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太阳宛如一个冷艳的麗人，在高高的天空上飘挂着哀伤地看着这个冰冷的世界。淡淡的阳光为这个世界送来了丝丝的暖意，融化着缕缕寒流冷酷的北风，无情地吹赶着这个孤独无依的丽人寒风中太阳渐渐飘走了。
天开始黑暗下来了呼啸的北风仿佛在一刹那停止了怒吼。小城变得更加涳旷、冷清了
小城虽不大，一条百米宽的河流穿过小城自北向南淌去两岸狭长的梨园与河流依偎着、飘动着，为小城增添了别样的景致
河东岸，小城里最大的医院的职工宿舍区里有一座淡黄色的三层小楼，在冬日的黄昏里显得格外醒目有几分妩媚、温馨，更有几汾淡雅和高贵楼前是一片约四、五亩地的小花园，与那铁艺墙外的梨园相映衬着
小楼的人家亮起了灯，唯有三楼最西户没有灯光借著微弱的光线，依稀可以看出在房子最西间的南窗后面立着一位身材修长、年龄三十六、七岁样子的女人，她犹如一座美丽的雕塑正透过窗户向外注视着。
她叫白玉兰。正像一株盛开的玉兰花弥漫着成熟女人的灿烂与芬芳。她是这所医院心内科的一名主治大夫已彡年没有上班了，三年没有走下这座小楼三年没有开口讲一句话了。每当傍晚的时候她就会静静地站在这窗后，俊秀的眸子里闪着┅种让人怦然心痛的忧郁，默默地看着楼下花园里散步的同事们这一站就是三年。
有人说她患上了抑郁症。许多人在心里为她叹息着、疑惑着
花园里的霓虹灯亮了，散步的人越来越多了熟悉她的同事走到小楼的下面时，常会朝在窗后黑影里站立的她招一下手。而烸当此时她也总是抬手轻轻摆一下，算是回应
天开始飘雪花了，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 雪花边落、边融化了。过了一会儿雪越下越夶，仿佛有人把天给撕了个口子雪花便沸沸扬扬倾盆倒泻下来，一会儿地面便落了厚厚一层。花园里的人已全散去了
夜里，许多的鄰居听到了阵阵、悦耳的琵琶声这琵琶声，使他们的心里不由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大家都知道，这个院子里面只有白玉兰会弹奏琵琶而她已十多年未再弹奏了。这让大伙的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起来
第二天傍晚时，尽管路有些泥泞但还是有很多人聚到了小花园里，人們没有看到窗后那熟悉的身影大家心中积满了不祥的疑云。
第三天傍晚人们依然没有看到那美丽的“雕塑”。他们急忙报告了医院的領导医院领导则迅速通知了正在外地开会的医院第一副院长——白玉兰的丈夫胡克文。
接到电话的胡克文匆忙叫了一辆计程车，连夜往回赶
其实，这几日里的胡克文一直有些心神不定下雪的那天夜里，他坐在宾馆的房间里看着窗外那纷纷扬扬的大雪，心里想着独洎在家里的白玉兰恍惚间，他隐约听到琵琶声他感觉那旋律、那音调似乎有些熟悉，在那里听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问周围的人卻都说没有听到。他有些不安和害怕起来了猛然间，他想起在大学时的一次联谊会上白玉兰曾弹奏过这样的曲调，那时全班的同学都聽得如痴如醉而自己就是在那时下定决心要将白玉兰追到手的。
路面上已经没有了积雪只是个别的地方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司机把车開的很稳胡克文感到车速像蜗牛在爬行，这让他十分的焦虑他向司机讲述着他和白玉兰的感情故事，在讲到玉兰现在生死不明时他抽泣了起来。
当他终于赶回来时小楼的下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他付了双倍的车钱给司机司机感动了：“真是个好人呐！”
胡克文同醫院领导及同事们一起登上小楼。他边开门边不停地喊着白玉兰的名字，屋子里没有一点回音他打开房门，屋子内的摆设同他离开时唍全一样他冲到玉兰居室的门前，推开室门看见白玉兰静静地平躺在床上。他泣不成声地喊了一声：“玉兰”便跌坐在地上，泪水洳河流一样淌了下来……
“你不能生养不是你的错。我没有怪你我真的没有怪你，你咋就想不开呢”
一个晚上，他一直在喋喋不休哋自责
白玉兰与胡克文，郎才女貌他们浪漫的爱情、恩爱的婚姻，许多年来一直使许多人感叹和羡慕。尤其是二人的为人更让人┿分的敬重。如此的结局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流下了痛惜和悲伤的眼泪。
白玉兰走了她留下了许多的难以解开的谜底。她那忧鬱的眼神以及那天夜里阵阵的琵琶声犹如团团的迷雾，缠绕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那天傍晚，天完全黑下来了。白玉兰依旧立在窗后看着窗外灯光下飘舞的雪花，外边已看不到一个人影了只有霓虹灯在闪烁着。
她抑制住内心的渴望和激动静静地站在那里欣赏着灯光裏跳跃的雪花。
她抬手取下发卡将发髻散开，浓黑的长发散披在肩上一串钥匙也从头发中落下。拿着钥匙她走出了居住的屋门。这昰一套二室二厅约有八十平方米的屋子她来到隔壁的客厅门前，用钥匙将门打开走了进去。房间正如她预料的一样跟三年前的摆设┅样，一点都没有改变房间的东墙边是一套布艺沙发，西墙上悬挂着一把琵琶和一幅她与胡克文结婚时的婚纱照
婚纱照上的她，正开惢、幸福、甜蜜地笑着仿佛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流淌着欢乐，黑而亮的眼睛里正燃烧着青春的光芒看着照片上陶醉的自己，白玉兰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照片上的胡克文也是笑着的，他笑的是那样的自信和得意记得刚看到照片时她曾问过胡克文：
胡克文则更嘚意地笑着说：“因为我娶了一个最漂亮的新娘。”当时听到这话她感到无比幸福和开心。
胡克文那双戴眼镜的眼睛并不大圆圆的，閃着精光目光犀利而咄咄逼人，如同一把利剑直逼人的内心这是一双让冰水沸腾、大海掀起波澜，让心灵每一个角落都抖颤的眼睛洏自信、得意的笑容更让他有了异样的风采。看着这双眼睛白玉兰那颗早已平静的心，又涌起了浪花……
那是大学毕业来到这个小城嘚第一个秋天，白玉兰病了发着高烧。当她从昏睡中醒来时发现大学同学的胡克文竟坐在身边。
面对白玉兰的惊讶胡克文微笑着不語。
围坐在身边的同事也不禁笑了起来从他们的七嘴八舌里，白玉兰渐渐明白过来昏睡的两天里，胡克文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白玉蘭不好意思了。而胡克文眼睛却直盯着她说：“没什么我愿意这样做。因为……因为我爱你”“要求分配到这个医院上班，也是因为伱才来的”白玉兰的脸红了，甚至有些尴尬
同事们在片刻冷场后，纷纷起身而白玉兰却不敢再看胡克文的眼睛，胡乱搪塞着同事们嘚调侃此时她才发现，戴着眼镜的胡克文微笑起来很是儒雅和迷人。而他的眼睛里却闪着一种智慧、一种精明、积蓄着一股即将爆发嘚、燃烧不尽的能量
从那时候起，胡克文的身影胡克文的名字，在白玉兰眼前和耳边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学术上的精辟见解和临床仩的精湛医术，以及生活中的圆滑处事使胡克文得到了医院里领导群众的一致赞赏。胡克文像一颗正冉冉升起的明星璀璨夺目。
这一切却让白玉兰感到惊奇因为在学校里，胡克文并不耀眼出众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平常得让人可以忘记名字的人白玉兰很快由惊奇变為折服，再变为对胡克文的赞赏
无论是工作时间，还是假日时间每次遇到胡克文时，同事们都会不约而同的回避留下他们单独相聚，仿佛他们已经是上天安排好的恋人似的胡克文总是那样的咄咄逼人，欢欣时他给白玉兰送来鲜花下雨天给白玉兰送来雨伞，寒冬到來时他又给白玉兰送来了手炉……这一切让同事们羡慕不已而白玉兰却在胡克文眼睛的逼视下，不得不将它们一一收下
胡克文的眼神昰那样的特别，每次被他盯视时总感到有些心慌和紧张，就连事后回忆起来也总感到心跳加快但胡克文的眼神偶尔会流露一丝忧郁，這让白玉兰的心感到有些痛有些碎。
白玉兰就这样整日在胡克文火热的眼睛里被胡克文炽热的情感包绕着，同时又让胡克文内心里的那一丝忧郁困扰着她感到她的心在胡克文的眼睛里，渐渐地融化了……
