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会不由自主的悲伤的,沮丧的英语单词,沮丧,我

66、第66章 碧光环(五)

  言菡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替学校的新客人整理了一间土屋,宁则然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忙忙碌碌的,纡尊降贵地想要搭把手, 结果没帮上忙还净添乱, 被她轰了出来。


  土屋虽然简陋,不过胜在田皓宇想得周到, 带来的日用品都是从酒店里直接取来的, 再加上言菡的巧手, 布置得很是简洁大方,勉强能入宁则然的利眼。
  言菡还把贺文宥送的碧光环放在了宁则然的房间里点缀, 两片肉叶子仿佛长高了一些, 更像俏皮可爱的兔子耳朵了,那绿色新鲜水嫩的, 仿佛能掐出水来,让人心情舒畅。
  宁则然第一次注意到这样可爱的多肉盆栽,简直有些爱不释手, 把它放在言菡的脸庞左右看了看, 一本正经地道:“和你很像。”
  “哪里像了?”言菡有些莫名,“我难道难道有这么长的耳朵吗?”
  宁则然盯着她的脑袋好一会儿,嘴角勾起, 露出了一丝玄妙的笑容,还没等言菡再问,他抬手一把把人搂进怀里, 摩挲着言菡头发低声道:“你是我的小白兔,就只有我能看到你的长耳朵。”
  窗外圆月高挂,屋内空气如蜜般流淌。
  那男性的气息将言菡整个人笼罩了起来,她伏在宁则然的胸口一动不动,任凭属于这个男人的气息一点一滴地渗入她的肌肤,融入了她的呼吸。
  “小菡,”宁则然在她耳边低低地叫了一声,“我可以亲你吗?”
  言菡怔了怔,抬起眼来,定定地看着那张熟悉的眉眼。
  宁则然的呼吸一窒。
  那双眼睛雾蒙蒙、水汪汪,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那双让他朝思暮想的唇瓣微翕,仿佛在做无言的邀请。
  不会又是自己自作多情看错眼了吧?
  要不要亲下去呢?会不会让言菡觉得他太过急躁、太重□□,不够尊重人呢?但他真的已经忍了很久了,从见到言菡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像亲她、占有她,在她身上烙上自己的印记……
  脑中正在挣扎,唇上一凉,言菡柔软的唇瓣轻触在了他的唇上。
  仿佛一丝电流划过,顺着血脉骨骼直击心脏。
  宁则然迅速地捕捉住了那柔软,缓慢地、轻柔地摩挲吸吮着,仿佛那是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那唇齿交缠的味道是如此美好,宁则然猛然扣住了言菡的后颈,不知餍足地加深了这个吻,他霸道地追逐着深处的香舌,梭巡着那久违的领地,仿佛要将言菡整个灵魂都占据了。
  言菡无意识地低吟着,呼吸都被掠夺殆尽,只能被动地随着宁则然的深吻而沉沦。
  猝然之间,身上一松,清新的空气重新灌入胸腔,宁则然狼狈地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言菡怔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脸颊绯红:两个人相拥的部位,可以清晰地察觉到宁则然身上的某种变化。
  她迅速地推开了宁则然,后退了两步:“很晚了……该该……睡了!”
  宁则然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不能操之过急,要不然他的小白兔又该吓跑了。
  “晚安,”他哑声道,双眸一霎不霎凝视着言菡,“晚上记得梦到我。”
  言菡慌不择路地跑回了自己的土屋。
  躺在床上,她睁大眼睛盯着屋顶,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
  宁则然找来了,不是抓她回去,而是想要追求她。
  宁则然说,以前的关系结束了,现在想开始的,是一段崭新的关系。
  宁则然想要一辈子都和她在一起。
  那个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着撩人情话的宁则然,让人怦然心动。
  她该相信宁则然吗?
  会不会明早醒来,发现这只是一场梦呢?
  言菡一会儿欢喜、一会儿犹豫,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了凌晨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言菡起床,打开门,宁则然已经神清气爽地站在了门口。
  宁则然的背后是空旷的天空和低矮的土屋,不是北都林立的高楼,他真的从天而降,到了这贫瘠的异国小镇。
  言菡的眼底有些湿润,半晌才低低地应了一声:“早。”
  “我已经去外面跑了一圈了,”宁则然勾了勾嘴角,“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说不定能帮到这里的女孩。”
  早餐的时候,宁则然和贺文宥一起商谈了起来。
  这些愚昧的风俗在N国的大城市并不常见,那里的人们是世界各地聚集在一起的,经过了数十年的交流融汇,不管骨子里还有什么轻视鄙弃女性的念头,最起码明面上还是努力和国际接轨的。
  就好比那天和宁则然一起过来的那位中年人,他也是本地土著,是和提米拉斯同一部族不同分支的部落族长,所在的部落比提米拉斯的要大得很多,生活富裕,和大城市的接轨之后很多传统习俗已经渐渐消失了。
  而提米拉斯这种贫瘠的土著聚集地,因为传统和贫穷,才会固执地守着从前的习俗不肯放弃。
  像贺文宥这样,想从思想上改变他们,是一个方面;而让他们富有起来,融入到现代人的生活,这是另一个方面。
  双管齐下,可能才会有质的飞跃,当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宁则然雄厚的资本和贺文宥无私的奉献,两者缺一不可,才能将这个可能化为现实。
  言菡不懂经济,也不懂当地的风俗,宁则然和贺文宥在说什么,她大部分听不懂。不过,她支着下巴入神地看着宁则然说话的模样,沉稳、自信、矜傲……带着掌控一切的气度。
  这是一个何等优秀的男人,浑身上下都好像天生的发光体,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发光体靠近了,那张脸庞骤然在她面前放大。
  言菡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贺文宥已经不在了,另外两个老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走了,小食堂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偷看我?”宁则然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神情很是严肃。
  言菡的脸腾地红了,呐呐地道:“才没有呢,我只是在想……上课的事情……”
  “真的?”宁则然有些失望,刚才言菡的目光,让他又有种被深深恋慕的错觉。
  “我要去上课了,你自己忙吧,”言菡羞窘地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在门口停了下来,小声道,“其实……想上课的时候……顺便偷偷看了你两眼……”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不见了。
  宁则然紧走几步,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像兔子一样在土屋的缝隙中穿过,眨眼消失在了眼前。
  他的嘴角缓缓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宁则然在提米拉斯一连住了好几天,他这是百忙之中抽空留在了这里,除了定时享用的早餐、晚餐,中间的很大一部分时间,他都在忙碌地处理一些事务。
  言菡有些不安,好几次都催促他赶紧离开,以免耽误了正事,宁则然却笑着说,什么才是正事不好说,他忙了这么多年感觉都忙偏了,这两天才是他做的最有意义的正事。
  学生们依然正常地上课了,卡吉娜的消失,伙伴们仿佛都心知肚明,然而言菡却把卡吉娜的位置保留了下来,现在她可能对这种恶俗无能为力,不过,她想要尽自己所能,为这些孩子们的心里点起一簇火苗,说不定在某一天,这簇火苗能燃成熊熊烈火,将这恶俗化为灰烬。
  她尽可能地学习土语,和学生们交流,为他们讲述外面的世界,讲述外面的女人们是如何生活、工作、恋爱,虽然这世界有那么多的不公平,可只要他们努力不放弃,说不定能在贫瘠的岩缝上开出鲜艳的花来。
  过了两天,言菡和贺文宥一起去探望了卡吉娜。
  女孩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神色木然。
  割礼之后,宁则然派人从安普顿请来了医生,替她做了一系列的消毒处理。这里的土著虽然对处理割礼的损伤有自己的方法,但是割礼后女性的死亡率和感染率还是居高不下,对今后的生活也会造成一系列的损伤。
  言菡哭了,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仿佛已经死去了,留在这床上的,好像是具躯壳。
  “言老师……”卡吉娜也哭了,“谢谢你。”
  “卡吉娜,你别难过,”言菡努力地想要安慰这个女孩,她连比带划,说了那个名模的故事,“说不定有一天你也能和她一样,成为世人万众瞩目的对象,到那个时候,别忘了你现在受过的苦,要和她一样,为你的姐妹们摆脱这种酷刑出力。”
  “真的……可以吗……”卡吉娜喃喃地道,眼里隐隐有光芒在跳动。
  一直沉默在旁边的贺文宥开了口,他的声音温和却有力:“一定可以的,卡吉娜,你已经是很幸运的了,在S国那里,他们的割礼更加残忍,除了切除,还要进行缝合。而你,你的父母已经有了开明的迹象,最重要的是,你和你的姐妹们,都开始意识到这是一种错误的仪式,只要你们努力,假以时日,割礼说不定能在这片土地上消失。”
  他们来的时候,卡吉娜的父母难过地和他们诉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卡吉娜的姐姐就是因为进行了割礼后受到了感染,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去世了,卡吉娜和父母商量好了,她不想进行割礼,等成年了她就去安普顿投奔一个远亲,然而,族人和亲朋的反复劝说,让卡吉娜的父母动摇了,在这里,没有接受割礼的女孩是要被看不起的,不能从事很多重要的劳作,也很难嫁得出去。
  最后的结果让他们沮丧,女儿反抗剧烈,割礼进行得很惨烈,幸好在宁则然他们突然的劝阻下,卡吉娜的仪式只是进行到了第一层,算是对族人有了个交代,后来也有了西医的治疗和护理,恢复得很快,就是精神状态一直很差。
  贺文宥和言菡的到来,让他们喜出望外。
  听了贺文宥的话,卡吉娜哽咽着道:“我明白了……言老师,贺老师,我会好好养伤,等我好了,我会再来学校学习的。”
  言菡终于放下心来。
  晚上的时候,一天都不见踪影的宁则然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好像很好,薄薄的嘴唇紧抿着,看向言菡的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言菡等了半天,宁则然却吊着胃口似的,一句话也不说,末了她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询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好事?”
  宁则然正色道:“我马上就要回国了,算不算好事?”
  言菡怔了怔,情绪陡然有些低落了起来,宁则然在这里的这几天,让她有种两个人一起生活在世外桃源的感觉,虽然条件艰苦,却充满了乐趣,更让她在异国他乡有了一种踏实的归属感。然而,她理智上明白,这样的日子不可能长久,宁则然终究是要回到他的商业王国中去的,那才是属于他的世界。
  她低头下意识地用脚尖摩挲着地上的小石子,轻声道:“你也该回去了,出来这么久,公司事情又多。”
  宁则然掰住了她的肩膀,仔细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小白兔这是舍不得马上要到来的分别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小白兔对他已经有了那么几分的眷恋?
  看起来让小白兔全身心地爱上他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他抿着的嘴角勾了起来,一丝浅浅的甜蜜泛上了心头:“舍不得我吗?”
  言菡慌忙摇头:“不是的,你的确该走了,住在这里……贺老师看着都不像样。”
  的确,除了她学校就三个老师,没有一个是携带家属的,而宁则然连她家属都算不上,留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她每天碰到贺文宥都觉得难为情。
  宁则然悻然地在心里轻哼了一声,刚才还自得不已的心情从云霄坠落。
  居然赶他走,不像话。
  还成天贺老师贺老师的,就不怕他吃醋吗?
  他心里有些舍不得,这么多日子来,好不容易和言菡有了这么几天甜蜜相处的日子,还没过瘾就要走了。半是安慰自己,半是提醒言菡,他轻抚着言菡的头发道:“这都快八月中旬了,你也还剩没几天就要回去了。”
  言菡点了点头,就算她想留在这里也不行,她还没毕业,并不能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
  “对了,明天学校放假,我带你去安普顿玩一天,就当为我送别,行吗?”宁则然很绅士地征询着言菡的意见,“ 到时候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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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碧光环(六)

