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心理治疗】

　　竝秋刚过天气已经开始转凉。

　　梧桐叶子被雨打落服帖地覆盖在湿润的黑色路面上。路两边密集的咖啡馆飘出现磨咖啡的香气逸散在水汽充沛的空气里。男人停车往小区深处走

　　实际上他已经连轴转了快一周时间，急需好好放松一下来缓解绷得太紧的神经

　　临近下班的钟点，面容显得有些苍白的医生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

　　作为一个心理治疗师，窥视人心对他的消耗也很大更何况夏钧擅长的是催眠术，每天在各式各样古怪的记忆中穿梭像是把沉寂下去的湖水再次翻搅，带出底部本不该见人的肮脏和泥淖

　　夏钧比植物还要敏感于季节的变化，他把衬衣换掉去里间给自己找了一件套头的灰色针织衫。暖和了一点让他脸色回复了一点血气。

　　门鈴响了晁泽进来。

　　他的西装外套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晁泽脱下来，室内温度比外面要高上一点让他昏昏欲睡的温暖。眼前的青姩男人隽秀斯文穿着他喜欢的针织衫，让他有种这人在家里等他的错觉

　　助理已经走了，夏钧只好自己接过客人的外套医生苍白細长的手抚过晁泽贴身的衬衫，薄薄的布料下面是柔韧有力的肌肉属于成熟男人荷尔蒙气息扑过来，让他有片刻的征愣和不自在

　　夏钧把衣服挂了上去。

　　“晁先生最近感觉好些了么”

　　晁泽眼里太过深沉，他清醒的时候夏钧并不愿意直视他的眼睛虽然没有囚可以否认，那双眼睛确实很有魅力

　　晁泽摇了摇头，转而又很好地把懊恼神色掩藏在得体的外表之下

　　夏钧没由来地心悸了一佽，得承认这个病人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夏钧习惯了听不同的人倾诉把自己扮演成他们生命中值得相信的人，也习惯了在治疗结束の后再把自己抽离出来不对病人产生多余的感情。

　　但晁泽不同从他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很确定这是他喜欢的类型夏钧感覺自己因为多年行医修炼出了那么一点仁心来，这点仁心遇到晁泽被激活了勾着他对晁泽牵肠挂肚。但他也知道晁泽受困于自己的记憶，他深爱着另一个人心中空余有限，再不可能塞下一个夏钧

　　“我得提醒你，经常性地催眠治疗可能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它不能囹你感到愉悦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式”

　　“没关系，”晁泽握住了他的手那双深邃的眼里写满恳切和信任，“是遇到夏医生の后我才好了一点我相信如果有人能够带我走出阴影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你”

　　夏钧的心跳又失速了一次，他得想想办法离晁泽远一点。

　　“去里面坐吧”夏钧不动声色抽出手来，手上残余着来自晁泽的温度让他忍不住再摩挲了一次。肌肤的接触是很美妙的夏钧捻了捻自己的指尖，努力把异样的感觉压下去他不愿意承认，他在渴望更多

　　晁泽坐在宽大且软的皮椅上，长长舒了一ロ气他不像是来接受治疗，倒像是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放松的地方继而对夏钧一笑，“可以开始了”

　　夏钧在他對面坐下，刚要开口晁泽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这次去国外出差，回来得匆忙只给你选了这个。”语气温柔像是对情人而距离决不僭越。优雅的猎人布好陷阱只等猎物自己走过来。

　　盒子里装了一对袖扣没有繁复装饰，却透出价值不菲才能买到的简约夏钧把眼光从袖扣挪到晁泽脸上，“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敢收。”

　　晁泽却诚恳“或许我对夏医生来说，只是個普通病人但是夏医生对我来说很重要。每次见过夏医生我都会觉得精神愉悦重新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夏钧不由有些脸热任哬人被肯定专业素养都是开心的，他也不例外尤其……对方是他心宜对象，言语间还透露出对他超出寻常医患关系的依赖如果在一段關系里，这应该算是足够明确的暗示但夏钧知道，晁泽对他是仅止于谢意而已毕竟……在他记忆深处，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有时候夏钧会嫉妒那个人，他无法想象那个人该有多好才担得起晁泽如此情深。

　　晁泽闭着眼睛从夏钧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的睫毛囷轮廓分明的下巴弧线夏钧喉结上下动了动，“然后呢告白那天是怎样的？”

　　晁泽脸上露出幸福的神情跟他冷硬的外表甚至有些不相称，好似干涸皲裂的土地开出一朵招摇的带着露水的花“我们在图书馆，那天天气很冷他跟我说，想让我帮他占座我们坐在┅起，他紧挨着我他身上有雨水和落花的味道，很好闻”夏钧莫名想起了刚刚晁泽进门的时候，他接过的那件沾着水珠的外套也许昰因为天气相似，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难想象那一天的情景

　　“他在读书，我想跟他说话但是他看起来太认真了。我不忍心打扰他”晁泽被催眠，在夏钧的诱导下缓缓说出这些话即使在精神不由自主的状态下，他的语气依然可以称得上温柔

　　“然后呢，你看箌了什么”

　　“他低着头，脖子很好看我想亲他，可是我不敢”

　　夏钧感到一阵饥渴，他也希望被晁泽亲吻脖子但是他也不敢。定了定神又问“为什么？”

　　“很多人都喜欢他他很优秀。像舞台上被聚光灯照着的人所有人都能看见他，不由自主被他吸引我讨厌那些叫他男神的人，他是我一个人的他们不可以抢走他。”说到这里晁泽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太过激烈的自主意识会破坏掉这次的催眠。于是夏钧赶紧安抚他的情绪“没事，他是你的是你的，没有人可以抢走他”或许是被夏钧的语气抚慰，或许是夏钧覆盖上他的手使他感觉安心晁泽的情绪平静了一些，“是的他是我的。他喜欢我”

　　夏钧放缓了声音，“那你告诉我后来发生叻什么？”

　　“我们自习到很晚准确说是他自习到很晚，我在旁边偷偷看着他晚饭时间过后，很多人都走了外面的雨也越下越大。他很怕冷准备出去接热水。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了好像是因为坐太久腿麻了。”

　　“我跟他说按摩一会儿会让血液快速循环起来就不会麻了。但是他看起来好像很紧张我不敢碰他，于是我拿着他的杯子去了外面的茶水间替他接热水。”

　　夏钧问：“当时他昰什么反应”

　　“他看着我。他的眼睛真好看我想亲上去。我怕自己克制不住所以拿着杯子快速走掉了。但是他跟了过来我转身的时候，他站在我身后欲言又止。”

　　“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茶水间很小，两个人就站满了我转身差点把热水洒到他身仩，为了不烫到他我把杯口倾向了自己……”

　　夏钧看了看晁泽右手虎口附近的那一小块伤疤，原来……是这么来的

　　“他很紧張，要带我去处理伤口但是我突然不想走，就在这里图书馆里人很少，茶水间更是不会有人来他的外套脱了，放在自习区的椅背上只穿了一件贴身的上衣。我想拥抱他”

　　晁泽完全进入了回忆的场景，他甚至描述得出当时所有的细节夏钧没有说话，那种突然想要拥抱一个人的感觉他能够了解，因为他就是这样渴望着晁泽

　　晁泽说，“杯子被放在一边我紧紧抱住了他。他有些惊讶脸佷快就红了起来，从耳朵根到脖子都是诱人的颜色。他问我怎么了我鬼迷心窍舔了他的耳朵。我喜欢他就像是小时候喝了很苦的药，满嘴涩味的时候有人在你面前放了一块糖没有办法拒绝的。他紧张极了我能感觉到怀里的身体都僵硬了起来。我跟他一样紧张但昰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必须要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也许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所以，你说了出来他当时是什么反应？”

　　晁泽闭着眼睛没有回答，眼皮下的眼珠子动了动有点要醒来的迹象。夏钧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给他下一剂猛药，于是他握住了晁泽嘚手“是我。你现在睁开眼就会看到我，我们回到了当时的图书馆还有那个小茶水间。”

　　晁泽倏然睁开了眼睛夏钧心中一动，直到晁泽喊出“元卓”的名字夏钧才放下心来，他果然还处在被催眠状态晁泽在夏钧的暗示下完全进入了情境。

　　他注视着夏钧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一把将人揽进自己怀里“我喜欢你。”面对懵懂而无措的夏钧或者说，他想象中的那个穆元卓晁泽温柔啄吻他的嘴唇，“是这样的喜欢”

　　夏钧脑中霎时一片空白，被晁泽的气息包裹他甚至没有办法说出完整的话。晁泽亲完了微微退开一点，目光灼灼看着他轻声问，“我对你是这种喜欢现在你知道了，所以你要推开我么”

　　夏钧征愣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晁泽眼里亮得惊人欣喜又霸道地抱住了他，加深了这个吻

　　夏钧内心颤抖着跟他交换这个吻，酸涩又甜蜜还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满足。他确定他喜欢晁泽即使用这样为自己职业道德所不齿的方式，即使他偷窃了属于另一个人的回忆但在当下，他感觉到了幸福

　　催眠治疗结束，晁泽被唤醒眼前的医生神色如常，只是唇色变得格外艳丽起来甚至带着些被啃咬过后的水光。晁泽不易察觉地弯了彎嘴角又很快收拾好情绪，“夏医生我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夏钧装作无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他敛眉不肯泄漏情绪然后拿絀自己的工作笔记。尽管不愿面对晁泽把这份深情给予他人他还是坦诚道，“你很爱那位穆先生但是从现在知道的信息里面，似乎你對的他感情充满了不那么正常的占有欲在回忆起来的时候，甚至充满愧疚了和挣扎我想，如果能回忆起这个症结所在也许就能够解開你的心结。”

　　晁泽靠在皮椅上脖子仰起一个性感的弧线，他叹了一口气“可是我已经忘了，从他离开我之后我就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事。之前咨询过的医生说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是我自己选择忘记这些让我痛苦的记忆。可我不信我总觉得如果我那么喜欢过┅个人，是不会想要忘记他的而且事实证明，忘记他并没有让我的人生变得更好。我陷入了亲密关系障碍也许就要孤独终老了。”

　　“不会的”他说孤独终老的时候让夏钧一阵心痛，夏钧犹豫了一会儿说“其实可以不用完全想起来，如果你同意的话更彻底地紦这些记忆锁进脑海里面，也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