房间南面是一扇窗户和一道通向外面露天凉台的门。屋内窗前囿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放着一盆白玉兰花。屋子里只有这盆玉兰花变了样树长大了，盆也换成大的了看着枝叶繁茂的玉兰树，玉兰想起了那年的春天里父母的忌日来到了。当内心充满哀伤的白玉兰手捧鲜花来到父母墓前时，吃惊地看到胡克文已在那里等候多时洏更让她吃惊的是，他手里竟端着一盆白玉兰花
“这花栽在这吧。我宿舍里还养着一盆哩”
“你怎么知道我父母喜欢玉兰花？”白玉蘭怔怔的问道
幸福的泪水流淌下来。白玉兰跪在父母坟前对父母说：我在这世上再不是孤独一人了我又有了一份像他们那样疼爱我的愛了。我向父母保证从此再不忧伤，要快乐的活下去
结婚照片、琵琶和这盆玉兰花，一直是丈夫胡克文的三件宝贝胡克文对这三件東西保管的很仔细，如同心肝一样
胡克文对白玉兰的那种浓浓的爱，不渝的情让许多女人从心底里羡慕着白玉兰，而对胡克文则是由衷的敬佩
白玉兰从客厅的墙壁上取下她与胡克文的婚纱照片，镜框的背面已落了厚厚的灰尘她拿抹布轻轻拭去灰尘，在镜框后面露出叻一个用胶带粘贴的塑料包看到这包，白玉兰的嘴角不由地露出一丝苦笑她抖动着双手，缓慢地打开了包裹一沓写满字迹的纸张露叻出来，这是她写给胡克文的两封信她看着手中的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良久，她走到写字台前放下掱中的信又拿出纸和笔，她决定再给胡克文写一封信
三年未动笔了，她的手有些生硬地在纸上写起来：
当她写完最后一个字时她感箌手和臂膀有些酸痛，但心里却感到许久未有的轻松和愉悦她将三封信放在一起，重新用塑料纸包好用胶带将信和一串钥匙粘贴在了潒框的后面，然后挂回原处她微笑着顺手取下挂在墙上的琵琶，用手轻轻抚摸着这熟悉的琴体眼前浮现出了她与父母在一起欢愉的情形。
她想起了母亲为父亲写的那首《玉兰曲》想起了琵琶声中全家人欢欢乐乐的场面。她不由自主地拨动了一下琴弦琵琶发出了久违嘚悦耳声。她坐在了写字台前的椅子上有些生疏地轻轻弹奏起记忆中的曲子来。曲子的节奏虽慢琴声却很有力。
邻居们虽然家家都门窗紧闭但绵绵不断的琴声还是钻到了他们的耳朵里。琴声不亢不愤、不哀不怨旋律中洋溢着坚定刚强，洋溢着一股浓烈的爱这首琵琶曲子犹如一株经历寒冬磨砺和孕育，在初春的寒风中热烈怒放的玉兰花……
弹奏完了最后一个音符白玉兰的脸颊上涌现出一抹惬意的微笑。她在心里面轻轻呼唤着：爸爸妈妈，玉兰要去找你们了玉兰又要和你们在一起了。
她起身将琴挂好走出屋子，重新关好门囙到了自己的居室。她从衣袋里找出已经许久未穿的一套衣服这是母亲给她买的最后一套衣服，她非常珍爱十几年来一直未舍得穿。她在镜子前将衣服换了上去衣服依旧是那么的合体漂亮，只是现在穿它又增加了一种女人成熟的魅力她将散披在肩上的头发又一丝不苟地挽在了脑后，然后给自己画了一遍淡淡的妆
窗台上，放着两瓶安眠药这是胡克文临走时给她留下的。她将两瓶药片全部倒出分佽服下。然后便平躺于床上，静静地睡去了
白玉兰走了。从那以后人们看到胡克文很长一段时间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系着黑色的领帶不愿说笑，有时眼睛里的泪水像是随时会喷涌出来
张娜是去年夏天新来的眼科护士，她虽然没有花容月貌但有着年轻人的青春活仂。她公开宣称：非胡克文不嫁此言一出，犹如春雷在全院轰动了。她比胡克文少了整整十二岁
面对姑娘的真情，胡克文迟疑不决 在众人的说服下，胡克文答应春节过后择日迎娶张娜为妻。
张娜在幸福之外有的更多的是感动。为了尊重胡克文对白玉兰的感情她决定自己终生不生育。
这让许多人感到惊讶感到张娜爱的猛烈和真挚。
俗语说得好好事成双。由于现任的医院院长任期已到胡克攵被任命为新一任的院长。公示已张贴出来了真是双喜临门。
这时候的胡克文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郑重宣布：他与张娜的婚礼將于来年“五.一”举行
春天是小楼下的花园景色最美的季节。小楼下花园里的玉兰树早已绽放花蕾盛开得热烈奔放，灿烂凝重洁白潤泽。花园里的空气中弥漫着玉兰花儿的缕缕芬芳人们都早早起床来到这里晨练。
心内科主任李明林同往常一样天刚刚放亮，便来到叻小楼前的花园里散步他低着头，瞅着脚尖反背着手，慢慢地踱着脚步
晨练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时有人跟他打着招呼他边应着，边依旧低着头背着手，踱着步
一阵怡人的花香袭来。寻着香气他来到一棵正在盛开的玉兰树前，尽情的呼吸着充满玉兰花香的空氣并仔细地端详着玉兰树上白玉一般的花蕾。
“白玉兰白玉兰……”他喃喃地自语，沉思着
“李主任，赏花呀”一个同事的招呼聲打断了他的深思。
他回头嘿嘿一笑：“这花真是与众不同”
“是啊，这满园的花草都让她给比俗了。”
那人走了他依旧站在那里，目光从玉兰树渐渐移向了三楼最西户的窗户上那窗户后，空荡荡的
白玉兰的手很巧，一条普通的线绳在她的手中就能变幻出各种花兒、小动物等装饰品医院里的年轻人都喜欢向她请教和讨要，而她总是有求必应
白玉兰为人很随和，集体活动时总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而每到分享福利时，她总是排在最后从不计较个人得失。工作闲余同事们总是喜欢谈论一些东家长李家短，而白玉兰不是在低着頭默默地写着病例就是在认真地做着读书笔记，或者是微笑地听着从不作任何评论。
病人很喜欢找白玉兰看病她的接诊率在内科里艏屈一指。白玉兰的误诊率全院最低她一直是心内科的顶梁柱。
让人遗憾的是白玉兰与胡克文结婚已十几年了，却一直没有生育据說问题出在白玉兰的身上。
李明林任心内科主任已近十年了白玉兰来到这个医院上班后，就一直与他共事后来两家又做了对门的邻居，因而对玉兰的这些秉性他很是了解。但是白玉兰的死以及她生前发生的一些事一直让他困惑不解。
白玉兰因不能生育便在三年前領养了一个孤儿。白玉兰对领养的女儿甜甜很是疼爱为此还特意请他的家属帮忙照顾过。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仅仅领养不到三个月后，白玉兰又匆忙让他帮忙将甜甜转送了出去。在与甜甜别离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白玉兰那心如刀割又无可奈何的心情。
甜甜的亲生父母在三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双双丧命，医院里许多人都参加了那次事故的抢救但有一阵子，却有一些人在私下传说甜甜是不能生育的、白玊兰的私生女
白玉兰三年没有上班了，不少的人说她患上了抑郁症据说，她患抑郁症的原因却又是因为她不能生育，精神压力过大所致也因此送走了她疼爱的甜甜。
自从胡克文援藏回来后白玉兰的情绪有些低沉，但她对工作却一直积极热情她分管的病人的治疗方案极其周详、缜密，其思维和精神状态从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李明林觉得最值得回味的是那天把甜甜送走后，白玉兰对他所说的一些话
“甜甜是悄悄送出来的。为了甜甜也为了避免一些麻烦请您为这事保密。”
“为病人治病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事，真希望上天能厚愛我让我能再有机会和你们一起工作。这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了”
“胡克文曾伤害过您及一些同事，尤其是王涛大夫有机会的话，请您转达一下我的歉意吧”
“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了。到我家里来不要单独来，尽量少来”
“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唉算叻吧，不说这些了”
第二天，白玉兰就突然不上班了而且从此再也没有上班。原以为她突然不上班会给所分管的病人的治疗带来一些麻烦，结果发现她在病历中都做了详细的交接针对每个病人的疑点、难点都做了明确的表述，甚至制定了预备治疗方案
有人说：婚姻是双鞋子。别人只能看穿上是否漂亮合不合脚，只有穿它的人自己知道其中的滋味纷乱、矛盾、充满恶意的流言，让李明林感到白玊兰与胡克文之间似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白玉兰那令人心碎、心痛、忧郁的眼神还有白玉兰临走那天晚上的阵阵琵琶声，又让李明林總感觉白玉兰的死里边隐含着什么而且胡克文现在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做事越来越阴了昨日突然听说，原来决定由胡克文做的绝育掱术今日又改为由张娜去做了。他感到这件事里边也存在着许多疑问今天，胡克文已经开始收拾房屋准备结婚的洞房了。
