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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粥一万块钱五字成语
一碗粥一万块钱五字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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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物品因稀少而珍贵【近义词】物以希为贵：“物以稀为贵，最难得的自然值钱：“物以稀为贵，情因老更慈。”【结构】紧缩式成语【用法】复句式；作宾语、分句、物稀为贵【反义词】屡见不鲜【例句】高阳《胡雪岩全传·灯火楼台》物以稀为贵wù yǐ xī wéi guì【解释】事物因稀少而觉得珍贵。【出处】唐·白居易《小岁日喜谈氏外孙女孩满月》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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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稀为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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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走开！”
林语尘左手拽住床单，右手紧紧攥拳，在漆黑的房间里锤击了一番空气，然后疲惫地掉落了下去。
眼皮沉重睁不开，她意识到自己又做梦了，但就是醒不过来。
气，恼，深深的无力感。
在梦里，一圈儿人将她死死围住，七嘴八舌地指责，而她就像一尊没长嘴的石像，任人妄断。
林语尘憋了满肚子的话，上下颌骨咬得咯咯响，突然，牙齿粉碎填满口腔。
一股血腥味儿瞬间弥漫开来。
林语尘腾地坐起来，冷汗出了一身，通体凉透。
呆坐，定神，长叹一口气，放在床头的一大杯凉白开咕咕咚咚地灌下去，终于缓过来了。
林语尘轻轻推了几下鼾声大作的男友，没反应。于是使出大招，往他脸上狠狠打了一掌，带着一种报复的，只见他立刻扑腾着睁开了眼。
“刚刚，你有没有听到我喊什么？”
“什么？没有啊？”
想想也是，平时林语尘只要一说梦话，男友的鼾声便会立刻停止。
在梦里，她没能痛快地怼回去；现实中，她竟然连梦话也没有喊，“闭嘴！走开！”这几个字看来也只是臆想出来的。
林语尘快憋出内伤了。
从小到大，这个梦她做过无数遍。尤其是当她换到一个新环境的时候，这个梦就会变本加厉地来烦她。
她回头望了望自己睡过的地方，湿湿的，轮廓清晰。梦里那么挣扎，但现实中她还是睡得中规中矩。
哎，林语尘又长叹了一口气。
林语尘套上她的t恤，一件洗得过度的棉质白色无袖，长度刚好盖过，露出一双线条紧实的修长美腿。打着赤脚，脚背上平时不被鞋遮住的部分，留着深深的阳光晒过的痕迹，好像几缕彼此纠缠的线团。
她走到落地窗边，拉开厚厚的丝质窗帘。
外面一片黑云惨淡。
现在，是绿城的7月，一年中最茂盛也最闷热的季节。早晨5点，以往这时候天早亮了。
然而这几日，狂风暴雨大作，甚至发生了广告牌被狂风刮落砸死人的事件。
“昨天双门路淹死人了！”
“什么？怎么回事？”林语尘一惊。
“你看手机！”
男友一边把手机丢给她，一边念着新闻里的报道。
“7月8日，双门路降雨量高达到196毫米。当天18点40分开始，夕照亭附近四个排水井开始向上冒水，19点20分，又有十个井冒水，水高近2米。水流直接经同一个方沟汇入护城河，由于降雨强度大、持续时间长，护城河水迅速上涨冲破桥栏，1米多高的水体淹没了地上设施，双门路一片汪洋。河水形成强大的推力寻找走势，涌向支管、井口，倒灌双门路与夕照亭交接的地方，并迅速流向最近的下凹处——连飞桥下的主路和辅路。”
我天，不仅刮风死人，连下雨都能死人！
林语尘等不及自己了，一个箭步冲回，抓住男友的手机紧张地翻看着：
《暴雨围困绿城，32岁工程师越野车内被淹死》。
“不行，我现在就到去公司，这条新闻需要深挖。”
她作势就要换衣服出门。
“现在才5点呢”
哎呀，5点，简直晕掉了。
这一大早，做了个噩梦又受了顿惊吓，林语尘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快虚脱了。刚才灌了太多凉白开，这会儿有点低血糖，于是趴在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双门路的地下排水管道系统是什么构造？
现场安排了多少台抽水泵作业？
水淹车顶之前都有哪些危险信号出来？
被困的三小时里他可能采取什么自救措施？
绿城共有多少条路可能发生同样的隐患？
会不会有大规模传染疾病爆发？
这次事件中总共有多少人遇难
林语尘显然没法踏实地休息，职业病发作，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出与这次事件有关的各种信息。她知道，今天到了公司，必然有一场硬仗要打。
想着想着，干脆起身洗漱，打开电脑，趁上班前先把资料整理齐全。
今年刚刚从绿城大学新闻系毕业的林语尘，是闻名全校的大美女和优秀毕业生，她对于传媒有着疯魔一般的热情，这股子拼劲完全符合她“象牙塔里走出的理想主义者”的自我定义。
没想到，正式参加工作的第二周，就遇到上了这么一个大选题。
经过的发酵，网络上各种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有关现场情况和死亡经历也是众说纷纭，真假难辨。
8点，吃完早饭，出发。
林语尘穿上春节在泰国旅行时买的雨鞋，牛仔短裤搭配条纹衬衣，174c的麻豆身材，就算穿得再简单，一股青春靓丽的感觉也扑面而来。刚过肩的头发被她随意地编成一股细辫，丝丝络络地垂下，楚楚动人。
“路上注意安全，宝贝。”男友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搁在以前，林语尘肯定会为他这样的贴心感动得小鹿乱撞，但是现在不会了。就在毕业舞会那天晚上，她偶然撞见男友和一个陌生女孩儿腻在一起，后来才知道他们已经好了一个多月了。林语尘表面上没有戳穿，但心里已经坚定了分手的打算，只是，她在给自己留出一段告别和总结的时间。
刚才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林语尘，这种欺骗游戏真是幼稚至极。也许最后的时间已经到了，她打算晚上回来就和他摊牌。
电梯急速下行，此刻林语尘的心情也急不可耐，叮咚，1层到了。
林语尘她蹬蹬瞪地跑到柳林公寓的玻璃门处，一把推开。毫无防备地，她被一股强风刮了一个趔趄，刚刚撑开一半的雨伞，被整个掀翻，滚到了背后的信箱架上。豆大的雨点儿趁着风势，像欺负人一样往林语尘身上浇。
该死，5点那会儿天太黑，没注意外面的情形。原来过了，还是雨大风大。
突然间，林语尘改了主意。
打车去双门路！
“主编，我今天早上准备了一些有关双门路的资料，现在去现场看看情况，晚一会儿到公司。”
一条微信发出去，正好出租车也到了。
运气真好，司机刚送完一个到柳林公寓的乘客，恰巧林语尘就下了单，不然这种鬼天气还真不好叫车。
到双门路大概有20分钟的车程，一路上听着司机对那附近路况的分析，林语尘大开眼界。每个城市的出租车司机都是珍贵的活地图，从路上到路下，司机都摸得门儿清。这么好的一手资料摆在眼前，这趟车真是坐的值了。
“到了！”
从外面的情形看，林语尘也知道到了。
水位根本没有退下去，周围拉起了警戒线，好多消防车在参与解救被淹车辆。
旁边一群人哭得撕心裂肺，应该是遇难者家属。还有人不顾劝阻，硬要拿着锤子去砸车窗。在漫天瓢泼的狂风暴雨背景下，眼泪一经流出，便融入了浩渺的时空中，只有脸上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肌肉，在提醒着人们一场天灾已然降临。
无奈，无助，哪怕怀着最好的希望，恐怕也要迎来最可怕的后果。
天若见，应有怜。
“师傅，去海棠传媒大厦吧。”
林语尘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新书第1章，林语尘入职一周，好日子就过到头儿了。快来看看她都要经历些什么吧
“巧克力仙女！”
背后传来刘晶嬉皮笑脸的声音，林语尘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
虽然入职刚刚一周，但只要是刘晶出现的场合，林语尘都能莫名感受到一股尖酸刻薄的低气压。
要说刘晶，黑发及腰，虽不惊艳但清新文艺。谁知，性格反差了十万八千里，更让林语尘费解的是，刘晶的一双细眼似乎总在暗中监视着自己。
“晶姐，您太谬赞啦，我可不是什么仙女。”林语尘礼貌地回道。
“这是事实，大家都公认的！”
刘晶一只手搭上林语尘的后背，激得她一身鸡皮疙瘩立了起来，赶紧转过身来，企图摆脱这种尴尬的身体接触。
这就叫“尬触”吧，林语尘在心里为自己的小幽默暗暗笑了一声。
谁知刘晶不依不饶，干脆一把抱了上来。
“还有煜总，他的眼光可不错。”
刘晶一边说着，一边用窥探内情的神色跟林语尘示意。
如果不说这事儿，林语尘还能表面友善地和刘晶对话。这壶不开的水此刻被提起，林语尘的胃里一阵酸水泛上来，嗓子眼儿阵阵干呕，差不多要把奔波了一个早上的她给彻底放倒。
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林语尘硬生生地撇开刘晶的手，径自向座位走去。
两人的一番来往，都被不远处的周风晴看到了。
可以说，自打林语尘一进公司，周风晴就对她格外。但是，周风晴的点和别人不同，她似乎有一种知人知面就知心的本事，多年与人打交道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林语尘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样。况且，她们同是毕业于绿城大学新闻系的校友，只不过前后差了8年。
直到手下急霍霍地跑过来，低声地汇报着什么事，周风晴才焦躁地踩着高跟鞋蹬蹬离开。
“今天还有重要的工作，林语尘，千万不要为乱七八糟的事情分心。”
她在心里狠狠地提醒自己。
咣当，座位上的电话被林语尘包包的挂链勾翻在桌面上，响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尤其刺耳。
尴尬，气恼，林语尘整理着眼前的乱摊子，忍不住回想起上周五发生的事情。
“林语尘，今天有个客户的饭局，煜总亲自参加，点名让你也去，已经跟你们主编报备过了。”
临近中午，刘晶风尘仆仆地过来通知，转身就要走。
“晶姐，什么客户啊？我需要提前准备什么材料吗？”林语尘追问道。
刘晶愣了一下，仿佛在心里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又明白了答案似的：
“哦，是我的一个白酒客户，正在洽谈广告合同，可能需要你出一些策划方案。”
“哪家白酒客户？”
“十渡酒业。”
“好的，您把客户相关材料发到我邮箱吧，我先了解一下。”
刘晶嘴上嗯了一声，扭头就摆了个无语的表情，心里默默地嘀咕起来。
“呵呵，长得挺美，可惜是个书呆子脑袋。不知道是装纯，还是真纯。”
大概两分钟，刘晶又折了回来，嘱咐道：
“好好补个妆哦，最好回家换身漂亮衣服。”
林语尘嘴上说“好的”，心里却没当一回事儿。
她不是不知道，这种饭局的含义是什么，她只是想告诉别人，不要把我林语尘看得太随便。