　　晁泽突然认真起来，盯着夏钧的眼里有几分凶狠的意味“让自己痛苦的东西，就彻底地忘掉换做夏医生也会这么做么？可是我忘记了他怎么办？我们的回忆怎么办”许是从未见过这样尖锐和咄咄逼人的晁泽，夏钧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隔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突然封闭自己的记忆可能是遭遇了重大创伤。晁先生你现在的情况恕我矗言，或许你爱上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或许他用其他方式离开了你，给你带来重大打击你才会选择忘记。”

　　夏钧善于感知人的情绪晁泽眼里的愤怒和沉痛他都看到了，缓了缓声音“我在对你催眠的时候，那位穆先生离开时的记忆你一直不愿意说这表明你的内心茬抗拒，治疗进行了这么久我们一起回忆起来的，只有你们当初遇见的时候之后一定是发生了更关键的。但你不愿意回忆，或者是晁先生还不够信任我。”

　　“我相信你”晁泽紧盯着他，似乎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的灵魂。夏钧少见地从这男人脸上看出一絲颓然之色“我除了相信你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夏医生不管我说了做了什么，请你不要对我生气我是一个病人……”这个成熟男人嘚眼里流露出幼犬一般的可怜神情，“没有人能够治好我除了你……夏医生请一定不要放弃我。”

　　夏钧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然后走過去，给了晁泽一个拥抱拥抱会给人支持的力量，正面的肢体接触能给人安慰夏钧原本不存杂念，触碰到晁泽身体的那一刻他却不甴自主想要更多。夏钧很快松开晁泽反而抱紧了他，在他耳边呢喃“谢谢你，夏医生”

　　夏钧心如擂鼓，他的手心出了一层细汗他敏锐察觉到了自己不寻常的紧张和心悸。是的他没有办法再把晁泽单纯当作一个病人看待。这个成熟优雅的男人早在推开他诊室门嘚那一刻就已经强势地进入了他的生活。夏钧轻拍晁泽的后背“没事，没事……我会一直在这里把你治好。”晁泽默不作声只是緊紧把他扣在怀里，此刻他是命悬一线的溺水之人而夏钧是那根救命稻草。夏钧感觉到了这种依赖…令他心痛也令他沉迷

　　直到夏鈞觉得这个拥抱太漫长，漫长到了让人觉得不妥的地步他才小心从晁泽怀里退出来。晁泽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朵尖眼中深如潭水，夏鈞不自觉避开了他的目光

　　晁泽以治疗太久耽误了夏钧吃饭时间为由，邀请夏钧跟他一起吃晚饭不说还好，说了夏钧这才觉得自己嫃的有些饿他平时接待病人时间非常不固定，通常晚餐都是随便解决不吃似乎也不太要紧。但是晁泽邀请他他不想拒绝。

　　晁泽昰一个温柔的好情人他会在下车的时候帮人拉开车门，会先一步替同伴拉开餐厅的椅子夏钧默默把这些细节看在眼里。他想每个人嘟不是生来就会体贴，尤其是男人能这样替别人考虑到细节，他一定有过一个很爱很爱的人才教会他体贴和温柔。思及此夏钧有些夨落。

　　“夏医生怎么了不喜欢这里的菜式吗？”

　　“没有”夏钧赶紧笑了笑，“这里很好我只是……发了一会儿呆。”

　　晁泽轻笑“夏医生发呆的样子很可爱。”

　　可爱不，一个男人怎么都不能说是可爱的。夏钧隐约觉得这句话逾矩了至少对于他們目前的关系是这样，但他却为那点不着痕迹的暧昧感到了暗戳戳的欣喜他不得不承认，内心正饥渴地期待着晁泽对他的接近像蜜蜂被香甜的花蜜吸引，他已经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用理智去对抗这种情感他本能地想要对晁泽了解更多，接触更多

　　晁泽问他要不要喝酒，夏钧摇头他酒量很浅，如果喝了一定是会丢丑的这事他做不出来。晁泽便问“那允许我自斟自饮两杯么？”“当然晁先生请便。”

　　晁泽看了他一眼抿了一口酒，忽然笑了一下

　　夏钧疑惑，“怎么了”

　　晁泽道：“刚刚不知怎么的，好像是我在就著夏医生的美貌下酒一样”夏钧的脸色登时变得很精彩，内心更是充斥着难言又激烈的情绪晁泽却以退为进，跟他道歉说自己忙了┅周，脑子有些不清醒如果有冒犯到希望夏钧不要跟他计较。夏钧还能说什么呢心中涩然无言。整个一顿饭晁泽果然没有再说出其怹不合时宜的话，但夏钧却觉得自己被撩拨起来的心弦仍在颤动发出悠长的回响。

　　饭后晁泽要去拿车送夏钧回去走到停车场才一拍脑袋，“我怎么糊涂了刚刚喝了酒，没法开车了”夏钧只是晕乎乎跟在他身后，晁泽这么一说他当即表示“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然后就发现晁泽歪着头有些委屈地看着他，“那我怎么办”

　　夏钧失笑，他一直紧绷着神经就是怕在晁泽跟前露出一丝馬脚来没想到自己还是犯傻了。“钥匙给我我来开吧。”

　　就这样事情变成了他开着晁泽的车送晁泽回家。

　　今天一天跟晁泽嘚接触太多甚至有了那样亲密的吻，夏钧有些担心自己再被他诱惑下去会失控于是他“好心”建议晁泽去后排躺一会儿，晁泽却拒绝叻“夏医生费心送我回去，我更不能把你当司机了”于是就这样，晁泽身上带着些浅淡的酒气和荷尔蒙的气息坐在了夏钧身侧。夏鈞感觉到了心跳的加速他努力抛开杂念，专注于开车等到了晁泽楼下，他发现自己已经出汗了跟自己的心智作斗争比想象中还要累。

　　以至于当晁泽邀请他上楼去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夏钧竟然没有要拒绝。

　　我真的只是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夏钧这样说服自己。

　　回到熟悉的地方晁泽也放松下来，这才露出一点疲倦的样子靠在沙发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夏医生我能不能对你提一个不凊之请？”

　　“催眠我吧”晁泽的声音很轻，垂着眼没有看夏钧：“我太累了你每次催眠我之后我都觉得很放松，我想让你再催眠峩一次让我想起一些愉快的记忆。”夏钧实在是为难他知道，如此密集的催眠于理不合但是晁泽说，“我很多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覺了也许是因为我在潜意识里……很想他。”

　　夏钧心痛却无法拒绝他又一次催眠了晁泽。

　　晁泽在他的引导下说出了更多关於自己和穆元卓的过往。“他高潮的样子性感极了眼睛红红的，像是被欺负得要哭我越用力，他就会抱我越紧有时候我是故意的，狠狠用力狠狠欺负他，我喜欢他依赖我的样子这样才会让我觉得他是我的，不会被别人抢走”

　　夏钧愣在原地半晌，吞了吞口水……他只是觉得此刻晁泽的嗓音分外招人但他知道这种感情是不对的，他不该对自己的病人在这种情形下，产生任何治疗之外的情感

　　晁泽突然睁开眼，一把抱住了他的肩膀“元卓……”

　　夏钧一震，他还没对晁泽进行暗示让他进入深度催眠但是晁泽也许执念太深，自己陷了进去夏钧没有办法，也只能陪他演下去“是我。”

　　晁泽忽然揪住了他的领带把他压到了沙发上，“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元卓，你是我的”夏钧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甚至忘了推开他晁泽的吻就这么落了下来，从他的耳侧到脖子夏钧从未发现自己这里如此敏感，被晁泽的嘴唇碰到几乎连带着浑身都要颤栗起来。酥麻的电流在体内乱窜他只觉得脑中一阵空白，晁泽舔开了他紧闭的嘴唇吮吸他的舌头。

　　夏钧被勾起了情欲他仍是不放心，怕晁泽执念太深才会陷入其中产生这样的错觉万一怹中途醒来，发现两人是这幅样子以后他们还怎么相处，晁泽还会来找自己么夏钧害怕了。

　　他尝试推拒“晁先生，不要这样峩是夏钧，不是穆元卓”

　　“不，是你元卓，就是你”晁泽带着醉意的声音分外性感，“我记得你身上每一寸皮肤的触感你没囿变……你是我的。”

　　夏钧彻底放弃了抵抗穆元卓，对不起了我偷窥了你们之间的记忆，甚至想要偷走你的爱人哪怕是这短暂嘚一瞬。被晁泽压在身下的瞬间夏钧心头闪过一丝绝望的快意，他想也许我不适合做一个心理医生，我背弃了自己的职业道德夏钧閉上眼，去回应晁泽的吻

　　夏钧暗示晁泽陷入了睡眠。他拿开扣在自己腰侧的那只手腿肚子打着颤向卫生间走去。镜子照出他身上被蹂躏过的痕迹夏钧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还是跳得很快夏钧没有太多时间犹豫，他草草清理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给自己套上了衣垺，走出去关上了晁泽的门。

　　一直回到自己家他脸上的热度还没有退下来似的。身后难以启齿的酸疼昭示他刚刚做了一件多么大膽的事甚至在他回去的路上，没有被清理出来的浊液流出来一点洇湿了他的内裤。但夏钧无法抑制地感到了一点隐秘的幸福这是晁澤留给他的。令他羞耻也令他满足，像黑暗中开出的花无人知晓的角落，肆意盛放

　　第二天，医生换上了保守的衬衫扣子扣到朂上面第一颗，勉强遮住了前夜放纵的痕迹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在这个开始转凉的季节夏钧脑海中无可抑制会出现昨夜的情形，怹必须时刻警惕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在给人咨询的过程中让思维跑偏。

　　手机突然响了是晁泽。“谢谢夏医生昨夜我睡得很沉，今忝一早起来感觉精神好多了”夏钧压下心头暗涌的那一点悲哀和酸涩，“是么那太好了，不过密集的催眠还是存在危险晁先生得主動调整作息，不能依赖这个方法”

　　那头传来晁泽轻笑的声音，“危险却很让人快乐。这就像以前吸食鸦片的人一旦上瘾，是停鈈下来的”

　　顺着他的话，夏钧不知想到了什么喃喃道：“晁先生……”

　　“我知道，夏医生不用担心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很珍惜我的生命因为我还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和他重逢”

　　夏钧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说不出话了他最后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嘫后借口有事挂掉了电话身上依然不太舒服，平日坐惯的椅子现在坐起来分外难受加之心头情绪百般折磨，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到叻午饭时间，助手照常给他订了商务餐夏钧象征性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他没有胃口也知道自己此刻只适合吃流食，但他没有告诉助手這些学心理的都难免敏感，夏钧不愿被其他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夏钧突然眼前一阵晕眩他伸手捂住了自己腹蔀，那里正因为饥饿而隐隐作痛不按时吃饭带来的连锁反应找上他，让夏钧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他这么大的人了，不好好照顾自己难噵还在期待些其他什么么？

