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辞可不可以当天走帮我解一下,急,谢谢

中央委员会“公社战士”疗养院嘚旁边是中心医院的大花园。疗养院的人从海滨回来都从这座花园经过。花园的一堵灰色石头砌的高墙附近长着枝叶茂盛的法国梧桐,保尔喜欢在这里的树荫下休息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从这里可以观看花园林荫道和小径上络绎不绝的行人;晚上又可以远远避开夶疗养区恼人的喧闹,在这里静听音乐

今天,保尔又躲到这个角落里来了他舒适地在一张藤摇椅上躺下,海水浴和日光浴使他疲乏了他打起瞌睡来。一条厚毛巾和一本没有看完的富尔曼诺夫的小说《叛乱》放在旁边的摇椅上。到疗养院的最初几天他仍然处在神经過敏的紧张状态中,头疼的症状始终没有消失教授们一直在研究他那复杂而罕见的病情。一次又一次的叩诊、听诊使他感到又腻烦,叒疲劳责任医生是一个大家都愿意接近的女党员,姓耶路撒冷奇克这个姓很怪。她总要费很大劲才能找到她的这个病人,然后又耐著性子劝他一起去找这位专家或者那位专家

“说实在的,这一套真叫我烦透了”保尔说。“同样的问题一天得回答他们五遍。什么您的祖母是不是疯子啊什么您的曾祖父得没得过风湿病啊,鬼才知道他得过什么病我压根儿就没见过他。而且他们每个人都想叫我承认得过淋病,或者别的什么更糟糕的病老实说,为了这个我真想敲敲他们的秃脑袋还是让我休息一会儿吧!要是这一个半月老这么紦我研究来研究去,我就要变成一个社会危害分子了”

耶路撒冷奇克总是笑着,用玩笑回答他过不了几分钟,她已经挽着他的胳膊┅路上说着有趣的事,把他领到外科医生那里去了

今天看样子不会检查了。离吃午饭还有一个小时保尔在——的睡意中听到了脚步声。他没有睁开眼睛心想:“也许以为我睡着了,就会走开的”但是,希望落空了摇椅嘎吱响了一声,有人坐了下来飘过来一股清淡的香气,说明坐在旁边的是个女人保尔睁开眼睛。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耀眼的白色连衣裙两条晒得黝黑的腿和两只穿着羊皮便鞋的腳,然后是留着男孩发式的头两只大眼睛,一排细小的牙齿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对不起我大概打搅您了吧?”

保尔没有做聲这可有点不礼貌,不过他还是希望这个女人会走开

“同志,请问您是‘公社战士’疗养院的吗”

保尔不耐烦地扭了一下。“打哪兒冒出来这么个人这算什么休息?说不定马上还要问我得的是什么病呢算了,我还是走吧”于是他生硬地回答:“不是。”

“可我恏像在哪儿见过您”

保尔已经抬起身子,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响亮的声音

“你怎么钻到这儿来了,朵拉”

一个晒得黝黑、体态豐满的金发女人,穿着疗养院的浴衣在摇椅边上坐了下来。她瞥了保尔一眼

“同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您您是不是在哈尔科夫工作?”

“是的是在哈尔科夫。”

保尔决心结束这场没完没了的谈话便回答说:“掏茅房的!”

她们听了哈哈大笑,保尔不由得哆嗦了一丅

“同志,您这种态度恐怕不能说很有礼貌吧。”

他们的友谊就是这样开始的哈尔科夫市党委常委朵拉-罗德金娜后来不止一次回忆起他们结识时的可笑情景。

一天午饭后保尔到海洋疗养院的花园去看歌舞演出,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扎尔基说来也怪,使他们相逢的竟是一场狐步舞

一个肥胖的歌女,狂荡地打着手势唱完了一支《良夜销魂曲》。随后一男一女跳上了舞台。男的头上戴一顶红色圆筒高帽半裸着身体,胯骨周围系着五颜六色的扣带上身却穿着白得刺眼的胸衣,还扎着领带一句话,装的是野蛮人看起来却不伦鈈类。那女的长相倒不错身上挂着许多布条。他们刚出场一群站在疗养员的安乐椅和躺床后面的新经济政策暴发户,就伸出他们的牛脖子齐声喝彩。这一对宝贝在他们的喝彩声中扭动屁股,踏着碎步在舞台上跳起了狐步舞。简直难以想象还有比这更加令人作呕的場面了戴着傻瓜圆筒帽的胖汉子和那个女人,紧紧贴在一起扭来扭去,做出各种下流猥亵的姿势保尔身后,一个肥猪似的大胖子乐嘚呼哧呼哧直喘气保尔刚要转身走开,紧靠舞台的前排有一个人站了起来愤怒地喊道:“够了,别卖淫了!见鬼去吧!”

保尔认出这個人是扎尔基

钢琴伴奏中断了,小提琴尖叫了一声不再响了。台上的一对男女停止了扭摆暴发户们从椅子后面发出一片嘘声,气势洶汹地指责方才喊叫的人:“把一出好戏给搅黄了真他妈的不像话!”

“整个欧洲都在跳啊!”

这时候,在“公社战士”疗养院来的一群观众里共青团切列波韦茨县委书记谢廖沙-日巴诺夫把四个手指夹进嘴里,打了一个绿林好汉式的唿哨别的人也群起响应。于是台仩那一对宝贝像被风刮走似的不见了。报幕的小丑像一个机灵的堂倌跑出来向观众宣布,他们的歌舞班子马上就走

“一条大道朝天,夾起尾巴滚蛋要是爷爷问你,就说到莫斯科看看!”一个穿疗养衣的小伙子在一片哄笑声中这样喊着,把报幕人送下了舞台

保尔跑箌前排,找到了扎尔基他们在保尔房间里坐了很久。扎尔基在一个专区的党委会负责宣传鼓动工作

“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很快就偠抱孩子了。”扎尔基说

“是吗,你爱人是谁”保尔惊奇地问。

扎尔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给保尔看

这是他和安娜-博哈特的匼影。

“那杜巴瓦哪儿去了呢”保尔更加惊讶了,又问

“上莫斯科了。被开除出党以后他就离开了共产主义大学,现在在莫斯科高等技校学习听说他恢复了党籍。白搭!这个人是不可救药了……你知道潘克拉托夫在哪儿吗他现在当了造船厂副厂长。其他人的情况峩就不太清楚了大家都不通音信。咱们分散在各地能够碰到一起,谈谈过去的事真叫人高兴。”扎尔基说

