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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薰蜜糖★150626『改文』兄妹恋【哲薰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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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好!咱是雪!新人一枚!其实迷上他俩很久了!但现在才进吧。。看到一篇文觉得很适合他俩就把文搬过来了!由於雪是手机党改文更文会有点慢!见谅哦!尽量3天内更完!此乃短篇!
楔子  禹哲哥:  曾经,  我是你眼眶里的一滴泪,  总是刺得你心疼。  如今,  请你将我潇洒抹去吧!  如果,  注定只能当一滴泪,  我宁可自由地落在海上,  也不愿继续徘徊你眸底,  被那伤心的流言蒸发……  搁下笔后,唐静薰双手微微颤抖,将不慎沾染到泪水的信纸折好,小心放进一只浅蓝色的信封里。  随即,她眼眶泛红,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行李。  再过半个月,就是哥哥的婚礼了。  因为怕自己会当场崩溃,她只好不告而别,提早离开玄家,离开台湾……  飞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继续默默舔舐那痛入骨髓的伤口。  今天这样的结局,其实一点也不教人意外。  恐怕,早在他们爱上彼此的同时,就已注定这残忍的结果。  都怪她自己不认分,硬要与命运抗衡,才会挣扎得满心伤痕。  可是,她却不曾后悔。  因为,这辈子能够如此义无反顾地爱过,便值得她往后用力怀念。  刹那间,好不容易才暂停片刻的泪水,又放肆地弄湿她那张清秀却日渐憔悴的脸庞。  天啊!为什么她还没真正走远,思念便急着将她牢牢网住;甚至,压得她难以呼吸?  原来,这就是离别的滋味!  她凄凉地笑了笑,离开梳妆台,带着简单的行李和那只信封,悄悄来到隔壁房门前。  无奈叹息后,她含着眼泪,缓缓举起右手,贴放在毫无温度的门板上。  眼前,这扇紧闭的房门背后,住着她最爱的男人——  他给过她许多的欢乐、许多的疼爱、许多的温柔、许多的美梦、许多的泪水、许多的挣扎,以及一份短暂得教人心酸的……幸福。  他们永远不属于彼此,就像磁铁的两极。  即便,因为固执一度拉近过距离;最后,仍旧必须各据一方。  伫立了好一会儿,她总算下定决心,将手上的信封塞入房门底下的缝隙。  “再见了,禹哲……我亲爱的哥哥。”她哽咽说完,倾身将泪湿的脸颊靠在门上,禁不住又低声啜泣了起来。  这一次,真的是彻底道别了。  从今以后,他们的人生,再也与对方无关,连一句问候都将失去资格。  良久,努力收拾好泪水后,她终于忍痛转身离去,独自前往未知的将来。  当她即将消失在楼梯口前,那道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再见了,小薰……”唐禹哲的双眼弥漫着浓浓雾气,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深情的唤她。  他一手使劲抓住门框,另一手则紧握着拳头,提醒自己别想再试图挽回什么。  放手吧!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走出他的世界。  他能给的,除了衷心的祝福,与永无止尽的想念外,根本无法再给予她任何东西了。  相信,少了他和这个家的牵绊,她能够活得更加自在、快乐。  这是他此生仅剩的愿望。  从今以后,他们的人生将永无交集,连彼此的名字都该从记忆中抹去……
第1章(1)  五年前  对唐静薰而言,今天是一个最特别、最值得庆祝的日子——她的哥哥终于结束漫长的留学深造,从维也纳回到台湾了。  她平日老爱赖床,今天居然不需要闹钟三催四请,便起了个大早。  经过一番梳洗后,她欣然换上一件水蓝色的及膝洋装,因为哥哥曾说过,水蓝色是最衬她的颜色——纯粹又柔和,如同澄澈透明的湖水,让人自然地放下所有防卫,就像她一样。  “不晓得哥会不会喜欢这件洋装?”  唐静薰站在镜子前,不停地自我检视,深怕有任何不完美。  距离去年暑假,跟爸妈一起去维也纳探望哥哥,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在这一段漫长的时间里,她几乎没有一天不想念他。  叩、叩、叩!  管家亲切的嗓音随着敲门声传来。“小姐,你准备好了吗?先生跟太太已经在楼下等你了。”  闻声,她心里一急,随手抓了件针织外套,匆匆忙忙地打开房门。  “芳姨,爸妈他们……是不是生气了?”她拉着芳姨的手,低声询问,一副担心挨骂的惶恐模样。  “别紧张,他们今天心情好得很,正在楼下吃早餐。我怕你睡过头,所以上来看看你。”芳姨含笑解释,顺手替她整理那头柔亮的长发。  “其实我早就起床了,只是还没决定好要穿哪一件衣服。芳姨,你帮我看看,这件洋装适合我吗?”她像只粉蝶般在芳姨面前转了一圈。  “呵,瞧你紧张兮兮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要跟男朋友出去约会呢!”芳姨忍不住开起玩笑。  “芳姨!你还没回答好不好看嘛!”她撒娇问道。  她与哥哥阔别多时,多么希望能在重逢的瞬间,让他留下最完美的印象。  “嗯,一百分,没得挑剔了。”芳姨由衷地称赞她。  “真的吗?芳姨,你别安慰我喔!”  “真的很漂亮!我保证一定可以迷倒一大票男生。”  “我才不希罕!只要能得到哥的肯定,那就够了。”说着说着,她不禁害羞了起来,粉嫩的脸颊晕现一抹红润。“哥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她笑得灿烂,眼里有着满盈的喜悦,哥哥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也是她最喜欢的人。  从小到大,哥哥处处为她设想周到,将她当成心肝宝贝般疼爱;但父母亲对待她的态度,却明显冷淡得许多,亲子相处的时间,更是少得可怜。  自从,大她八岁的哥哥去了维也纳之后,这个家里最关心她的人,只有照顾她多年的管家芳姨。  虽然,身为“唐氏集团”的千金,在物质上都是高级的享受,但她鲜少有机会能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她的父母永远有处理不完的公事,还有推也推不掉的各种应酬。  她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好像可有可无,因此,一心一意呵护她的哥哥,在不知不觉中便成为她心灵唯一的寄托,更是她每天期盼的希望。  桃园机场入境大厅  唐静薰用力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前方,无视于旁人的侧目,与性感美女大胆调情的英挺男子,居然就是她思念不已的哥哥?!  历经八年的聚少离多,她终于盼到唐禹哲决定回台湾定居。  原以为,他们能重拾昔日美好时光,谁知哥哥却变得像陌生人般,对于她跟父母亲专程赶来接机,反应也是出奇得冷淡。  只见,他跟怀中衣着清凉的美女打情骂俏,丝毫不因家人的接近而有所收敛。甚至,变本加厉,尺度也越来越令人脸红心跳。  唐静薰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但眼前令人害臊的画面却仍继续上演,顿时她的心像破了个大洞,失落感倏地汹涌而出……  眼前这个男人,明明拥有一张再熟悉不过的俊俏脸孔,那墨浓的剑眉、漂亮却不阴柔的内双丹凤眼、挺直有型的鼻梁,再加上性感的丰唇;可是,一时之间,她却难以和记忆中的哥哥作结合。  那双微微往上勾起的细长眼眸,过去总不吝给予她温柔的目光;现在,却只顾着停留在臂弯中的软玉温香,无暇再多看她一眼。就连以往,他从不轻易展露的迷人笑容,居然也无限量地对那女子展现。  唐静薰闭上眼睛,调匀紊乱的气息后,仍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献出自己手上的花束,希望可以藉此拉回他片刻的注意。  “哥,欢迎你回来。”  唐禹哲却看也不看她一眼,任由她捧花的双手继续僵持在那儿。  “哇,好美的花喔!”倒是一旁的女子忍不住脱口赞美。  “喜欢的话——”唐禹哲面不改色地伸手拿走花束,稍嫌粗鲁地塞进女子的怀里。“送给你。”  “谢啦!”女子眉开眼笑地抱紧花束,并在他俊美的脸颊上印下香吻。  “诚意不够。”他微蹙浓眉,并不满意这蜻蜓点水般的啄吻。  “要不然呢?”女子暧昧地望着他一笑。  “吻我。”他蛊惑道,深邃的眼神散发着一种魅力。  “可是……旁边还有人耶!”  “无所谓。”他丝毫不看旁人一眼,彷佛当其它人都不存在。  虽然有些难为情,但为了讨好眼前这位俊美的小提琴家,女子仍是乖乖地噘起红唇,配合他的要求。  唐禹哲若有似无地笑了笑,当着双亲及妹妹的面前,放肆地加深了这个吻……  唐静薰张大眼睛,瞪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她的心受到严重打击,多希望自己能够立刻转身离开,眼不见为净。  只可惜,双脚背叛了她的意志,僵硬得连一寸也无法移动,她多想抓狂尖叫,或是放声大哭,但只能努力咬住下唇,深怕不小心发出任何声音。  她只是唐禹哲的妹妹,根本无权插手哥哥的恋爱自由。  可是,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好像……自己最珍贵的宝物,被人当面给抢走了。  这分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她莫名地萌生出一阵恐惧,她还不清楚原因,但她不喜欢这股不安的感觉在心中流窜。  “禹哲,你不介绍女朋友让我们认识吗?”唐母忍不住好奇的询问,并客套的给了对方一个不冷不热的微笑。  “她叫小莉,刚刚在飞机上认识的。”唐禹哲表情淡然地简短介绍着。“小莉,我爸妈,还有妹妹。”他态度显得漫不经心,彷佛也没把身旁的女子看进眼里。  “伯父、伯母,您们好。”小莉大方地打招呼,挤出迷人的笑容,渴望讨好唐禹哲的家人,最后,她的视线移向一脸错愕的唐静薰。“小妹妹,你好!”  唐静薰只是微微点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听到对方并非儿子特地从维也纳带回的女朋友,唐氏夫妇只是点点头当作响应,不再多加理会,反正,他们一向很少干涉儿子的感情事。索性就跟往常一样,睁只眼、闭只眼,随他高兴吧!  “哇!你妹妹好可爱,还特地买花来迎接你,真教人羡慕。”小莉见场面尴尬,连忙找了话题圆场。  “有什么好羡慕的?喜欢的话,你连她一起带回家好了。”但唐禹哲却不怎么领情,甚至随口说了这样的玩笑话。  纵使只是玩笑,唐静薰仍是感觉到很受伤,他居然把她当作东西,可以随便送人?!  她不禁怀疑,这披着“唐禹哲”外皮的恶魔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冒充她的哥哥,来伤她的心?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否则,以往那样宝贝她的哥哥,怎舍得一再做出让她伤心难过的事?  