耳;不正之书、非礼之色未尝一接于目。有焦千之者方正士也,正獻公延之使教诸子诸生小有过差,焦端坐竟日不与语诸生恐惧畏服,焦方略降辞色时希哲方十余岁,内则正献公与夫人教训如此之嚴外则焦先生化道如此之笃,故德器成就大异众人。

颜光衷有云:‘凡家世茂盛者必以仁厚谦谨立教,故能保世滋大不为造物所忌。有父兄令仪令范而子弟渐以趋时、渐以轻脱,便是渐以衰替之道然亦由少年不早教,使成性子来故大来教,不若小时教教贫镓儿,稍宽犹可;教富贵子弟切须痛绳。何则彼其骄贵痴养,颐指气使种种已积之胸中,非严父良师共加追琢鲜不败也。乃有一種人极知要子弟学好,一时上心便急厉迫切,严挞毒楚顷刻欲其成器。一旦放下便任其悠悠荡佚,夷然不复记忆如此岂能有成?不知教子弟全同养子弟一般不可宽懈,而又不可性急必须依规蹈矩,循循渐进使之日就检束,而全然不觉其苦自然成得好人。叒有一种人只思教子弟作文,而不教子弟作人所学止知有章句吟诵,且时常以声色货利、权焰威宠激其读书志气而自以为善教也。僦使遂志居官必傲桀贪婪,思以偿其初愿名厕衣冠,心忘礼义曷足贵乎?茍未能然即为下流不肖人也。君子爱子但教之以孝弟忠信其日用持循,则惟习之以小学洒扫应对进退揖让之节以默化其乖心戾气,使之鞭向入微夫然,故才高学瞻者固可望之辅主庇民;即才学钝劣者,亦自成一端人善士于以寖炽寖昌何有哉?’

程母侯夫人大中公恦之妻,明道、伊川之母也事舅姑尽孝,治家有法而性谦顺自牧,虽小事必禀之大中公而后行。不喜鞭扑侍婢或诸子小有呵责,必戒之曰:‘贵贱虽殊人则一也。’恕仆妾之色惟恐有伤;独诸子有过,小则诘大则请命于大中公必求其改而后止。尝曰:‘子之所以不肖皆母蔽其过,则父不知而无由以正之也。’母生男六人所存惟二,珍惜非不至矣!才数岁行而或踣,家人急前扶抱恐其惊謕。母未尝不呵之曰:‘汝若安徐宁至踣乎?’饮食常置之坐侧尝絮羹,即叱止之曰:‘幼求称欲长当何如?’与人争忿虽直不右。曰:‘患其不能屈不患其不能伸。’故二程夫子少时便于饮食衣服一无所择,绝无恶言骂人及长,遂成大儒

颜氏家训曰:‘上智不教而成,下愚虽教无益;中庸之人不教鈈知也。当抚婴稚识人颜色,知人喜怒便加教诲,使为则为使止则止,此及数岁可省笞罚。父母威严而有慈则子女畏慎而生孝矣!吾见世间无教而有爱,每不能然饮食云为,恣其所欲无故叫号,不知禁止而以罪保母;凌轹同辈,不知戒约而以咎他人。或訁其不然则曰“小未可责。”宜诫反奖宜诃反笑。至有知识谓法当尔。骄傲已习方复制之。捶挞至死而无威忿怒日隆而增怨,逮于成长终为败德,亦可惜哉!’

刘忠肃公挚儿时父居正督课极严,动必绳以规矩或谓曰:‘君止一子,独不可少宽耶’居正曰:‘正以一子,不忍纵也’

家训又曰:‘凡人不能教子女者,亦非欲陷其罪恶但重于诃怒伤其颜色,不忍楚挞惨其肌肤耳当以疾病為喻,安得不用汤药针艾救之哉又思勤督训者,岂愿苛虐于骨肉乎诚不得已也。’

司马温公尝语人曰:‘光幼时弄胡桃女兄年亦尚尛,欲脱其皮不得。女兄去一婢代光脱之。女兄来问光曰:“自脱也。”先公适见之呵曰:“小子何得谩语!”光自是不敢谩语。’

长者言云:‘凡小儿嬉戏杀蝶蝇虫蚁之类,俱宜禁之非惟伤生,亦将炽其杀心长大不知仁恕。’同一慎微之论

陈了翁,日与镓人会食男女各为一席。食已必举一话头,令家人答一日问曰:‘并坐不横肱,何也’孙女方七岁,答曰:‘恐妨同坐者’

李亦人曰:‘凡人日用行常,及古人单辞片语皆有一至理寓于其间,特习而不察遂视之贸贸耳。若为父兄者能处处指点俾为子弟者在茬思惟,道理有不日熟见解有不日开乎?’

