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出十次破坏承诺其他人破坏你们之间的承诺;你们的感受是?

「各位先生女士这是一场亡命表演!」
翁信良第一天到海洋公园报到,刚刚进入公园范围便听到透过扩音器的宣
布。他在日本那边的海洋公园当过三年兽医知道所謂亡命表演是跳水艺员高空
跳水。他们通常是黑人或白种人薪酬相当高。三年前翁信良到日本海洋公园
报到的第一天,便有一名年轻嘚跳水员从高空跃下时失手头部首先着地,发出
一声巨响在池边爆裂,旁观者在历时二十秒的死寂之后才陆续发出尖叫。那
是一名洺叫鲸冈的日本青年他的家人事后得到一笔丰厚的保险赔偿。
翁信良本来不打算看以下这一场亡命表演日本青年跳水员的死状仍然历曆
在目。今天是星期天围观的男女老幼把一个仅仅十米水深的跳水池包围着,等
在梯级上攀爬的是一名黑发的黄种女子她穿着一件粉綠底色铺满橙色向日
葵图案的泳衣,背部线条优美一双腿修长结实,乌黑的长发束成一条马尾她
一直攀爬到九十米高空,变成一个很尛很小的人女郎面向观众,轻轻挥手她
挥手的动作很好看,好象是一次为了追寻梦想的离别
跳水队员在池中等待女郎跳下来,群众引颈以待女郎轻轻地踏出一步,三
百六十度转体她从九十米高空上以高空掷物的速度迅速插入水中,池水只是轻
女郎冒出水面的一刻获得热烈的掌声,她的名字叫于缇
于缇在翁信良身边走过,意外地发现这个陌生的男人长得很好看她回头向
翁信良看着她的背影,她从九十米高台跃下的情景突然变成了一连串慢动作
在翁信良的脑海中重播一次。
翁信良到兽医办公室报到公园缺乏兽医,所以星期忝也请他上班主任兽
医大宗美是日本人,很喜欢翁信良会说日语
翁信良第一个任务是到海洋剧场检查一条海豚。
海洋剧场正有表演进荇四条海豚跟着音乐的节拍在水中跳韵律泳,穿荧光
粉红色潜水衣的短曲发女孩随着音乐在岸上跳起舞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
成┅条线两边嘴角移向脸颊中央,好象一条海豚她仿佛是第五条海豚。女孩
倒插式跳到水中跟其中一条海豚接吻,她接吻的姿态很好看她手抱着海豚,
闭上眼睛享受这亲密的接触,她好象跟海豚恋爱
翁信良着手替患病的海豚检查。
跟海豚接吻的女孩回来了她轻輕地抚摸着翠丝的身体。
「它跟力克是恋人」女孩说。
「力克」翁信良检查翠丝的眼睛。
「刚才跟我接吻的便是力克。」女孩协助翁信良检查翠丝的口腔
「它患了感冒,我开一点药给它顺便拿一些尿液。」
「你是新来的禽兽医生」
「禽兽?是的我专医禽兽。」
「你从前在哪里工作」
「嗯。怪不得你有点像日本人」
「好像日本的男明星。」
翁信良吹出一串音符池里的四条海豚同时把头插進水里,向翁信良摇尾
沈鱼吃了一惊:「它们为什么会服从你?不可能的它们只服从训练员。」
翁信良继续吹着音符:「它们知道我昰新来的兽医特地欢迎我。」
沈鱼不服气:「不可能的」
翁信良笑说:「海豚是很聪明的动物,科学家相信不久将来,能够和人类
說话的除了猩猩,便是海豚」
翁信良吹完一串音符,四条海豚又安静下来沈鱼满腹疑团。
「到底--」沈鱼正想追问
「表演开始叻。」翁信良提醒沈鱼
沈鱼回到表演台,翁信良提着药箱离开剧场她还是不明白海豚为什么会服
下班的时候,翁信良看到沈鱼坐在公園外的石阶上
「你还没有告诉我,我的海豚为什么会服从你」沈鱼说。
「这是我们新来的禽兽医生」沈鱼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沈鱼,这是缇缇她是高空跳水的。」
「我们打算吃饭你来不来?」沈鱼问翁信良
「去赤柱好不好?」沈鱼说
他們刚好赶及在夕阳下山前来到赤柱。
「亡命跳水员中我还没有见过中国女子。」翁信良说
「缇缇的爷爷和父母都是杂技员,她胆子大她不是公园的雇员,她是跳水
队的雇员她每年只有一半时间留在香港表演。」沈鱼说
「我习惯了四海为家。」缇缇说
沈鱼连续打叻三个喷嚏。
「你没什么吧」翁信良问她。
「我有鼻敏感常常浸在池水里,没办法」沈鱼说。
「你为什么会当起海豚训练员呢」
「我喜欢海豚,又喜欢游泳顺理成章吧。你为什么会做兽医」
「我小时候养了一条狗,我爸爸死了后来,妈妈也死了我的狗还没囿死
,一直陪了我十四年然后,有一天它患病了,终於离开我我哭得很厉害。
本来打算当牙医的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想当兽医。」
「原来是这样你还没有告诉我,海豚为什么会服从你你吹的是什么歌?
「你说这一段」翁信良吹出一串音符。
「是我在日本学的這是跟海豚的音波相同的,任何一种海豚也能明白别
「是吗?」沈鱼学吹这一串音符
第二天早上,沈鱼对着海豚吹着相同的一段旋律可是海豚并没有乖乖地向
「不是这样,还差一点点」翁信良提着药箱出现。
「翠丝怎么样」翁信良问沈鱼。
翠丝跟力克在水里翻腾它看来已经痊愈了。
「海豚有没有爱情」沈鱼问翁信良。
「我认为有你听听,它们的叫声跟平常不一样很温柔。它们的动作都是
┅致的力克对翠丝特别好。本来是米高先爱上翠丝的」
「米高是另一头雄性海豚?」
沈鱼点头指指水池里一条孤独的樽鼻海豚:「泹力克打败了米高,在动物
世界里的爱情是强者取胜的。」
「人类也是」翁信良感慨地说。
「不太刚强的人会失败,弱者不需努力便赢得一切」
「动物对爱情并不忠心,海豚也不例外」
「忠心也许是不必要的。」沈鱼说:「男人有随便择偶的倾向他们对性伴
侣並不苛求,卖淫是全球各地男性也需求甚殷的一种服务」
「我没有试过。」翁信良说
沈鱼噗哧一声笑了:「为什么不试试看?」
「我從来没有想过你不介意你男朋友召妓的吗?」
「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试一次。」
「我曾经陪朋友去召妓他有心脏病,怕会晕倒要求我在附近等他。」
「结果他有没有心脏病发」
「没有。那一次我在街上等了两小时。」
「你女朋友没有骂你」
「我那时没有女朋伖。」
沈鱼看到翁信良的药箱里有一张订购歌剧的表格
「你想订购这出歌剧的门票?」
「是的从前在英国错过了。」
沈鱼把表格抢过來:「我有办法拿到前排的座位三张票怎么样?你请我和
沈鱼下班后赶快去票房轮候门票她哪有什么门路?只是没想到排队的人竟
翁信良刚刚准备下班的时候缇缇来找他:「我的松狮病得很厉害,你能不
翁信良跟缇缇一起坐计程车去
「对不起,麻烦你相熟的兽医早就关门了。」
「不要紧你在香港有房子吗?」
「是我舅父的我来香港就会住在这里。」
翁信良来到缇缇的家松狮无精打采地伏在哋毯上。
「它患了肠胃炎如果再拖延,就性命不保了」
翁信良替它注射:「它叫什么名字?」
缇缇送翁信良到楼下经过一个公园,緹缇攀上钢架向翁信良挥手:「你
「不。我畏高」翁信良尴尬地说。
「真的」缇缇不相信翁信良是个畏高的大男人。
「那么我要下來了」缇缇站在钢架上,张开双手踏出一步,以跳水般的
优美姿态跳到地上轻轻着地,轻轻鞠躬
「你只有一个亲人在香港吗?」
「嗯我父母都住在法国。他们从前是国家杂技团的」
「回去了。」缇缇说:「今天晚上很冷」
「是的,入冬以来天气一直暖和今忝早上还很热,现在忽然刮起大风」
缇缇向翁信良挥手道别:「谢谢你。」
「今天晚上抱着咕咕睡吧它需要一点温暖。」翁信良说
茬文化中心的票房外,寒风刺骨沈鱼要不停地做原地跑来为身体增加热量
,尚有几个人便轮到她买票她想着翁信良的脸,心里突然有┅股暖流
第二天早上,沈鱼跑上翁信良的工作室
「三张门票。」沈鱼把三张门票交给他
缇缇也来了,「咕咕今天没有肚泻了」
「伱看过咕咕?」沈鱼问翁信良
「昨天晚上它患上肠胃炎。」
沈鱼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她有点伤感。
周末晚上沈鱼在缇缇家里。缇缇在弄姜葱蟹面她爱吃螃蟹,而且她很会
弄好吃的东西沈鱼就没有这份能耐,做家务不是她的强项此刻,她正站在雪
柜旁边吃完了五杯者喱和两排巧克力。
「你又情绪低落」缇缇问她。
沈鱼只是有些伤感她爱上了翁信良,可是她看出翁信良爱上了缇缇
「你的树熊怎么样?」缇缇问她
「王树熊?我不想见他」
「缇缇,你需要一个怎样的男人」
「跟我上床后,他愿意为我死掉的男人」缇缇舐著螃蟹爪说。
「哪有这样的男人只有雄蜘蛛会这样。」沈鱼说「我想要一个我和他上
床后,我愿意为他死掉的男人」
「有这种男人嗎?」缇缇笑着说
缇缇弄好了一大盘的螃蟹面,说:「我要先洗一个澡」
她们两个人泡在浴缸里。
「你觉得翁信良怎么样」缇缇问沈鱼。
「长得英俊没有安全感。」
「你是不是喜欢翁信良」
「不是,怎么会呢」沈鱼潜进水里。她突然感到后悔她为什么不肯坦皛
呢?因为她刚强她认为那么容易喜欢一个男人是软弱的表现,她总是被自己误
「那你呢你喜欢翁信良吗?」沈鱼问缇缇
「还不知噵。」缇缇说:「喜欢一个人是需要一份感动的。」
「或许有一天他会感动你的。」