夜幕降临，饭局开始，地点就定在海棠传媒隔壁的传统绿城菜馆。
王煜，刘晶，林语尘，还有十渡酒业的黄总和几个业务骨干，围坐一圈，除了刘晶和林语尘，全是男的。
“来来来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林语尘，我们海棠传媒广告部刚来的大美女，而且是绿城大学的高材生！今天机会难得，平时我可是不带她出来的！”
说话的是王煜，也就是刘晶口中的煜总。
这是一个啤酒肚突出的中年男人，身材矮胖，粗健有力，面色呈现高血压红，看一眼就知道是个饭局咖。不过倒是十分精神，说话铿锵，所以才能稳坐海棠传媒广告部总经理的位置，据说，在绿城传媒圈他是个财神爷般的存在，有了他就不愁业绩。
林语尘不适应这种场合，但还是硬着头皮和大家寒暄了几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一顿推杯换盏接着一顿恭维吹捧，林语尘心里明白，其实合同早就谈好了，她就是被拉出来陪酒的。几个回合过后，不胜酒力的她已经眼皮掐架胃里打鼓了。
迷迷糊糊中，林语尘感觉包间里人越来越少，五个，三个最后，刘晶悄悄地关门出去。
林语尘起身要走，谁知被一双肥手从旁边搂过来，紧接着耳边飘过一身酒气夹杂着菜渣的说话声：
“语尘，让我亲一下，就一下。”
林语尘双腿发软，她感觉到一阵悉悉索索，从右侧伸过来的一只手探进了她的大腿缝隙。
一个激灵，林语尘强打起精神，看清楚了，是王煜。
他的油嘴正要伸过来
林语尘浑身难受，哇地一声，今天的酒菜全都反上来，吐了王煜一身。
接下来，她用尽了最后一丝清醒，给男友拨了电话，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事后回想起来，林语尘发现这就是一个圈套。
是王煜处心积虑地想要非礼她，而刘晶在一边打配合。
苦于没有直接的证据，林语尘也没法对质。
但这件事还真给她提了一个醒，海棠传媒是绿城最知名的媒体巨头，是每个新闻学子梦想一展抱负的地方，现在发现里面竟然烂成这样，林语尘不禁为自己的发展担心。
咣当，又是一声，想到窝火处，林语尘不受控制地摔了一下电话。
无暇多虑。
林语尘打开电脑，将早上准备好的资料和图片整理好，拿到了主编面前。
“主编，您看”
“打印出来，放这儿吧。”
“我想了几个角度”
“这种类型的事件，操作起来都有范式，你跟着大家做就行。”
“我觉得”
“不用你觉得，你才工作了几天。”
林语尘被怼了回去，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自打入职以来，一件事都没有顺心的。
“语尘语尘，干嘛阴着脸。”
说话的是田玲儿，她也算是海棠的资深员工了，虽然一直没什么大的业绩。田玲儿和林语尘同属广告一部，算是她的小师傅吧。
和老员工一起混的好处就是，能听到很多公司的大八卦。
“他那人就这样儿，只想着混日子，才不愿意劳心劳力去做你这些深度啊独家啊。”
田玲儿小心翼翼地往林语尘身边凑了凑，神秘兮兮地说：
“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大家的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你知道吗，广告部马上就要大地震了”
林语尘一愣。
“林语尘，过来一下。”
刘晶从玻璃门处大吼了一声。
林语尘的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是今天早上的事得罪了她吧，这态度真是180度的大转弯。
没有脑细胞认真分析了。
短短一周的时间，被王煜非礼、被主编怼、刚刚听到田玲儿的小道消息现在又被一个设计过自己的人，这么没来由地吆喝，林语尘用尽了全身修养，才没有立刻情绪失控。
她只能听刘晶的，跟着她乖乖走进了王煜办公室。
“煜总，刚刚十渡酒业的老总给我打电话，说要取消广告合同，因为我们没有诚意！”
刘晶怒气冲天，虽然说话的主语是“煜总”，却一直死死地盯着林语尘。
“怎么回事？和语尘有关系吗？”王煜问道。
“人家为什么说我们没有诚意？因为那天晚上，林语尘一直在用空杯子跟人家敬酒，这像什么话！十渡的单子，是我花了多少心思才谈成的！我为了这个单子熬了多少夜流了多少汗”
刘晶越说越激动，竟然带了哭腔。
“煜总，要是少了这一单，我们今年行业第一的位置可能就悬了！”
林语尘简直听懵了，用空杯子敬酒？怎么可能！明明那天晚上她喝得很实在，杯杯倒满，不然自己怎么会醉呢？难道是后来迷糊了，真的忘记了倒酒
林语尘毕竟是刚出校门的年轻人，刚刚刘晶的阵仗一上，她真的被恐吓住了。
万一因为自己的疏忽给公司带来损失
“煜总我”
“好了好了，语尘，你先去门外等一下。”王煜说道。
林语尘想，自己一时也没法解释当时的状况，干脆离开这个地方好好回忆一下，就应了一声出去了。
“煜总您什么意思嘛？”屋内传来刘晶的声音，语气十分暧昧。
“这话应该反问你吧，她那天喝了多少我看见了，就算后来晕了有那么一两次没注意，十渡黄总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撤单。你把语尘拉来是什么意思”
林语尘听了个大概，说到关键部分，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在故意提防着她似的。
只过了一会儿，刘晶推门而出。
“林语尘，过来。”
她只得又乖乖跟上，不过，刚才在门外听到的一番话，让此刻的林语尘心里放松多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跟自己有多大关系？但她隐约觉得，事情并非像刘晶描述的那样。
“主编大人，你们部门的林语尘近期都要借给我，我跟煜总汇报过了。”
刘晶带着林语尘来到了她的直属领导面前，也就是今天早上怼她的那个人，业务一部主编。
“晶总，就按您说的安排，我肯定支持。”
“主编，我”
林语尘心里想着她那个准备了一早晨的选题、亲自到现场拍的照片、和司机师傅聊了一路的录音材料
“你手头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听晶总的吩咐吧，把她那边的工作配合好。”
这下林语尘彻底放弃了抵抗，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主编对刘晶这么唯命是从，心里打了一百个问号。
不过，眼下刘晶的愤怒倒是消了不少。
“把你其他工作都交接一下吧。”
林语尘应了一声，转身打算走。刘晶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快步跟上来，小声威胁道：
“别以为有煜总给你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搞清楚这个公司是谁说了算。”
这下，林语尘更觉得莫名其妙了，什么撑腰，什么说了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语尘悻悻地回到座位，才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新闻、她的热情、甚至她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
田玲儿好不容易盼到林语尘回来。
“怎么回事儿？她叫你干嘛？”
田玲儿虽然做事不积极，但是心地极好，她也看出了林语尘对工作的一片赤诚，所以对她很是照顾，好像姐姐一般。
“玲儿姐，你说我怎么办啊”
林语尘所幸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告诉了田玲儿。一方面，没有人会对田玲儿这样的人心存戒备，另一方面，林语尘也希望能从她这里打听到一些关于公司的消息，化解她最近的困境。
果然，关于海棠，林语尘知道的还是太少。
越是树大，越是鸟多。
“语尘，哎，也是怪我，应该早点儿告诉你的。但我没想到，他下手这么快。”
趁着没人，田玲儿拉着林语尘来到大厦顶楼的玻璃观景层。
从这里能够俯瞰绿城的地标建筑三青塔，三青塔是由享誉国际的著名建筑师阿北设计而成，据说灵感来源与海棠传媒有关，但具体情况到底是什么，没人说得清楚，很像是一个被关住了的迷。极目望去，三青塔的旁边，是一处郁郁葱葱的森林公园，要说绿城这个地方，真是一个山明水秀的宝地。
外面的世界整个笼罩在巨大的雨帘下。
“那个王煜，你可得离他远一点，公司好多小姑娘都被他骚扰了，投诉信一堆一堆，但就是没人处置他。还有刘晶，千万别得罪她，这个女人手段狠辣，靠跟王煜升职的人不只她一个，兜兜转转，但只有她这么年了还一直在。”
林语尘这才明白两人的关系，也难怪，刚才的暧昧语气和主编的谄媚样儿，都有了解释。
“那我到底是哪里惹到她了？”
“哪里？刘晶这种人最怕什么，最怕新人取代她，尤其像你这种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一旦你和王煜搭上了，她还不得靠边站？”
林语尘无奈地点了点头，又瞥了一下嘴，看来，这个局她是不得不入了。
但她实在不稀罕天天算计这些事儿。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王煜伸咸猪手的时候，我没忍住吐了她一脸”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田玲儿听了，笑得震天响，腰都直不起来了。
林语尘看着她那爽快样儿，也难得地笑了出来，几天来的阴霾心情在这一刻总算是释放了一些。
“语尘，那你可以啊，都这样了王煜还护着你呢！怪不得刘晶说要你别‘为所欲为’呢！”
看来，王煜并没有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刘晶，此时刘晶还以为林语尘已经搭上了王煜，所以正千方百计地琢磨着怎么给她使绊儿呢。
想到这里，林语尘又不禁心思沉重了起来。
她不愿意把自己的精力都投入到这些没有价值的斗争中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职场”？所有的公司都是这样的吗？
没有人能够解答她这个问题，田玲儿也不能。
“语尘，主编那儿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他就是混日子。哎，说白了我也是混日子。你别看海棠这么有名，其实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嗯，林语尘早看出来了。只不过对她来说，现在还没有比海棠更好的选择。
两人在天台上呆坐了一会儿，便整理心情往办公室走去。
林语尘还是忍不住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刘晶刚才的态度为什么和早晨派若两人？她那个单子真是我弄丢的？王煜今后还会继续找我麻烦吧？
哎，这潭浑水真是不好淌。
正想得头昏脑涨，路过客户接待部，忽然一阵嘈杂的响动从里面传出，像是吵架，又好像已经打起来了。
林语尘和田玲儿也赶紧从门外探头探脑地凑热闹，只见，偌大的接待部挤满了人，中间几个一副面红耳赤不好惹的样子。很明显，里面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一个相当痞气的中年男性扯着脖子喊道：
“知道老子什么背景吗？别说一个广告部，就是整个海棠，我也能给掀翻了。”
“管你什么背景，来我这里登广告，就要按照流程走！”一个被挤到了会议桌边的女人喊道。
“你还别硬气，把你们大头儿叫出来！”
“我就是这里最大的头儿，我说的就是最终决定！”
“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揍你”