  第二天一大早, 田皓宇安排的车就到了学校, 言菡在半梦半醒中洗漱完毕, 被宁则然带上了车。


  在路上睡了一大觉,等言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离安普顿城区很近了, 柏油马路笔直宽敞, 车辆川流不息;马路边的村落繁花锦簇, 时常可见路边的小别墅门前停放着小型的游艇,和提米拉斯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不愧是首都和最大的港口城市, 安普顿市区里鳞次栉比,建筑风格多样,以欧式皇家风为主,白色的墙壁、高耸的尖顶,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分外美丽。
  城西是一座海拔不到一千米的山峰, 博物馆、大学、植物园都坐落在那里, 而城东则直面大海,是著名的旅游胜地。
  宁则然带着她在城市里兜了一圈, 最后在植物园附近的半山腰上用了一顿地道的安普顿美食。
  正值正午, 坐在露台上,享受着带着暖意的阳光, 放眼望去,整个开普敦的美景一览无遗。
  宁则然并不像华梓竣那样善于天南海北地侃大山, 只是在每道菜上来的时候略略介绍一下,随后便专心用餐,餐桌上除了刀叉偶尔的撞击声, 便是山风吹过树梢的簌簌声、鸟鸣虫叫的唧啾声。
  言菡吃着吃着,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宁则然的身上。
  就算在吃饭的时候,宁则然也是动作沉稳、神情肃然,仿佛刀叉切的不是美食,而是他不得不完成的商业任务。
  言菡有点想笑,不过她不敢,用力地抿紧了唇。
  “看我什么?”宁则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瞟了她一眼,“我脸上有花吗?”
  言菡摇了摇头,小声道:“看你好看。”
  宁则然怔了一下,微微笑了。这好像是言菡第一次用这样轻松调侃的口吻和他说话,养着养着,终于把小白兔的胆子给养肥了吗?
  “过来。”宁则然示意。
  “吃饭呢……”言菡没动,朝着四周看了看,脸色微赧。露台上还有两桌白种人,他们俩个华人挺引人注目的。
  宁则然忍不住怀念起一年前那个言听计从的言菡了,不过,这也难不倒他,吃得已经差不多了,他索性站起身把椅子一拉,自然而然地坐在了言菡身旁,捉住了言菡肩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佯做不经意地问:“堪佩斯古堡的晚餐,和这里比,哪个比较合你胃口?”
  言菡愣住了,呐呐地道:“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华家那小子,居然敢在你的身上动手脚,”宁则然的语气有些森然,“他以为使个障眼法,我就查不到你的下落了吗?”
  然而宁则然不得不承认,华梓竣虽然没能阻拦他查到言菡的下落,却的确拖延了他的时间,让他在S国兜了一圈才找到了这里,因此,他的报复也凌厉了不少,胆敢抢他的女人,要让华家那小子好好尝尝苦头。
  不过,这种男人间的较量,就没有必要让言菡知道了,女人嘛,总是爱心软,要是一不留神同情一下华梓竣,他还要头疼上几天。
  “则然,”言菡略带担忧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教训梓竣了吧?他没对我做什么,真的,那天就是在悬崖上吃了顿饭而已。”
  宁则然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脸沉了下来。
  言菡见他脸色不好,赶紧补充了一句:“海边挺冷的,我都被风吹得冻死了,没好意思和他说,晚上又暗,只点了两支蜡烛,都看不清吃的,当然没有今天的午餐好,你别生气了。”
  悬崖上的烛光晚餐,真浪漫啊。
  小白兔居然还帮华梓竣说话,看来是还弄没明白华家那小子的真实嘴脸啊。
  得好好给她上一课,要不然哪天又被骗走了。
  他冷笑了一声道:“他花了这么多心思,把你从去S国的路上拦截到了他的地盘,你以为他就是只想和你吃顿饭这么简单?幸好华家还有一个知道轻重的,要是真惹恼了我,他们华家不可能会有好日子过。”
  “难道那天……是你让华梓易把梓竣带走了?”言菡猜测道。
  “幸好我动手得及时,要不然你只怕要被他扣在那个古堡里了。”宁则然轻描淡写地道,丝毫不提他当时是何等得震怒,要不是有华梓易在,只怕华梓竣被他整得脱掉一层皮都难以泄他心头之恨。
  “不可能吧……”言菡瞠目结舌。
  宁则然暂时不想说了,今天和言菡在一起的时间争分夺秒,老是提那个人岂不是太煞风景。他岔开了话题:“好了,提他扫兴,走,我带你出海去。”
  显然,宁则然早就计划好了,吃完午餐直接带言菡到了一个游艇码头,一眼看去,一艘艘白色的游艇仿佛一片片洁白的羽毛,漂浮在湛蓝的大海上。
  船长是个当地人,会几句英文,过来热情地把他们引上了船。
  游艇里一应俱全,酒吧、躺椅、套房,有佣人过来递上了热毛巾和饮料,并询问他们要不要去换一下衣服,可以在甲板上做个SPA放松一下。
  宁则然嫌他们打扰了二人世界,摆摆手让他们都退到船长的机舱去了。
  游艇离开了码头,朝着大海驶去,安普顿的高楼大厦在视线中渐行渐远,最后化成了海岸线上的一道灰线,消失在了言菡的视线里。
  等到出了海,宁则然让船长放慢了船速,游艇在大海中间漂浮,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碧蓝,微微起伏的海浪中偶有海豚越出,带出一道水线。
  言菡趴在船舷上瞧见了,惊喜地跟着跑了两步叫了起来:“则然!则然你快看……太可爱了!”
  宁则然靠在墙上欣赏着她那扬起的眉眼,可爱的哪里是海豚,分明就是他这失而复得的小白兔,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在吧台上倒了一杯白葡萄酒,宁则然走到了言菡身旁:“海风吹着还是有点凉,喝点酒暖暖。”
  言菡乖乖地接了过来,抿了一口,这酒的颜色浅黄中带着点绿意,入口有着浓郁的蜂蜜果香,口感极佳。
  “这里的特产,味道不错,酒精度不高。”宁则然不动声色地道,心里热切地盼望着言菡能多喝点。
  然而言菡显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海面上又有鱼群越出,她把酒杯往宁则然手里一塞,又去看其他鱼群去了。
  宁则然悻然,决定给那些不识趣的鱼来点颜色看看:“这么喜欢鱼,不如我们来海钓吧,这里有烤架,钓上来可以现烤吃。”
  言菡心里打了个突,回过头来恳求道:“不要,我不想钓鱼,就让它们在海里自由自在的,好不好?”
  宁则然对这种妇人之仁很是不以为然:“这样钓上来现烤吃的最美味了,我保证你从来没有尝过。”
  言菡蹭到了他身旁,讨好地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软软地叫了一声:“则然……”
  宁则然心神一荡,哑声道:“美味没了,你该怎么补偿我?”
  言菡想了想道:“不如我替你做按摩推拿?”
  这个提议不错,宁则然脱了外套趴在了躺椅上,脑中闪过无数粉色画面,按摩什么的,最容易擦枪走火了吧?这么多天了,每天只能看不能动,心里的渴望快要堆积到顶峰了。
  言菡的小手按了上来,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指尖隔着内衣在肌肤上划过,带来了一阵战栗。
  然而,肩胛骨上一酸,言菡按在了他的穴道上,捏揉按敲,居然是正经做按摩的架势。
  “怎么样?舒服吗?”言菡一边按摩还一边热切地问,“这是提米拉斯那个部落的古法,我的学生教我的。”
  宁则然在心里□□了一声,不得不违心夸赞了一句:“还行。”
  被表扬了,言菡喜滋滋的,更想表现一番,把他的两个胳膊反背了起来,准备拿脚去顶他的背:“我帮你拉一下,据说这样很舒服……”
  话音未落,一股巧劲袭来,整个人天旋地转,言菡惊叫一声一头栽在了躺椅上,正好落进了宁则然准备好的怀里。
  身体被扣住了,肌肤相触的温度袭来,言菡的身体颤了颤,微弱地挣扎了一下。
  “别动,”宁则然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醇厚、低哑,仿佛在努力克制着什么,“就让我这样抱着你。”
  言菡屏住了呼吸,微微侧身,伏在了他的身侧。
  两个人静静相拥着,船身随着海浪微微起伏,蓝天白云,海风轻拂。
  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了他们两个。
  “小菡,我爱你。”宁则然在她耳边低诉着爱语。
  出海回来,已经傍晚了。
  这是一次极致完美的旅程,从游艇上下来的时候,言菡几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美梦。
  然而,现实的世界还是那么纷杂,安普顿的马路上堵车了,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宁则然抬手看了看表,眉头微微皱起。
  言菡安慰道:“没事的,你的礼物已经很完美了,我今天过得很快乐,晚饭不吃了也没事,直接回提米拉斯就好。”
  宁则然笑了:“礼物还没送给你呢。”
  言菡有点纳闷:“你买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吗?不用了。”
  宁则然笑而不语,只是吩咐司机几句,司机往小路绕着开了一会儿,终于杀出了堵车的重围,开到了一条绿树成荫的古道上。
  古道两边是中世纪建筑风格的住宅,住宅前都有花坛,种了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摆成了一个个球形,看上去十分温馨。
  宁则然的笑容一敛,神情略带沉肃。
  “小菡,”他斟酌了片刻道,“我不知道这份礼物对你是好是坏,但我知道,如果不给你,可能会是你这辈子永远的遗憾。”
  言菡紧张了起来,抓着宁则然的手绷紧了。
  “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要记住,我在这里,”宁则然的声音仿佛大海一般包容厚重,“回头就能看到我。”
  路边的一扇门被推开了,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男一女,一个男身穿考究的定制西服,身板笔直,侧脸和身旁的女人说着话,从言菡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个女人约莫四五十岁,皮肤保养得很好,五官婉约,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言菡瞪大了眼睛。
  女人站在了门口,和男人挥手道别,男人转身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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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碧光环(七)