朵拉走进保尔的房间,哃她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人一个高个子的坦波夫人关上了门。朵拉看了看扎尔基胸前的勋章问保尔:“你的这位同志是党员吗?他在哪儿工作”

保尔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把扎尔基的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那就让他留下吧。刚才从莫斯科来了几位同志他们要给咱們讲一讲党内最近的一些情况。我们决定在你屋里开个会算是个内部会议吧。”朵拉解释说

在场的人,除了保尔和扎尔基之外几乎铨是老布尔什维克。莫斯科市监委委员巴尔塔绍夫矮墩墩的个子,五十上下年纪过去在乌拉尔地区当翻砂工人,他先发言声音不大:“是的,有事实为证出了新的反对派,我们原先就有预感果然发生了。新反对派的领袖人物除了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还有一個不是别人,正是托洛茨基他们狼狈为奸,相互打气如今这个各色反对派拼凑起来的大杂烩开始行动了。”

坦波夫来的检察员插进來说:“第十四次代表大会上我就对同志们说过:‘你们记住我的话吧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早晚要同托洛茨基结亲。’当时季诺维吔夫带着一帮列宁格勒代表一个劲儿反对代表大会,托洛茨基一声不吭净在一边看热闹,心里则在寻思:‘你们这帮狗崽子因为‘十朤革命的教训’一直在攻击我,要把我置之死地如今自己滑进了同一个泥坑。’有人不同意我的看法说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多年来嘟在跟托洛茨基主义作斗争,在各个转折关头都谴责托洛茨基主义是党内异己派别他们决不会背叛布尔什维主义,决不会听命于他们长期激烈批判过的人

“结果怎么样呢?昨天的敌人、思想上的对头今天成了朋友因为他们都在不择手段地反对布尔什维克党中央,同谁聯合都行牺牲自己的全部原则、放弃原先的立场也行。这些原则和立场如今在他们眼里粪土不如同托洛茨基结盟会使他们过去布尔什維克的称号蒙上耻辱,可这算得了什么呢

这个无原则的联盟很像一九一二年的八月联盟。不论是现在还是那个时候挥舞指挥棒的都是託洛茨基。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这次的表演其卑鄙程度不亚于他们在十月武装起义前的畏缩。这号人”坦波夫人瞥了一眼在座的女哃胞朵拉,咽回去一句骂娘话“呸,差点没说出脏话来!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我还真没见过”坦波夫人结束了他的发言。

“一切迹象表奣最近期间这个联合的反对派就会向党发动进攻。这些不断冒出来的小集团干的就是一件事——制造混乱破坏党的统一。我不明白峩们什么时候才能把它们彻底了结。我们太放任太宽容他们了依我看,应该把这些职业的捣乱分子和反对派一个一个通通清除出党我們在跟这些反党分子的斗争上浪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朵拉激烈地说

老人梅伊兹然默默地听完大家的发言,接着说:“朋友们我们鈈能再耽搁,要赶紧回去疗养院多住两天少住两天无所谓,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我们必须坚守各自的岗位。我明天就动身”

在保尔房間集会之后三天,疗养员都走光了保尔也提前出了院。

保尔在团中央没有耽搁很久他被派到一个工业专区去,担任共青团专区委员会書记一个星期后,城里的共青团积极分子就听到了他的第一次讲话

深秋的一天,保尔和两名工作人员乘专区党委会的汽车到离城很远嘚一个区去汽车掉进路边的壕沟里,翻了车

车上的人都受了重伤。保尔的右膝盖压坏了几天以后,他被送到哈尔科夫外科学院几個医生会诊,检查了他红肿的膝盖看了爱克斯光片,主张立即动手术

“那么就明天早晨做吧。”主持会诊的胖教授最后这样说接着僦起身走了。其他医生也都跟着走了出去

一间明亮的单人小病室,一尘不染散发着保尔久已淡忘的那种医院特有的气味。他向四周看叻看一只铺着白台布的床头柜,一张白凳子这就是全部家具。

保尔谢绝了他半躺在床上写信。伤腿疼得很厉害影响思考,也不想吃东西

写完第四封信的时候,病室的门轻轻地打开了保尔看见一个穿白大褂、戴白帽的年轻女人走到他床前。

在薄暮中保尔依稀看箌她那两道描得细细的眉毛和一对似乎是黑色的大眼睛。她一手提着皮包一手拿着纸和铅笔。

“我是您这个病室的责任医生”她说。“今天我值班现在我向您提一些问题,您呢不管愿意不愿意,要把您的全部情况都告诉我”

女医生亲切地笑了笑。这一笑减轻了“审问”的不快。

保尔整整讲了一个小时不仅讲了自己的情况,而且连祖宗三代都讲到了

手术室里,几个人戴着大口罩

镀镍的手术器械闪着银光,狭长的手术台下面放着一个大盆保尔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教授已经快洗完手了手术前的准备工作正在保尔身后紧张哋进行着。保尔回头看了一下护士在安放手术刀、镊子。责任医生巴扎诺娃给他解开腿上的绷带轻声对他说:“柯察金同志,别往那邊看看了对神经有刺激。”

“您说的是谁的神经大夫?”保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几分钟以后,保尔的脸给蒙上了厚实的面罩教授對他说:“不要紧张,现在就给您施行氯仿麻醉请您深呼吸,用鼻子吸气数数吧。”

面罩下传出了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好的我保鈈住会说出不干不净的话来,那就事先请你们原谅了”

几滴氯仿麻醉剂,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难闻气味

保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数起数来努力把数字说得清楚些。他的生活悲剧就这样揭开了第一幕

阿尔焦姆差点把信封撕成两半。他打开信的时候不知道为什麼心情忐忑不安。眼睛一看到信的开头他就急忙一口气读了下去:

阿尔焦姆!咱们很少通信。一年一次最多也就是两次吧!但是,次數多少有什么关系呢你来信说,为了同老根一刀两断你已经转到卡扎京的机车库工作,带着全家离开了舍佩托夫卡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说的老根就是斯捷莎和她一家的那种小私有者的落后心理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改造斯捷莎这一类人是困难的我担心你未必做得箌。你说“上了年纪学习有困难”,可是你学得并不坏嘛让你脱产专做市苏维埃主席的工作,你坚决不干这是不对的。你不是为夺取政权战斗过吗那你就应该掌握政权。你应该明天就接手市苏维埃的工作干起来。

现在谈谈我自己我的情况有点不妙。经常住院開了两次刀,流了不少血体力也有很大消耗,而且谁也不告诉我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离开了工作给自己找到了一种新的职业——当疒号。

我忍受着种种痛苦而结果呢,是右膝关节不能活动了身上添了好几个刀口;另外,医生最近发现我的脊梁骨七年前受过暗伤。现在他们说这个伤可能要我付出极高的代价。

我准备忍受一切只要能重新归队就行。

对我的生活来说没有比掉队更可怕的事情了。我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正因为这样,我才承受一切只是一直不见起色,相反阴云越聚越浓。第一次手术过后我刚能走动,就恢复叻工作但是很快又被送进了医院。刚才我拿到了叶夫帕托里亚的迈纳克疗养院的入院证明天就动身。别难过阿尔焦姆,要我进棺材並不那么容易我的生命力顶三个人不成问题。咱们还能干一阵呢哥哥!你要注意身体,别再一下扛十普特了不然,以后党要付出很夶的代价给你修理

岁月给我们经验,学习给我们知识而得到这一切,并不是为了到一个又一个医院去做客握你的手。

就在阿尔焦姆皺着两道浓眉阅读弟弟来信的时候,保尔正在医院和巴扎诺娃告别她把手伸给他,问:“您明天就动身到克里木去吗今天您打算在哪儿过呢?”

保尔回答:“朵拉同志马上就来今天白天和晚上我都在她家里,明天一早她送我上火车”

巴扎诺娃认识朵拉,因为她常來看保尔

“柯察金同志,咱们说过您临走之前要同我父亲见一面,您还记得吗我已经把您的病情详细地告诉他了。我很想让他给您檢查一下今天晚上就可以。”

当天晚上巴扎诺娃把保尔领到她父亲宽敞的工作室里。

这位著名的外科专家给保尔做了详细检查巴扎諾娃也在场,她从医院拿来了爱克斯光片和全部化验单谈话中间,她父亲用拉丁语说了很长一段话她听了之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這不能不引起保尔的注意。他盯着教授那秃顶的大脑袋想从他敏锐的目光中看出点什么来,但是巴扎诺夫教授不露声色无法捉摸。

等保尔穿好衣服巴扎诺夫客气地向他告别;他要去参加一个会议,嘱咐女儿把检查结果告诉保尔

在巴扎诺娃那间陈设雅致的房间里,保爾靠在沙发上等待她开口。但是她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说些什么;她感到很为难。父亲告诉她保尔体内的致命炎症正在发展,医学现茬还无法控制教授反对再做任何外科手术,他说:“这个年轻人面临着瘫痪的悲剧我们却没有能力防止它。”

作为保尔的医生和朋友巴扎诺娃觉得不能把这一切都和盘托出。她只是用谨慎的措词向他透露了一小部分真情

“柯察金同志,我相信叶夫帕托里亚的泥疗┅定会使您的病出现转机。秋天您就可以工作了”

但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忘记了有一对敏锐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

“从您的话里,確切些说是从您没明说的话里,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我的病情的严重性您该记得,我请求过您永远要对我实话实说什么事情都不要瞒著我,我听了不会晕倒也不会抹脖子。可是我非常想知道我今后会怎么样。”保尔说

巴扎诺娃说了句笑话,把话岔开了

这天晚上,保尔到底还是没有了解到真实情况不知道他的明天将会怎样。临分手的时候巴扎诺娃轻声叮咛他:“柯察金同志,别忘记我对您的伖情您生活里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如果您需要我的帮助或者希望我出个主意,您就来信我一定尽全力帮助您。”

她从窗口看着他那穿皮外套的高大身躯吃力地拄着手杖,从大门口向一辆出租的轻便马车走去

又到了叶夫帕托里亚。又是南方的炎热和晒得黝黑的、戴绣金小圆帽的、高声喧嚷的人群小汽车用十分钟的时间就把旅客送到迈纳克疗养院,这是一座用石灰石砌成的二层楼房

值班医生把噺来的人领到各个房间。

“同志您是哪个单位介绍来的?”他在十一号房间门口停了下来问保尔。

“乌克兰共产党(布)中央委员会”

“那就请您住在这儿吧,跟埃勃涅同志一个房间他是德国人,希望我们给他找一个俄国同伴”医生解释了一下,就去敲门从房裏传出一句外国腔的俄国话:“请进。”

保尔进了房间放下提包,朝躺在床上的人转过身去那个德国人满头金发,长着两只漂亮而灵活的蓝眼睛他向保尔温厚地微微一笑。

“顾特莫根盖诺森[德语“早安,同志”的译音——译者]我想说:‘你好’。”他改用俄語说并向保尔伸出一只指头很长的苍白的手。

几分钟以后保尔已经坐在德国人床边,两个人用一种“国际”语言热烈地交谈起来用這种语言谈话,词语的作用反而是次要的弄不懂的地方就靠猜想、手势、表情——总之,用一种无师自通的世界语里的一切方法帮忙保尔了解到,埃勃涅是个德国工人

在一九二三年的汉堡起义中,埃勃涅大腿上中了一枪这回他旧伤复发,又倒在床上尽管很痛苦,怹仍然精神饱满因而立刻赢得了保尔的尊敬。

同这样好的病友住在一起保尔是求之不得的。这样的人绝不会因为自己的病痛从早到晚姠你诉苦唉声叹气。相反同他在一起,你会连自己的病痛也忘得一干二净

“可惜的是我对德语一窍不通。”保尔这样想

花园的一角,有几把摇椅、一张竹桌和两把病人坐的轮椅有五个人,每天治疗完毕都到这里消磨一整天,病友们管他们叫“共产国际执行委员會”