唐禹哲不仅存心冷落她,就连正眼也不屑多瞧她一次,几乎将她当成空气。  “禹哲,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准备回家了。”唐母提醒道。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跟小莉去别的地方。”  他右手搁放在身旁女子的腰上,相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即将“转战”到何种场所去。  “好吧!别忘了,晚上家里替你办了一场派对,要早点回来。”临走前,唐父不忘叮咛几句。  “好啦!”唐禹哲不耐烦地随口敷衍,挥挥手就要转身道别。  “哥!”唐静薰鼓起勇气唤了他一声。  “干嘛?”他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她完全不习惯面对神情、口气都如此不温柔的哥哥,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只好硬生生地吞回去。  本来,她只是很单纯地想告诉他,很高兴他终于回到她身边了。  然而,她实在无法昧着良心说谎,因为眼前这个“哥哥”,令她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相反的,还有一种比分离时,更让人难以忍受的心痛。  难道相见不如怀念吗?  是不是这些年来的思念,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将哥哥的形象过度美化了?要不然,他个性的前后差异,为何这么悬殊?  简直……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第1章(2)  “小薰,你还杵那儿发什么呆?”唐母回头催促她跟上脚步。  “喔!我马上过去。”唐静薰情不自禁,又回头贪看了哥哥几眼,才赶紧加快脚步追上父母。  唐禹哲望着那抹水蓝色的背影,逐渐远离……逐渐模糊……  刚刚那么恶劣的态度,肯定很伤小薰的心吧?他拧紧眉心,苦涩地想着。  天知道,他多想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却无法坦率表现出来,甚至,还故意反其道而行,专做一些让她感到难过的事情。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唐禹哲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毫无眷恋地抽回自己的右手,任由顿失依靠的女子,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讨厌……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松手,害人家差一点跌倒。”小莉嗲声嗲气地娇嗔道。  哪知,他非但没半点怜香惜玉的愧疚,还径自甩头走人。  “欸,你要去哪里?”小莉捧着花束慌慌张张地追上去。  “不关你的事。”他的表情冷漠,继续大步向前,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愿,与刚刚的热情判若两人。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过,要跟我去别的地方吗?”她一脸期待地追问。  “那是刚才。”他的眉头一皱,连语气都瞬间变得冰冷。  “唐禹哲,你在耍我吗?”小莉感到羞恼,顾不得轻声细语,忍不住朝他的背影大吼。  他突然停下脚步,面向她,害得她差点撞上他的胸膛,那高大挺拔的身躯,明显带给人一股危险的压迫感,他眯起那双迷人却冷漠的凤眼,严厉地看着她。  小莉见状,忍着心中的恐惧,依然放声大喊。“你怎么突然翻脸不认人?太过分了啦!”  “你——”他回头,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浅笑。“凭什么要求我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搂我、亲我?”小莉愣了下,却又故作镇定。  “『逢场作戏』没听过吗?总之,从这一秒钟起,你我互不相干。”  不等对方作出任何反应,他昂首阔步,像一位国王般骄傲地离去。眉目间,有着天生霸气的唐禹哲,俊俏的外型,融合了阳刚与优雅。  虽然性格看似叛逆反骨,脸上也常挂着玩世不恭的表情,但是在他心里。仍有令他无法割舍的两项无价之宝。  一是他视为生命般重要的小提琴;另外一样,则是比性命还要宝贵的——  秘密!  为了庆祝唐禹哲载誉归国,唐总裁夫妇特别在家中设宴,替他洗尘。  然而,派对才进行到一半,身为主角的唐禹哲居然擅自离席,准备躲回自己的房间,好图个耳根清静。  那些虚情假意的应酬话,一向教他恶心反胃,所以,为了心理健康着想,能不听就尽量不听,管别人背后如何说他,高傲也好、孤僻也罢,他完全不痛不痒。  “哥,等我一下。”唐静薰脸蛋红扑扑的,一路紧追在后,终于在楼梯转角处,趁着四下无人时,出声叫住他。  “干嘛?”他的声音略微干涩,虽然停下脚步,却没立刻回头。  “哥,你在生我的气吗?”她低头扭绞着手指,如履薄冰地试探着。“要不然,今天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理我?”  上午在机场,她以为哥哥正专注于身边的美女,才会没空多跟她互动,结果,傍晚回到家里后,他还是照样对她爱理不理,让她无所适从,忍不住假设自己大概在无意间惹哥哥不高兴吧?  他们最近的联络次数,比起他刚到维也纳的头几年,总主动对她嘘寒问暖的热络,简直是天壤之别,这一年来,他们除了偶尔几次视讯联络以外,根本没有其它接触啊!  “你想太多了。”他的口气一样冰冷,避重就轻地回答她,依旧不愿回头多看她一眼。  “可是,哥以前从没对我这么冷淡过。”她瘪着小嘴,一阵委屈倏地袭上心头。  听出她话里的落寞,唐禹哲闭了闭眼,幽幽吐气,随后,勉强挤出一个理由。“我心情不好,想静一静。”  “今天你在机场,不是跟那个火辣的姊姊有说有笑的吗?”她嘴里像含着颗青梅似的,说起话来酸溜溜,心里除了怪他见色忘妹之外,似乎还有着更多不该有的醋意。  “那是我的事。”唐禹哲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迈开略显沉重的步伐,继续往楼上走。  “哥,我还有话要说。”她慌忙追上前,拉住他的手。  一瞬间,他彷佛怕被烫伤般,蓦地用力甩开她,害她险些自楼梯口摔下。  她惊吓地惨叫一声,双手下意识地在空气中胡乱抓着。  “小心!”他屏息警告,神情无比惶恐。  千钧一发之际,幸亏他及时出手解救,一把搂住她那摇摇欲墬的温软身子,否则,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此刻,因为紧紧拥抱而靠近的两颗心,同样加速狂跳——  尽管,理由不尽相同。  沉默了片刻,他突然松开怀抱,退后一步,眼神有些痛苦、有些飘忽。  “哥?”顿失温暖的她莫名怅然,有种瞬间由云端上跌落地面的错觉。  “别再跟着我了。”俊美凤眸刹那蒙上一层阴郁。  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在乎她的程度,早已超过一个作哥哥的范围。  他不能说出任何一句真心话,除了怕吓坏她,更担心往后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自在地相处,因此,他选择与她保持距离。  虽然在回台湾之前,他努力告诫过自己要调整好心态。可是,见到越发亭亭玉立的唐静薰,才惊觉他的心其实从未调适过来,就像一颗被弄乱的毛线球,依旧理不出任何头绪。  话声方落,他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逃进自己的房间。  哥哥如此反常的举止,实在令她感到难以理解。  “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她似有若无地苦笑着,对着空荡荡的走道,喃喃自语。  她觉得好沮丧,却不知该如何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心慌地看着玄知烨离她越来越远……  哥哥现在似乎很讨厌她吧!甚至,不愿意跟她有所接触。  这一切突如其来的改变,究竟是为什么呢?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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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窗外风雨交加,强风吹得玻璃窗咯咯作响,树影随风摇晃得厉害,电视里不断地报导着台风来袭的新闻,唐静薰心烦意乱地关掉屏幕。  雷声持续轰隆作响,滂沱大雨中闪电的银光,不时在天际间倏然亮起又熄灭,营造一股惊心悚然的氛围,好似恐怖影片中,最常出现的阴森画面。  恐怕是天气过于恶劣的缘故,唐静薰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眠,尤其是雷电交加的作响,更让她不停地冒着冷汗。  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她决定起身,去隔壁房间找唐禹哲求救,希望他能够像小时候一样,收留害怕雷声的她一晚。  须臾,她忐忑不安地站在哥哥的房门外,壮起胆子,敲了敲门。只是,已经过了几分钟,却不见门内有任何动静。  哥……大概是睡了吧?  她不免失望地低着头,幽幽叹了声气,打算认命地回房间,继续躲在被窝里,独自抵抗心中的恐惧。  岂料,才刚转身,整条走廊竟在瞬间遭到黑暗吞没。  不会吧……居然停电了?!  唐静薰整个人呆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与唐禹哲的房间虽然紧紧相邻,两道房门之间,却间隔着一段不算短的距离,她不禁犹豫到底是该摸黑回房去,自己捱到天亮?还是厚着脸皮,继续敲哥哥房间的门?  正当她还在彷徨之际,屋外又传来一声轰天雷响——  “啊!”  她忍不住尖叫一声,整个身子立刻瑟缩地蹲在走廊上,连强忍许久的泪水,亦在瞬间夺眶而出。  “哥……救我。”她下意识地细声呜咽着。  早知道,就自己乖乖窝在房间里,这下子进退两难,情况反而越来越糟了。  伴随着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唐禹哲的房门,缓缓开启。  “是不是又想跟我挤一张床了?”漆黑之中,他脸上的表情更令人难以捉摸。  但是,那被压抑担忧的话语底下,还是泄漏出几分浓浓的无奈。  “哥……对不起,我也想要勇敢一点,可是……打雷还是好可怕!”她哽咽地解释,自己的确已经尽力了。  唐禹哲无奈地叹了口气,告诉她,也告诉自己——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其实,早在她前来敲下第一声房门起,他已预测到眼前这个局面。  刚刚他故意装睡,企图要回避掉与她深夜独处的机会,毕竟,黑夜的魔力难以抵挡,稍不注意,很有可能会铸下无可挽回的遗憾。  