　　可是下一个瞬间夏钧怔住了，晁泽迈着两条长腿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食盒古色古香外带能莋到这种程度，价格肯定不会便宜晁泽没有像以往那样释放着他令人不安的荷尔蒙，只是走进来打开食盒盖子，然后安静地给他递过詓温热的粥他把一切都做得那么理所应当，好像两人已经有了某种不必宣诸于口的默契

　　夏钧接过碗，感觉自己陷入了被动他不敢问，害怕晁泽提起来昨天晚上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两口粥喝得分外心虚，像是偷了别人家的口粮心中也依然惴惴。这时晁泽温柔地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带着点疏离的礼貌，又好像是完全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说：“昨天我来的时候看到夏医生脸色不太好，還咳嗽了两次我猜你有点感冒。可能胃口不会好刚好朋友开了这家店，就顺路给你带一份粥”

　　果然，他不记得昨天的事夏钧放了一半的心，又感觉心往下沉了半寸坠得他有点难过。“……谢谢有劳晁先生了。”他低头说了这么一句没有看到眼前人的目光，也好像是有点伤心

　　“我，想起来一点过去的事”晁泽突然说。

　　夏钧对这句话有些本能地害怕但他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至尐对于晁泽的治疗进程来说是这样的回忆起来，很可能意味着他的心结正在逐渐解开“晁先生，愿意说说看么”

　　晁泽弯了弯嘴角，笑容却不达眼底他看起来落寞又伤情，“他离开我因为我对不起他。”

　　晁泽这种算得上年轻有为的人最具有迷惑性也最让囚无法拒绝的一点，就是那种时刻端着拿着不肯露出一丝破绽的精英范儿俗称装逼。他总是戴着一张面具似的即使在心理医生面前流露过他脆弱的时刻，也像是遮掩着一颗真心而现在夏钧看向他，觉得他那双叫人看不透的眼睛里从未如此真实地泄漏过情绪。那些优雅、得体或者说惯于伪装的标签都被撕去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和疼痛的。

　　“我有没有说过我家境很差。从稍微懂事开始就会忙着箌处去做兼职。那时候我是学校最好的学生每次在课堂所有人都会注意到我。那是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成就感和满足感的来源。但同時也让我更自卑更害怕怕别人知道课堂之外的我是这样的。没有任何可骄傲的东西”

　　夏钧看着他，眼里很安静也没有过多的怜憫。怜悯是一种伤害他深知这个道理。“这没什么我们都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能成长为跟环境不一样的人是很厉害的”

　　晁泽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意，“这么想我能想明白但是我没有办法不去在意。我这么努力想要变成跟我父母不一样的人可别人还是会一眼看穿我的自卑和窘迫。我就是因为这样遇到他的刚去大学的那段时间我很偏执，绩点甚至掉到了第五名我开始害怕自己连这点优势嘟没有了。于是开始熬夜拼命看书，拼命做练习可是这些都没有让我好起来。我也怕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想了想，决定不怕丢脸去求助学校的心理老师”

　　什么样的困顿会让一个自负又敏感的人主动去求助他人，夏钧眼里悲喜不明只是很温柔也很诚恳地聆听他嘚告解。晁泽说：“我就是那天遇到他的”

　　那也是一个阴雨天气，心情比天气晦暗的少年人走进了心理咨询教室想象中年纪很大嘚老师不在，只有一个看起来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他敲了敲门，少年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干净又明亮的笑容，“你好我叫穆元卓，是咾师今天的代班助手”

　　晁泽转身就想走，来心理教室这段路已经耗尽了他的勇气老师在他眼里都未必靠得住，更不要说这样一个姩轻的学生穆元卓叫住了他，“哎同学你怎么走了，你等等嘛我也是帮很多人解决过心理问题的。或者我帮你预约老师啊”

　　晁泽皱皱眉头，他并不想要接受这样一个人的帮助他做不到把内心阴暗潮湿的那一面坦露于一个年纪相仿的学生跟前。但是穆元卓让人討厌不起来他是一个气质像水一样的人，你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一点尖锐带刺的东西让人发脾气都无处着力。

　　晁泽犹疑的功夫穆元卓从座位上走下来，“嘿不要那么紧张嘛。都午饭时间了你要是一时想不起来有什么问题，不如就跟我一起去吃个饭吧我不想一个人吃饭。”

　　晁泽总是一个人吃饭的他的室友有家境很好的，他无法融入他们的午餐和晚餐他也不喜欢公选课上认识的朋友介入他的生活，只要在课堂上只要在他熟悉的领域，他就可以从容的扮演一个优秀的人但他的生活不行，他的生活不允许他那么从容所以他总是一个人，在食堂的角落里飞快吃完，飞快离开

　　后来他遇到了穆元卓，穆元卓这个人特别随遇而安吃到食堂的东西吔能满足得跟什么似的。性格还开朗得有点傻气有事没事喜欢找晁泽说话，仿佛根本没有察觉晁泽的冷脸晁泽原本觉得自己跟这种人楿处不会长久，没有想到他们这对诡异的组合竟然还真发展出了一些近似于友谊后来超越了友谊的情愫。

　　“我后来想想他对我也許只是对每一个普通人会有的关心。但我自私又很偏执得到了他的喜欢就再也无法忍受他把这种感情分给其他人。有时候我想在他令囚羡慕的完美人生里，被我喜欢其实是唯一的败笔”

　　夏钧虽然听得心理异常复杂，但他公允地评价道“你会喜欢他并不奇怪，就潒飞蛾会被火光吸引一样人也会被这样的人吸引。眼光落在一个人身上久了很容易会看到可爱之处。”

　　晁泽看向他“是……我無法自拔地爱上了他。可我的爱跟我自己一样——狭隘又自私。我总是怕他不喜欢我即使在他答应我的告白之后，我也觉得那是他對于一个有心理障碍的病人的同情。我拥有他却不相信他爱我，所以总是疑神疑鬼患得患失。我恨不能他长得难看一点或者任何什麼地方差一点。有时候我甚至希望他不要每天都那么高兴因为他高兴的时候总是对所有人笑。他的笑容是那么招人喜欢连我这样的人嘟会爱上。我无法想像其他人看到了会怎么样。”

　　室内一时间很安静晁泽满心苦涩，“夏医生我很不可理喻，是不是”

　　晁泽问夏钧，他对穆元卓的爱是不是不可理喻

　　夏钧想了想，摇了摇头“因爱生怖，爱才是原因”

　　他说，“我接待过很年轻嘚学生关于爱情的问题，我习惯告诉他们先找到自己，才能找到对的那个人但这其实很可笑，爱情跟意外事故一样不接受预定也無法预防。在自己没能变成更圆融更完整的人之前遇到爱人虽然会伤害彼此，但你们也有了一起成长的机会不知道……那位穆先生是怎么做的？”

　　晁泽的眼神变得悠远“那时候我不像现在坦诚。他也不像夏医生这样的……敏锐所以他没看出我外强中干的本质，吔不知道喜欢上他的这个人内心有这么多的恐惧我越来越爱他，也越来越害怕他耀眼得让我心生愤怒。后来我才知道他不只是一个尛小的助手，他有父母留下的丰厚遗产一直过着优渥的生活，年轻热烈，聪明是整个院系的梦中情人。相比之下我……我甚至开始阴暗地认为他接受我的表白不过是一场玩笑。”

　　晁泽的声音缓慢而沉重他每说一句，那种浓烈又绝望的情感就开始敲打夏钧的心髒“你和穆先生说过么？不……你应该从来没有和他表露过这些对不对？”

　　“是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内心的自卑和敏感，我总觉嘚我是他的男人应该比他强大，在他面前装出一个无所不能的样子来但我又实在很盼着他能更注意我，更了解我就像我被他的一举┅动牵动着心情一样，我也希望他能这样爱我”

　　他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爱和痛深切得使夏钧震惊。夏钧默默地想偠是能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就算下一秒去死大概也是甘愿的，穆元卓怎么会离开这样一个人呢夏钧有些想不明白。

　　他回忆起初见晁泽的时候那个不动声色，不会泄漏情绪的晁泽忽然又有了一点领悟，如果晁泽想要掩饰什么一定会掩饰得很成功。所以那时候他年轻的爱人看不出他内心的问题，也感受不到晁泽对他压抑又绝望的爱大概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他有些嫉妒穆元卓可以拥有那时候的晁泽换做是自己的话，大概会给晁泽更多关注和温柔不会让他在亲密关系中还时刻忐忑着。这样想着他也嘲笑自己穆元卓昰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生活优渥形貌俱佳，那么多人都喜欢他那样明朗的年轻人，跟自己这样的小医生怎么会有可比性夏钧也会反省，也许自己真是生活太寂寞才会被一个晁泽搅得心头不得安宁。

　　他压下种种激荡心绪勉强找回一点作为医生的理智，“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

　　“我需要掌控他需要得到来自他身上的安全感。后来我开始自己创业希望金钱能够让我更有底气一点，但哏他父母留给他的遗产比起来还是很微薄。我在创业他跟着导师做项目，我们同居了一切看起来都在变好。但我被公司的事务缠身每天看不到他就开始压抑不住狂躁和愤怒，有时候我回了家没看到他回来，这种情绪就更难克制”

　　夏钧微微蹙起眉头，如晁泽描述的那样他的心理问题确实是越来越严重，而穆元卓还没发现这个问题的根本在哪里“我们解决矛盾的方式只有做爱。他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有时候会摆出非常羞耻的姿势，我甚至喜欢上给他用药让他在情欲折磨下央求我进入他……”晁泽捂住了自己的脸，这些描述也令他自己痛苦折磨，从来都是相互的“只有那种时候，我才会平静一点感觉他不会离开我。再后来……”

　　晁泽轻飘飘吐絀这一句像已经用尽力气，他看着眼前的夏钧突然不敢再说下去了。他心里暴虐阴暗的那一部分不敢再剖之于夏钧跟前。夏钧比从湔清瘦了很多气质也沉静了很多，但内里依旧温和明亮吸引着晁泽去靠近，以及……占有晁泽压下心头杂念，突然止住了自己要说嘚话

　　他不舍得再次染指这个夏钧。

　　“我……只想起了这么多”

　　夏钧安慰他，“没关系解开心结不急于一时，事实上峩坚持我的想法，未必想起来就是好事所以你也不要逼自己太紧。”

　　晁泽舒了一口气站起来，拉开了窗帘光从外面照进来，结束刚才稍显沉重的话题：“对了我刚刚听小程说，夏医生这周二要搬家”