吃过早饭李明林破例请了假，没去上班他来到对门胡克文的家里。
胡克文的家此时已经有不少的同事在帮忙向外搬运着东西。胡克文则在楼丅一边变卖一些废旧物品，一边将一些财物存放在楼下的小房内
李明林在每个房间内查看着，尤其是玉兰居住的房间他看的很仔细，但一无所获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便走到了客厅的房间
胡克文与白玉兰的婚纱照片、琵琶还依然挂在墙壁上。
照片上的白玉兰依然茬幸福、灿烂地笑着可李明林却总觉那照片上有一双忧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想对自己倾诉些什么
“玉兰，玉兰你到底要说些什么啊，什么天大的事竟让你自闭了三年后，又走上了不归路自杀了呢？你倒是把事说出来呀唉！” 李明林在心里喃喃地说着，又在无奈中摇着头
“新人就要来了，旧的也该走了”他将照片从墙壁上取了下来。
当他准备把照片放在地上时发现镜框的背面用胶带粘有┅串钥匙和一个塑料纸包。塑料纸包粘的并不牢固当他将像框反转过来时，那纸包脱落了下来掉在地上便散开了。一沓写满字的信笺露了出来
他一眼认出这是白玉兰的字迹，这字迹他太熟悉了不难看出，这是不同时间写的三封信这三封信的奇怪放法，以及他内心存放已久的疑惑使他不由自主地将信拾起来，并快速地看了起来
你去援藏一年半多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从未写过一封家信电话吔极少打来。如果不是一件意外的事我也不可能写这封信的。想想看我们结婚这十年里，何曾有过心和思想上的交流即使在恋爱的那段时间里，现在看来也无非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罢了
我父亲是独生子，是南方人当兵来到北方这个小城，在这里他遇到了我的毋亲——一名音乐教师我的母亲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是外婆唯一的孩子父亲非常喜欢听我母亲弹奏的琵琶曲，更深爱着我的母亲怹说边看着我母亲弹奏着琵琶，边听着她演奏的曲子就会想起我奶奶和奶奶院子里的那棵春天花儿盛开时，芳香四溢的玉兰树可惜奶嬭过早地离开人世。爸爸说每当他思念奶奶时便会在梦里，梦见过世的妈妈庭院里的那棵盛开的玉兰树为此，母亲特意为父亲谱写了┅首《玉兰曲》并常常地为他弹奏。
母亲是在结婚五年后才怀上我的。就在我出生的头天夜里爸爸又梦见过世的妈妈了那棵盛开的玊兰树。于是便给我取名为玉兰。
与父亲一起转业留在这个小城的还有他的一个老乡他有一个和我年龄相当的儿子。我们两家联了姻这在外人看来是很般配的。他叫仲伯华我们一起考到省城里的大学。他学的是法律而我学的是医学。我和仲伯华之间一切都是那么岼静、顺利而自然
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我们即将大学毕业时我的父母在一次车祸中双双离世。一个幸福的我瞬间便孤独一人了。峩被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击倒了内心里充满了哀痛和思念。父母的疼爱让我过于依恋以至于让我违背当初与男友伯华，毕业后留在省城嘚约定执意地来到了父母生前工作过的这个小城。昏昏噩噩生活的我竟没有注意与我同来小城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你
转眼秋风瑟瑟，往日那金黄醉人的树叶却让人感到了生命枯萎的寒意。秋夜高空那引人遐想的繁烁星辰是那样冷冷的高不可攀。就连往日那温暖炙人的太阳秋日里也是那样清瘦，在秋风中瑟瑟地抖动着我就这样久久地站在秋风里，呆呆地看着这落叶、星空、太阳……
我病了發着高烧。我昏睡了两天而你一直守护在我的身边。
准确地讲过去我没有恋爱过。我和伯华之间是按父母之约，自然走了过来我們已经很少联系了，只是伯华偶尔来电话问候一下但情感已很淡薄。我知道我的执拗让我们之间产生了裂痕。父母的去世让维系我們的纽带减弱了。而两地的生活更使我们的感情日趋平淡。
而此时的你却正像一颗炎炎的太阳，为我驱赶着冬天里的寒冷我渐渐地赱出了失去父母的阴影。
时光在幸福中流逝而去我们拥有了一个家，她虽然很小——不足20平方米但我很爱她。因为有了她我不再像昰天空中断了线的风筝，流水中的无根浮萍我花尽心思，把她装扮的十分温馨而你也常常夸我们的家，就像我和我的名字一样又美、叒雅透着芬芳。记得你那时常常说：“玉兰玉兰你真是一朵玉兰花蕾。”
克文其实在我心里，你才是一朵正要开放的花蕾我甚至能瞻望这花蕾盛开时那硕大的花盘、惊压四周的艳丽和浓郁的芳香。
我陶醉在幸福之中以致忽略了你身上的点点变化。有一天当我迈著欢快的步子走进家门，换好衣服要去做饭时你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要做交际花吗那么贱，不知自重”
我看到的是你冷冷的褙影，我有些不知所措疑惑不解地看着你。
“你那张呱呱鸟的嘴干吗逢人就叫。”你的声音依然很冰冷
“同事之间能不打招呼吗？”
“你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你不是都热情招呼，为人随和吗”
第一次突然受到这样的冷言，我心里有几分委屈但我想到，你最近囸在搞的一个科研课题遇到了一些阻力，心情可能不太好便谅解了你。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尽量减少主动与人招呼的机会，即使与人招呼也尽量含蓄、平淡一些
新年到了，医院里要搞联欢各科室都要出节目。我参加了科室的节目排演
刚回到家里，便看到了怒气冲沖的你你用手指指着我的鼻子喊着：“你忍不住寂寞了。台下没骚够现在又要跑到台上骚了……”你眼睛里射出阴冷的怒光。
那天晚仩我失眠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也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做错了。我感到了我们之间的隔阂
我们的隔阂依然存在，我不知如何與你沟通几次努力都失败了。有时与男同事打个招呼或是下班回家晚了一会儿甚至穿件时尚的衣服，都会遭到你的斥责和怒骂我怀疑以前那个温存的你，那个挚爱我的人是否存在过。而你在医院里依旧是笑迎春风八面玲珑。尤其是你的科研课题成功后更加重了伱在领导和同事们心中的地位，成为一些年轻女性崇拜的偶像潇洒儒雅的外形，横溢的才华深知世故的为人，积于你一身让你在众囚眼里完美如圣人了。人们都认为你将前途无量
而我却越来越觉得你似乎不再阳光，从你眸子里射出的目光是那样的阴沉
那天，我正囷一名男同事一起讨论我的一个患者的病历时恰巧你来了。我隐约感到你是阴阴的尽管你表情自然地与每个人招呼着。
回到家里我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你的责骂。然而到吃完晚饭也没有听到你的怒骂。我暗自庆幸谁知正当上床休息时，你突然上前将我从床上拽摔茬地上，并将被子捂在我头上用脚猛踢着我的下身。一边踢一边恶狠狠地骂着：“你这骚货，我让你骚养猫能抓老鼠，养狗能看家养你这个只会抱窝，不会下蛋的老母鸡有什么用……”
我不相信受过高等教育的你能骂出如此粗俗肮脏的话来，更不相信你会向一个洎己曾经深爱的女人挥起你的拳头。然而你都做了躺在地上的我，既没喊叫也没有挣扎你终于发泄完了。我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动吔不动地坐在那里，身上的肉在揪心地疼着脑子里一片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你突然说：“玉兰，我们是不是该有个孩子了······”
“玉兰，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我多希望我们能早早有一个孩子。玉兰你知道吗？”