说着，他作势就要冲上去开撕。场面顿时乱成一团，打架的拉架的吵吵嚷嚷，十几只大胳膊纠缠在一起，场面瞬间失控。现在是绿城的7月，由于近几天狂风暴雨满的工作热情为荣，反倒是一片投机取巧、争名夺利的热土。
也许，林语尘希望，也许，周风晴会不会是一个例外呢？
想到这里，她突然记起今天田玲儿说的一句话，只不过当时被刘晶的一声吼给打断了：
“你知道吗，广告部马上就要大地震了”
大地震？什么意思？
林语尘身子直了起来，挺地坐在椅子上。
难道，还有什么内情是我不知道的？
不行，得去找田玲儿。
哪知现在已经6点多了，田玲儿早就悄没声儿地下班了，于是林语尘也收拾东西心事重重地走了。
接连几天，田玲儿都没有来上班。说是因为天气骤变，她3岁的宝宝哮喘复发，只得请假照顾。
林语尘和男友彻底掰了，确切地说，她前男友被甩了。虽然林语尘也很舍不得这段纯纯的校园恋情，但是就在对方出轨的那一刻，林语尘就注定会将这盆掉进了老鼠屎的汤给泼掉。然后，把两人的记忆一一清除，把两人的合照一一删掉，这就是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要做就要做最好的，要有就要有最好的，对工作，对爱情，林语尘都是这个态度。
一尘不染，十分苛刻。
话说刘晶这几天也消停点儿了，十渡的单子出了问题，她除了把帽子往林语尘头上扣，完全找不到问题是出在了哪里。刘晶也想去找十渡的黄总问个清楚，可对方总是跟她打哈哈。
其实她心里明白，这件事情不能细究，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不想管了。
“晶总，最近怎么脸色不太好？”说话的是周风晴。
这两个人平时没事绝不说话，连同事之间的客套都懒得做，彼此心知肚明，又何苦费劲演戏。
所以，周风晴这就是在挑衅刘晶。
“全公司谁不知道十渡的单子丢了，你这么说有意思吗？”刘晶阴阳怪气。
周风晴当然知道十渡的单子丢了，而且她不仅知道丢了，还知道怎么丢了。
这就是她比刘晶厉害得多的地方，
这也是她今天跟刘晶说话的原因。
“你就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
“你知道？”
“告诉我。”
“你应该去问煜总啊。”
“你什么意思？”
周风晴这不仅是在挑衅，而且有点儿挫骨削皮了。
她言下之意，这事儿煜总是知道的，但刘晶并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任何答案。周风晴这么说，刘晶心里咯噔一下，比她丢了十渡的单子还难受。
此时此刻，她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反正她在周风晴面前，从来也没有过面子。
“到底怎么回事？”
“你丢了十渡的单子，但公司并没有丢。过几天，你就会看到十渡的广告在海棠的媒体渠道上全面开花了。只不过，这个回扣你吃不到了，有人胃口比你大，开出的条件也比你高，所以”
周风晴字字句句都带刺，直接扎向刘晶。
“什么回扣，那早就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公司上下都在严查经济问题，你不要胡说八道！”
刘晶顿了一下，狐疑地问周风晴：
“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风晴撇了一下嘴，并没有理睬这个问题，径自走了。
刘晶吃了一个闷亏，心里不爽到了极点。此刻她特别想去找王煜问个清楚，但理智上又觉得这样不对。
一定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刘晶想了想，暗地里找到财务部的熟人，求人家帮她查十渡的具体情况。
果然，公司并没有丢这个单子。
只不过，十渡这次并不是直接和海棠签约，而是通过一个名叫松茂的广告公司。刘晶通过网上征信系统，查了下松茂的底细。这是一家今年6月份才刚刚成立的股份公司，持股股东又分别是另外几家公司，刘晶层层深挖下去，这些公司基本上都跟两个人相关：李美林，欧阳鹤然
换成别人，可能觉察不到什么，但刘晶不一样。
她和王煜的关系太近了，欧阳鹤然是谁，就是王煜的表妹啊。
这个发现让刘晶很是不解，这么多年来，她和王煜一直都是拴在同一条绳儿上的蚂蚱，如果是他有什么新的手段，为什么不跟自己打个招呼呢？
越想越不对劲。
更让她觉得提防的，是松茂跟海棠签约的价格，仅仅是刊例价的4成。
刘晶不太敢直接去问王煜这件事情，但她转念一想，反正过几天十渡的广告就要面市，王煜肯定知道自己早晚要去找他的。她心里确实放不下，于是决定先去侧面打听一下。
“煜总。”刘晶小心翼翼地敲门。
“煜总，哎，人家最近状态真的特别差，很是担心自己的业绩。”
见王煜没有什么反应，刘晶心里越发打鼓了。
“还特别自责，我丢了十渡的单子，很怕影响公司的业绩”
“而且也找不出具体原因，没法调整自己的工作方法。您说，以前十渡和我们合作得一直都挺好”
刘晶说的这个“合作”，有两层意思，一个是十渡和海棠签约，另一个，则是王煜、刘晶一干人等合作拿回扣。
这其中的关键人物，除了王煜和刘晶，还有广告一部总监秦文超。
秦文超是周风晴和刘晶的直属领导，王煜的手下。要说这个秦文超，他在公司的资历比王煜还要老得多，自海棠刚刚创建开始，一路看着它发展壮大，走向巅峰
只不过，有些人，呆得越久腐化得越深，就像一颗毒瘤已经到了不得不割的地步。
3年前，王煜刚刚被公司领导层派到广告部做总经理的时候，一个重要任务便是整治包括秦文超在内的这批人，他们仗着资历老、功劳大，利用职务之便侵吞公司资产，中饱私囊。其实，起初秦文超也想在事业上更进一步，坐上王煜现在的位子。奈何他的黑历史太多，早就被领导层列入了黑名单。所以，他索性就一门心思地捞油水去了。
王煜刚上任的时候，也算是真刀实枪地将广告部的风气整顿了一番，当时几个问题严重的人，也都被他给清理掉了。只有这个秦文超，莫名其妙地留了下来。
风头过去之后，潜伏的人们又蠢蠢欲动起来。
此刻，刘晶见王煜还是没有反应，有点急了。
“煜总，周风晴跟我说，其实十渡还是和公司签约了的，只不过是通过一家叫松茂的广告公司，是这样吗？”
这个刘晶，总是会逮住一切机会在王煜面前扯周风晴的后腿。
刚才默默地找财务、上网查公司微信的明明是她，此刻却把自己的责任撇的一干二净。不过，这句话倒也算是事实，因为周风晴肯定知道内幕，只不过没有全盘告诉刘晶而已。
“你这不是知道吗？刚才还假装丢了十渡的单子很内疚。”
王煜就等她这句话呢。
“哎呀，人家这不是心里很忐忑嘛。感觉你们有好多秘密，都瞒着我呢。”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刘晶一听这话，不禁怒从心起。什么叫没什么？这简直就是到嘴的鸭子飞了，自己的回扣拿不着了，全都装进了王煜的口袋。但她再怒也不好表现出来：
“这么说，松茂广告是您的公司？”刘晶试探道。
“当然不是我的，那是秦文超老婆注册的，你可别往外说啊。”
刘晶立刻点了点头，她盘算着，股东名单上的李美林大概就是秦文超的老婆。同时她也听出来了，王煜没打算跟她交实底儿，而他也不知道自己会细心到去查松茂的股权结构。既然这样，刘晶也顺杆儿下，假装相信了。
“这个秦文超太嚣张了，我们也只是拿点儿小回扣而已，他竟然注册公司还把价格给压到了4成。不知道十渡和松茂签的是多少钱，这中间他吞了多少。”
“算了，这种老狐狸，在公司的关系盘根错节，公司领导层里有人罩着他，我也管不了。”
可刘晶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煜总，听说，最近领导层又开始重视经济问题了，你说”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忙吧。”
刘晶自讨没趣，只好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心里盘算着，不知道最近的风向怎么样，自己被从他们的锅里踢了出来，说不定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们树大根深，自保的方法多得是，而自己就只是个没依没靠的小主管。
这么一想，也不再纠结了，反倒萌生了一种看好戏的心情。
大学毕业之后，周风晴就进了海棠，一晃8年过去了。当时的海棠还处在欣欣向荣的生长阶段，只要是肯做事儿的人，都能得到机会。
可偏偏周风晴就是那个倒霉蛋。
在新入职海棠的一批年轻人中，可以说周风晴绝对是相当具有能力和干劲儿的一个，不管是工作业绩还是工作态度，都是出类拔萃的。然而，当时她的领导秦文超，偏偏对同期的另外一个女孩儿青睐有佳，什么机会都优先倾斜过去。
换了别人，可能早就受不了这个委屈，离开了。但周风晴不同，她就这么一边努力着一边被压制着。
秦文超对她不好是事实，但周风晴这个人确实也很难让人对她好起来。她身上有一种唯我独尊似的自信，又刚硬又多疑又嚣张，偏偏她还那么聪明，所以秦文超一直不带她玩儿。所以，那些损公肥私的各种把戏，周风晴是一点儿也没有染指过。
也正因为如此，当初王煜被指派过来整顿经济问题，在一票儿人被开除的档口，周风晴才做了主管。
仔细想想挺可惜的，像周风晴这样的人，如果能遇上一个有能力有气度的领导，也许她早就得到了更大的施展空间，性格也会变得更加柔和一点。
可惜天不遂人愿，3年前的人事变动中，周风晴虽然升职了，但表面上还是由秦文超领导的。之所以说是“表面上”，因为广告一部的客户总监事实上都是直接向王煜汇报。秦文超就是占着一个虚位，这个虚位是他和王煜交换来的，而并不是像王煜跟刘晶说的那样“公司领导层里有人罩着他”。
“煜总，您找我？”周风晴接到王煜助理的通知，让她过来一下。
“是关于上次客户闹事的情况吗？我跟您汇报一下。”
“哦，那个情况我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跟我汇报。”
王煜头也没抬，继续翻看着手机。
“这都是你负责的广告？”
周风晴有点儿懵。
“煜总，您说的是哪个广告？”
“海棠app，首页，热点新闻部分，自己点开看。”
周风晴一脸茫然地搜寻着：
“您说的是绿城整形美容医院这个？”
“对！你自己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内容！我不客气地说，整个海棠，就你负责的广告形象最差！”
王煜的话铿锵有声。周风晴没法儿反驳，她甚至不屑于去辩解。
“我今天去市委宣传部开会，领导们专门点名批评了，我当时真是丢尽了脸！”
呵呵，周风晴在心里冷笑一声。是啊，所有形象好的客户，地产、奢侈品、教育等，都被您安排给别人了，分配给我的就是这些整形、微商一类的小牛皮癣，我倒是想形象好，可也得有这个机会啊。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有关广告内容，我们确实已经严格审核过了，绝对是可靠、真实的品牌，我们才会放到自己的渠道上。您刚才说的问题，回去我会好好彻查。”
“现在是高度戒备时期，审核一定要严格严格再严格，不能砸了我们的招牌。”
“煜总，这样一来，有些客户的要求就做不到了啊。您也知道，这可能会影响业绩？”
“业绩指标不能降，但领导的要求也要做到，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好的。”
周风晴憋了一肚子火儿，回到办公室，把手下叫过来痛骂了一顿，严格明确了以后的要求。
她发火儿，一小半是因为挨训，而另外一大半儿，是因为自己的不得志。
以她的能力，如果能够分到更有发展前景的行业，成绩肯定十分耀眼。
谁不知道，她现在负责的这块儿业务，在她接手之前只是一个十分边缘的边角料，别人根本看不上。就是白白送出去，人家还不愿意接呢。为什么？业务碎，客户体量小，同样的精力和时间投入到一个客户身上，在这里只能创造十几万的营收，换到其他行业，可能直接就飙到几百万了。