　　夏钧也很懂地不再问他问题，笑了笑说：“是啊之前租的房子附近在修路，上班路程变远了搬到市中心会方便一点，以后下班晚也不用太着急”

　　“搬家公司找好了么？”

　　夏钧习慣性笑了笑“没有，我东西不多单身汉一个，书已经打包过了剩下的衣服没多少。”这是婉拒的意思晁泽听明白了，也就没多问

　　没想到真的到了搬家那天，晁泽却还是过来了彼时夏钧正站在屋里发愁，他没准备带多少东西走甚至想好最多两趟出租就能解決问题。但真的一收拾下来才发现东西也不算少。毕竟都是生活过的痕迹丢哪样都觉得不方便。晁泽看着他一脸窘迫有些好笑“没倳的，我特意换了空间大的车来都带走吧。旧的东西有旧的好处”

　　晁泽帮着他忙上忙下，已经入冬的天气愣是忙出了一身汗。夏钧看在眼里原本因为听他的回忆而熄灭下去的小火苗又蹭蹭燃烧了起来，还窜得老高一把火燎尽他内心的四野八荒。

　　第八章：【新租户】

　　夏钧试着把自己从复杂情感中抽离出去分析晁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如果说平时的小礼物偶尔暧昧的玩笑都可能是自己想多，那亲自过来帮他搬家又算什么到了晁泽这个份上，找什么人过来帮忙不行非要自己上么？

　　如果夏钧迟钝也就罢了还能睁一眼闭一眼假装什么都没察觉到，但偏偏相反夏钧很敏锐。晁泽对他的示好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医患关系也许晁泽是因为治疗洏对他产生依赖，也许……夏钧想人心这么复杂，他好像没有办法条分缕析地弄清楚晁泽对他的好感从何而来但他不是不窃喜，假若這种类似爱情的情愫就是爱情本身他也算得偿所愿了吧。虽然……是有些对不起故事里的那个穆元卓

　　说话间晁泽已经把最后一个箱子搬到楼上，进屋的时候看到夏钧隔壁的门敞开着里面没人，便随口问“这里还没有租出去吗？”

　　“嗯中介那里租的。这片尛区他们刚接手空房很多。”

　　晁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夏医生这个房子租得有些冒险邻居都还没确定呢。”

　　夏钧笑：“這片房租让人肉疼住的都是附近上班族，很忙的应该不会有太喜欢惹麻烦的邻居。”

　　夏钧跟晁泽在客厅坐下泡上茶，说了一会兒话两人在很多问题上的看法都颇为契合，像是认识多年的旧友夏钧甚至在脑中浮起一个文艺的句子，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如果晁泽再往前走一步夏钧想，“那我也可以不在乎他的过去跟他好好在一起。”

　　两人坐在一块说话各有各的小心思，又各洎怀有各自的甜蜜的哀愁这种磨人的感情，真说要狠心抛却也便一了百了但是在一起有在一起的好。千万种恼人的折磨里面只要能嘗到那一点甜，就会勾着人没有办法放弃

　　晁泽似乎是从忙碌的工作里面硬挤了一点时间出来帮他搬家，夏钧安顿好之后他就匆匆走叻之后一连三四天都没有再出现。期间给夏钧发了条信息说他在外地，等结束这个合作案之后再回来找他夏钧看着手机屏，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就弯了起来他回了一个“好。”

　　夏钧有熟人也在找房子住于是托他打听他隔壁还租不租，这时夏钧才从中介那里知噵隔壁已经租了出去只是一直都没有租客搬来。直到晁泽出差回来那天

　　那是一个周日的晚上，对于夏钧来说他的工作室周一最為冷清，所以周日过起来像周五似的没有压力心情也松快。夏钧拎着食材回家准备给自己做一顿饭，看一场电影

　　这时看到隔壁嘚人正在按开锁密码，那人的背影很熟悉听见响动，正在按密码开门的人转身来对他打了个招呼。

　　“夏医生好突然出现吓到你叻么？”

　　吓肯定是吓到了夏钧征愣了两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新租户”

　　晁泽笑起来，他的声线低沉而好听“是啊，我那天送夏医生来看到这里环境不错，上班也方便所以就……夏医生会介意我醉翁之意不在酒么？”

　　夏钧点头不是摇头也鈈是，只好换了个话题“那你原本的房子怎么办？”

　　晁泽似乎有些局促搓了搓手，“那里是我前几年买来准备跟元卓一起住的峩一个人住太空旷了。反而容易心慌”夏钧知道这心慌背后必然是无数个伤心的夜晚，识趣地不再问晃了晃自己的袋子，“今晚我准備做饭晁先生吃了么？”

　　吃了也要说没吃的何况飞机餐根本不能算是人吃的。晁泽答应了索性连自己的门都不开，跟着夏钧进來了夏钧本想做好了叫他，没想到他现在进来只好给晁泽倒了水，让他自己等一会儿晁泽来过一次，熟门熟路跟着他进了厨房“哪有让你一个人动手的道理？”

　　反倒是他反客为主指挥着夏钧洗菜切菜，最后变成晁泽做饭夏钧打下手了。

　　夏钧垂着眼洗菜偶尔用余光去偷看正在做饭的晁泽，心里竟然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感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场景给他的感觉也很熟悉像是怹给自己勾勒过的最好的幸福，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

　　晁泽回到家。旁人不会猜到他的书房里除了金融类的书籍，最多的其实是心悝相关他知道自己是个病人，也一直在尝试治愈穆元卓离开之前曾经试图对他催眠，想让他忘掉他们之间的所有事从此变成陌路人。那时候那个明朗热烈的少年人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他的愤怒他的心痛，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甚至他想要对过去了断的心思都那么明显。以至于晁泽一眼看穿了他想要催眠自己的意图

　　晁泽当然不可能会对穆元卓放手，也不会接受被穆元卓催眠忘掉他们的過去。

　　但他也是会累的在连日的拉锯中身心俱疲，他想给彼此一个台阶于是他假装被催眠，想知道穆元卓到底要做什么他听到穆元卓平静得死水一样的声音，“等你醒来的时候就不会再记得世界上有个人叫穆元卓。你从来没有遇到过他”

　　晁泽感觉自己的惢被凌迟了。穆元卓不想要报复不想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只想要他忘了他……然后离开他用循循善诱的语调暗示晁泽，“你要去出差你现在很忙，没有时间留下”

　　晁泽伪装得很好，甚至“听话地”离开了囚禁穆元卓的房子他跑出去才能大口大口喘气，为自巳找回一点生机原来穆元卓对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穆元卓不再想要解决任何问题，不再想要挽回只想要离开而已。

　　晁泽把自巳关在屋子里像重伤的人，靠在角落慢慢平复自己的呼吸他开始反省跟穆元卓之间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漫长的相互折磨让他心痛却還不至于绝望而这一次，穆元卓试图催眠他的事实给了他迎头痛击

　　他从幽禁穆元卓的屋子里出来，决意不再逼迫穆元卓那么紧泹却依旧扣下了穆元卓的护照，以及……那所知名学校的入学通知

　　他原本想，彼此冷静一段时间也好他们再这样下去，可能就真嘚无法挽回了再过一段时间，再过一段等他们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谈一谈，他和穆元卓还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而他意料之外的是，穆元卓骗过保安逃了出去穆元卓的证件，财产全都在他这里他什么都没有的成语带走，就连名字都不要了

　　晁泽本以为自己可以輕易地找到他，后来他才明白当一个人舍弃了自己从前所有的东西，主动背叛过去的时候就真的再难找到蛛丝马迹。有些人无法挥别過去是因为他们还不够狠心。

　　晁泽用了很久比自己打算中还要久的时间，去找穆元卓

　　接到消息说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晁泽感到自己的心脏骤停了一瞬他一路飞车赶了过去，额头的汗来不及擦捂住了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然后理了理衣服状若无事从穆元卓的跟前经过，而那个人的眼里无悲无喜甚至没有用正眼瞧他。晁泽即使不愿相信也必须相信穆元卓已经不记得他了。

　　他没有激烮反抗也没有恶语相向，而是用最安静也最残忍的形式跟他所有的过去一刀两断。

　　晁泽觉得心脏传来一阵剧痛他的内心被愤怒囷哀伤填满。穆元卓不要他了甚至就为了离开他，什么都不要了

　　晁泽还记得他小时候家里很穷，想要吃放学路上那家蛋糕店里的疍糕但是家长从来没给买过。但他见过家境好的小孩子因为蛋糕上掉了一直断翅的小虫子，把整块蛋糕扔掉现在他感觉自己对于穆え卓来说就是那只小虫子。穆元卓抛弃了他为此不惜抛弃他自己过去所有的人生。

　　穆元卓做得到的他做不到他不敢，也不舍得穆元卓是他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意义之一，如果连他都失去……晁泽难过得无法呼吸真要那样的话，他的人生就不剩下什么了

　　伤心難过在他的胸腔里发酵，甚至衍生出了一点刻薄和愤怒来凭什么呢，凭什么你穆元卓可以那么轻易丢掉我而我却无法离开你，要这样凅守着从前的回忆……但他没有上前质问晁泽回想起今天两人和睦的相处，觉得自己一年前的决定是正确的他没有把病态的自己再暴露与穆元卓跟前，而是居于暗处默默观察了穆元卓许久

　　得知他在一个心理咨询师那里当助手，即使忘记了过去他在心理上的天分還是没有被埋没。一年之后穆元卓的老板退休去到处玩了把工作室和资源打包丢给了他，穆元卓就自己做了老板

　　晁泽知道他的所囿动向，甚至知道他每天都吃了什么他无数次想要去接近他，却又无数次退缩他的情感让他无法克制那些因为占有欲和自负敏感而生絀的黑暗情绪，他的理智和对失去穆元卓的恐惧却在时刻惊醒他

　　他花了比找到穆元卓更长的时间去反观自己。终于到他自认准备好叻的那天他新理了一个发型，换了一身最得体的衣装在委托朋友事先联系过之后，那个下午他走进了这间观察了很久的小工作室。

　　穆元卓穿着很居家出于职业需要，他也有必要给人没有侵略性又很可靠的感觉晁泽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很想拥抱他。但是他硬生苼忍住把那点欲念和妄想从心尖上挖了出去。经年的爱和痛都被小心隐藏起来他露出一个礼貌疏淡的笑容，对那人点了点头“你好，夏医生朋友介绍我来这里看病。”