  就算被时光磨损了十几年, 那眉眼还是骤然撕开了了她的记忆。


  那个把她举高高的男人、那个总爱拿胡子扎她的男人、那个在相片上思念了无数次的男人, 一下子出现了在她眼前。
  全身的血液往上涌来, 言菡呆怔了两秒,狂喜地把脸贴在了车窗上:“则然!他是我爸爸!他还活着!”
  车子是封闭着的, 她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流淌, 窗外的男人并没有听到, 他抬手看了看表,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掩上的栅栏门, 继续朝前走去。
  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沸腾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
  “爸爸……”言菡喃喃地叫了一声,忽然一下捂住了脸,泪水迅速地从她的指缝中渗了出来,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她的父亲, 居然真的还活着。
  她盼了十多年的美梦, 居然在这一刻成真了。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酸楚和悲愤, 这么多年, 她和母亲受了这么多的苦,那个原本誓言要一生守护她们的男人, 却在大洋彼岸有着自己的生活,把她们彻底抛在了脑后。
  宁则然从身后用力抱住了她, 心疼地道:“小菡,你冷静一下,情况有些复杂, 不全是你想的那样。”
  这个怀抱是如此得坚实有力,温暖了那几近凝固的血液,那颤抖的身躯渐渐平静了下来。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是苦是甜,都是人生的意义。
  在苦难中成长,在甜蜜中享受。只有经受过苦难,才能明白甜美的真正含义。
  和卡吉娜那样的女孩相比,虽然失去了父亲,虽然被迫走过弯路,但现在她的人生并没有一塌糊涂,前方还有无数的希望在朝她招手。
  言菡抹了一把眼泪,勉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我没事,你放心吧。”
  宁则然揪起来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我已经让田皓宇约了他,你们俩见个面,也不枉你找了他这么多年,了个心愿。”
  坐在静谧的餐厅雅座中,言菡已经和平时看上去没什么两样了,只是神情有些恍惚。
  宁则然也没说话,只是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想要给她一点安慰。
  门被骤然大力推开了,言冠文出现在了门口。
  他的神情震惊,目光不敢置信地落在了言菡的身上,双唇颤抖着,试探地叫了一声:“小……菡?”
  言菡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他,张了张嘴,一声“爸爸”却卡在了喉咙里,就在喉咙里。
  这个男人,还是她的爸爸吗?
  言冠文猝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小菡……真的是你……走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变了……大姑娘了……”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哽咽。
  宁则然皱了皱眉头,看着他抓着言菡的手,觉得很是碍眼。
  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言菡颤声道:“八岁……你走的时候我才八岁……十五年了……你走了已经整整十五年了!”
  “十五年……”言冠文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忽然一下子捂住了脸,跌坐在了椅子上。
  “为什么?”言菡颤声质问着,“爸,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走了不回来?你明明在这里过得很好,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就这样把我和妈妈抛弃了?”
  言冠文抬起头来满面泪痕,他的手颤抖着朝着言菡伸了过来:“小菡,你不懂……”
  “我不懂?”言菡悲愤莫名,“妈妈等了你九年,一直都不肯相信你死了,这么多年我和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就算日子过得再艰难……”
  “等一等,”言冠文的脸色惨白,“你说什么?”
  “我和我妈一直在等你!”言菡嘶声叫道,“你太狠心了!”
  言冠文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言菡,看上去居然有些可怖:“不……不可能,你妈不是早就跟了沈安川吗?”
  当初为了摆脱家里无休止的争吵和贫穷,言冠文选择了偷渡N国。这里盛产钻石和金矿,据说只要找到一大块矿石就有可能暴富,让所有向往这块热土的人都充满了希望。
  然而偷渡船在快要到达的时候触礁翻了,言冠文漂流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岛上,脑部因为撞击失去了记忆。
  他干过搬运工人、捡过垃圾、下过矿,在这个国度浑浑噩噩地挣扎了三年,一无所获,直到有一天,他偶尔救了一个自杀的女人。
  这个女人身世显赫,父亲、公公都是N国政要,母亲是大学教授,而丈夫是跨国公司董事长,她生了四个孩子,家庭幸福圆满,然而这个从小就被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女人却遭遇到了一场致命的意外:她的丈夫一年前因为交通意外故去了。这让这个女人彻底失去了生存的意志,勉强拖延了一年,最后选择了跳海自杀。
  结果,几经接触后,虽然家里极力反对,女人还是爱上了救她的穷小子,从丧夫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最后家里人不得不为了女人而妥协,反过来帮助女人强迫言冠文接受女人的爱。
  言冠文一直没有接受,他虽然失去了记忆,却潜意识中觉得自己有喜欢的女人,依然一个人苦苦挣扎在底层。然而有一天,矿山出了骚乱,他失手错杀了人,被指控入狱,面临的将是死刑或是终身□□。
  女人的父亲把他救了出来,代价就是娶了那个女人,他最终妥协了。
  言冠文断断续续地述说着,几次都快要说不下去了,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烟来,打了几次火却都没点着。
  “别抽了,小菡不喜欢烟味。”宁则然冷冷地插了一句。
  言冠文这才注意到女儿身旁的这个男人,那不动声色的冷厉让人心里打了个突。他迟疑着问:“你是……”
  “是我派人联络你的,”宁则然对这个男人并没有好感,从他掌握的资料看,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是这个男人优柔寡断,不能处理好婆媳关系,到了最后酿成恶果,让自己陷入了这么一个可悲的境地,“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知道,你现在的境况堪忧,华家人原本就已经视你为眼中钉,现在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和小菡有了联络,只怕他们会有进一步的手段。”
  “华家?”言菡失声叫道。
  宁则然叹了一口气,轻拍了一下她的手:“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爸爸娶的女人,就是华梓竣他们的母亲,这就是为什么华梓竣想把你骗到N国来的原因之一,他想用你来控制你父亲,也想以你父亲来诱惑你接受他的感情。”
  “什么!”言冠文大惊失色,“华梓竣他……找上你了?”
  “这……怎么可能……”言菡呆住了,她怎么也难以想象,那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居然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机,明明一直知道言冠文的下落,明明知道她如何地渴盼找到父亲,却只字不提,想要一步步地将她诱入陷阱。
  “离他们华家的人远一点,”言冠文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几分惧意,“华梓竣倒还好,那个华梓易,千万不要和他有任何关联,这人心狠手辣,比起他的爷爷和外公,不遑多让。”
  言菡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月底就要回去了,以后……不会再来了,不可能再和华家有关联了。”
  言冠文呆了呆,神情痛苦:“小菡,你是在怪我吗?”
  言菡的心里苦涩,苦苦追寻了这么久,父亲如她所愿活在这人世,却已经是别人的丈夫。
  言冠文把烟放在了鼻尖闻了闻,尼古丁的味道让人稍稍冷静了一点。他失神地道:“我和她结婚了以后,有一段时间过得还行,她的四个孩子,小的那两个带在她身边,和我相处得还不错,大的两个是华家教导长大的,对我一直很防备。后来……后来……”
  后来,结婚两年后,他渐渐恢复了记忆,这让他痛苦不堪。
  他思念妻儿,暗中打算回国看看,然而,他的岳父早就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他还没到机场,就被请到了岳父那里,给他看了几段视频。
  一段视频中,蒋湄被沈安川的老婆厮打,被骂小三。
  一段视频中,他的母亲到家里吵闹,说他已经死了要争遗产。
  一段视频中,沈安川带着言菡在儿童公园玩。
  一段视频中,沈安川和蒋湄在他曾经的小破屋里说话,蒋湄神情轻松而亲昵。
  “他们告诉我,你妈早就已经和沈安川好上了,如漆似胶,沈安川为了你妈和老婆离了婚,你们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了……”言冠文痛苦地捶着自己的脑袋。
  言菡惊呆了,好半天才道:“你……就信了?你也不赶回来看看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我妈跟了别人,你还有我,还有爷爷奶奶,难道我们你一个都不要吗?”
  言冠文木然看着她:“小菡,你妹妹走丢了,你是你妈的心肝,我怎么能把你从她身边带走?还不如就让你们以为我死了。至于你爷爷奶奶……”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恸之色,哑声道:“我恨他们!要不是他们,我还在国内和你们过着幸福的生活,根本不会有那几年噩梦一样的日子。他们就是把我养大了,想把我当成一个奴役的工具,我不听他们的,就是不孝;而我一旦出了事情,最先放弃我的也是他们。我根本不想见他们,就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吧!”
  言菡怔怔地看着言冠文,到了现在,她才仔细看清了,言冠文五官虽然和从前没什么分别,依然俊朗,然而记忆中那种开朗的气质已经消失不见了,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眉眼中透着一股浓重的戾气。
  “奶奶她……的确不好……可是……”
  可是,那总是言冠文的母亲啊,血脉相连的人。
  “不提了,”言冠文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想回国也回不了,我在这里,相当于是被软禁的,我那个岳父非常厉害,怕我到最后还是要抛弃他女儿回国,就还留了一手,我身上背着命案,如果出境,可能还没上飞机就会被逮回去坐牢。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办法摆脱,可他虽然已经不在了,华梓易却不是省油的灯。”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求表扬一个么么哒~~顺便多叨叨几句给醋哥长点积分,蹭~~
  今天被bb拿小皮鞭抽打了,说我的更新太烂了,/(ㄒoㄒ)/~~只好奋起码字的醋哥好心酸~~