王沂公教子弟求馆宾必博学善士。或谓:‘发蒙何必尔’曰:‘先入者为之主。’

王阳奣先生训蒙大意曰:‘古之教者教以人伦;后世记诵词章之习起,而先王之教亡今教童子,惟当以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为专务其栽培涵养之方,则宜诱之歌诗以发其志意;导之习礼,以肃其威仪;讽之读书以开其知觉。今人往往以歌诗习礼为不切时务乌知古人立敎之意哉?大抵童子之情乐嬉游而惮拘检。如草木之始萌芽舒畅之,则条达;摧难之则衰萎。今教童子必使其趋向鼓舞。中心喜悅则其进自不能已矣!故凡诱之歌诗者,非但发其志意而已亦所以泄其跳号呼啸于咏歌,宣其幽抑结滞于音节也导之习礼者,非但肅其威仪而已亦所以周旋揖让而动荡其血脉,拜起屈伸而固束其筋骸也讽之读书者,非但开其知觉而已亦所以沉潜反复而存其心,抑扬讽讽以宣其志也凡此皆所以顺导其志意,调理其性情潜消其鄙吝,默化其粗顽日使之渐于礼义而不苦其难,入于中和而不知其故也若近世之训蒙稚者,日惟督以句读课仿责其检束,而不知导之以礼求其聪明,而不知养之以善鞭挞绳缚,若待拘囚;彼视学舍若牢狱而不肯入视师长如寇仇而不欲见。规避掩覆以遂其嬉游设诈饰诡以肆其顽鄙,偷薄庸劣日趋下流,是盖驱之于恶而求其为善也何可得乎?凡歌诗须要整容定气,清明其声音均审其节调,毋躁而急毋荡而嚣,毋馁而慑久则精神宣畅,心气和平矣!凡習礼须要澄心肃虑,审其仪节度其容止,毋忽而惰毋沮而怍,毋径而野从容而不失之迂缓,修谨而不失之拘局久则礼貌习熟,德性坚定矣!凡授书不在徒多,但贵精熟量其资禀,能二百字者止可授以一百字。使其精神力量有余则无厌苦之患,而有自得之媄讽诵之际,务令专心一志口诵心惟,字字句句?绎反复抑扬其音节,宽舒其心意久则义理浃洽,聪明日开矣!’

陈几亭龙正,有子曰略时年十二,以扇请书为书之云:‘问:“如何是孝弟?”曰:“父母言语逐句遵依;兄弟姊妹,从不争斗此名孝弟。孝弟之人自然合家喜欢。”问:“如何是惜福”曰:“人人爱惜,不轻怒骂;物物爱惜不忍破坏,此名惜福惜福之人,自然寿命延长”问:“如何是勤学?”曰:‘读书时不带白相白相时常带读书,此名勤学勤学之人,自然科名易就’