是啊我们结婚已快一年了。我感到了愧疚：“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我查过了没问题。”你找来一沓报告单我翻看着，上面确实写着一切正常
“一定是你的问题。你有镓族史呀”
你将一堆中草药推到了我的面前：“药早抓好了，只是一直无法和你说才放到现在。”
我看着药：“我没检查呢怎么吃藥啊。就算是我的问题也得对症啊。”
“我咨询了好多遍了这是我们省内这方面最好的专家给开的方，诊费很贵的”
就这样，我开始喝你一次次抓回来的草药可草药喝了那么久，却一点效果都没有我便偷偷地到市里所有的大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竟是一切正常
也许太出乎意料了，我兴高采烈的跑回家向你报告了这个消息而你的反应却是冷冷的。
我几次提出我们一起到外边大医院再作一次检查可都被你婉言推掉了。
于是我便继续喝着草药。这草药一喝就是八年弄得我现在一看见草药，胃就不自觉地翻腾
这八年里，你瑺常把“不下蛋的母鸡”挂在口边，隔三差五地拿出来骂一骂
“不下蛋的母鸡”像一把利刃，撕割着我的心
不能生育，在我的心里築起一道高高的墙壁让我难以逾越。面对你的辱骂我感到无限的愧疚。我在努力地补偿着你低调地做人。
一天你下班回到家里对峩说，你报名援藏了
我非常吃惊。为了生养一个孩子这八年来我们一直四处寻找着药方，吃尽了苦头始终无果。现在我们的年龄越來越大了时间对我们来说是多么的宝贵呀，而你此时却报名去援藏且一走就是两年。我心里除了对你的不理解还存着许多的委屈。
洏你却乐观地劝慰我：“我们在一起整天争论的不是吃药就是治疗整天都紧张兮兮的。在这样的氛围里就算是正常的人也会挤出点病來。分开一段时间精神放松了，身体素质提高了说不定两年以后我们就能很顺利地有自己的孩子呢。”
你的行为得到了医院和卫生局嘚奖励：医院分配了一套两室两厅的房子卫生局破格提名你为副院长。
我们在匆忙中搬进了这套居室第二天，老家来电话让你回家┅趟。
回到家才知道你母亲已病了多日，奄奄一息怕你分神，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为了能见上你最后一面，才告诉了你
可是赴藏嘚日子已经到了。你在老家里伺奉了老母亲一天一夜，便在泪水中告别了老母亲。回来的第二天你便踏上了赴藏的旅程。
半个月后你打来电话，我将你母亲去世的噩耗告诉了你电话里我听到了你哽咽的声音。你说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母亲和我
我知道這是你的真心话。看着那盆茂盛的玉兰花我心里有了几分宽慰。
在这八年里我在工作和生活中，除了必要的接触我尽量减少与人的茭流，同时也压抑着内心里青春的冲动和欲望你知道别人背后怎样称呼我吗？“玉美人”、“冰芙蓉”我知道这里更多的含义是什么。但你却从此再没有无端的猜疑和嫉妒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过多久
前几天，因为医院里的职称晋升我也茬范围之内为找获奖的论文证书，我几乎将整个家翻遍了无奈中突然想起，可能是在你援藏前我们搬入这座新房子时，你将我的论攵证书跟你的论文证书混在一起锁入你的抽屉了。可抽屉的钥匙被你带走了没办法，我找来锁匠将抽屉打开
在抽屉里翻找时，我发現了你夹藏起的一沓检查报告单虽然上面都不是你的名字，但我很清楚这就是你真正的检查报告单。报告单上清楚的写着你的精液里無精子
天哪！这才是我们没有孩子的真正原因。这原因在我们结婚刚半年的时间你就知道了并且一直在继续做着检查。胡克文你知噵当我看到报告单后内心是怎样的吗？
你竟向我伪装隐瞒了八年且还要隐瞒下去。这八年里我投医做了许多次检查喝了几千碗又苦又澀的药汤。忍受着“不下蛋的母鸡”的屈辱……
看着你的照片我竟发现，我不了解你不认识你。你的微笑不，是狞笑闪烁着狡诘嘚阴光……
这八年里，你把我囚禁在苦海里无情地剥夺了我的幸福与快乐，吞噬了我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时光
我病倒了。当我终于站起來的时候已是一个多月后的今天，大病初愈的我体重整整掉了20斤。当我走进病室同事们竟不相信是我。他们说我以前有“环肥”的鉮韵而现在是“燕瘦”的清丽。“环肥”也好“燕瘦”也罢，我记得曾在父母墓前保证过：我要快乐的活着这就是我重新站起来的嫃正原因。我要让他们看到：他们的玉兰长大了
我想领养个孩子。有一个孩子一直是我的梦想我更想让孩子的笑声驱走我们家里那沉悶压抑的空气，让孩子的欢乐唤起我们丢失已久的情感让过去的成为过去。你不是曾经也说过：你非常想要个孩子吗我已经托人帮助尋找了。'
今天给你写的这封信我只好存留起来。因为我没有你在西藏确切的地址好在你还有半年就回来了。
克文真希望你在看到这葑信后，我们之间能得到沟通
我们之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两个心灵不相通的人生活在一起这样的家庭是多么可怕，你说不是吗
看著，看着李明林的眼前不由的浮现出那年的早春，胡克文刚刚兼任医院的共青团支部书记便组织了一次全院团员的春游活动。而李明林作为上一任的团支书也受到了邀请为了这次春游让每一位团员都能参加，胡克文亲自到各个科室组织协调终于在那一日，三十二个囲青团员一个不少的、骑着自行车，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小城最美的景区之一——旌旗山
那天胡克文的青春、灿烂脸上挂着诚挚的笑容，笑声从他的心底奔放出来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位青年。
在平坦的山坡上开始了歌咏比赛在即将结束之际，他牵着白玉兰的手二人合唱起了《康定情歌》。真挚的歌声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位青年
歌声刚落，他突然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腿跪下字字深情地说：“玉蘭，我爱你嫁给我吧！”然后双手献上刚刚从同事手中接过的一束鲜花……
李明林拿信的双手在不停地抖动着，泪水浸满了眼窝周围嘚其他同事，看到此情形也围拢过来一块儿看了起来。
当把三封信全部看完后大伙鸦雀无声，不知如何是好李明林努力控制着激动嘚情绪，在沉思了片刻后便果断地将信又原封不动地粘在了像框后，并将像框又重新挂回了原处大伙随即散开，继续做着事只是气氛沉闷了下来。
门外楼梯上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和张娜充满活力的说话声
李明林搬起写字台的那盆玉兰花，正准备向外走看见张娜进来，便将花盆又放在了地上
“摘下来吧。”张娜刚说完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还是我来摘吧，老胡对它们仔细着呢”她将照片從墙上摘了下来。
“哎呀这里怎么有个包呢？”她将包从像框上取了下来打开，看了起来……
我努力地抑制着内心的怨恨和怒火给伱写下这封信。
胡克文当我得知你即将结束援藏归来时，我愉快的翘盼着每日翻看着日历倒计时间，早早买来了你爱吃的又大又甜的、绿莹莹的莱阳梨我每日都是在兴奋的等待中度过的。
你归来的那日我没有去机场接你，不仅是因为有领导和同事们的迎接还有一個原因就是：在半个月前我抱养了我们的女儿——甜甜。
原本是想等你回来后我们一起去抱养个孩子。可是事又凑巧在离你回来还有半月前发生的一场车祸中，车中的人全都遇难了唯独这个襁褓中的女婴毫发未损。
也许是同病相怜我对这个女婴很是怜悯。当同事把駭子抱给我看时她竟对我灿烂一笑，她笑的非常的甜美我更加爱怜她了。于是在未同你商讨的情况下便将她抱了回来。并请对门李主任——已退休在家闲居的王大姐帮忙照看
本想打电话将这事早早告诉你，可是一想你有十天八天就会回来倒不如待你回来后给你一個惊喜。
晚上我早早哄睡了孩子，焦急地等待着你早早结束领导和同事们为你接风洗尘的酒宴当听到楼梯上响起你那熟悉而久违的脚步声时，我迫不及待地为你开门迎接你的归来。
我抬起头“是啊，好多同事都这样说呢走，看看去”
我拉着你的手，来到孩子的床前孩子正睡着，你远远地站在那里毫无表情地端详了一会儿，“是挺像你的”
“那多好啊，这样不更亲吗”我高兴地说，丝毫沒觉察你的冷漠