但自从周风晴接手之后，营收额翻了好几倍，她硬生生地就把这做成了一个海棠不可或缺的大行业。同时，周风晴的地位，在广告部的几个客户主管里，也就自然地排在了前面。
这一切，全都是靠的业绩。
周风晴有业绩，王煜当然高兴，因为这也是他的工作成果。
然而在王煜那里，这些业绩也只是些业绩而已。
王煜不喜欢周风晴的野心勃勃以及对他的不驯服，所以，她能力越大，他的提防也就越重。
更何况，王煜对工作的理解，可不仅仅是业绩这么单纯，可能还包括了中饱私囊，甚至和女下属发生关系。
要说王煜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名十分优秀的记者，脑袋活泛，做事讨喜，总有新鲜点子变着花样儿抓读者，所以深得海棠的重视，一直升到了领导层，吃得很开。
然而人这种生物，唯一不变的就是善变。
尤其是在有了名有了权之后，很容易飘飘然忘乎所以。不客气地说，王煜在广告部，就像是一个土皇帝，简直搞得乌烟瘴气不堪入目。但公司也不想管他，以王煜今时今日在传媒圈的地位，他在海棠的价值还是十分可观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像林语尘这样的新人，他们面临的环境实在太让人心寒了。
“如果再给我一个更好的舞台，我绝对能把公司带到一个新的高度。”
周风晴心里想着，这口气她咽不下，她迫切地需要一个机会，改变现在广告部的格局，改变自己的处境。
今天的事，彻底给周风晴提了一个醒。
周风晴今年已经30岁了，之前有一个交往了8年的男朋友，现在已经分手两年了。那个时候，正是周风晴刚刚接手新工作，还没有步入正轨的节骨眼儿，这件事情给她打击不小，可能也正好刺激了她，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来。
“只有工作是最忠诚的。”
这句话，是周风晴和朋友聊天时常常提到的，她奉为圭臬。
父母因为工作的关系，年纪很大才生了她。从小，周风晴就一直跟随父母辗转全国多地，一个小学就换了三个学校。周风晴常说，自己小时候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更懒得交朋友。因为，很可能今天才和一个小朋友熟悉起来，明天又要面对分别的痛苦。于是，她最好的娱乐，就是和唱歌。
初中时，在一次意外中，周风晴的父亲去世，之后她才和母亲定居在了绿城，相依为命。
直到她考上绿城大学，进入海棠传媒，她一直都是母亲的安慰和骄傲。
对周风晴来说，她不仅是女儿，也是年迈母亲的保护伞。一切都要靠自己的经历，养成了她既泼辣豪迈又敏感多疑的性格。同时，她也十分迫切地想要出人头地。
也许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能够在海棠撑下来的动力。毕竟，对于学新闻的周风晴来说，在绿城这个地方，海棠就是媒体行业里金字塔尖的那一颗明珠。
现在，周风晴决定，要再进一步。
用流行的话来说，她要搞点儿事情出来，打破现状，把自己送上一个新的台阶。
而眼下摆在她面前的，就有一个现成的机会。
周风晴的助理辞职了，确切地说，是又一个助理辞职了。她的情绪化和暴脾气，常常让身边的人不知所措。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周风晴紧急联系猎头，四处招兵买马。前前后后大概有一个多月，终于招到了一个她比较满意的人，郑尔，毕业于剑桥大学的传播学硕士，还在bbc有过两年工作经验。
说实话，能入周风晴法眼的人不多。而郑尔，她觉得是捡到宝了。
本来，海棠传媒广告部年中总结会一般都安排在7月。但是，今年由于罕见的暴雨气象灾害，整个公司都启动了非常机制，总结会也拖到了8月底。
总结会的场面还是很严肃的，海棠领导层的主要成员都会列席。这其中，就包括海棠集团董事会海宁，海棠传媒ceo刘长乐、以及海棠传媒副总经理陈迪等。
按照惯例，首先是广告部总经理王煜介绍上半年的工作情况。前几年海棠传媒改制，广告部开始以公司的名义运作，所以王煜是广告部总经理。
“上半年的情况还是不错的，我们今年的目标是比去年提高50。”董事会海宁开始发言。
“为什么是50呢？这个我会详细地解释一下。我们海棠传媒，自从成立以来发展的一直很顺利。前几年，新媒体开始兴起，我们也尽量在第一时间，争取抓住了这个风口。但是”
正说着，王煜用ipad打开海棠传媒的客户端，递给了海宁。
“但是，我们的速度还不够快、理念还不够新、行动力和运营方式还不够有效。”
“宁总，您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及时，这也是我们目前的困惑。”趁着海宁喝水的间隙，王煜补充到。
“嗯，你们能意识到，很好。”
海宁接着说：
“几年前，广告部改革的时候，我们就特意强调，要下大力气加强内容团队的力量，将内容和广告以一种全新的方式结合起来，以优质的内容吸引人，同时转化为营收，在各个具体行业内都打响我们自己的品牌。所以，在招揽人才的时候，我们也拼命地寻找一些受过专业训练的新闻人才加入。”
台下，广告部的员工们悉悉索索地讨论着。确实，从这几年的行业形势和公司发展看，这个战略无疑是正确的。
“然而今天我发言的主题，是批评，尤其是在7月份的暴雨灾害事件中，我们的反应十分平庸。”
从表情来看，海宁对此十分不满意。
这是一个年近60岁的老企业家了，然而他的精神却始终像是正处在壮年。对时代的脉搏把握得非常准，这得意于他多年的商场经验，以及日复一日兢兢业业的钻研。60岁，很多人已经退休过上了养老生活，海宁虽然头发花白，眉毛也斑斑驳驳，但一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全是雄心和胆识。
“跟一些新成立的新媒体平台比，我们的内容还是太传统、太模式，缺乏互动，没有很好的自主传播性。”
海宁说着，意味深长地顿了一下，长抒一口气。
“不过，也不能全盘否定，还是有一些亮点存在的。我们海棠有一位叫林语尘的编辑，她做了个‘出租车司机接力：绿城到底有多少个双门路？’的活动，在司机群体里和市民里引发了广泛的传播，他们用自己的工作经验和专业知识，找出了绿城所有存在安全隐患的地方，给市政交通部门的决策提供了参考，也为市民的出行和安全加强了保障，同时，也提升了我们海棠的知名度。”
林语尘听到这里愣了一下。
她怎么也没想到，海宁会在年中总结会上提到这个报道。而且，由于当时主编没有授意她参与这个项目，她只是通过微博将自己的想法传递了出去，而她的微博认证是“海棠传媒编辑林语尘”。
确实，这条新闻的传播效果还不错，转发量达到了几十万。
别说，林语尘心里美滋滋的。
此处当然有掌声，林语尘嘛，大家都知道，但以前她是作为“巧克力仙女”轰动海棠，现在不同了，她是董事会海宁亲口表扬的“编辑林语尘”。
不知道现在，广告一部主编的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嗯，这个林语尘，是广告一部新入职的非常出色的记者。”王煜补充道，还特意往林语尘的方向看了看。
“希望大家多向新人学习，我们要转变思维，小步快跑。”
接着海宁转向右边，跟王煜说：
“我们下半年的任务还是很重的，50的涨幅，必须不打折扣地完成。而且，我们11月底还要举办海棠的10周年庆典活动，这个也要做出花样儿来。”
王煜十分诚恳地点着头。
中间休息10分钟，平时认识林语尘的不认识林语尘的，这时候都过来跟她打招呼。学习什么的先不说，只是看看美女养养眼也是好的。
这是郑尔第一次认识林语尘。
下半场开始。
“这次总结会，我们还要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强调一下广告部的工作纪律。尤其是，在经济方面。”
刚才喧闹的现场，现在突然间冷了下来，仿佛碰触了一条高压线，瞬间僵住。
这个时候，台下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为自己捏把汗的，一种是等着看好戏的。
“任何一个组织，最害怕的，就是从内部烂掉。这就好像一个苹果，尽管现在从外面看着光鲜亮丽，其实里面已经被虫子咬的千疮百孔，这个时候如果不及时整治，可能就无法挽回了。”
海宁的岁数儿摆在那里，说话有时候还是很老派的，但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大家听着，心里一阵唏嘘，毕竟有3年前那次人事变动摆在那里。
“我们以前曾经整治过这个问题，但是，最近又有抬头的趋势。”
听着海宁的发言，一旁的王煜听着面露尴尬，但看起来还是很端得住的。
秦文超，刘晶，也许还有其他人，此刻心里的小算盘，恐怕都不清闲。
“经济问题，非常容易死灰复燃。但是我们不怕，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来一次灭一次。”
其实前阵子，公司就有传言，广告部又有“地震”的趋势，就像田玲儿跟林语尘说的那样。
今天的会开完，大家心里似乎都埋下了一颗种子。
只不过，有人埋下的是努力创新争取业绩的种子，比如林语尘；有人埋下的是寻找躲避公司审查的种子，比如王煜、秦文超、刘晶；有人埋下的，是趁此机会，施展自己的才能，找到更大的舞台，比如周风晴；当然，也有人埋下的，是今天中午吃什么的种子，比如田玲儿
也有人，他心里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只是现在没有人察觉。
午饭时间，今天的林语尘神秘兮兮，搪塞了一下田玲儿，就自己下楼去了。
饭后，田玲儿有在三层休息区散步的习惯，只见林语尘和郑尔一前一后走进海棠大厦大门，前后隔了大概2分钟。两人之间，有一种神秘的气场存在着。
田玲儿好奇心发作，决定一探究竟。
“语尘语尘。”田玲儿叫了两声林语尘的名字，挑着眉毛给了她个眼神儿。
“干嘛？神秘兮兮的。”
“还装，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给个提示呗。”正说着，林语尘起身，拿着杯子往开水间走去。
“今天中午吃饭，去哪儿吃的？重点是，跟谁吃的？你们俩什么关系？”田玲儿索性连发三问。
“这个公共区域，说话注意点儿啊，别让人看到你没事儿就知道八卦！”林语尘开玩笑地威胁田玲儿。
“不说是吗？”
“没什么好说的呀。”
“那我去问郑尔了。”田玲儿作势要走。
林语尘赶紧放下水杯，两只手拖住了她。谁知道这个田玲儿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万一她真找过去了，反倒有些尴尬，还是把八卦消化在自己这里吧。林语尘想着，回道：
“就跟郑尔一起吃了个饭。”
“谁约谁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田玲儿顺杆儿接着问。
“哎呀。”林语尘拿着水杯往座位奔去，田玲儿疯疯癫癫地追着。
“大长腿了不起啊你，我早晚抓到你。”
“玲儿姐，求求你啦，真的没啥事儿。这不，我手里还有选题要整理呢。”林语尘企图岔开话题。
“多少个选题都压不住我，今天不说就别想工作啦。”
看来，不给田玲儿个交代，林语尘就别想消停。
“好了好了，他说的约我吃个饭，就酱。你满意这个答案吗？”
“为什么不约我吃饭呢？话说，这个郑尔还真是帅呢”田玲儿故作娇嗔地逗她，同时自己也陷入了非非的想象之中。
嗯，这个郑尔还真是帅，身高188c，修长紧致的肌肉线条，笑容阳光明媚，就像十几岁的少年一样干净纯粹。不过，林语尘总觉得他的开朗背后隐约透出一丝让人不解和心疼的忧郁。
“花痴！”林语尘嘲笑田玲儿。
“你就不觉得他帅？”
“帅帅帅，而且，人家还是剑桥大学的传播学硕士呢，还在bbc有过两年工作经验呢。”林语尘脱口而出。
可以看出，她对郑尔很是欣赏。