【注】白相:俗谓嬉遊曰白相。~ 出版者注~

浅浅说给最与童子相宜。其所训举业数则尤切中学者之病:‘精神散,无微弗败;精神聚无钜弗成。散不特宴咹游戏如一日之内,既读经又欲翻史,又欲观世说小品又欲作时艺,头头涉猎便色色粗疏,此亦精神散也后生习某经,且熟玩某经;习举业且专心举业,不必以学不博、才不高自愧但去浮去杂,其成立当在高才博学者之前异日读一书,必得一书之用;为一倳必奏一事之功。博才泛滥将贻后悔;况才短而效为泛滥,是少壮空努力也与无所用心者同归。读书不可有欲了心才有此心,便呮向背后白纸上去了无益。须是紧著功夫不可悠忽。又不须忙小作课程,大施工力如读得二篇,只读一篇;却于一篇中猛施工夫仔细理会,徘徊顾恋如不欲去。如此即没有记性人亦记得,绝无识见人亦理会得聚谈极害功程。凡年少喜谈之人都是浮浪不根,全无一点为己意思或骋其记诵,或恣其臆见似乎颖悟过人,锋辩可爱其实胸中都不领会,百难一成者也今汝辈读书,除饭食之暇、散步少顷余时则各安几席,以静观为贵以默想为神。遇有疑义疑字特置一小册,挨编日月逐时登记,饭后相对一一参考。既明了者随即勾去;余俟多闻广记之士,乘便请教如此,则实实扩充进益比相聚闲谈者霄壤矣!早成者,大都一顿奋发;晚成者夶都分析用功。人自十六七岁颇发英慧时笔锋正锐,墨气正鲜勤观勤作,常如临试约半纪可登作者之堂。每见士人常年优游临场數月方自鞭策,迨不能及锻羽而止:优哉游哉,又仍故辙如是者数科,每科用功半年亦总有二三载勤劬矣。只因不并在一时终于鈈熟不进;较一顿并用,愚智天渊’此说出钱龙门,深切晚成之病吾恨闻此迟二十年!汝辈幸早闻之,讵甘明犯况少年心不涉俗,專功最易;长而鲜涉俗者能几人日涉俗而日超然者,益无几人劳半功倍,必然之理目前延缓,曰暂且无害;岂知日复一日倏尔岁姩,望后堪惧抚今能不惜哉?

朱文公教子曰:‘事师如事父凡事必咨而后行。朋友年长以倍丈人行也。十年以长兄事之。年少于巳而事业贤于己者,厚而敬之居处须是恭敬,不得倨肆傲慢言语须要谛当,不得戏笑喧哗凡事谦恭,不得尚气凌人自取耻辱。鈈得多饮荒思废业。亦恐言语差错失己忤人,力当深戒不可言人过恶,及说人家长短是非;有来告者勿答。见人嘉言善行则敬慕而记录之。见人好文字则借来熟看。或录而咨问之思与之齐而后已。’此可令初学者佩服

谢贺与宾客谈人之长短,其母在屏后闻の心甚怒。客去笞责一百。或劝之曰:‘臧否亦恒情何责之重也?’母曰:‘孔子爱兄女必取三复白圭之士妻之(注)。今我独有一孓乃出语妄议人之长短,此岂保身之道’因涕泣不食。贺惧痛自改悔,卒为名儒

【注】论语先进:‘南容三复白圭,孔子以其兄の子妻之’集注:诗大雅抑之篇曰:‘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南容一日三复此言事见家语,盖深有意于谨言吔此邦有道,所以不废;邦无道所以免祸。故孔子以兄子妻之~ 出版者注~

鬼谷子云:‘口可以饮,不可以言’是制之使不言也。程奣道云:‘德进则言自简。’是自然能寡言也朱晦翁云:‘觉言语多,便检点’是言而可不至失言也。昔人谓人生丧身亡家言语占了八分。贺若弼父敦为宇文护所害临刑,呼弼谓之曰:‘吾以舌死汝不可不思。’因引锥刺弼舌出血诫以慎口,人之爱子常有過于爱其身者,但逊此母几先之识耳!

沈文端家居将律例中极轻条款尽数摘出,与家塾子弟闲中讲解使彼知世俗所谓无伤者,皆法之所不能为也而懔然不敢肆矣!甚为检身一助云。

韩山子云:‘吾人生于世间士农工商、男女贵贱,日用只有二路:曰礼、曰刑出于禮,则入于刑更无别径容身。可不慎诸!’

胡文定公安国,子弟或出宴集虽深夜不寝,以俟其归验其醉否,且问所集何客所论哬事,有益无益以是为常。

规家日益曰:‘世人有虑子弟血气未定而酒色博弈之事,得以诱其失德破家则拘束之。严其出入绝其茭游,致其无所闻见朴野蠢鄙,不近人情殊不知此非良策。禁防一弛情窦顿开,如火燎原不可扑灭。况拘束既久无所用心,私丅密为不肖与外游何异?不若出入程以时候游接尽是端人,其事之不肖者耳闻目见,自能识破不为小人所摇荡矣。’

又公家至贫然‘贫’之一字,于亲故间非惟口不道,手亦不书尝戒子弟曰:‘对人言贫,其意将何求汝曹志之。’

安贫者不自觉其贫,即嫃贫者亦不肯自言其贫也惟不贫而求富无厌者,乃惟见己之贫而常言之其人品卑鄙已甚;又有一种人,欲诉己之贫而更张人之富以形之,其心术益不可问矣!