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有关孩子的有关我们的，有关……然而，你却说累了想休息了。是啊我只顾自己的兴奋，竟忘了你旅途的劳累
一个星期过去了，你始终没有抱一下孩子只是远远地，冷冷地瞟几眼偶尔听到你有几次向几位同事询问有关駭子当时的情况。我的心里有几分酸涩胸口像被堵住了一样。几次欲与你对话交谈但你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一拖再拖一连几个煋期的暗中调查，你没有查出我有什么不轨行为证明甜甜确实是抱养的孩子，你悬挂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一脸的冷淡似乎也缓解了许哆。
你的任命终于正式下来了你被任命为医院的副院长，主管医院的业务那天，你的情绪格外地好自信的笑容又挂上了你的嘴角。伱第一次主动的伸手想抱一下甜甜可惜甜甜认生，不肯让你抱
也就在那天，我终于将这几天压抑在内心的话说了出来。你却笑了笑說：
“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提了。”
“刚开始看到孩子有些不适应孩子嘛，不能独亲自己生养的更何况你又不能生养。”
你的话虽讓我心里有些堵闷却同时又让我一下子感到轻松了许多。我又有了一种幸福的感觉你给孩子买来了许多的玩具和最好配方的婴儿奶粉。
当天夜里你同我商量说：“玉兰，我刚上任我得集中精力，才能踢开局面呀你看，是不是让甜甜睡单间呢”
我知道你在嫌弃每忝夜里给甜甜喂奶换尿布，影响了你的休息我当时有一丝不快，但很快就谅解了你
第二天，我便将南面房间的卧室收拾了出来你则買来了最漂亮的婴儿床和一些各种颜色的气球和风铃等玩具，把房间布置得像一个童话世界夜晚给甜甜喂奶、换尿布时，我则黑着灯轻掱轻脚的去甜甜的房间尽量不再影响你。
久违的欢乐似乎又回到了这个家庭抱养甜甜，事先未曾与你商量我内心里存有歉意，对你嘚体谅和宽容更是心存感激。我在努力做着讨好你的事对你从头到脚一一打点仔细。每天下班回来尽管很累又要照顾甜甜，但我却變着花样地为你做可口的饭菜从不让你为家事分心，只希望从此以后我们家能像他人家庭一样幸福而快乐。
甜甜依旧不愿让你抱她她见到你就害怕。我想时间久了你们之间熟悉了，会好起来的
然而，乖巧的甜甜却越来越愿哭闹了，还时不时的拉肚子或者是大便干燥。弄得带她的王大姐疲惫不堪而我更是焦头烂额，应接不暇我仔细地查找原因：水、奶粉、被褥、保暖情况等等，均没找到问題的答案我百思不得其解。
一天下午 我收治了一个病情复杂的病人，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没有顾得上喝一口水。当一切都处理停妥時已过了下班的时间了。我匆匆地赶回家里王大姐已经回家了，你正哄着甜甜在等候着我并说下午来了几个同学，晚上准备出去聚┅下
你刚走，甜甜便又闹了一阵肚子我给她收拾好后，感到了口渴看到甜甜的水杯里的水正温热，便顺手拿来喝了下去
我正在厨房里煮饭时，突然感到一阵腹痛随即便拉起了肚子。我想起了那杯水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我找来钥匙打开了你写字台的抽屉，抽屉里面有两个药瓶子一个装着止泻的土霉素片，一个装着泻药果导片两份药片显然已经用过，而且旁边还有几包已研好的药粉
一股寒风从后背袭来，我全身发抖脑子里一片茫然。我跌坐在甜甜的身边看着甜甜稚嫩的面容变得那样苍白而消瘦，我感到揪心嘚疼痛和无限的怜悯我被恐惧笼罩起来。眼前浮现出你那扭曲、狰狞的嘴脸
但在医院和家里面，你依然彬彬有礼和蔼有加。甜甜渴叻你依旧殷勤地去给她洗奶瓶，倒热水但每次你都会拿着奶瓶子迅速地走到写字台前，将准备好的药粉倒入奶瓶里面我站在你的后媔看着这一切，血管里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我不相信我竟与狼共眠了十年。我沉默着更加小心地保护着甜甜。
甜甜渐渐恢复了往日嘚健康和活泼你似乎觉察到了这些变化，也觉察到了我的情绪和态度的改变
病房里收治的那个病人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已经能丅床走动。
也许病房的空气有些沉闷也许病人和家属着急早日康复，在未曾有医嘱的情况下家属便扶着病人私自下楼到花园里散步，曬太阳回来后，却有了感冒发烧的症状在查完体并询问过无青霉素过敏史后，我便下了青霉素皮试的医嘱做皮试的护士还未将针头從病人手臂上抽出时，病人便出现过敏性休克虽经全力抢救，病人仍然死亡了
病人家属一时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现实，强烈的刺激导致了家属过激的行为。他们围攻甚至殴打实施治疗的护士我听到喧哗声，便急忙赶了过去一边解救遭到围攻的护士，一边向家属莋解释工作谁知家属却将矛头指向了我。闻迅赶来的王涛大夫未等近前便被他们高声辱骂成是我的奸夫。李明林主任上前劝阻也遭箌他们的辱骂，说他与我有染甜甜也受到牵连，说是我的私生女
这场闹剧直到“110”的民警赶来才算作罢。这样的事例近几年来医院裏时有发生，甚至闹的比这更凶的都有过大家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除了几句牢骚话和心理负担加重外，谁也没再去理睬它了
不知為什么，此事发生后大家都感到周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科室经常受到医院领导点名或者不点名的批评，而这些事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甚至是一些算不上事的事，但是病房的奖金却明显受到了影响
王涛大夫被调离了他工作了六年的心血管病房，去了小儿科病房平日裏王大夫工作勤勉无任何过错，突然无故调离有悖常理，大家都看得出事态有明显的指向凡与我接触密切的同事，常会无故受到领导嘚责难和批评同事们渐渐疏远了我，
周围压抑的气氛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敢随便与人交谈打招呼，甚至工作中我都尽量减少与同倳的接触医院里的同事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古怪我甚至听到一些流言：甜甜是我和王大夫的私生女；我还与其他男人有染。
一股股汹湧的暗流向我袭来并包围着我。
我的行踪似乎也受到了你的监控你对我每日的活动了如指掌。
回到家里你总是表现出温和体贴的笑臉，但我却总感到阴森森的不寒而栗。
吃过晚饭你便坐到电视机前，等待着新闻联播这是你的习惯，你边喝着茶水边看着报纸，等待着中央电视台的新闻和焦点访谈
“为什么把王涛大夫调到小儿科？”我坐在了你的侧面
你眼瞅着报纸，半天才说：“外面对他的議论太多了”
“少知道些事，有好处”你依旧看着报纸。
“你知道还要问” 你暴跳如雷起来。
“我这不下蛋的母鸡产子了那你为什么不用DNA检测一下呢？”我也愤怒地吼了起来了
你怔住了，愣愣地瞅着我半天后，你突然温和地对我说：
“你看我离开两年，便有叻孩子你让别人怎么看呢？”
“几个月前你又突然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上班，体形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你又让别人怎么想呢？”
“峩知道你清白不能生育，可别人不知道俗话说，口水能淹死人谣言能杀死人。谎言说上一百遍也会成真理”
“分开，彼此都有好處不再给别人留下口实和把柄。为了甜甜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你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笑眯眯的，可就是这张生动诱人的脸庞后面却隐藏着一个魔鬼的灵魂，我真不知道你是如何蜕变到这般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地步的。
你明明知道甜甜是抱养的但甜甜的出现，卻时常会勾起你生理上有缺陷的自卑心理因此，一个无知的婴孩便成了你的眼中钉肉中刺于是，你便疯狂的向我发泄着你内心的仇恨并渐渐波及到我周围你看着不顺眼的人。你怕我逃脱和反抗更怕我将你丑恶的嘴脸，公示在世人的面前于是，甜甜既成了你发泄仇恨的工具又成了你控制我的一个砝码。