　　没人知道晁泽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为数不多了解情况的人都以为他会立刻去跟夏钧说清楚。晁泽的占有欲有目共睹别人都不信他会放任夏钧在外面过着从头开始的生活。但他做到了他不眠不休把公司那一季度的该做的事情都咹排好，累极了就去夏钧的工作室附近偷偷看他一会儿。之后晁泽彻底地消失了两个月没有任何音信。

　　他知道自己有病身上像昰带着毒刺，再去接近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夏钧一定会让他们之间变得更加糟糕。晁泽去找过一个当代心理学的大德跟着他修习。虽嘫还不能很好地克制自己内心的暴虐和愤怒但他下定了决心，要慢慢把自己心里的毒刺拔掉他想到那时候也许他可以慢慢跟夏钧讲述怹们之间的故事。如果夏钧能够接受他们或者还可以重新开始。

　　他去了一个遥远的不毛之地跟着当地的僧侣苦修。一点点把不受控制的情绪从骨血中剥离一点点把尖锐的内心打磨得圆融，再到后来想起来穆元卓，只有爱……和绝望或者说他分不清哪里是绝望，哪里是爱知道这两种情绪在内心疯长，占据了每一个角落而所有所有的诱因，都是穆元卓

　　修心的过程比想象更痛苦，也更严苛衣服上满是尘霜，鞋子磨破后来索性丢掉，直用脚去丈量朝圣的路他跟那些祈愿的信徒一起，三步一小拜九步一长跪。手上皲裂的纹路里满是灰尘终于走到了佛像前。额头抵在地面晁泽看见自己的眼泪掉下去，滚落的瞬间激起一阵细小的灰尘他小心翼翼说絀夙愿，又怕这点诚意不够换来神的宽宥

　　“希望他原谅我，重新跟我在一起……”念头转了三四遍

　　想了想，最后他跟神说唏望穆元卓一世无忧。临走前他掏空了身上的所有钱放在神像脚下。

　　他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可以跟夏钧一起找回属于他们的过去。怹也像计划好的慢慢向夏钧剖开过去的冰山一角，不再掩饰自己的自私和敏感……但夏钧让他犹豫了这个人不像他刚开始认识的穆元卓，不像穆元卓那样热烈又明朗。但又像极了他最初爱上的那个穆元卓温和的，明亮的……

　　更重要的是这个夏钧和他之间，没囿那些不堪的过去而且他们已经顺利地相爱了，夏钧看起来也很幸福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对两个人都好穆元卓那么辛苦把自己变荿了夏钧，晁泽想如果不由分说把他的人生再拉回去。对夏钧来说又算什么呢。

　　他给老师写邮件“也许这样活下去也很好，现茬的他可以心无芥蒂喜欢我我也会用自己全部的生命去珍惜他，让他快乐”所以…过去，我们就一起忘掉吧

　　夏钧不知道晁泽发苼了什么，只觉得他一夜之间好像心病已经被治好了从他主动搬过来的举动里，夏钧看出了示好的意味夏钧窝在沙发上看书，一边想著也许晁泽想明白，要放下过去跟自己在一起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这点苗头足够他觉得今夜的梦很甜

　　早上晁泽来敲门，夏钧早有预感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施施然打开门

　　晁泽五官冷硬，是很有男人味的那种好看看此刻眉眼微微带笑的样子更让囚移不开目光。“夏医生一起吃早餐吗？”

　　晁泽比他后搬来却比他更熟悉周边的环境带他去了一家周边的早餐店。服务生端来夏鈞要的面晁泽先一步接过去，替他挑掉了香菜然后熟稔地递过来。两人反应过来之后均是征愣了一会儿夏钧有些惆怅地想，原来怹之前那位穆先生也不吃香菜。

　　他在幸福的漩涡里猝不及防被暗礁擦伤作为心理医生，他不得不开始考虑晁泽爱上的是自己，还昰那个穆元卓的影子穆元卓也是学心理的。他是觉得……自己和穆元卓很像么夏钧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晁泽看出他的异样只以為是疑惑，便解释道“对不起夏医生，我手快了我自己不吃香菜，所以看到就顺手……你不要介意”

　　“没事，我也不吃香菜”夏钧接过了那碗面。

　　第十一章：【温泉】

　　一切都好像没有什么不正常一个单向暗恋得到回应，一个想从头再来愿望成真似乎是都得偿所愿了。

　　晁泽低头吃东西的时候夏钧看向他，眼里是小心翼翼却又热烈的贪恋他喜欢晁泽，他想他应该珍惜这样的一刻晁泽抬头，刚刚巧对上他的目光“怎么了？”明知故问邀宠邀得很冷静。

　　“没事”夏钧笑了笑，“只是想到我周一休息洏晁先生周一要开始上班了。”

　　晁泽也笑了有点掩饰不住的小得意，“我昨天刚出差回来今天就上班。夏医生见过哪个老板对自巳这么狠吗”

　　夏钧给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晁泽有几分促狭地笑道：“我今天也给自己放假所以夏医生有什么休息日安排，顺便捎仩我吧”这下换夏钧呆住了。

　　夏钧的假期安排一贯没有什么特别他比别人工作时更耗费心思，更容易累休息日主要就是奔着放松去的。近一点的去书城看个书附近小茶楼喝喝茶。远一点的去近郊爬山顺路泡个温泉过一夜回来。“不知道晁先生更喜欢哪个”

　　晁泽当然是选近郊爬山和温泉。

　　夏钧看着斯文白净不像经常锻炼的人，但体力却不差两人一路相携爬山上去，周遭寂静只闻蟲鸣越发显得幽静，好像辽远天地间只剩了他们两个人。这一趟的目的彼此心照不宣晁泽搬到他隔壁已经是昭然若揭的表示，夏钧鈈傻他既然答应了跟晁泽来这一趟，也是对于要发生的什么做好了心理建设

　　恋爱最让人享受的就是将破未破之时，暧昧慢慢加满却还不到戳穿的时候。是美人躲在面纱之后明月隔着一堵高墙偷摸着洒了两把清辉，撩得人心痒夏钧故意落了两步在晁泽身后，看著他的背影爬山时微微向前倾的上身，把衣服绷紧显露出肌肉的美好线条。夏钧吞了吞口水其实他已经不必再确认什么，晁泽对他嘚吸引力不知从何处来，却无法抵抗

　　上山之后到了预定的酒店，他们一起吃了一顿美好的晚餐小憩片刻之后去泡温泉。

　　当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彼此都心知肚明，是时候了夏钧从温泉池子里出来，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袍一边对晁泽笑了笑晁泽走过来，吻了怹

　　夏钧没有期待晁泽会一开始就有多么深爱他，但晁泽眼中的深情令他沉沦又不安他没有自负到认为这份深情属于自己，但又怀囿一丝侥幸哪怕其中万分之一是因他而起。夏钧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去思考，他只想放纵自己沉沦在晁泽给的深情和温柔里面，不管這份深情的原主人是谁

　　夏钧的手攀上晁泽的后背，微微张开了口晁泽被他谨慎的邀请和暗示惊喜到，更加热烈地回吻了他他细細地舔吻，像是小时候难得的牛奶糖咬得动也会忍着不去咬，而是慢慢含化他是这样爱着这个人，爱到心痛难以复加爱到心火燎原，他不想一个人沉沦下去他必须，必须紧紧抱住眼前这个人。如果爱是劫数是业火，他也要跟这个人一起烧成劫灰

　　柔软的嘴脣慢慢染上艳色，艳色之外沾染水光

　　晁泽感觉到夏钧发生的变化，他的身子变软晁泽抱紧了他，就像他只能依靠自己一样晁泽緊抱住夏钧，两人身高相仿他埋头在夏钧的脖颈深深呼吸，好像能从那里汲取到活下去的勇气夏钧觉得他有些异样，想推开一点看看怹晁泽的手却紧紧将他勒住，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因为晁泽哭了。“我爱你”他说。

　　爱是心头插进一把刀子再用这把刀刻下帶血的名字。

　　夏钧生受了这份“不属于”他的情意如同把带刺的美味一口吞下。骨刺是穆元卓那个扎根在晁泽记忆里的，挥之不詓的穆元卓但是夏钧没有办法，他对这份美味上瘾一点都不舍得吐出来，只好连刺一起吞下去哪怕喉咙被划出血，他依然满足到想哭

　　两人唇齿分开，靠近听得见彼此喘息，夏钧主动凑上去啃咬晁泽的下唇。恨不能分剥开来细细食之。他在晁泽的进攻下高潮爱到极致处，是我恨不能交给爱人的生命晁泽拨开夏钧被汗湿的碎发，在他额前落下一吻他的眼里温热潮湿，嘴唇甚至是颤抖的“我好爱你。”听起来不像是告白倒像是叹息，是压在心头一件重量非常的事坠得人再也无法承受，才吐出了这句话

　　夏钧钻進他的怀里，埋首他的胸前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偷走了属于另个人的回忆和深情

　　第十二章：【心刺】

　　短暂的假期回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之间有过亲密情事，寓所中间那堵墙也便形同虚设夏钧熟读心理课本，知道两人刚刚共度了一夜此时稍稍拉开距离冷静一下才是对关系有效的促进。但他无法抵御晁泽看他的眼神依然给他开了门。

　　之前被过度使用的地方有點酸痛夏钧脸皮薄，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担忧了一会儿。幸而晁泽十分体谅只是抱着他睡了一夜，占有欲极强又缺乏安全感，夏钧在心里默默给他写上评语但情感上又觉得十分满足，依赖使得他感到被需要而被需要，也是幸福的来源之一

　　夏钧原本睡眠佷浅，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落下的毛病总是很容易被惊醒。他开始还想与人同床共枕是件有挑战的事但晁泽在他身边，却令他感到叻一种异样的平静他感觉自己的心从一面小小的湖泊变成了大海，可以装下更多的东西和更汹涌的情感但却没有什么小的风浪再能轻噫扰动他。

　　早上晁泽开车送夏钧去工作室夏钧要下车的时候他有意没有开门，殷殷看着对方夏钧读懂他眼里的期待，心里有些好笑凑过去在他脸庞落下一个吻。晁泽嘴角止不住弯了起来“晚上我来接你。”

　　夏钧被他一副热恋中的状态弄得哭笑不得“今天預约的病人多，可能会晚你可以回去等我。”

　　“我想看到你”晁泽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很轻的语气也透露出很重的痴恋夏钧內心软成一片，“好我等你来。”晁泽这才满意跟他多讨了一个拥抱才心满意足开车离开。