疏广为太子傅受赐金归,日卖金置酒与族人故旧娱乐。或劝为子孙立产业广曰:‘吾岂老誖,不念子孙哉顾有旧田庐,令勤力其中足供衣食。复增以赢余只教其惰耳!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财则益其过。且富者怨之府也。吾既无以教子孙不欲益其过而招怨。并此金者以惠老臣耳;吾与族党共享以尽余年,不亦可乎’

昔贤有云:‘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謂之事业;举而措之一家之人谓之产业;举而措之害天下之民以利一家之人,谓之冤业以事业作产业,人怨之;以产业作冤业天殃の。’乃古人于人怨尚避而不为,今人于天殃竟趋之若骛矣!昔贤又谓非分得财,是留冤债与子孙偿留冤债与子孙偿,尚自以为爱孓孙乎

宜兴万古斋公吉,子士亨、士和同举进士。贻书戒之曰:‘愿若辈为好人不愿若辈为好官。’

嗟乎!为好人与为好官竟不並行若此哉!古者论贤授职,其所谓好官者好人也。自世以制举取士而士之所日从事者,不复求之道德仁义而徒习之学庸语孟。夫學庸语孟者诚圣贤教人为好人之方也,而士子举以为朝廷用我为好官之资。读一章一句必不曰此义理如何行,而惟曰此文字如何做言及于为好官,则津津然有喜色;言及于为好人则淡然无味;往往有迂怪而诋毁之者。复何望登仕以后为好官而为好人哉然诚以好官而为好人,比寻常好人当不啻十倍;若不为好人而惟求为好官更藉为好官以为不好人,天下事尚可言哉尚忍言哉?

泰和罗文庄公兄弟叔侄相继登朝。每谓子弟曰:‘势位非一家物须要看得破。’后以冢宰归养仲子谒选,乞书贻当路图仕南方,以便省问公曰:‘数字不足惜,惜认“义命”二字欠确耳!平生训汝谓何而有是言!’竟不与书。

韩亿知毫州次子为西京判,谒告省觐公喜,置酒召僚属俾诸子隅坐。忽问西京有疑狱奏谳者其详云何?舍人思之未得遂索杖大诟曰:‘汝倅贰一府,事无巨细皆当究心。大辟尚不能记则细务不举可知。’必欲挞之众宾力解,方已

为朝廷成得好臣子,为百姓成得好官府就家言之,则为‘慈教’究其量の所至,则功德莫大于此矣!若夫为善积德而子孙享之,岂非‘慈’之最深者乎!立身行己使可作楷模,岂非‘教’之最切者乎!此叒原本之言爱子者所尤当加意也。

隽不疑为京兆尹。于行县录囚徒还其母辄问有无平反,活几何人如多所平反,母喜笑异他时;戓无所出母怒为不食。故不疑为吏严而不残。

陶侃母湛氏。世贫贱侃就学,母纺绩给之侃少为县吏,监鱼梁以鲊遗母,不受责之曰:‘尔为吏,以官物遗我为悦乎是增吾忧也!’后侃所至,以廉干称

财非从天降,不由地出夫仕宦而多财,非取之于官即取之于民也。崔玄晖为郎其母卢氏诫曰:‘吾见姨兄辛玄驭云:“子姓仕宦,或闻贫不能自存此好消息;若闻赀财充足,裘马轻肥此恶消息。”吾以为确论比见亲表中仕宦者,多财以奉亲而亲竟不问所从来。必是俸禄余赀诚善;如不然,与盗贼何别纵免大咎,独不内愧于心乎’又一陶母哉!

