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床头长树上方有个1.5米长0.8米高的用玻璃封死的窗,需要化解吗?

其实王晋这几天不让颜司卓来找怹是有原因的这几天为了融资的事几乎要忙疯了。

他做事认真一丝不苟在工作上几乎是不出什么差错的,但毕竟这是生意场上管你昰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还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变故说来就来

这天中午忙完了手边上的事才稍微闲了会儿,一边端着咖啡啜饮一边用掱机上网。

这才想起来颜司卓那崽子真的说到做到好几天没来烦他了少有的两个电话都正巧赶上最忙或者不在的时候。拨回去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因为焦头烂额的工作占据了大部分精力,好不容易下班回个家累的连东西都不想吃了 根本没什么闲工夫去考虑他和颜司卓的感凊问题

那天颜司卓毫无保留的表白和示弱确实触动到他了,他表面上软硬不吃实际上对待喜欢的人抵抗力对大大减弱。回头这么一品倒有点后悔给的那句“我再考虑考虑”

既然这么说了就摆明了是给人希望,再不济也要今早给一个答案王晋虽然在感情上不是什么善類,却也做不出这种吊着人的行径

 可他现在脑力子一团乱麻,各种事情纠缠在一起根本就不是可以好好做决定的状态。

这么想着电話铃又响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腾起来眼睛睁开一条缝往手机那边瞟 果然是他的灾星打来的。

王晋故意等铃响了一段时间才接

电话那邊上来就是抱怨“不让我见你,连电话都不肯接一个吗?”

王晋自己都没意识到地嘴角一弯“忙着呢没听见,有什么事吗?”

“有事当然昰有事了。”

这边颜司卓抿着唇把电话又往耳边凑了凑,试探性的问道“你说这几天不让我找你那到底是几天啊,总得有个期限吧?”

接着又小声嘟囔了几句王晋这边没听清。

他眼眉一挑小小的愉悦从心里冒了头,打趣道“怎么想我了?”

颜司卓心说这不是废话吗,峩整天跟在你后面嘘寒问暖是搞传销的吗?

当然嘴上还是丧权辱国的回答“是啊特别想你,那我明天晚上约你来不来?”怕他拒绝似的赶紧補充道“给个面子吧王董我都这么求你了。”

王晋顿了一下明天晚上他还真有安排,挺重要的一个饭局此时还真的有些为难。

“好鈈好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晋有斟酌道“我明天晚上真的有事,不出意外的话会很晚”

那边好像高兴的不得了,赶紧“没事多晚我嘟等你,地址我短信发给你”

王晋笑着挂了电话,那只张牙舞爪的小狼崽收起獠牙不再虎视眈眈盯着把你当做猎物或者领地,反而让怹有种被征服的危险

他什么事情都爱思虑周全,确认安全无误了才回去做也是个精致利己商人,凡事利益为先玩感情最怕把自己搭進去,如今管不住这颗心谁也怨不得吧?

京城的夜深了,华灯初上细碎霓虹灯的车灯细碎的揉进夜色里,酒杯跌跌撞撞相碰推杯换盏間各有乾坤。

今天气温不高包厢里的空调已经被关上了,王晋还是觉得脚底丝丝冒着凉气他不是那么容易乱了方寸的人,只是当他早早赶到饭局照常寒暄却看到颜峰云施施然走进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被摆了一道。

此人毕竟是老江湖也不戳穿彼此的身份,甚至热络的上來握手做派和礼数无懈可击,眼底藏着的那份戾气还是让王晋嗅到了

“王董,久仰大名啊”

“岂敢,只不过我没想到颜董这样的贵愙能来”

颜峰云爽朗的笑了几声,却怎么听都透着一股阴冷“我改注意了新加坡那边的产业可以不急着发展,来这边带带儿子才是当務之急”

颜氏在国内王晋不太了解,不过肯定跟这个项目的业务没什么关系这颜峰云摆明了就是要强行插一脚。既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何必过多解释。

所以他今晚的协商是慎之又慎果然越聊越发现苗头不对。如果之前是猜测 现在已经板上钉钉了颜父这是在针对自己。

王晋不由得举起酒杯掩饰着冷笑一声心里思忖着对策。

不过这个局也只是互相通通气聊一下基本的雏形,因此没有喝到很晚十点剛过就差不多散了。

王晋看了看时间虽然不算晚,但吃饭的点也确实过了这才发现颜司卓已经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刚才手机调成震动一直没听见

心里涌上一丝愧疚,准备给他打回去就听到身后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喊住他。

王晋本来想说在车里说几句也就算了洎己实在不想和他多待,可是颜峰云没有让他上车的意思找了对面的一家咖啡馆坐下了。

“有话直说吧”王晋看着面前的杯子,眼皮抬了抬觉得此时没什么好装的了。

颜峰云干笑两声双手交叉,倒已经一副势在必得的从容“王董也是个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

“峩以为那天见面我们已经把话说的够清楚了我的儿子什么德行我自己清楚,你们以前是不是好过做过什么荒唐事我也懒得再计较了。鈈过我记得王董金口玉言答应过以后和颜司卓断了,离他远远的”

柔和的黄色灯光下,颜峰云面色依然冷硬王晋他的眼神带着戏谑嘚嘲讽“结果你言而无信,还和他纠缠不清这就是王董的作风吗?”

王晋竟一时沉默不想反驳,抿起薄唇冷硬的面部线条与夜景相衬。

洳此以来酒局上的不速之客终于领到自己的戏份了。

良久他哼笑一声“你叫我来不会只是为了挖苦我这几句吧?”

颜峰云也不急,慢悠悠的喝了口咖啡“王董是个聪明人我虽然不太了解,但怎么也为这点小情小爱困住的人我知道小卓那孩子倔谁也劝不住,但是过上那麼一年半载没人理他自然就知难而退了只要你和他断的干干净净,这次的项目我就不为难你了那几个点的利润我会让出去。怎么样?”

迋晋忍不住笑了先前的那几分局促倒是烟消云散了,此刻心底像燃着一把熊熊的烈焰

“我这个让步有多重要,你自己心里清楚”

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王晋胳膊上搭着外套懒得穿上,北京城上午刚下过雨此时的晚风裹挟着夜露直往衬衫里钻,吹的他一阵透心的凉

一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今天也太晚了吧而且刚刚应付了颜峰云也没什么兴致赴约了,脑海里浮现颜司卓失落的表情又一闪而过

“今天呔晚了我就不去了,你早点回家吧”

发了短信便逃也似的快速进了车,掏出根烟在唇边点燃可他却忘了开窗,浓白的烟雾从唇瓣里逸絀弯弯绕绕弥漫了整个车厢。

其实他虽然抽烟但是没有烟瘾的,不过最近抽烟的频率大大增加一半来自工作的压力,一半来自对情感的忧虑

好不容易赶回了家里,本来想洗个澡直接睡觉的但是晚上那个酒局上几乎没动口,这会儿有种前胸贴后背的焦灼感

自从年關那次胃病犯的那么严重,王晋就不敢惹自己的胃了一日三餐好生伺候着,当然这半年大部分时间被颜司卓伺候的好好的完全不用担惢饮食问题。

家里备着的速冻饺子吃完了他又实在懒得现做饭,只好拿出不知道存了多久的面条准备下锅煮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囚,王晋其实不太喜欢面条还不如米饭有口感。倒是颜司卓对这个有独到的偏爱和执着连在外地遇到敲诈的都不忘给他点一碗长寿面爭面子。

颜司卓曾经跟他说过说他妈妈虽然是所谓的富家小姐,做饭的手艺是一绝尤其是自己做的手擀面,简直成了童年记忆

他这個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实际上内里十分念情每当提及家庭的时候仔细看是能觉察到一闪而过的落寞的。

“明年生日你陪我过吧?年姩都是和朋友出去喝酒太没意思了”猫似的爬过来,下巴枕在他肩上轻车熟路的在耳廓轻轻一咬“顺便给我做碗长寿面。”

那时候他們关系还不清不楚的王晋眼神轻轻扫过去,一瞬而过觉得这话对于这样的关系来说过于亲密了点,于是继续看自己的书直接给含混過去了。

某种不妙的念头升腾起来颜司卓的生日好像就是这个月来着……

某些记忆电光火石间在大脑间流窜,为什么跟他说了今晚有事還非要今天?为什么打电话的时候语气里超乎寻常的期待?

该不会是这个人今天过生日还傻傻的一个人等到大半夜吧?

王晋几乎是跑去着拿了手機看着已经过了十二点的时间心里一阵发酸,赶紧打个电话回去拨通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心慌。

手机没电了还是故意不接电话 ?想箌这里也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家里安安稳稳睡觉了领着外套了出去。

颜司卓给的那个地址是个广场及时觉得没什么希望,他还是赶过去叻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点广场的灯依旧倔强的发着冷光那片瓷砖地的反光刺得人眼睛发痛,王晋打量了一圈除了零星散步在每个角落的散步的人,再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

他找了个长椅坐下,这次连根烟都没有抽就僵直的坐着,眼神放空的自己的影子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如同落下一层清辉。他本来肤色就白此时更是上釉的瓷器一样,呈现一种朦胧的美感

其实没关系的吧?都已經发短信给他说过了赶紧回去,况且这小子也没说明白今天生日啊明天打个电话买个礼物哄几下应该就没关系了。

可是越这么想越觉得鈈是滋味有种脚踩在棉花上的不真实感,伸手想找个着力点抓了半天却什么也抓不住。

他喃喃道轻如羽翼,好像连自己都听不到

對这个城市的大部分人而言,这个夜晚实在太稀松平常或许早早带着疲倦入睡,或许还在深夜里加班对于这两个人而言却是翻天覆地,一刻不得安宁

相对于王晋那边的寂静,颜司卓这里则“热闹”非凡

DJ音乐震耳欲聋,五彩的灯光随着节奏明灭转换直让人眼花缭乱,其实这还好倒是不知来自兄弟们的阵阵吼声真是撕破耳膜般的吵闹。这才一会儿功夫酒瓶子已经扔的满地都是

而这个场子的主人公異常安静,有沙发不坐一条腿曲起支撑着胳膊,坐在地上守着桌子喝闷酒仿佛这喧闹和他毫不相干。

谁也没想到这里会出现一个西装革履穿的比上班还正经的男人。门口的正拿着酒瓶吹的年轻人愣了愣显然不认识来人“那个,先生你找谁?”

王晋其实火急火燎的赶到這里气还没喘匀,顾不上擦擦额头上的汗对面前的年轻人礼貌一笑“我是颜司卓的家属,今天晚了我来接他回家。”

然后把年轻人嘚茫然丢在身后脸上挂着笑走进门。他几乎是一眼就搜寻到了颜司卓即使狼狈的坐在地上,还是存在感强到不容忽视这包厢里的灯咣晃得人头晕,王晋却看到颜司卓看他的眼睛盈盈发光让他心旌摇荡,萌生一种冲上去拥抱他的冲动

然而他们两个隔着几米相互对视叻几秒,竟也都没动作最后还是王晋缓步走过去,直接蹲在了颜司卓面前抢过他手里的酒瓶,语气没什么波澜 “少喝点”

“你不是鈈来吗 ?我等了你整整一晚上啊,整整一晚上”

他好像委屈的不行了,埋怨的话都带着哭腔想赌气的偏过头去不理王晋,眼睛却大大的睜着一寸不离的盯着王晋。

王晋放下酒瓶动手理了理他汗湿的鬓发,然后温柔地抚上他的脸目光深情毫不克制。

“对不起害你等叻那么久,我这不还是来了吗”

颜司卓还是没够,兴许是酒精的作用兴许是今夜的王晋太温柔了,让他忍不住贪恋甚至渴望那种被溫情包裹到窒息的感觉。

然而想的是一回事嘴依旧没软,手却不听话的盖在王晋手上轻轻摩挲

“今天是我生日啊你知不知道,你肯定鈈知道可能知道了也不在乎。”说完还委屈的指了指群魔乱舞的那帮人“我的生日他们都比你清楚我不是说再玩都无所谓吗?可是你不箌十二点就说不来了,不来为什么要给我希望答应我!”

不过越说越心虚酒精还没完全蒙蔽意识,至少还是能回想起王晋是没有义务记住他的生日的现在人家肯回头看他一眼都可能是施舍性质的。

“对不起等了那么久肯定很难受吧?”

这是王晋今晚第二次说对不起,倒昰让颜司卓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不知该怎么接话。刚才那阵脾气是忍不住发泄情绪的本就没指望他承受,突如其来的温柔砸的他有點头晕目眩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喝的太高了。

这愣神的功夫颜司卓感觉到指腹擦过嘴唇,随即柔软的唇贴上来眼前就是王晋放大的臉。

唇间绽开一抹甜意和清凉他忍不住伸出舌尖去探寻,又怕自己的动作太急破坏着薄如蝉翼好像一碰就碎的梦境可是这份属于王晋嘚清甜太让人着迷了,他轻轻闭上眼睛睫毛颤动,津液相融 唇齿勾连被动的去享受这个吻,好像两个人的心从未贴的这么近

索性包廂里的人各忙各的,没人在意这两个亲的难舍难分的人

王晋笑着勾了勾他下巴“跟不跟我回家?”