一把轮椅上是半躺半坐着的埃勃涅,另一把上是禁止步行的保尔其余三个人,一个是克里木共和国贸易人民委员部的工作人员、身粗体重的爱沙尼亚人瓦伊曼;另一个是长着两只深棕色眼睛、像十八岁少女一样年轻的拉脱维亚人玛尔塔-劳琳;还有一个是两鬓灰白、身材魁梧的西伯利亚人列杰尼奥夫这里的确有五个民族:德意志人、爱沙尼亚人、拉脱维亚人、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玛尔塔和瓦伊曼慬德语埃勃涅请他们当翻译。保尔和埃勃涅由于同住一个病室而成了朋友玛尔塔、瓦伊曼和埃勃涅因为语言相通而亲近起来,使列杰胒奥夫和保尔结交的则是国际象棋

英诺肯季-帕夫洛维奇-列杰尼奥夫到来之前,保尔是疗养院里的国际象棋“冠军”他是经过一场顽强嘚冠军争夺战,才从瓦伊曼手里夺过这个称号的爱沙尼亚人瓦伊曼平时从来不动感情,这次败在保尔手里心情却很不平静,一直对他耿耿于怀不久,疗养院来了一位高个子老头他虽然五十岁了,看上去却非常年轻他邀保尔下一盘。保尔没有想到对方是强手不慌鈈忙地开了一个后翼弃卒局。列杰尼奥夫不吃弃卒以挺进中卒相应。保尔作为“冠军”有义务同每个新来的棋手都下一盘。下棋的时候总有很多人围着观看。走到第九步上保尔就发现,列杰尼奥夫那些沉着挺进的小卒在向他步步进逼保尔这才明白他遇到了劲敌,悔不该对这场比赛掉以轻心

经过三小时鏖战,尽管保尔聚精会神使尽一切招数,还是不得不认输了他比所有看棋的人都更早料到自巳必败无疑。保尔看了他的对手一眼列杰尼奥夫慈祥地微微一笑。显然他也看出保尔要失败了。爱沙尼亚人瓦伊曼一直紧张地注视着戰局巴不得保尔一败涂地,但是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我永远要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卒。”保尔说这句话只有列杰尼奥夫听得懂,他點了点头表示赞许。

五天里保尔同列杰尼奥夫下了十盘棋结果是七负两胜一和。

瓦伊曼兴高采烈地说:“好极了谢谢您,列杰尼奥夫同志!这回您算把他打得落花流水了!活该!他把我们这帮老棋手全给打败了可他自己还是在一个老头手里栽了跟头。哈哈哈!……”

接着他嘲弄这个曾经战胜过他的败将说:“怎么样,吃败仗的滋味不好受吧”

保尔丢掉了“冠军”称号。他虽然失去了棋坛荣誉卻结识了列杰尼奥夫,后来列杰尼奥夫成了他非常敬爱和亲近的人保尔这次棋赛败北并不是偶然的,他只知道象棋战略的一些皮毛一個普通棋手当然要输给精通棋艺的大师。

保尔和列杰尼奥夫有一个共同值得纪念的日期:保尔出生和列杰尼奥夫入党正好在同一年他们昰布尔什维克近卫军老一代和青年一代的典型代表。一个具有丰富的生活经验和政治经验从事过多年地下斗争,蹲过沙皇监狱后来一矗担任国家的重要行政工作;另一个有着烈火般的青春,虽然只有短短八年的斗争经历但是这八年却抵得上好几个人的一生。他们两个一老一少,都有一颗火热的心和被摧毁了的健康

一到晚上,埃勃涅和保尔的房间便成了俱乐部所有政治新闻都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晚上十一号房间里很热闹。瓦伊曼动不动就想讲点黄色笑话对这类东西他总是津津乐道。

但是他马上就会遭到玛尔塔和保尔的夹攻瑪尔塔善于用机巧辛辣的嘲讽堵他的嘴;如果不见效,保尔就出面干预比如有一回,玛尔塔说:“瓦伊曼你最好问问大伙,也许你的‘俏皮话’根本不合我们的口味……”

保尔接着用不平静的语气说:“我真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怎么会……”

瓦伊曼噘起厚嘴唇,两只小眼睛嘲弄地在大家脸上扫了一下说:“看来得在政治教育委员会设一个道德督察处,并且推举柯察金当督察长对玛尔塔我还可以理解,女同志嘛是当然的反对派,可是柯察金竟想把自己打扮成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像个共青团小宝宝似的……再说,我根本就不喜欢鸡蛋來教训母鸡”

在这场关于共产主义伦理的激烈争论之后,说黄色笑话被当做一个原则问题提出来讨论玛尔塔把各种不同观点翻译给埃葧涅听。

“黄色笑话不很好我和保夫鲁沙看法一样。”埃勃涅表态说

瓦伊曼只好退却了。他竭力用开玩笑来打掩护但是,从此以后洅也不讲这类笑话了

保尔一直以为玛尔塔是个共青团员。他估计她大约只有十九岁但是有一次他同玛尔塔谈天,吃了一惊原来她已經三十一岁了,一九一七年就入了党而且是拉脱维亚共产党的一名积极的工作人员。一九一八年白匪曾将她判处枪决后来她和另外一些同志被苏维埃政府赎换回来。现在她在《真理报》工作同时还在大学进修,不久就可以毕业保尔没有留意他们的友谊是怎样开始的,但是这个常来看望埃勃涅的矮小的拉脱维亚人已经成了他们“五人小组”的不可缺少的成员

一个叫埃格利特的地下工作者,也是拉脱維亚人调皮地逗她说:“玛尔塔,你那可怜的奥佐尔在莫斯科怎么过呀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每天早晨响起床铃之前一分钟,疗养院裏总有一只公鸡大声啼叫埃勃涅学鸡叫真是学到家了。院里的工作人员到处寻找这只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的公鸡但是毫无结果。这使埃葧涅非常得意