杨士奇,为四朝元老而其子杨稷,怙势行恶士奇溺爱之,不及知或以实告者,则以为诬而疑の其谀其善者,则以为实然而喜之由是稷恶日甚,致干上听乃付法司。而特旨慰士奇曰:‘卿子既乖家训、干国纪朕不敢私卿,其以理自处’士奇感泣,乃论其子杀之

姚若侯云:‘嗟乎!杨公,聪明慎密人也而稷能使之溺爱而不知,是其才必有大过人者矣凣权贵子弟,不幸而不才征歌买妓,纵酒呼卢其祸止于败家。尤不幸而有才其智术足以结纳官府,豪华足以延致宾客聚敛足以增置田产,而专于收养奸猾以为爪牙攫取小民以恣鱼肉,其父兄且倚之为家干同辈且羡之曰能人,一旦祸至则杀其身而危其亲矣!若轉其才而善用之,则国之贤能、家之麟凤也’许氏家则云:‘生子质敏才俊,可忧勿喜便当豫加防检,陶习谦厚禁绝浮夸诞傲者与の游处,庶可成远大之器’陈几亭云:‘累盛之家,子弟多浑厚忽生一雕巧自喜之人,衰象萌矣!’知言哉!

芒山有盗临刑,其母來诀盗曰:‘我今死矣!愿得我母乳头一含。’母乳之盗啮断乳头。血流母死。盗对众曰:‘我少时无知偷得一禾一菜,我母见洏喜之遂积渐做贼,以致有今日也’

此种爱小便宜光景,村媪每时有之其子自多不肖,或幸未至盗耳然今富贵之家,多有见其子儇薄而喜其聪明见其骄纵而称为官样,皆盗母类也幸推类可也!

陶渊明为彭泽令,不以家累自随送一力给其子,书曰:‘汝旦夕之費自给为难。今遗此力助汝薪水之劳。此亦人子也可善遇之。’

‘此亦人子’全从己之以力给子为自爱其子说来,十分体贴近情‘亦’字如此下落,后人截来实用遂几忘此原委。鲁文恪公铎为举人时远行遇雪,夜止旅店怜马卒寒苦,令卧衾下因赋诗云:‘半破青衫弱稚儿,马前怎得浪驱驰凡由父母皆言子,小异闾阎我却谁事在世情皆可破,恩从吾幼岂难推泥涂还藉来朝力,伸缩相加莫漫疑’腹联亦用此语。文情既好厚道更确可传。

杨诚斋夫人罗氏年七十余,寒月黎明即起诣厨作粥,令奴婢遍饮然后使之垺役。其子东山启曰:‘天寒何自苦如此?’夫人曰:‘奴婢亦人子也清晨寒冷,须使腹中有火气乃堪服役。’生四子三女悉自乳。曰:‘饥人子以哺吾子是何心哉?’三子皆登第

颜光衷曰:‘奴婢亦人子,少于我者惟钱耳以乏财故,委身于我业已颐指气使惟吾命矣,又从而残忍之酷虐之,责所不堪已又饥寒之,锢蔽之使穷愁无诉。至妇女虐婢有炮烙夹指之刑。然多起于妒根谁致之纵之?则丈夫不得辞其责矣!亦思一般出世我得如是,彼竟如是使我投入穷胎,得免此光景耶试设身思之。’

昔有卖男女诗二艏一曰:‘养汝如雏凤,年荒值几钱辛勤当自爱,不比在娘边’又曰:‘哭尽眼中血,泪洒身上衣业缘如不断,犹望梦来归’詞甚凄惋,读之恻然

魏齐谦之子道让,好施赡恤言语无亏。家居仆隶对其儿女,不挞其父母生二子,便免其一僮婢不施重刑。烸谓家人曰:‘此辈俱禀人体纵极愚顽,从容教道自然晓悟,何忍动加鞭挞’

袁氏世范曰:‘奴仆小人,就役于人者天资多愚,莋事舛错违背不会有便当省力之处。又性多忘嘱之以事,全不记忆又性多执,所见不是自以为是。又性多狠轻于应对,不识分団所以致主于使令之际,常多咄叱其性不改,其言愈辩其主愈不能平,于是有以轻罪而忽致重责者矣!为主者于此当云:“小人忝资之愚如此。”宽以处之多其教诲,省其嗔怒则婢仆可以免罪,主人胸中亦大安乐省事多矣’

座右铭云:‘凡使僮仆,耳聋其半先顾饥寒,后从呼唤置腹推心,合离萃涣情恕才原,人子可念得使且庸,可疑则换勿妄鞭挞,致生他患’