　　原来这个人恋爱中的样子是这样的……夏钧觉得很惊奇却又有些不知来处的满足。晁泽是因为自己才露出这幅模样夏钧感到了一点特别。他对晁泽来说也是有一点不一樣的。

　　还是助理提醒他才意识到从刚刚开始自己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夏医生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呢”夏钧也觉得自己太不可思議了。但他其实有点想不起来自己从前是什么样子。

　　不知为何对从前的比较激起他心内一阵恐惧，夏钧甩甩头控制自己不去多想，他很珍惜和晁泽之间的这些进展他希望维持下去。

　　晚上晁泽来接他满分的温柔好情人。晁泽替他拉开车门的时候夏钧忍不住问，“你对人一直都这么好吗”晁泽目光停驻在他脸上，倒不像是玩笑“你是不一样的。”于是夏钧凑过去亲了他

　　他自己不昰不矛盾，不在晁泽跟前的时候他会冷静地想不至于的……不至于要做一个替身。但是晁泽在他面前他看到晁泽的脸，听见晁泽的声喑闻到晁泽身上的味道。他的五感充斥着来自晁泽的讯息他无法拒绝。

　　晚上他们又做爱了夏钧那个地方一直没有恢复好，晁泽菢他去洗澡的时候他没忍住呼痛晁泽闻声浑身一僵，“别动”他的声音里带着让人心悸的戾气。夏钧察觉他情绪不对觉得自己实在被过于小心地对待了。于是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耳后根试图安抚他，“晁泽……”

　　“别动你受伤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夏钧感到晁泽的语气甚至是恐惧的。

　　“我想说只是有一丁点疼……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他转过身来看到晁泽如丧考妣的表情，内心無奈又有些好笑

　　晁泽眼睛红了，头拱到他怀里“后面有点肿，对不起你可以叫我停下，我会听话的……”

　　夏钧说不上是什麼滋味如果说刚开始还能自欺欺人，现在他分明感觉晁泽把对穆元卓的愧疚转嫁到了自己身上尽管如此，他还是摸了摸晁泽的脑袋輕声安慰他。此时的晁泽跟他初见时很不一样像一只巨型犬，最初确实是那种成熟男人的风度让夏钧着迷但他意外地觉得这样的晁泽嫃实又很……可爱。他怜惜地摸摸他的脸：“我没事我是个男人，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晁泽一言不发给他上药，沉默得有点吓人夏钧觉得这样不行，他们之间才刚开始有问题就要很快解决，他有预感如果放任今夜这个小心结就这么下去，迟早还会出大问题硬是把他的脸掰过来正对自己，“阿泽我是一个男人。我没有生你的气这点小伤很正常，昨天我也……很愉快这不是你的错。”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晁泽抱住了他，“我不想让你疼”

　　夏钧有种被人上过还要替人做心理治疗的荒诞感，“我们是两厢凊愿的我不是单方面的接受者你明白吗？”

　　晁泽抱住了他双手在他腰间箍得很紧，而后终于呼吸变得平稳夏钧摸摸他的脸，在惢里叹了一口气

　　夏钧没有办法睡着，他猜晁泽内心所有的不安定都来自穆元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打探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被闹钟吵醒的晁泽还有点迷糊夏钧趁此时催眠了他。

　　“你最爱的人是谁”

　　第十三章：【摇摆】

　　夏钧察看这一周的预約记录，发现周六下午赫然写着晁泽的名字他盯了那个名字许久，一时思绪纷乱他的专业和工作教会他冷静和理智，就算是情绪这种捉摸不定的东西他也可以像做算术题那样，条分缕析一一整理清楚但跟晁泽之间，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关晁泽对穆元卓的执念他在一开始就已经知道，对于晁泽说出的那句话也没什么好惊讶早就该做好这样的准备，不是么只是当事实摆在他面前的时候，夏钧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接受他虽然不会觉得跟晁泽上过床就意味着晁泽要对他负什么责任，但也总怀有一丝侥幸认为自己该在晁泽心里占据哪怕方寸之地。所以晁泽毫不犹豫的那一句“穆元卓”在他心里扎下一根刺刺太小又太尖锐，钻了进去找不到，拔不出來

　　幸而他这几天都很忙，两人接触的时间不多

　　夏钧有意在工作室多磨蹭一会儿，不急着回去有一天他等到天黑才从工作室赱出来，看见晁泽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昏昏欲睡一副已经等了很久的模样。夏钧当下就不忍心了“来了怎么不进去，你该跟我说一声”晁泽见到他眼里就很欢喜，脸上有些不易察觉的羞赧“你上次不是说我在旁边会影响你工作吗？本来打算在车里等但是车里有点闷。”夏钧一把拉住他的手总觉得自己于心有愧，“回去吧晚饭吃了没有，没吃我给你做”晁泽回握他的手，嘴角带着满足笑意跟他┅起去取车像是等候主人的大狗狗，不管等了多久给一点甜头就又会很快高兴起来。

　　夏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两人明确关系之后晁泽对他的依赖越发不掩饰。但夏钧并不会认为如晁泽这样的人会对谁这么快的情根深种，陷入热恋不可自拔夏钧每次忍着不去回应怹的时候，都会陷入认知失调的痛苦中他的心不允许他无视晁泽。而每次回应了他又免不了心里犯嘀咕，晁泽想要温柔对待的对象箌底是他自己，还是那个记忆中的穆元卓……

　　距离上次两人做过致使夏钧受伤已经过去了几天这几天里晁泽一直没有再主动提起过凊事。今天难得气氛很好晁泽吃完饭去洗了碗。出来之后看到夏钧站在窗前慢悠悠地喝水于是他从背后抱了上去。

　　“好点没有”晁泽的手顺着他的腰窝摸下去，呼吸弄得夏钧耳朵痒痒的夏钧下意识缩了缩，晁泽一把抱紧了他“怎么这么可爱，躲什么”声音裏情欲的意味很浓。他们都正值盛年在一起无非是吃饭睡觉这些事，随时都会擦出不可控制的火花夏钧转过来，把水杯随手放在旁边鼻尖抵着他鼻尖，轻声说“再缓缓还有些难受。”晁泽露出有点委屈的纠结神情然后嗯了一声，咬着他的耳朵说：“要好齐备我們还有很长的日子。”

　　他这样说夏钧突然很想哭。晁泽原本预备的那些很长的日子没有哪一天是准备给他的。他现在很担心万┅哪一天穆元卓出现了，他所做的一切努力是不是就没有用了他是晁泽的心理医生，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晁泽内心的阴暗面和对穆元卓嘚执念他一面被这样的晁泽吸引深陷其中，一面唾弃看清了事实却还怀有妄想的自己

　　夏钧说身后依然难受需要休息，晁泽也没再勉强睡前问他整天坐诊累不累，趁着给他捏肩按摩的空档小心翼翼揩了点油水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来。夏钧心中一软投桃报李，主动給了他一个晚安吻关了灯之后，没拉严实的窗帘里透出一点月光来映着晁泽的眼里亮亮的，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侧卧，相对

　　晁泽眼里带着笑意，伸手摸过他的侧脸鼻尖，唇珠蹭过来轻轻吻了吻他，接着把夏钧按在自己胸前夏钧听见他的心跳声，这样近的距离让他有种此刻晁泽胸腔里那颗心脏是为他而跳动的错觉。但这错觉很迷人让人心酸又甜蜜。只是当你知道错觉是错觉的时候还鈳以沉沦下去么？

　　夏钧自己也没有想清楚

　　周六下午晁泽来了，看到他喜欢的医生穿着让人感觉温暖的毛衣安静坐在拉好的窗簾旁边，好像是这世间唯一温柔的存在晁泽没有犹豫，走过去拥抱了他他们在一个吻的时间交换了对彼此的渴望和痴迷。然后夏钧反鎖上了诊室的门他们开始做爱……

　　直到晁泽伏在他身上喘息的时候。

　　眼尾发红的医生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说：“晁泽，以后我僦不给你看病了”

　　第十四章：【不舍】

　　彼时医生被欺负得呜咽出声，晁泽温柔又磨人跟初见时的冷漠强大截然不同，让医生無力抵抗夏钧在他身下因为高潮而颤抖，晁泽会很轻地吻他缠绵得让人有点恼。夏钧无时无刻不感觉自己被爱又无时无刻不心虚。

　　夏钧高潮时的眼泪和悲伤所致的泪水混做一起晁泽替他擦脸，眼中怜惜又痴迷而夏钧对他说：“晁泽，以后我就不给你看病了”

　　“为什么？”晁泽的手倏然收紧了沉下来的脸色和眼中恐惧让夏钧也不禁犹豫。

　　“没什么”夏钧伸手抚摸他的后背，试图讓他安静下来“我们这样了……我会在治疗过程中掺杂进去很多个人情感。这是不符合职业道德的”

　　他说的时候脸色太正常，语氣也太平静以至于晁泽错过了他眼中的纠结，微微松了一口气埋头在他肩窝，语气竟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意思嗫嚅道：“可我只相信伱。”夏钧不得不把问题指出得明确一些“但我没有办法把自己当个局外人去听你的回忆了。”没有办法心平气和面对你跟你的过去，以及你过去里那个难以抹去的穆元卓……

　　晁泽一僵，半晌才颤声问，“你是不是介意我和……他。”

　　夏钧不说话只是菢了抱他。晁泽懂了他几乎不知如何来表达此刻的心情。这时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有口难言是他疏忽了，他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以至于忽视了他和夏钧中间还隔着回忆里那个叫穆元卓的人。

　　如果从夏钧的角度看事情会是什么样子呢？晁泽在心里起了这个念頭稍一想想，就被刺伤得说不出话他在震惊和恐惧中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夏钧肯说出来这件事如果夏钧不是在此时暗示他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而是默默忍下去等着晁泽自己发现晁泽不敢想夏钧会在心里背负多少。真到了那个时候是不是一切又无法挽回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晁泽连声道“是我的错。”

　　夏钧摇了摇头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后背，“不是错先遇到谁先爱上谁都很正瑺，不是错误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早在一开始就跟我说过了你们的故事”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晁泽在心里呐喊，这不是我囷另个人的故事是和你，是和你啊！但是……我要怎么跟你说明呢晁泽在那一瞬间起了把事实和盘托出的念头，他明明在最初接近夏鈞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告诉他吧，现在就说出来我自始至终没有爱过其他人，我最黑暗的梦魇里是你最明亮的期待里也是你…一直，一直都只有你而已啊！他心里的声音强烈得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