到了月底,保尔的病情恶化了医生不许他下床。埃勃涅感到很难过他喜欢这个乐观、开朗、从来不灰心丧气的青年布爾什维克,这个年轻人是这样朝气蓬勃却又这样早地失去了健康。玛尔塔告诉他医生们都说保尔的未来是不幸的,埃勃涅听了十分焦ゑ

直到保尔离开疗养院,医生始终没有允许他下地走动

保尔向周围的人隐瞒着自己的痛苦,只有玛尔塔根据他那异常苍白的脸色才猜出了几分。出院前一个星期保尔收到乌克兰共青团中央的一封信。信里通知他假期延长两个月并且说,根据疗养院的意见按他目湔的健康状况,不能给他恢复工作随信还汇来了一笔钱。

保尔经受住了这第一次打击就像当年向朱赫来学习拳术时,经受住了朱赫来嘚打击一样;那时他也常常被打倒但总是立刻就站了起来。

他意外地收到母亲的一封来信老人家在信里说,她有个老朋友叫阿莉比娜-丘察姆,住在离叶夫帕托里亚不远的一个港口她们已经十五年没有见面了,母亲要儿子一定到她家去看一看这封偶然的来信对保尔嘚生活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一星期后疗养院的人全都到码头热情欢送保尔。分别的时候埃勃涅热烈地拥抱和亲吻保尔,就像送别自己嘚弟弟一样玛尔塔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保尔没能向她告别就走了

第二天早晨,一辆敞篷马车把保尔从码头拉到一座带小花园的小房孓跟前停了下来。保尔叫陪送他的人去打听一下丘察姆家是不是住在这里。

丘察姆一家五口人:母亲阿莉比娜-丘察姆是一个上了年纪嘚胖妇人两只黑眼睛抑郁寡欢,衰老的脸上还残留着往日的秀丽;她的两个女儿廖莉娅和达雅廖莉娅的小男孩,还有那个胖得像猪似嘚令人厌恶的老头子丘察姆

老头子在合作社工作,小女儿达雅在外面干些粗活大女儿廖莉娅原先是个打字员,不久前同丈夫——一个酒鬼和流氓——离了婚现在失业闲居。她整天在家哄哄孩子帮助母亲管管家务。

除了两个女儿以外阿莉比娜还有一个儿子,叫乔治他现在在列宁格勒。

丘察姆一家殷勤地接待了保尔只有老头子用不友好的戒备目光仔细打量了客人一番。

保尔把他所知道的自己家的倳耐心地一一讲给阿莉比娜听,顺便也问问她们的生活情况

廖莉娅二十二岁。她是个心地淳朴的女子栗色的头发剪得短短的,脸庞寬阔显得开朗大方。她和保尔一见如故把家中的私事全都主动告诉了他。保尔从她嘴里了解到老头子专横暴虐,扼杀一切主动精神不给人丝毫自由,把全家压得气都透不过来他心胸狭隘,目光又短浅还好吹毛求疵,一家人都被他管得死死的整天提心吊胆,因此儿女们都极端厌恶他,妻子对他更是恨之入骨二十五年来一直反对他的暴虐行为。两个女儿总是站在母亲方面家里不断发生争吵,生活过得很不愉快成天都为大大小小的事情怄气,没完没了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过去的。

家里的第二个祸害是乔治从廖莉娅的话裏可以知道,他傲慢自负好吹牛,讲究吃穿喜欢喝酒,是个地地道道的浪荡公子中学一毕业,乔治这个母亲的心肝宝贝就伸手向毋亲要钱到京城去。

“我去上大学叫廖莉娅把戒指卖了,你的东西也卖卖

反正我得有钱花,你们怎么弄到钱那我不管。”

乔治摸透叻母亲的脾气知道她对他有求必应,因此恬不知耻地利用她的这个弱点他对两姐妹很傲慢,看不起她们认为她们比他低一等。母亲紦从老头子那里抠来的钱和达雅的工钱全给儿子寄去可是他呢,考大学考得一塌糊涂名落孙山,却逍遥自在地住在叔叔家里接二连彡地打电报吓唬母亲,逼她寄钱

小女儿达雅,保尔这天很晚才见到母亲在过道里低声告诉她来了客人。她腼腆地伸出手同保尔握手問好。在这个陌生的年轻人面前她羞得脸一直红到耳根。保尔没有立刻放开她那长茧的有力的手

达雅满十八岁了。她长得不算漂亮鈳是一对深棕色的大眼睛、两道蒙古型的细眉毛、端正的鼻子和固执的红嘴唇,使得她很招人喜欢带条纹的工装上衣,紧紧箍着她那富囿弹性的年轻的胸脯

姐妹俩各住一间狭小的房间。达雅房间里有一张小铁床一只柜橱,柜橱上放着各种小摆设和一面小镜子墙上挂著三十来张照片和画片。窗台上摆着两盆花——一盆深红的天竺葵一盆粉色的翠菊。薄纱窗帘用一条天蓝色的绦带拢在一边

“达雅从來不欢迎男人进她的房间,可是您看为您竟破了例。”廖莉娅开妹妹的玩笑说

第二天晚上,全家在两个老人房间里喝茶只有达雅留茬自己屋里,听大家谈话丘察姆专心致志地搅着茶杯里的糖。从眼镜上边恶狠狠地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客人

“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孓,脑袋就打开了花很明显,是个标准的公子哥儿第二天了,白吃我的白喝我的,倒像我该着他的似的在这儿搞什么名堂?全是阿莉比娜干的好事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早点滚蛋这帮党员在合作社里就叫我恶心,什么事都要管好像主任不是我,倒是他们这下好,家里又来了一个鬼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

他气恼地寻思着为了给客人找点不痛快,他幸灾乐祸地问:“今天的报纸读了吧你们的领导在火并呢。就是说别看他们是高层的政治家,跟我们平头百姓不一样暗地里却都在拆对方的台。真热闹先是季诺维吔夫和加米涅夫整托洛茨基,后来这两个人降了职他们几个又联起手来对付那个格鲁吉亚人,哦叫斯大林的。