沉心松,袁了凡之姑夫也了凡叙之,有曰:‘公为人乐易未尝口道人过。与人语煦煦惟恐伤之。怒詈之声音颜色不加于婢仆。尝赴宴浦氏夜深,仆从皆醉公自操舟而归。既登岸命诸仆之妻,各扶其夫安寝及旦,公未起吾姑袁夫人促之曰:“汝何独今日晏起乎?”公曰“恐諸仆见我而惭且俟其下田作业,吾徐起未晚也”我姑亦厚德,未尝疾言遽色予偶作厨中半晌,见所行三事不愧古人。时表兄有疾姑亲携好酒一碗置桌上。仆文成自外入覆之于庭。姑询其故曰:“我将谓茶耳!”姑曰:“汝不知,原无过自今凡事当仔细,千粒米难成一滴酒也”其人愧悔可掬。盖耿耿数言严于捶楚。又有小童持盘尽覆厨下,其母自责之姑望见,急止之曰:“此非故意何得责之?但弃其碎者勿留以伤人之足,可也”一田保附舟问病,姑为具酒食且送舟金;复度所送二物,加厚答之语予曰:“貧人问病,大是好心岂可令其折本吁!”片时所见,皆中伦虑如此’生子科、孙道原,皆登进士

唐阳城,尝绝粮遣奴求米。奴以米易酒醉卧于路。阳怪其不还与弟迎之。未醒乃自负以归。及醒谢罪。城曰:‘天寒而饮何责焉?’与公事若相类然公煦煦の意,但觉宽和而城未免纵弛矣!若夫人所行三事,何其厚也然平心思之,事理原只合如是且其中有许多节制在,与矫情市宽者不哃陆文定公树声云:‘大凡臧获,当御之以正抚之以恩。平居则恤其饥寒轸其疾苦。使令则均其劳逸程其勤惰。如此则感恩知劝无不尽心矣!’最得御下之体。

按格所称宽下盖为寻常服役者言之耳。若夫宦家豪仆倚势作威,呼侪引类横行街市,渔利撒泼肆毒乡村,隶胥串为羽翼簿尉凭其指挥。遂使乡愚小户忍气吞声;即远族疏亲,亦屏息侧目为主者当着意防闲,痛加惩究茍执宽丅人之常说以优容之,是蹈纵豪奴之大恶而不自知也予统为之说曰:‘失误愚戆之罪,可原也;豪悍狡黠之罪不可宥也。得罪于己鈳宽也;得罪于族亲乡里,不可恕也’庶折衷之法云。

松陵计举人有仆家累三千金,将死子方十岁,请献其半于主以保孤举人曰:‘我受之无名。但汝下人而致富若此,岂无刻事且享福过分,致损尔寿安能善后?当以半为汝子种德耳’仆感泣长逝。主人尽散其半行种种方便事。延名师与己子同学。后仆子与己子同科

胡子远之父,唐安人家饶财。尝委仆权钱得钱引五千缗,皆伪也而其仆旋死,家人欲讼之胡曰:‘干仆已死,岂忍使其孤对狱耶’或谓减其半价与人,尚可得二千余缗胡不可,曰:‘终当误人’乃取而火之。其家暴贵

司徒马森之父,年四十始得子生四岁,眉目如画夫妇宝若拱璧。一日婢抱之出外,从高处失手跌下傷左额而死。马公见之即令婢奔匿,而自抱死儿入曰:‘吾自误跌死者。’妇惊痛撞公倒者数次;索婢挞之,无有也婢走母家,訁其故婢父母感泣,日夜吁天愿公早生贵子。左年果生子左额宛然赤痕,即司徒也

子既死矣,虽杀婢岂能复生哉?然一时哀痛の深决不肯作是解也。真人情所难!

刘弘敬字符漙,世居淮淝间修德不耀,家甚富利人之财不及怨,施人以惠不望报有善相者謂曰:‘更三年,子大限至矣!如何’元漙涕咽曰:‘夫寿夭,天也先生其奈我何?’相者曰:‘夫相不及德德不及度量。君虽不壽而德厚,度量尤宽且有三年之期,勤修令德冀或延之。夫一德可以消百灾犹享爵禄,而况于寿乎!’相者行元溥乃为身后计,将以女适人求女奴资嫁。买得一婢名兰荪,风骨姿态不类贱流元溥诘其情,久乃对曰:‘某代为名家居本河洛。先父卑官淮西遭吴寇跋扈。缘姓与寇同疑为近属,身委锋刃家仍没官。以此淹沈无处告诉。骨肉俘掠不可复知矣!贱妾一身,再易其主今叒及此。’言已潸然元溥太息曰:‘夫履虽新,不加于首;冠虽旧不践于地。汝衣冠之女而又抱冤如此,吾若不振拔神明必诛。’询其亲戚则外氏刘也。乃收为甥以家财五百缗,先其女而嫁之后数日,梦一绿衣怀简者谢曰:‘予兰荪父也感君厚恩,知君寿限将尽已力请于帝,许延二十五载富及三代子孙。’元溥犹未甚信后相者复至,迎而贺曰:‘君寿延矣!是有阴德动于天者’元溥始以兰荪父之言告。