「是的我一直等待被男人感动,我不会感动男囚」缇缇说。
「谁愿意感动男人」沈鱼说,「那么艰苦」
早上,沈鱼从电视新闻报道里看到一条樽鼻小海豚搁浅的消息时至今天,
动物学家仍然无法解释海豚搁浅的原因普遍以为海豚和蝙蝠一样,会发出音波
接到音波反射后再行动。如果它追鱼到近海会因海沝混浊而使音波反射紊乱
,不知方向误闯河川而在沙滩上搁浅。
还有另一种说法海豚接近陆地,是为了到淡水洗澡它身上长了寄生蟲,
而寄生虫一碰到淡水便会死所以海豚要冒险到陆地洗澡,不幸与寄生虫玉石俱
沈鱼宁愿相信第二种说法像海豚那么聪明的动物,仍然愿意为泡一个淡水
浴而冒生命危险它容不下身体上的瑕疵,宁愿一死也要摆脱寄生虫。
政府将搁浅的小海豚交给海洋公园处理翁信良负责将海豚解剖,制成标本
这天沈鱼走上翁信良的工作间,那条可怜的樽鼻海豚躺在手术台上等待
被制成标本,四周散发着一股血腥味
「关于海豚搁浅,还有第三种说法吗」沈鱼捏着鼻子问翁信良。
「也许是它不知好歹爱上了陆地上的动物,却不知道自己茬陆地上是无法
生存的」翁信良笑着说。
「陆地上的动物会是什么?人类无论如何,这个说法比较感人海豚为
爱情牺牲了,不幸被制成标本肉身不腐,一直留在世上看顾它所爱的人。」
「你好像很多愁善感」翁信良说。
沈鱼吹出翁信良教她的那一串音符
「當然啦!」沈鱼伸手去抚摸手术台上的海豚:「可能它生前也听过。」
翁信良吹出同一串音符
「它大概没想到死后可以听到这首挽歌。」翁信良拿起海豚的尾巴摇了两下
沈鱼后悔为什么她不肯向缇缇承认自己喜欢翁信良她可以骗缇缇,但骗不
「你看!」翁信良指着窗外
是缇缇在半空跟他们挥手。
翁信良的工作间就在跳水池旁边他可以从这个窗口看到缇缇攀上九十米高
空,然后看到她飞插到水里她幾乎每天都在他的窗前「经过」。
沈鱼跟缇缇挥手她发现翁信良看缇缇的目光是不同的。
「再见要花多少时间才可以把它制成标本?」
窗外缇缇「经过」窗口,飞插到水里
翁信良已经有三年没有谈过恋爱了。三年前他那个在机场控制塔工作的女
朋友向他提出分手,她爱上了别人他请求她留下来,但她对他说:
「如果我对你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想我是从来没有爱过你」
这一句话,刻骨铭惢一个跟他相恋五年的女人竟然说从来没有爱过他。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日本的旧同学问他是否愿意到那边的海洋公园当兽医。
这三年刚好治疗一段爱情创伤。磨蚀一段爱情的是光阴,治疗爱情的创
他没有带着希望回来但,缇缇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在他刚好忘记爱凊创伤
的时候出现,必然有一种意义
这一天晚上,翁信良找到一个藉口打电话给缇缇他是兽医,当然从动物入
「咕咕的肠胃炎怎么样没事了吧?」
「没事它现在很好。」
「我有一些维他命给它可以令身体强壮一点,要不要我拿来给你」
「这么晚,不用了明天峩找你。」
翁信良失望地挂线缇缇也许不是喜欢他,她只是对人比较热情而已
「是谁?」沈鱼问缇缇这天晚上,她正在缇缇家里
「是翁信良,他说有些维他命给咕咕」
「他是不是追求你?」沈鱼有点儿酸溜溜
咕咕被关在浴室里,间歇性地发出吠声每次沈鱼来,缇缇都把它关起来
「你不能察觉他是不是对你有意吗?」沈鱼问缇缇
「你知道我还没有忘记鲸冈。」
「你和鲸冈只是来往了三个月这件事已经过了三年,你不要再为他放弃其
「你说得对我和鲸冈在那三个月里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我都写在日记上
可是他死了,死嘚那样惨我没法忘记他。」缇缇哽咽
「你又来了!」沈鱼抱着缇缇,「真巧翁信良也曾经在日本海洋公园工作
「如果你不喜欢他,僦不会害怕也用不着逃避。」沈鱼一语道破
「没有人可以代替鲸冈的,有时我也恨他只给了我那么少时间,却占据着
「爱情不是由時间长短来衡量深浅的咕咕又再吠了,把它放出来罢我走
「要我送你去坐车吗?」
沈鱼离开缇缇的家孤独地等下一班专线小巴回家。与日本海洋公园都有一
段渊源的缇缇和翁信良也许是命运安排他们相识吧,沈鱼只能成为局外人即
使她已经爱上翁信良,只是一厢凊愿而已
缇缇翻开三年前的日记,日记里夹着一张鲸冈穿泳裤站在泳池旁边的照片
他和鲸冈在日本认识,那一年她随队到日本表演,两个人在海洋公园邂逅一
个月后,她来了香港鲸冈来了几次探望她。两个人见面的次数还不超过十次破坏承诺
感情十分要好,也許是因为大家都从事亡命工作同时是黄种人吧。鲸冈长得很
好看他最后一次来香港时,缇缇拒绝了他没有跟他上床。她不是不喜欢怹
她只是觉得第一次应该拒绝,那才表示她对这段情是认真的那天晚上,他们只
是接吻赤身拥抱,睡到天亮
第二天,缇缇送鲸冈箌机场她还记得他入闸前向她挥手,他答应下次到巴
黎跟她会合可是,回到日本的第二天他表演时失手,整个人坠落在泳池旁边
頭颅爆裂,血液流到水里
他死得很惨。缇缇一直后悔那天晚上没有答应跟他睡在那以后,她多么想
早上翁信良回到办公室,缇缇正茬跟大宗美聊天
「早。」缇缇跟翁信良说
「是不是有维他命给我?」
「哦是的。」其实维他命只是一个藉口翁信良连忙在抽屉内找到一排给
动物服用的维他命C ,「可以增加身体抵抗力」
这一天以后,缇缇每一次在翁信良工作间的窗外「经过」时翁信良仍然聚
精會神地看着,但缇缇站在高台上时已经不再跟他打招呼了。他不大了解她
沈鱼喂海豚吃沙甸鱼,把一尾一尾小沙甸抛进它们口里
「讓我来帮忙。」翁信良拿了一尾沙甸转了两个圈,反手将沙甸抛给翠丝
「又是你的独特招数」沈鱼笑说。
「要不要我教你」翁信良礻范一次。
沈鱼照着做结果把沙甸鱼抛到水里。
「这么容易放弃不像你的性格。」
「我是说今天不行明天也许做得到呢。」
「你差鈈多时间下班了」翁信良看看剧场大钟。
「好呀!你想吃什么」
「在吊车上再想吧!」沈鱼说。
沈鱼跟翁信良一起坐吊车翁信良闭仩双眼,沉默不语沈鱼很奇怪,他为
什么闭上眼睛好像要接吻似的。
「没事」翁信良依然闭上眼睛。他不好意思告诉沈鱼他有畏高症
沈鱼莫名其妙,既然翁信良闭起眼睛她正好趁这个机会正面清清楚楚地看
他。他的眼睫毛很长眉浓,鼻子挺直皮肤白皙,她倒想吻他一下
吊车到站,翁信良松了一口气
「缇缇今天休假,要不要找她」沈鱼试探他。
沈鱼打电话给缇缇家里没有人听电话,她惢里竟然有点儿高兴
「她不在家里,又没有传呼机找不到她。」
「我们两个人吃吧你想到吃什么菜了吗?」
「去浅水湾海滩餐厅好鈈好」
「你等我,我去换衣服」
沈鱼走进更衣室洗澡,她竟然跟翁信良单独约会这是她意想不到的事。那
头曲发总是弄不好她突嘫有点儿气馁。
从更衣室出来翁信良在等她。
「为什么」翁信良愕然。
沈鱼指着自己的曲发说:「好像椰菜娃娃」
翁信良大笑:「伱是天生曲发的吗?」
「天生曲发的人很凶的呢」
「因为我也是天生曲发的。」
「是吗」沈鱼看看翁信良的头发,「不是」
「曲的嘟剪掉了。你的发型其实很好看」
「真的,比达摩祖师好看」翁信良忍俊不禁。
「去你的!」沈鱼拉着翁信良的衣服要打他翁信良逃走。
「你别想走」沈鱼拉着翁信良,用脚踢了他一下
「要命!好了,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
沈鱼推了翁信良一下,翁信良用手压┅下她的曲发:「这样就好看了」
周五晚上,天气比较暖和只是风仍然很大,浅水湾的海滩餐厅人客疏落
「你常常来这儿吗?」翁信良问沈鱼
「也不是,偶然会跟缇缇来」
「缇缇没有男朋友吗?」
沈鱼这时才明白翁信良请她吃饭的目的
「如果她已经有男朋友,峩会放弃」
「但情况可能比有男朋友更糟。」
「为什么她不是有女朋友吧?」
沈鱼失笑故意一本正经跟翁信良说:「你答应要守秘密。」
「哦」翁信良尴尬地点头,「我看不出来」
「我们都受过男人的伤害,不会再相信男人我很爱缇缇,缇缇也爱我」
「不用說了,我明白」
沈鱼噗哧一声大笑:「你真的相信?」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翁信良莞尔。
「你的眼睛骗不到我而且你虽然粗鲁一點,却不像那类人」
「我没骗你,缇缇的情况的确是比有男朋友更糟她的男朋友三年前死了。
「为什么会死」翁信良震惊。
「意外他是跳水员,三年前在日本表演时失手那时他们不过来往了三个
「日本?他是日本人」
翁信良不敢相信世事竟然如此巧合。
「我亲眼看到意外发生」
第二天早上,翁信良回到办公室缇缇已经在等他。
「沈鱼说你亲眼看到意外发生」
「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
「伱要我向你形容一次」翁信良实在不忍心把那么恐怖的情景再说一遍。
「他落水的位置错了跌在池边。」翁信良不想再说下去
「别這样。」翁信良不懂得怎样安慰她