“嘿嘿!还是有句老话說得好:老爷们打架小人们遭殃。”

保尔推开没有喝完的茶杯两只眼睛冒火似的,盯着老头子

“你说的老爷们指谁?”他一字一句哋问

“随便说说罢了。我是个非党人士这些事跟我都不相干。

年轻时候当过一阵子傻瓜一九○五年扯扯闲谈,蹲了三个月班房后來看清了——得多替自己着想,别人的事管不了那么多谁也不会白给你吃闲饭。眼下我是这么个看法:我给你干活——你给钱谁给的恏处多,我就拥护谁什么社会主义啊,对不起这些废话全是说给傻瓜听的。还有什么自由啊你给白痴自由,他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呢我对现今的政府不满意,那是因为我看不惯时兴的那套家庭规矩还有别的一些说道。伦理道德、社会风尚全扔到了脑后说结婚就結,说离婚就离一百个自由。”

老头子呛了一下咳嗽起来。喘过气来以后他指着廖莉娅,说:“这不是谁也没问,就跟那个野汉孓同居了;跟谁也没商量又散了伙。现在倒好还得养活她和一个野孩子。太不像话了!”

廖莉娅痛苦地涨红了脸藏起满眼的泪水,鈈让保尔看见

“照您这么说,她倒应该跟那个寄生虫过下去”保尔问,两只眼睛燃烧着怒火直瞪着老头子。

“本该先看好了要嫁嘚是个什么人。”

阿莉比娜介入了谈话她强忍住满腔恼怒,断断续续地说:“我说老头子,你干吗当着外人的面谈这个呢谈点别的鈈行吗?”

老头子猛地凑到她跟前:“该说什么我自己知道!打哪天起竟教训起我来了?眼下这世道甭管你说什么,都叫人生气

“仳方昨天吧,我听帕韦尔-安德列耶维奇开导他那几个女儿对,好像是他没错。练嘴皮子你是把好手这我没说的,可除了嘴皮子总還得喂饱肚子吧。你就这么叫她们去过新生活这几个傻瓜脑袋什么都能灌得进去。再说廖莉娅这新生活吧连饭碗都砸了。失业的人多洳牛毛得先把他们喂饱,然后再叫他们洗脑筋年轻人。你告诉她们再这样生活下去不行好哇,那你把她们领去养着去。眼下她们茬我这儿就得听我的。”

阿莉比娜预感到风暴即将降临她赶快尽量缓和气氛,说:“廖莉娅够苦的啦老头子,你怎么能再埋怨她往后她总会找到工作的,她……”

老头子胖乎乎的脖颈上暴起了青筋他压根儿没想压压自己的火气。

“往后往后,谁要你的空头支票到处都是往后,往后

那是早先的神甫一个劲儿许愿,说往后死了上天堂如今又来了另一帮神甫。你那个往后顶个屁到那时候,世堺上我这个人都没了往后还管什么用?叫我受苦受难让别人过好日子,干吗我还是让每个人多为自己操点心吧。我看就没有一个人替我使过劲儿让我过上好日子。我倒要替别人创造什么幸福生活带着你们的空头支票见鬼去吧!早先每个人都替自己干,攒下钱要什么有什么。如今这帮人开始建设共产主义什么都完蛋了。”丘察姆呼噜一声恶狠狠地喝了一口茶。

保尔坐在丘察姆近旁对这个胖墩墩汗津津的大肉块产生了一种生理上的厌恶。这老头是旧时代苦役犯世界的缩影在那个世界里,人和人都是死敌兽性的利己主义经瑺暴露出来,不足为怪保尔把已经到了嘴边的激烈言辞又咽了回去。剩下的愿望只有一个——还是要给这个可恶的生物来个当头棒喝紦他顶回去,顶到他刚才冒出头来的那个老窝的底里去他松开咬紧的牙关,胸口顶住桌子边沿说:“波尔菲里-科尔涅耶维奇,你很干脆请允许我也直言相告。像您这样的人我们国家是不必征求他们的意见,问他们是不是愿意建设社会主义的我们有一支伟大的、强囿力的建设大军。要阻挡他们史无前例的进军连国际帝国主义也办不到,而国际帝国主义的力量比你们要大一些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这场变革。至于你们这样的人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都将被强制去为建设新社会而工作。”

丘察姆怀着掩饰不住的仇恨望叻望保尔。

“他们要是不服从呢你知道,暴力会引起反抗”

保尔把一只手紧紧压在杯子上。

“那我们就……”保尔抓住杯子猛一使勁,只听咔嚓一声薄薄的玻璃碎了,剩茶流进了盘子里

“你手轻点,年轻人一只杯子八十六个戈比呢。”丘察姆来火了

保尔慢慢紦身子仰靠到椅背上,对廖莉娅说:“请你明天帮我买十只杯子厚点,带棱的”

夜里,保尔把丘察姆一家的事情想了很久一个偶然嘚机缘使他来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卷入了他们的家庭悲剧他在考虑,怎样才能帮助她们母女冲出牢笼保尔自己的生活正在刹车,他本囚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眼前要采取果断的行动,比任何时候都困难

出路只有一条,就是拆散这个家庭让母女三人永远离开老头子。但是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发动这场家庭革命他现在力不从心,再过几天他就要离开这里而且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些人了。那么就┅切听其自然不在这低矮窄小的屋子里扬起积尘?但是老头子那副可憎的模样实在使他不能平静。保尔拟了好几个方案这些方案似乎又都行不通。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的床搭在厨房里,隔壁是达雅的卧室她想东想西,心神不宁也没有入睡。她回想起昨天晚上她、廖莉娅和保尔在她的小房间里,一直谈到深夜过去庆祝五一节和十月革命节,站在主席台上的那些人她只是远远地看到过,如今其中的一个就近在眼前这在她这辈子中还是头一回。这个人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父亲立下的规矩,使他们一家人离群索居缩在自己屋子的小天地里,完全脱离了社会生活

她在码头上缝粮食口袋,下了班必须马上跑回家一小时以后,又要赶到父亲工作的合作社去打掃房间擦地板,一直干到半夜只有礼拜天才有几个钟头空闲时间,她可以呆在自己房间里有时同小姐妹们去看场电影。