“啊？那他为什么来海棠？也太屈才了吧？”田玲儿倒是清醒了，其实她就是假装花痴，有个3岁的儿子就够她天天忙活儿的了，哪还有心思琢磨小鲜肉。
“我也觉得可能因为他是绿城人吧，想回家来”
“他约你吃饭，在追你吧？”田玲儿对自己的这个推测很有把握。
“那天总结会，他做摄影，拍了我好多照片特意拷在优盘里送给我”
“你们般配，郎貌女貌，郎才女才！”后面这八个字，实在太绕口，田玲儿前后说了好几遍才算顺了过来。
说实话，林语尘心中也是小鹿乱撞，郑尔不仅长得帅，从学历到工作能力，样样都强。只是，林语尘刚跟前男友分手不久，心态还没有调整过来。
林语尘还是决定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上次年中总结会，林语尘猝不及防地被表扬了，这让她心里的小火苗儿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只要真正用心，做出成绩，还是会得到认可的。”
林语尘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恢复单身的她，现在晚上下班了没事儿做，吃完饭收拾下卫生，其余时间基本都用在了琢磨选题上。
林语尘仔细想着那天海宁的话：
“将内容和广告以一种全新的方式结合起来，以优质的内容吸引人，同时转化为营收，在各个具体行业内都打响我们自己的品牌。”
确实，近几年来，海棠传媒广告部招聘编辑的要求越来越高。投递简历时，林语尘并没有选择传统的新闻部，反而进入了和市场结合更紧密的广告部，这也和她对自己的规划有关。
她的职业理想“还原真相，抚慰真心”，实现的途径不仅包括新闻，也包括创造一个更有公信力和权威性的优质品牌筛选平台，为生活提供经济实用的指南。
林语尘仔细地数了数下半年的关键事件，中秋、国庆、十周年庆典、元旦、春节
她决定先自己制定一套完整的策划方案。
上次林语尘被刘晶陷害，说因为“她用空杯子敬酒才丢了十渡的单子”。然而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十渡的广告已经开始大规模投放，刘晶也没有理由再以此拖着林语尘，让她听自己的话了。
重获自由的林语尘，在公司里也没了约束，这几天她集中精力，研究往年各类节庆的策划方式，没日没夜地扎在里面。
“你以前是巧克力仙女，现在是巧克力化了。”
田玲儿调侃她，林语尘最近黑眼圈越发严重，连隐形眼镜都懒得打理了，直接驾着一副黑框，整个五官都不清晰了起来。
“我说，你可注意一点儿，人家郑尔还在那里看着呢！”田玲儿语重心长地说。
林语尘可好，全当她的话是耳旁风，根本不放在心上，该怎么放松还怎么放松。
“主编，您有时间吗？”
林语尘拿着自己的策划方案，希望能够找主编汇报一下。
“啊，语尘，什么事？你说。”
“是这样的，关于下半年几个重要节庆，我有一些策划想法，请您过目一下。”
“很积极嘛，不错，值得表扬。我们过几天会集中开策划会，到时候你可以和大家交流一下。”
主编对林语尘的态度，还是有很明显的变化的。
这不难理解，关于暴雨灾害的事件，他那时候是不想多事儿，就按照传统套路来，不求有错就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董事会主席海宁亲口表扬了林语尘，他的工作也不得不有点儿变化了，最起码要跟上海宁的节奏，多多重视林语尘的想法。说到底，林语尘的功劳，其实也都能算到他这个做主编的头上。
林语尘感觉到自己最近转运了，工作上发挥的空间越来越大，郑尔对她或明或暗的，这些都让她高兴。
唯独让她觉得吃苍蝇的，是时不时地会收到王煜的短信，内容大概就是：
“有时间一起去逛街吗？”
“你喜欢什么样儿的衣服？”
“关于你的工作情况需要单独聊一下”
林语尘也不搭理她，现在来看，对方倒也没有什么报复性的举动。
这件事情，她除了跟田玲儿提起过之外，没有跟任何人说。
一方面，虽然林语尘知道很多人会以此做威胁阻碍女下属的职业发展道路，但她对此并不想过多考虑，而只是希望能抓住机会锤炼自己的能力，即使在这里走不下去了，还可以潇洒转身；另一方面，她心里隐隐地相信，这个社会最重要的运行规则，还是付出就有收获，靠邪门歪道获得的东西，最终不仅会烟消云散，而且还会赔上自己的人品。
那天，周风晴跟刘晶提起十渡单子的事情，绝不是一时兴起。
“她肯定是提前收到了什么风声。”
刘晶相信自己的这个判断。
最近几天，她一直暗暗注意着周风晴的行踪，企图找出蛛丝马迹。但让她没法确定的是，周风晴既然知道松茂广告，那她知不知道松茂和王煜、秦文超的关系呢？按理说，即使是能够通过网上征信系统查出股权结构和背后的实际控制人，也很难把他们和公司内部的经济问题联系在一起。毕竟，王煜和秦文超并不是以自己的名义注册的公司。
退一万步讲，就算上面这些都查出来了，也不成为证明他们中饱私囊的铁证，完全可以借口“因为是重要客户，所以折扣给得低了”，然后做一做公司的账目，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蒙混过去。
总之，刘晶十分忐忑，她决定还是谨慎一点，免得把自己牵扯进去。想到以前吃过的那些回扣，她心里也不觉地咯噔一下。
时间就这么向前推进着，大家仍旧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语尘，听说了吗？”一天，田玲儿神秘兮兮地凑向林语尘。
“听说什么？”林语尘埋头工作，对于小道消息她一向是后知后觉。
“咱们主编”田玲儿说着，还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被带走了！”
“带走？什么意思？”
“抓起来了！”
“啊？”林语尘惊得下巴就要掉下来了。
“因为利用公司职权，擅自刊登软性广告，把钱都揣到自己兜儿里啦。”田玲儿说着说着音量大了起来。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只不过人们在谈论八卦的时候，天生就会换上一副鬼鬼祟祟的面孔。就连田玲儿，现在也觉得自己一开始的小心翼翼没有必要了。
“软性广告？我倒没发现啊。”
“人家当然比较谨慎，能让你发现？据说是私自发布很多客户的活动内容和一些看起来很‘新闻’的稿件。而且啊，还以发布负面新闻为要挟，索要撤稿公关费。”
林语尘听了很不齿地瞥了瞥嘴，心里一阵犯恶心。
“抓了人以后呢？”
“就要看公司追不追究了，没收非法所得是肯定的，可能还会判刑！”
咦林语尘听着一阵唏嘘。
她没想到，田玲儿也没想到，可能所有人都没想到，今年整顿经济问题的第一把火竟然烧到了主编身上。
“那主编是怎么被发现的呢？”林语尘问道。
“说起这个，看来公司这次是铁了心里。据说，好像是安排了闭门匿名举报会，把广告部这些主编都组织起来，让他们写下自己知道的别人的违规行为。”
闭门匿名林语尘琢磨着这些字眼，背后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好狠。”林语尘和田玲儿同时脱口而出。
“看来是主编平时也得罪了别人，所以被举报了呗。”田玲儿补充道。
一场好戏刚刚拉开帷幕，田玲儿觉得，接下来的生活里将会添加很多调料，想想就觉得暗爽。
但林语尘不这么想，主编被抓，以后编辑工作由谁来主持呢？自己想的那些策划又该怎么执行呢？她担心这次事件，会打乱自己下半年的工作进度，心里还是十分沮丧的。接下来，是会空降一个主编？还是会在现在的同事中提拔一个？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林语尘想着，心中有一丝慌张，刚刚准备去复印的资料不小心散落了一地。俯身捡起，林语尘去了复印间。
碰巧周风晴排在前面。
如果不算面试时周风晴捡到林语尘简历那次，这应该是两人之间第一次正式的照面。
上次的接待部事件，让林语尘见识到了周风晴的泼辣性格，再加上周风晴已经是资历颇老的主管，林语尘只是刚入职的小编辑，她自己性格又比较内敛，不擅长和人寒暄。
索性，周风晴退出了复印间等在外面。
“林语尘，你是林语尘吗？”周风晴问她。
“晴总，是我。”林语尘答道。
“怎么退出去了？这么怕我吗？”
其实，不只林语尘怕她，很多人都怕她。她的火爆脾气，见识过的人恐怕都忘不了。
“上次宁总表扬你了，你很厉害呀。”她跟林语尘说话的语气，倒是十分和蔼。
“谢谢晴总，其实过誉了。”
“我看未必，宁总水平可是很高的，你得到了他的夸奖，能力也肯定不会差。”
林语尘听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唯诺地应着。
“最近在忙什么呢？”周风晴问道。
“奥，我最近查阅了一些资料，针对今年的中秋、国庆、社庆、元旦、春节先粗粗地做了一个策划方案，把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都详细地阐述了。本来主编说”
林语尘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说的话题，于是一股脑儿地把自己在做的事情倒了出来。而且，她在周风晴面前，她似乎格外地没有信心，这从她说的话里就能看出来。
粗粗地做了一个策划案才不是呢，她是绞尽了脑汁。
然而她心里一乱，竟然说漏了嘴，当听到自己说出“主编”两个字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赶紧停住。
“你们主编最近可能来不了，但你的策划方案不能白做，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吧，辛苦你了。这样，你打印一份，送到我办公室吧。”
林语尘很惊讶，这个周风晴仿佛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一样，自己的伪装在她眼里被一层一层地撕下。
“好的，晴总。”
周风晴拿着自己的资料离开，剩下林语尘一个人，呆呆地摆弄着复印机。
林语尘觉得开心，她又感受到了希望，周风晴总是能让她感受到希望。
但是又有点不自信。
早知道这样，应该更认真地把策划方案多修改几遍的，林语尘心想。
她决定今天把这项工程完成，明天再复印好送给周风晴。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郑尔先来找她了。
只见他一脸云淡风轻地站在她面前，眼神里又好像装满了深意与内容，就那么站着也不说话，这让林语尘心里小鹿乱撞了起来。
“什么事儿呀？”林语尘小声问。
她在隐藏着什么，一边隐藏着自己的笑意，一边隐藏着自己的好奇。她不愿意被人看穿。
“晴总说，让我来拿资料。”
“奥，我还想送过去来着。”
“给我就行，晴总今天没来。昨天跟客户喝酒，喝大了。”
“那她没事儿吧？”林语尘把资料递给郑尔。
“应该没事儿吧，习惯了。我才来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跟她出去喝过好几回。”
“我们昨天吃饭的时候，晴总跟客户提起了你的策划方案。接下来，应该会有合作吧。”
“她还没看过呢，怎么知道”
郑尔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林语尘读懂了，那是一份很大的信任和肯定。
她继续隐藏着自己的欣喜。
“聊什么呢？聊什么呢？”田玲儿在一边观察好久了，终于忍不住凑了上来。
谁知她一过来，郑尔和林语尘就说完了
“嗯？”田玲儿抓不住郑尔，还剩下林语尘可以供她拷问呢。
“他来拿一些策划方案的资料。”知道逃不过，林语尘干脆地招了。
“什么资料？”
“下半年一些节庆的选题，昨天在复印间遇到了周风晴，她说想看看。”
“哦，酱紫。你知道接下来我们的主编是谁吗？”田玲儿一副要泄密的表情。