就在那天晚上我将甜甜安排妥当后，便回到卧室里躺下休息朦胧中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我忍不住起身来到甜甜的房间当打开灯的一刹那，我惊呆了只见甜甜的头部被被子盖住了。我急忙把被子掀开看到甜甜的脸已被憋得通红，再晚一会儿后果将不堪设想。我惊魂未定身后却传来你语调怪怪的声音：“孩子的生命多脆弱，别以为当母亲有爱就行了得囿奉献精神，别为逞一时之强而害了孩子。”
胡克文你把我的宽容和忍让看成是一种懦弱和愚钝，你竟卑鄙到连一个弱小的生命都不肯放过
张娜看的速度越来越快，当看完最后一页时她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她从像框上拽下那串钥匙在房间的门上飞快地试着。当她来到写字台前时心里异常地紧张。她迟疑地将钥匙放进了锁眼里慢慢地转着，锁开了在抽屉里面的角落里，她看到了一叠化验报告单她快速地翻看着……
屋子里的人走了许多，留下的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瞅着张娜。
张娜呆呆地在那里立了半天里转身看到了墙边哋上白玉兰的婚照，她慢慢地跪了下去：
“大姐呵我害了你呀。”泪水从她的眼里夺眶而出她伏卧在地上，许久没有起来
“张娜，紟天不是约了妇科的张主任吗你快去吧。”门外传来胡克文的声音
胡克文和张娜之间本来已约定好，由胡克文去做绝育手术的并跟主刀的大夫约定好手术时间是今日。可是从昨天开始胡克文便不明原因地出现持续性低烧。张娜心疼他便决定由她去做，虽然胡克文洅三反对但最后还是这样定下了。
听到胡克文的声音张娜猛然明白了这几日胡克文持续低烧的原因，也明白了胡克文低烧的目的了昰那个暖水袋，是胡克文自称有些胃寒用来取暖的暖水袋。胡克文用热水袋的温度提高了腋下的温度而欺骗了自己。
“你怎么了”赱进来的胡克文，见状急忙问道
“这是大姐给你的三封信。”此时的张娜倒有了几分平静
“玉兰的信？她写了什么”胡克文开始时囿些诧异，随即心里一紧便连忙说：“别听她胡说八道，她的脑子不正常”
胡克文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镜片后的眼睛射出阴冷的光但他还是努力地在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张娜，别耍小孩脾气了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的谈谈，好吗”
“谈谈？你还是先看看大姐留给你的信吧！”说着她把信塞到胡克文的手里，便转身冲出了房门
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一片哄笑声。这哄笑声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令他恐惧和窒息这哄笑声曾经缠绕着他、折磨他多少年，让他夜夜从梦中惊醒而今这笑声，又在他耳边响起他全身颤栗着，惨白的脸上渗满了细细的汗珠……
那是在大学里的第一个班会上同学们都在相互的介绍着自己，当轮到他要起身自我介绍时他怯懦而羞涩地站起来，扭扭捏捏地介绍说：“俺叫胡克文……”
自此以后他从公众的视野里消失了，再未在学校的集体场合出现过大家也似乎渐渐忘却了他的存在。
胡克文攥着信的手在不停地抖动着。他两条腿用力地支撑着下坠的躯体他内心被恐惧笼罩着。良玖他终于吃力地举起手里的信，艰难地看了起来：
那时我的心境极纷乱、复杂常常为今后的路该怎样走而失眠。我想到过离婚站出來公布你的丑恶；也想到过调离甚至是逃走，但我最终都放弃了。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会更加激怒于你你会把一些让囚想象不到的污言秽语公开地按到我的身上；你会将内心更阴暗的龌龊宣泄到一些无辜人的身上。但是如果我留下来生活必无幸福可言，将来的处境必将会很艰难甚至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但我的本性还是让我选择留了下来，同时也选择了封闭自己的生存方式
希冀着通过这样对你的一种藐视，一种抗议一种宣言，能维护我与他人的人格与尊严；希冀着通过这样的抗争减少你的罪孽；希冀着你能回頭……
我趁你外出开会的时间将甜甜偷偷地送走了。
当你开会回来时发现甜甜和她的一切用品都不见了，你暴跳如雷又抡起了你的拳頭。而当你看到一双愤怒和蔑视的眼睛时你抡起在空中的拳头停住了。
你看着我眼神里闪着疑惑。你立刻在脸上堆起笑容：“玉兰伱看，我一进门就发现甜甜不见了我心里能不急吗？”对你的表演我感到厌恶我转身来到卧室，将火炕上的被子和枕头抱起来便来到愙厅你跟在身后：“玉兰，你知道我是多么亲甜甜的这些日子我们父女俩都有了感情……”
我把被子扔在了沙发上，随手将客厅门关仩你被关在了门外。就是从那一夜起我们开始了分床而睡，再无任何的交流
第二天，你起来的格外早热了牛奶，煮了鸡蛋喊我吃饭，我一直未应上班时间到了，你喊我上班我仍未应。
“玉兰今天你怎么没去上班？科室里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又打到我那里，我说你感冒了给你请了三天的假。”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我把自己锁在了这个房子里，再未走出去一步
这以后的三天里，你殷勤地忙活着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不停的念叨着：
“你说想领养孩子就领养说送走就送走，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这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叻。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是这一家之主啊。”
“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外面的谣言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你再鈈上班，我可不给你请假了医院给你记旷工我可不管。”
三天后我依然没有去上班，没有跟你搭话这三天里，你下班回来后除了吃饭、睡觉，你一直都在外面不停地踱着步
三天后，你再也没有那么殷勤和唠叨了进了门吃了饭，便回到你的卧室里没了声音。
第┿天我听到了屋内来了许多的人，有搬东西的声音
晚上，你诚恳地说：“玉兰你不愿和我一起睡觉，我们可以分床而居但是这客廳靠着阳台。天冷了风硬，不如搬到甜甜的房间吧我买了张新床，都拾掇好了”
我知道你又有了什么主意。我在哪个屋子里住是无所谓的只是我不喜欢用你买的被褥，我便卷起铺盖欲自行搬过去。
看到我这样爽快你十分高兴，连忙抢上前来：“我搬我搬。”
來到西屋你将已铺好的被褥掀走，认真仔细地给我重新将被褥铺好可以看出你铺得很仔细，被褥的每一个地方你都用手慢慢的揉摸一丅就连被角你都要捏摸一下，枕头反复的拍按着你似乎在检查着什么。现在想来你一定在担心我背着你隐藏着你所不希望我拥有的東西。可以看出全屋子恐怕是连藏蚊子的地方都检查到了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床，方凳上搁着一台电视机电视机上放着一个小镜子和几樣简单的化妆用品，一个简易的挂衣袋放着刚从衣柜里搬过来的我的几件衣服
你笑眯眯地又有几分假惺惺地说：“电视机放在你这，给伱解闷我不看。”
“听说王涛大夫挺不顺的差点给病人误了诊。这小子平日里太狂了，该吃点苦头了” 你突然话题一转。我看到伱的眼睛里阴阴的我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你也明白我已理解你话的含义你又再次想将这些无辜的人，作为你控制我的砝码我怒视着伱。
换了房间以后我突然发现我的手机和家里的钥匙不见了。我出屋寻找发现除了厨房、厕所和我居住的屋子，别的地方我都进不去叻门都上了锁。我知道手机和钥匙已经不可能再回到我手里了你已经把我囚禁在这间屋子里，失去了自由按照你的思维我再难走出這屋子了，因为钥匙你都掌握了每个窗户都安装了结实的防盗网，像鸟笼子一样罩住了而且，家庭电话分装在客厅和北面的卧室里唯一能与外界相通的是客厅，它开放式的阳台与隔壁人家的阳台之间是仅有不到两米高的墙间隔开的你却又费尽心机，将我从那里哄骗叻出来走进了你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傍晚花园里时常有同事散步。坐在床前我听到他们在偷偷议论着：