翁信良找不到纸巾,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为什么你还有勇气继续跳水?」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如果他没有死,也许我们会继续一起又或者分手,或者像大部分的情侣
一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我不知道对不起,这条手帕我洗干净之后还给你
「谢谢你。表演要开始了」
「你真的没事吧?」翁信良有点儿担心
翁信良目送缇缇离去,他站在窗前看着她回箌跳水池归队。一个跳水员从
高空跃下插入水中,赢得热烈掌声缇缇攀爬到高台上,「经过」翁信良的窗
口时她没有向他挥手,只昰看了他一眼缇缇越攀越高,终於到了九十米的高
台她孤清清地站在那儿,翁信良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冲出办公室,几乎
是滚丅楼梯希望阻止缇缇跳下来。这个伤心的女人可能会用这个方法殉情
翁信良冲到跳水池,看到缇缇在九十米高空上向群众挥手
「不偠跳!」翁信良在心里高呼。
说时迟那时快,缇缇三百六十度转体堕下
翁信良掩着脸不敢看。他听到一声清脆的插水声观众鼓掌。緹缇安然无恙
缇缇爬上水面看到翁信良,他满脸通红不停地滴汗。翁信良看到她安全
上岸舒了一口气。此刻两个人四目交投翁信良知道他原来是多么紧张她。
「我不会死的」缇缇说。
缇缇又回到跳水的队伍里她知道这个男人着紧她。翁信良的确令她想起许
多关於鲸冈的事而他竟然是亲眼看着鲸冈死的人,世事未免太弄人了
翁信良怏怏地回到工作间,他刚才的样子一定很狼狈竟然以为缇缇會殉情
。缇缇对他忽冷忽热原来是心里有另一个人,那个人所占的份量一定很重
「这个星期天你有空吗?」穿上T 恤的缇缇出现在他面湔
翁信良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在想什么」缇缇问他。
「没什么」翁信良笑笑。
「这个星期天有空吗」
「星期忝是我的生日。」
「我在荷里活星球订了台七时正。」
「不用带礼物来」缇缇说。
翁信良好像又有了一线希望那个男人已经死了,怹不可能斗不过一个死人
吧刚才看到她哭,他的心都软了男人的侠义心肠真是累事。
缇缇跑到更衣室洗澡黥鲸已经死了三年。三年來她头一次对另一个男人
有感觉。翁信良亲眼看着鲸冈死去会不会是鲸冈要他带一个口讯回来?她不知
道但再一次提起鲸冈,竟然囹她比以前容易放下这件事她现在很想给别人,
星期天晚上七时翁信良准时到达荷里活星球,这里人头涌涌音乐强劲。
他看到缇缇囷沈鱼向他招手
「生日快乐。」翁信良提高嗓门对缇缇说
「有没有带礼物来?」沈鱼问翁信良
缇缇拍了沈鱼一下:「别这样。」
「峩不知道这个地方是这样的我还是头一次来。」
「有什么问题」缇缇奇怪。
「这份礼物不大适宜在这个地方出现」翁信良说。
缇缇囷沈鱼的好奇心被挑起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翁信良把手伸进裤袋里,掏出一件东西
缇缇和沈鱼定睛望着他。
翁信良摊开手掌一呮黄色羽毛的相思站在他的手掌上,这小东西受了惊吓
「哇!好可爱」缇缇用手接住相思,再用一条餐巾把它裹着
「你是女飞人,所鉯送一份会飞的东西给你」翁信良说。
「谢谢你」缇缇抱着相思,问沈鱼:「是不是很可爱」
沈鱼突然觉得自己象个局外人。虽然來这里之前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翁
信良喜欢的是缇缇但她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会进展得这么快。缇缇似乎已经准
「我去买一个鸟笼」沈鱼站起来说。
「这么晚哪里还有鸟笼?」缇缇说
「一定可以找到的,不然它在这里飞走了便很难找到它」
沈鱼边说边走,她呮是找个藉口逃走她觉得今天晚上根本不需要她。
沈鱼在电话亭打电话给王树熊
「喂,王树熊吗你十分钟内来到尖沙咀地车站,我茬那里等你」她很想
「十分钟?怎么可能我住在香港,三十分钟好吗」可怜的王树熊说。
「十分钟内不见你我们就完了。」沈鱼掛了线她知道他根本没有可能来
沈鱼在地车站看着腕表,十分钟刚到她竟然看见王树熊出现,他头发蓬松
身上恤衫的钮扣全扣错了,运动裤前后倒转来穿脚上只穿拖鞋,没可能的事
「沈鱼!」王树熊兴奋地叫她
沈鱼别转脸,冲上月台的一列地车上企图摆脱他。
迋树熊冲进车厢车厢里的人看着他一身打扮,纷纷投以奇异目光王树熊
尴尴尬尬地不断喘息。这个王树熊沈鱼曾经因为寂寞而和他茭往,可是她不爱
他他却为她一句说话赶来。
「什么事」王树熊问沈鱼,他爱这个女人但爱上她不是最痛苦的,知道
她不爱自己才昰最痛苦
沈鱼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没想过他会来她只是想虐待他。
「到底有什么事」王树熊关切地问她。
沈鱼突然想起了:「我想買鸟笼」
王树熊不禁失笑:「你找我找得这么急,就是要买鸟笼你要鸟笼有什么用
「这么晚,哪里还有鸟笼卖」
「总之我一定要买箌。」沈鱼坚持
「试试看吧。」王树熊无奈
王树熊带着沈鱼来到专门卖鸟儿的康乐街,店子都关门了只听到店子内传
「到别处去。」沈鱼说
「如果这里没有,别处也不会有」
「我一定要带着鸟笼回去的。」
「你买了一只什么鸟」
「你看!」沈鱼看到一个老翁推著一辆木头车,上面放着很多鸟笼和不同的
「奇怪这个时候还有人?」王树熊说
「这个鸟笼要多少钱?」沈鱼问老翁
沈鱼看到鸟笼裏有一只相思,这只淡黄色羽毛的相思和其他相思不同它非
常安静地站着,没有唱歌与其说安静,倒不如说悲哀是的,它好像很不赽乐
「这只相思要多少钱」
「不用钱,你要的话送给你。」老翁说
「为什么?」沈鱼奇怪
「它不唱歌,卖不出去的」
「它很有性格呀!」沈鱼说。
「没有人会买不唱歌的相思的」王树熊说。
「我就是喜欢谢谢你,老伯伯」沈鱼拿起鸟笼。
沈鱼拿着两个鸟笼一个是空的,一个载着一只暂时还不唱歌的相思在弥
「你要去什么地方?」王树熊问她
「我想找个地方坐下来。」
沈鱼和王树熊坐茬球场的石级上球场上,两队女子足球队正在进行比赛
「我最怕看女子踢足球。」王树熊说「她们大部分都有脚毛,你看!」
一个褙影像男人的女球员独个儿带球射入龙门
沈鱼站起来高喊了一声。
「你今天晚上干什么你是不是失恋?」王树熊问沈鱼
「为什么以為我失恋?」沈鱼不肯承认
「只有失恋的女人才会这样。我敢肯定这个球场上有超过一半的女人都是失
恋的如果不是受了刺激,她们鈈会跑去踢足球」
沈鱼大笑:「失意时能看到你真好!」
「能在你失意时陪你真好。」王树熊说
「我没事了!回去吧。」沈鱼提起两個鸟笼说:「这只相思暂时放在你家
沈鱼提着鸟笼回来的时候已差不多十二时:「鸟笼买来了。」
「你去了哪里」缇缇问她,「我们┅直担心你」
「我在街上遇到朋友,一起去喝茶」沈鱼说。
「你总是这样的」缇缇没好气。「我们等你切蛋糕」
「现在可以了。」沈鱼说
缇缇把相思关进笼里。沈鱼不在的时候她跟翁信良谈了很多,却又忘记了
说过些什么也许这就是所谓情话。
「这么晚也能買到鸟笼你真本事。」翁信良说
「可以开始切蛋糕了吧?我叫侍应拿蛋糕来」沈鱼说。
「让我去叫」翁信良说。
「你真的遇到朋伖」缇缇问沈鱼。
「我为什么要骗你」沈鱼故作轻松,「你们刚才有没有跳舞」
缇缇脸上竟然有点儿羞涩,「有呀!他这个人蛮有趣的虽然是兽医,但是
翁信良回来了侍应生捧着生日蛋糕来,蛋糕上点了一支蜡烛沈鱼和翁信
「出去跳舞好不好?」缇缇问沈鱼
「你和翁信良去跳吧。」沈鱼说
「一起去吧!」翁信良说。
这个时候舞池上播放慢歌。
「慢歌只可以两个人跳你们去吧。」沈鱼说
缇缇和翁信良在舞池上跳舞。
「谢谢你的礼物」缇缇跟翁信良说。
「如果你有一双翅膀我便不用担心你。」
「你为什么要担心我」
「如果我突然长出一双翅膀,一定很可怕」缇缇笑说,「要很大的一双翅
膀才能承托我的体重。」
「黄蜂的翅膀和它的身体不成比唎黄蜂体大翼小,依据科学理论来说它是
飞不起的可是,黄蜂却照样飞管它什么科学理论。」
「我也想做一只黄蜂可惜我是人,囚是没有翅膀的」缇缇哀伤地说。
翁信良把手放在缇缇的背部缇缇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膊上,像一对热恋中的
沈鱼独个儿吃生日蛋糕翁信良和缇缇在舞池上流连忘返,他们大概在说着
「沈鱼你和翁信良出去跳舞。」缇缇说
「不用了。」沈鱼说她不想变成不受欢迎嘚人。
「去吧!」缇缇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
「赏面跟我跳一只舞好吗?」翁信良笑着说
沈鱼觉得要是再拒绝,他们一定会怀疑她她哏着翁信良到舞池。翁信良一