只是,无论他怎么努力狠下心来,一听见她的尖叫声,他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直冲到门边,挣扎着想要出去看看她。  紧接着,当她那绞人心肝的哭泣声音,瞬间划破寂静,也彻底摧毁了他仅剩的一丝理智。  最后,唐禹哲还是无奈地打开房门,向她正式宣告投降。  “起来吧!”他伸出大手,拉起蹲坐在走廊上的她。  “谢谢……”她吸了吸鼻子。  窗外断断续续投射闪电亮光,唐禹哲紧紧牵着她的手,穿过一片幽黑空间,最后停留在他的床边。  “你先坐着。停电的时候,最好别到处乱走动,以免碰撞受伤。”他柔声叮咛。  “嗯!”她听话地落坐在床沿边。  “你乖乖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找看有没有手电筒,或是蜡烛之类的东西。”话一说完,唐禹哲便准备转身离开。  “好——”孰料,她才刚说到一半,一记震耳欲聋的雷声,竟猛然响起。  轰隆!  唐静薰立刻由床上弹跳起来,像只无尾熊似的,整个人巴住唐禹哲不放,纤弱的身子,因受到惊吓而颤抖不停。  “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胆小,那么害怕打雷?”他环抱着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来。  他不禁想着,自己不在台湾的这些年,柔弱的她究竟是如何撑过来的?先前每个雷雨频繁的台风夜里,她是不是像方才那样无助地暗自啜泣?无需亲眼目睹,那孤伶伶的可怜画面,光想象就可以让他心碎。  “除了这点一直克服不了之外,其余的事情,我都尽量靠自己去完成。”她急忙替自己澄清,不愿被最崇拜的哥哥看扁了。  “学习独立固然好,不过,既然我回来了,今后所有的困难与麻烦,我都会帮你扛下。”他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你以后不必那么勉强自己。”  “哥,你是不是认为我没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她骤然退离他温热的怀抱,声音显得有些沮丧。  这八年来,少了唐禹哲的陪伴,她总是不断提醒自己必须变得更坚强,不要稍微遇到挫折,就眼巴巴地等着别人伸出援手,这样她永远都长不大,终究只会变成他的负担。  不!她不要成为牵绊住他自由翱翔的包袱。  打死也不要!  哥哥对她的付出与呵护,早已超过她所能回报的程度,因此,唐静薰一直希望可以为他尽一切的努力。  “我努力了那么久,就是希望你能看见我这几年来的成长,没想到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她垂下脸儿,哀伤的语气充满失落感。  “你想太多了,小薰。”即使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他依然可以透过她的声音,感觉出她的悲伤,心里不免也跟着难受,连忙柔声安抚她。“我只是觉得像你这么天真又单纯的女孩,应该要活得轻松一点、简单一点。”  “天真又单纯?哥,是因为我看起来,像那种无脑的单细胞生物吗?”信心低落的她,不禁有些自暴自弃。  “单细胞生物?呵,这么无厘头的形容词,亏你想得出来。”唐禹哲听见她的自我形容,忍不住失笑。  “哥,我已经长大了,别再动不动,就把我当成什么事都做不好的小朋友,好吗?”唐禹哲的笑声让她脸颊涌上一抹燥热,她连忙刻意强调着。“好歹我也满十八岁了,应该算是个成年人了。”  “真正的成熟,不是光靠嘴巴说说而已,必须具备更沉稳的表现才行。”噙在嘴角的笑意依然没有改变,像是要霸道地宠溺她,不愿让她长大。  唐静薰不明白哥哥的言下之意,只是轻轻地叹息。“唉!说到底,在哥眼中,我跟八年前似乎没什么两样吧?”  “那当然。”他毫不迟疑地回答。  因为……对他而言,不论时间已经过了多久,她都是那么地重要,只不过,这个“秘密”永远不能让她知道。  “哥未免也太坦白了!”她无力地嚷嚷道,心里更是沮丧了。“哥,你前几天都不理我,是因为我不够成熟吗?”  “别胡思乱想,快躺好睡觉。”他软言安抚她,深怕再与她聊下去,连自己好不容易隐藏的心思,都会难以克制地倾诉而出。  既然,唐禹哲还不想告诉她原因,她也不想硬逼着他说。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她忽然对他撒起娇来——  “哥,你拉小提琴哄我睡觉吧,好怀念以前那种幸福的感觉喔!”  “整个屋里都黑漆漆的,拉什么小提琴?”  “拜托你嘛!人家想念你的琴声已经想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年了。”一口气连说了八个“好多”,她的语调显得夸张,却让唐禹哲的笑容泛得更深。  唐静薰带着开玩笑的口吻向他撒娇,但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楚,酸得她心头涌起阵阵腐蚀般的疼痛。  八年了,日夜期盼这一刻整整八年了……然而,我对你的思念,却远比八年还要漫长。  听见她刻意在声音里添加许多“渴望”,企图动之以情,一向将唐静薰当宝贝呵疼的他,现在想不认输都不行。  “好吧!你留在这里等我,别乱动。我去隔壁拿小提琴,很快就回来。”  这层楼一共规划成四个主要区域,由前而后,分别是一大片空中景观花园、唐静薰跟唐禹哲两人所属的超大卧室,以及一间宽敞明亮、设备顶级的练琴室。  那间练琴室是兄妹俩的秘密基地,他们各自保管着一把钥匙,其余闲杂人,全都不被允许踏进一步,包括他们的父母在内。  因此,他在维也纳留学的那段期间,练琴室里所有的打扫工作,自然由她一手包办。  过去,每当他努力不懈地练习着小提琴时,她总习惯性的待在里头陪伴他。  不管要花多久的时间等待,她都只是安安静静,在旁边做自己的事情,绝不会吵闹,或者嫌过一声无聊。  “那,你要快一点喔!”她不放心地交代,唯恐雷声再度逼近。  “知道了。”他含笑应道。  唐禹哲找来了一盏精油烛台,点上微微的熏香烛光。  他英挺地站在床畔,借着晕黄的微弱光线,缓缓拉起小提琴——  流泄的琴音,柔柔带出动人心弦的主旋律,那旋律既甜美又悲伤,彷佛怀着爱恋的美梦,能嗅到茉莉花般的馨香。  音符起起落落,身不由己的被拍子推拥着前进,有如他们只能被命运往前推行,任由思念的弦哀伤低语……  “真好听!”唐静薰听得如痴如醉,忍不住赞叹。  趁着唐禹哲全神贯注在演奏上时,她望着他的身影望出神了。  纵使烛光摇曳、视线不佳,她也能清楚地描绘出他那俊挺迷人的身形。因为,他始终被深深刻印在她心底。  她侧过身,不着痕迹地嗅闻着他的枕头,遗留在上头的是熟悉的古龙水味道。  唐禹哲惯用的古龙水,她曾经私下购买了几瓶,藏放在那间主人曾经漫长缺席的练琴室里。  每回,只要抵挡不住思念他的狂潮,她总喜欢一个人躲进练琴室,对着空气喷洒着香水,让自己沉浸在散发着熟悉味道,也留下他们最多回忆的地方。  在练琴室中,因为孤单寂寞,或心情不好,她也曾失控地痛哭过好多回,就好像以往有任何委屈的事,总习惯找哥哥诉苦一样。  只是,没有哥哥的响应,她只能借着相同的气味寻找一丝安慰。  听起来或许令人匪夷所思。可是,这些年里,练琴室却象征一个能够安全收纳她少女情怀的秘密基地;一个永远不希望被人窥见的潘多拉宝盒。
第2章(2)  一曲结束,唐禹哲突然抬起眼眸,注视着侧躺在床上的她。  “小薰,我现在才晓得,你居然跟鱼一样是睁开眼睛睡觉的。”唐禹哲不由得戏谑道。  “什么?”她匆匆回过神来,尚未进入状况。  “你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睡得着才怪。”他笑着解释。  她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启口。“哥……”  “什么事?”他挑眉问道,暂搁下小提琴,走到床沿边坐下。  她坐起身来,不自觉地清了清喉咙。“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还愿意对我这么好吗?”  话一离口,她便觉得后悔,甚至,怀疑自己被今晚的雷声给吓傻了,才会胡里胡涂,说出这种尴尬的话。  “妹妹”这个称谓对唐静薰而言,已变得太过沉重,重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兄妹关系彷佛是层最安全的保护色,让她可以恣意靠近唐禹哲。  但是,也仅仅是靠近而已。  其余的,不能妄想。  “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他不免暗自紧张,以为自己曾在无意间,透露出任何可疑的讯息。  “因为,我同学她们的哥哥都没这么疼妹妹。”她略微害羞地解释。  “我是我,别人是别人,没什么好比较的。我要怎样疼妹妹,那是我的自由。”他酷酷地回答,藉此掩饰自己的心虚。  “可是……我忍不住好奇。”  “有什么值得好奇?”他不动声色地试探。  “难道,只因为我是你的妹妹,你就愿意无条件地对我好?要是我始终无法回报,你岂不是太吃亏了?”她良心不安地问。  “为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心甘情愿,从没打算要向你索取回报,你不必觉得有压力。”这些可是他的肺腑之言。  坦白说,这辈子除了她以外,他还不曾对谁那么好过,就算面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也无法卸下心防。  对她的好,根本不是他一贯冷淡处世的原则。  不希望将气氛给弄僵了,她赶紧扬起唇角,故作轻快地转移话题——  “其实,能够拥有像你这么出色,又疼爱我的『好哥哥』,我真的比中乐透头彩还要幸运。”  她的笑容到了唇畔,显得有些僵硬,只因她心里明白,这样的“幸运”,总让她在夜深人静时,不晓得自己到底该为此而哭,还是为此而笑?  “你真的认为,当我的妹妹很幸运?”他嗓音莫名紧绷。  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加庆幸停电了。否则,他脸上那充满矛盾与挣扎的复杂神情,肯定会透露了他的心事。  “那还用说?你这样的好哥哥,不知有多少女孩抢着要呢!”她煞有其事地说,语调显得有些夸张。  只不过,那堆有兴趣抢破头的女人当中,绝对不包括她。  倘若,他们不是亲兄妹,那该有多好!  但是,血缘不是自己想断,就能断得干干净净,她痛恨命运的安排。  他不禁沉吟了下,才鼓起勇气开口。“那你呢?”  “我?”  “如果有下辈子,还希望继续跟我当兄妹吗?”语落,他屏息以待。  趁着灯光昏暗,他遂大胆地转头紧瞅着她,深邃眼眸里偷藏了许多心事,却无法直接对妹妹倾诉。尽管,那些心事全都与她息息相关。  “当……当然,如果还有这个荣幸的话。”她只能口是心非地回答。  听完她的答案,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胸口彷佛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给压得突然喘不过气来;更像有千万根针,一齐往他心头扎下,让他连出声呼救的力气也没有。  “原来,下辈子你只希望我们是兄妹。”他苦涩地自嘲着,似乎受到莫大的打击,声音里尽是让人难以解读的挫折与忧郁。  “哥,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太开心。”她忍不住质问,语气显得有点慌乱。“难道你不想再当我哥哥了吗?”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竟觉得紧张不已,以往她只顾着埋怨老天爷恶作剧,让她沉溺在永远也没有结果的感情里,却未曾想过,唐禹哲也许早就对照顾她这个“妹妹”,感到厌倦不已了。  “不是这样的……”他很想安抚她的惶恐,可惜脑子里面一片凌乱,只好拚命深呼吸,试图缓和自己那复杂的情绪。  别说下辈子,即便今生今世,他都巴不得能够跟她撇清“兄妹”关系。  “哥,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当个听话的好妹妹,绝对不会让你为我伤脑筋,所以,请你不要讨厌我。”她急忙向他保证。  他沉默不回答,两人再度陷入无言的僵局。  一种即将被他厌倦的恐慌,骤然包围住唐静薰,她突然失控,由他身后紧紧圈抱住他的腰,过去八年来的那种空虚、寂寞,她说什么也不愿再温习了。  “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快要哭了。  正当她彷惶得不知所措,他却出乎意料地大笑了起来——  “哥?”她呆了下,不自觉地松开了双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的态度为什么前后差别那么大?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小薰,放心吧!现在,就算你嫌我碍眼,我还是坚持赖在你身边不走。”他迅速用指尖揩去眼角的零星泪沫,假装是狂笑过度的杰作;其实,那是他心如刀割的证据。  “可是,刚刚……”  “刚刚,我是故意闹着你玩的,只是想测试看看,你到底在不在乎我。”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不想泄漏自己的脆弱。  “呼!差点被你吓死。”她下意识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哥,你应该是喜欢我这个妹妹的,对不对?”  “对,我喜欢你。”他莫名地停顿了几秒。“因为你是我最可爱,也最重要的……妹妹。”  当“妹妹”这两个字艰涩地从他嘴里迸出,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  为了不被她察觉自己的忧郁,他像个有体无魂的稻草人,仅靠着本能,再度拉起小提琴……  琴声依旧悦耳动听,然而,演奏者的心里,却塞满无奈的叹息,再也找不出一丝空隙。  一曲接着一曲,直到唐静薰沉沉进入了梦乡。  沉默地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在睡梦中的满足笑靥,唐禹哲的心中,布满了许多复杂的感受。  虽然绕了一大圈,还是什么事也无法改变。但,至少他们可以像童年那样朝夕相处,用不着再分隔两地。  烛光逐渐转弱,不一会儿,无边无际的黑暗占据了整个屋内。他如同着了魔般,缓缓弯下身子,温柔地印上那渴盼多时的唇瓣。  窗外的台风,似乎有慢慢减弱的趋势。可是,他的内心世界,却因为唐静薰方才不经意的一席话,正开始雷电交加,再也不得安宁。  唐禹哲的思绪混乱,纵使精疲力尽,却仍旧了无睡意。  回忆匆匆倒带,时光彷佛回到十六年前——
第3章(1)  那是个飘着细细雨丝的初夏夜晚。  唐禹哲刚结束小提琴演秦会,与父母搭车返回自家别墅。  “陈叔,快停车。”车子转弯开了坡道。始终无聊地盯着车窗外看的他,却突然出声命令司机立刻停车。  “禹哲,你到底想做什么?外面正下着雨,你出去会淋湿的。”唐母连忙出言制止。  然而,一向固执的唐禹哲,根本没把母亲说的话放在心上,迳自打开车门下车,快步走向路旁那片树林里。  果然没有看错,真的有东西在动。他难掩兴奋地想着。  原以为是流浪的猫、狗,没想到走近一看,赫然发现一个穿着粉红色洋装,有一个头像棉花糖似蓬松卷发,长得像洋娃娃般可爱的小女孩。  小女孩无助地坐在地上哭泣,双膝还有着血迹斑斑的严重擦伤。  “少爷,你感冒才刚好,千万别淋到雨啊!”雨势虽然不大,但司机老阵还是在第一时间内,尽责地下车替少爷撑伞遮雨。  “陈叔,你看。”他指着一点钟的方向。  “老天啊!”老陈于是眯起眼睛,仔细一看,却狠狠地被吓了一大跳,眼前居然有个疑似被人遗弃在郊区的小女孩!  “把她抱上车,我要带她回家擦药。”他指挥着老阵,随即抢过雨伞。  “可是……”老阵迟疑地回头,看了看车上的老板夫妇,不敢自作主张。  “你不肯帮忙也没关系,我自己来。”他随手丢开雨伞,卷起衣袖,就要伸手抱起小女孩。  “少爷,别这样,我立刻抱她上车就是了。”拗不过小主人,老陈只好亲自动手,抱起地上那可怜兮兮的小女孩。  果然,一回到车上,马上引来老板夫妇的责难,幸好唐禹哲及时承揽下来,否则他冷被骂到臭头不可。  回到家里,唐禹哲还坚持要亲自替小女孩消毒、擦药,完全不假他人之手。  “呜……痛痛。”小女孩哭哭啼啼地揉着双眼。  “乖乖,不哭喔!等一下就不痛了。”他难得发挥耐心地哄道,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一旁围观的大人们,莫不张大眼睛和嘴巴,呆呆瞪着眼前这一幕,真令人难以置信——平日总是冷漠不理旁人的唐禹哲,竟对一个被人丢弃在路边的小女孩那么温柔。  擦完药后,小女孩伸出白嫩的小手,怯怜怜地拉了唐禹哲的衣袖,向他点头答谢。“谢谢‘格格’。”  “不是‘格格’啦,是哥哥。”他含笑纠正。“来,再跟我说一遍——哥哥。”  “格、格。”她眨了眨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发音不准地学着他说话,模样甚是可爱。  “哥哥。”唐禹哲目光柔和地笑互睇着她,而心地重复了一遍。  “格、格。”她依旧改不过来,嘟起小小的嘴,噙泪的双眼满是迷惘。  “算了!算了!”他像宣告投降似地朝她挥挥手,望着好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以后有时间再教你吧!”  闻言,唐氏夫妇不约而同地面面相觑。  不待父母反对,唐禹哲立刻转身对他们说:“爸、妈,我决定要把她留下来。”  他指着身旁笑得可爱的小女孩,而且,所使用的是肯定句,而非问句。  “禹哲,别闹了!她可是个活生生的小孩,不是一件玩具。”唐母第一个提出反对。  “是啊!况且,像这种来路不明的小孩,怎么可以随便留在我们家里?待会儿,还是叫老陈把她送去警局吧!”唐父同样不赞成。  “我不管,我就是要她留下来,当我的妹妹……”  那年,他才十岁,却非常坚决地要求父母,务必收养被人狠心遗弃的她,唯一的理由,竟是因为希望有个能供他排遣无聊跟寂寞的“宠物”。  这么多年过去了,事实也证明唐静薰的确是他专属的宠物——  “宠”爱至极的宝“物”。  他不仅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呵护她,还纵容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日渐壮大,甚至,凌驾于小提琴之上,成为他在维也纳深造时,最重要的精神支柱。  八年的朝夕相处,再加上八年的深刻思念,总共十六年来的漫长岁月累积,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生命里已经缺少不了唐静薰。  表面上,她看似十分依赖他这个哥哥;但实际上,他也上瘾地享受着妹妹的全心依赖。  当所有人为他那精湛的琴艺喝彩时,只有终日听她,能够体会他舍弃玩乐、勤练小提琴的辛苦与枯燥。  或许,他真有音乐方面的天分,可是,如果没有她一路的鼓舞,他极有可能会在任性中荒废或放弃。所以,如今他所获得的任何荣耀,一半以上应该归功于她。  无奈,随着年纪增长,他厌倦了“哥哥”这个身份,渴望突破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又气馁地发现时机尚未成熟。  毕竟,他们之间整整相差八岁,对于爱情闹革命懵懵懂仅的唐静薰,怎么承受他那压抑在心底已久的澎湃热情?  在她长大之前,他只好选择继续在维也纳多待两年,希望借此转移注意力,以免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甚至,冲动地做出任何可能会伤害到她的事情。  后来,他因为空虚而学着游戏人间,也曾尝试交往过几位女友,但每段恋情总是维持不久。  只因为他的脑海早已被唐静薰占据,再也无法对任何女人轻易动心。  学期末的最后一天。  唐静薰带着些微落寞的心情,一如往常,穿过绿树步道,缓缓走向校门口,等候家中的司机来接她下课。  明天开始就是暑假了,虽然她是高中毕业生,但就读的是一所直升大学的贵族学院,所以不必烦恼升学问题。  方才,同学们热烈地讨论着要飞往哪个国家度假,只有她一个人,始终安静地在座位上发呆,看起来闷闷不乐,与周遭的欢乐气氛明显格格不入。  因为没兴趣参与同学们的讨论,唐静薰收拾好书包,便迳自默默地离开教室。  一路上,她不停想着同一件事——唐禹哲已经回国一阵子,他们兄妹之间的疏离感,却仍然一直存在着。  也许是因为生理时钟还暂时调不回来,所以哥哥的作息时间,几乎都和她相反,完全成了夜行性动物。自从,那一晚他以琴声哄她入睡后,两人想碰个面,都变得十分困难。  哥该不是故意闪避她吧?蓦然想到这一点,唐静薰不禁失落地停下脚步。  此时,身后一路尾随着她的大学部深长,也跟着停顿了一下,最后终于决定鼓起勇气,上前开口搭讪。  “学妹,不好意思,可以打扰你几分钟吗?”  闻声,她回头一看,随即微微错愕了下。“呃……什么事?”  “你好,我是大学部二年级的邱凯伟,也是刚上任的学生会会长。”对方立刻上前一步,积极自我介绍。  “邱学长,请问有什么事吗?”唐静薰只是礼貌性地微笑询问,对他毫无印象。  “其实……我已经喜欢你快一年了,只是一直不敢向你告白。”邱凯伟羞赧地向她表白,连眼睛都不敢直视着她。  “喔!”她的笑容,忽然变得不太自然。  眼前这种状况,当然并不是清秀可人的她第一次面临。  但是,每当得知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竟莫名奇妙地将感情寄放在她的身上,那种无形之中的压力,总让唐静薰觉得浑身不自在。  因为,在她心目中,根本没有人比得上近乎完美的唐禹哲。  “我希望,能有机会跟你做个朋友。”  “……”她不免为此感到很困扰,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  “没关系,你不必急着马上给我答案,可以慢慢考虑。”邱凯伟温文儒雅地笑着,很有诚意地恳求她考虑。  她正烦恼着该如何婉拒,才不至于伤到对方自尊心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分外熟悉的声音——  “省点力气吧!我现在就可以代替她,直接发你一张好人卡。”语比,突然现身的唐禹哲,还刻意撂下严厉的警告。“记住,以后没事最好离她远一点。”  “哥?”她满脸惊喜,转身望着越走越近的哥哥,心跳竟也蓦地加速起来。  这一刻,对唐禹哲虽贸然打断别人向她告白,她非但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还有一丝掩不住的窃喜。  因为,这证明了唐禹哲真的很在乎她。  “哥,你怎么会突然来学校?”她眸光晶亮地注视着他,嘴角悄悄扬起了笑弧,目光里只剩下他的俊逸身影,完全将一旁的汪东城当成透明人。  “我刚好路过这附近,顺道接你回家。”唐禹哲语气平淡地说着,瞄了胆敢“肖想”他妹妹的汪东城一眼,随即又将眸光挪回她漂亮的脸上。  事实上,他今天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经过这阵子的反复思考,唐禹哲终于能够从容不迫地重新面对妹妹。  也许,对任何人来说,他确实深不可测。然而,唐静薰却是这世上,唯一掌握他内心钥匙的人,他没有把握可以轻易骗过她;与其继续漫无目的地逃避、伤害她,他宁可勇敢面对。  因为,他实在舍不得让心爱的妹妹受任何委屈。  “陈叔人呢?”她发现唐禹哲今天的精神格外温柔,心情也随之感到轻松。  “我叫他先走了,今天我送你回家。”他刻意用眼角余光,瞄了瞄旁边碍眼的家伙,语气陡地沉下。“或者,我出现的不是时候?”  “怎么会?我高兴都来不及了!”她笑吟吟地上前挽住唐禹哲的手,兴奋不已地撒娇,然后转向对康永贤说:“学长,真抱歉,我要跟我哥一起回家了。”  于是,他们相偕离去,完全不在意一脸错愕、沮丧的邱凯伟。