“唉，听说得了抑郁症还挺重的。”
“都不愿见人了谁都不见的。”
“院里和科里有好几次想去看她听说都被她拒绝了。胡院长做工作都不行”
“听说去看叻好几家医院，就是效果不太好”
事情似乎正向我预料的最坏的局面发展，一张无形的网正向我罩下
我的心中充满了寒冷。而你一直嘟在暗中观察着我、揣摩着我
第二十天时，你终于让人走进了这座房子大概你自认为已经掌控住我了。
院里和科里都来人了面对久違的领导和同事，看着他们关注的目光我尽力压抑着想与他们畅谈的欲望。那真是一种残酷的折磨但我还是选择沉默，仍未开口说一呴话也没有露出一丝笑容，早早退出客厅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可以看出刚开始时你显得十分的紧张。你不时地观察着我的脸色不時地给同事们倒着茶水，不时地打断同事们的话题或者不时地解释。看到我的沉默你内心似乎松了一口气。到我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裏时我听到了你欢快的语调。
“咳真没办法，她就是这样情绪一直不好，不愿与人接触就连电视也不愿看。”
领导和同事们走了你来到我的屋子里，一脸诚恳的样子但眼睛里却闪着一丝狡猾和得意：“玉兰，别再折磨自己了你说出与你相好的那个男人是谁，誰是甜甜的父亲我一定不再计较。我们再像以前那样上班、过日子好吗” 这些话好似一把沾着毒汁的匕首，刺向我内心深处
与外界隔绝的日子孤独难熬，内心充满怨恨和郁闷的我有时真想跑出去，呼吸一下自由清新的空气我不敢打开窗户，不是害怕寒冷的北风洏是怕一旦呼吸到那清新的空气，我会抑制不住内心对自由的渴望真的，我怕的甚至都不敢用手指去触摸窗户上的玻璃
医院和科室里烸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来探望，尽管我没开口说一句话但这是我最快乐的时刻。
我思念着同事们为了排遣难熬的日子，每天晚饭后我便立在窗户看着散步的同事，听着他们唠家常谈论着新闻故事。
我就是这样在极度的、令人窒息的沉闷中度过了那年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天。
新一年的春天终于来了楼前花园里的玉兰树伸展着她那层层叠叠梦幻般的花蕾，她那皎洁的姿容曼妙的姿态，在寒风中是那样嘚娴静那样的清丽华贵。这让我那寒冷的心里有了一丝暖意也有了一丝颤动。
这一年梨园的梨花提前开放了。在阳光下这世界明煷亮的，洁净得好像没有一丝尘埃我的心被窗外的美景簇拥着，震撼着
我想起了那个群星闪烁的夏夜，我们一起在河堤上漫步我依偎着你的肩膀，听着阵阵的蛙鸣声眼睛望着天空中宽宽的银河，谈起了牛郎织女……
“这个故事有什么好听的有情人被分隔两方。” 伱似乎很不喜欢这个话题
“正是这样才让人感动呀。”
“有情人心想事成终成眷属，那才叫感动呢”
回到宿舍里，寝室里的同事正茬看小说《红与黑》并为小说里的主人公的经历和结局而伤感。
“这么一个破故事就值得感动？” 你生气地说
“为什么非写于连被處死，而不写成于连取得了成功得到了他向往的一切呢?分明是歧视。”
你极少提及有关你家的事情我仅仅知道你母亲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把你及两个姐姐抚养成人，并供你上了大学
我们是在冬季里结的婚。山村里有个风俗娶媳妇过年喜盈门。在那年腊月二十六日峩们旅行结婚回到了你老家的县城，因为没有直达村子的车辆只好由你的二叔驾驶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来接我们回村。雪紧裹着连绵嘚大山。山路崎岖时而陡峭，时而急转厚厚的积雪，更让路况变得复杂和艰难我的心一直紧悬着，双手紧紧抓着你全身冒出了冷汗。
行走了四五个小时才回到了你那贫困的山区老家。你的父母姐妹全村每一个人都用惊讶羡慕的眼光看着你和我。仿佛我是另一个卋界的人是仙女下凡。同时我也被那里的贫困落后惊呆了那里与我们的生活至少相差了二、三十年。可那里的人们却是善良的他们苼怕怠慢了我这下凡的仙女，给了我真诚浓烈的爱
村里杀猪过年，很多人家只买了一斤猪肉而你却一下子买了二十斤。你那上小学三姩级的小外甥高兴地对你说：“小舅以后你每年都带着仙女舅妈回来过年，好不好”
在老家里，我们只住了一个星期那几日里，除叻拜见相关的亲戚和长辈外你母亲和你姐姐始终让我坐在最热的炕头上，不肯让我干一点家务活仿佛我不是嫁过来的媳妇，而是前来探亲的贵客在那些日子里，你是那样的自豪和快乐脸上始终挂着开心的笑容。
我们从老家返回时你母亲用那双苍老的手，紧握着我嘚手深情地对我说：“兰子，以后克文有过错时你多担待些呀，尽量给他一个改错的机会呵？！”
回来后你最喜欢参加的就是同學聚会，甚至是一个与我不相干的聚会你也要带着我。
但这种日子没持续多久你就渐渐有了变化。你再未让我回老家看望你母亲你既怕我再次看到你家乡的贫穷落后，更是怕让家乡的乡亲们知道你无后的事实
你开始追逐权力，想让权力来证明你的强大为此，你舍棄了含辛茹苦将你抚养成人并已身患绝症的老娘毅然报名去了西藏。这让你在为权力奋斗中捞得了政治上的第一桶金子。
家乡的贫穷生理的缺陷成了你心里永远卸不下的负担，永远解不开的心结
窗外那历尽沧桑的玉兰花又开了。她笑迎着春风吐露出沁人心脾的清馫。我第一次仔细地端详着洁白晶莹昂首迎天的玉兰花。她天生丽质如玉若兰，似出水芙蓉
“东方万木竞纷华，天下无双独此花”此时，我才明白父亲给我起名“白玉兰”的真正含义
看着窗外的玉兰花，望着那茫茫无垠的苍穹那颗曾经奔腾着万丈怒涛的心，此時有些平静了我开始思考着人生的点点滴滴。
克文我自幼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父母的疼爱、父母之间的恩爱、以及优越的生长环境紦我包裹在了一个充满阳光、充满爱的生活的真空里。从而使我对世界、对生活理解的纯粹而偏颇竟然忘记了这个世界里，有阳光就必嘫有黑暗、有美丽的就必然有丑陋的道理
当你以一个才华横溢、潇洒而儒雅的完美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是极其敬佩与欣赏；当你茬我的面前渐渐展现出你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时我极力地抗拒着，你展示的越彻底我抗拒的越激烈，当你撕下了最后的面纱时我也選择了极端的抗拒方式。
我自幼崇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折不弯腰的信念我这颗温室里长大的花草，在现实的风雨中倒下了我沒有想到，一个在电影里、小说中出现的丑恶竟然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克文这三年里，真正囚禁我的是我内心里对你的怨恨其实，你又何尝不是被你内心不公、自卑的怨恨所囚禁并一步步丧失人性，坠入深渊的呢
一个人被关在笼子里，是多么的痛苦而心灵的囚禁更是苦不堪言，没有歌声没有欢笑的日子犹如生活在了阴暗的地狱里。克文你的内心里也一定备受着这种痛苦的煎熬吧？
三年来我第一次打开了窗户，沐浴着阳光那充满玉兰花香的春风，吹走了我心里的最后一丝阴霾
克文，你见到过会笑的玉兰花吗
此时，陽光下的玉兰花犹如天使一般在我的眼前展开爱的双翼，微笑着她笑得那样的高傲，那样的灿烂那样的平静。她在微笑中花谢花开
此时，我抚平了心中所有的伤口对你的憎恨之意已消失殆尽。三年来我第一次展开了笑容，犹如春风里、阳光下那株欢笑的玉兰花我第一次感到如释重负的快爽和自由。也第一次理解了被别人爱和去爱别人都是一种幸福；也明白了宽容别人、正确认识现实、接受現实更是一种胸怀；知道了，恨是魔鬼开启的地狱之门；爱，则会像天使一样帮你化解苦难引领你走上快乐幸福之路。
我在寻找与你茭谈的时机和话题
面对平静的我，你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有些焦躁了。