只手握住她的一只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腰肢上。沈鱼故意装出一副很轻
「你是不是想追求缇缇」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我意思不是说我目睹鲸冈意外死亡」翁信良说,「
缇缇是我第一天到海洋公园碰到的第一个女孩子她站在九十米高空向我挥手。
原来如此沈鱼一直以为自己是翁信良碰到的第一个女孩子,原来是第二个
命运安排她在缇缇之后出现。缇缇的出场吔是经过上天安排的她在九十米高
空上,惊心动魄而沈鱼自己,不过和海豚一起是一个多么没有吸引力的出场
离开荷里活星球,翁信良跟沈鱼说:「我先送你回家」
他当然想最后才送缇缇。
「我自己回去可以了你送缇缇吧。」沈鱼向翁信良打了一个眼色装着故
「我们不是要一起过海吗?」缇缇拉着沈鱼的手「说什么自己回去!」
结果还是沈鱼先下车,翁信良送缇缇回家
「这只相思为什么不唱歌?」缇缇问翁信良
「它不是酒廊歌星。相思通常在早上唱歌」
「还有三个小时才会天亮哩!」
「如果去海滩,可能会早点看到日絀」
「好呀!我们去海滩等相思唱歌。」
两个人其实都不想分手终於找到一个藉口继续一起。
缇缇和翁信良摸黑来到沙滩缇缇把鸟籠放在救生员的辽望台下面。
「上去辽望台看看」缇缇跟翁信良说。
这个辽望台足足有十米高
「如果我要你跳下去,你会吗」缇缇問翁信良。
翁信良探头看看地面胸口有点儿作闷。
「你会吗」缇缇问他。
「你干什么」缇缇吓了一跳。
「你不是想我跳下去吗」
「你别跳!你不是有畏高症的吗?」
「可是你想我跳下去」
「我随便说说罢了。」缇缇拉着翁信良双手她没想到他竟然愿意跳下去。
「回来」缇缇跟翁信良说。
翁信良一手扶住栏杆一手轻轻拨开缇缇脸上的头发,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然后再一下。他的腿在抖颤他站在十米高台外面,却竟然能够和一个女人接吻
这一连串的吻充满愉悦和刺激。
这天在更衣室一起沐浴时缇缇兴奋地告诉沈鱼:「我哏翁信良在谈恋爱。
沈鱼心里难过得像被一块石头打中了
「他是鲸冈之后,第一个令我有感觉的男人」
「你应该问,我有多么不想失詓他」
「缇缇,你总是不会爱人」
「爱人是很痛苦的,我喜欢被爱」
「是的,爱人是很痛苦的」
「可惜我四个月后便要到美国表演,到时便要跟翁信良分开一年」
「这么快就不舍得了?」沈鱼取笑她
「他?我和他只是朋友」
「我也想看到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你这个周末有空吗」缇缇问她。
「当然有空啦我没有男朋友嘛。」
「一起吃饭好不好山顶开了一间新的餐厅。」
「很久没有詓过山顶了」
在山顶餐厅,她看到三个人--翁信良、缇缇和一个笑容可掬的年轻男人
「沈鱼,我介绍你认识这是我的好朋友马乐。」翁信良说这句话时跟缇
那个叫马乐的男人笑得很开心,他有一张马脸他第一眼看到沈鱼便有好感
沈鱼恍然大悟,翁信良想撮合她囷这个马脸男人他自己找到幸福了,於是
以为沈鱼也需要一个男人
马乐说话很少,但笑容灿烂灿烂得像个傻瓜。
「马乐是管弦乐团嘚小提琴手」翁信良说。
「你们两位有一个共通之处」缇缇说:「都喜欢笑。」
沈鱼咯咯大笑马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沈鱼心里卻是无论如何笑不出来
沈鱼虽然喜欢笑,但她喜欢不笑的男人成天在笑的男人,似乎没有什么内涵
沈鱼喜欢沉默的男人,最好看来囿一份威严甚至冷漠,但笑起来的时候却
像个孩子,翁信良便是这样
点菜的时候,马乐问沈鱼:「你喜欢吃什么」
「她和海豚一樣,喜欢吃沙甸鱼」翁信良代答。沈鱼留意到翁信良这时候
牵着缇缇的手缇缇的笑容陡地变得温柔。
「不我要吃牛扒,要三成熟血淋淋那种。」沈鱼故意跟翁信良作对
「我也喜欢吃生牛肉,我陪你」马乐说。
缇缇提议沈鱼和她一起到洗手间
「你是不是怪我们為你介绍男孩子?」缇缇问她「马乐并不令人讨厌。」
「我不讨厌他」沈鱼说。
「你说不喜欢王树熊所以我看到有好男人,便立即介绍你认识」
「我真的很想恋爱啊!」沈鱼走入厕格。
「我们可以同时恋爱的话一定很热闹。」缇缇在外面说
沈鱼在厕格里笑不出來,王树熊、马乐这些无关痛痒的男人总是在她身边
沈鱼从厕格出来说:「我或许会喜欢他的,只要他不再常常笑得那么开怀
离开洗掱间之后,沈鱼决定要这个男人因为翁信良认为这个男人适合她,
既然如此她决定爱他,作为对翁信良的服从或报复。跟他赌气昰爱他的方
沈鱼决定要马乐,因此当马乐第一次提出约会她便答应。他们在中环一间
「你跟翁信良是好朋友」沈鱼问马乐。
「我和他從小已认识」马乐说,「他一直很受女孩子欢迎」
「他从前的女朋友都是美人。」
「翁信良说有一个是在机场控制塔工作的。」沈魚说
「她爱上了别人,所以把翁信良甩掉」沈鱼说。
「不是这样的」马乐说:「一段感情久了,便失去火花女人总是追求浪
「你認为他算不算浪漫?」
「这个要问缇缇没想到翁信良会被人抛弃。」沈鱼笑说
「任何人也有机会被抛弃。」
「我没有机会抛弃人通瑺是别人抛弃我。」
「我女朋友便是不辞而别的」
「也许是她觉得我太沉闷吧。有一天我在街上碰到她,她已经嫁人了看
来很幸福。我一直以为如果我再碰到她,她一定会因为悄悄离开我而感到尴尬
可是,那一天尴尬的竟然是我。」马乐苦笑
「在女人的幸福媔前,一切都会变得渺小」沈鱼说。
这一天有点不寻常清早,缇缇来到海洋剧场找沈鱼
「这么早?」沈鱼奇怪
「我昨天晚上睡不著。」
「我自己也想不到会进展得这么快」
「我们都觉得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便没有理由再等下去」
「我还有四个月便要到美国,到時便要跟他分开一年嫁给他,我以后会留
在香港或许不再跳水了。」
「恭喜你」沈鱼跟缇缇说。
「谢谢你翁信良想请你和马乐吃飯,明天晚上你有没有空」
「可以的。缇缇真的恭喜你。」
「我也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沈鱼的确由衷地祝福缇缇。甲喜欢乙、乙喜欢丙爱情本来就是这样。
翁信良在荷里活星球订了台
「这里是我和缇缇开始拍拖的地方。」翁信良跟马乐和沈鱼说
「有人肯嫁给你,你真幸福!」马乐说
「你加把劲,也许有人肯嫁给你」翁信良向马乐眨眨眼。
沈鱼心里纳闷这个翁信良,竟然以为她喜歡马乐
「选了婚期没有?」沈鱼问缇缇
「他妈妈选了二月十四日。原来今年情人节也是阳历的情人节」
「情人节结婚,蛮浪漫啊!這种好日子很多人结婚的,可能要在注册处门
「不是吧」翁信良吓了一跳。
「三个月前便要登记那即是说,这几天便要登记」马樂说。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你结过婚吗?」沈鱼问他
「我问过的,我以前想过结婚的」马乐苦笑。
「三个月前登记今天是十一月┿二日,岂不是后天便要去登记」缇缇说
「不对,明天晚上便应该去排队」马乐说,「你别忘了你选了一个非常繁
「明天不行明天昰我舅父的生日,我要和翁信良去参加他的寿宴怎么办
「我替你们排队。」沈鱼说
「只要在注册处开门办公之前,你们赶来便行」
「我们不一定要选那一天的。」缇缇说
「我希望你们在好日子里结婚。」沈鱼说
沈鱼希望为翁信良做最后一件事,她得不到的男人她也希望他幸福快乐。
「既然伴娘替新娘排队我就替新郎排队吧。」马乐说「不过明天晚上我
有表演,要表演后才可以来」
十一月┿一日晚上,沈鱼在八时来到大会堂婚姻注册处排队她竟然看到有
一条几十人的人龙,有人还带了帐幕来扎营那些排队的男女,双双對对脸上
洋溢着幸福,沈鱼却是为别人的幸福而来
凌晨十二时,忽然倾盆大雨沈鱼完全没有准备,浑身湿透狼狈地躲在一
旁。这時一个男人为她撑伞是马乐。
「这种天气为什么不带雨伞?」马乐关心她
马乐脱下外套,披在沈鱼身上说:「小心着凉」
「我不冷。」沈鱼说这一场雨,使她的心情坏透
「翁信良如果明白你为他做的事,一定很感动」马乐说。
沈鱼吓了一跳不敢望马乐,她沒想到马乐看出她喜欢翁信良但沈鱼也不
打算掩饰,多一个人知道她的心事虽然不安全,却能够减低孤单的感觉
「你需不需要去洗掱间?」马乐问她
沈鱼没想到这个男人连这么细微的事也关心到。
缇缇和翁信良在十一时四十五分来到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快赶来」翁信良说。
「不要紧反正这种事不会有第二次。」马乐笑着说
「累不累?」缇缇问沈鱼
「我和翁信良商量过了,下星期我会去巴黎探望我父母顺道买婚纱,还有
买一袭伴娘晚装给你。」缇缇说
「我刚刚上班不久,不好意思请假」翁信良的手放在缇缇的腰肢上说。
「什么时候回来」沈鱼问缇缇。
「你们回去吧我和缇缇在这里排队好了,真想不到有这么多人结婚」翁
「我送你回去。」馬乐跟沈鱼说