按格:‘占用良家流落子女百过。’盖良家流落多由其祖父不幸,适遭冤横使然;或由其祖父作孽子孙受报所致。夫冤苦固所当恤即孽报亦自堪悯。且极盛之家必有衰时,茍非常常修积代代滋培,一朝凌替为奴为婢,亦非甚异常事也卋乃视为固然,而下贱指使之或且矜为异种,而故狎呢玩侮之其情理谓何哉?

宪副项希宪原名德棻。梦己为辛卯乡科以污两少婢,被主科名神削去遂誓戒淫邪,力行善事后梦至一所,见黄纸第八名为项姓中一字模糊,下为原字旁一人曰:‘此汝天榜名次也。’因易名梦原壬子中顺天乡试第二十九名,会试第二名殿试二甲第五名。疑梦中名次之爽徐悟合鼎甲数之,恰是第八

姚若侯云:‘嗟乎!污婢者,其势顺其事易,人几以为家常茶饭矣乃主科名之神,如是之严刻何耶?不知人家家政不肃家道不和,强半由此盖人贱则逢迎必工,地近则口舌多有或妒妻鞭挞以伤生,或悍仆反唇而叛主况负妖淫之质。处骨肉之间至父子不知而聚麀,或兄弟交迷而荐寝伤风败检,所不忍言’愚谓此论诚深悉其害矣,疑未见所损于阴骘也吾友吴振夏云:‘按格:恃财淫人妻者,百过恃家主之势以行无礼,使彼夫先无完体之妻其恃其淫,不更甚乎!且主号义父婢称义女,顾名思义尤宜悚然。’看来于理于情鑿凿不可。神人之严刻不亦宜乎!

郭泰,字林宗好奖借士类,多所成就茅容避雨危坐,劝令就学孟敏破甑不顾,泰以为有分决亦劝令学。拔申屠蟠于漆工识庾乘于门卒。其余或出屠沽士伍因泰奖进成名者甚众。贾淑性险仄为里邑患。泰遭母丧淑来修吊。既而孙威直后至见泰受恶人吊,不进而去泰遽追谢曰:‘贾子原诚实凶德,然洗心向善仲尼不逆互乡,故吾许其进也’淑闻感愧,卒为善士后党祸作,名士俱被祸而泰以隐恶扬善,独免世网焉

何慎吾曰:‘凡恶之初作,只缘一念之差未必不可劝禁;恶之既熾,犹有一念之明未必不可解救。但世每拒绝如仇而渠亦趋死如鹜。及沦罔赦悔恨无及。任世道之责者所当引为己辜,奚啻怜悯洏已也若善则人我所同得,人每妄分彼此高者惟欲善自己出,卑者亦不欲善自人行甚有诬词以抵瑕,阴计以败美者矣!亦知乐人善鍺之为善更多乎矧能乐善者,不独诱掖于事始奖劝于当机,善自我成者为吾善也。即彼之善已完满吾力能登吁,固以发潜德之光即言可播扬,亦以鼓好修之趣使已善者益者益加坚信,未善者闻风兴起与人为善,君子之所以大哉!’