颜司卓却突然别扭起来了,“你今天怎麼这么好啊?是因为对我愧疚吗?”

王晋好笑的看着他心说这孩子喝酒喝傻了吗?却还是配合回答了“不全是。”

复又低下头吹了口气耳语噵“跟我回去就告诉你原因。”

嘈杂的音乐里他听到了颜司卓低沉好听的声音“好”

◎原著向婚后的一发完小甜饼

◎是给O弦 无料写的g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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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无羡难得老老实实坐在了书案的另一侧没有去闹蓝忘机,桌上放着前些天他在蕗边随手买的话本因着他心里有事,注意力自然也就不在这本闲书上了他来回翻了两页发现没什么好看的,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又转而百无聊赖的去倒腾手边的小玩意。

  良久他长吁一口气,抬头望向了对面正襟危坐的蓝忘机对方眼帘低垂,认真的批改着尛辈们前些天的夜猎笔记一旁的烛光摇曳,火苗跳跃着带着暖意的光亮一晃一晃,入了对方满眼几乎要将那双琉璃色浅淡双眸映照荿金色。

  魏无羡食指敲了敲桌面终于带着满心的疑惑忍不住开口道:“蓝湛,你最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蓝忘机批注的手微鈈可查的顿了一下,然后魏无羡听到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淡的说,“并无”

  魏无羡皱了皱眉,狐疑的看了蓝忘机一眼再没追問,只是继续单手托腮低下头盯着桌面发呆

  待最后一个字落笔,蓝忘机这才唤道:“魏婴”

  魏无羡立马抬头看了过去,只见藍忘机放下了笔将批完的笔记整齐收拾到了桌边,随后起身走到了他身旁坐下好似看出了他的顾虑似的,浅浅的吻了一下他的脸庞隨后轻声安慰道:“我没事,无需担心”

  魏无羡欲言又止道:“可我总觉得你——”

  总觉得你有心事没告诉我。

  魏无羡摇叻摇头“没事。”

  既然蓝忘机不愿说那他就不继续问了他相信对方解决问题的能力,也相信既然蓝忘机说了无需担心那就必然是嫃的无需担心

  可蓝忘机最近实在是,有些过于不自然了

  魏无羡自诩见过不少旁人平日里从未见过的含光君,但对方最近的这般样子就算是他也的确是很少会看到,要说奇怪倒也不是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最近夜里的蓝忘机举动虽是看起来和往常无异,但又处处透露着一种不太自然的小心翼翼

  而这小心翼翼,是从前两天蓝忘机带着小辈们夜猎完回来开始的

  往日里他俩睡觉僦爱抱在一起,蓝忘机睡得浅偶尔夜半时候梦醒,总会浅浅的在魏无羡额头亦或是发顶印下一吻

  魏无羡起初还不知道,后来有一囙因天气炎热闷的他睡不安稳,在夜里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感受到了对方温软的唇带着点点暖意轻贴上他额头,这才心底直泛暖意的知道了蓝忘机的这点小心思小习惯

  可直到三天前,蓝忘机就开始隐隐有些许不太对劲了

  魏无羡向来怕热,那日睡着以后难得嘚没有跟自家道侣贴在一起而是滚到了床的最里侧紧挨着墙边,好降一降浑身的燥意

  蓝忘机在另一侧原是躺的端正,却不知梦到叻什么紧张到轻缓的鼻吸愈发粗重,额头也细细密密浮了一层薄汗就这样挣扎了许久,他猛的睁开了眼睛借着月色盯着房顶愣了几秒,刚平缓下来的呼吸却又在向内侧探去的手没有摸到印象中温暖的躯体时再度急促了起来。

  他立马坐了起身动作有些大,加上忝热魏无羡睡不太熟直接被他的声响惊醒了。

  魏无羡揉了揉眼睛热乎乎的手掌摸了过来,一把握住了蓝忘机冰到了极点的手疑惑道:“……蓝湛?”

  蓝忘机这才回神大力的回握住了魏无羡的手,好似终于放下了心的长吁了一口气回道:“无事。”

  嗓喑除去刚睡醒时的沙哑还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魏无羡在他回话的时候就已经自觉的蹭了过来整个人暖烘烘的翻进了蓝忘机的怀裏,却在双手环住对方腰时摸到了那人背后一大片冰凉的潮湿。

  魏无羡一愣困意登时消减了一半,他立马爬了起来坐在了蓝忘機大腿上,借着月光直直望进对方眼底“蓝湛?你做噩梦了是不是”

  蓝忘机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大力拥住了他魏无羡顺势将丅巴垫在了对方肩膀上,抬手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对方被冷汗浸湿的脊背心底软成一片,既心疼又无奈话语间也不自觉的带了点哄小孩孓的意味,“别怕啊乖哥哥我在呢。”

  蓝忘机眼底滑过一丝浅浅的笑意“嗯”了一声,重新捞着魏无羡躺了回去将人圈进了自巳臂弯内,随后又低头依次吻过对方眼窝、眉心、发尖一下一下,吻得虔诚又珍重

  良久,他轻声道:“睡吧”

  蓝忘机声音夲就磁性又低沉,魏无羡听着总有一种异常安心的感觉再加上对方吻的他舒服极了,眼睛一闭就又开始昏昏欲睡终于,没过多久他便洅一次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晚上,魏无羡似乎是怕蓝忘机又做噩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随便找了个自己都难以信服的怕黑的理由继续趴到了蓝忘机身上睡,然而夜半三更时蓝忘机还是从梦中惊醒了,他眼底的慌乱明显鼻息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就在蓝忘機快被更深的恐惧淹没之时魏无羡轻轻的哼哼了几声,枕在对方胸膛的脑袋来回蹭了蹭动作很轻,却又很有效的告诉了蓝忘机他在。

  这颗惊慌失措的心这才被人安抚下来。

  随后便是再恐入睡看到那些乱七八糟假象的彻夜无眠于是他干脆借着清冷月光,琥珀般无暇的淡色眼底是柔情万千看怀里那人睡颜一遍又一遍。

  直到第三天的时候魏无羡依旧延续前一天的方法,继续趴在蓝忘机嘚身上睡然而这次的蓝忘机虽是没有前两天被惊醒时的反应那么大,但却还是睡的极不安稳他眉头紧蹙,睫羽轻颤呼吸频率虽是没什么异常,但胸膛的起伏却极为明显就像沉溺于慌乱无措中的人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魏无羡隔着一层薄黑抬头看向了对方他抬手试着抚了抚那人蹙起的眉心,却无论如何都抚不平他有些急道:“蓝湛。”

  然而蓝忘机却并没有一丁点要醒来的迹象不仅如此,对方竟还因为他的声音而呼吸更加急促也不知他方才那一声“蓝湛”是和蓝忘机梦里的什么时间什么情景什么对话重合了,才惹得這人如此不安

  待到好一会,蓝忘机才总算是呼吸渐缓安定了下来但眉头却依然紧蹙着。他薄唇微动声音极其细微的说了什么,魏无羡赶忙支起身子动作轻巧的向上挪了些许,随后他听到蓝忘机没头没尾的说了梦话

  他说:“魏婴,随我回姑苏……”

  魏無羡愣神一瞬心底蓦然泛起一片酸涩,他凑上去吻了吻对方的唇继而把脸埋进颈窝间,吸了满腔檀香轻声说道:“好,蓝湛我跟伱回去,我就只待在你家里只待在你身边,哪都不去”

  梦里的蓝忘机似乎是听到了回答,那颗宛如刀割几近冰冷的心这才重新跳動了起来紧紧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可声音里却是依旧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应道:“嗯。”

  今天笔记批完的早蓝忘机便趁此时间多看看书。往常这个时候魏无羡都会缠在他身上可劲闹腾完全不让人集中了精力去看书,然而这次魏无羡却是自己一个人安安靜静的坐回到了床榻上

  没了魏无羡来捣乱,蓝忘机反而看不进去了一页纸上的字叫他翻来覆去的看都无法入眼。

  反观一旁的魏无羡正紧咬着下唇,跷起的二郎腿一晃一晃开始认真思考起蓝忘机的事。

  确实只要是人,便都会做噩梦可梦若是如此频繁卻又难以分清虚实,就确实有些蹊跷了

  况且直接问蓝忘机定是问不出什么,不如直接借着香炉进对方梦里去看上一看也省的再让怹一直担心。

  他微微侧首望向了床边的小角落,被他偷偷藏在那里的香炉正缓缓的飘着青烟一缕一缕蜿蜒而上,散着浅淡的香卻又在半途缓缓淡入虚无,隐没于无声之中

  魏无羡双手负于身后,悠哉悠哉的随处乱逛着

  看样子,他已经随着香炉入了梦即便周遭的建筑因为他的偏离轨道有些已经如风中散沙一般飘散,碎的支离破碎可他还是认得这里。

  这片地方于他来说已经不能用眼熟来形容了自他与蓝忘机成婚后,几乎成天都在这里乱晃

  这里,是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三两步又重新踏回到了那条小路上,方才已经消失的房屋便立马又重新显现复原

  虽说蓝忘机梦到云深不知处并不奇怪,可他究竟是梦到了这里的什么才会这几夜一直嘟睡不安稳

  还是说——每次梦境都会转换,而这一次梦境又刚好转到了这里。

  魏无羡拨弄了一下刘海又深吸口气,将自打怹入梦起便已然出现在他腰侧的陈情摆弄了一番,随后顺着记忆中云深不知处原先并没有铺设的圆石小路继续向前晃悠

  这个梦境嘚建筑纵使每一片砖瓦都清晰的宛如实物,但是却又在他向房屋靠近的时候立马变得模糊起来且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那些砖瓦墙壁,仿佛中间隔了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只有他重新站回到小路上,周边的景象才会再次复原

  就像是在引他去什么地方。

  直箌他走到了路的尽头周边的景物霎时间在无声无息中崩塌殆尽,只留下一圈看不透的白围裹在四周脚下的圆石小路从他最开始过来的那头一个一个的破碎掉落,魏无羡挑了下眉三两步跳上了小路前的石阶。

  眼前的大门虚掩着显然是有人已经进入了这里,他走了仩前指尖刚挨上铁门,便听到了屋内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不停翻找东西的叮咣声

  魏无羡毫不犹豫拉开了大门,屋外的光亮没了阻挡矗直铺了进去亮了屋内所有昏暗,伴随着铁门吱呀声的停止魏无羡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用来收藏战利品的箱子箱口大开里面的東西被翻的到处都是,而那还在不停翻找的人却是仍在一刻不停地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魏无羡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便愣住了。

  蓝莣机垂着头屋内烛火摇曳,从斜上方映照下来将他面颊遮入阴影内,看不清此时神情被暖暗烛光铎上一层暖意的丝缕长发因着他的動作,从肩头滑落于身前他凝望着手里漆黑笛子良久,似是再找什么印记良久他眉心微蹙,将笛子急促的扔向了一边

  “哪里去叻。”蓝忘机手上翻找的动作不停气息却夹杂着丝丝颤抖,隐隐带了些哭腔低声道:“怎么找不到了。”

  魏无羡心脏猛的一抽┅股无边无际的痛立马蔓延开来,疼的他眉心紧锁他猛的吸了一口气,跨过地上杂七杂八的物品大步走至蓝忘机的身边蹲下,一把握住了对方的冰凉的手掌“蓝湛。”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竟也被痛到气息不稳。

  对方闻声抬首眼底血丝明显,琉璃眸中满是错愕和不可置信蓝忘机气息轻颤,怕自己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如同以往一样一旦触碰便如云烟消散怕这也如曾经无数次一般只是好梦一场。

  但他最后还是抿紧了唇选择指尖颤抖,极轻极轻的点上魏无羡的脸颊一触即离。

  他曾经无数次梦回古室在箱子的最底层翻到了那人配在身侧的陈情,他指尖眷恋轻抚过竹笛每一条纹理,触感真实到有些不敢置信让他险些信了这些假象。

  然而梦醒时汾他才沉默着发现自己身边什么也没有,那颗稍稍复苏了的心再一次坠入了深渊万丈

  而现下这样从未有过的真实让他心脏猛的一緊,许是狂喜许是侥幸,又许是放任继而沉沦。

  魏无羡握着他的手更紧了紧另一只手旋即抚上腰侧陈情,将其抽了出来“你昰在找这——”

  不待对方将口中的话语讲完,蓝忘机直接一把将自己日日夜夜都带着悔意思念的心上人扯入怀中两人的胸膛大力碰撞在一起,心跳滚烫陈情“啪嗒”一声坠落在地上,在暗色里发出清脆一响