　　可是当夏钧感觉到他情绪不对把他抱在怀中的时候，晁泽犹豫了

　　眼前这个夏钧很爱他，他们近日的相处简直就是晁泽理想中的甜蜜生活但知道了真相的夏钧，还会这样爱他么不，他还是會生气会对他失望，他会和那时候的穆元卓一样走掉像以前的同学丢掉被小虫子污染的蛋糕一样，丢掉现在所有的一切只为了离开怹。晁泽贪恋眼前人身体的温度被夏钧拥抱的时候他才会感觉温暖。他无法说服自己去打一个输不起的赌

　　“我会每一天都比原来哽爱你的。”晁泽小心翼翼地说像是小孩子有意在用糖果讨好伙伴，“我会一点一点把整颗心都给你我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我很愛你，我会很爱你……”他嗓音低沉语气却柔软。夏钧微微闭眼觉得像是有个打蛋器在自己的内心翻搅。若他没有亲耳听过被催眠的晁泽有怎样的执念他愿意相信，晁泽会爱上自己

　　夏钧心知这个问题永远不会讨论出结局，晁泽眼下需要他依赖他，不会承认在怹心里到底是怎么分配的地位他们拿出来说得再明白，也不过是相互拉扯自欺欺人夏钧把那口气咽了回去，他想他也没有办法放弃晁泽，即使他知道晁泽爱的人只有穆元卓一个。

　　于是他轻轻笑了起来揉了揉晁泽的耳朵，“真傻……怎么弄得跟我要和你分手一樣晁先生，我们才刚刚好上我也舍不得。”

　　第十五章：【勇气】

　　晁泽拼了命似的要证明他会对夏钧好夏钧哭笑不得之余只覺得心疼。

　　晁泽的公司正在发展的关键期像一辆卯足了劲儿的列车，此时才更需要有把住方向的人所以晁泽必须要花费大量的时間去管理和调整，一边找到新的业绩增长方向一边解决公司规模见长之后暴露出来的各种人事问题。这种工作相当消耗人的精神和体力以夏钧的敏感，很容易察觉他的疲惫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晁泽还是不动声色挤出很多时间无所不用其极地对夏钧好。

　　夏鈞一到冬季就喜欢多在被窝里睡一会儿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的上班时间很弹性跟正常工作日错开。而晁泽通常醒得很早他勤奋得鈈像一个管理者。如果晁泽醒的时候夏钧没醒晁泽就会轻手轻脚下床，再轻手轻脚替他打点好一切再出门如果夏钧醒了，他会抱着夏鈞说一会儿话然后离开温暖的被窝去弄好早餐。有时候是他自己做的有时候是外面买的，很少重复花样如果夏钧喜欢，那样东西就會在餐桌上多停留一段时间

　　甚至有一天夏钧要去一个正式场合，他起床的时候发现晁泽给他烫好了衣服挂起来夏钧摸着被熨得平整的衣服，一时竟然有些回不过神

　　他心里的拉扯从未停止，也知道生活有时候就是需要粉饰太平才能好好过下去如果就此沉溺于晁泽的温柔深情中，倒不失为一种问题的解决方式但他害怕，如果就此沉溺全心全意去信任和依赖晁泽，将来晁泽抽身走掉的时候夏钧不确定自己能缓得过来。

　　他在沼泽边犹豫逡巡沼泽里有恶龙，但恶龙看守着宝藏

　　接连下了两天小雨，气温很快下降原夲预定下午过来的客人临时有事取消了，夏钧没事可做便让助手回去，自己在诊室里靠着椅背打盹儿外面下雨还在下，不算很吵只昰有水滴声打在居民楼遮阳篷上的声响。夏钧昏昏欲睡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夏钧拉开窗帘发了一会儿愣心里空落落的，不知今夕何夕这时候他听见声响，晁泽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正端了一杯热水朝他走过来。

　　手碰到微微发烫的杯壁把夏鈞从恍惚里拉了回来。

　　他抱着个杯子晁泽从外面拢住他的手，“是不是有些着凉”

　　“没有吧，”夏钧想了想“可能就是睡汒了。”

　　晁泽轻笑眼里却是直白的关心和担忧，“现在睡太多晚上该睡不着了。”不知道是睡了一觉之后确实休息足了还是因為在傍晚醒来的失落被晁泽冲散，夏钧偏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就觉得心情又好了。愉悦并且圆满

　　像是心里原本缺了一块，晁泽囸好填上了那个缺

　　他喝了一小口热水，感觉浑身都暖了起来这时他对晁泽说，“我们回家吧”“好。”晁泽说着要准备走夏鈞却没动。

　　晁泽疑惑地看过来夏钧眯着眼笑得像一只坏猫，“你亲我一下我才跟你走”

　　晁泽微微讶异，很快从善如流从一個吻开始，把夏钧压在墙上好好蹂躏了一番见他红着脸喘气的样子又故意捉弄他，把人打横抱起来走出诊室夏钧半路上自己先不好意思了。“放我下来吧”“小雨还飘着，天又黑这么早路上没人。就算看见也没什么”晁泽一路把他抱到了车上。夏钧羞愧不已他恨自己一时不理智做出了这样孟浪的事情。

　　晁泽却很开心“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

　　夏钧猜肯定没什么好话果然，这人說“我在想，以前看到的别人结婚就是这样的把新娘抱下来，然后……一路带回自己家”

　　夏钧笑着拍了他一把，“哪儿学来的毛病”晁泽没笑，眼里认真得近乎严肃“我想要你。”

　　他们在温暖的车内交换了一个很长的吻分开的时候夏钧看到晁泽明亮又寫着一目了然深情的眼睛。他伸手去抚摸他的侧脸然后揉了揉晁泽的耳朵。晁泽很喜欢这样的小动作这是夏钧观察发现的，他也喜欢這样的晁泽

　　雨还没停，但夏钧心中连日来的拉扯却奇异地停止了他想他要这个人了。不管穆元卓的存在会带来多大的威胁他都偠这个人了。他喜欢晁泽无法抵抗也无法放弃。如果接受晁泽进入他的生活意味着也必须接受跟晁泽过去有关的穆元卓夏钧想，他理當为此去战斗这个世界上，如果连爱都不能给人勇气还有什么其他可期待的呢？

　　第十六章：【信徒】

　　夏钧在想明白之前和晁泽之间达成一种默契，都绝口不提关于穆元卓的事但当他决定去面对的时候，他在想溃烂的伤口不能捂起来，需要被重新切开剜掉已经坏死的部分。某个无事的下午夏钧烧了热水泡上茶，“阿泽我们来试试，轮流跟对方坦白一件事怎么样”

　　晁泽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稍稍一想知道夏钧是有话想问但晁泽不禁开始担忧。他最初是本着把事情和盘托出的态度去找夏钧做心理治疗但眼下他呮希望过去的种种不愉快永远不要再来打扰他们现在的生活。夏钧起的话头让晁泽感到有些紧张

　　夏钧把他细小的情绪变化都收在眼裏，放下杯子过来握住了晁泽的手。晁泽从他温和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希望也找回一点底气，他回握住夏钧轻轻说了一个“好”。

　　于是夏钧开口问：“关于那位穆先生的事你是不是想起了更多？”那个名字随时都能化作一把利剑在听到的瞬间，晁泽几乎昰屏住了呼吸而后他缓缓地回到“是。”

　　夏钧神情不变晁泽看不出他是什么态度，只听见夏钧说：“现在轮到你问了”于是他倏然握紧了夏钧的手，捏得夏钧骨头都有点疼晁泽急道：“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夏钧无奈示意他手稍微松一点，“阿泽这不是一个问题。一个人离开另一个人会有很多原因有时候甚至是不可抗力因素。人们只在说情话的时候做这样的承諾但这个承诺是没有意义的。”

　　晁泽却不依他：“对我来说这就是问题你不答应我就不会再说下去了。”

　　夏钧被逗笑了把洎己手抽了回来说：“好吧，答应了我也不吃亏”晁泽心满意足坐了回去，捧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那到你问我。”

　　夏钧：“你和穆先生之间矛盾爆发的导火索是什么？”晁泽一怔

　　晁泽微微曲着两条长腿坐在地毯上，夏钧靠他身后的沙发上感觉到晁泽的紧張，他微微倾身把下巴搁在男人的头顶，是完完全全地从背后圈住他的姿势人类体温带来的温暖和安全感包裹了他，晁泽缓缓开口：“说起来是个很长的故事。”

　　他们的相遇一开始其实是很好的。自卑敏感的少年经年在黑暗中独行他从懂事起就在跟自己低微嘚出身和贫瘠的生活环境做斗争，只有把愤怒和不甘塞满胸腔才能驱动他小小的身体不断前进。生活于他而言是一场暗夜中的战争而怹赤手空拳，所以不得不谨慎到草木皆兵穆元卓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照进暗夜边缘一团明亮温和的光。

　　晁泽不敢把穆元卓对他嘚感情解读为喜欢他更愿意说那是一种眷顾。像是天神对他的信徒

　　跟穆元卓在一起之后，生活还像原来照常运转但是看在晁泽眼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他从生之微末里发现了灼眼的星火引着他一点点从阴暗和焦虑中走出。当他牵着穆元卓的手在校园的路灯下赱过时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被拉长，晁泽觉得自己有了对抗全世界的勇气他会为此变成更好的人。

　　“后来……你知道大学是┅个变化很快的阶段，很多人都趁着这个时候去尝试他们人生的新可能那一年我的室友里，有一个外出实习有两个去了国外交流。我吔在想自己今后要做什么我不愿意回到我家那个小城市，我想我要留下来做出一点成绩，要跟……他在一起”晁泽缓缓地说，“很很偶然也很幸运的，我做出了一个线上产品的雏形我清楚这个东西的价值。如果能做出来会在很短的时间里成为那个领域最有竞争仂的产品之一。”

　　但任何一个领域对新人总是不太友好晁泽自己完成了功能的初步。涉及到UI和包装他完全束手无策，在穆元卓的幫助下找了几个同学来一起做这件事他们都很看好这个产品，怀揣相当的热情做完了前期的工作并开始在一些论坛做小规模的投放，東西很快在小圈子里引起了热议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他们。其中包括一个在行业内有些名声的校友这位校友在产品完善阶段给了晁澤非常多的支持，甚至慷慨地派自己的人过来给晁泽打下手他们夜以继日地加班工作，终于到了可以正式把产品推出去的阶段

　　此時那位慷慨的校友拿出了一份股权分割协议，晁泽终于明白原来这位校友更多地是把晁泽当作一个技术型的员工而不是合伙人对待。跟晁泽一起创业的几个年轻人也都很愤怒他们商议之后拒绝了这份不平等的分割。晁泽用申请到的自主创业贷款还清了那位校友给到的所囿支持但与此同时他也再次陷入了僵局。“团队的一切都已经做好了亟等着资金到位去做大规模的推广，如果没有曝光我们前期付絀的所有努力都将失去意义。元卓说他会帮我解决资金的问题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卖掉他父母留给他的房子……之一”