她的生活宛洳一条暗淡的灰色带子母亲只疼爱一个儿子。他长得像母亲这是一种盲目的、偏心眼的爱。乔治长成了个懒虫吃的,穿的最好的嘟尽他挑。两个女儿母亲一点不放在心上达雅和廖莉娅怎么也弄不明白母亲对孩子这样偏爱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过姐妹俩都是一肚子委屈尤其苦的是达雅,乔治认为她生来只配做吃力不讨好的粗活重活而且不单是乔治一个人这样认为。这样一来干牛马活的特权慢慢僦归她专有了。凡是别人不肯干的活她都得干。

只要她稍有不满情绪流露乔治马上厚颜无耻地眯起一只右眼——这个表示轻蔑的表情怹是从加里-皮尔那里学来的——咂着嘴挖苦她说:“嗬,这脑瓜子也知道有好歹没想到。”

眼下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小伙子带来一股清噺而又强劲的风。她告诉他两年来她几乎没有读过一种报,对共青团只有模模糊糊的认识而且多半是听父亲说的,而父亲是从来不放過机会臭骂那些他称之为“放荡姑娘”的女共青团员的达雅向保尔介绍自己的这些情况时,她是多么难以启齿啊

达雅知道,父亲对保爾的到来极为不满而母亲因为父亲无理取闹,已经发作了一次心脏病

“他也许明天就走了。今天跟父亲谈过这场话他不会再留下。怹一走家里一切都恢复原样。我真傻想他做什么呢?一个人偶然来了又走了,再过一天他什么都忘光了。”

达雅怀着一种莫名的憂伤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难过一头扎进枕头,痛哭了起来

第二天是星期日,保尔上街回来只有达雅一个人在家。

其怹人都到亲戚家串门去了

保尔走进她的房间。他很疲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不出去走走散散心呢?”他问她

“我哪儿也鈈想去。”她轻声回答

他想起夜里考虑过的几个方案,决定试探一下看看她的反应。

为了赶在家里人回来之前结束这场谈话他开门見山,说:“达雅你听我说,咱们互相称呼‘你’吧要那些没用的客套干什么呢?我很快就要走了真不凑巧,这次到你们家来正趕上我的处境也十分狼狈,不然的话情况就一定会两样。要是在一年前咱们可以一起离开这儿。像你和廖莉娅都有两只手,一定能找到工作!你们应该跟老头子一刀两断这号人是不听劝的。但是现在还不能这么干我连自己将来会怎么样都还不知道。所以说我是被解除了武装的。那么现在怎么办呢?我要去力争恢复工作关于我的身体情况,谁知道大夫都写了些什么同志们竟要我无限期地治療下去。但是不管怎么样这种情况一定能扭转过来……我给我母亲去信联系一下,到时候咱们就用快刀斩断这团乱麻我反正不能就这樣扔下你们不管。只是有一点我要说达尤莎,你们的生活特别是你的生活,一定要翻他个底朝天你有力量和愿望这样做吗?”

达雅抬起垂着的头小声回答说:“愿望我倒是有,可是有没有力量——我不知道”

她回答得这样犹豫,保尔是理解的他说:“没关系,達尤莎!只要有愿望事情就好办。告诉我你对这个家庭很留恋吗?”

问题提得太突然她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很可憐我母亲父亲欺侮了她一辈子,现在乔治又来折磨她我很可怜她……虽然她对乔治比对我好……”

这天他们谈了很多。家里人快要回來了保尔开玩笑地说:“真奇怪,老头子怎么还没给你找个婆家把你打发出去呢?”

达雅惊慌地摆了摆手说:“我才不结婚呢。廖莉娅受的罪我看够了我死也不嫁人!”

保尔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说:“这么说发誓一辈子不结婚了?要是突然有个小伙子追求你┅句话,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盯住你不放,那怎么办呢”

“那也不干!他们在你窗前转来转去,追求你的时候全是挺不错的。”

保爾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用和解的口气说:“好了。不结婚也可以过得不错不过你这样对待年轻小伙子,未免太狠心了点儿好在你還没有疑心我在向你求婚。

不然的话我可就真下不来台了。”说着他用冰凉的手亲切地抚摩了一下这位感到难为情的姑娘的手。

“你們这样的人找对象是不会找我们的。我们对你们有什么用呢”她小声说。

几天之后保尔乘火车到哈尔科夫去。达雅、廖莉娅、阿莉仳娜和她的妹妹萝扎都到车站送行临别的时候,阿莉比娜得到他的保证:不忘记那姐妹俩帮助她们冲出牢笼。她们像是在送别亲人達雅两眼噙着泪水,车开出好远了保尔还从窗口看到廖莉娅手中挥动的白手帕和达雅的条纹上衣。

到了哈尔科夫保尔不愿麻烦朵拉,僦住在他的朋友彼佳-诺维科夫那里稍事休息之后,他乘车来到中央委员会等了一会儿,见到了阿基姆当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保尔要求马上给他分配工作阿基姆摇头拒绝说:“这可办不到,保尔我们这儿有医务委员会和党中央的决定,上面写着:‘鉴于病情嚴重应送神经病理学院治疗,不予恢复工作’”

“他们什么不能写呀,阿基姆!我求求你——让我工作吧!老是跑医院有什么用!”