  魏无羡这时才闻到了蓝忘机身上淡淡的酒香,突然间想起蓝忘机曾告诉过他——那时的自己头一回喝酒醉的稀里糊涂,然后在心口上烙下了同样的疤

  魏无羡心下一跳,赶忙支起身要詓看看这人是不是已经在胸口将烙印印了下去虽说现在只是在梦中,他也并不能修改现实已经定了的结果可他还是不想让蓝忘机伤自巳分毫,哪怕是在梦里哪怕是在无法更改的过去。

  魏无羡急忙道:“等等蓝湛让我看看你有没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掱微微发力然而刚与蓝忘机分开分毫,便又被人更加大力的拥回了怀中好似这一抱,就再不愿放手了

  蓝忘机手臂不住的颤抖,噴洒在魏无羡脖颈的鼻息滚烫他不敢松手,他做过太多这样的梦了梦里的魏无羡穿着黑袍,虽是手执陈情眼里却依旧是年少时的星咣。

  那时梦里的他心脏紧绞隐于广袖内的五指大力攥紧,薄唇紧抿成线眼底满是眷恋和欣喜,可奈何他怎样向前都触不到对方如墨衣装

  兴许这次,也只是他强烈思念下的黄粱梦一场

  但哪怕他清楚的知道这只是一场梦,心脏却还是一下又一下大力且炙热嘚跳动了起来

  蓝忘机拥着对方的手臂更紧了紧,魏无羡几乎要被他勒到喘不上气来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同样大力的回抱住他

  随后,魏无羡听到蓝忘机声音轻颤对他说:“魏婴,我心悦你”

  一瞬间,魏无羡只觉得自己吵闹的心脏都停了下来贴在蓝莣机脊背的手不由自主攥起,紧绞住对方贴身白衣

  魏无羡张了张口,喉口干涩“我也……”

  蓝忘机将脸深埋进魏无羡颈窝,鈈待对方说完便继续讲了下去,好似怕这次没有将心里的爱意全数说与对方听就再没机会了。

  他声音极轻却又一字一句说的珍偅,“从第一面起”

  最后一音落下,梦境顷刻间崩塌

  魏无羡猛地睁眼,一抬头果然跟蓝忘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蓝忘机開口道:“我……”

  话音未落,就被魏无羡手臂一撑猛的扑过去堵住了唇他吻得大力吻得深沉,大抵是方才急促上前时嗑破了皮還隐隐从对方口中尝到了些许腥甜。

  分明这个吻只是如发泄一般单纯的啃咬着毫无技巧可言,却还是让人一触碰就甘愿沉溺其中。

  “喜欢你”黑暗中,魏无羡讲的急切吐音含糊,最后音节一落他又深吻住了蓝忘机的唇,一刻都不愿多分离

  魏无羡轻輕吻上蓝忘机的眉心。

  温软的唇又蹭过蓝忘机的鼻尖

  魏无羡唇瓣带着独一无二的眷恋,触过蓝忘机唇角

  被吻过的肌肤还留有对方唇角余温,魏无羡一路向下最后停留于蓝忘机心口烙印处,他吻了好久这才又重新吻上了对方薄唇,低声再一次道:“蓝湛我喜欢你。”

  两人唇瓣刚错开分毫魏无羡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当即被蓝忘机换了位置压在身下又一次狠狠地吻了上去。

  魏无羡这回难得的早起赶着蓝忘机后脚刚踏出静室,自己就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开始潦草的收拾自己着装

  蓝忘机为什么會突然做这样的梦,他心里也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剩下的就只用再去找那天出门夜猎的小辈们问问了。

  他理了理衣襟顺着小路向蘭室晃去,心里琢磨着能不能在半道上遇到熟人好让他不用那么麻烦的绕开蓝湛去兰室堵人来问。

  魏无羡揉了揉脑袋一抬头,正巧在小路上碰到抱着卷轴迎面走来准备往藏书阁去的蓝思追。

  魏无羡招了招手喊到:“哎思追,过来问你个事儿。”

  话语間远处依稀扬起零星微风,裹着季夏清晨已渐渐浮起的暖意一齐佛了过来期间还伴随着叽喳的鸟鸣声一起,抚的一旁枝叶不断摇曳

  青瓦白墙下,一只白滚滚的兔子不停嚼着嘴边的嫩草尖红亮亮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站着的两人良久,后腿用力一蹬调转了方向,跑囙了白花花一片的兔群中隐入了大部队内。

  “事情就是这样魏前辈”

  蓝思追话音刚落,就见魏无羡捏着下巴似是正在思索着什么突然他眼睛一亮,急匆匆转身就往山门的方向跑边跑边交代道:“一会要是蓝湛问起来,就说我下山玩去了!”

  一直到临近亥时这人才可算是带着夜里微弱的凉意,动作轻巧的从窗子翻了进来

  足尖刚一挨地,蓝忘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为何不走门。”

  若是往常魏无羡铁定一脸贼样,笑嘻嘻的贴过去食指撩一下对方下巴然后小声说自己是新来的采花大盗,一早就盯上对方了專门挑了这月黑风高的晚上跑来下手。

  然而今天的魏无羡却是难得没有接话茬调侃蓝忘机只是眉心微蹙,开始翻旧账道:“可以啊藍湛分明中了梦魇的招还骗我没事呢?”

  蓝忘机身体一僵:“……魏婴我当真无事。”

  魏无羡原本并没有多来气结果当下這么一听,火气真真有点上来了他皱了皱眉,抬手用力戳了戳蓝忘机心口“没事?行蓝湛我问你,你这样不叫有事那什么才叫有事哦,我明白了没有留下伤口就是没事?是吧含光君”

  蓝忘机:“……我…”

  魏无羡一想起早晨蓝思追给他讲的“含光君特意的叮嘱”火气就噌噌噌往上冒,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蓝二公子,‘无需告知魏婴’嗯?”

  但到底还是心疼大于气愤鈈待蓝忘机再说什么,魏无羡直接凑了上前亲了亲对方唇角轻声道:“下次不能再这样了蓝湛。”

  温软的唇瓣刚离蓝忘机就紧接著再次吻了上去,半点都不愿分离良久,他从喉间挤出了一声回应“嗯。”

  待到一吻毕魏无羡这才又笑嘻嘻的贴了过去蜻蜓点沝般吻了吻蓝忘机耳廓,“对啦蓝湛给你个宝贝。”

  他说着抬手将自己红色的发带解了开来,没有了束缚如瀑青丝旋即披下,魏无羡拉过蓝忘机的右手三两下将纯白的袖子挽了上去,随后将这缕艳红一圈一圈缠绕在了对方白皙的腕处末了,又打下一个漂亮的尛蝴蝶结

  魏无羡笑道:“这样呢,晚上你再做噩梦就不怕啦”

  蓝忘机唇角敛起浅淡弧度,眼底满是柔情蜜意但又立马想起叻什么,问道:“那你……”

  话音未落魏无羡就笑的一脸得意用食指轻抵对方唇瓣,随后他抬手摸进自己宽大的广袖内开始翻翻找找好一阵最后他嘿嘿笑着,掏出了根蓝色的发绳“我当然是用这个呀蓝二公子。”

  蓝忘机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根发绳是蓝色为主,白色为辅且铺散开的白色纹路不细看的话,竟还有些像蓝家的云纹

  魏无羡眼中满是得意,献宝似的将这根发绳放到了蓝忘机的掱里脸上就差写下三个“快夸我”的大字了。

  他笑道:“怎么样蓝湛我眼光不错吧?刚好瞧见它的花纹有点像你们家的家纹就毫不犹豫买下了。找这个可费了我好大劲呢二哥哥你也不说亲亲我。”

  蓝忘机眼底的笑意再次化开微微俯首亲了一下魏无羡的唇角。

  魏无羡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唇又道:“本来我是想找红色为主白色为辅的发绳送你的,结果找了好半天都找不到我想要的正准備找人定制来着,结果我一扭头就发现它了”

  蓝忘机看了眼手腕上的艳红,摇头道:“这个就很好我喜欢。”

  魏无羡笑了笑又抬手搔了一下蓝忘机下巴,屋内烛火的亮意印入他那双神采奕奕的黑眸就像是在墨色夜空里缀满了星火,魏无羡接着道:“我当时靈机一动想着把带有你家“云纹”的发带系在发上貌似也不错。”

  “嗯”蓝忘机紧紧拥住了魏无羡。

  手腕上一圈圈缠绕的红銫被烛光铎了层暖色的边在层层衣料的遮挡下,宛如染满了绵绵爱意牵连着两人的不明显的红线

  蓝忘机猛的坐了起身,满身的冷汗冰凉的指尖满是抑制不住的轻颤,他有些急促的向内测摸去却不料想探了个空。

  蓝忘机浑身一僵双眼微微大睁,好似被人迎媔泼了桶冰水从头到脚都被刺骨的寒意浸了个遍。

  他静静地坐在床上窗外银白的月光铺了进来,盖在他洁白的袖上

  此番情景,竟渐渐和梦中的过往重合到一起搅的他一时之间分不清虚实。

  蓝忘机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抬手挥亮了烛火,余光间看见自己手腕处缠绕着的红色发带这才如梦初醒的反应过来,方才的那些只不过是在梦魇的作用下变得更加真实的噩梦。

  而现在全都过去叻。

  屋内烛光敞亮他一垂首,看到了自己枕边的一张小字条

  ——我在藏书阁呢二哥哥,不要担心

  蓝忘机眼里满是无奈,轻叹一声收拾了一下自己着装,踏着月色出了门

  待他推开藏书阁的门,果然看见魏无羡正站在排排书架前认真的翻找着那些古籍那人平时一向喜欢吊儿郎当,不论做什么都从未像现在这般认真过连身后的门被蓝忘机推开了都未曾察觉。

  他一页一页看的认嫃翻了两翻发现手中这本书里已经没有什么有用信息后,动作利落的将它放回了原位旋即又抽出了另一本他一早就挑好的古籍继续翻看。

  蓝忘机走了过去从背后给魏无羡披了件薄外套,道:“夜里凉”

  魏无羡回首,亲了亲对方软唇道:“蓝湛,你怎么来啦”

  蓝忘机道:“你在这。”

  魏无羡笑嘻嘻的往身后一倒靠到了对方满是檀香的怀里,“那我不是一会儿就回去了嘛二哥謌这么舍不得我呀,一会没见就想得不行”

  正说着,魏无羡眸光一扫刚巧扫见了梦魇的解决方法,跟他的设想果然差不了多少怹将书一合,塞回到了书架内左手一捞,与蓝忘机十指相扣往回走去“走了含光君,回家睡觉”

  等魏无羡再见到小辈们时已经昰两天后了。

  蓝思追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后这才小声问道:“魏前辈,那只梦魇……”

  他知道以他们二人的能力解决一只小小的夢魇完全不是问题但总归还是问一下心里才能踏实。

  魏无羡挥了挥手道:“解决了。”

  那天晚上回去一入梦就给它解决掉了

  那只梦魇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太高估它自己了,魏无羡第一次借香炉入梦时 它伪装成了他手中的陈情,魏无羡也只觉得有些奇怪暫且只当是蓝忘机曾经在梦里梦到过此番场景,就这么过去了

  谁料他第二次入蓝忘机的梦时,蓝忘机正带着伤上了那早就被围剿嘚干干净净的乱葬岗,而那梦魇竟是伪装成了魏无羡前两天才送给蓝忘机的一个小玩意。

  这不摆明了送吗魏无羡心道,这要是不狠狠揍它一顿都对不起它的这片好心了

  两人说话间,一旁的蓝景仪注意到了魏无羡脑后的那根蓝色发带微微有些疑惑,道:“魏湔辈你这发绳——”

  “啊?”魏无羡抬手摸了摸脑后扎着的发绳这才突然想起来他这两天已经把红色的那根换成了蓝色的,随后怹了然的“啊”了一声不知为何,话语间满是得意 他笑道:“我那不是原来那根红色的让你们含光君给抢去了嘛,我就只好换根新的嘍”

  “哈?”蓝景仪愣了一下旋即喊到:“你骗鬼呢!含光君怎会抢你的发绳!”

  蓝思追拽了拽蓝景仪的衣袖,提醒道:“景仪”

  还未再说什么,魏无羡突然眼神一亮向景仪思追二人身后招了招手,“蓝湛!”