“谁？”林语尘立刻警觉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看着林语尘被捉弄的样子，田玲儿大笑着走开了。
哼，又被捉弄了。
连续几天周风晴都没来上班，据说是出差去了。
周风晴出差是常事儿，只是这次比较特殊。从队伍上看，多了一个让人想不到的公司领导层成员：海棠传媒ceo刘长乐，而探访的对象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十渡。
按理说，周风晴表面上的直接领导是秦文超，事实上的汇报对象是王煜，这次和刘长乐出差，很明显不是常规事件。更何况，十渡之前是刘晶的客户，现在则由王煜和秦文超的公司直接代理了，那么这次出差就更加莫名其妙了。
十渡的总部位于桐城，这家公司的财大气粗，从它的面积就能够看出一二。
这是一片位于桐城市郊的占地上百亩的白酒园。园区里各种植物郁郁葱葱，花红柳绿中掩映着一座座制酒车间，走在园区里面，就能闻到一阵阵的酒香。
“在我们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不用喝酒，光靠闻的，酒量也能提高一大截。”
十渡酒业的黄总说道，这次刘长乐和周风晴到访，他全程陪同。
“黄总，那您的酒量肯定错不了。”周风晴笑道。
“不多不多。”
“不多是多少呀？说出来吓吓我们。”
“2斤吧，状态好的时候。”黄总说道：“嗨，都是工作需要。”
“真行，那我们今天晚上可不敢上您的酒桌了。”
“别别别，今天晚上我一定得招呼好两位，尝尝我们的新酒。”
一路聊着。
黄总特意安排了一位导游，专程介绍有关十渡酒业的白酒酿造历史、方法、使用的原材料、各种香型说实话，见过无数客户的周风晴，也是第一次知道白酒还这么有讲究。
这次，刘长乐和周风晴来，属于突然袭击。其实，这几个人看似聊得热乎，以前却并不熟悉。他们是到了之后才联系的黄总，一直合作紧密的知名媒体的ceo空降而来，黄总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好好招待总没有错。
寒暄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周风晴推掉了黄总安排的饭局，只是三个人找了一个隐秘的包间。
“黄总，今天您这么热情招待，很感谢。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刘长乐开门见山地说。
其实，下午一直是周风晴在和黄总聊天，刘长乐说的话不多。不过，他天生一副温文尔雅的相貌，即使不开口，别人也不会觉得他是在摆架子。刘长乐是海棠传媒ceo，公司对经济问题的治理就是由他主导的。
“黄总，我们海棠近年来一直对纪律特别重视。我们这次来，也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刘总，您说。”
黄总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在暗暗盘算着应该怎么答复了。
“最近十渡在海棠也有不少广告投放，我看是通过一家叫松茂的广告公司签约的。不知黄总和松茂是什么关系？”刘长乐接着说。
“这个我们一直是尊重海棠的意思呀。”黄总说的很含糊。
“哦？那你们跟松茂签约，是什么价格？”刘长乐问。
这不是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坑，黄总知道，他不能回答，因为他不知道松茂和海棠是以什么价格签约的。
“这个是我们市场部的人具体操作的，我也不是很了解实情啊。”
“黄总，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你不要忘了，上次十渡酒业的质量问题事件，我们还一直压着没有报道。那是一次意外，我们明白，但老百姓理解不理解，我们可就不敢保证了。”
刘长乐所说的“意外”，是今年年初发生的十渡白酒饮用后中毒事件，之后调查发现，有一个批次的白酒在生产过程中不小心错误地混入了工业酒精。事后十渡紧急召回了市面上的大部分存货，但仍有几瓶流入了市场，引发了后来的中毒事件。当时，有人向海棠爆料，新闻报道都写好了。但是考虑到十渡和海棠的合作关系，以及事件的起因确实是意外，黄总还是找人把报道给拦了下来。
黄总听完，面露难色。
看他有点儿犹豫，刘长乐又接着说：
“黄总，海棠对经济问题的治理，由我亲自操刀。我这次来，您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其实，刚才听完那番话，黄总就明白过来了。只不过他一时间下不了决心，但答案显然是明确的，他总不能拿十渡的声誉开玩笑吧。权衡之下，就把实际的签约价格告诉了刘长乐。
“是刊例价的八折。”黄总说。
周风晴一听，暗暗在心里骂人。
“八折？这帮人太黑了。松茂跟海棠签的价格是刊例价的四成，也就是说，剩下的四成都被他们贪污了。”
周风晴恨不得马上飞回绿城，让这件事情公之于众。
话已至此，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黄总把具体情况都告诉了刘长乐。他们此次出差的任务，也圆满完成了。
其实，关于松茂广告的猫腻儿，周风晴早就心里有数。
这几年，她被王煜和刘晶欺负，一直在默默地寻找他们的把柄。但只有把柄不够，还得看公司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有的时候，公司明明知道有些人有经济问题，也不愿意去处理，冒然行动很可能把自己的后路给斩断了。
生活中，很多事情都是博弈的结果。
最近，公司开始重新重视起这个问题来，周风晴才抓住时机，将自己的发现汇报给了刘长乐。
这一仗，周风晴很可能要赢了。
回到绿城，海棠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里。
秦文超被抓走。
周风晴还在继续等消息。
她对这次事件的期待，把秦文超拿掉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王煜的问题也应该被清算才对。
只不过，消息迟迟没有传来，以她和刘长乐的关系，也不能冒然前去询问。
又过了几天，一份经济问题处理声明发布。
这份声明里，关于十渡的问题只对秦文超做出了处理决定，并没有涉及王煜。另外还有一些处理，但都与周风晴关系不大，比如广告二部客户主管林奇、广告四部客户总监张兴等等。
周风晴心里特别的郁闷。关于松茂，她已经做了最详尽的调查，包括李美林和秦文超的关系、欧阳鹤然和王煜的关系。事实摆在那里，公司却没有处理王煜。这只能说明，对于公司来说，王煜的用处大于坏处。
对此，周风晴只能接受事实。
她明白，胳膊拗不过大腿，做人做事最好的办法，是乘势，而不是逆势。
当下，对她最重要的事情，已经不是王煜。而是秦文超走后，那个空出来的广告一部总监的位置，这才是她的目标。或者说，能否拿到这个位置，才是判断她此次计划成败的关键。
“煜总，来，吃点儿菜压压惊。”刘晶晚上单独和王煜一起吃饭。
“这叫什么话？压什么惊？”王煜一脸不满地说。
刘晶明白，这通火儿并不是朝自己发的，是朝周风晴。
“煜总，您根本不用把她放在眼里，她算老几。”刘晶说道。
“她这回的动静整得挺大，乐总都警告我了。”
“以您对公司的贡献和在公司的地位，这点小事儿，动不了您。”
“下回就未必啦，以后日子难过了。”
“那个，煜总，秦文超走了，他的位置可就空出来了”刘晶试探道。
“我肯定不能让她上。”王煜恨恨地说着，然后色眯眯地望了刘晶一眼：“我宁愿送你上去。”
这就是刘晶想要的答案，钱对她来说，有更好，没有也无所谓。
“来，煜总，这杯我必须敬您。其实我以前也收过点儿回扣，多亏您帮我挡下了。”
“这点小事儿就不要客气了嘛。”
沆瀣一气。
接连几个人被处理，最近海棠广告部也是人心惶惶，大家的工作状态并不大好。
现在，广告一部主编的位置仍然空缺，而且领导层似乎并没有把这当做一件大事去解决。想想也能理解，本来编辑们的工作就是各自负责各自的一块儿，有事的时候才找主编统筹。所以，这对大家的工作流程并没有太大影响。
这几天，周风晴频繁地派郑尔去找林语尘沟通策划方案细节，磨合得差不多之后，三个人就一起开会。
“语尘，方案做得很好，表扬的话我就不多说了。郑尔，中秋和国庆的方案，你直接拿给客户经理去执行。下面我们看问题，语尘，你还得让10周年庆典的方案更接地气一点。”
林语尘认真地听着。
自从来到海棠，她满怀期待的心情已经被浇凉了一大半，之前的主编从来也没有给过她任何指导，她觉得自己的成长速度都变慢了。如今，有一个做事精明强干的周风晴亲自来强调工作，她觉得非常开心，甚至希望周风晴能多批评一下自己。
“好的。”林语尘应和着。
“我看你已经查阅了之前海棠的经验，但我觉得啊，从新媒体的发展态势看，海棠在业内并不是最领先的，你应该参考一下其他媒体的相关报道。”
周风晴的话一针见血，林语尘觉得有道理极了。而且，海棠作为媒体巨头的知名度只是局限在绿城，现在新媒体的发展已经打破了空间的限制，竞争是来自全国各地的，这也给编辑的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好的。”林语尘认真地点头。
“给你两天时间，再修改一下方案。不要全盘推翻，维持现在的基调，总体上是过关的。”
周风晴说完，又转向郑尔：
“你和她一起。现在语尘的方案，思路主要体现在文字方面。结合你之前的工作经验，把策划方案的推广渠道扩展到富媒体。还有，你的品牌经验比较丰富，在这方面多指导一下她。”
周风晴好像对郑尔的工作能力十分信任，这几句话轻描淡写，但把林语尘方案中存在的问题都点出来了。很显然，她知道郑尔能听懂，而且做得到。
这种高效的工作方式，林语尘喜欢。
确实，周风晴的工作能力没话说。不过，现在她那些折磨人的性格特点还没对林语尘施展，不知道到时候她受不受得了。
时间过得飞快，10周年庆典在即，海棠领导层十分重视。
对于刘长乐来说，公司的经营收入是考核他工作的一大指标，他目前最关心的自然是招商情况。这个周末，刘长乐召集广告部的主要领导在公司开闭门会，主题就是10周年庆典的招商。
“最近事情比较多，但是都过去了，大家的注意力现在必须集中到创收上。”
刘长乐强调。周风晴认真地琢磨着，创收，创收，方案，方案，客户，客户。她马上拿出手机，给郑尔、林语尘、还有几个客户经理，都发了微信，催促他们把手头的事儿抓紧做好。
“年中总结会上，宁总说了，我们今年的业绩要增长50。这50哪里来？10周年庆典的招商，就是一次必须抓住的机会。”
刘长乐的语气中透露着一种焦虑。
“好，接下来，我们定一下各个部门的业绩指标。”
一番讨论之后，总算是达成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
“这个指标是底线，超额完成的有奖励，超出你们的想象。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大家在工作中遇到了任何需要我出面或者帮助的问题，尽管来找我，只要是有利于提高业绩的，我都特别欢迎。”
今天的会议结束，大家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重重的压力。
现在的形势，和几年前不同。那时候，新媒体刚刚兴起，海棠转型快，广告收入蹭蹭地涨。但如今，各种平台像雨后春笋般兴起，压力真是越来越大了。更何况，还要比去年增长50。
周风晴也觉得压力巨大，但她不怕，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局面吗？再说，如果连公司任务都完成不了，那她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她想成为的那种人呢。
“郑尔，你们方案进展得怎么样了？”
想着，她又发了一条微信。