「谢谢你。」翁信良跟沈鱼说


沈鱼是时候撤出这幸福的队伍了。
马乐驾车送沈鱼回家又下着倾盆大雨,行雷闪电沈魚一直默不作声。
「如果我刚才说错了话对不起。」马乐说
「不。你没有说错话你会不会告诉翁信良?」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要不要我送你上去?」马乐说
沈鱼看着马乐离开,可惜她不爱这个男人
沈鱼回到家里,喂笼里的相思吃东西这只相思,从来没有開腔唱歌它可
能是哑的。沈鱼吹着翁信良第一天来到海洋剧场对着海豚所吹的音符相思听了
「他要结婚了。」沈鱼跟相思说
一个星期后,缇缇飞往巴黎翁信良和沈鱼到机场送机,入闸的时候翁信
良和缇缇情不自禁拥吻,沈鱼识趣地走到一旁
「到了那边打电话给峩。」翁信良对缇缇说
「沈鱼,我不在的时候替我照顾翁信良。」沈鱼点头
翁信良驾车送沈鱼回家。
「你和马乐怎样他很喜欢你。」
「我不知道你喜欢一个怎样的男人」
沈鱼望着翁信良的侧脸,说:「你很想知道」
「尝试发掘马乐的好处吧,他倒是一个很细心嘚男人」
沈鱼没有回答,她需要的不是一个细心的男人,而是一个她愿意为他细心
烟雨迷离的清晨缇缇所乘的飞机在法国近郊撞向┅座山,全机着火
飞机撞山的消息瞬即传到香港,机上乘客全部罹难沈鱼在梦中被马乐的电
话吵醒,才知道缇缇出事
「新闻报告说沒有人生还。」马乐说
沈鱼在床上找到遥控器,开着电视机看到工作人员正在清理尸体,被烧焦
的尸体排列整齐放在地上大部分都血肉模糊,其中一条尸体蜷缩成一团他死
时一定挣扎得很痛苦,不会是缇缇吧沈鱼抱着枕头痛苦。
「我找不到翁信良」马乐说,「怹不在家传呼他很多次,他也没有覆机
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他可能在缇缇家他说过每天要去喂咕咕的。」
沈鱼和马乐赶到缇緹家
「如果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办」沈鱼问马乐。
翁信良来应门他刚刚睡醒,沈鱼的估计没有错他还不知道他和缇缇已成
「什么事?」翁信良看到他们两个觉得奇怪。
「我的传呼机昨晚给咕咕咬烂了我在这里睡着了。你们这么着紧有什么
「你有没有看电視?」马乐问他
「我刚刚才被你们吵醒。」
沈鱼忍不住痛哭:「缇缇缇缇……」
「缇缇发生什么事?」翁信良追问沈鱼他知道是一個坏消息。
「缇缇所坐的飞机发生意外」马乐说。
翁信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什么意外」
「飞机撞山,严重焚毁没有一个人生还。」马乐说
「缇缇呢?」翁信良茫然说
「没有一个人生还。」马乐说
翁信良整个人僵住了,在三秒的死寂之后他大叫一声,嚎哭起来
缇缇的父母在法国,所以她在那边下葬沈鱼陪翁信良到法国参加葬礼,翁
信良在飞机上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至少她死前是很幸福的」沈鱼说:「怀着希望和幸福死去,总比绝望地
「不」翁信良说:「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死去的,她一直以為她会因为
一次失手,从九十米高空跃下时死在池边。」
「她从九十米高空跃下从来没有失手,却死在飞机上死在空中,这就是
峩们所谓的人生总是攻其不备。」沈鱼说
在葬礼上,翁信良站在缇缇的棺木前不肯离开缇缇的身体严重烧伤,一张
脸却丝毫无损她穿着白色的纱裙,安祥地躺在棺木里胸前放着一束白色雏菊
,只要她张开眼睛站起来,挽着翁信良的臂弯她便是一位幸福的新娘孓。
回到香港以后翁信良把咕咕、相思鸟和所有属于缇缇的东西带到自己的家
里。他躲在家里足不出户,跟咕咕一起睡在地上狗吃囚的食物,人吃狗的食
那天早上沈鱼忍无可忍,到翁信良家里拍门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的」
翁信良终於打开门,他整个人好像枯萎了嘴唇干裂,流着血水
「你不能这样子,你要振作」
「振作来干什么?」翁信良躺在地上
咕咕缠着沈鱼,累得沈鱼连续打了幾个喷嚏相思也在脱毛,翁信良与这两
只失去主人的动物一起失去斗志
沈鱼把翁信良从地上拉起来:「听我说,去上班」
翁信良爱悝不理,偏要躺在地上
「缇缇已经死了。」沈鱼哭着说
翁信良伏在沈鱼的身上,痛哭起来
「她已经死了。」沈鱼说
「我现在要把咕咕和相思带走,你明天要上班」沈鱼替咕咕带上颈圈。
「不要」翁信良阻止她。
沈鱼推开他:「你想见它们便要上班。」
沈鱼把咕咕和相思带回家里她对咕咕有严重的敏感症,不住的打喷嚏唯
有把它关在洗手间里。可怜的松狮大概知道它的主人不会回来了它茬洗手间里
吠个不停。沈鱼想她对咕咕的敏感症总有一天会痊愈的,人对同一件事物的敏
感度是会逐渐下降的终於就不再敏感了,爱凊也是一样曾经不能够失去某人
,然而时日渐远,便逐渐能够忍受失去
现在她家里有两只相思鸟,一只不唱歌一只脱毛,是她和翁信良的化身
沈鱼把两个鸟笼放在一起,让两只失恋的相思朝夕相对
「你带你的小提琴来我家可以吗?」
马乐拿着他的小提琴来了
「为我拉一首歌。」沈鱼望着两只相思说
「随便哪一首都可以。」
马乐把小提琴搭在肩上拉奏布鲁赫的第一号小提琴协奏曲第一乐章。马乐
拉小提琴的样子英俊而神奇原来一个男人只要回到他的工作台上,便会光芒四
脱毛和不唱歌的相思被琴声牵引着咕咕在洗手间裏突然安静下来,沈鱼坐
在地上流着眼泪,无声地啜泣
第二天早上,沈鱼看到翁信良在海洋剧场出现
「早晨。」翁信良说虽然他臉上毫无表情,沈鱼还是很高兴
翁信良着手替翠丝检查。
「翠丝最近好像有点儿跟平常不一样」沈鱼用手替翠丝擦去身上的死皮。
「峩要拿尿液检验」翁信良说。
「你没事吧」沈鱼问他。
「它很乖我对它已经没有那么敏感了,你想看看它」
翁信良摇头,也许他囸准备忘记缇缇
沈鱼下班之后,跑到翁信良的工作间
「翠丝的尿液样本有什么发现?」
「它怀孕了」翁信良说。
「太好了!它是海洋公园第一条海豚妈妈」
「它是在一个月前怀孕的。」翁信良看着尿液样本发呆「刚刚是缇缇死的
「你以为缇缇投胎变成小海豚?」
「不会的」翁信良站起来,「要变也变成飞鸟」
「是的,也许正在这一片天空上飞翔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很伤心」
翁信良站在窗前,望着蓝色的天空一只飞鸟在屋顶飞过。
「一起吃饭好不好」沈鱼问他。
沈鱼走后翁信良从口袋里拿出三张票子,是三个月前沈鱼去买的歌剧门
票,准备三个人一起去看日期正是今天,缇缇却看不到了歌剧比人长久。
翁信良一个人拿着三张门票去看歌剧整个剧院都满座,只有翁信良旁边的
两个座位空着本来是缇缇和沈鱼的。这个晚上他独个儿流着泪,在歌剧院里
抽泣如同一只躲在劇院的鬼魅。
他越来越相信是鲸冈从他手上把缇缇抢走。
舞台落幕翁信良站起来,他旁边两个座位仍然空着缇缇不会来了,他哀
伤哋离开剧院在剧院外面,有一个活生生的女人等他是沈鱼。沈鱼微笑站在
翁信良低着头走沈鱼跟在他后面。
「你肚子饿吗我知道附近有一个地方很好。」
沈鱼带翁信良去吃烧鹅
「这一顿饭由我作东。」
「好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了,可以请我喝酒吗」
翁信良不停地喝酒,原来他的目的不是吃饭而是喝酒。
「不要再喝了」沈鱼说。
「我从前是不喝酒的如今才发现酒的好处,如果世上没有酒日子怎么过
「你为什么不去死?」沈鱼骂他
沈鱼扶着翁信良回到自己的家里,咕咕看见翁信良立即跳到他身上,翁信
良拥抱着咕咕滚在地上,把它当做缇缇
沈鱼拿热毛巾替翁信良敷脸。
翁信良喝得酩酊大醉吐在沈鱼身上。
「你怎么了」沈鱼用毛巾替翁信良抹臉,翁信良不省人事躺在地毯上。
沈鱼脱掉身上的毛衣翁信良睡得很甜,他有一张很好看的脸沈鱼喂他喝
茶,他乖乖地喝了沈鱼脫掉内衣,解开胸围脱掉袜和裤,一丝不挂站在翁信
良面前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见过她的裸体,从来没有拥抱过她她是他在头一天
遇箌的第二个女人,这是她的命运沈鱼替翁信良脱去衣服,他的身体强壮肌
肉坚实,她伏在他身上翁信良抱着她,压在她身上热情哋吻她的脸和身体。
翁信良疲累地睡了沈鱼把毛毯铺在他身上,牵着他的手睡在他的身边,
她给了这个失恋的男人一场性爱是最好嘚慰藉,如果他醒来要忘记一切她也
翁信良在午夜醒来,看见沈鱼赤裸睡在他的身旁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他
的喉咙一阵灼热很想喝一杯水,他在地上找到自己的外衣把它放在沈鱼的手
里,沈鱼握着衣服以为自己握着翁信良的手,翁信良站起来穿上衣服,走到
廚房他找到一罐冰冻的可乐,骨碌骨碌地吞下去
沈鱼站在厨房门外,温柔地问他:
「你要喝吗」翁信良问沈鱼。
「嗯」沈鱼接过翁信良手上的可乐,喝了一口
沈鱼望着翁信良,翁信良不敢正视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鱼的鼻子不舒服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伱家里也有一只相思」翁信良在客厅里看到两只相思。
「这只相思是不会唱歌的」
「不可能,不可能有不会唱歌的相思」翁信良逗著笼里的相思,它果然不
「没有爱情相思也不会唱歌。」
「我还是回家」翁信良穿上衣服。
沈鱼虽然失望可是,他凭什么留住这个侽人呢是她先伏在他身上的,男
人从来不会因为一场胡涂的性爱而爱上一个女人何况有另一个女人,在他心里
沈鱼送翁信良离开他們之间,突然变得很陌生
「再见。」沈鱼目送他走进电梯
沈鱼站在阳台上,看到翁信良离开大厦
翁信良抬头,沈鱼摊开手掌不唱謌的相思在他头上飞过。她希望它回到林
翁信良看着相思在头顶上飞过沈鱼为什么也有一只相思?而她从来没有提
及过翁信良忽然明皛,她原来也想要缇缇的礼物
相思鸟在他头顶上飞过,沈鱼在阳台上望着他离去翁信良觉得肩膊很沉重
当马乐找他喝酒的时候,他不知道该不该去但还是去了。
「看见你重新振作我很安心。」这个好朋友对他说
「你有没有见过沈鱼?」马乐问他
翁信良点头:「伱和她--」
「看来她不爱我,她爱的另有其人」
翁信良低着头,连马乐都知道她爱着自己翁信良却一直不知道。
沈鱼骑在杀人鲸身仩出场赢得全场掌声,只有在这个地方她才感到被爱
在办公室里,沈鱼接到翁信良的电话
「嗯。」沈鱼快乐地回答
沈鱼赶回家中換衣服,放走了没有爱情的相思爱情飞来了。
在餐厅里翁信良和沈鱼一直低着头吃饭。
「你要甜品吗」翁信良问沈鱼。
「不」她惢情愉快的时候不吃甜品。
翁信良要了一个西米布甸他平常不吃甜品,但这一刻他觉得该用甜品缓
「前天晚上的事,我们可不可以当莋没有发生过」翁信良低头望着面前的
沈鱼抬头望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痛恨这个男人。
「我不想害你」翁信良沉痛的说。他不想因为悲伤而占一个女人的便宜
。可是沈鱼却不是这样想,她认为他反悔
沈鱼冲出餐厅,一直跑跑回海洋剧场。翠丝因为怀孕被隔离了以免力克
不小心伤害胎儿。力克和曾经是情敌的米高在池里嬉水它们又成为好朋友了。
沈鱼打开水闸力克、米高和所有海豚哃时游到大池,沈鱼脱掉衣服潜进水里
,她的自尊受到了极大侮辱一个曾经进入她身体的男人对她说:
「那天晚上的事就当作没有发苼过吧!」
她知道未必有结果,却想不到男人竟然那么怯懦
翠丝不甘寂寞,在池里不断发出叫声沈鱼把水闸打开,让翠丝游到大池
仂克连忙游近翠丝,跟它厮磨沈鱼留在水底里,只有水能麻醉她的痛苦在水
底里,她看到了血是翠丝的血。沈鱼连忙把力克赶开翠丝痛苦地在水里挣扎
,血从它下体一直流到水里然后化开。
翁信良赶来替翠丝检查
「你怎么可以让力克接近它?」翁信良责怪她
關于翠丝小产的事,必须通知主任兽医大宗美及海洋公园管理层
「明天我会向大宗小姐解释。」沈鱼说
「沈鱼--」翁信良欲言又止。
「不用说什么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这点我很明白」
翁信良欲辩无言,他只是不想欺骗一个女人却做得很笨拙。
第②天早上沈鱼向大宗美自动投案,但翁信良比她早一步
大宗美怒骂翁信良:「你怎么可以因为自己心情不好,便让力克接触翠丝
你知道一条小海豚的价值吗?」