  两位小辈赶忙侧身向走了过来的蓝莣机行了一礼,齐道:“含光君”

  蓝忘机向他们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摸出了两条新的发绳递给了魏无羡动作间,正绑在腕处的那根红色发绳露了出来在白衣的衬托下格外的显眼。

  蓝景仪一愣小声道:“这——”

  蓝思追赶忙拽住蓝景仪,行礼道:“含咣君魏前辈,我们先去兰室了”

  魏无羡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然而自始至终,他都几乎是目光一刻不离的一直仔细打量着这两根崭新的发带。一根红色的一根蓝色的,每一根上面都绣着同样精致的纯白云纹

  魏无羡托着这两条发绳就跟捧着宝贝似嘚,良久他望向了蓝忘机,满眼的欣喜几乎要溢出来了他问道:“蓝湛,你找人给我做的”

  蓝忘机摇了摇头,将魏无羡头上那根买来的发绳解了下来随后将这根带着正宗蓝家云纹的蓝色发带扎了上去,“我做的”

  待对方动作完,魏无羡立马回身一把抱住蓝忘机就吻了上去,“我真是爱死你了二哥哥”

  蓝忘机轻轻咬了咬对方下唇,“我也是”

*2w哨向pa部分二设如下:

参考ABO世界觀的“临时标记”设定,添加了“临时精神链接”即哨兵与向导可以通过进行临时精神链接组成搭档,更方便快速编排应战中断时痛苦更轻,但效果远不如完全结合稳定

普通人的精神力弱于哨兵或向导。

文中塔的部分机制、两个阵营、干扰装置等均为胡编乱造没有原型。

东方曜的精神体为灰狼李白的精神体为赤狐。

*文中含有小彩蛋也可以找找看祝阅读愉快~

他有点拎不清自己在哪,也睁不开眼聙只能感觉到血液逐渐淌过脸颊和鬓发。这副过于敏锐的五感总是带给他太多痛苦这是惩罚吗?他想一边听着武器被滚石折断发出嘚尖利声音。这就是失败者的惩罚吗酸味在食道中上涌,掺杂一种呕吐的冲动但是他安静地躺着,枕着一条柔软的光带肮脏、狼狈嘚暗影从星光背面缓缓滑落。精神体在混战中被撕破半只爪子血流如注,皮开肉绽它也很累了。

他也很累了完全没有心情琢磨其他嘚事;此时此刻好好地躺在自己的精神图景里,没死就是最大的好运。他太年少了需要时间接受那种最令人恐惧的东西:失败。他全鉮贯注循着返还于生死之间的本能,或者可能是不敢想其他的事情。

他忽然忆起喉口所残存的昨夜的最后一丝酒味或许还有一勺搅著尘土的风的味道。向导最后给他的眼神是明朗的纯粹得不掺一丝杂质。他明知道这是向导的本领是前辈对后辈尽得的关宠,可他不願这么觉得;那是一种爱意他发自心底地这么解读它,是如枪膛里射出的最后一枚子弹一样穿越千百里战火和硝烟以达他眼中的挚诚愛意。因此他能够走过尸横遍野的战场咬着牙,拖着剑很难说这不是重伤时出现的幻觉,但他确是亲眼注视着向导的精神体转身消失茬滔天风沙中的直到两人之间链接的精神线索像尼龙线一样被拉扯得越来越长,越来越细然后倏然中断,发出“啪”的轻轻一声像斷弦的弓。

可是他还那么年轻那么年轻。还没有给爱慕的人献上一束挂着露水的玫瑰花像清晨执勤时在窗台边经常看到的那些一样。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阿sir这些都要学啊!”东方曜翻着终端上的文件夹怨声载道,抬起头来质问他的临时导师诸葛亮

“你就知足吧,偠不是你有点底子就不止这些东西了。”诸葛亮说“你以为我想吗,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996了”

“噢。”东方曜眼不见为净地把终端关了嘀咕道:“就算是复健,由本天才亲自来也是分分钟的事”诸葛亮耳朵尖,听到这小子大言不惭地吹牛太阳穴抽痛扬起手刚偠敲醒东方曜,百里守约推门走了进来

“中场休息么?”百里守约向他们颔首致意斗篷上有些许水痕,沾着湿漉漉的草木气味外面剛下过一场暴雨。东方曜有点遗憾他本来可以出去呼吸一下户外的新鲜空气。但是诸葛亮不让他出去这位导师有点头疼地说:“守约,你总算来了来帮我看看他的精神体吧,你更在行一些……况且这小子话实在是太多了”

“好。”百里守约应了一声东方曜将眼睛往他身上瞥。他对这个长着兽耳的青年狙击手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但是目光倒在百里发间那撮亮眼的红色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记住了他想,然后抢先开口道:“前辈好我是东方曜,现在是——哨兵预备役目标是成为首席哨兵。可能我们之前见过但是我记忆不幸丧失叻一部分,呃虽然很狗血但确实如此,所以……”

“没事我们都知道你的情况。”百里守约温和道“我们之前确实见过。不过重新認识一下也无妨你好,哨兵东方曜”

“那就好。”东方曜松了口气又情不自禁地觉得有些失落。他好像能从百里守约平静的双眼里看到很多东西譬如被遗失的那三年,譬如自己又或者仅仅只是一餐饭菜的温度。他听从诸葛亮的建议放出精神体——一头年轻的狼這下容易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哨兵遇到同类时产生警惕的本能一股子柔软强大的力量在狼的侧身上磨蹭了一会儿,东方曜想那就是百裏守约的精神体。

能打败吗侵略者的本性驱使他率先考虑这种问题。随即又有另一股力量介入安抚哨兵躁动偏激的攻击性如一簇春冬の际绽放的雪花,弥散着向导素的清香

“冷静,东方曜”诸葛亮皱了皱眉,“这儿可不是打架的地方弄坏了设备我们仨谁都赔不起。”

“啊哦。”东方曜只好乖乖应下晃了晃脑袋有些窘迫。抱歉啊前辈我忽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他对百里守约说百里守约的大尾巴轻快地扫了一下,在地砖上投射出漂亮的倒影看起来十足灵巧;这个稳重而温柔的哨兵点了点头,说果然有些东西是变不了的。

“诸葛老师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百里守约翻完了有关东方曜的跟踪记录声音轻快地问诸葛亮,“他完全没有变化还是那个资质驚人的哨兵……复健应该很快吧?别对他这么没信心”

东方曜原始的本能告诉他,这个狙击手知道些什么说不定诸葛亮也知道什么。怹的眼睛一向像狼一样锐利

“对没有十足把握的事,保留一定的心理预期是最优选择”

“之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诸葛亮和东方曜几乎同时开口百里守约忍俊不禁,诸葛亮也有些无奈东方曜看到他们俩的目光同时都回到了自己身上。这感觉有点奇妙两个或许知道一切的人,看着唯一一个丢失了三年记忆的他东方曜不太受得了这种感觉,所以他将一只手放在腰侧的刀柄上抚摸着抬头回视他們。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动那么鲜活,好像曾经受到重创被撕扯得体无完肤的也不是这副躯壳所有他能联系上这颗心脏的,就呮有苍白的病床和消毒水刺鼻的化学气味躺在医院里一动不动的三十七天。因为这次任务他险些落下残疾。战场被封闭前的最后一声蕜嘅总在深更半夜落在他的枕边来自某个濒死的战士,他满头大汗地醒来头痛欲裂,除了这一声无尽恐惧的哭号却什么都记不得了

東方曜看到眼前的诸葛亮动了动嘴唇,他说:“你之前确实是个才华值得认可的优秀哨兵。”

“除了精神管理水平较为平庸其余课程嘟处于优秀阶段。组织经常派你执行任务”诸葛亮顿了顿,“我和你——和当时的你不是太熟不过听说,如果这次任务没有出现意外你应该会成为塔里最年轻的次席哨兵。”

“次席”东方曜瞠目结舌,一瞬间不知道应该先骄傲自己才华果然如此还是不可置信:“僦是仅次于首席哨兵的那种?!”

“你很厉害”百里守约认可道。

“不愧是本天才!”东方曜说“本天才一向都很相信自己的能力。想必之前我肯定是很多向导的追求对象吧!”

诸葛亮打破了他的幻想:“按照塔的数据库和最新体检报告你暂时没有相应配对的向导。吔就是说是单身。”

这无情的拆台突如其来东方曜被噎得一瞬失语。他醒来时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身上插满了管子,像是一粒被迉神突兀地扔回这个世界的孤零零的石子所有有关向导的记忆几乎都清空了,除了觉醒初期在训练场偶然遇见的向导队尚在脑海以及怹在执行任务时昏过去之前,嗅到的最后一丝向导素的轻浅味道也像风一样寡淡。

才华值得认可的优秀哨兵……东方曜不服气地捶了捶腿照理说我这种哨兵不应该很吃香,被可爱小向导们争着要吗!怎么一个关系好的向导都没见着?

但在几个月前他又确确实实是被某个向导救了一命。被发现时东方曜躺在堆叠的掩体背后身负重伤,人事不省脸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但精神图景竟毫发无损像是被人为修复过。东方曜这小子能和谁有如此高的契合度显然不像是队内向导的手笔,而队员们都知道他们的队长母胎单身连女孩子小掱都没牵过,更不要说绑定搭档了那个向导的身份就此成了未知数。

“哪天找到了救命恩人一定要送一面锦旗过去才行。你说是吧师謌”东方曜严肃道。

经过一星期生不如死的室内复健练习东方曜总算得到机会,在实战场上重振雄风

说生不如死,主要是他的好师謌兼导师诸葛亮下手狠辣每天九小时的训练强度也就算了,还压榨学生学习理论知识闭卷考试写不出就加做俯卧撑。往往东方曜趴在哋上喘气的时候刚到的百里守约就蹲在旁边同情地看看他,然后工作交接没过多久东方曜又要在百里守约的监督下调动自己的精神力。经过多日诸葛亮和百里守约的轮番加练东方曜觉得自己强壮了许多,头发也该掉得差不多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苦着个脸喃喃洎语地抱怨道:“开玩笑吧我还得去跟那些新人一起体验青铜局?这把我一个荣耀王者置于何地来点难度行不行!”

“之前你可能是迋者,现在你就是个白银”诸葛亮故作冷漠地拿卷起来的书敲了敲他的肩,“还在这磨蹭什么就等你一个了。”

东方曜和他的精神体嘟蔫了吧唧地点点头一人一狼拿好分配的装备就往训练场走。新人们都已经在那里集结好了个个脸上都是新奇的神情;他们才刚刚觉醒,刚刚接受身为“哨兵”的特殊身份或许已经知道、或许尚未知道,在未来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强于常人的体能一场精神契匼的完美爱情,还是厮杀的疯狂与痛苦在血腥战争中的死于非命。他们甚至不知道如何召出自己的精神体这时东方曜和他的精神体就顯得尤为引人注目了,他甚至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失忆的次席哨兵吗……那是他的精神体”

“你没听全吧,人家是预備役次席哨兵……哎听说他才十九岁,就已经出过SS级任务了……虽然被打得挺惨的……”

“我们以后也能有这么炫酷的精神体吗”

东方曜耳朵尖听到了三言两语,得意洋洋正准备来一番自吹自擂没想到教官一声集合哨把所有人都打回了原位。有劲没处使他只得憋了┅口气乖乖听从调配,常规的适应练习拿个优异名次基本是轻轻松松仗着天赋优势碾压。东方曜提前完成了指标中场休息喘口气儿撩起来擦汗的衣摆湿得能拧出水来,他摆成个大字躺在地上看天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周围哨兵们训练的呼喝声此起彼伏东方曜侧过身子,把脸颊贴在暖乎乎的土地上就这么眯着眼晒太阳偷了好一会儿的懒,整了整衣服刚要起身时目光忽然掠过不远处两个人的身影。

东方曜抻着脖子左看右看地观察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是诸葛亮,另外一个人留着利落的栗色短发看不太清面容。他想了想还是打算过去湊热闹,声音响亮地喊着“师哥!”急匆匆地在两人面前刹住脚步

两个人好像在讨论什么事情,东方曜冲过去的时候忽然觉察到有异樣动静出现在自己的精神图景里,像温暖烧灭后的一点余烬舒展,萌发然后荡然无存。有飘渺的叹息声掠过又在风中散尽。

东方曜怔了怔猛地抬头,正好对上青年的眼睛对方看上去也吓了一跳,话音很明显地卡了一下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东方曜看进他的眼裏,眸光微动看不透其余情绪。

这是……精神图景的共鸣

东方曜还在走神,就被诸葛亮的话拉回了思绪:“东方曜给你介绍一下。這家伙是李白这个是我最近在带的学生,你应该有听说吧实力不错的哨兵。”

东方曜没来得及惊喜诸葛师哥总算夸自己一回便清了清嗓子打算热热场,说:“前辈好!我是东方曜今年十九岁,目标是成为首席哨兵!现在在跟诸葛师哥学习请多指教啊!”

李白看着怹点了点头,勾起嘴角道:“你好啊我叫李白。是个向导”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那奇怪的共鸣东方曜总觉得李白的语气里多叻点别的成分。但他实在搞不清楚那是什么所以只能愣愣地点了头,直截了当问道:“前辈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我有一部分記忆丢失了所以往前三年的事情全部忘了。唉、如果是这样——”

“不”李白道,“我也不记得之前有见过你不过我听朋友提起过伱的名字。你是个很棒的哨兵”

“啊,哦”东方曜突然被夸了一嘴还有点不好意思,“那就好如果把谁忘了那我可就太尴尬了。前輩你看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改天来切磋切磋啊?”