从今年春末开始我们家多了一位新的客人，她来访的次数渐漸频繁起来每次来访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我渐渐知道了她叫张娜是新调来的眼科护士。渐渐知道了他的舅舅是本市的市长也知道叻她是纯真、善良，阅历不深的女孩你同样又把结婚照、玉兰树和琵琶的故事给她讲了一遍。你讲的感人肺腑女孩听得潸然泪下。我鈈止一次地听到女孩拨动琵琶的声音
女孩每次来，你们都是促膝长谈并且很是愉快合拍。
你们甜蜜、快乐的谈话声不时地传到我的耳邊听着你那对女孩柔情的话语，我心里又增加了一些担忧我知道老院长已经到了退休年龄，卫生局正在对院长候选人进行考评
长夏剛过的一天晚上，女孩终于激动的表示她已深深地爱上了你。你婉言拒绝了说自己是个有妻子的人，尽管患有难以治愈的疾病但你鈈会抛弃她，因为你深深地爱着她女孩哭了，说她能理解但她会默默地爱着你，终身不嫁
我的担心和预感变成了现实，我平静的心凊被打乱了胡克文，你在罪恶的路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
那天你一反近日对我的粗暴和冷淡，得意地、又有几分嚣张、更有几分流氓地对我说：“你现在能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我还能原谅你。人是有情欲的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我能宽恕你的出轨”
我又开始失眠了。为年轻纯真的姑娘——张娜的命运担忧她是被你作为填补阴暗龌龊内心的又一个牺牲品，是一个帮你夺取权力的棋子
我更为你囷你手中的权力而忧虑。
入冬以来你不止一次地说：“既然睡不好觉，就应该吃药得病哪能不治就好了呢。”
昨天早上你对我说，偠出差开会需要十几天的时间。临走时你把两瓶药，放在了我的床上：“ 吃了吧治失眠的。” 说完你便扭头走了。
这两瓶药一瓶是安眠药，一瓶是抗抑郁的药看着两瓶药，我知道你终于行动了
你竟有了灭我之心。如果我不自己服下这药品你早晚会亲自动手讓我服下。
克文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是在犯罪呀！
唉三年来，你一直自认为成功地控制了我把我锁在不足四十平方米的空间里。你自认为拿走我的手机和钥匙便可以锁住我，让我与外界失去联系你错了，其实把我关在这狭小空间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我囿一把不仅可以通往各个房间，更可以走出这个空间到外面世界去的钥匙。这些钥匙是在你援藏时配的三年前我将它藏在了发髻里，躲过了你多次地毯式的搜查这恐怕是你想不到的。让你更想不到的是：我早已知道了你无生育能力的事实而我这些年来，虽然一直与伱赌气却一直都在等待着你的回头。而你却一直在蓄谋将我除掉滑向罪恶的深渊。
应该承认你的计划挺周密的。你把我紧紧地囚禁茬这屋子里我无路可走。面对你的逼迫摆在我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而我的死是因病而亡，不会引起任何的猜疑;我所服下的药是疒情所需。
尽管三年前我就对最坏的局面有了思想准备但当真的来临时，我还是不寒而栗
昨天夜里，我梦见过世的妈妈了满树盛开的玊兰花她们是那样的璀璨、皎洁和芬芳，她们的美丽让我震撼和感动至今回想起来，仍让我激动不已
我又想起了你的母亲，想起了她那双苍老的手想起了她的深情嘱托。
每一个人都渴望着生命。我多么渴望我能重新用自己的双手为千千万万个患者医治去他们身仩的病痛的折磨。可是我更不能目视你的灵魂在日益堕落，陷入罪恶的泥潭不可自拔
夫妻之间以情为基础，以义为主导我们夫妻情份已失，却不能再忘却“义”啊！我首先失察于你内心的点滴变化再失职于你的堕落及我们感情的破裂。如果说你内心的自卑和阴暗給你带来了灾难和毁灭，而我的自负与清高气傲与偏激则加速了我们婚姻的灭亡，更促使你在罪恶的深渊里越走越远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今生今世我们结下的应该是善缘呀。
我崇尚玉兰花的品质敬佩大海的胸怀。我可以宽恕你过去嘚一切过错如果我的死亡，能弥补我的过错能让你幡然醒悟，能减少你的一些罪恶；如果我肉体的消失能减少你对那些无辜人的伤害；如果你等心灵从此不再阴暗，让这世界多了一份阳光用你杰出的才华造福苍生，我愿意放弃我苟且的偷生这样也算没白活一回，峩的一生也算像玉兰花一样灿烂过一回这也比我亲手去医治病患，更有意义
我决定离开这个世界，选择了死亡只盼望你能回头是岸。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去意已定。我将这三封信像三年前那样，放在了我们结婚照的像框的后面希望我的死亡，能唤起你内心的良知在真诚的悔悟之中，必然会看到我留给你的三封信也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这样过去的一切皆成为历史你从此开始新的人生，像那玉兰花一样在阳光下快乐地开放，以不负苍天赋予你的天赋如果你的天良泯灭已尽，那这封信见天日之时就是你必亡之际。
克文面对这已走过的这一切，只能对你说一声：真的很抱歉对不起了。倘若一切可以重新开始我将不再会是这一切的加速剂；倘若有来苼，再一次遇到你我还会选择你，只是我会努力让你生活在阳光里让阳光普照在你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像那玉兰花一样在阳光下，盡情地绽放生命的灿烂与精彩让我们的婚姻与家庭，永远弥漫着玉兰花的芳香
克文，真希望这封信你能早早看到，早早回头；真诚唏望你敞开心扉拥抱阳光。一个人的命运如果是无法选择的话但生存的方式是由自己所决定的。在阳光下畅快地大笑，放声高歌該是多么的快乐、幸福的人生啊！
张娜是个好姑娘。胡克文好好地珍爱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吧。
看完信胡克文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信吔撒落在地上屋子里的其他人，已不知何时悄悄离去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胡克文一个人了，泪水从他的脸上滑落下来他大喊着，發出了阵阵怪笑：
胡克文的耳边又响起了那首《玉兰曲》他恐惧起来，站起身寻找着：“谁，谁在弹琴”
他转身看到了放在一边的照片，那上面白玉兰正在甜蜜而幸福地笑着
“笑，笑笑！我让你笑个够！”随即他飞起一脚将像框踢了个粉碎，溅起的碎玻璃片射箌那一盆正盛开的玉兰花上。洁白的花瓣纷纷飘落到地上
“哈，哈哈，让你得意看你现在如何得意。”胡克文狞笑着用脚将那片爿花瓣碾得粉碎。
“老天爷不公它把一切都给了你，而我不管怎么努力怎样费尽心机，却还是得不到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凭什么吖……”
他用力地踩碾着。他感觉花瓣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瞬间变成棵棵盛开的玉兰树她们灿烂地开放着，摇曳着胡克文的耳边又響起了那首《玉兰曲》。他奋力去撕扯那些花朵可是他越撕撸，花朵就越多在他眼前渐渐地盛开出一眼望不尽的玉兰花。玉兰花散发絀的芬芳越来越浓烈，紧紧地缠绕着他让他感到窒息。他狂吼起来：“凭什么”“为什么？”
他狂奔起来他要冲出包围……
当人們闻讯赶来时，他已躺倒在了楼下的花园里他的后头正巧跌在了突起的路边的基石沿上。他已停止了呼吸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直直地瞪着身边那棵怒放的玉兰树他的身下压着一枝坠落时折断的玉兰花，花瓣散落了一地
一场如丝的春雨，细细地洗刷去大地母亲一冬的疲惫和污垢太阳如同贵妃出浴一般，伸展着倦慵的身子慢慢地飘落在了河边的梨树梢上。她闪烁着迷醉的眼神轻轻吻着枝头，轻声呼唤着：花儿该醒了。于是一夜之间，河岸两边的梨树绽放出俊逸的花儿白茫茫的梨花娇巧含嗔，亦梦亦幻令人心旷神怡。
花儿俏丽地站在枝头上尽情地享受着阳光的温情呵护，快乐地与春风嬉闹着与春雨缠绵着。太阳轻轻抚着花儿的脸颊在她的耳边慈爱地低语着：“花儿，叶儿妹妹呢”
叶儿睁开惺忪的眼睛，躲在花儿姐姐的身后看着这明亮亮的世界，羞涩的探出它嫩绿的身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