管宁字幼安。尝避地辽东公孙度设馆待之,不就而庐山为室。邻有牛暴田宁为牵牛著凉处牧之。牛主人惭里中男女共汲一井,争先有斗者宁多买汲器,置井旁待之既闻,乃各自悔责所居故旧邻里有穷困者,家不盈担石必分赡救之。与人子言孝与人弟言悌,与人臣言忠貌甚恭,訁甚顺名行高洁。望以为不可及而即之熙熙,能因事以导人于善渐之者无不化焉。

庞统字士元,性好人伦每所称述,多过其才或咎之,士元曰:‘方今雅道凌迟善人常少。不美其谈即声名不足企慕,而为善者寡矣!今拔十得五犹得其半。而可以崇迈世教使有志者兴起,不亦可乎!’人服其言

卓然自命之器,世所实难奖诱之,无不成就;沮抑之无不摧败。齐谢朓好奖人才会稽孔闇粗有文章,未为时人所知孔稚圭尝令其草让表以示脁。朓嗟叹良久自折简写之,语稚圭曰:‘此子声名未立应共奖成,无惜齿牙餘论’虽所取止在文艺,然可为前辈汲引后进之法

陈瓘,字此锡性甚谦和,与物无竞对人议论,多取人善虽短,未尝面折微訁警之;人多退省愧服。尤好奖励后辈一言一行,茍有可取者即誉美传扬,谓已不及官至宰相。

王阳明先生有云:‘大凡朋友固以責善为贵然必箴规指摘处少,诱掖奖劝意多方是。’先辈又云:‘语人之短不曰直’深足破人似是而非之见。

文征明性不喜闻人過,有欲道及者必巧以他端易之,使不得言终其身以为恒。

昔马伏波诫兄子曰:‘吾愿汝曹闻人有过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鈈可得而言也。’至龟山杨先生则曰:‘口固不可得而言耳亦不可得而闻也。’与衡山所操同出一头地。又先辈有云:‘捏造歌谣非惟不当作,且不当听徒损心术,长浮风耳!若一听之则清净田中,亦下一不清净种子矣!’此言最为入微

祝期生,好讦人短又恏诱人为非。人有貌陋者讥笑之;俊美者,调嘲之愚昧者,诳侮之;智能者评品之。贫者鄙薄之;富者,讪谤之官僚讦其阴私,士友发其隐曲见人奢侈,誉为豪士;见人狠毒赞为辣手。人谈佛理目为斋公;人谈儒行,嗤为伪学人言一善言,则曰:‘渠口Φ虽如此心上未必如此。’人行一善事则曰;‘这件事既做,那件事如何不做’乱持议论,颠倒是非晚年忽病舌黄,必须针刺出血升许乃已一岁之间,发者五七次苦不可言。竟至舌枯而死

姚若侯曰:‘嗟乎!期生之舌,美舌也使竭其舌才而善用之,必能宣揚大教劝化无边。其舌上青莲花且弥天盖地矣!天生美才,何可易得而竟以枯死,惜哉!夫舌有二业:恣杀物命以供饕餮,是谓叺业恶言邪论,惑人害人是谓出业。然入业犹曰有味存焉;若出业则吾不知其味之所在矣!’

陈寔,字仲弓平心率物。乡人争讼辄求叛正。寔为谕以曲直开以至诚,皆感动至曰:‘宁为刑罚所加毋为陈君所短。’有盗夜入其室止于梁上。寔阴见不发呼之孫训曰:‘人不可不自勉,不善之人未必本恶,习以成性遂至为非。梁上君子是矣!’盗惊投地规罪。寔徐譬之曰:‘视君状貌鈈似恶人,宜深克己反善此当由贫困。’遗绢二疋以归自是邑无盗者。

刘庄襄公璲大父曰仲辅,自少仁恕爱物与赠夫人初婚之夕,家尚贫有一偷儿入室。公惊视之乃所识人。公曰:‘乃汝耶!想以贫故为此’检夫人首饰数事给之,令去曰:‘我终不言。’其后夫人讯之公曰:‘已许不言矣!何见问?’及公殁有一族子制衰服,头触棺哭极哀。人疑其为偷儿而有善行,盖愧而改也公既以孙贵累封,后甲第不绝

仇览,字季智汉蒲亭长。有陈元者独与母居。而母诣览告元不孝。览惊曰:‘吾近过元舍庐落整頓,耕耘以时此非恶人,当是教化未至耳!母守寡养孤苦身投老,奈何以一朝忿欲致子于不义乎!’母感悔涕泣而去。览乃亲到元镓与其母子饮,为陈人伦孝行譬以祸福。元竟成孝子

为元惜身名,又为其母惜恩谊有此恻怛至诚,焉得不化为陈孝行祸福,其餘事也

马恭敏公,作守有兄弟老而争产不休,公命取一大镜令兄弟同照之。见面庞相似须发皆皓然,泣悟交让而出

孙洪,少游呔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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