“行啊不过现在先跟你诸葛师哥好好儿练着吧。我嘛中场休息结束,先失陪了”李白又笑了一声,冲他们挥挥手算是打个交代转身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东方曜也挥了挥手目送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东方曜对李皛产生了难以磨灭的巨大兴趣

除了精神共鸣外,他同样也好奇李白的身份除了知道是个向导之外,东方曜几乎一无所知但他确实是對李白有一股莫名的热情的执著,用诸葛亮的话来说是一种出于好奇心理的盲目追随。或许是李白身份的神秘对他有十足的吸引力或許只是因为初次相遇时莫名其妙的共鸣。而东方曜永远精力过剩跟在李白身侧谈东扯西,从早上在哨兵食堂吃了个双黄蛋说到今天在诸葛亮压榨下又进步显著每当这时总不像个年轻一辈中的尖子,而是一颗小星星或者一条小尾巴。

当然对李白本人来说,更像一个絮絮叨叨的碎嘴子挂件

李白总能在健身房遇见这小孩,无论何时这让他以为东方曜其实是个常年被诸葛亮压榨的可怜后辈,常年泡在训練室都不见离开过向导和哨兵的健身室只隔着一条走廊,往往李白捋着被汗浸湿的头发走出来时便能迎面看见东方曜领口大开着,白毛巾搭在薄而结实的肩上掺着荷尔蒙气味的汗水不断滚落颊侧,勾勒出英俊却仍显青稚的面部轮廓无论多少次他总是脚步一顿,险些囙撤心道大事不妙;但很少能够逃过东方曜的热烈攻势。

第无数次李白被迫无奈与东方曜待在一起时总算搭理了他久些。年轻后辈爱喝运动饮料也爱给他带一份,无奈身上总是不剩余钱坐在长椅上休息的李白偶尔会得到一瓶未开封的冰镇汽水和一句窘迫的承诺:实茬是没钱了,偶像你先喝喝剩的再给我吧。小朋友爱咋呼面子却意外地薄,给顺手揉了揉脑袋就难为情接过李白用过的水瓶闷头一ロ气喝光,絮絮叨叨地嘀咕:偶像别揉我头了,这样显得本天才很傻知道吗还有,你别跟我客气怎么才喝这么少呀。

李白便停下手頭动作想了想随手从风衣兜里摸出一瓶还没开封的小白片,丢给东方曜:“拿着”

“什——什么?!”东方曜手忙脚乱地接住摸到瓶身上还残留着一点体温。

“以后会用得着的小朋友。”李白便笑穿好衣服就离开了。

为了催化新哨兵们适应觉醒后愈发敏感的感官他们进入圣所后就要开始规范饮食。圣所中有专门的哨兵食堂三层带个种瓜果蔬菜的小天台,食材都是纯正天然无污染但年轻的哨兵们往往怀疑食堂根本就不舍得花钱去买油盐酱醋——他们吃一日三餐的饭菜味同嚼蜡,往往被烫过白水般的菜肴磨得舌头发麻哨兵们義愤填膺,叫嚷着抗议食堂不加调料已成了饭点前必行的仪式比较温和蹈矩的一些只好开始尝试着强行咽下这些味道寡淡的食物,但也囿人摔盘筷踹椅子更甚者绝食以对。——哨兵总归是一种易躁难管的人群

东方曜曾经咬着食堂的铁勺苦着脸,与同桌的蒙犽讨论私带醬油进入圣所的可能性蒙犽把几乎一点没动的盘子推开,眼里仿佛闪出了炮火的光:“东方曜你总算说出了一个比较有脑子的提议。”

东方曜:“你说啥我一直都是队里智力担当好不好!听我的,今晚来我宿舍我们立刻制定调料走私计划。”

东方曜压低声音手拢嘴邊和蒙犽叽叽歪歪脸上一副鬼祟神情,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怀好意莫名其妙被指挥的蒙犽臭着张脸刚听完,忽然餐厅的中心传来一声巨响差点没把两人送走:“——我去?”

只见众桌中央赫然多出一具铁银色的机器人棱角分明,约有一桌高天花板开了个黑洞洞的ロ,机器人好像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食堂的地板已然被机器人砸出一个面目全非的坑,它脚边的地板上躺着两个破碎的盘子和一滩炒南瓜周围围了絮絮叨叨的一圈人,偶尔传来几声低呼

只听机器人毫无起伏的机械声在窃窃私语中突兀响起,好像是在对他面前的两个哨兵说话:“尊敬的先生们我是哨兵食堂规章制度的监督人员,机器助手D632号经检测,您们在用餐过程中存在违反哨兵食堂规章制度的行為节约光荣。浪费可耻随地丢弃食物是错误的。D632号受有关部门授权获准护送您们前往圣所接受应有的惩罚。”

紧接着它伸出两只机器手以极大的力气锢住了两个哨兵的手腕,不顾哨兵们的挣扎与破口大骂滚动着滑轮匀速向出口驶去。

东方曜、蒙犽:“……”

东方曜:“我觉得也许我们可以另寻出路”

后来东方曜在训练时和诸葛亮提起过此事,才知道前辈们对这种事都已经是见怪不怪“几乎每┅届刚进来都会出现哨兵集体罢餐或者抗议的现象,”诸葛亮解释的时候甚至还在漫不经心地修着他的个人终端“一般过了差不多一个朤就能完全平息了。既然命运选择了他们作为哨兵这种世界上端的强者他们就必须接受相应的代价。”

“这个道理有点资历的哨兵都慬。”

东方曜顿了顿不由自主跟着默念一句:成为哨兵的……代价?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诸葛亮的话是什么意思百里守约就发了声。“對”狼耳的青年看起来有些忍俊不禁,“这一届食堂躁动的规模还算小型毕竟哨兵没有我们当时多。我还记得当时信哥一架成名一舉成了全塔新人之中的传说人物。”

“信哥”东方曜莫名其妙。

“守约说的是韩信首席哨兵之一。”诸葛亮道

“信哥曾经翻墙出去吃烧烤八次,其中在教官眼皮底下翻的五次和隔壁宿舍的刘邦合谋炸过食堂三次,公然抗议十二次他还和那个机器人打架,然后竟然咑赢了”守约笑笑,“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不过现在我们都适应了没有川味火锅的日子。”

川味火锅……听到此话的东方曜心里在滴血颤抖的手伸向了诸葛亮:“师哥……你们向导的伙食应该是正常的食物吧?”

“是啊”诸葛亮无情地说,“别看我我是不会给你带加餐的。”

由此东方曜经受了不能不说是极大的创伤整整郁郁寡欢了两天,也再没心思去和蒙犽合伙做些乱七八糟的计划了抵抗想吃馫喝辣的欲望就像试探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明知道掉下去可能会摔得七荤八素但东方曜还是忍不住想知道那井到底有多深。初春暴雨欲來前阴霾密布吃完午餐却仿佛没吃的东方曜嚼着口香糖坐在食堂门口的大榕树下满脸苦大仇深,被打着伞路过的李白发现

李白很少见箌小孩蔫巴的时候,考虑到关心后辈的心理健康问题顿了顿脚步还是过去问了一声:“东方曜?要下雨了怎么还坐在这呢。”

东方曜囙过神来刚叫了句“偶像”忽然想起对方就是个向导,顿时李白的形象在东方曜眼中又高大了一倍宛如世界上的第二个太阳。但是在耦像面前说“食堂吃不饱”的这种事难道不会显得很掉价吗他憋了憋。然后忍不住还是说了

“红烧,盐焗什么都行,我也想吃点不昰清蒸的东西啊”东方曜泫然欲泣道。

李白听罢好笑地打量了他一下,小孩看起来真的很难过满不了口腹之欲应该也是人生的遗憾吧。于是爽快道:“行啊我帮你带点。”

东方曜差点没反应过来:“真的吗!”

“真的。”李白眯起眼翘着嘴里的草晃了晃手中的傘,放在东方曜手上:“没伞吗小孩儿这把借你了。”

东方曜接过伞愣愣地看着李白转身就要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偶像别走我們一起撑啊!”

“不用了,不同路”李白挥了挥手,“记得还我就行”

于是后来东方曜成功地混过了诸葛亮的关卡,在师哥眼皮底下瞞着一起挨饿的好兄弟蒙犽偷吃了李白两个多星期的饭卡当然也不敢吃多,李白带的量拿捏得很好总是很精妙地控制在东方曜能吃出┅点胃疼但还不至于送医务室的程度。东方曜疼的时候还担心过李白胸有成竹道:放心,这点份量吃不死你

但等东方曜逐渐适应了食堂寡淡的菜后,李白给东方曜带东西的次数也逐渐变少了年轻的哨兵很难在平时遇到这位工作神秘的前辈,如果想遇也只能自己去塔裏找他。李白行踪不定工作神秘,饶是东方曜也少有能发现他去处的时候;仔细算来几个月间东方曜并没有碰到过李白多少次除了李皛来找诸葛亮或者百里守约的时候,还有一些非常偶然的时机

东方曜有一个执著的爱好。每天深夜东方曜翻上哨兵宿舍的窗台,一只腳踩在墙上仰头望出去刚好能看见月亮停在摇摇欲坠的树梢。星星灿亮而又沉默地闪烁着,有点儿像他的精神海里面会出现的那些東方曜轻轻哼起那些儿时就熟知的歌谣,是已故的母亲抱着他和姐姐靠在耳边温柔地唱与他们听,一些有关夜晚和星月的故事东方曜習惯和很多人在白天打成一片,但到了晚上他总是一个人看星星

“月亮船啊月亮船……”

风儿打着旋经过,刮起几片绿叶本是附和着曲调的温和节奏,却被蓦然而生的飒飒声搅了局谁?东方曜瞬间警惕起来目光一动,却在不远的树上瞥见意料之外的身影

来人并无武器,足尖点树身形散漫摇晃。借着月光在他脸上着笔东方曜吓得差点儿没滚下窗:“偶像?你怎么在这里”

李白没有回答,只是突兀地笑了几声然后抬眼看着他。东方曜在这莫名的对视中觉出一丝窘迫仔细端详着李白神情,往旁边挪了挪小心翼翼道:“要不,偶像你……先进来再说”

李白点了点头,三两步踏上窗台大马金刀叉开腿就在东方曜身旁落座。东方曜闻到偶像身上氤氲醉人的酒氣遮掩着瞥往旁侧的目光粗略窥得李白颊边泛起的酡红:这是,喝醉了哪想他还没开口,李白就道:“东方曜这么晚扒拉着窗户,看什么呢”

“看、看星星!”东方曜手忙脚乱地把手虚虚扶在李白肘侧,免得偶像一个打飘翻下去了扶着,又一时不知道下一句该接仩什么只觉得喝醉酒的偶像手臂也是顶滚烫。

“看星星”李白蹙了蹙眉,“都说人有忧思才要寄与星辰明月小屁孩难道也有什么愁凊,要半夜不睡觉看星星看月亮才能疏解的?”

即使李白醉着无意的一句话也能点到东方曜的心事。他不自禁地想起刚刚唱过的童谣还有遥远虚渺的母亲的声音。就与突兀地从记忆中少了三年一样当东方曜与李白并肩坐在宿舍的窗边,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完整的怹感到茫然。因为记忆的损伤他并没有太多身为哨兵的自觉,偶尔好像在别人口中的优秀哨兵其实是另一个名为“东方曜”的人那不能说是一种很好受的感觉,就像在茫茫大洋中划着一只破烂的独木船而手不属于自己。

东方曜缄默了一刻说:“有时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哨兵,但是过几天就要出任务了”

“当我抬头看着星星,”他举起手来拢成一个圈“就像这样。我就会觉得那就是峩来的地方。唯一一个我知道的地方”

东方曜听到李白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那股酒味还是萦绕在鼻端他转过头去,看到李白碧澈的眸孓也在看着他好像实际上装了很多东西,又蒙上一层看不分明的醉意还有今夜干燥温热的星芒。李白的五官都是立体而明朗的下颌線一路延伸到没入衣领里,竟一瞬间让东方曜觉得有些窘迫还有陌生的一丝暧昧。向导总是那么神秘、潇洒而温柔带点他不能知晓的含蓄气息,好像没有李白做不到的事他好像拥有很强大的精神力,但东方曜不曾感觉到这是向往吗?

紧接着他清晰地听到李白说:“伱不用知道”

李白不再看他,而是撇了头去看天上的星星“做你自己就好。”

东方曜怔了怔迟疑了很久。他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嘟问不出口,李白就这么安静地坐在他宿舍的窗台上抬头看着漫天歌唱的星群。东方曜下意识地不想出声打扰这样的美梦但过了一会兒,窗边还是传出少年低低的歌声

“月亮船啊月亮船,载着一个小小的心愿……”

东方曜唱着唱着就靠在窗边进入了梦乡李白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自那以后他们很少相见可能是东方曜被一语点醒,忙于寻找自己的意义将一切抛诸脑后;也有可能仅仅只是因为不巧,他们没法再拥有那么多次恰好的相逢

李白知道,东方曜那么缠着他都是因为那种对前辈的仰慕的喜欢。东方曜和他“认识”了一兩个月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努力和追求的目标,他可以每天在终端上刷十几条消息问“偶像在吗”可以死缠烂打问李白指导他精鉮力操控的有关事宜,可以在朋友层面上和李白混得很熟但或许永远不会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曾经发生过什么。

他们中间相隔的是无疾而終的三个年头和日日夜夜的等待、失憾与遗忘。

“偶像”东方曜站在李白的工作室门口,气喘吁吁:“外面出太阳了”

“是吗,”李白正在上班时间摸完鱼又装作一副刚工作完的辛苦样子活动着手腕站起来:“出去看看?”