“这个周末一定改好。”对方很快来了回复。
对周风晴来说，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除了母亲，就是工作，她对工作是时刻准备好迎接的，她也要求和自己一起工作的人，做到这一点。
另一边，郑尔和林语尘正在讨论着他们的方案。
林语尘是今年刚参加工作的职场新人，郑尔是一个只有两年外媒工作经验的海归，有时候，越是经验不足的人，就越有干劲，越能把自己一切的想象力都发挥到工作上。两人对待工作的热情一拍即合，时间过得飞快，一个周末就在讨论中愉快地度过了。
按照周风晴的指示，他们把参考范围扩大，传播形式和渠道拓宽，随着思路的打开，一些更加具有创新性和互动风格的点子，开始不断涌现。
两天过去，累并充实着。
“你觉得现在的方案怎么样？”
林语尘还是不太自信，她问郑尔。
“说实话吗？”
“当然说实话。”
“很好，已经达到我的极限了。你觉得呢？”
“还行，时间也不充裕了，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每个人的视野都有局限性，我们在这堆资料里泡了两天，思维肯定也僵化了。如果找些没接触过这方面内容的朋友看看，兴许能给出点儿新鲜的建议。”
“对哎！”
林语尘十分同意郑尔的说法。
“这样，我招呼点儿朋友。今天晚上一起吃饭，让他们看完，我们连夜再修改一版。”
林语尘平时并不喜欢这类活动，不过，今天郑尔的提议让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反而十分期待。她也许心里也不好意思承认，这种期待，不仅是对于更好方案的期待，也是对于能见到郑尔朋友的期待。
果然，郑尔的朋友们也个个都是人精，给出了不少好建议。
吃完饭，两人找了一间安静的咖啡馆，继续完善方案。
终于完成了一项巨大的工程，此刻，两人十分轻松，就连夜晚微凉的秋风中，也仿佛夹杂着些许丝丝的甜味儿。
是啊，已经秋天了，林语尘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她只是每天上班下班，脑子里充斥着各种事情，冷了就多穿点儿衣服，今天才意识到，秋天来了。
夜凉如水，秋月亮盈。泛黄的银杏叶飘落满地，好美。
郑尔也这么觉得。他时不时偷偷看着林语尘，她的头发比夏天时长了点儿，用一个散乱的马尾系在脑后，穿一条白色长裙，外面套着一件浅粉色的长袖开衫。风起时，便下意识地用双臂抱住自己。
“语尘，天气凉了，注意保暖。”
“嗯。”林语尘回道。
此刻，郑尔很想牵林语尘的手，可又觉得时机不对。况且，她的手一直紧紧环在身前，郑尔也没找到机会。
此刻，林语尘觉得一切都很好，她喜欢郑尔走在自己旁边的感觉，好像一个乘着白马的少年，守护着童话中的公主。
只是，她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王煜，如鲠在喉。
她想跟郑尔倾诉，但又觉得时机不对，索性什么也没说。
那次开完会后，刘晶也没闲着。
话说她的年纪比周风晴大，在海棠的资历也比周风晴老，然而，即使她用上了潜规则，如今在公司的位置也和周风晴是一样的：广告一部客户主管。或者，在某种程度上，她还处在下风。虽然周风晴脾气奇差，然而公司同事对她的能力十分认可，评价往往是“虽然刘晶靠潜规则拿到了那么多优质客户，但论业绩还周风晴好”，这让刘晶心里很是愤恨。
如今广告一部客户总监的位置空了出来，王煜也表明了更支持自己，刘晶现在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把这当成了自己人生中的一次转折。
“煜总，人家最近总是做噩梦”刘晶说着，做出了一副可怜的表情。
“嗯？”王煜问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白天就总是担心，如果周风晴当上了一部的总监，那岂不是成了我的领导了？想一想简直太可怕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放心吧，我肯定是支持你的。”
“这我当然知道啦。可是”
刘晶犹豫了一下，在王煜面前，她总觉得应该无条件全方位地信任他，这样他才会对自己好。但是此刻，刘晶心里实在不放心，她缓了一下，还是决定再进一步。
“可是煜总，我不知道乐总是怎么想的呀。你别忘了，这次广告部的地震，周风晴起码能揽上一半的功劳。”
“如果乐总认定了周风晴，那事情确实难办，毕竟他是海棠传媒的ceo，我只是广告部的总经理，从名义上说，我也是他的下属。”王煜说道。
“那您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呀。”刘晶急了。
“别吵，事情还没定，你也有机会。再说，我也不希望有周风晴这么个刺儿头下属，根本没办法打交道。能做业绩，那就让她在一线跑业务好了。”王煜说。
“对，做领导拼的是综合实力，她性格缺陷那么大不过，我手头这些客户，也得让他们都支持一下才行。”
嘴上这么说，刘晶心里还是一阵阵地发虚。
机会来了，助力也来了，周风晴最近顺得很。
之前因为在十渡事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秦文超被处理后，这个客户就直接转交到了周风晴手里。而之前林语尘被王煜和刘晶叫去参加饭局，也详细研究过十渡的情况，上次没有派上用场，如今正好拿出来用。
“黄总，这是我们广告部林语尘，您见过吧？”周风晴带着林语尘和郑尔一起拜访黄总。
“记得记得，印象很深刻呀。”黄总满脸堆笑。
“那您可得仔细看看这份为十渡量身定做的品牌方案，我们语尘不仅长得漂亮，才华更是溢出天际。”
说着，周风晴把一叠资料拍给了黄总，不客气地说：
“黄总，我知道咱们十渡不在乎钱，但是，投放广告也是要看效果的，不能随便跟人讲交情。这份儿方案一上，保准您钱半功倍。”
周风晴暗暗地提了一下之前松茂的事情，威慑一下黄总。
“晴总，说的对，实在人，您是真真切切地为我们企业考虑啊。”
黄总当即拍板儿，定了投放意向。
“而且，我还给您按照刊例价的八折签约，够意思吧。跟我合作，您一点儿损失没有，全是好处。”
对于这个结果，黄总十分满意。
不得不说，周风晴在维护客户关系方面，确实有一套。
一个大单就这样敲定了，连一向不信命的周风晴，也开始觉得这是老天爷对她这么努力付出的眷顾。
乘胜追击，周风晴紧锣密鼓地召集手下客户经理开会，分析客户情况，制定拜访计划，几乎每天都在开会、电话、饭局、总结中度过。她的马达一旦转动起来，十匹倔牛也拉不住，手下各个都处在高度戒备状态，生怕在关键时刻出了纰漏，给自己惹祸上身。
大概有一个多月，整个团队就在高速运转中签订了一个又一个单子。
有的时候，当人投入地去做一件事情，就会很容易忽略身边可能存在的危险。而在不知不觉中，这些危险又被身上焕发出的强大气场驱离，没法带来一丝伤害。
周风晴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此刻她这里正忙得如火如荼，而另一边却在想尽办法地在她前进的道路上设置路障。
为了破坏周风晴的形象，当然，用刘晶的话说，是为了让周风晴的形象在领导层面前更加“立体”一点。暗地里找了一些平时和周风晴有过节的人，给ceo刘长乐发匿名邮件，控诉周风晴的行为，试图证明她的性格并不适合带领更大的团队。诸如：
“脾气大，喜欢发火。”
“多任助理都因无法跟她合作而离职。”
“批评人的时候，喜欢人身攻击。”
等等，诸如此类。
刘长乐收到这些邮件，确实对周风晴的了解更“立体”了一点。不过，这些他平时也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大家的反应这么激烈。于是，他找来王煜了解情况。
“周风晴这位同志，确实比较难相处，她的主意太大，在一个团队里很难和大家合作。”
王煜又在这把火上，浇了一瓢油。
毕竟，除了从这个角度来评论周风晴，其他无论是业绩、工作态度，还是经济纪律，周风晴都无可挑剔。
这个问题，确实是考核一位领导的重要指标。如果的海棠领导层，因此认为周风晴无法胜任广告一部总监的位置，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毕竟，新提拔一个人，要的就是新气象新开始新发展，不得不慎重考虑。不过，如果周风晴被否定掉，也不意味着刘晶就能如愿以偿，还有很多选择，比如从别的公司抽调人才，或者通过猎头空降一位在行业内有口碑的高管，都是可行的。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自己的处境，周风晴也会觉得胆颤心惊。
但是，这种情绪只是一扫而过，轻微到连她都忘记了自己这样想过。
对周风晴来说，现在的她，脑子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冲刺10周年庆典的业绩。
功夫不负有心人，周风晴主管的小组，以两倍于业绩指标的成绩，完满完成了招商任务。直到庆典日的前一天晚上，他们还在跟客户商谈具体的广告合同，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晴总，祝贺您。”
说这话的是郑尔，他以一种和其他历任助理都不同的姿态，庆祝着周风晴的胜利。不知道为什么，周风晴觉得郑尔格外地让她信任。
“平时我压力大的时候，总喜欢发火，也给你带来了不少困扰吧。”
“哪里哪里，您的要求高，能和您一起工作算是机会难得吧。”
“哈哈，是难得见到这么变态的人是吗。”周风晴自嘲道。
郑尔的姿态之所以不同，并不只是因为他的学历和工作背景。当初他走的正规招聘渠道进入海棠，而他的“郑”又是随了母亲的姓氏，公司里并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要么说周风晴的运势到了呢，郑尔在海棠领导层决策时，可是帮了周风晴的大忙。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郑尔深刻地体会到了周风晴的工作劲头儿，这也是海棠现在最需要的。
团队重要岗位的带头人不能缺席太久。赶在元旦之前，海棠传媒领导层下达了对广告一部总监的任命通知：
经公司研究决定，任命周风晴为广告一部副总监，试用期6个月，考核通过后，正式任命为广告一部总监。
接到这个通知，周风晴努力抑制内心的狂喜，接受着同事的道贺。她从办公室一路走到开水间，能够感受到别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或明或暗。
这件事情对周风晴的意义有好几层。其一，她在海棠多年的勤奋拼搏，今天终于得到了一个还算是公平的承认，虽然过程有点儿曲折；其二，周风晴的30岁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对于女人来说，这一年尤其重要；其三，在那些曾经给自己小鞋穿的人面前，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
周风晴理直气壮地享受着属于自己的胜利时刻，她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个消息，哭得一塌糊涂。
只不过，公司同事对周风晴的评价是比较两极的。虽说她在工作上精明强干，但性格多疑跋扈。甚至于，关于十渡事件，大家认为周风晴的手段还是比较狠毒的。
输了的刘晶恼羞成怒，她找到王煜，简直有点儿气急败坏。
“煜总”见面就是一顿哭。
“你看你”
王煜也没有办法。刘晶这个样子，倒是让他有一点烦躁了。毕竟，周风晴升职也不是他的本意。
“啊以后我岂不是要跟周风晴汇报了？”刘晶一脸不高兴地问道。
“嗨，你就跟她走个形式，面子上不搞得太难看就好。”
“可是感觉周风晴不会放过我，毕竟以前就跟她矛盾重重。”