☆、第69章 碧光环(八)

  重逢是激动的, 也是痛苦的。


  言冠文和言菡都有些失控, 一个为了错信他人蒙蔽了这么多年的谎言, 为了经久未见的女儿;一个为了这些年的委屈和愤懑,也为了失而复得的父亲。
  两个人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一会儿哭, 一会儿笑。
  “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信了别人的谎言, 让你们母女俩……受了那么多苦……”言冠文追悔莫及,如果当初知道那些视频只不过是拼凑起来刻意误导他的,那他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和妻女取得联系。
  然而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言菡止不住地难过,她想起在苦苦等候中渐渐绝望的母亲, 想起母亲最终斩断前缘嫁给了沈安川, 那时候,她已经彻底放下了前夫吧。
  “你妈她……现在还好吗?”言冠文小心翼翼地问。
  言菡眼含热泪点了点头:“她几年前动了一场大手术, 心脏病犯了, 现在好多了,沈叔对她……很好。”
  言冠文的神情木然。沈安川和他是同学, 两个人相交莫逆,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把妻子托付给沈安川。
  那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 是多么得温柔善良,如今终究因为阴差阳错成了别人的妻子。
  所有的一切,都和那个独断专行的家族脱不了干系。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深吸了一口气道:“小菡,你能走尽快走吧,别让华家的人知道你找过我了,在这里,华家和只手遮天也差不了多少,我怕你有危险。”
  言菡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宁则然,后者笑了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现在知道我不是在骗你了吧?华梓竣有多危险,以后还敢不敢跟他出去了?”
  言菡乖乖地摇了摇头。
  宁则然很是满意,慢条斯理地道:“叔叔,你多虑了,放心吧,小菡的安危我能够保证,至于你,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还有今后该何去何从。”
  和言冠文告别时,已经将近八点,因为顾忌着华家,这次见面是隐秘的,所以,父女俩在包厢里就分开了。
  临分别前,言冠文依依不舍,十多年没见了,以前相见无期,自然而然地把思念压在心底,而这次一见面,血缘亲情就好像开了闸的洪水泛滥成灾,再也没有压抑的可能。
  言菡把自己的社交账号都告诉了言冠文,言冠文再三保证,他已经在努力了,有朝一日如果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一定会正大光明地回到北都,和亲人们相聚。
  言菡眼含热泪,叮嘱言冠文注意人身安全,如果有什么危险,她宁可言冠文不要回来,在安普顿平安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场大喜大悲,让言菡整个人都很疲惫,回去的路上,她蜷缩在了后座上,神情萎靡,一声不吭。
  车子有些颠簸,她的身体很累很想睡觉,可脑子却好像高速运转的CPU,努力地消化着刚才和言冠文交谈的每一句话。
  所有的事情,都让人匪夷所思。
  然而,在这个文明和落后、暴富和贫穷交织的国度,好像一切皆有可能。
  太阳穴一紧,大拇指用力地按压着穴道,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
  “别多想了,”宁则然把她抱进了怀里,“华梓易应该还是顾忌我几分的,一切都会有转圜的余地。”
  言菡轻嗯了一声,下意识地朝里缩了缩,那怀抱温暖而有力,此时此刻,她想要抛开所有的杂念沉沦其中。
  “则然,”她低喃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妈等了他那么久……结果却是这样……”
  作为女儿,她愿意原谅父亲在不知道和被迫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然而,如果她是蒋湄,她不能够原谅这样的结局。
  她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和母亲交代,是要如实坦白,还是隐瞒不说。言冠文的言辞中虽然对华家对岳父颇多忌惮和厌憎,可对他的第二任妻子却只字不提,而蒋湄和沈安川显然已经有了幸福美满的生活,这个消息,会不会将这种表面上的平静打破呢?
  宁则然没有说话,却握着言菡的手,把玩着她纤长的指尖。
  指尖上的指甲仿佛一个个小小的贝壳,带着粉色,修剪得很整齐,他很想咬上一口。
  言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察觉宁则然的小动作。
  爱情太过脆弱了,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二人世界的甜蜜,从步入了婚姻的那一天开始,就变成了三个家庭的博弈,再坚贞的爱情都随时有分崩离析的可能,言冠文和蒋湄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她和宁则然,中间横亘着的是鸿沟天堑,就算宁则然……真的爱她,他们能有好结果吗?
  忧郁和悲伤充斥在言菡的身体里,她一时之间有些不能自已。
  手指一痛,言菡愕然瞪大了眼睛。
  宁则然注视着她,目光专注。
  “咬我……干什么?”言菡很想问他是不是属狗的,不过没敢问出口。
  宁则然轻哼了一声:“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们家这事,你和你妈都没错,错的是你爸。他作为男人,第一愚孝,不能协调你奶奶和你妈妈的关系;第二自私,只会以赚钱的名义逃走;第三能力太差,混了这么多年还要受人掣肘,这三点都能占了的男人不多,而我,恰恰是三条都不占,所以,你不许把你爸妈的事情安到我们头上来。”
  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力,在言菡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钻入了她的脑海,把脑中所有的忧伤一点一点地挤了出来。
  言菡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乖,别想太多了,有我呢。”宁则然威严地道,手上却没停,继续把玩着她的指尖,越看越喜欢,又咬了一口。
  言菡睁开眼来嗔了他一眼,嘟囔着反抗:“你不嫌脏吗?”
  宁则然眼神一滞,旋即又放松了下来:“不脏,你出来的时候我让你洗过手了。”
  言菡无语了,当时她还以为宁则然的洁癖犯了,闻不得吃完饭后手上有饭菜的味道,还洗得特别仔细,没想到宁则然居然打的这个主意。
  “那你这样我怎么睡啊?”她只好又搬出了另一个理由。
  “那不咬了。”宁则然居然没有继续咬她,顺从地答应了。
  言菡刚要重新闭上眼,指尖忽然落入了一个温润潮湿的所在,一阵酥麻的感觉从敏感的神经末梢袭来,瞬间传遍了全身。
  “则然……”言菡轻喘了一声,猝然把手缩了回来,瞪了宁则然一眼。
  刚刚被泪水浸润过的双眸水汪汪、雾蒙蒙,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宁则然只觉得心头一酥,浑身的血液有了要沸腾的迹象。
  真想把那葱根似的指尖抓过来,尽情把玩,然后用力地爱抚这久违的可口美食,好好疼爱一番。
  然而,在这荒无人烟的公路上,在这颠簸逼仄的汽车后座,实在是太不合时宜了,以言菡的羞涩和胆小,也绝不可能会同意。
  他低头亲吻了一下言菡的眼睫,哑声道:“好了,不逗你了,快睡吧。”
  回到提米拉斯,已经是半夜了,言菡可能是太累了,车子停稳了还没有醒过来。她的脸睡得红扑扑的,纤长的眼睫在她的眼下投下了一层浅浅的阴影。
  车外的温度有些低,宁则然脱下了外套裹住了言菡,把她横抱了起来,言菡嘟囔了两声,自然而然地朝着温暖的来源贴紧了。
  短短的几步路,宁则然走得很慢,到了土屋里,还不舍得把人放下,将脸贴在了言菡的脸庞轻轻摩挲着。
  言菡被他蹭得痒痒的,眼睫颤了颤,眼看着就要醒了,宁则然连忙把她放在了床上,盖好被子,又轻拍了她几下,笨拙地哼了两句不知名的小调当催眠曲。
  许是他的声音让人安心,许是他的催眠曲很有神效,言菡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重新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暗中,宁则然在床前坐了很久,恋恋不舍地看着这失而复得的脸庞。
  门外有人低声地叫道:“宁总,该走了,要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宁则然抬手看了看表,终于站了起来。凌晨的航班,他已经停留到了最后一分钟。这不到十天的时间,是他极尽所能从繁忙的事务中挤出来的,除了集团公务,现在还多了一个华家需要操心,他没有放纵的资格。
  离别的场面太过伤感,他不希望他的小白兔又哭红了眼睛,就这样默默地离开吧,要不然他怕他会舍不得。
  等到言菡结束了支教再次回到北都,他一定会牢牢地看紧,再也不和她分开了。
  言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阳光从窗户中透过,洒落在床前,天气晴朗,这是美好的一天。
  身体上裹着宁则然的外套,一股他特有的沐浴清香萦绕在鼻翼。她抱着外套在被窝里钻了片刻,忽然想起来宁则然今天要走,心脏不由得漏跳了一拍,急急地起了床。刚要出门,桌上的一张纸落入了她的视线。
  A4纸上,遒劲有力的笔迹字如其人,凌厉的笔锋呼之欲出。
  跳跃在安普顿海面的阳光,
  还有露出浅笑的你。
  三行情书上寥寥几笔,画了一只兔子,落款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宁则然。
  言菡痴痴地盯着看了片刻,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  bb就是编辑,是悬在醋哥头上的一顶鞭策的铡刀TUT
  今天争取继续双更,老时间20:11:14约~~求给奋力敲打键盘的醋哥一点鸡血!
  昨天收到土豪们的地雷阵了,让土豪破费了,好感动,么么哒~~

    在所有的死刑犯都变成了尸体之后,少女直视著全程拿著枪在一旁观察的监管员,难道她觉得这些死刑犯还不足以满足她吗?