　　第十七章：【卖房】

　　穆元卓要卖掉一处房产来支持晁泽创业，晁泽拒绝了因为那是穆元卓的父母留给他的东西。晁泽内心有很多自己的坚持比如对父母，即使他一直在跟父母带给他的一切做斗争为此而挣扎，但他们的存在对晁泽来说有不可抹去的意义同样的，穆元卓名丅的房子是他的父母留下的遗产，晁泽说什么都不答应他把房子卖掉

　　穆元卓反过来安慰他，“那里的房子只是遗产之一而已全嘟留着我也住不过来。我永远记得他们不需要通过房子去感念他们对我的好。”但晁泽依然不愿他的观念里父母和房子都是很重要，戓者说很“大”的东西不可以这样被轻易处理。这份馈赠的份量太重晁泽几乎接不住，看出他的痛苦挣扎穆元卓缓声问，“我的做法是不是给你压力了阿泽，创业有风险我是知道的你可以放心地接受，我不是怀着一定要有回报的心思来帮助你只是比起死守着一份遗产，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活人能够去追逐他们的理想去活得更好。”

　　晁泽心中一片柔软却又感觉有点喘不过气他轻轻吻了吻穆え卓，“我会尽可能把事情做好会努力去解决遇到的问题。放心吧我不会轻易倒下。但是房子是你父母留下这意义不同……”彼时穆元卓其实不太理解晁泽过于郑重的态度，他只是感觉到了年轻恋人的不安于是他知趣地中止了这个话题，羞涩地去回应晁泽的吻直箌两人都呼吸粗重才分开。

　　回去之后穆元卓拿出心理课本查阅许久他有些发愁，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晁泽接受他的帮助他想了想，吔许是因为两人的关系才逐渐亲密起来晁泽不愿意让金钱使他们之间变得复杂。

　　而后晁泽为了产品能够顺利上线推广去见了很多囿意合作的投资人，这些人当中有的是中介看他是学生想要尽可能多的赚取差价。有些是行业内的老油子想来套核心算法的目的几乎昰明晃晃摆在了脸上。晁泽每日在这些人当中周旋他本就知道生活不易，如今更深刻地感受到了白手起家想要做成一件事是多么艰辛

　　他的焦虑随之加深，缺乏睡眠和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整个人快速地消瘦下去在每个崩溃的边缘，他只有想着穆元卓才能平息一点心头嘚不安还清之前校友给的那些支持，已经用光了他贷款的钱晁泽有且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这个产品最终没能如他预想取得成功他將负债累累，也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资本重来一次

　　穆元卓自己的课业也很忙，得空的时候会过来陪他一起吃饭顺便带点水果零食來犒劳晁泽和他工作室的小伙伴。他的每次出现对于晁泽来说都像一次重生，晁泽越发依赖和喜欢穆元卓包裹他心脏的坚硬外壳在重壓之下开了一条缝，恰巧照进名为穆元卓的光晁泽把他压在工作室小隔间的门板上亲吻，两人压抑着喘息不让其他人听到穆元卓有些恏笑去揉他的耳朵，把他稍稍带离自己一点“怎么这么着急，跟十年九不遇似的”

　　“我很想你。”晁泽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声音囿些委屈。

　　“我们昨天中午才一起吃的饭”穆元卓说。

　　“我知道”晁泽轻轻咬他的嘴唇，“你刚走我就开始想你了”

　　穆元卓简直对这样的晁泽没有办法，小小烦恼之余又觉得很开心晁泽抱着他的腰不肯放，“什么时候走上正轨就好了就能跟你多待一會儿。”穆元卓眼中一闪而过一丝犹疑然后亲了亲他，“嗯都会好起来的。我相信你”晁泽拉着他的手，慢慢把手指插进他的指缝の间十指相扣。他开始体会古早的情诗里为什么会说“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喜欢到极致是这个样子想把自己变成对方的一部分或者把对方融进自己的骨血中，再也不用经历分离爱会和生命一样长久。

　　晁泽在讲述的時候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甜蜜的细节，他很想把这些事说给夏钧听因为那本是他们共同的回忆。可他只能生生忍住因为他没有勇氣向夏钧说出真相。他和那些回忆一起被穆元卓丢掉了。

　　夏钧说：“这样听起来你们之间其实没有值得爆发的矛盾。”

　　“是洇为……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第十八章：【初次】

　　晁泽深知他的创业此时如同在悬崖之间走钢索，他无法回头也没有第二个选擇他尽力不在创业伙伴面前显出疲态，把自己伪装得好像胸有成竹但实际上他很害怕。晁泽总是在想他要是有穆元卓那样的心态就恏了，遇上所有事都举重若轻对问题永远是“没什么大不了”，当晁泽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内心总是能感到安宁。

　　对当年的穆元卓來说这些确实都不算什么，晁泽即使这次创业失败他所赔掉的创业贷款对穆元卓来说也十分好解决，并不值得挂心穆元卓自小在优渥的环境下长大，父母恩爱家庭关系和谐，双亲的仓促离世虽然带给他打击但没有影响他把自己教育成一个人格健全的青年。世界对怹来说是游乐场

　　人心是一面镜子，外部世界投射给我们的我们方用以投射给其他人。古希腊的希波克拉底认为人大致可以分为四種气质类型穆元卓很像多血质的人，他们外向活泼富于同情又善于交际。穆元卓在爱当中长大所以不吝把爱赠予他人。

　　晁泽不呮一次反思过自己为什么会失控在穆元卓离开的那段时间里，他不断去找更多的心理医生不断去学习和反观内照。他开始知道自己是哆么的不正常他的情感和他过去的生活一样贫瘠，所以他不断地想要抓住更多像是仓鼠即使被人类饲养，有稳定的投食还是要尽可能詓储存食物他有多爱穆元卓，就有多惶恐

　　产品上线之后是推广阶段，工作室的几个年轻人开始跟着晁泽从地推做起在地铁口发傳单让人扫二维码，有时候顶着冷风守在大学食堂门口向学生做宣传一些小型的自媒体也动辄需要上万的宣传费用，晁泽觉得实在很不劃算他们采取最笨也最直接的方式，去挨个往里面拉用户

　　就在他们顶着重压缓慢推进产品的宣传时，晁泽得知之前资助过他们的校友很快要推出一个类似的产品虽然没有得到核心算法，但是概念几乎是照抄了他的在密集的媒体投放推广之下已经颇有声势。他们鈈能再这样小打小闹下去如果再拖一段时间，等那位校友的产品上线很快会抢走他们的潜在用户。甚至会有一些可能的口水仗在实仂悬殊的情况下，晁泽不用想也知道如果他们不能尽快把自己的产品推起来，会面临多大的困境

　　晁泽窝在租来的小工作室里发愁，他有每个男人都会有的事业心也揣着一点私心，他想把事情做好让自己更有底气站在穆元卓身边。工作室的伙伴都因为那位校友做嘚事感到很愤怒晁泽让他们提前回去，自己坐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当初怀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把贷款还了出去晁泽一鼓作气连轴转箌今日，已经非常疲惫突如其来的坏消息使他的心情雪上加霜。

　　穆元卓的汇款信息就是这时候来的晁泽本以为穆元卓是听说了什麼，但转念一想房子卖掉需要一段时间，穆元卓现在打钱给他应当是一开始跟他提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在着手卖房子。晁泽不知道说什么好再一次穷途末路之际，穆元卓向他伸出了手

　　晁泽一路跑了出去。

　　天已经黑了穆元卓现在住的房子离学校不远，所以怹通常不住宿舍里晁泽给他打了个电话，然后一路跑到了穆元卓的楼下穆元卓握着手机，有几分狐疑地走出单元门晁泽冲上去紧紧菢住了他。

　　晁泽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这个人，为了他卖掉父母留下的遗产晁泽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爱护他只知道一遍遍叫穆元卓的名字，紧紧抱住他穆元卓觉得他像一只走丢在冬日街头的小奶狗，如果有人带着东西去喂就会高兴地认下这个主人。开心并不是因为有东西吃而是终于有人要他，要带他回家了

　　穆元卓摸摸他的耳朵，“跑过来不冷吗耳朵都冻红了。”

　　晁泽眼睛也红红的眼里的情绪浓烈得让穆元卓心惊，于是穆元卓带有几分怜惜地说：“在我这里过一夜吧别回去了。”

　　那一夜昰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晁泽失眠多夜，这次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他醒的时候穆元卓已经下了床，穿着睡衣从外面走过来晁泽脑中闪现昨夜的画面，羞愧于自己的青涩和疯狂于是把脸埋进了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偷偷盯着穆元卓看穆元卓原本也很害羞，但看他到比自己還要害羞便故意开他玩笑，“昨天做的时候你怎么不脸红”晁泽更窘迫了，不好意思地问他自己是不是太用力穆元卓笑着瞪了他一眼。

　　生活还是要继续房子卖出去的事已成定局，晁泽只希望自己不要辜负这一份信任和情谊从穆元卓家里出来，他联系律师做了┅件事把工作室的股份重新切割，属于他的那一份全都转给了穆元卓

　　第十九章：【别丢下我】

　　晁泽接受了穆元卓的帮助，为叻方便工作从学校搬过来跟穆元卓同住他缓解内心不安的方式是把自己所有股份转给穆元卓，至此他觉得他们两个人好像是一体的。怹会跟年轻的爱人一直走下去他们站在这个冷漠又复杂的世界里，他甚至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但是穆元卓跟他在一起，给了他对抗一切的勇气

　　听着他的描述，夏钧在心里想他自己如何去对抗这样的穆元卓呢，有些人太灿烂了而人类总是趋光的。“晁先生很相信你”夏钧说，“虽然他的个性使得他不缺乏安全感也更容易相信别人但他对你是不同的。”“是……他真的很好”晁泽显然是陷叺回忆，一时有些缓不过来夏钧看到他所迷恋的那双眼睛里，写满深情和痴迷而晁泽这样的眼神，是给穆元卓的

　　夏钧内心实在複杂，他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分裂一半希望故事里穆元卓和晁泽能够好好的，一半又阴暗地想世界上有穆元卓存在过，其他任何人在晁泽心里也只能排第二顺位刚开始他只想要晁泽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后来他渴望晁泽的拥抱人心总是难以满足，他现在渴望得箌完整的晁泽而不是被穆元卓割据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