刘晶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周风晴的火爆脾气，这次新官上任后的第一把火，很可能就要烧向刘晶。对此，王煜心里也清楚得很，不过时至今日，他也实在不好出面做点儿什么手脚。
“你啊，就老老实实的，她还能吃了你不成？”王煜假惺惺地安慰刘晶。
“关键现在主动权不在我手里，我就算想老实，她就能让我如愿以偿吗？何况”
“何况你也不想老实，是吧？”王煜接过刘晶的话头儿。
“我也在海棠工作这么多年了，凭什么！”刘晶恨恨地说着，眼神中射出一股倒要把周风晴吃掉的凶光。
“你也学学人家，把业绩搞上去，多了解客户需求”
王煜说着，刘晶却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
“她周风晴也有的是过失，看我这次不把她给翻个底儿掉！再说了，她不是还有6个月试用期么”
刘晶仿佛在自言自语一样，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接上王煜的话头儿，故作娇嗔地对王煜说：
“哎呀，人家知道了，会努力的。”
此刻刘晶的感受，和周风晴完全是两个极端。对于刘晶来说，她在海棠这么多年付出得实在太多了，包括和王煜一直保持着的**关系。她绝不甘心就此轻易罢休，暗中筹谋着伺机报复。
好不容易送走了刘晶，王煜有点儿招架无力了。
其实，他心里也郁闷。接下来，想继续从公司捞好处看来是不行了，起码现在风头这么紧，他就是再胆大也得注意避着点儿。那还能找点儿什么乐子呢？
王煜又把他心底里那些痒痒了好久的人，提上日程了。
自从上次在十渡的饭局上，林语尘吐了王煜一身的胃容物，两人就再没有正面接触过。虽然，王煜也给她发过不少微信，但都是石沉大海。他也不生气，对美女，王煜一向沉得住气，没到手的肥肉绝不让她跑掉。
正好趁着这个空闲，赶紧计划一下。
林语尘还沉浸在自己的策划方案被客户夸赞的喜悦当中，看到周风晴能够顺利升职，她的心里也着实高兴。
她甚至在幻想一种奋斗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幸福生活，当然，这其中，周风晴和郑尔扮演着重要角色，一个是工作中的前辈，一个是感情上的依靠。
正想着，林语尘收到了一条微信：
“语尘，周末出来吃饭吧？”
林语尘倒吸一口凉气，被从美好的幻想中拉了出来。
此刻，她想到的第一个人，是郑尔。到底该不该找他？林语尘琢磨着，她给自己1个小时做出这个决定。
正想着，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郑尔。
林语尘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此刻的她感觉，做出一个决定的责任从她这里转移了出去。
“喂？郑尔？”
“语尘，晚上有事吗？我们一起去吃饭。”
“暂时没有事儿。”
“你想吃什么？我先定下位置。”
“随便。”林语尘想了一下，她突然觉得自己想要体验咀嚼的快感：“要不吃烤肉吧？”
“好，哪家？”
“随便。”
“好吧，那我就定新开的祖母烤肉啦，朋友强烈推荐的。”
滋滋滋滚烫的烤盘，刚夹上了几块猪五花，肉片就在高温的炙烤下迅速变了颜色、卷曲起来，顺带有冒着小泡儿的油脂从肉里逃脱，只一会儿功夫，刚才红白相间的生肉就变成了可以入口的美味。林语尘觉得自己突然矫情了起来：可怜的猪五花，在烤盘面前，它一点儿反击的力量都没有。
郑尔夹起几块儿考好的肉，放到林语尘面前的盘子上，林语尘呆愣愣地吃了起来：
“咦，没有味道。”
“额忘记拿调味汁了，这里是自取的。语尘，你想要什么汁？”
“海鲜汁。”
对啊，海鲜汁配五花肉，林语尘想，海陆生鲜都搭配到了一起，自己还真是残忍啊。
郑尔拿着两碟调料回来，看见林语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盘子里的肉已经被她拿筷子戳得四分五裂。
“语尘，你和这肉有仇啊？干嘛这样对它”
“我不是和肉有仇，是和自己有仇！”
“有什么事情吗？可以和我说说，兴许能帮上你的忙呢。”
林语尘望着桌子对面的郑尔，中间隔着烤盘上冒出来的袅袅烟火气，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很踏实很普通的对他的信任感。于是把自己加入海棠以来，遇到的糟心事儿一股脑儿都跟郑尔说了，尤其是王煜。
“我没想到，海棠这么知名的媒体，内部竟然有这么多不堪的事情，和我想象的差距好大。”林语尘表达着她的困惑。
“也许，这就是职场？”郑尔说出了林语尘心底里的怀疑。
“不知道，这是我毕业后工作的第一家公司。总之，跟我期待的氛围不一样。”
“嗯，你理想的公司是什么样的啊？”
“就好像，晴总带着我们工作时的那样！”
林语尘说着，脸上浮现出一片洋溢着崇拜的迷妹表情。
“没想到，你还有受虐倾向！”郑尔拿林语尘开玩笑。
“怎么啦？”
“你不知道晴总前几任助理都是怎么辞职的吗？”
“怎么走的？不就是被骂走的吗？”
“对，她脾气很恐怖的。”
“我看你还好啊，没怎么被骂。”
“那当然了，我是谁？”郑尔突然间的自恋，让林语尘感觉很可爱。
“那你倒是说说，她是怎么恐怖的？”林语尘顺着郑尔的话锋往下，说出了自己心里特别好奇的问题。
“以后她就是广告一部的头儿，也就是你的顶头上司，估计你会有很多机会和她接触的，慢慢体会吧。”
对他卖的关子，林语尘表示不屑。
元旦，年会，春节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春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海棠传媒广告部就被一封邮件炸开了锅。
“各位同事：
我是去年7月份来到海棠传媒的新员工。经过几轮激烈的笔试面试，我有幸拿到了入职通知书，当时的我很天真，以为来到了一个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未来的地方。
谁知，从入职开始，广告部总经理王煜就通过各种方式对我进行，包括短信、电话以及一些应酬时的轻浮举动。本来，我并不觉得这对我的发展是一个很大的阻碍，所以选择一忍再忍。去年年会时，王煜想趁我酒醉之际，实施非礼。多亏了当时走廊上出现的几个酒店工作人员，我才得以脱身。这件事情给我的职业和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影响，目前已经向有关部门举报。
即使不会有处理结果，我也必须要做这件事。”
正文中，还附上了多张王煜与她微信联系的截图，裸地职场潜规则无处遁形，甚至有“在海棠，想有发展必须过我这关。就看你愿不愿意付出了”一类带有威胁性质的挑衅。
发邮件的这个女孩，是和林语尘同一批进公司的张悦。在年会上，她担任主持人，光芒四射，惊艳全场。没想到，年后第一天就辞职了。
田玲儿也蹬蹬的跑了过来。
“语尘，我还以为是你辞职了呢！”
“玲儿姐，我也以为是我辞职了呢以为自己做梦时发的，还暗暗被自己的勇气吓了一跳”
“这个王煜，真够过分的，咸猪手到处伸。”
“玲儿姐，你看这事儿闹得挺大，这回他应该会被处理了吧。”
“额，谁知道呢，我劝你还是别高兴太早。其实公司领导层早就知道这些，只是一直没处理，为什么呀？还不是因为王煜对海棠来说，价值比较大。说到底，公司都是逐利的，海棠也不例外。但谁知道呢，也许这回不一样”
田玲儿巴巴儿地等着看好戏呢，就差手上拿一包瓜子或者薯条了。
“我看，你也该被处理。玲儿姐，不是我说你，你还这么年轻，混日子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哎，你我我懒啊。”
“别再懒了，你说，以前那位主编在的时候，他就是个混日子的人，所以你也能混下去。但现在不同了，没有主编，咱们都归晴总管了。她恐怕不会让手底下的人混日子，你啊，还是要趁早调整一下自己的工作态度，别被她骂！”
这个“骂”字，林语尘说得格外响亮。
“我看着，你怎么有点儿高兴呢！看我被骂你高兴吗，啊？”田玲儿故意逗她，一只手假装生气地拍上了林语尘的头，使着眼色说：“你还是好好关心自己吧，王煜，嗯？”
田玲儿说完，作势就要走，被林语尘一把拉住：
“别走别走，我跟你说真的，晴总是个做事儿的人，说实话，我还挺期待被她领导哒。”
“看你小样儿，这事儿挺顺你的意吧！好好干，别被骂！”
说完就溜溜的回到了座位上，田玲儿打开exce表默默地列下了几个工作计划，说实话，林语尘刚才说的问题，她也想到了。以后，自己的日子真不能靠混了。
很快，那封邮件的效果就出来了。
公司发布了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意见：
“海棠传媒总经理王煜，因为涉嫌被举报，暂时停止一切工作，接受公司调查。相关工作职责，由ceo刘长乐暂时代理。”
之前周风晴爆出王煜的经济问题，公司只是私下对他进行了处置。这次，正好趁着事件，公开给他一个教训。毕竟，经济问题一旦公开，在这么多员工的监督之下，海棠领导层没有任何理由能够留得下他。
一段时间的沸沸扬扬终于快要消停下去了，海棠经过接连的变动，元气大伤。
都说，商场如战场，形势总是瞬息万变的，一个不小心，多年积累的行业地位就岌岌可危甚至全盘葬送。现在，海棠周围强敌环伺，桃果、一心、鲸鱼几家这段时间刚刚拿到风险投资的新媒体公司，虎视眈眈，不断地推出各种烧钱抢夺用户的战略，战况十分惨烈。从传统媒体转型而来的海棠，烧钱、互联网打法这些都不是它的擅长，到底要不要引进外部投资？要不要舍弃之前确保盈利的战略？怎样快速地将互联网基因嫁接到海棠这棵大树上？管理层一直在讨论这些问题
经过几个月的犹豫，海棠的优势已经消磨殆尽。
“通知开会！一部所有客户经理和编辑。”
周风晴拿起电话，拨通了郑尔的内线，对他说道。
自从担任广告一部总监，周风晴就有了自己单独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大，但性足够，还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可以远眺到三青塔和森林公园。唯一闹心的，就是偶尔遇到外面有建筑施工，就会时不时地传来轰隆隆的机器声。
周风晴的助理郑尔，座位就在她办公室的门口。
这次升职后，周风晴不仅接管了秦文超负责的广告一部，原先攥在他手里的财务部，现在也由周风晴负责。财务部的十几位同事，座位就安排在周风晴办公室的外侧。
“今年前两个月的业绩报告，已经出来了。跟去年同期相比，海棠的收入下滑了20。其中，广告一部的业绩也有退步。今天开会，就是要听听大家对各自手里客户的分析，研究出接下来的对策。”
周风晴开会向来追求高效，干脆利落的开场过后，大家开始依次汇报工作
“怨声载道！大家说的困难，确实是客观存在的。但是，我们开会的目的不是找借口，是找方法。你们说的情况，我心里有数了。给大家两天时间，各自针对手头的客户，做出创收计划来。”
周风晴早就料到，每当业绩不好的时候，大家最先想到的肯定是找借口，来让领导给自己降低任务。因为客户经理的薪水是和业绩完成百分比挂钩的，任务定得越低，越有可能拿到高薪。
这个时候，她要做的，就是释放信号：任务不仅不会调低，还可能调高，绝对不能让队伍在气势上先认输。
“计划做好后，发到我邮箱。两天后，我们开会讨论方案。再次重申一遍，在座各位最好能为自己行业的客户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否则，结果由自己承担。
接下来，我们进行今天会议的第二项内容：调整编辑部的工作机制。
以前你们的工作太散漫，没有组织，没有压力，看上去是十几个人在工作，但实际产出有多少，你们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