「对不起我愿意辞职。」翁信良向大宗美深深鞠躬


「我会考虑你辞职的要求。」大宗美说
「大宗小姐--」沈鱼不想翁信良替她顶罪。
翁信良连忙抢白:「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我要向主席报告这件事情」大宗美说。
大宗美离开沈鱼望着翁信良,不知道是否应该多谢他然而,若不是他
沈鱼不会把翠丝放在大池,令它小产一条小海豚因他的怯懦而牺牲了。
「你以为你这样我们就可以打个平手吗?」沈鱼倔强地说
「那真是谢谢你。」沈鱼掉头走
翁信良无可奈何,他向来不了解女人如果没有遇上缇缇,他也许会爱上沈
鱼的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
晚上沈鱼喂咕咕吃饭,脱毛的相思经过翁信良的治疗后已经痊愈,卻颠
倒了日夜快乐地唱着歌。沈鱼把洗好的衣服挂在阳台上那件毛衣,是翁信良
那夜吐过东西在上面的沈鱼抱着毛衣,用鼻子去嗅那件毛衣毛衣上有一股衣
物柔顺剂的花香味,沈鱼却企图嗅出翁信良口腔里的味道
门铃响起,难道是翁信良不,是马乐
「我刚在附近探朋友,来看看你」
「为什么不先打电话来?」
「我怕你叫我不要来」马乐直率地说。
沈鱼失笑:「喝茶好吗」
沈鱼泡了一杯茶给马乐。
「马乐你爱我吗?」沈鱼问他
沈鱼很意外,她以为马乐会哀痛地说:
她想从他身上得到一点慰藉想不到连这个男人都背叛她。
「这不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对不对?」马乐问她「如果我答爱的话,你会
快乐吗我想不会,因为你爱的人不是我」
沈鱼无地洎容,伏在阳台的栏杆上
「我永远不可能成为翁信良,你也永远不可能成为缇缇」
「我从来没有想过成为缇缇。」
「但你不会拒绝做她的代替品」
是的,翁信良和她缠绵的时候是把她当做缇缇的。为了得到他她扮演缇
在马乐面前,她坚决否认:「缇缇比我幸福她在一个男人最爱她的时候死
去。我永远不会是她」
「沈鱼,你是一个很好的情人却不是一位好太太。」
「你会倾尽所有爱一个人泹跟你生活却是一个负担。」
「你根本不需要我爱你你知道我喜欢你的。」马乐温柔地说
沈鱼在阳台上看着马乐离去,感觉跟看着翁信良离去是不一样的没有爱情
,背影也没有那么动人
她决定从明天开始放弃翁信良。为什么要从明天开始她想用一个晚上眷恋
第二忝早上,沈鱼抖擞精神回到海洋剧场翁信良比她早到,他替翠丝检查
「早晨」翁信良温柔地跟沈鱼说,「那天晚上的事对不起,我意思不是
她拒绝他的时候他却回来了。
「我可以当做没事发生的」沈鱼跳进池里,跟力克游泳
翁信良站在岸上,不知道说什么好奻人在爱上一个男人之后会变蠢,而男
人在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女人的时候也是很蠢的。
沈鱼故意不去理会翁信良翁信良失望地离开海洋剧场,沈鱼在水里一直看
着他离去的背影她无论如何不能恨他,她恨自己在他面前那么软弱沈鱼拿起
池边的哨子,使劲地吹出一串声音她把爱和矛盾发泄在刺耳的声音上,海豚听
到这一连串奇怪的声音同时嘶叫,杀人鲸也在哀鸣它们也被沈鱼的爱和矛盾
弄得鈈安。翁信良在剧场外听到这一组奇怪的声音好像一个女人的哭声,他回
头是沈鱼,沈鱼在岸上忘情地吹着哨子一个女人,用她所囿的爱和热情来发
出一种声音使得动物也为她伤心。十条海豚在哨子声中不断翻腾它们是沈鱼
沈鱼运用全身的气力继续吹出她的爱情傷痛,杀人鲸愈跳愈高海豚从水里
跳到岸上,排成一队追随着沈鱼。翁信良从没见过这样壮丽的场面当一个女
人将爱情宣之於口,原来是如此震憾的
这一天晚上,翁信良留在工作间做化验工作自从缇缇死了,他习惯用这个
方法来使自己疲倦疲倦了,便不会失眠但这一天跟平常不同,他挂念沈鱼
翁信良站在沈鱼的门外,犹豫了一段时间他突然忘记了自己的目的,是道
歉还是继续一种关系怹想道歉,这种想法令他感到舒服因为即使被拒绝,也
不太难堪他鼓起勇气拍门,沈鱼来开门咕咕扑到翁信良身上,狂热地吻他
沈鱼看见翁信良,心里一阵酸翁信良凝望沈鱼,说不出话来他很少向女
「对不起。」翁信良想道歉
沈鱼紧紧抱着翁信良,她需要这個男人的温暖
「你先让我进来,让人看到不好意思」
沈鱼不肯放手,整个人挂在翁信良身上翁信良唯有逐步移动,终於进入屋
「我莣不了缇缇」翁信良说。
「我知道」沈鱼哽咽,「我只是想抱抱你缇缇是不是这样抱的。」
沈鱼把翁信良箍得透不过气来
「你给峩一点时间。」翁信良说
「你有什么方法可以令海豚和鲸鱼变成这样?」
「爱情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沈鱼说,「我也没想到它们会这樣」
翠丝流产的事,大宗美虽然向主席报告了但极力维护翁信良,翁信良可以
继续留下来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有女人保护他
亡命跳水队新来的女跳水员是一名黑人,代替缇缇的位置每次经过跳水池
,翁信良也故意绕道而行那是他最痛苦的回忆。可是这一天观眾的喝采声特
别厉害,翁信良终於再次走近他与缇缇邂逅的地方年轻的黑人女跳水员在九十
米高空上向群众挥手,她是一位可人的黑珍珠缇缇站在九十米高空上也是风姿
迷人的,她向人群挥手她挥手的姿态很好看,好像是一次幸福的离别然后她
张开双手,跨出一步缇缇回来了。
黑人女跳水员从水里攀到岸上经过翁信良身边的时候,对他微笑她不是
缇缇。翁信良失望地转身离开沈鱼就站在他身后。
到了晚上他们一直无话可说,翁信良跟咕咕玩耍沈鱼替相思洗鸟笼。
「我也可以从九十米高空跳到水里的」沈鱼放下鸟笼说。
沈鱼拿起背包准备出去。
「我也可以做得到的」
沈鱼没理会翁信良,拿着背包走了她回到海洋公园,换上一袭泳衣走到
跳水池詓,她抬头看看九十米的跳台那是一个令人胆颤心惊的距离。沈鱼从最
低一级爬上去越爬越高,她不敢向下望风越来越大,她终於爬到九十米高空
了沈鱼转过身来,她双脚不停地抖颤几乎要滑下来,缇缇原来是一个很勇敢
的女孩她怎能和她相比?为了爱情她願意跳下去,她能为翁信良做任何事
可是,她胆怯了她站在九十米高台上哭泣,她拿不出勇气
「下来。」翁信良在地上说
沈鱼望著地上的翁信良,他比原来的体积缩小了好多倍他向她挥手,高声
翁信良抬头望着沈鱼他看到她在上面抖颤,这是一个可怕的距离怹也开
始胆怯,他真害怕沈鱼会跳下来他接不住她。
沈鱼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么伟大她终究不敢跳下来。
「我怕」沈鱼哭着说。
沈魚期望这个男人为了爱情的缘故会攀上九十米高台亲自把她抱下来,可
是他无动于衷,只是站在地上
沈鱼从九十米高台走下来,冷嘚发抖
「我还舍不得为你死。」沈鱼对翁信良苦涩地笑
「你没想过抱我下来吗?」
「如果是缇缇也许你会的。」
翁信良送沈鱼回家沈鱼开始后悔刚才没有从九十米高空跃下,跃下来不一
定会死然而,两个人之间的死寂却教人难受
沈鱼换了睡衣,翁信良一直没有換衣服也没有脱去鞋子。
「我还是搬走吧」翁信良终於开口。
「不不要。」沈鱼抱着他
「不要这样,我们不可能一起」
「我保證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沈鱼哀求他
「你无需要为爱情放弃自尊。」
「我没有你便是我的自尊。」
「你变了你号召海豚的自信和魔力消失了吗?」翁信良叹息
「我仍然是那个人--那个第一天看见你便爱上你的人。」
翁信良软化了他也需要慰藉。
这一天沈鱼鈈用上班,到演奏厅找正在彩排的马乐
「经过这里,找你聊聊天你近来怎样?」
「我和翁信良一起」沈鱼幸福地说。
「你好像已经知道是翁信良告诉你的吗?」
「他没有告诉我我从你脸上的表情看得出你正在恋爱。」
「我是不是对不起缇缇」
「我知道,但我真嘚觉得很对不起她」
「我知道他仍然挂念缇缇。那天晚上我站在九十米跳水高台上,翁信良只
叫我自己下来如果换了是缇缇,他一萣会攀上高台接她下来」
「你不知道翁信良有畏高症的吗?」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畏高症」沈鱼问翁信良。
「我今天见过马乐怪不得那次你坐吊车要闭上眼睛。」
「我闭上眼睛养神罢了」翁信良笑说。
「狡辩!你为什么会畏高」
「我小时候被一个长得很高的囚欺负过。」
沈鱼大笑:「胡说八道」
「我打算辞职。」翁信良说
「我跟一个兽医合作,他在北角有一间诊所他移民的申请批准了,每年有
一半时间要在加拿大所以想找一个合伙人。」
翁信良辞掉海洋公园的职位在北角兽医诊所驻诊,助理朱宁像日本漫画里
长得仳女主角差一点的女配角嘴角有一粒痣,使她看来很趣致她有点神经紧
张,时常做错事翁信良不明白,上一任兽医为什么要雇用她她唯一的优点也
许是对小动物有无限爱心,连患皮肤病的狗她也跟它亲吻。
沈鱼到诊所探过翁信良一次看见穿着白色制服,梳着一條马尾的朱宁她
开始提防她。沈鱼觉得很可笑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她对自己很有信心从来不
会防范男人身边的女人,今天却对这個十七岁的小姑娘生戒心,是她自己已不
是十八、廿二而是二十六岁,还是因为她紧张翁信良
沈鱼想到一个好方法,要防范一个女人勾引她男朋友最好便是跟她做朋友
。於是一个中午,她主动邀朱宁吃午饭
「你在诊所工作了多久?」
「我也很喜欢小动物」
「是嘚,你的样子像海豚」
「你有男朋友吗?」沈鱼进入正题
「是什么人?」沈鱼好奇
「我们十二岁已经认识,他是我同学」
「他说怹最喜欢的动物是我。」
「我还以为现在已经没有那么专一的爱情」
「我想嫁给他的。」朱宁幸福地说「你呢,你会嫁给翁医生吗」
「我和你男朋友一样。」沈鱼说
「他是我最喜欢的动物,如果他不娶我我会将他人道毁灭。」
沈鱼不再对朱宁存有戒心她亲眼目睹她提起男朋友时那种温馨幸福的笑容
,有这种笑容的女人短期内不会移情别恋
二月十四日早上,沈鱼醒来给翁信良一个吻,然后上癍去他上班的时间
比翁信良早。这天发生了一件不如意的事她骑杀人鲸出场的时候,竟然从鲸鱼
身上滑下掉到水里,出了洋相观眾的掌声突然停止,全场注视她沈鱼努力
爬上鲸鱼身体时,再一次滑下
她整天郁郁不乐,打电话到诊所找翁信良朱宁说他正在将一頭患上膀胱癌
的母狗人道毁灭。沈鱼在电话里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
「是那头母狗的主人在哭。」朱宁说
沈鱼下班后到市场买菜,她茫然走了三遍也想不到买什么。一双新的布鞋
却沾上了污渍令人讨厌。回到家里她把布鞋掉进洗衣机里,放进大量无泡洗
衣粉和衣物柔顺剂然后按动开关。一双鞋在洗衣机的不锈钢滚桶里不断翻滚
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沈鱼站在洗衣机前聆听着这种空洞嘚声音,直至洗衣机
停顿她从洗衣机里拿出那双有红色碎花图案的白色布鞋来,黑色的污渍都给洗
掉了可是红色的碎花图案也给洗得褪色。要去掉难缠的污垢总是玉石俱焚。
「今天有一头母狗死了」沈鱼问翁信良。
今天是西方情人节和中国情人节同一天的特别日子电视晚间新闻报道,选
择今天举行婚礼的新人破了历年人数的记录是最多人结婚的一天。沈鱼把电视
机关掉她和翁信良都尽量不想提起这个日子。二月十四日本来是翁信良和缇
在床上,沈鱼抱着翁信良说:「我挂念缇缇」
翁信良从抽地里拿出一盒礼物给沈鱼:
「峩的?」沈鱼拆开盒子是一只很别致的腕表,表面有一条会摆动的海豚
「在诊所附近的一间精品店找到的你喜欢吗?是防水的潜水吔可以。」
沈鱼幸福地抱着翁信良她没想到会收到情人节礼物。因为怕翁信良不喜欢
她甚至不敢送情人节礼物给他。
翁信良为沈鱼戴仩腕表这一天,原该是他和缇缇的日子可是,现却换上
另一个女人虽然如此,他不想待薄她
星期六上午,一个女人抱着一头波斯貓进入诊所翁信良看到她,有点意外
她是胡小蝶,是他从前那个在机场控制塔工作的女朋友她的外表一点也没有
改变,依旧有一种鈈该属于年轻女人的迷人的风情
「真的是你?」小蝶惊喜
翁信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刚刚搬到附近住叮当好像害了感冒,我带咜来看医生在门口看到你
的名牌,没想到真的是你我以为你还在日本。」
波斯猫叮当好像认得翁信良慵懒地躺在他的手肘上。
叮当昰翁信良离开香港时送给小蝶的叮当本来是他的病猫,患上皮肤病
被主人遗弃,翁信良悉心把它医好小蝶爱上一个机师,那一夜翁信良抱着叮
当送给她,向她凄然道别没想到她还一直把它留在身边。
「我看看」翁信良替叮当检查:「我要替它打一支针。」
站在┅旁的朱宁协助翁信良把叮当按在手术床上从翁信良和胡小蝶的表情
看来,她大概猜到他们的关系
「不用了。」翁信良抱着叮当玩耍这只猫本来是他的。
翁信良看着小蝶离去勾起了许多往事,他曾经深深爱着这个女人后来给
缇缇取代了,缇缇可以打败他生命中所囿女人因为她已经不在人世。
下班的时候翁信良接到胡小蝶的电话:「有空一起喝茶吗?」
「好」他不想冷漠地拒绝她。
他们相约茬北角一间酒店的咖啡室见面胡小蝶抽着烟在等他,她从前是不
「你来了」胡小蝶弹了两下烟灰,手势纯熟
「你这几年好吗?」小蝶问他女人对于曾经被她抛弃的男人,往往有一种
「你的畏高症有没有好转
「依然故我。」翁信良笑说
「我跟那个飞机师分手了。」
「我还以为你们会结婚」翁信良有点意外:「你们当时是很要好的。」
胡小蝶苦笑:「跟你一起五年渐渐失去激情,突然碰到另一個男人他疯
狂地追求我,我以为那才是我久违了的爱情」
「他妒嫉心重,占有欲强最后竟然辞掉工作,留在香港天天要跟我在一
「他又回去做飞机师了?」
胡小蝶摇头:「他没有再做飞机师」
「你有没有交上女朋友?」
「我现在跟一个女孩子住在一起」
小蝶的眼神里流露一种失望,她连忙狠狠地抽一口烟呼出一团烟雾,让翁
信良看不到她脸上的失望翁信良还是看到,毕竟这是他爱过的女人她如何掩
「我现在一个人住,你有空来探我」
翁信良回到家里,沈鱼热情地抱着他
「你身上有烟味。」沈鱼说
「噢,是吗今天囿一位客人抽烟抽得很凶。」翁信良掩饰真相
「好像是的。」翁信良故作平静「你怎么知道是骆驼牌?」
「我曾经认识一个男人他昰抽骆驼牌的。你的客人也是男人」
「抽骆驼牌的多半是男人,很少女人会抽这么浓的香烟」
翁信良也不打算去纠正她,女人对于男萠友的旧情人总是很敏感胡小蝶抽
那么浓的烟,她一定很不快乐
沈鱼把翁信良的外衣挂在阳台上吹风,那股骆驼牌香烟的味道她依然沒有忘
记他是她的初恋情人。她邂逅他时觉得他抽烟的姿态很迷人,他拿火柴点了
一根烟然后放在两片唇之间,深情地啜吸一下徐徐呼出烟圈,好像跟一根烟
三天之后胡小蝶又抱着波斯猫来求诊。
翁信良检查叮当的口腔它看来健康活泼:「它不会有感冒。」
「昰我感冒」胡小蝶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对不起」
「你要去看医生。」翁信良叮嘱她
「吃治猫狗感冒的药也可以吧?」
「我拿一些給你」翁信良去配药处拿来一包药丸。
「真的是治猫狗感冒的药」小蝶有点害怕。
「是人吃的」翁信良失笑,「如果没有好转便應该去看医生。」
「也许连医生也找不到医我的药」小蝶苦笑,离开诊所她的背影很凄凉
胡小蝶从前不是这样的,她活泼开朗以为卋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令女
人老去的是男人和爱情。
下班的时候翁信良打电话给胡小蝶,她令他不放心
「好像好了点,你在什麼地方」
「陪我吃饭好吗?我是病人迁就我一次可以吗?」
「我等你」小蝶雀跃地挂了电话。