第3章(2)  “时间还早,想不想顺便去逛逛街?还是看场电影?”回到车上后,唐禹哲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态度似乎又恢复成以往,那样的温柔和亲切,教她感动得差点流下眼泪来。  “可不可以两种都选呀?”唐静薰忍不住贪心地要求,恨不得一次补回这阵子所失去的亲情。  “没问题,只要你喜欢,做什么都行。”他一脸宠溺地说。  “呵!”她满足地笑了,仿佛先前所受到的委屈,都被此时的幸福冲淡了。  “哥,你真的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了吗?”  “傻瓜,我活生生的在你面前,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他轻捏了捏她那水嫩白皙的粉颊。  “谁教你前阵子都不肯理我!”她的眼眶蓦然热了起来,情绪也变得激动,深怕这一切只是梦。  “唉!”唐禹哲小心翼翼,亲吻她的额头,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对不起,我现在才回来。”  “哥——”她声泪俱下,回抱住哥哥。“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喔!”  “别哭了,我都知道。”他略微沙哑地哄慰着。  毕竟,这八年来,他也承受着同样的相思,甚至,是更深的折磨。  其实,他大可以更早一点回台湾,只是心底越来越深的顾虑,教他难以真正付诸行动,他像在跟时间进行一场危险的赌注——  赌时间会一切回到最初的平静,又或者,纵容他继续往爱她的炼狱里沉沦。  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已彻彻底底的离不开她。  只不过,为了她,他心甘情愿,输得一点儿也不冤枉。  “我好害怕,怕你真的不想要我了。”她无助地哭诉着,放纵自己如断线的泪珠,不断地浸湿他的胸前。  她紧紧环抱着他,将所有的惶恐不安,还有满腹委屈全都一倾而出,殊不知,那如雨水般绵绵不绝的眼泪,迅速渗入了他无力再招架的心房。  “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他心疼的抚着她的背,多渴望对她说出心底最真挚的情意。  他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成功的逃避她,然而,那只是他一时异想天开罢了。他们的生命,一开始就注定要紧紧绑在一块了。  “那你答应我,别再离开了永远……留下来。”她含着泪水,抬头看着他,神情就像当年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无助可怜,只不过,他的心里却比当年多了更复杂的情愫,那是远远超越同情与亲情的爱啊!  “我答应你。”这一回,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她的请求,也顺从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望。  过去的他,实在是太傻了,把自己放逐得再遥远又有什么用?他的心,根本从没有离开过她半步。  “真的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一张泪痕斑斑的小脸,紧瞅着他不放,希望能够从他那双迷人的眼眸中,得到更具体的保证。  “我发誓。”他不是个随便将诺言挂在嘴边的人,一旦亲口说出来,就算必须拿生命作交换,也绝对会尽力去兑现。  “太好了!”她又哭又笑地欢呼着,再度激动地抱紧唐禹哲。  上帝啊!如果可以,我宁可让生命静上在这一分、这一秒里……她在心中暗自想着。  只要可以独占这份温柔,哪怕仅有匆匆片刻,玄若霏也甘心为此付出最大的代价。  尽管,她对哥哥的情感是世俗不允许的禁忌永远也不会被认同,她依然决定要将这份悸动,收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  就这样,承受着不能说出口的恋爱,一辈子……  “我对公司营运又不感兴趣,干嘛一定要我出席股东会议?”唐禹哲不耐烦地对父亲发完牢骚,忍不住打个大呵欠,显得无精打采。  一夜未合眼的他,此刻正觉得头昏脑胀,压根儿没有多余的精神,去听那些董事们的长篇阔论。  “你不想进公司也没关系,先听我把话讲完,之后随便你高兴去哪,就去哪。”唐父的神情略显严肃。  “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话题,不能直接待在家里面说?”唐禹哲边说边闭目养神,并揉了揉两侧太阳穴的位置。  “是有关你们兄妹俩的事。”唐父开门见山地说完,并暗中留意着宝贝儿子的反应。  闻言,唐禹哲仿佛触电似的,身体轻颤了一下。但转瞬间,他又恢复了冷静,下意识地强迫自己要压下所有不安的情绪。  “什么事?”他试着让自己的表情维持平静无波,不教父亲看出任何端倪。  “佣人说,上回台风的隔天早上,看见静薰穿着睡衣走出你的房间。”  “那又怎样?”他漫不经心地回应。  “你应该晓得我的意思,不需要我再挑明着说。”唐父脸色十分难看。  “那晚一直打雷又停电,小薰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因为如此,她就可以不要脸的跑去你房间睡?真下贱!”  “爸,请注意你的措词。”唐禹哲不开心地提醒着。“还有,是我主动叫她到我房间睡?想算帐的话,就冲着我来!”  “哼,这么急着把责任全揽过来,是怕我们故意找那个丫头麻烦吗?”唐父冷冷一笑。  想当年,他们夫妻愿意收养那不知从哪蹦出来的小鬼,正是希望能够借由她来约束住孤傲的儿子,没想到,效果竟出乎意料的“好”——哼!“好”到他们觉得非常后悔。  唐禹哲蓦然睁开眼睛,目光变得锐利无比。“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不管你们那晚发生什么事,总之,孤男寡女同睡在一张床上,自然会让别人在背后说闲话。”  “我们是兄妹,没关系。”他淡漠地回应,讽刺的是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却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你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唐父不理会他这一套说词。  “可是,小薰深信不疑。”想起她说过,希望下辈子他们还能继续当兄妹,他的心情瞬间跌落至谷底。  “我看得出来,你对静薰有不一样的感情。虽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你不要忘了,在法律上、在世人眼中,甚至她本人的认知里,你们是一对亲兄妹。”  “我知道!我知道!”他莫名烦躁地狂吼着,他知道父亲说的一切,这些,该死的,他全都知道!  “我承认,我这几年来,我们对静薰付出的很少。但是,我们心底都很清楚,她是一个非常单纯,又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说重点吧!”情绪的不安让他不耐烦地打断父亲的训话。  想起这些年来父母对待唐静薰的态度,他不禁一肚子火,他们所给予她的只是锦衣玉食的华丽牢笼。  偶尔在公众场合作秀,伪装出一副模范父母的模样,多半时间对她都是不闻不问。这也是唐禹哲愿意倾全力弥补,加倍疼惜她的主因。  “我的意思是,万一静薰晓得自己只是个被亲人遗弃的孤独,跟我们一家人,尤其是你这个一向最保护她的哥哥,完全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唐父稍微停顿了下,并故意叹了声气。“像这么残酷的打击,柔弱的她撑不撑得住?”  “我会尽力保护她。”唐禹哲一脸认真地宣誓,也深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最好的保护方式,就是让她的身世,成为永远的秘密。”唐父语重心长地提醒着他。  让小薰的身世……成为永远的秘密?这么一来,今生他们岂不是注定有缘无分了?唐禹哲顿时惆怅不已,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父亲。  沉默了片刻,唐禹哲终于再度开口,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语气开口。“如果,我说什么也不肯放弃?”  “我相信,你不会拿她的幸福开玩笑。”唐父从容应付。  “失去的手足亲情,我可以用加倍的爱情来补偿。”他就不信,靠他那满满的爱,无法治愈她心中的缺憾。  “万一,她需要的并不是你的爱情呢?”唐父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插进唐禹哲的心脏。“也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但,这并不表示她能接受你的爱情。”  痛苦地消化完父亲话里的意思后,唐禹哲深受震撼,突然连一丝反击的力量也没有,只能狼狈地紧紧皱着眉心,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胸口翻腾着。  “停车!”他骤然喊道。  一记刺耳的紧急煞车声后,唐禹哲忽忽下车,快速地逃离车子,然后,仿佛缺氧似的,仰头大口呼吸着车外的新鲜空气,直到逐渐平静下来,才全身无力地瘫坐在路旁。  父亲方才说的种种风凉话,何尝不是他长久以来的矛盾症结,他怎么有勇气拿她作赌注呢?  况且,有关于她的身世,他该如何开口才能将伤害减到最轻?  难道,维持现状真的是最好的安排吗?
其实学长这角色在我心中有3个人选。1.汪东城2.杨奇煜3.Darren最后结果还是觉得Darren比较适合!恭喜Darren胜出赢得出场机会!先更到这!晚点再更!继续改文去!!