    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监管员用枪直直的指著少女,但所有人都在怀疑他能否把她击毙。不管用什么武器对付她,获胜的机会都微乎其微,绝对没人能战胜她。她熟练的使用各种武器的技巧弥补了她身体力量上的不足,她的技巧远胜于一切蛮力。

    她是从哪学来的这些杀人方式?她以前又是什么身份?就算她能说话,也别指望能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而她精湛的杀人技巧表明,她能通过自己屠杀的天赋来解决一切,不管对方的人数有多少。这个“节目”的观众们都被她迷住了,他们按捺不住的为她的天赋喝彩,她的确是这方面的天才。如果有负责主宰死亡的神灵,那这个少女肯定会受到这些神的喜爱。

    完成了指令的少女杀手把目光重新投向基尔伯特,蓝色和绿色的目光再次交织。

    “停。”他朝少女摇了摇头。而与此同时,少女扔下了手中血迹斑斑的警棍,瘫倒在了被鲜血浸成紫红色的地上。

    少女瘫坐在成河的鲜血中,像是要抓住每一口空气一般,用尽全身的力量不断的喘息。尽管她身上沾满的鲜血和人体脂肪让她感到无限的闷热,她依然像是个跟她现在年龄相仿的孩子一样,用她的薄薄的嘴唇不断吸气、呼气,而这却无形中使她变得更加可怕。

    霍金斯心中满是畏惧的注视著基尔伯特,因为他实在太过镇定。但当他留意到后者苍白的脸色和控制不住颤抖的手后,他心里的大石慢慢落下了。霍金斯是那种擅长化解尴尬和恐惧气氛的家伙,但是这次他的手也在抖个不停,于是他只能拍拍基尔伯特的后背:“发现新大陆了啊,基尔伯特少校。”

    基尔伯特丝毫没对这句意在化解当前气氛的话做出反应。

    他开始明白这所谓“实验”揭示的真相。其一是这个少女的确拥有无比强悍的力量;其二便是,她,只会听从他的命令。

    这个少女引起了莱登沙弗特里希军方的高度重视。

    不久,基尔伯特收到了军队的内部命令书,他的直属上司通知他,他被任命为一支新组建的特殊部队的指挥官。就如最开始的安排一样,这支特殊的突击部队被命名为“莱登沙弗特里希特殊突袭部队”。基尔伯特被告知,要在接下来的决战中指挥这支部队。另外,他还要去做一件不在任何档上有记录的工作,那就是改进一件特殊武器。

    莱登沙弗特里希声称她并不是作为人而存在,而是以武器的身份存在,而她的使用者便是基尔伯特-巴登维利亚。“她”并没有名字。实际上,整支特殊突袭部队都是为了她而存在。

    这一天转瞬即逝,一天的时间都被花在组建这支队伍所需的无数的准备和交涉上。

    基尔伯特向作为下属的她致意,虽然她不被允许靠近大门,不过她能在司令部周围走动。尽管她并没有作为人被登记,但从那时起,她就成为了他身边形影不离的伴侣。

遵照霍金斯的话,基尔伯特费尽口舌让一个吓得几乎动弹不得的女军官负责照顾少女的日常生活起居。少女的头发被剪短了,换上了一套崭新的军服。同时她也成了军官办公室中永不过时的话题,有些甚至为了见她一面特地跑去基尔伯特的寝室。如果来人是比基尔伯特军衔低的人,那他们通常都会被一个“滚”字打发走,但如果来的是比他更高级的军官,那基尔伯特就只能把气都憋到肚子里。而更多的人则是用异样的目光打量著少女,这使得基尔伯特整天唉声叹气。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少女与常人不同,她异常的强大,能不费吹灰之力把好几个人杀得血肉模糊。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还只是个孩子。不管她手上有著多少条人命,她依旧是个孩子。而她不会说话,纯粹只是因为没人教她。

    ——如果她真的是个怪物,那这样让她为自己效力真的能行吗?把她当成武器来使用真的没问题吗?

    尽管是基尔伯特一手造成了这一切,但他自己也开始有了动摇。

    ——还有,如果有朝一日我要离开她,那我该怎么做?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但是他强迫自己无视良心的追问,把这一切都拋到了脑后。如果说有件事是他必须要做的,那就只能是把少女变成一个强悍的兵士。毕竟她是上天赠予他的,只听从他的号令的战士。

    出征仪式很快结束了,而在出征的前一晚,基尔伯特决定在自己的寝室里与少女坦白他的内心感受。

    她睡前穿著睡衣的样子真是可爱得令人难以抵抗,她那散下来的金发像是丝绸一般光滑,但可惜的是,明天过后,上面又会沾满血迹。

    他让她坐到她自己的床上,而他跪在地板上,让自己的眼睛跟她的眼睛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听著,明天,你就要和我共赴战场了。我将要借用你的力量。当然,你现在还不懂得自己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你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在离开我家兄后跟著我。”

    少女似懂非懂的听著基尔伯特的话。

    “你现在什么都不懂。你除了战斗之外什么也不会。我利用著你这一特点,与之相对的你也依赖著我而活著。”

    “我原本想著一切都会回归正轨,但对金钱和权力的渴望……从我身上夺走了你本应得到的一切,还有我思考问题的理性……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把你还给你的父母抚养,让你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成长。但我做不到。”

    基尔伯特痛苦的忏悔著:“我……其实……对你十分畏惧……你杀人的事实,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希望……你能明白为什么我会对你这一点感到惧怕。”

    “时间会使人遗忘。但我希望有朝一**能明白我的心意,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也好。如果你能够做到,你应该会变成比 ‘工具’ 更有价值的东西,你应该会摆脱现在非人的身份。”

    “当那一天真的到来,请你找到一个我不在的地方,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他的语气中透著绝望,那双颤抖著的手搭在了她娇小的肩膀上。她不明白自己主人的话,即使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他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受。

    基尔伯特继续著自己的话,脸上多出了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他在朝著她笑,朝著一言不发的少女笑著。

    “我以后……就叫你薇尔莉特(Violet ,紫罗兰)吧,因为你就像它一样,这也是神话故事中花之女神的名字,你长大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位配得上这个名字的女性,你懂了吗?薇尔莉特。你一定,要作为‘薇尔莉特’活著,绝对不要作为‘工具’活著……要活成一个配得上这个名字的女孩。”

    (紫罗兰花语:永恒的爱、永恒的忠诚、紧握幸福的机会。译者注。)

    被取名为“薇尔莉特”的少女,直直的望著那个叫著她名字的男人,眨了眨眼睛,尽管她不知道怎样说话,但她在某种未知的因素驱使下,缓慢的张开了口:“少校。”

    基尔伯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著少女吐出话语的薄唇:“你会说话了?”

    他的心脏砰砰的跳著,脑中闪过无数个日夜里,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薇尔莉特。”他问道。尽管十分的紧张,但一股阻挡不住的喜悦涌上了他的心头。

    然而,无论他怎么提问,得到的回答永远是那个词。

    随后,少女伸手指著自己,开口说道:“少校。”

    “错了,你是薇尔莉特。”基尔伯特拎起她小小的食指,来回的指著自己和少女:“少校……是我,你是薇尔莉特。懂了吗?我是少校,你是薇尔莉特。”

    “不对……呃,对,我……我是……少校。”

    为什么她突然间会开口说话了?为什么她学会的第一个词是对他的敬称?她是因为听到别人称呼他为“少校”,所以就默默的记在心里了吗?那她是否知道自己给她取了名字,而且还努力的让她明白他叫什么吗?也许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总之到了最后,她还是只会说“少校”和“薇尔莉特”。

    心灰意冷的基尔伯特把头轻轻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而她也并不抗拒他的行为,没有去在意他耷拉著的头,她还是一直在低声重复著“少校。”这是一种记忆的尝试,目的是为了永远不会忘记这个词。

    金色的刘海中间,一双碧蓝的眼眸缓缓睁开。

    炮弹的爆炸声响彻在周围,天空还是晴朗的蓝色,但是在飞鸟的眼中,映出的只有排山倒海的炮火。

    在这片有人居住的几乎都是沙漠的平原上,攻守双方的部队有条不紊的工作著。

    这双碧蓝的眼睛的主人,是个与战场格格不入的少女。她拥有著像洋娃娃一样的美貌,普通人所望尘莫及的还有精致肌肤。因为长时间卧倒在地,她全身都被泥土所覆盖。她转过头望著那个神情不定的看著她的男人,喃喃的开口道:“少校……我……失去意识多久了?”从她两片红润的薄唇中发出的声音,甜美地回响在人的脑海中。

    “不到一分钟。你只是被爆炸的冲击波震成轻微脑震荡而已。没事吧?别强迫自己站起来。”答话的是一个有著一双轮廓宽大的祖母绿色眼睛的男人。他身上的作战服由草绿色布料和白色皮毛制成。英俊的面孔与他阴郁严肃的表情有一种莫名的契合。

那个少女马上爬了起来,丝毫没去在意之前的提醒,随即马上确认周围状况。在战线前方是与他们穿著同样军服的士兵,他们在营地里筑好了防御工事,躲避著嗖嗖飞过的子弹。他们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弹坑,周围四散分布著血肉模糊的尸体,医疗兵四处奔走著,但肯定已经没多少幸存者了。友军工事的另一头,则是敌人的阵地,在视线范围之外有一门大口径重炮,已经有成片的人倒在了它的炮口之下。它有可能为了躲避炮击而被移到阵线后方,但是目前还没有任何它被移动的迹象。

    “少校,我先到敌人的队伍里制造骚动,扭转我们的不利局势,然后我就去干掉他们的重炮,那么大口径的火炮装填起来肯定会花不少时间。请你在原地为我提供支援。”在说话的时候,少女拎起了一把巨大的战斧,即使是在失去知觉的时候,她也紧握它著不放。

    当军刀、枪械和火炮主宰战场上的年代,战斧这种武器显得十分的复古,这种武器是近身格斗的利器,然而对付远处的目标却显得无所适从。为了弥补攻击距离不够的缺点,少女手上这把战斧装上了长长的斧柄,而这也使得整把战斧的长度已经超过了少女的身高。

    被称作“少校”的人脸上掠过一丝心痛的表情,但随即又提高他的嗓门下令:“薇尔莉特负责消灭敌方火炮!前锋部队,尽一切能力在原地进行掩护!后卫部队,跟随并支援薇尔莉特,把一切挡路的敌人都干掉!”