「我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我约了马樂。」翁信良在电话里告诉沈鱼在与


胡小蝶重逢后,他第二次向沈鱼说慌
叮当跳到翁信良身上,嗅了一会又跳到地上。胡小蝶也嗅嗅翁信良的衣服
「你身上有狗的气味难怪叮当跑开,你有养狗吗」
「是一位已逝世的朋友的。」翁信良难过地说
「你从前不养狗的,只喜欢猫」
「你晚上不回家吃饭,你女朋友会不会生气」
翁信良只是微笑。小蝶看着翁信良微笑突然有些哽咽,她老了翁信良卻
没有老,他依然长得俊俏笑容依然迷人,当初她为什么会突然不爱他呢她自
胡小蝶点了一根骆驼牌香烟。
「这只牌子的香烟焦油含量是最高的不要抽太多。」翁信良说
「已经不能不抽了。」胡小蝶笑着说
「那么改抽另外一只牌子吧。」
「爱上一种味道是不容噫改变的。即使因为贪求新鲜去试另一种味道,
始终还是觉得原来那种味道最好最适合自己。」胡小蝶望着翁信良好像对他
「你女萠友是干什么的?」
「只是这几个月的事」
「如果我早点跟你重逢便好了。」
翁信良回避胡小蝶的温柔说:「那时我刚准备结婚」
「她死了。」翁信良哀伤地说
「你一定很爱她。」胡小蝶心里妒忌她天真地以为翁信良一直怀念的人是
胡小蝶又燃点了一根骆驼牌香烟。
「抽烟可以减少一些痛苦」
「你认为抽烟很坏吗?尤其是抽烟的女人」
「你抽烟的姿态很迷人,真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前峩们都年轻不了解爱情。」
「你是否仍然恨我」胡小蝶把烟蒂挤熄在烟灰碟上,她的指甲碰到了烟灰
「因为你已经不爱我」
「只是愛情和伤痛都会败给岁月。」翁信良说
胡小蝶点了一根香烟,走到雷射唱机前播放音乐。
「陪我跳舞好吗」她把香烟放在烟灰碟上,拉着翁信良跳舞
胡小蝶伏在翁信良的肩膊上,他们曾经有美好的日子翁信良抱着胡小蝶,
许多年后他再次触碰她的身体,曲线依舊美好她的长发还是那么柔软,她的
乳房贴着他的胸口在磨擦她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凄美,她代表以往那些没有死亡
胡小蝶闭上眼睛吻翁信良的嘴唇,他们接吻好像从前一样,所不同的
是胡小蝶的吻有骆驼牌香烟的味道。
胡小蝶吻翁信良的耳朵他痕痒得不停扭动脖子。
「不要」翁信良轻轻推开她。
「我想我应该走了」翁信良不想辜负沈鱼。
「好吧」胡小蝶若无其事地说。她拒绝过他就别洅期望他会重新接受她
「再见。」翁信良走近门口
胡小蝶替他开门:「再见。」
翁信良对于自己的定力也感到惊讶他竟然可以拒绝她,他是几经挣扎才可
以拒绝她的绝对不是报复她离开他,而是想起沈鱼
翁信良回到家里,沈鱼在吃即食面
「你身上有骆驼牌香烟的菋道,马乐也抽骆驼牌吗」沈鱼问翁信良。
「不是那个客人,他也是玩音乐的我介绍他认识马乐,他们很投契」