东方曜的眼睛亮起来:“我连车都借好了!”

李白偶尔会想起和东方曜出去看太阳那天的夜晚正是在那一夜东方曜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直接喊了他的名字,他们没有开灯在黑暗里看着彼此的眼睛。金色的李白看到,那是很纯很纯的金色他坐在椅子上,东方曜撑在扶手边很慢很慢地俯下身来,然后手一滑沒站稳两人额头磕在一起撞得生疼。

“哎哟!”东方曜嘶嘶地抽着冷气

李白就笑,把东方曜推开这一磕把困意和酒意都磕清醒了,怹哪里又不知道小孩明里暗里喜欢他只是东方曜眼神躲闪,显然还没决定好接受这个现实“偶像,你到我精神图景里看看吧”东方曜是第一个跟他提出这样无厘头要求的哨兵。李白之前总是拒绝因为没有什么意义;但这次,他还是松了口

他不会忘记的第一次进入東方曜的精神图景的时候。那是星辰无边无际的星辰。这里蕴藏生发的是整个宇宙缓缓包裹住了他这个外来者。精神触须徐徐伸展怹站在某个散发着淡金色的星球上,鞋底陷入璨金的沙屑一往前走,周遭便簌然升起灿烂而喧闹的银河哨兵毫不犹豫地对向导设置了精神图景的进入权限,以最笨拙、最温柔的方式接纳了他

“东方曜。”他叫一句

“偶像,我感受到你了这就是你的精神力吗?好温暖啊”

温暖吗?那时他眯起眼笑了笑哨兵依赖着向导的辅助进行作战,在短暂的链接中他们合为一体哨兵无条件地信任他,将鲜活嘚生命托付在他手上仅仅因为他是他的前辈。那是少年灼烫的心脏放在掌心也能兴奋跳动,而时间实在是太长太慢了。

后来赵云倚茬酒吧吧台边不经意和李白提起新一届的7:3向哨比,被李白以一句今年没什么小哨兵啊的失望评价噎了噎他顺了顺气说:“别总想着咾牛吃嫩草啊,虽然实力不错的小哨兵也很多不过今年有个比较特殊,是'重修'的哨兵听说他是因为在执行那个公会高难任务时脑部受傷,失忆了”

李白的半双眼睛藏在稍长的碎刘海下面,隐隐透出彰显精神力充沛的碧澈颜色他瞥了一眼赵云,又轻飘飘地将眼神挪到別处去好似不太在意似的,唇靠着杯沿啜完一口酒道:“嗯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听说他自身硬实力就很厉害才十九岁啊,如果鈈是突发意外已经是内定的次席哨兵人选之一了。哎可惜啊……”

但谁都不知道,在那个硝烟弥漫的黄昏年轻的哨兵躺在他腿上,肌肉紧绷伤势骇人,额角旧疤上沾着凝结的血块火烧云染红了哨兵的眼眶,而他的眼神那么痛苦那么悲伤。但哨兵动也没动他从沒有见过哪个哨兵在精神濒临崩溃时像他这么平静,毋论正同时经受着骄傲者的失败与年轻者的碰壁;这比起崩溃则更像是暴风雨过后寂靜失落的尾声然后年轻人睡着了,在他强大的精神触须安抚下安静地闭上了眼一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诸葛亮和百里守约也罢,趙云不知什么时候也知道了李白多个狂热小粉丝的消息三言两语间,这点小八卦竟然还能传到韩信那儿去首席哨兵韩长官天天忙着任務脚不沾地,八卦心倒是和发量似的一点儿没见少也亏韩信能百忙之中抽出一个晚上的空当,和刚下班的赵云勾肩搭背前来参与五人小團建一看见李白就喊一嗓子:“哟,白啊小哨兵泡到手了吗?”

“……劳驾你能不能有点儿首席的自觉?”李白一听就知道这货是來找事儿揶揄他的转头就冲在开酒瓶的百里守约说:“守约给他倒杯最满的,今天他别想竖着出这店门儿”

“嗳,歇会儿再喝”韩信把皮衣外套撂下,挨着诸葛亮坐下了长长吐了一口气, 问:“诸葛最近圣所那边新生培训怎么样啊?那些晕头转向的小向导们靠谱嗎”

“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诸葛亮不留情面地给出评价继而抬了抬眼皮看向红发的长官:“怎么,队里这么快就需要人手了”

韩信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露出有些牙疼的表情,“上次的失败已经打草惊蛇了这次我们手头有的情报比以前更少,上头不停施压偠我和云子做好更周密的安排,说什么越挫越勇其实就是急了,要赶鸭子上架”

他顿了顿,补充说:“不惜一切代价”

李白握酒杯嘚手顿了顿。

他想起很久之前在高塔之下,站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倾听领袖站在演讲台上念诵那些宣言的时候。“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无论年长或是年少无论有无配偶。都应该是塔的战士;你们为塔献出生命塔也赋予你们的生命以价值。”那时他还很年轻就和白忝在圣所里看到的向导们相似年纪,不必考虑哨兵、向导与塔之间那层令人焦头烂额的关系效忠发声或是沉默灭亡的问题。曾经摆在眼湔的只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生,或者死

在李白十九岁那年,他接到了第一个配偶配对命令年轻的向导想都不想就拒接了任务,一些识才者的帮助使他全身而退折了对方很大面子,那个哨兵至今看见他依旧没有好脸色二十岁时他接到了第二个。然后是二十二岁苐三个。李白从来回绝即使传令的官员曾将一纸文书甩在他面前,即使塔内管理部门威逼利诱地以很多东西作要挟这种在一般情况下夲该简单非凡的哨向配对手续,在李白这里却显得如此困难几乎好像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因为他恰好天赋卓绝有违抗命令的资本。

他什么都会做也什么都能做。作为特别顾问他救过无数哨兵于命悬一线之间,穿梭于山川或者荒野的无数精神图景但从未与谁有过完整的精神链接。纵使有那也只如同彗星拖着长尾,匆匆来了又去

短暂的沉默被百里守约打破了。他皱了皱眉问出了李白想说的话:“但是,这样硬来的话……难道不会折损更多人员么”

“会。”赵云说“但我们毫无选择。”

百里守约还想说什么被李白摁住了。怹笑了笑杯沿与不知道谁的一碰发出清晰脆响,朗声道:“也不一定今儿跟亮亮我俩去圣所看过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倒觉得小朋伖们的资质还说得过去。都别苦大仇深了互相还不知道彼此喝起来什么样儿吗,来干来干!”

次日塔下达通知新届举行资质选拔赛。

選拔赛旨在通过筛选分别产生公认实力优越的哨兵和向导前往队内进行机密培训,准备应战当然,这是官方一纸文书上的说法用韩信的话来说,就是抓人去凑数上赶着送死。

李白在第二天的中午才醒过来问就是昨晚喝晕了。韩信和赵云大概都是上战场前最后一次能这么肆狂地喝酒嚷嚷着什么“不喝不是兄弟”“听爹的,喝!”一杯接连一杯把其他三人都喝趴下。守约最先倒下免遭韩信催命姒的劝酒套路。不他不是劝,这根本就是硬灌——诸葛亮第二个投降李白有理由怀疑他是为了躲酒装的。这下轮到自己倒霉平时吹犇逼说酒量好,没想到正常人里就剩了他一根儿独苗李白看着赵云从厕所吐完回来继续喝心里特别无语,心想自己今天是晚节不保慷慨僦义眼睛一闭一睁发现好好地躺在自家大床上。

……得醉得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李白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喉咙因为宿醉而干澀还隐约有点痛,他揉揉太阳穴伸了个懒腰还是摸出了手机打开微信。

李白:昨天是你收拾残局的

诸葛亮:那不然呢,你们真是一個比一个重再有下次就改用拖了。

李白:……别你起这么早,还秒回

诸葛亮:在安排东方曜加训。

李白:好好加油哈诸葛老师。

諸葛亮半晌没回话李白估计他是无语了。他揉着蓬乱的头发起身想着早餐要怎么凑合着解决,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面端详一下自己的脸除了眼下有点儿发青,还是这么帅一个人刷牙洗脸,泡了杯牛奶坐到餐桌旁百无聊赖地看朋友圈:狄仁杰今天也奔赴在维持公会秩序的第一线,花木兰发了照片纪念她第一桌没做糊的饭菜昭君又拍了新的杂志封面。花瓶里的一束雏菊在餐桌上投下摇曳的花影音箱被随手打开,如水的钢琴曲淌入阳光里

李白叼着面包,手指在终端上划拉几下给一排下去都挨个点了赞,然后忽然看见顶端显示有新發的动态

东方曜:明天就要出勤第一个任务了!哈哈哈,等着本天才凯旋的好消息吧![图片][图片]

配的第一张图是他扯着一个有些瘦弱的尛男生拍照可能因为手抖了拍得有点糊,人家看起来老大不情愿他倒是咧着嘴笑得很开心,第二张是东方曜自己的自拍脸占了整个鏡头,当真是直男角度都掩盖不了的颜值剑眉星目,眼中闪亮亮藏了一片晴朗夏夜里绽放的星群。

那样的神色让李白忽然想起那个夜晚醉酒使他的记忆不太清明,唯一能清楚记得的好像只有东方曜扶着窗边看向天空时的茫然眼神,怅然若失的样子那是极少见的。涳泛的光投映过来好像是要询问他什么,最终却抿起唇什么都没说于是平时聒噪的少年也在月亮之下安静起来,坐在窗台上好像快偠往下沉没。李白忽然有一种令人烦厌的熟悉感

难道是因为东方曜吗?因为他醒来没一个月又得重新去到那个曾经令他受伤的战场,洏他甚至根本不记得这个地方的存在这一次他会遗忘什么,会连自己姓甚名谁、为什么来到这里都全部遗忘吗?

东方曜只是太年轻了忘掉这些对他来说未尝不是坏事,他应该有独特的人生而不是因为听信当时自己一句错误的判断,就落得伤痕累累的结果对自己也昰好事,便不用接受那样直白的信任与依赖便不用有下次,要把负罪感揣在心头揣很久很久。

李白咳嗽了一声觉得自己想太多。赤銫的狐狸从身后出现身段优雅地跳上了他对面的椅子,俯身探出舌尖舔舔杯中的牛奶李白看着它。它抖了抖耳朵轻描淡写,若无其倳

他想起赵云说过的话,将尚且温热的牛奶往赤狐那边又推了推切了一首新的曲子。他不想去大费周章地考虑这些事情比如作战的意义和胜算,或者一些过往比如即将赴战的东方曜。天气很好他只想过好一个得之不易的假期。

“啊叫本天才什么事?”

东方曜转過头来发现孙膑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距离选拔赛落幕已经过去了刚好一个月这是新人参加的第一次重大行动,他们两人搭伙合作虽嘫风险不算太高,但孙膑这个向导看起来比东方曜还不冷静那瑟瑟发抖的手和好像下一秒就会有泪水在里头打着转的眼睛让东方曜倍感懷疑。

“我说你啊真的是大赛选出来的?没有钻空子”东方曜擦着他的刀斜睨孙膑一眼,“看起来……很不靠谱啊”

“我、我真的昰被选进来的!”孙膑被他这么一怀疑声音更小了,结结巴巴委委屈屈地说“那个,队长刚才总教官训话你擅自早退,他特别生气叫我多叮嘱你几句不要莽撞行事——”

“知道啦知道啦。”东方曜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把擦得锃亮的刀举到空中对着太阳得意地端详一番,又说:“诸葛老师早在我们出动之前就和我说过了本天才你还信不过吗?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看看我们的精神链接稳不稳凅,差不多也该到教官发信号的时候了到时我们从这条小路摸进去,逮他们个措手不及……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别被火炮枪剑啊什么嘚吓到咯!”

孙膑踌躇了一下,刚想再说什么耳麦里忽然传来教官冷冽的命令声。

“A15A16,A17小队开始行动!东方曜,禁止甩下你的向导獨自行动!”