    少校身后的士兵们快速的在少女准备就绪的同时排列好散兵队形,少女把她巨大的战斧的斧柄扛在肩上,这个斧柄几乎跟她这个人类孩童的身体的尺寸差不多。这样做的目的只有在她自己知道。

    一颗炮弹在薇尔莉特开始冲刺时的那一瞬从她头顶上划过,炮弹砸到地上,爆出了一团遮天蔽日的白色烟雾。是颗烟雾弹。这是为了隐藏她的身影使她不被敌人发现的手段。从敌军的视角只能看到一片逐渐升起的的白烟。举著北方联军星旗的队伍,在这意料之外的烟雾前停止了推进。

    “他们要跑了吗?”一个北方士兵一脸的惊讶,以至于不经意间松开了搭著扳机的手,随后他遭到了长官的痛骂。后者大声下令著朝烟雾射击,但子弹射向这看不见的目标时,根本无法判断是否命中。这除了增加人们的神经紧张度以及浪费弹药意外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白烟像雷雨云一样蔓延开来。有人说,视觉是战士与普通人之间唯一的区别,而前者专门负责收割敌人的性命。而优秀的视觉可不是用任何一种方式都轻易能启动的,相反,不恰当的利用视觉往往会引起混乱。在刚才激烈的交火后,莱登沙弗特里希人的突然沉寂,让敌军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震颤”。

    两军阵前的的烟雾逐渐消散。不管莱登沙弗特里希人想要采取什么行动,只要一波冲锋,保证他们乖乖认命。但是烟雾散开后,对面的人会不会已经跑光了?还是说,在烟雾里隐藏著什么恐怖的野兽吗?

    “有……有东西在靠近!”不知哪来的一声大叫让不好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一条像蛇一样的东西从烟雾中冲出,缠住了一个士兵的脚,紧接著他被拖进了白雾里,不见踪影,剩下的只有他的惨叫。

    马上,那个不明物体又来了,仔细一看,这是条长长的铁炼,它的顶端有一种装饰花纹,是某种植物果实的图案。它的主人明显想要故技重施,它冲向了另一个人的脚踝,但马上被某人的军刀挡住了。

    铁炼马上被扯了回去,但几秒种后又冒出来了,貌似之前只是在试探,这次它的速度非同寻常的快,每个站在前面的人脸上都狠狠地被铁炼的尖端捅了一下。而铁炼的顶端实际上是由一簇簇锋利的镰刀组成的。数十个人的眼睛和鼻子毫不留情的被挖掉,他们马上失去了战斗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啊!啊!啊……不要……不要啊——”

    “把它干掉!别让它继续伤人!”

    后面军官的咆哮与受伤士兵的惨叫相互交织在一起。

    那个被士兵簇拥保护著的军官被注意到了,就像锁定一个毫无防范的猎物一样,铁炼快准狠的从雾中冲出,尖端的镰刀死死抓住了他的头,紧接著是一声枪声一样的爆响,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军官的脸被整个粉碎了。涌泉一般的鲜血夹杂著碎肉、牙齿和肤发四散飞溅,失去生命的躯壳无力地瘫倒在地。

    在这种种惨状之前,北方联军的士兵的脚就像生根了一样,已经不能再挪动一步了。

    “冲啊!不管对面是什么东西,总之给我杀!”在混乱的人群中传来了一个声音。而此时阵线后方的重炮似乎也终于完成了射击的准备。他们想要把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对手直接轰上天。

    血迹斑斑的铁炼无情的把刚才那个军官的尸体甩到了数米开外,然后又重新缩回到烟雾中,接著锁定了后面的重炮,再次出击。

    那个炮手已经就位,准备射击了。但是铁炼并不像刚才攻击军官那样对炮兵发起攻击,而是将炮手的手脚都捆了起来,仿佛要也的确是将他整个人绑在了炮管上。

    就像之前一样,铁炼退回了来时的方向,它很可能拥有原地伸缩的功能,而且不能拉动太重的东西。考虑到这一点,那接下来铁炼就应该会被对方收回去,而此时烟雾里传来了机械的声音。

    铁对面铁炼的主人终于现身了,其实对方原本还能够制造更大的混乱。在烟雾中逐渐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对方把牢牢捆住炮手和炮管的铁炼收了回去。随著对方的一步步靠近,对方身上一把尺寸像一个人那么大的斧子的轮廓显现了出来。

    这个令人不安的对手的武器非常奇怪,铁炼是从战斧的斧柄末端伸出的,对方高速朝著眼前的敌军队伍移动,同时铁炼也在急速的运动著。此外,对方手里还有一把枪,毫不留情的把子弹射进周围的人的脑袋,紧接著对方十分艺术性的一个起跳,登上了重炮的炮管,把自己展现在北方联军士兵的眼前。

    那个手持战斧和枪摧枯拉朽般突破敌军阵线的战士,是个金发蓝眼的少女。那身莱登沙弗特里希的军服紧紧的贴合著少女的身体,证明她是对方军中的一员。周围的士兵们都震惊的不能挪动一步,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是女性,还是个如此年轻的少女,更是因为她的外表实在美得令人窒息。

    “听著。不想死的,马上投降。”这个美丽的少女兵用军靴踢著战斧的铁炼,让它粗暴的抽打著重炮的炮管,似乎在以此威吓著眼前的敌人。

    “不放下武器的人……”少女一手握斧,一手拎枪:“会被视作胆敢反抗,并将会以莱登沙弗特里希军队的名义被消灭。”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少女缓缓把手中的战斧高高举起。

    但是战斗重新爆发了,没有任何预兆。薇尔莉特纵身一跃跳进了敌方人群中,布满血丝的双眼快速掠过周围的目标,而与此同时,无数刺刀的刀刃向她袭来,像是要把她整个刺穿。

“我已经警告过你们。”

    尽管她奇特的武器和高超的战斗技巧令人咂舌,但能孤身一人深陷万军之中,怎么看都难以置信。但事实是,敌军的尸体在她周围已经堆成了高高的环形,她在尸山血海的沐浴中,轻松得好似闲庭信步。就像她当时那次在莱登沙弗特里希军队训练场上的表现一样。

    下雨般的血水瓢泼似的洒在地上,而在这血红的暴雨中,少女的身姿依然犹如花朵一般美丽。

    她挥动战斧的身影,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寒毛直竖,薇尔莉特把身边的敌人全都砍杀殆尽。手里的枪打光了子弹,她立刻从满地的尸体上拽出手枪、刺刀、步枪、以及所有一切能够充当武器的东西,而她在各种武器之间的切换竟是如此的自如。而且,每一件到她手上的武器,似乎都表现出了比以往强悍成百上千倍的杀人效率。

    尽管她面对的敌人都比她更加高大健硕,而她像是在表演舞蹈一般,尽情的发挥著她非凡的杀人技巧。她看上去是多么的令人惊叹,多么的让人难以置信,仿佛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爆发出的力量,是她的身体和武器原本应有力量的千倍以上。

    莱登沙弗特里希军队在屠杀之后不久才姗姗来迟,原本的敌军阵线已经成为了炼狱,周围的惨叫依然余音绕梁。莱登沙弗特里希特殊突袭部队取得了战斗的胜利。

    而之后的这场战斗,是在基尔伯特的部队赶赴战场的途中爆发的。不管是因为情报泄露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基尔伯特他们比预期更早的遭遇了敌人,被迫匆忙的进入战斗状态。

    在把拷打俘虏这件事丢给别人负责后,基尔伯特-巴登维利亚面朝前方直直的走著,一路上对手下的兵士表示赞赏,同时也确认这每个人身上的伤势。当他的目光移到薇尔莉特身上时,后者正握著战斧坐在地上,身子微微倾斜靠著在军车旁,双目轻轻闭著。

    “薇尔莉特,我给你带水来了。”他把手上的管状水瓶晃了晃。

    薇尔莉特在一瞬之间睁开了眼睛,伸手接过水瓶,在稍微润了润自己的嘴唇后,她把整瓶水从脑袋上淋了下来,冲刷著脸上的血污和泥渍。

    “受伤了吗?身上有没有痛的地方?”

    “少校,我没什么大碍。刚才被一颗子弹打进了肩膀,不过现在血已经止住了。”在她的作战服外面包著的绷带已经被血染成了暗黑色,一个凌乱的急救包随意的被丢在地上。

    尽管她在之前一场战斗中立下的功劳最大,但除了基尔伯特之外,没人对她有感激之情。所有人都只是离得远远的看著她,像是被一堵无形的栅栏所隔开一样。

    “你应该休息了,我手头上有辆空车,里面只装著一些被清洗过的齿轮。现在离补给的城市还有几个小时的路程,先去睡一觉吧。”基尔伯特伸手指著部队最大的一辆军车。薇尔莉特点点头,拖著战斧步履蹒跚的走向了那辆车。她跳上了那辆敞篷军用大卡,缩到了一个被清空的角落,然后马上就睡著了。

    确认薇尔莉特上车后,基尔伯特开始对其他士兵发号施令,整支部队井然有序的登车,离开了这个地方。

    太阳正缓缓埋入地面,当部队到达目的地后,原本被阳光映成橘色的天空已经被刷上一片暗钴色。这座城市是莱登沙弗特里希陆军某步兵师的驻地,基尔伯特和他的部队受到了驻地中的战友的热情款待。他们在此地留下休整了好几天。

    基尔伯特简短的告知那些没有受伤的人说“做事不要太过分”,并给了他们外出的许可,而这实际上算是一种含蓄的斥责。而结果是,特殊突袭部队的人只有很少一部分继续留在宿舍。

    (这里可能是基尔伯特为了偏袒被冷眼相待的薇尔莉特,而斥责其他手下,也有可能是训斥手下不让他们擅闯薇尔莉特的房间,这一点具体可看下文。译者注。)

    薇尔莉特在她的床上睡著,她拥有唯一一间单人宿舍,不像别人都是挤在一起的。

    “少校,少校。你不用这样。”当基尔伯特亲自端著晚餐盘子走向薇尔莉特的房间时,一个本地驻军的军官急急忙忙的把他叫住。

    “这种事我来干就行了。”那个年轻人说著想伸手接过盘子,但基尔伯特摇头拒绝了。

    “我说过不止一遍了。因为我们部队里给她送餐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躺著被拖回来的,所以这件事只能让我来做。”

    “你是说……那些去送饭的人都被她杀了……她是叫薇尔莉特吧?”