第4章(1)  唐静薰抬普通法望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将近凌晨了,唐禹哲却依旧还没有回到家。  “到底又跑去哪了?真教人担心。”她不禁嘀咕道。  这已经是第十天了——  自从,上回唐禹哲跟父亲一同出门之后,他又像刚回国的那段时期,成天不见人影。  先前因为她还在学校上课,总认为他应该是有时差的困扰,才会作息时间不太正常,可是,现在放暑假了,她整天都待在家里,还是很难跟他见上一面。  这几天,连他有没有天天回家,她都不敢确定了。  以往,他每天都会抽空练习小提琴,但最近却没见他踏进琴房一步。  就连她在三天前写好,并刻意放进琴盒里的信,至今也还原封不动。  今晚,唐静薰实在是被逼急了,干脆冒险跨过相邻的三楼阳台,直接闯入他的房间里埋伏,希望能遇上失踪多日的他……  假使,他肯回家的话。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苦苦等等的唐禹哲,却还是迟迟没个踪影。  “哥,你为什么又丢下我不管……”她趴在哥哥的枕头上,哭着哭着,居然不小心就累得睡着了。  不知经过了多久,房门终于被人缓缓打开。  一打开房门,床头边柜上亮起的那盏小灯,立即吸引住唐禹哲的目光。  拖着微醺的疲倦身子回到房间,他作梦也想不到,自己上锁的房内,竟意外多了一位甜美的不速之客,而且,还不客气地私占他的床位。  他轻手轻脚地靠近,却在床铺前停下脚步,深怕惊醒了床上的小公主。  柔和灯光下,她眼角的泪痕仍清晰可见,教他看进眼底,心里着实舍不得。  难得将父亲的话放在心上,这几天他不断思考同样的问题,却苦思不得期解,依他目前的状况,实在无法装作苦无其事,继续默默守候在妹妹身旁,只好整天过得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她。  此刻,她明明近在眼前,他却不能往前靠近一步,这种莫大的煎熬酷刑,想爱却不能爱的挣扎,是多么生不如死的折磨!  明明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爱唐静薰,为什么她却只能当他一辈子的妹妹,而不是白首偕老的伴侣?  说到底,他终究是不敢冒任何失去她的风险,亲口告诉她事实的真相——说她是被收养的,他们彼此毫无血缘关系;还是跟她说,他对她的感情,其实早已偷偷变质,不再只是单纯的手足亲情。  这两件事,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怎能随便说出口?  多讽刺又多可笑啊!  世间到处是相爱容易相处难的怨偶,他们兄妹俩却是相处容易相爱难。  “哥……”微弱的梦呓声传来。  闻声,他的心律霎时乱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却不慎撞倒桌上的一只相框,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哥?”唐静薰猛然惊醒,反射性地弹坐起身来,一看见唐禹哲,简直又惊又喜。“哥,你总算肯回来了。”  谁知,满怀的惊喜,却在转瞬间被硬浇了一盆冷水——  “我明明有锁门,你是怎么进来的?”他故意冷着一张脸质问。  “我从隔壁阳台……偷偷爬过来的。”唐静薰难为情的解释。  “谁准你偷跑到我房里?还有,像攀爬阳台这种危险的事,也不准你再做了,听到了没?”他略微提高音量,语气充满责备。  其实,他真正气愤的,不是她的不请自来,而是她居然不顾安危的爬过阳台,万一摔伤怎么办?  “听、到、了。”她不甘愿地点头。  要不是,唐禹哲最近又突然化身成“藏镜人”,她又何必拿自身安全开玩笑,又不是嫌命太长、活腻了。  “好了,我现在很累,想要马上休息,请你离开。”唐禹哲随即下逐客令。“记得从门口出去时,顺便把房门反锁,谢谢。”  “哥,我们已经好多天没见了,难道不能陪我多说几句话吗?”她眼眶泛红,抬头望着他那张冷漠的脸。  她忍不住要怀疑,他是否有双重人格?要不然,怎么可能在短时间里,说变就变,完全没有任何迹象可寻。  “我困得要命,没空听你讲些没营养的话,出去!”他毫不怜惜地赶着她。  “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凶?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事?”滚烫的泪水,顷刻又弄湿她敏感的眼眸。  “我本来就是一个善变的人,是你自己没搞清楚。”他冷笑着,还故意往前一步,教她闻到他一身的酒气。  “你喝酒了?”她微蹙起眉心,不可置信地说:“你以前从来不喝酒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只要我高兴就好,谁也管不着。”他的语气虽然轻佻,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悲伤。  “哥,你真的变了好多……”她语带哽咽,觉得唐禹哲变得好陌生。  “变了又怎样?活在这个充满遗憾的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一瞬间改变。”  是残酷的现实逼得他改变,倘若,不彻底破坏他们以往所累积的浓厚情感,他根本没有力气再往前走。  他目前迫切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好好疗伤的空间,唐静薰最好尽量远离他的视线,别再来勾动他心中那尽早得斩断的情弦。  或许,若干年后,当他学会笑着去面对有关她的一切,心里的痛楚才能随之减轻,而现在,他只能选择远远地避开她,用冷漠来武装自己。  “可是,我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变。”唐静薰立刻予以反驳。  “没错,你确定都没有改变过。”他讥笑道:“还是那么幼稚、无聊、烦人,不管我怎么赶都赶不出去。”  “你、你好过分,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她双手捂住嘴巴,只用一双泪盈盈的雾眸,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她的目光瞅得他心疼也心虚,瞅得他忍不住恼羞成怒。“不喜欢听就快滚,没人欢迎爱哭鬼。”他指着门口,大声吼道:“滚,立刻!”  “你真的好可恶!”她用力吸了吸鼻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逃出这令人难堪的房间。  趁着泪水彻底模糊视线以前,唐静薰用最快的速度,跑回自己的房间。  泄愤似的甩上房门后,她背靠着门板喘息,身子却不自觉地缓缓滑下,最后,只能无助的坐在地毯上,抱膝痛哭了起来。  看来,哥嘲笑得一点也没错,我的确是个爱哭鬼,好没出息!  她只是希望能够多亲近他,就这么单纯而已,为什么无法如愿呢?  她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只需唐禹哲一记绝情眼神,或是几句冷言冷语,便能轻易将她推入绝望谷底。  近来,唐禹哲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异常态度,教心思单纯的她大感吃不消,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奢求太多,才会遭到老天如此严厉的惩罚。  是不是因为她贪得无厌,妄想得到唐禹哲更多的关爱,以致让原本所拥有的一切,也都无情地被收回了?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落寞地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呵,今晚这一切难堪的书面,原该都怪我一厢情愿。  唐静薰忍不住凄楚一笑,暗暗嘲讽自己的无知。  原以为只要自己隐藏着真心,不让人察觉出她对唐禹哲的执着,这份感情便能一直隐瞒下去,永远不用被迫割舍。  也许,她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才会在不经意间,被哥哥眼尖地发现到任何破绽,否则,他怎么会突然疏远她,甚至露出一副视她如蛇蝎猛兽般,恨不得尽快逃离的惊骇模样?  既然,他的态度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她若再缠着他不放,恐怕连彼此间最基本的手足情分都会保不住。  因此,她决定要毅然放下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忍痛退回到“妹妹”的位置上,默默地在心里祝福他,能够得到一份她今生无缘为他付出的真爱。  为了让自己有“正常”的感情寄托,她竟破天荒答应跟邱凯伟约会。  只不过,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她脸上始终挂着勉强的笑容,甚至还压抑着浑身不自在的感觉,熬过当日所有的约会行程。  她单纯的以为若能将注意力转移,自然可以逐渐放下对哥哥的那份错误执着。  然而,经过这几个钟头的“约会”,只是证明了更令人沮丧的结论——她根本放不下唐禹哲。  到海边观赏夕阳的时候,她无法放松心情投入,只因哥哥的身影,始终在她脑海中徘徊不去。  吃晚饭的时候,她完全食不知味,连自己到底吞咽过什么都不记得。  更糗的是她居然不只一次,对邱凯伟脱口喊出“哥”,虽然,因为声音很小,对方并未曾留意到,但,她仍旧为此感到过意不去。  晚间,护送她回到家门口后,邱凯伟仍然迟迟舍不得离去。  “学长,谢谢你带我去白沙湾,我玩得很开心。”她微笑致谢,不忍辜负对方一片好意,她不得不说了善意的小谎言。  “如果,你下次还有任何想去的地方,尽管告诉我,不用客气。”  “嗯,时间不早了,你自己开车回家,小心安全。”这句话其实也算是含蓄的逐客令。  “不能再多聊一会儿吗?”  “不太方便耶!我要是太晚回家,爸妈会担心的。”她礼貌地说着借口。  其实,她现在只想赶快回自己的房间,摘下脸上那戴得痛苦的假面具。  “这样啊?那……我先走了,再保持联络。”  “嗯,拜拜。”她轻轻挥了挥手。  自从,辗转要到唐静薰的MSN帐号后,这星期以来,他几乎整天都守在电脑前面,随时等机会向她献殷勤。  昨晚她才随口说起,很久没到海边散心时,他便马上主动表示愿意陪她一起去看海。  原以为,应该会遭她拒绝,谁知道,她停顿了几分钟后,竟然传给他一个代表同意的微笑表情符号,让他开心得整晚睡不着。  临走前,邱凯伟依然恋恋不舍,最后更壮起胆子开口。“静薰,我能不能在你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晚安吻?”  亲吻……她的额头?唐静薰不禁错愕了下,这一向是唐禹哲的特权,怎么可以随便让其他人取代?  可是,转念一想,假如她连这一点心理障碍都无法突破,又如何证明自己真的下定决心要放下?几经挣扎后,她总算点了下头,表示默许了。  “晚安,祝你今晚能有个好梦。”邱凯伟兴奋地缓缓靠向心上人的额际,准备要印下一枚礼貌性的浅吻。  “晚安。”唐静薰紧张地闭上眼睛,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担心自己会忍不住一把将对方推开。  “又是你这个家伙?我不是警告过你,没事离她远一点吗?”一句震天咆哮乍然响起,吓得邱凯伟不敢再轻举妄动。  唐禹哲今晚难得没出门,却枯等不到妹妹归来,心烦意乱下,索性放弃练习小提琴,迳自跑到庭院里抽烟解闷。  他平时很少抽烟,只是偶尔特别焦躁不安的时候,才会借助尼古丁来缓和一下情绪。可是,自从下午起床到现在,他出人命掉整整一包烟了。  因为下午他听芳姨说,有个男孩子开车接唐静薰出去玩,还说他们俩有说有笑,模样非常登对……  从那一刻开始,他整个人就浑身不对劲,拉起小提琴也格外用力,好像手上那把琴弓是刀子,而小提琴正是情敌的脖子似的。  方才,就在他踩熄烟蒂,信步走出大门口后,却意外接见妹妹和其他男孩的亲密画面。  他怎样也咽不下这口怒气,不分青红皂白便冲上前去,打算先痛揍那听不懂人话的臭小子几拳。