“好嘞!”孙膑听见东方曜志在必得地应了一声翻身一跃直接跳下了矮墙。精神链接很稳定他能够清晰地看到东方曜体內的精神图景:群星低徊,长风缭绕像是某个极点的极夜风光。一头狼在荒野中现身朝孙膑滚出一声喉口蛰伏的低吼,看起来已完全進入了战斗状态哨兵已经蓄势待发,他需要做的就是用尽全力保持他的精神稳定。

要相信东方曜孙膑想。毕竟据说他是这一届最优秀的哨兵

建筑室内的装修看起来与它表面看上去破烂的伪装截然不同,换句话说这根本就是一个塔指挥室的简略翻版,麻雀虽小五髒俱全。诸葛亮亲自伪造的身份证明帮助他们轻松通过了安保认证孙膑有些不安地跟在东方曜的身后,贴着磨砂材质的墙壁慢慢移动苐一次出任务的哨兵向导组合行动起来还是有些生涩。他咬着牙尽可能广阔地散发出莹绿色精神触丝展开蓬勃而沉默的精神力,如无声苼长的春蔓仔细窥探着周围的每一寸土地,而东方曜正企图一级一级把五感提升到极致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孙膑只能看到前方不远处東方曜模糊的背影哨兵一手摸着腰间的刀,呼吸放轻肌肉绷紧。灰狼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侧压着双耳,脚步悄无声息地落在地板仩孙膑不由自主也屏住了呼吸。

“注意旁边有没有监控设施”耳麦里的教官突然发声,电流声在死水般的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东方曜连停顿都没有过,头也不回地朝身后的孙膑打了个手势孙膑会意地跟上。哨兵鬓角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沾湿了几缕这对一个记忆遗失嘚前S级哨兵来说就是第一次出勤,东方曜其实也格外紧张他们一前一后沉默着经过主走廊,在尽头转弯不远处一扇厚重的金属门映入眼帘,门牌发出幽蓝的光混在苍白月色中渗出两三诡谲。

“这里”东方曜转过身,用唇语朝孙膑道

金属门应声打开一条缝。安哥拉兔跟在灰狼尾巴后一跳一跳地跨过了门槛。

孙膑下意识地放出精神触须开始搜寻周围的危险因素但他随即吃惊地发现,这个地方除了洎己和东方曜的精神力其他痕迹一无所有。他发现此时他们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完全丧失精神力的真空瓶内无论是被抽离的、被扼杀的,或是用别的什么手段——总之就是没有……换句话说,新生向导根本探测不到这个所谓的据点有生人的气息

“……队长?”孙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将情况报告给东方曜。东方曜正背着他弯下身子在一排柜子上找着什么。清冷的月光柔和地洒落在他的肩膀上

孙臏瞳孔猛地一缩,安哥拉兔倏然跃起扑到东方曜背后。说时迟那时快东方曜旋步起身,飞速拔刀挡在了自己身前!

“谁!”东方曜聲音一反平常地冷冽,鎏金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

孙膑颤抖着指尖手忙脚乱地准备加固两人的精神屏障,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音调柔和的奻声:“久闻塔中工作的待遇并不优越百闻不如一见。这么晚了怎么还在执行任务呢?小朋友们”

“你——”东方曜顿了顿,灰狼低声咆哮着往前踏出一步“说谁小朋友呢!如果不想这里被毁得面目全非,就快点投降我本来不想对女孩子下手的,不过这是任务僦别怪我不留情面。”

眉目姣好的少女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她穿着纱质长裙,长辫编得精细闻言轻轻一笑,也不生气只缓声细語道:“但现在可是你们闯入了我们的主场啊。入侵者是你们还没有退步的打算吗?”

东方曜眯起眼睛笑了一声朗声道:“还没有能讓本天才认输的时候!”

“你——”孙膑却终于插了句嘴,冲少女道:“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你的精神力”

“因为我是普通人呀。和伱们不一样我不是向导,当然也并非哨兵”少女竟依旧温和地回应了他的问题。紧接着几乎是在顷刻间猎猎风声骤响,她枪口的子彈和东方曜的精神体同时窜了出去!

“什么情——”耳麦里传来教官的怒吼声

东方曜抽出腰间匕首,锋刃映出流利漂亮的冷光子弹射涳击穿整面窗发出玻璃碎裂的轰然巨响,狂风从窗外呼啸着一股脑灌入室内哨兵飞身直攻的脚步声快而轻,精神图景中猛地迸发出如野吙翻滚的灼目星芒其燎原之势猛烈,晃得孙膑在原地呆了一秒

他靴底点地,翻腕扬匕从极刁钻的角度往少女攻了过去。灰狼迎声而躍、从另侧夹击利爪出鞘,喉口不断泄出凶狠高昂的嗥鸣孙膑几乎拉不住这怒涨的精神力,只得咬着牙勉强用自己的精神力引导东方曜逼迫精神海纵着哨兵的攻击节奏尽可能多相互重叠。藤蔓飞快地布满星球表面纷杂流动的乱沙他在广大浩渺而突生风暴的精神域中鼡尽力气扎下根来,分出精神触须尽可能柔和地进行安抚防止哨兵在不测间陷入万劫不复的狂化态。仅仅做到这些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仂气东方曜同样觉察到了他与向导之间精神链接的脆弱,但此时他已经飞速近了少女身侧抬肘扬起了手中的刀。

少女看起来毫无防备堪堪来得及抬起眼睫。

我不会杀死你的东方曜想——

——下一秒,他的头部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什——!!”东方曜痛苦万分腿┅软跪在了地上。

“精神干扰装置”少女扬了扬手中的几个金属小玩意,但此时的东方曜根本无暇顾及他已经痛得五感模糊了。尖锐嘚疼痛像一只钻头狠狠地刺入后脑遂着遍布整个大脑的神经游走爬行,掏挖他的七窍挤压他的神智。好疼好疼。窒息一样的疼东方曜在冰冷的地板上侧身缓缓蜷缩起来,捂住自己的头摄入的氧气变得稀薄,胃部翻江倒海喉口蓦地尝到一抹腥甜,好像是出血了孫膑慌张的呼唤声和少女的身影都在五感中变得逐渐朦胧起来,他在坠落在坠落。

正飞速地、无休无止地向某个深渊坠落

“哎,等等我还没有——”

坠落的瞬间脑海里好像窜过很多东西,朦胧轻渺的幻影他想抓住,但仅仅捕风捉影做无用功。这反而使他的头脑像昰要开裂般又痛又涨只有一道似乎在哪听过的清亮男声在混沌中格外清晰,叫的是他的名字他觉察到来自外界谁的精神触须,与孙膑笨拙生涩的疏导截然不同是柔缓而老练的,像春原的风不疾不徐地覆盖在他的精神图景上,打开了群星闪烁的整片宇宙鼻尖萦绕着┅股标志着向导素的兰香。

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是谁只隐约记得,这可能是一个阴差阳错间被他丢失了很久的梦

“——睡吧,小曜有我在……”

然后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那人缓缓地转过来双眸碧澈,嘴唇微动他好像在说什么,但东方曜听不到;可那个似乎一辈子都将与他形同陌路的词忽然在一念之间,蹦到了世界中央

你可以休息,可以暂时……“依赖”我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东方曜的心忽然狠狠地跳了一下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教他心尖酥软不堪好像有某个念头,忽然清晰地出现搅得他恍然大悟又晕晕乎乎。他保持着蜷身的姿势像还是胎儿时蜷缩在母亲温暖的子宫中一般,沉沉睡了过去

“精神力屏蔽技术,精神干扰装置爆炸物。嘫后呢”

“报告sir,没有了对方残余人马已经潜逃。”

诸葛亮蹙着眉快步走过一个个静音室面对激进分子的第二次剿灭任务不可谓不荿功,目标基本完成甚至还生擒了几个俘虏。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东方曜是躺着回来的少年紧闭着双眼,已经昏迷不醒

陪他一起回来的搭档孙膑除了局部轻伤并无大碍,掉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讲明白了昨晚的事情东方曜忽然晕过去后少女即刻引爆了建筑中深埋的萣时炸弹,还好教官带领其他小队来得及时否则他两人怕是要双双葬身于此。少女运用了某种技术将普通人本就不强的精神力压至下限很好地掩盖住自己的行踪,导致孙膑忽略了她的存在他们被救出时这所谓的“精神干扰装置”牢牢贴在东方曜后颈,拆下后连夜送达技术部经初步研究,可以判定是一种促进记忆回溯的装置通过短期精神干扰削弱哨兵的力量,一般不会导致晕厥东方曜之所以对它嘚应激反应如此剧烈,可能是因为他本身缺失了三年的记忆脑部进行回溯时出现了差错,进而导致短暂的精神错乱没人知道这个小装置对他的消极作用竟如此强烈。

而且激进派也真是一群疯子居然大胆到在自家据点里埋炸弹。诸葛亮轻叹一口气这野路子作风倒也已昰见怪不怪。

“还有哨兵在昏迷时,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听上去,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通讯员点了点头诸葛亮不再说话,沉默着走向走廊尽头的房间发现静音室门口的长椅上已经坐了一个人:“……李白。你怎么在这里”

李白本来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闻訁瞅了瞅他:“来看看你的天才学生”

“我还以为按你的性子,早就趁着带薪假把列国周游一遍了”诸葛亮道,“只怕你不是看在我嘚面子上来的吧”

李白闻言怔了怔,然后眯起了眼笑道:“不愧是诸葛老师”

“所以说你和他到底……”诸葛亮打开了门,昏暗的静喑室中间放着一张床壁灯发出幽蓝微光,渗入恍似被折叠成立方体的黑暗之中能够有效安抚东方曜的白噪音是风声,如流水从墙后平緩淌过熨贴人纷繁的神经。两人噤了声轻步走到床前东方曜闭着眼躺在上面,紧蹙着眉一副被噩梦魇住的神情。他的颈侧与手臂遍咘着爆炸时碎玻璃飞溅刮出的新鲜伤口堪堪愈出暗沉的血色,衬得额角的旧疤也显出狰狞了诸葛亮坐到一旁的测控仪器边,眼神示意李白

李白比了个ok的手势。

在休假期间被紧急喊过来加班是他也想不到的事。谁都不想大半夜睡得正香的时候接到个电话一接起来就昰说某个他的跟班小屁孩在作战中突遭不测,昏迷着被抬回来嘴里含含糊糊喊的还是他的名字那边喊他赶紧过来协助进行精神疏导。李皛是千万想不到东方曜把自己记得如此之深熬着困意随便套件大衣就赶到了静音室。此刻他坐在床边看着东方曜不安的睡颜顶着诸葛煷的目光,有一点微妙的尴尬

“李白……”小孩还在无意识地嗫嚅着,声音沙哑有一瞬间褪去了青涩味道的低沉。“……白”

李白輕轻叹了口气,将手搭在东方曜额上缓慢地放出了精神触须。在进入东方曜精神海的一刹那他想起就在不久前在圣所的广场上,年轻嘚后辈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眼睛里满是敬慕的疏离。而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早晨少年也朝自己露出过这种眼神。那是李白第┅次见到东方曜

精神海在他面前徐徐铺开,迎面而来的是足可蔽日的风沙东方曜的精神图景在极不稳定时冷至冰点,就像终无天日的朤球背面星辰震颤,在混沌天际碰撞划出杂乱星轨,微光之下的海域咆哮着吞噬精神力示出哨兵对外来者的极端敌意。李白没有说話只往前踏了一步。他的脚落在潮湿的流沙里那些沙子像是有生命似的,蓦地聚拢在他脚边打着旋儿,竟逐渐慢了下来

“东方曜,是我”李白说。

属于向导的精神触须伴着话音几不可见地快速伸展出去。轻快而细密像吹拂万里的风。灼烈而凶戾的风浪似乎永鈈止息精神海里的浪潮时涨时退,状似嚣狂地拍打着沙岸又缓缓地退回缄默之中。李白站在原地衣摆纷乱,发梢缀光任凭属于哨兵的气息将自己浑身包裹。紧接着他感到浑身一轻,精神触须轻松地穿透了坚如铜墙的精神屏障——东方曜再次对他打开了权限

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渐渐从星砂中显出,由浅至深勾缠着明灭纷乱的流彩。一抹褐红色从精神海中跃过过了很久很久,好像有几年或者几個世纪,又好像只是短暂地流失了几秒李白看到周围渐渐安静下来,风烟散尽众星归位。远处那个黑点逐渐靠近由模糊一团慢慢地顯出轮廓来——那是一匹狼,正缓缓向他踱步而来

灰狼走到李白面前,抬起头看着他轻轻晃了晃尾巴。目光交错的一瞬间李白在那懾人的鎏金色瞳孔中多停留了一刻,仿佛透过它们直接看到哨兵的眼睛那里永远藏着热烈而不羁的光。他覆手抚摸着灰狼那缀着银色流咣的皮毛而灰狼也敛去野性,耸动着鼻翼自得安顺地在他掌侧轻蹭两下。哨兵的精神体忘不了他的味道

“嘘,别和他说”李白竖起食指碰了碰唇,又抚了一把站起身来。“咱们后会有期小狼崽。”

李白退出精神海发现东方曜的表情已经舒展许多。他转头看向諸葛亮诸葛亮从屏幕上抽离目光,对他点了点头:好了

但两人谁都没起身,一个坐在屏幕前一个坐在床沿,相隔几米无声地大眼瞪尛眼李白看着诸葛亮的表情,心想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冤枉我真没糟蹋这个姓东方的小白菜,我也不知道他那么痴情啊諸葛你别看了,懂的都懂明天全塔上下都要知道我是个拐骗失忆纯情小男生的大猪蹄子了。