    “没错。每当我们问起原因时,得到的回答都是这些人的下三滥行为给他们带来了杀身之祸。”虽然他的解释不算很具体,不过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理解他的意思。

    “这就是她要自己一个人一间房的原因吗?”

    这反应可以说是意料之中。在旁人眼里,薇尔莉特就是得到特殊待遇的物件,因为她只是个少女兵,也有的人觉得这是因为她是基尔伯特所钟情的物件。至于那些儿童不宜方面的想法,就数不胜数了。

基尔伯特给出了这个问题的“标准回答”:“实质上,她是我们部队最为强悍的战士。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她的胸前早就挂上勋章了,你见到她也得主动向她敬礼。但是很不幸,有关她的一切都必须保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肯定会得到与她的功勋相匹配的嘉奖。不管怎样……你就算再怎么有礼貌的向我申请,我也不能把这事交给你做。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我会去找你帮忙。你现在给我最好的帮助就是别挡道。”

    那个年轻人表情复杂的鞠躬致意,然后离开了。听著他远去的脚步声,基尔伯特独自叹了口气。

    ——我真想在自己脸上刻上“给我闭嘴”这几个字。

    自他与薇尔莉特相遇以来,已经过了好几年,不管他去到那,不管他遇见谁,他总是会被对方要求解释那个少女的存在,像是无法避免一样。

在莱登沙弗特里希军队中传播著一条流言:巴登维利亚家的公子,祖国的英雄,在自己身边留著一个被人为制造成战场女武神的少女兵。有人给她起了个绰号,叫“莱登沙弗特里希之女战神”。这个不是一个单纯的少女兵的名号,起初是她周围的某些跟风的人,把她塑造成了一个怪物的形象,并将其口耳相传,但当他们亲眼见到她时,她的形象又被塑造成了一个长著天使面孔的女巫。拥有一个这样的,有著邪恶的美貌以及与生俱来的战斗天赋的下属,让基尔伯特这个当上司的十分难受。

    ——我把她培养得太过名副其实了,她真的成为了一件“武器”。

    当基尔伯特踏上宿舍的旧木楼梯时,盘子上的餐具叮当作响。尽管驻扎在本地的步兵师官兵都被告知说,不能靠近她的房间,但基尔伯特还是发现了一大帮正在暗中观察的家伙,他马上让他们全都滚蛋了。

    只要喊他们的名字就能把他们赶走。基尔伯特又暗自叹了口气,他有空必须去找这帮家伙的上司治治他们。

    他在敲门之后打开了房门:“薇尔莉特。”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薇尔伊特从蜷缩著的被窝里抬起头来,身上套著一件大了不知几号的男兵衬衫。

    “吃饭了。”基尔伯特把自己那份放到了房间角落的桌子上,然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把她的那份交给了她:“你的手没事吧?能拿得动吗?”

    “谢谢关心,我的右手没事,伤的是左边。”她鞠躬表示感谢,她的一举一动都与他们刚见面时完全不同。在这几年中,她在生理上也渐渐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少校,你整天留在这没问题吗?”

    虽然已经让她开动了,但是薇尔莉特只是握著勺子,并没有去碰饭菜。基尔伯特只得答道:“有很多堆积的档要处理,而且接下来会有一个决定下一场战斗的战略的军事会议。出去玩是别人的事。不过,如果你也想出去的话,就另当别论。你也可以找其他人跟你一起出去。”

“我怎么知道?反正谁都可以。”

    薇尔莉特摇头表示否定。她从来没有跟部队里的其他战友说过话。也许这就是所谓“对未知神秘的恐惧”。那些看过她战斗的人都会刻意的与她保持距离。基尔伯特对此表示默认,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现实。

    就这样,她在一天天的长大,但是却从来没有跟除了基尔伯特之外的人讲话。

    ——不过,要是她变得能跟别人走到一起的话,那也会是个问题。

    这样的心态,其实是担心自己这件“武器”被夺走所造成的,虽然最近,也出现了本不该有的情感问题。

    “要是缺什么东西,让那个女军官去帮你买,或者你自己去也可以。”

    “不用了,这里的东西很齐全,不需要添置。”

    “要是你的钱还堆著不花,就要长毛了……你已经是个姑娘了,也该去买一两件东西了。虽然可能没什么机会穿戴,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就是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虽然……你可能……比看上去要成熟。”

    在他们共处的四年间,基尔伯特从来没有得知她的实际年龄。第一次见面时,估计她应该是十岁左右,那她现在该十四岁了。如果她是个正常的女孩子,那薇尔莉特的面孔应该会像天使一般自由自在,但她本该拥有的纯真,却被久经炼狱的老练所抹去了,这使得她的气质跟大人没什么两样。

    在教会她说话之后,基尔伯特不止一次想从她口中得知她过去的身世,但是她记不起遇见迪特弗里特之前的事,薇尔莉特只是跟他说过,在她记事之前,她只知道要在某个有人的小岛上等待著某人的命令,仅此而已。

    “那么像我这样大的女孩该买什么呢?”

    “我想想……我还没结婚,而且自我上战场以来,就没怎么跟我的姐姐妹妹联系了,所以我真的说不出个什么来。不过我想应该就是裙子、胸针、戒指还有洋娃娃之类的东西吧。”

    薇尔莉特望向房间角落里摆著的战斧和军用背包,那把战斧正好摆在在她的主人身后,而这就是她唯一的行李。

    “我觉得那种东西对我没什么意义。我……有少校给我的‘巫术’就够了。这件东西正如我希望的那样,用起来十分顺手。”

    她在之前的战斗中使用的那把战斧,是基尔伯特下令为她专门定制的,所谓的‘巫术’,是她那把战斧的名字。

    基尔伯特苦笑了下,因为薇尔莉特的这一点跟他一模一样,他也渴望著一件强大的“武器”,而且对普通人想要的东西没有丝毫兴趣。

    “如果我在你小的时候为你付出更多,你现在可能就会对那些东西上心吧。”

    他从未给她买过裙子和洋娃娃。在他们相处的这四年来,部队在整个大陆上征战,从未有过一次像样的休憩。这就是军人的生活。作为少校以及带队指挥官的基尔伯特,也总是被日常事务所困扰,而且教她如何说话被排在了第一位。但是,她和基尔伯特的功勋,为他们赢得了在军中的稳固地位,尽管两者“地位”的意义并不一样。他也花了相当一部分精力让她熟识文明社会上的一切,他也做到了。

    基尔伯特直视著薇尔莉特,她那陶瓷般洁白的皮肤不管在太阳下暴晒多久都不会变暗,即使没有化妆,她那精致的五官依旧令人赞叹。

    他说过,她要活成与她的名字相配的人,而她也像他所设想的一样成长著。她的美貌犹如天仙下凡。如果她穿上除军服以外的衣服的话,那她肯定会变得更加高贵优雅,自然,她也会成为任何贵族女性都比不上的那朵鲜花。

    ——她本应一开始就走上这样的路。

    基尔伯特教会了她说话和礼仪。她也从未在得到命令或者自卫的情况之外杀人。但她还是跟最开始时没什么区别,尽管她现在能够说话。如果他当时能够克制自己那份恐惧,把她送到孤儿院之类的地方,也许她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并且不会跟战场扯上关系。但是现在,留在基尔伯特身边的薇尔莉特负伤了,她现在拖著疲惫的身子喝著难以下咽的冷汤。他的心顿时绞痛起来。

    “薇尔莉特,明天……不……后天,我会有空。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你已经长大了,不过你很长一段时间没买衣服了,对吗?正好有空就去买吧。”

    “可是现在发的军服已经够穿了。”

    “但是睡衣是不会发的吧,你这件已经很旧了。”基尔伯特说著伸手指了指她身上这件衬衣。

    他经常会把采购生活必需品的任务交给周围的那些女军官,而他自己却从来没做过。她的睡衣都在她杀掉那些闯进她房里的入侵者时,被血染红了,所以基尔伯特只能把自己不用的衣服给她。

    尽管她对很多事都持无所谓的态度,但她拒绝了基尔伯特的邀请,仿佛基尔伯特给她的东西,都是无可替代的。

    “因为……这件衣服是少校给的,所以我还能继续穿。”

    基尔伯特的声音在她可爱的态度前变得缓和起来:“我不想让你再穿了,那件睡衣是给你小时候在宿舍里穿的。不过送你别的东西应该也挺好,不一定要是睡衣。也可以是你喜欢吃的东西。”

    “如果少校想出去走走,那我可以留在这。只要我不离开房间你就会轻松不少吧,如果我锁上门那些人也进不来。”薇尔莉特打著手势,描述著某人潜到她床边的样子。“不过要是他们把我弄伤了,我肯定收不住手。”

    薇尔莉特对杀人很敏感,虽然她用自己的自卫本能去阻止那些想要侵犯她的人是值得赞赏的,但是杀掉自己的战友就有点过了。她也明白基尔伯特之所以把她与其他人隔离开,是为了要保护她。

    “我……想你……我想和你一起出去。就一次……能让我当一回你的父母吗?”