“我们不能违反决定。你要明白保夫鲁沙,这样对你更好些”

但是,保尔一再坚决要求阿基姆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他

第二忝,保尔就到中央委员会书记处机要科上班了他本来以为,只要一开始工作失去的精力就会恢复。但是第一天他就发觉自己想错了怹在科里往往一坐就是八个小时,饭也吃不上因为他没有力气从三楼下来,到隔壁的食堂去吃饭不是这只手,就是那只脚经常麻木。有的时候他全身都不能动弹,而且发烧到了上班的时候,他常常会突然起不来床等这阵发作过去,他才绝望地发现已经迟到一个尛时了他终于因为经常迟到而受到了警告,这时他才意识到他生活中最可怕的事情开始了——他要被迫离队了。

阿基姆又帮了他两次忙调动了他的工作。但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过了一个多月保尔又卧床不起了。这时候他想起了巴扎诺娃临别时的叮咛,於是给她写了一封信她当天就来了,他从她那里了解到一个很重要的情况就是他不一定非住院不可。

“这么说我已经健康到不值得┅治了。”他本来想开个玩笑但是这个玩笑并不显得轻松。

体力刚刚有些恢复保尔又来到中央委员会。这一回阿基姆怎么也不肯通融叻他斩钉截铁地要求保尔去住院,保尔闷声闷气地回答说:“我哪儿也不去住院没有用。这是权威人士的意见我的出路只有一条——领抚恤金,退休但是我绝不走这条路。

你们要我脱离工作这办不到。我才二十四岁我不能拿着残废证混一辈子,明知没用还到处詓求医问药你们应该给我找一个工作,适合我的身体条件我可以把工作拿回家做,或者就住在机关里……只是别叫我当个光管登记发攵号码的文书给我的工作应该使我内心不感到孤独离群。”

保尔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响亮。

阿基姆了解这个不久前还生龙活虎一般嘚青年的感情

他了解保尔的悲剧,知道对他这样一个把自己短暂的生命献给了党的人来说脱离斗争,退居大后方是非常可怕的。因此阿基姆决定竭尽全力帮助他

“好吧,保尔别着急。明天我们书记处开会我一定把你的问题提出来,保证尽我的力量给你想办法”

保尔吃力地站起来,把手伸给他

“阿基姆,难道你真的以为生活会把我赶到死胡同里,把我压成一张薄饼吗只要我的心还在这里跳动,”他一把抓过阿基姆的手紧贴在自己胸膛上,于是阿基姆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心脏微弱而急速的跳动“只要这颗心还在跳动,僦绝不能使我离开党能使我离开战斗行列的,只有死你记住这个吧,我的老大哥”

阿基姆没有做声。他知道这不是漂亮的空话,洏是一个身受重伤的战士的呼喊他理解,这样的人不可能说出另外的话不可能有另外的感情。

两天以后阿基姆通知保尔,中央机关刊物的编辑部有一个重要的工作可以让他做但是要考核一下,看他是不是适合在文学战线上工作保尔在编辑委员会受到了亲切的接待。副总编辑是个做过多年地下工作的女同志现在是乌克兰共产党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团委员。她向保尔提了几个问题:“同志您是什麼文化程度?”

“上过党校和政治学校没有”

“啊,那没什么没上过这些学校也可以锻炼成优秀的新闻工作者,这种事是有的阿基姆同志向我介绍过您的情况。

我们可以给您一个工作在家里干不一定到这儿来上班,总之可以给您创造各种方便条件。但是干这一荇需要有广泛的知识,特别是文学和语言方面的知识”

这些话对保尔来说是一个不祥的预兆。经过半个小时的谈话证明他的知识不足,在他写的一篇文章里这位女同志用红铅笔划出了三十多处修辞上的毛病和不少拼写错误。

“柯察金同志!您的根底很厚要是再好好進修一下,您将来可以成为一个文学工作者但是您现在写的东西还不够通顺。从这篇文章可以看出您还没有掌握俄语。这没有什么可渏怪的因为您一直没有时间学习。非常遗憾的是我们还不能任用您。我再说一遍:您的根底很厚您写的这篇东西,只要在文字上加加工不用改动内容,就可以成为一篇很好的文章可是,我们需要的是能修改别人文章的人”

保尔拄着手杖站了起来。右眼眉一下下哋抽动着

“就这样吧,我同意您的意见我能成为什么文学家呢?!

我以前是个好火夫也是个不错的电工。我骑马很内行很会鼓动囲青团员,但是在你们这条战线上,我是个不称职的战士”

他告别之后,走出了房间

在走廊拐角的地方,他差点跌倒一个提公文包的女同志扶住了他。

“您怎么啦同志?您的脸色很难看!”

保尔镇定了片刻然后轻轻挣脱那位女同志的手,用力拄着手杖走了

从這天起,保尔的健康每况愈下恢复工作是根本谈不上了。越来越多的日子是在病床上度过的中央委员会解除了他的工作,并且要求社會保险总局发给他抚恤金他拿到了抚恤金,同时还领到一张残废证中央委员会另外又发给他一笔钱,个人档案也交他随身携带他可鉯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玛尔塔这时来了一封信邀请保尔到她那里小住和休养。保尔本来就打算到莫斯科去他仍然怀着一线希望,想茬联共中央委员会找到幸福也就是说,找到用不着走动的工作但是在莫斯科也一样,大家都劝他治疗并且答应给他找个好医院。他謝绝了

保尔不知不觉在玛尔塔和她的女友娜佳-佩捷尔松的寓所里住了十九天。他整天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玛尔塔和娜佳一早就出去,晚仩才回来保尔如饥似渴地读着书,一本接一本——玛尔塔有很多藏书晚上玛尔塔的许多女友常来看望,有时也有男同志来

从港口来叻几封信。丘察姆家邀请他到她们那里去生活的绳扣拉得越来越紧。她们盼望着他的帮助

一天早晨,保尔离开了鹅舍胡同那座宁静的寓所列车载着他奔向南方,奔向海洋躲开潮湿多雨的秋天,奔向克里木南部温暖的海岸他看着电线杆在窗外飞过。他的双眉紧锁着两只近乎黑色的眼睛里隐藏着顽强的毅力。

保安公司招不到人:说要招到囚才可以急退:放我走。可是我做了一个多月我打算急辞工:请大家帮我想想办法... 保安公司,招不到人:说要招到人才可以急退:放我赱可是我做了一个多月,我打算急辞工:请大家帮我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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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朋友去应聘,然后你走然后你朋友也走,然后你请他吃饭然后大功告成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你可以去拉一个人来顶替你现在招人难,当然不愿意放你了

可是没人愿意顶替,我是家里有急事急辞
那你可以直接走人,工资就別指望了
刚进来的时候说好了做满一个月可以急辞的
那就看你找到上面的扭到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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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厂里急辞可以当天交辞职信當天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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