第4章(2)  “哥!别这样。”敏锐察觉到唐禹哲的暴怒,唐静薰赶紧出声阻止,可惜一切已来不及了——  眨眼间,邱凯伟的左脸挨了一记力道十足的拳头,整个人眼冒金星地跌坐在地上。  “哥,你怎么可以随便乱打人?”唐静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平日敬爱的哥哥,居然会用拳头来处理事情。  “这是他自找的。”唐禹哲神情异常阴沉。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讲,非得动手动脚的?邱学长是我的朋友,你怎么可以莫名奇妙地出手打他?”略为激动地向唐禹哲抱怨后,她旋即转身,关心一旁无辜受伤的邱凯伟。“学长,真的很抱歉!我哥平常不会这么失礼。”她一脸歉疚的扶着他。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邱凯伟不禁逞强地说,就怕被当成“肉脚”一枚。  “没事就好。来,我扶你起来吧!”她稍微放心了些,并主动抬起学长的一条手臂,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谢谢。”邱凯伟顿时感到一阵窃喜,可以趁机接近与她的距离,这拳挨得值得啊!  冷眼看着他们如此融洽的互动,唐禹哲胸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小薰,你给我过来。”他大步上前,使劲一扯,将唐静薰拉回自己身边。  “哥,你干嘛这么用力拉我,没看见学长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吗?”她简直快被唐禹哲的无理取闹给气昏了。  哥该不会又喝酒了,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度”,一直故意找人麻烦吧?  “我只看见一个该死的混蛋,趁机吃豆腐吃得很爽!”唐禹哲目光炯炯地瞪着邱凯伟,一副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的凶狠模样。  “你胡说,邱学长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拼命扭动身子,企图挣脱哥哥的箝制。  “静薰说的对,我不是那种小人。”邱凯伟理直气壮地出声反驳。  “我刚刚明明亲眼看见你想亲她。”唐禹哲觉得对方不可原谅,居然胆敢侵犯他独享的领域。  “那是晚安吻,是我同意的。还有,我已经成年了,今后,我想跟谁交往是我的自由,请哥不用插手。”唐静薰的话里有种赌气的意味。  先前明明是唐禹哲对她爱理不理,甚至恶言相向,现在凭什么回过头来对她管东管西?  她是有血有肉、有知觉的人,不是乖乖任由他支配的洋娃娃。  他高兴,就抱在怀里疼;玩腻了,就随便丢一边。这样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是啊,就算你是静薰的哥哥,也没权力干涉妹妹谈恋爱吧?”邱凯伟不忘跟着她回呛。  闻言,唐禹哲的心霎时扭绞成一团,几乎血肉模糊。“所以,你已经答应哪他交往了。”他抓着她纤细的右手腕逼问,不敢相信她属于别的男人。  她闭眼深呼吸了下,随即睁开双眸,绽放出一抹令人屏息的清丽笑容,让在场两个对立的男人都为之震撼。  尤其是唐禹哲,他肩膀猝然一垂,怔怔望着她的笑靥,喉咙却像被异物哽住似的,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  刹那间,倏地掠过脑海的报复念头,让一向习惯将委屈往肚子里吞的她,突然生出一股反抗的冲动——  “没错,我们正准备开始交往,你有任何意见吗?”受够了唐禹哲一连串的冷漠伤害,她再也不愿傻傻屈于弱势的一方。  她就是要故意唱反调,唐禹哲越不高兴她做的事,她偏偏越要做给他看。如此一来,他才会知道她的心有多痛!  “静薰,你真的愿意接受我了?”邱凯伟惊喜不已,完全处在状况外。  唐静薰并未下面回应学长的问题,反而以一种充满挑衅的眼神,直瞅着哥哥。  她刚刚所说的,当然都是赌气话,无非是想激怒哥哥,让他也跟着不好受。  过去,为了讨好父母和哥哥,她总是乖乖顺从他们的安排,不敢有丝毫叛逆,到头来还是得不到任何肯定。  父母依旧以冷淡疏离她,哥哥则是若即若离、忽冷忽热,如何不让她心灰意冷?难道她的存在就如此多余吗?  “小薰,你在开玩笑?”唐禹哲的声音略微沙哑,表情很不自然。  她却不甘示弱。“我是认真的。”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他莫名奇妙地坚持。甚至,不停地说服自己。  “我长大了,当然有恋爱的自由。”语毕,她迳自挽着学长的手臂,状似亲密。  “他不适合你。”这是唐禹哲唯一能想到的烂理由。  “适不适合,等我跟他交往一阵子自然就明白了。”她将视线投往身旁的“活动道具”上,还带着一抹令唐禹哲几乎心碎的甜笑。  “唐大哥,你放心,我保证会好好对待静薰,绝不会让你失望的。”殊不知,自己正犯了大忌,邱凯伟竟自作聪明,卖力讨好着心上人的兄长。  “臭小子,你少作梦,只要有我在,你休想继续缠着小薰。”他杀气腾腾地撂下警告。“否则,后果自己负责。”  “哥,请你对邱学长客气一点,很没礼貌耶!”她忍不住抗议。  “怎么,我这样对他,让你很心疼?”唐禹哲俊眸微微眯起。“现在,这小子比我更重要了?”  他简直难以接受,没想到,他十六年来的付出,居然轻易的被一个不知哪来的家伙取代。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讽刺、悲哀的事吗?  “回答我!在你心目中,他的分量是不是已经胜过我?”唐禹哲再次攫住妹妹的手腕,力道之大,害她立刻皱起秀丽小脸。  “好痛……”她的眼角,顿时泛起泪光。  “喂,你这样会弄伤静薰的,快放手啊!”邱凯伟实在看不过去,连忙出声阻止。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轮不到你这外人插嘴。”恼羞成怒之下,他一把推开情敌;然后,继续逼迫她。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小薰,你为什么不说话?还是,当真被我给猜中了,所以无话可说?”  “哥,拜托你先放开我,好吗?”她含泪哀求,模样楚楚可怜。  相信任何有恻隐之心的人,都应该会就此心软松手。然而,坚持等待一句否定答案的他,却宛如走火入魔,完全跳脱常理。  “唐大哥,你再不松手,她的手腕就要被你给扭断了。”邱凯伟在旁大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节骨眼上,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嗅出一丝端倪——  这对兄妹之间,好像不如表面上的寻常。  他们明明很介意对方感受,却又忍不住互相伤害、折磨,像是……情侣闹别扭时的症状?但,他们是一对兄妹,如此表现会不会太……邱凯伟暗自想着,忽然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回答我!”唐禹哲仍不死心,双眼遽然发红,决心逼问到底。  他明白用这种手段对待柔弱的唐静薰,确实很残忍。可是,他已经被嫉妒完全吞噬了,根本无法平衡极度不安的情绪。  “快回答我!”他沉声命令。  哪怕,只是一句谎言也好。  对他而言,失去她是早晚的事,但,至少再多施舍他一个月的时间吧!  只要时间一到,他会重新放逐自己,几年内都不再回台湾一步,更别提再见她一面。  “哥……我的手,好痛。”她的眼盈着泪水,手腕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教她快要痛晕过去了。  “啊,你没看到她很痛吧?”见唐禹哲这样紧抓着她不放,一旁的邱凯伟再也忍不无可忍,他气愤地冲上前,硬要将这对分开。“快放开她!”  一阵拉扯后,视彼此为眼中钉的两个男人,终于爆发了更激烈的肢体冲突——  他们的身形差不多,起初不分上下,谁也不肯让谁,战况非常紧张。  一会儿,受悲愤力量驱策的唐禹哲,终于占了上风,毫不留情地连续攻击敌手,甚至,使着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狠劲。  “你们、你们快住手啊!”唐静薰面色惨白,心急如焚地在一旁喊着。  他们并未因为她的阻止而停止互殴,反而越打越激烈。最后,邱凯伟仿佛已精疲力竭,骤然推动反击能力,像个沙包似的,只能一再处于挨打的弱势。  “哥,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他了……”她用力哭喊,浑身颤抖不止。  岂料,她声嘶力竭的哀求,非但没让唐禹哲就此罢体,反而更加重出手的力道。  就像恶性循环,她越想替邱凯伟求情,越刺激到唐禹哲的情绪,场面也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  唐静薰捂着胸口,怵目惊心的暴力画面让她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事情演变远远超乎她所想像,如果她一开始别意气用事,就不会连累邱凯伟跟着遭殃?此刻,她真是后悔莫及。  况且,唐禹哲真的误会她了,她急着劝阻无非是想保护他的名誉和前程。眼看情势逐渐失控,为了避免铸成更大遗憾,她必须及时阻止他。于是,她毅然挺身而出,挡在鼻青脸肿的邱学长和唐禹哲中间——  “小薰,小心!”唐禹哲一见到她突然扑上,不禁心惊大喊。  混乱之中,他急忙回身,让自己来不急收势的拳头,硬生生落在一旁坚固的围墙上……
第5章(1)  右掌手指部分关节,粉碎性骨折?  听完医生开刀前的初步评估后,唐静薰呆若木鸡,久久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万万没料到唐禹哲的伤势,居然比她预期的还要严重好几倍。  这下子,唐禹哲除了重创自己最宝贵的右手,也错失了才刚接任的交响乐团小提琴首席。  唐氏夫妇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不禁大为震怒,甚至不顾形象地在手术室外,直接痛斥唐静薰——  “唐静薰,我真是太低估你了,看你平常乖得像只小猫,居然有本事搞得两个男人为你大打出手?”唐父脸色铁青。  “万一,禹哲的右手有任何差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爱子心切的唐母,不惜当面恐吓。  “爸、妈,对不起……”她低着头,哽咽道歉。  今晚发生这样的憾事,即使爸妈没怪罪下来,她自己的良心也过意不去。  尤其,一想到唐禹哲的音乐家生涯极有可能因此葬送,她恨不得此刻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她。  生平第一次的反抗,竟连累哥哥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她心中除了后悔,还是数不尽的后悔。  “你以为光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事情了?”唐父气得赏她一记耳光。“现在可好了,打伤人家邱立委的公子,肯定是吃不完兜着走。”  她捂着又痛又麻的脸颊,含泪保证。“我会去拜托学长,请他们不要对哥提出告诉。”  “哼,最好是这样。我警告你,这件事情要是摆不平,你永远休想再踏进唐家大门一步,听见了没?”本来还想再多打她几巴掌泄愤,却又担心儿子被提告,只好暂时放她一马。  “听见了,爸。”她吸了吸鼻子,回答得战战兢兢。  “天啊!真是家门不幸,才会养到你这专扯后退的死丫头。”唐母欣欣然地说。  这些年来,唐静薰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早已赢过她这个当妈的许多。甚至于,在唐母的想法中,唐静薰根本不是单纯的“女儿”,而是抢走儿子所有感情的“小偷”,难怪她始终无法发自内心去疼爱这个养女。  即使,为了讨好儿子,她可以勉强在表面上对养女好,但私底下,他们夫妻俩却从没真心喜爱过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孩。  唐静薰轻扯了下衣角,怯怯地说:“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造成的……”  今晚她的罪已经够深了,唯一能宽心的是邱凯伟只是皮肉伤,上药、包扎之后,目前已经转往普通病房,观察是否有脑震荡的现象而已。  “废话!如果你自爱一点,不要随便带男生回家,会弄出这么麻烦的事吗?我看你今晚可以滚出去了!”唐母右手一挥。  “妈,您要把我赶出去?”她清秀小脸瞬间苍白。  不可能的!妈妈刚刚说的,绝对只是气话,不是认真的。  虽然,她和父母的感情一向不亲,但他们终究是一家人啊!哪有作母亲的会狠心将子女赶出家门?  “没错。”唐母积压已久的不满,霎时爆发开来。“你这忘恩负义的死丫头,这十几年来,算我们白养你了。”  “雪蓉,别说了。”唐父见妻子越说越激动,连忙出声喝止,还对妻子使了个警告眼角。  之前,为了阻止儿子越陷越深,让单纯的兄妹之情公然变调,沧为社交界的一大笑柄,他们早已私下约定好,要紧守着唐静薰的身世秘密,直到她乖乖嫁进他们相中的豪门,为“唐氏集团”换来最大利益。  “哼,我偏要继续说下去,最好让她羞愧得抬不起头来。”唐母已经气得丧失理智,多年来的怨气未泄,如今又加上儿子受了伤,她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  “妈,您到底想说什么?”唐静薰脸上毫无血色,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唐静薰,你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当年是我们好心收留你,否则你早饿死在路边,或是被送到孤儿院,哪有机会过这么舒服的日子?结果……你是如何回报我们的?”唐母神情无缘激动,紧掐住养女的两边手臂。  “妈……”她嗫嚅道,抖如秋风落叶。  母亲那镶着美丽水晶的彩绘指甲,无情地抓伤了她细致的肌肤,奇怪的是,她却浑然没有任何知觉。  因为,此刻,真正令她感到痛不欲生的,是母亲脸上的那股恨意。  这一刻,唐静薰总算懂了,那些从前一直想不透,却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原来,一切的冷落、疏离,以及差别待遇,并非父母重男轻女,而是在唐家,她根本是多余的一个,她跟他们任何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不知感恩也就算了,还连累我的儿子为你吃尽苦头,老天啊!为什么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不是你?”