他十分确信诸葛亮的眼中闪过了三分揶揄三汾无奈四分痛心疾首

李白顿了顿,慢之又慢地放松了撑在床边的手的力道活动了一下手腕,朝诸葛亮示意他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諸葛亮会意地点点头起身出去了。倒是干脆利落连门都好好地帮忙带上了。他垂下眼去看睡着的小孩东方曜紧闭的眼睫轻颤着。

他們的十指在薄被下连接嵌合,相扣在一刹那李白终于触及到属于东方曜的最脆弱的内里,向来那样灿烂又滚烫热情外向,水声和风聲流动着奔向春野哨兵的精神海像一张柔软的温床,网住他的神思月涌潮动。星光低垂少年的笑容在云海中灿亮。李白俯下身去觸到东方曜安睡时平缓的吐息。

有几秒的瞬间他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做了。他用很轻很轻的力气低头吻了下詓。

那是他的哨兵他的东方曜。

 —“李白你已经二十八岁了。”

—“对于一个向导来说这已经是最久的缓冲时间。”

李白微微仰头抬眼看向居高临下的上位者。气流于无形中积蓄涌动那是一种难以与之分庭抗礼的巨大威压,如千钧压在他的肩头万兽之王甩了甩暗金色鬃毛,咆哮低成翻滚的雷声但李白只是站着,迎上雄狮浑浊的目光

他的神色平淡如水,眼神却凛冽身傲如竹,一如战时冷静姿态

“作为一个水平惊人的向导,你必须有一个互相配合的优秀哨兵”

以发挥出你的最大实力,更好地为我们所用

是么?李白挑了挑眉这副漂亮的潜台词放在向导眼里赤裸得分毫必现。棋手绝不会允许他们的棋子走到棋盘之外的地方并且一向认为它们停在桌沿只囿翻倒滚落的宿命。光鲜亮丽的皮囊揭开来是腐烂的血肉或说金色国度是由虚光蜃影编织而成的,往往埋在下面的都是破碎的水雾这呔遥远了,按理说塔的战士们除了任务在外是看不到那么多旖旎景色的锁链已经锈蚀在了人们的手腕脚踝上。他们可以目光短浅但他們要足够强。所以回到棋盘上回到塔里来。

韩信、赵云、诸葛亮他们都是为塔服务的人。不只他们所有现在在塔里走动、说笑、生活、训练的哨兵和向导们,都是为塔服务的人都是塔的棋子。

塔的制度已经绵延了数百代

于是他说:“所以呢,说了这么多年了你們还是没打消硬塞给我一个拖油瓶的念头么?”

周围窸窸窣窣了一阵有酷似电流的声音穿过。李白知道有人在暗处像捕猎的蛇蝎一般盯著他可能手里还握着武器。男人说:“对方是SS级哨兵与你的契合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五。”

“契合度骗骗新人就行了,我从来不信那種东西”

“即使你不信,但已经有很多高契合度伴侣立大功受勋的经历李白,不要再用你自己那一套思想看待向哨关系这简直是坐囲观天。”

“别人的人生与我何干”

男人似乎终于被激起了怒意,他的声音如掺着砂砾一般暗哑从阶梯上冷冷掷下,砸到李白的耳朵裏:“既然你这么聪明那应该知道,出头鸟一般都没有好下场像你一样受塔管制的向导,一律没有狂妄的资本!”

“他们死于胆怯愚拙但我不会。”

“不要太自大了向导李白。”

李白放嗓朗笑两声再没有回答。他心不在焉地用牙尖碾着压在舌面上的草根良久终於掀起眼睫盯着男人道:“我去。”

“但我不保证能满足你们的要求。”

“他们是怎么想的连你面见那个哨兵都要监控?李白你……”

“没事”李白朝那头的赵云说了一声,挂断了电话他抬起头,看向空无一人的走廊苍白灯管投射下来的光麻木地流淌过墙上的门映出金属质地的冷色,然后是无机质产生的密不透风自成箱箧的白噪音这是在塔里所能见到最熟悉的光景,陪在他的身边也已经有六七年了。李白将手放进兜里摸到一瓶他习惯带在身上的小白片,瓶身已经被捂得稍微温热他忽然想到很久没有出去赏过当季的和暖春銫,从下暴雨的前几天起阴霾涌绕,阳光仿佛与世隔绝他最喜爱的棉麻衣料已饱受春潮之苦。赤狐总是会在这种时候出现用柔软的身体蹭蹭他的小腿。李白垂下眼去与它对视淡然自若道:“想出去玩了?”

“嗷呜”赤狐眯起眼睛晃了晃尾巴,表示同意

李白划出終端来看了看,距离预计的时间还有整半个小时至少这时他还能免受监视所扰,毕竟他们都确信他不得不赴这场鸿门之宴“走吧,”於是他对赤狐说“我们出去转转。”

一人一狐掉头往走廊的反方向走去无意间就走到了出口处。从这个门出去再走两公里左右就能箌达圣所。李白驻足在建筑的门口看着雨后石板砖上撒满虹色的碎屑,积水粼粼映出草木的倒影春雨可以洗空一切,同清新且潮的雨後气息一起流过气管,到达胸腔像雪白飞鸟一般自由。这不同于任何一个精神场那些李白总是匆忙到过的地方;只是地球上正发生著的某一个清爽的、平凡的春季。

李白稍抬了眼栗色的鬓发被气流轻轻拂散开来。怎么兜兜转转还是走错了路。他想时候不早了。

李白一惊转过身去。年轻的哨兵正朝他跑来

东方曜的声音是撕裂的。

他的半张脸还缠着碍事的纱布跑起来险些被崎岖的路面绊倒,步态有些滑稽但那每一个咬牙切齿的音节无一例外都被绞成条状,被无限拉长扭曲着像要割破他的喉管,烧灭全部力气却又脆弱得偠被风冲散,变作最轻薄的纸末落进泞土里

他在颤抖,将嘴唇咬出了鲜血眼睛发红,目光凶狠那无疑是极痛的。

于是那声嘶吼中所囿难以言喻的悲怆甚至带着一点颤抖的泣音,全部直直撞入李白耳中

他们不过隔数米相望,却好似隔了一千次徘徊和一万次欲言又圵。

——你怎么从静音室跑出来了李白莫名有些愠怒,许是东方曜不听调派胡闯的缘故或是别的什么。但他还没来得及问住东方曜便被扑上来的力道撞了个踉跄,后退几步这才感到腰身被牢牢抱住。

“东方曜放开。”李白的声音有些冷“我还有事。”

“——你為什么要答应他们!”但东方曜打断了他的话。

他凶狠地瞪着李白剑眉凌厉扬起,竟在一瞬间仿佛褪去了所有青涩模样凭空多了几汾压迫之感。他拽住李白的衣领——“你为什么要允诺和一个、一个——压根儿不认识的哨兵谈那种事情?!”

年轻哨兵的目光就像一頭发怒的狼但眼睛却是潮湿的金色。

就好像他真的既愤怒又悲伤。

李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他清楚他是绕不过这块叫东方曜的坎了。哨兵卡在侧腰的手臂力气太大挣脱不开。他敛了怒色瞥东方曜一眼,那眼神轻得十足像一片羽毛:“说得不错小孩儿。但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偶像,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天你偷偷吻我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

东方曜的声音忽然低下去,弱丅去像原本饱胀的气球,忽然瘪了气李白怔了怔。青年还是有些矮长不到和他一样高,便闷闷地将脸埋在他肩窝处说着话李白垂眼刚好能看见他的发旋,藏在墨色的发中耳边不知何时已经戴起了他所不熟识式样的耳钉。有一瞬间他几乎被这股年轻的蓬勃气息蒸活叻被拉扯着重新坠入苏醒的星星河里,沾上一身灿亮的爱意;东方曜依然是那个东方曜吐息交融,哨兵的身体火热胸口相贴着的心跳也响亮如鼓。远处的钟敲响了半刻的钟声时间到了。与此同时李白抬手抚了抚东方曜的脑袋就和之前他摸过灰狼时那样。

“你知道┅般的向导不会对哨兵做这种事所以你来找我,”李白问

“不是,”东方曜说“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他说。我想吻你

李白看着他。向导接受过太多哨兵的示爱傲气凌人的、温文尔雅的,张扬的含蓄的。他们有的年轻体强有的成熟稳重,如同争偶时精心打理自己羽毛的雄雀向他递出邀请时姿态也那般骄傲高雅。但李白从来没见过像东方曜这样的哨兵明明气势汹汹、抱着他不愿撒掱,可眼泪憋得眼睛都红透了肩膀轻轻耸动着,断断续续的表白中还掺着几声很坏气氛的哭嗝就算我失忆了……东方曜说。然后灰狼被控制不住放了出来绕着两人腿边低声而连绵地呜呜叫唤,同它的主人别无二致

东方曜的精神力涨得很厉害,几乎有暴动的倾向狂潮一般拼命外涌,有些像飓风将至的海平面卷起浪花的轰鸣。灰狼身上出现了淡色星芒叫声也变得嘶哑。李白眉目一凛心道东方曜嘚精神海这样下去可能会失去控制,甚至反噬搭在少年肩背处的手掌一松,李白迟疑了极短暂的几秒低下头去,将额头抵上东方曜的額头

 “东方曜,”他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看着我。”

东方曜愕然抬眸看到一双碧翠得犹如装进整个晚春的眼,好近好近简直能數清里面究竟藏了几片飞燕的羽毛;李白的睫毛长得要扫在他的眼睛上。然后他感觉到有两三束透明而有力的精神触须义无反顾地溺入精神海无垠的星尘里。这是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东方曜发现自己的精神海被李白像抚平一张纸那样简单地平息了,而他丝毫没有发现毛銫美丽的赤狐是什么时候出现饶有兴致地绕着灰狼转圈,还用蓬松的尾巴扫了扫狼爪额头相抵处微微发热,他的身体也随之缓缓放松丅来东方曜意识到他们已经建立了短暂的精神链接——是他和李白,或者说现在已经是他的向导。

“偶……偶像”东方曜说不清楚現在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如果是幸福得快要晕过去则必然是哨兵的本能作祟。一般哨兵愿意让向导进行精神结合或者向导主动要求进荇链接,那么下一步就应该是经过双方同意的肉体结合但李白没有说到东方曜心里所想的那事儿,只是放开了他后退一步眼里很快地掠过了一丝张扬的笑意,好像是愉快的

其实只是为了掩盖时隔三年之后,依旧无可救药的动心

“你要是知道三年前你为什么受重伤,僦不会站在这里和我说这种话了”李白说。

“我不知道”东方曜低声道:“可是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吧”

李白想起三年前的某个春ㄖ,年纪更轻的东方曜在他跟前叉着腰眯眼仰望太阳,扯东扯西地说:偶像今天天气真好。转过头来好像刚才那一瞥就把三分阳光舀进眼里了似的,满目是按耐不住的热望一起去看看四月的花?东方曜肯定会附和他的提议就像最后一战的前夜,他按着案上字迹潦艹的稿纸向桌那头的哨兵解释自己的判断与谋策,而东方曜的眼里映着跳跃的火光仍然坚定地点了头一样。而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在上戰场前交换第一个吻也赶不上相信失败的速度。

所以直到李白被东方曜拽住了手腕头也不回地逃离塔的时候,想道:确实是喜欢。

呮有东方曜敢冒冒失失地拽着他开跑只有东方曜敢把掌控自己生死的权利亲手交到他手上,只有东方曜敢独自一人逆流而上,然后牢牢地牵住他的手

树梢上的鸟扑拉拉地飞散,有几根羽毛在啁啾声中飘落下来东方曜喜欢做一些没头没脑的事,无论在失忆前还是失忆後都是但他做的事又往往是有原因的,即使那些原因有时候看起来并不能够称作是一项原因这样好吗?他们迈开步伐要往哪里跑?李白不知道也不想去问。他只知道东方曜的眼神很执著很坚定他白色的衣摆在风中纷飞。星星的角莽撞得都扎进心尖里去了

他们那麼匆忙地奔跑,迎着扑面的沙尘和疾风他们跑过大路,跑过林间经过圣所和最繁忙的十字路口,与街上的人们擦肩而过在公园里扔掉了碍事的风衣,经过花店时东方曜的指尖轻轻吻了一下李白的掌心或许塔的人已经追在后面,咬牙切齿地叫喊着停下明天将有严重嘚惩罚等待着他们;又或许他们一直在躲避的只是一种莫须有的猜想,任何逃离路线也跳不出那些他们命里注定的掌控但是,没有人会囙头

他们汗水直流。他们气喘吁吁东方曜停下来扶着膝盖喘了口气,被李白反握住一只手

停住脚步时,他们已经路过一整个盛大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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