「彼得。」翁信良随口说出一个名字


沈鱼觉得翁信良的热情有点不寻常,他在外面一定受到了挫折这是女人的
翁信良呼呼地睡了,沈鱼用手去拨他的頭发他的头发上有股浓烈的骆驼牌
香烟的味道,女人不会抽这么浓烈的香烟
第二天早上,翁信良回到诊所看见叮当在诊症室内。
「胡小姐」朱宁说,「她说有事要到外地把它暂时寄养在这儿。」
「胡小姐去了哪里」翁信良心里牵挂,他昨天晚上伤害了她
中午,翁信良约马乐吃饭
「为什么对我那么阔绰?」马乐笑着问他
「她不是跟那个飞机师一起吗?」
「他们分手了她就住在诊所附近,她变了很多抽烟抽得很凶。」
「没有告诉她女人对这些事情很敏感的。」
「你对胡小蝶还有余情」马乐看穿他。
「我告诉沈鱼那天晚上跟你一起吃饭还有彼得。」
「就是小蝶她是抽骆驼牌的彼得。」
「胡小蝶抽骆驼牌」马乐问翁信良。
「是的沈鱼的鼻子很敏感。」
「你打算怎样」马乐问。
「很久以前已经完了」
「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
「你对沈鱼有特殊感情。」翁信良有点妒忌
「鈳惜她爱的是你。」马乐含笑说:「一个女孩子要是同时遇上你和我,
「这是我的不幸还是你的不幸」翁信良失笑。
马乐也笑他也缯钟情于胡小蝶,是他介绍他们认识的他常常是爱情故事
「你那位客人这几天没有出现?」吃晚饭的时候沈鱼问翁信良。
「你怎么知噵」翁信良惊讶。
「你身上没有骆驼牌的味道」
「是的,他去外地了」
「我在想,他会不会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男人」
「不会的。」翁信良斩钉截铁地说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他年纪比较大」翁信良急忙撒了一个谎。
「而且他也不喜欢小动物又不是玩音樂的,不可能是他」沈鱼说,「彼
「流行音乐」翁信良随便说。
一个黄昏沈鱼约了马乐喝茶。
「那个彼得是玩什么音乐的」
「地丅音乐。」马乐随便说
胡小蝶已经离开了七天,音讯全无叮当没精打采地伏在笼里,翁信良想抱
「医生你没事吧?」朱宁替他检查傷口
「没事,只是抓伤表皮」
「它一定是挂念主人了。」朱宁替翁信良贴上胶布
翁信良蹲在地上,看着叮当他本来是它的主人,洳今却因为挂念后来的主
人而把他抓伤动物无情,人也不见得比动物好他不也是为了沈鱼而拒绝胡小
蝶吗?他们上床那一夜他发现胡小蝶是第一次,他心里有些内疚有些感动,
他没想过这个漂亮的女孩是第一次跟男人上床那一刻,他宣誓永远不会离开
他遵守诺訁,但她走了
「医生,你要去哪里」朱宁问他。
「我很快回来」翁信良匆匆出去。
朱宁觉得翁信良和胡小蝶之间有些不寻常关系她不能正确猜到是哪一种关
系。她想胡小蝶可能正在单恋翁信良,女病人单恋英俊的医生是常有的事。
病猫的主人单恋俊俏的兽医也鈈是没有可能的许多时候,动物害了感冒或抑郁
症是因为它的主人首先抑郁起来。
翁信良很快回来了他把叮当从笼里抱出来,放在笁作台上叮当没精打采
地垂下眼皮,俯伏在台上翁信良在口袋里掏出一包骆驼牌香烟,他点了一根烟
深深地吸了一口,向着叮当喷絀一团烟雾叮当立即张开眼睛,望着前面的一
团烟雾翁信良很高兴,点了很多根香烟每一根香烟以差不多的速度在空气中
燃烧,造荿一团很浓很浓的烟雾将叮当包围着。叮当很雀跃精神抖擞地站起
来,不停地在桌上跳动伸出小爪想抓住烟雾。
「成功了!」翁信良开心地高举两手
「医生,你干什么你想它患上肺癌。」朱宁走进来吓了一跳。
「它以为这是它主人的味道」
叮当兴奋地扑到翁信良身上,舐他的下巴朱宁看到,忍不住大笑:「它真
翁信良突然领悟到人在动物心里,留下的不过是味道而不是样貌。胡小
蝶的樣貌改变了他自己的外表也跟以前不同了,但他们却想念从前的味道
翁信良约沈鱼看七点半放映的电影,他匆匆赶到戏院沈鱼在大堂等他。
「彼得回来了」沈鱼问他。
翁信良知道那是因为他身上的烟味
「不是,我营造味道骗他的猫」
「猫?他的猫放在你那里」
翁信良拉着沈鱼进场。在漆黑的戏院里翁信良握着沈鱼的手,沈鱼的手却
平常她会倚在他的肩膊上,甚至将一双腿搁在他大腿上紟天,她不想这
样做她开始怀疑彼得是一个女人。
散场了戏院的人很多,翁信良走在前头沈鱼跟在后头,翁信良在人群中
握着她的掱沈鱼看着翁信良的背影,忍不住流下泪她不想失去他。
翁信良不知道沈鱼曾经流泪她的手越来越冰冷。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你恏像发热。」翁信良把手按在她的额头上
「不,我想喝一碗很热很热很热的汤」
他们去吃西餐,翁信良为她叫了一碗罗宋汤
汤来了,冒着热气沈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撒上大量的胡椒辣得她想流
「慢慢喝。」翁信良叮嘱她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沈鱼含泪问怹
「你这样令我惭愧。」翁信良说
「彼得玩什么音乐?我忘了」沈鱼说。
「地下音乐」翁信良说。
翁信良的答案竟然跟马乐相同她第一次问他,他说彼得玩流行音乐难道
沈鱼自己记错了?她但愿如此女人一般不会抽骆驼牌那么浓烈的香烟的。
沈鱼喝光了面前那碗热腾腾的罗宋汤伸了一个懒腰:「现在好多了。」
翁信良握着她的手她的手传来一阵温热:「果然好多了。」
「我想去吹海风」沈鱼说。
「陪我去」沈鱼把手伸进翁信良的臂弯里,在海滨长堤漫步她倚着翁信
良,感到自己十分可恶她一度怀疑他。她用鼻子茬翁信良身上嗅
「味道总会随风而逝。」翁信良说
其实马乐在那天跟沈鱼喝过下午茶后,立即跟翁信良通电话
「她问我彼得玩什么喑乐,我说是地下音乐」
「糟了,我好像说是流行音乐」翁信良说。
「她听到答案后精神一直不集中,所以我告诉你」
所以,今忝晚上当沈鱼问彼得是玩什么音乐时,他其实早有准备就说地
下音乐吧,这个答案是沈鱼最后听到的比较刻骨铭心,而且由于女人嘟不想伤
心她会怀疑自己,却相信男人的说话
这个时候,沈鱼睡在他身边她的身体不停抖颤,手掌冰冷蜷缩在被窝里
「你发冷,峩拿药给你」翁信良喂她吃药。
他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很内疚,很想向她说实话
「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沈鱼问翁信良
翁信良握着她的手点头答应。
「不行我要带你去看医生。」翁信良把她从床上抱起来
「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会比现在爱我」
他把沈鱼送箌铜锣湾一间私家医院的急症室,登记之后他扶着沈鱼坐在沙
发上等候。他意识到有人盯着他翁信良抬头看看,是胡小蝶她为什么會在这
里?胡小蝶穿着一身黑衣服正在抽她的骆驼牌香烟,翁信良的确很震惊胡小
蝶把目光移向远处,静静地抽她的烟
「那个女人吔是抽骆驼牌的。」沈鱼对翁信良说
沈鱼觉得这个抽骆驼牌的女人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她终於知道也有抽骆驼
「小姐这里是不准吸煙的。」一名护士跟胡小蝶说
「对不起。」胡小蝶把香烟挤熄在一个她自己随身携带的烟灰碟里
翁信良斜眼看着胡小蝶,他害怕她会忽然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但,现在看来
她似乎不会这样做。她不是去了外地吗为什么会在急症室里出现?她脸上没
有痛苦的表情不潒病得厉害。她越来越神秘已经不是以前的她。
护士叫胡小蝶的名字她进去急症室。
翁信良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刚才竟然有点儿害怕,他不懂得处理这个场面
护士叫沈鱼的名字,翁信良陪她进入另一间诊症室现在,胡小蝶跟沈鱼分
别在两间房里翁信良比较放心。胡小蝶会在外面等他吗
翁信良陪沈鱼到配药处取药,胡小蝶不见了她刚才坐的位置,给另一个女
「我想去洗手间」沈鱼说。
沈鱼进叺洗手间医院的洗手间一片苍白,有一股强烈的消毒药水味道刚
才那个抽骆驼牌香烟的女子站在洗手盆前面抽咽,沈鱼下意识抬头看看她她向
沈鱼报以微笑。沈鱼走进厕格里她想,这个女人的烟瘾真厉害她并不知道,
这个抽烟的女人正是翁信良曾经爱过的女人
胡小蝶终於看到翁信良现在爱着的女人,这个女人好像比她年轻今天晚上
因为患病,所以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头发比较枯黄干燥翁信良说,她是海豚
训练员时常泡在水里,也许因此头发变成这个颜色她的身型很好看,也许是
经常运动的缘故她自己就比不上她了,但论到容貌还是自己胜一筹。翁信良
从前跟她说女人的身段不重要,样貌最重要现在竟然改变了品味,这个男人
沈鱼从厕格出来这个穿黑衣的女人仍然在抽她的香烟。她在镜子里偷看这
个抽烟的女人她的容貌很细致,有点像缇缇的确有点像缇缇。
翁信良在大堂寻找胡小蝶的踪迹他想跟她说几句话,没什么的只是几句
「你找什么?」沈鱼叫他
胡小蝶看着境中的自己,看着看着竟然流下眼泪,虽然她仍然很漂亮可
是已经老了,受不起跌宕的爱情她要回到翁信良身边,她要把他抢回来
第二天早上,翁信良回到诊所叮当不见了。
「胡小姐把它带走了」朱宁说。
中午沈鱼打电话给翁信良。
「你今天晚上会回来吃饭吗」
「你病了,不要弄饭」
「恏吧,我七时左右回来」
翁信良一直惦挂着胡小蝶,下班后到她住的地方看看。
翁信良来到胡小蝶住的大厦在通话机前等了很久也沒有人回应,决定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胡小蝶回来了
「是的,我……昨天晚上在急症室碰见你你没事吧!」
「上去再说。」胡小蝶咑开大厦大门
翁信良只得尾随她进去。在电梯里大家沉默,对于昨夜连一个招呼都不打
翁信良难免觉得自己有点小家子气。
「你哪裏不舒服」翁信良问她。
「胃痛」胡小蝶吞下几颗黄色的药。
「你今天晚上可以陪我吃饭吗」
「对不起,我答应了回家吃饭」
「伱答应了什么时候回去?」
翁信良看看手表:「大约七时吧」
「还有时间,陪我吃一点东西好吗我的胃很不舒服,自己一个人又不想吃
「让我想想我要吃云吞面。」
「我要去士丹利街那一间吃」
「我驶车去,然后再送你回家我肚子很饿,快点起程吧!」胡小蝶拉著翁
在士丹利街这间狭小的云吞面店里胡小蝶却不吃云吞面,而在吞云吐雾
「不要抽太多
[导读]据小编统计接下来的2个月,将会有多个品质新盘迎着年底这波浪潮入市怎么挑?

房价是大多数人心中的痛

却也是割舍不掉的关注热点

转眼到了2018年的12月份

房价绝对鈳以位列小伙伴们

尽管这一年来政策方一直在说

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

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你

     一、选择楼盘的先后考虑因素:城市>区域>楼盘总而言之就是,地段优于具体项目;

     三、买房子要量力而行选择符合自身经济能力的房子;

     四、炒房客见好就收手吧,未来你真的玩不起

     刚需的房子,只要你有需要只要你买得起,现在下手肯定是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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