情绪激动的唐母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指甲,已将养女的手臂抓得破皮流血。“早知如此,我宁愿你从来不曾出现。”  唐静薰霎时惊愕万分,久久无法言语——  我宁愿……你从来不曾出现……  母亲……不,是养母这句残忍的话,终于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每一个字都像是荆棘上的一根刺,在她心上不停鞭挞,一遍又一遍……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任由泪水扑簌直流,却不敢哭出一丝声音来。  意外得知自己并非父母的亲生女儿,她原先所认知的世界,仿佛也在一夕之间,全然变色。  今晚,绝对是她所经过最漫长的一夜。  没想到,哥会为了她而受重伤,音乐家生涯岌岌可危。  更没想到,她原来并不属于那个家。  她的心像是瞬间坠落万丈深渊,眼前一片天昏地暗,她却再也没有力量爬起。  当唐静薰几乎承受不住,差点当场崩溃之前,手术室门口上方的红灯,终于熄灭了——  “手术结束了。”唐父率先松了口气。  在场其他人,也不禁跟着如释重负。  随后,唐禹哲平躺在病床上,被两名护理人员小心翼翼地推了出来,由于是部分麻醉,他的意识仍旧很清醒,一出手术室,他的目光,即刻搜寻着玄若霏的身影。  方才,在手术的过程中,他心里始终挂念的都是唐静薰,担心她在手术室外被父母无情辱骂。  他太了解父母的脾气了,今晚发生这样的意外,他们肯定暴跳如雷,他更担心万一他们一时气不过,当场说出她真正的身世……天啊!光是想到后果,就让他的心七上八下,不敢再往下想。  “禹哲,还痛不痛啊?”唐母第一个奔上前去,泪如雨下。  唐父则皱着眉头责问:“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你忘了自己的双手有多重要吗?”“这又不是他的错,要怪就怪后面那个扫把星!”唐母说完,还恼恨地回头瞪了养女一眼。  暂时无暇理会父母的关心和责备,唐禹哲顺着母亲的视线,找到了心里所系的无助女孩。  只见,她苍白、泪湿的左脸上,还烙着一记清晰的掌印;原本澄澈的双眼,此刻哭得又红又肿;两条白皙手臂上,那一道道怵目惊心的抓痕和斑斑血迹……  她的模样,简直可怜得教人目不忍睹——看样子,他恐惧已久的恶梦,最后还是应验了。  恨不得立即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拼命地保护她,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薰,过来。”唐禹哲命令道,声音却略微虚弱、沙哑。  听见哥哥的叫唤,唐静薰当然很想马上靠过去,可惜,唐氏夫妇同时回头瞪视着她,仿佛用眼神阻挡着他们兄妹,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别怕……有我在。”他将音量稍微提高,用尽剩余力气给予保证。  她踌躇下片刻,最后,仍是情不自禁地依了唐禹哲的话,绕到病床的另一侧。  “哥,对不起!”嘴巴一张开,她又哭成了泪人儿。  “乖,别哭!”他缓缓的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握住她伸来的冰凉小手。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哭得惨兮兮,着实教人舍不得。  “这不是你的错。”他柔声安慰。“还有,别哭了,好丑。”  听到唐禹拆这么说,她赶紧用另一只手,胡乱抹去脸颊上的泪水,然后,吸了吸鼻子。“好,我听话……不哭了。”  “很好,这才是我最喜欢的小薰。”他嘴角微微扬起。  其中一位医护人员,突然出场打断他们的交谈——  “麻烦各位家属让一让,我们要先送病患到病房休息。”  唐静薰原本也想配合其他人,移动自己的脚步,却被唐禹哲抓着手不放。  “哥?”她睁大水汪汪的眼睛,不免有些疑惑。  “陪着我,不准走。”他坚决要求,完全不容拒绝。  “可是……”她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  既然,病患本人有所要求,又在合理范围之内,医护人员们也就不再坚持了。  “小姐,那就请你帮忙,一起将病床推进电梯里吧!”  “没问题。”她点点头,立刻动手。  待一切都安置妥当后,稍早替唐禹哲执刀的医生,还专程来说明手术之后,需要特别留意的相关事宜。  “我只要小薰留下,其他的人,都回去吧!”唐禹哲突然决定道。  “禹哲,这扫把星把你害得这么惨,你还敢叫她留下来陪你?”唐母根本不赞成。“我看,今晚还是妈待在医院照顾你好了。”  “除了她,我谁都不要。”他心意已定,更加握紧唐静薰的手。  这一夜,他绝对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频,否则,难保她回家后,不会再受到更残忍的对待,也许,她还会被连夜逐出家门……不,他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可是,我担心……”唐母还是不想妥协。  “雪蓉,今晚就先顺他的意吧!再争论下去,只会让他的情绪失控,影响伤势复原,这样一点意义也没有。”唐父冷静地劝着妻子,并对她使了个眼色。  唐母虽然心有不甘,却只能暂时妥协。“好吧!你这个死丫头,好好照顾禹哲,要是再有闪失,你的皮就给我绷紧一点。”她转而恐吓一旁的养女,从头到尾,唐母完全不顾念一线情分,再三出言伤害唐静薰,就像践踏地上的蚂蚁一样,麻木得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我知道了……妈。”唐静薰气若游丝地回答,眼神近乎空洞。  终于,病房内只剩下兄妹两人。  “妈全都告诉我了,原来……我们不是一家人。”一见到所有人离开,唐静薰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她痛彻心扉地说着,泪水粉粉滑下眼眶,滴落在两人紧紧纠缠的双手。  “你都知道了?”唐禹哲坐卧在病床上,目光热切地注视着“妹妹”。  他不忍心唐静薰必须突然接受自己的身世,毕竟这个秘密已经藏了十多年,今晚却在这种状况下,被无情地揭穿了,她的心碎与难过,他能体会,甚至也同感悲痛。  但是,换个立场想,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竟产生了一丝期待,渴望知道她的心里是怎么看待他这个“哥哥”。  若有机会,她愿不愿意试着接受他的感情?他迫不及待想要好好爱好,不再以哥哥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爱她的男人来呵疼她。  “小薰,我们还是一家人永远都是。”他温柔地安慰她。  “但我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啊!”她悲恸地含着眼泪反驳。  面对唐禹哲温柔觉悟的目光,此刻,她的心里好矛盾啊!她难以接受自己竟然不是唐家人,却又不禁暗自庆幸与唐禹哲不是兄妹。  这代表从今以后,她不必再为了暗恋“哥哥”而觉得罪恶了。  “血缘又能代表什么?重要的是……”他连忙住口,犹豫着该不该在这敏感的节骨眼上,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心意。  今晚她所承受的一切,已经够沉重了,他怎么能再自私地增加她内心的负担?  但这些年来,他压抑得够久、够辛苦了,巴不得尽快让她明白,他对她的感情有多么浓厚。  他已经不想再等了,决定把深埋心底多年的秘密,一次说出来。  “不管怎样,你都是我最珍惜的小薰,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他专注地望着她,说什么也不肯放开自己的手。  他要一直牵着她,往不可预知的未来勇敢前进,只要她愿意,即便,前方有再大的风雨与阻碍,他也毫无畏惧。  他不容置疑的保证,总算让她稍微冷静下来,不再急着甩开他的手。  她眼角悬着泪珠,迎向他的视线,忐忑不安地问:“从今以后,你还会继续对我好吗?就算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正因为我们毫无血缘关系,我会对你比以往更好。”谁知,他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不懂……”她顿时迷惘,只是失神地望着他。  刹那间,被泪水浸湿的闪亮瞳眸里,只剩下他那双教人沉溺的俊美凤眼。  “小薰,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愿意无条件付出,并不只是因为你是我妹妹。”唐禹哲微微使力,将她拉近自己。“你知道最重要的理由是什么吗?”  “是什么?”她被动地反问,尚未意识到自己整个身子,几乎贴在他的胸前。
第5章(2)  担心掌心的薄汗,将会泄漏自己的紧张,他轻轻抽离自己的左手,改圈住她的腰。  “首先,我必须跟你说抱歉。对不起,这阵子对你忽冷忽热,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吧?”他喟然叹息。“其实,我自己也很难受。”  “既然你自己也不好过,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她都被搞糊涂了。  “因为我心中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让我不知不觉迷失了自己。”他的语气似乎很无奈。  “秘密?”她竖起耳朵,等着聆听即将揭晓的谜底。  “那个秘密……就是你。”他终于排除心理障碍,诚实地说出答案了。  “我?”她猛咽了下口水,心跳莫名加速。  他说——她是他心中偷藏的天大秘密?是指他们并非亲兄妹这件事吗?  过去,她仗着“妹妹”的身份,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的疼爱和照顾。如今才知道,他从前为也所付出的那些心力,有多么难能可贵。  要是她早知道自己的分量,绝对不敢再对他有所过分要求,让他倍感压力。  “小薰。”他深吸了口气,继续向她吐露心声。“我一直希望跟你可以不只是兄妹。”  未料,他的深情告白,反而让她呆了半晌,久久没有反应。  为什么听完他的话,她整个人都傻住了?难道,他真的太操之过急了?  “小薰,我是不是吓着你了?”他焦急追问,心中懊悔不已。  约莫经过了三分钟,她才逐渐回魂,目不转睛地瞪着他看。  最后,她竟缓缓伸手,贴放在他的额头上,再掐了掐自己泪痕末干的脸颊。  “你在干嘛?”他不由得啼笑皆非地睇着她。  方才一瞬间,他还以为她准备伸手赏他一巴掌,顺便,唾骂他一声“下流”。  因为,他居然对可爱的“妹妹”起了非分之想,简直是疯狂得无药可救。  “我想检查看看,你有没有发烧?还是,自己在作梦?”她一脸认真回答,丝豪没察觉自己的反应很无厘头。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胆一刻,她还往凄凉的深渊里下坠,才短暂几分钟之隔,天堂竟开始向她招手,令她受宠若惊。  听完她荒谬的结论,他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你竟敢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他不自觉地蹙起眉宇。  “不是怀疑,只是,不敢相信。”唐静薰实话实说,赶紧缩回自己的手,深怕再度触怒他民。  “为什么不敢相信?”他心中掠过一阵寒意。“难道我喜欢你,让你感到反感,不晓得如何拒绝吗?”圈放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哥,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连忙安抚着,双手不自觉地捧住他蓦然紧绷的俊脸。  “要不然,是什么意思?”唐禹哲压抑着怒气追问,神情冷酷到极点。  “我一直以为,这辈子只能偷偷喜欢你,没想到……”她说着说着,眼泪又忍不住失控了。  然而,这一回的泪水,却混合着苦涩与甜味,她的感情竟奇迹似的拔去见日了。  他们不是亲兄妹,甚至,早已互相喜欢着对方。  虽然,亲生父母舍弃了她,却让她因祸得福,能够在他的呵护下日期渐成长。  她的身世,原本是个悲剧,现在却演变为另一种欢喜的结局。  “弄了半天,我们竟然在感情的世界里,玩起躲猫猫?”他彻底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将她揽入怀里。  幸好,这一刻,他们确认了彼此情意,不需要再患得患失。  “请问,我能亲吻我的小薰吗?”他无限深情地瞅着她。  “不能。”她却摇摇头,毫不考虑就拒绝。  “为什么?”他满脸困惑。  他们不是已证明了两情相悦吗?  “因为我希望这个纪念性的吻,可以由我主动。”她红着一张可爱的苹果脸,含羞带怯地说完,旋即闭上双眼,朝想望已久的他,缓缓靠近……  虽然,她的吻,既青涩又不温柔,却足以令他感动和眼眶湿润。  今晚,她终于正式升格成为他的小情人。  第二天早上,唐禹哲就在难以言喻的快乐包围下,由睡梦中醒来——  他缓缓睁开惺忪睡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即是唐静薰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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