    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如果基尔伯特已经结了婚的话,那他有一个像薇尔莉特这么大的孩子也不奇怪。他教会了她一切,从说话到生活方式。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的确能被视作父女,或者是兄妹,也可以是师徒。

    “少校你……不是我的父亲……我无父无母……如果要让少校来填上这个位置的话,很奇怪。”

    ……当然,事实上他们只是上下级关系。薇尔莉特纤细的嗓音刺痛著基尔伯特的胸膛。

    “就算……事实是那样……但在我眼里,你是……”

    他说不下去了。是啊,她到底是他的什么人?该如何用言语定义她的存在?“武器”应该是最恰当的了。但是,人并不会去出于自我意识去仅仅保护一件“武器”,保护她是考虑到她是异性。要是这么想的话,那她的角色应该是自己的“女儿”或者“妹妹”。然而,不管他多么努力的在他们之间制造一种家庭的感觉,她都无动于衷,也没有以同样的方式来对他。

    薇尔莉特并没有把基尔伯特当作家人。尽管基尔伯特是她的上级,但是如果有一天,薇尔莉特不再服从他,并把他作为猎杀的目标的话,他也就束手无策了。另外,他们现在这种关系得以维持,只是因为薇尔莉特渴求著他的命令,并且她有著他所需要的惊人的战斗能力。

    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看做一种契约,他在战场上给她下达命令,而她通过杀戮带给他胜利。这就是残酷,但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薇尔莉特和基尔伯特之间并没有实质性的人际关系。

    看著基尔伯特无奈的止住了嘴,薇尔莉特的眼神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迷茫。

“如果少校想让我一起去,那我就去吧。”她说道:“如果这是少校的命令……”

    “如果……这是少校你的渴求……”

    不管怎么做,薇尔莉特都没有他让他看到一丝成功的希望。但是,基尔伯特笑了,他强忍著自己的痛苦,像是薇尔莉特试图安慰沮丧的他的努力奏效了一样。

    “没错,这是我的渴求,请务必让我满足。”

    看著到基尔伯特笑了,薇尔莉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是,少校。”

    两天后的夜晚,两人四年来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二人共处,第一次,两人一起为了不是工作的事情外出。基尔伯特想方设法的在尽可能早的时间把工作做完,以获得闲置时间,去她的房间接她。

    他已经通知过手下的勤务兵,自己会离开总部。和预料中不同的是,他和薇尔莉特两人并没有遭到旁人冷眼,部队的士兵们都只是朝他们投去了十分惊讶的目光。在他们看来,仅仅是看到薇尔莉特走出总部就已经是很少见了,至于基尔伯特,自他忙于处理各种有关人员的文件以来,也没见过他迈出过总部一步。

    基尔伯特给出的离开理由是,他要去处理某个“协定”,所以呢,大概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出去工作的。这种情况下没人拦著他问三问四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徒步走向市中心。基尔伯特对两人并肩行走其实已习以为常,但是这次是跟薇尔莉特一起去逛市中心,更何况薇尔莉特还穿著一条裙子,这让基尔伯特心里直发痒。他一路上都控制不住的侧视著她。

    天空开始暗了下来。城市的购物区灯火通明,成串的灯笼把夹在道路两旁的建筑连在一起,发著像星空一样的光芒。气温温暖宜人,伴随著这周围的气氛,给自己倒上一杯,顺便来点畅快的音乐,是最好不过了。然而基尔伯特和薇尔莉特都没有露出体验到快乐的笑容。两人只是面无表情的在街上一直走著。

    两人漫无目的的踏进了一家营业著的服装店。这家店很奇怪,店里的衣服从天花板一直挂到地上。也许是因为这座城市里有著军队的总部,所以当两个穿军服的人进来时,他们也只是受到了与其他客人一样的欢迎,人们并没有什么惊讶的反应。

    “来瞧一瞧嘞,这个是上等的货品,这个也是十分优质的。”

    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向薇尔莉特说著话,好像在为自己的女儿挑选衣服一样。

    薇尔莉特还是站在原地不动,没有任何表示。基尔伯特上前替她说道:“这件颜色太鲜艳了,虽然她穿什么颜色都很合适……但她毕竟是个军人。”

    “款式不错。我就留在这,你先自己去挑内衣吧。”

    店主伸手摸了摸薇尔莉特的胸口,脸上的表情渐渐皱了起来:“也是啊,她身上穿著的这件的确有点不合码数。”

    当两个女人走进后面的房间后,基尔伯特终于松了口气,他伸手捂著嘴巴背过了身子,还好没被人看见自己脸红了。

    在今晚的晚些时候,他们买完衣服离开了,店主特意出来目送他们离开。他们原本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但是当基尔伯特看见薇尔莉特停在了挂满灯笼的道路前时,他改变了主意。

    “就像天上的星星落到了地上一样。”

    既然他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了,基尔伯特决定,不如去看看市中心的夜景。他们先去了饮料店。来自各地的酒精饮料,以及食品车里的烤肉和炸土豆吸引著来来往往的顾客。一些貌似是喝高了的人欢快的唱著歌,旁边一支乐队即兴演奏著歌曲,人们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舞女们利用著人们的兴致赚取著打赏。

    两人继续向前走著,售卖食品的商店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售卖珠宝和外来民族饰品的摊贩。在这里休整的第一天,一个当地的驻军士兵就告诉基尔伯特说,这里商店的格局,在白天和晚上是完全不一样的。不过基尔伯特和薇尔莉特都不知道这里白天的状况是怎样的。不过,虽然这里的人数与之前的商铺差不多,但这里的气氛却相对平静得多。

    看起来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薇尔莉特的注意,但是当她走到那个地方时,她的脚步停顿了下。

    “没有……”她否认道,然而她的双眼却很老实的,不断的朝著同一个方向望去。

    基尔伯特乾脆直接拽著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柜台近前。

    “欢迎光临。”一位长者,也就是店主和善的朝他们打招呼。

    装著首饰的玻璃盒在铺在地板上的黑天鹅绒毯上整齐的排列成行。基尔伯特看不出这些珠宝的真伪,但是他感觉这里的货品比其他柜台的饰品更为精致优雅,其背后所凝聚著的的匠人心血也更加浓厚。薇尔莉特仔细的审视著每一件饰品。 

    当基尔伯特察觉到到薇尔莉特正直直的盯著他的双眼时,他在那一瞬间打了个冷颤,仿佛对方的视线能杀人一样。

    “这个,跟少校的眼睛是一样的颜色……”薇尔莉特指向了其中一件宝石,她那玉笋般的手指直直的朝向著一枚祖母绿色的胸针。毫无疑问的是,它也确实很像基尔伯特双眸的那种神秘的颜色。它的形状是宽大的椭圆形,从玻璃盒中散发的光芒比其他珠宝更为璀璨。

    薇尔莉特开了口,而她的眉头微微皱在一起,好像说不出她心中所想的那个词。店主和善的提示道:“这是祖母绿宝石。”

    “你说它不叫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呢?”

    “我……第一眼看到它时……心里就想著要找一个可以描述它的词……”

    “原来如此。”店主朝她笑道:“你找的那个词叫做‘美’。小姐。”

    在店主看来,发笑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他是个珠宝商人,这个词在他的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而对于薇尔莉特,它有著更加重要的意义,她第一次经过自己的思考,从口中说出这个刚刚才习得的词。

    “你……这是,你不知道‘美’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知道‘美’是什么。是跟‘漂亮’……一个意思吗?”

    “这是真的吗?我,我完全没想到。小姐你看起来这么聪明……”

    基尔伯特一脸茫然地站在两人之间,他感觉全身发烫。这种感觉就像他自己出丑一样,直冒冷汗,心跳加速,脑中尽是尴尬。他是教会她说话的人,自他们共处的四年来,他都在教她必要的日常生活用语,以及军事术语。

    他甚至没有教她一个如此简单的词。他原本想著她的对话水准到了一定程度,就自然而然的能学会各种词句。尽管从她以前一个除了“少校”就什么都不会说的孩子成长到了现在的程度,但他也仅仅只是让她在他定下的标准里进步而已。

“不是,但我也没有父母。”

    她曾经只听得懂“杀”这个词,而在他成为了她的监护人后,他带她去的地方,只有战场。这是他们头一回,以这种方式,外出购物。

    ——啊,我这个人,自以为是像她父母一般的存在,然而……

    他根本没有教过她实质性的东西,真是太令人心生愧疚了。

    ——想来我从来没说过“美” 这个词……纵使我能对她说“杀”……纵使这个词才真正契合她……

    当基尔伯特陷入激烈的内心争斗时,薇尔莉特和店主的谈话还在继续。

    “那你的父母就太不称职了。连我这个老头子也会写字呢。”

    “当你住的地方离家很远,你多多少少也该写几封。”

    基尔伯特突然间把钱包往一个玻璃盒上一摔,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哎等等,你不能这么乱来……这些商品……”

    “我给你钱……薇尔莉特,自己挑一件。”基尔伯特压低著自己的嗓音,好像十分的恼怒。

    “对,这是命令……自己挑一件。挑什么都行。”

    实际上,他并不想把这件事当做给她的命令,但是他想不到别的能让她听话的办法。

    薇尔莉特重新看向了那些玻璃盒子,意料之中的是,她伸手指向了那枚祖母绿宝石胸针:“就要这个吧。”

    基尔伯特用他不愠而怒的表情向店主施压,而后者只是微笑著递上了胸针:“欢迎下次再来。”

    显而易见的是,作为店主的长者对这枚昂贵的胸针是十分的满意的。

    接过胸针后,基尔伯特又一次拽著薇尔莉特的胳膊,离开了这个地方。大街上依旧挤满著享受城市夜生活的人们。在人群中,扯著胳膊的两人总是会被人问及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存在,不管他们去哪里,都会被人群拥堵。

    由于薇尔莉特不习惯与跟太多人共处,于是她放慢了脚步,东张西望。两人的手不知不觉间就松开了,也就在这时,基尔伯特赶忙回头寻找薇尔莉特,而她的金发在人群中消失了。

    他能在人群杂乱的杂讯中分辨出她的声音,不管有多少人挡路,也不管视线中没有她的身影,总之她的声音他不可能认错。自从她第一次开口说出“少校”这个词,她的声音就已经烙印在了他的脑中。他急忙的沿著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薇尔莉特平静的看著焦头烂额直喘大气朝自己走来的基尔伯特,脸上的表情毫无波动。似乎对于自己走丢紧张不起来。

    “少校,既然它现在是我的东西……那我该拿它做什么?”她向他展示著手里紧握著的胸针。

    “自己戴在身上吧,戴在哪都行。”

    基尔伯特轻叹一口气:“在战斗中肯定会,但是在后方休假时怎么戴可以。不过,既然你的眼睛是蓝色的,我觉得买个蓝色的应该好点。”

    薇尔莉特听著他最后那句话摇了摇头:“不。这个是最‘美’的。”她说著把胸针往衣服上扣:“它跟少校的眼睛是一样的颜色。”

    她的话语是那么的清晰。而基尔伯特听著她甜美的嗓音,不由自主的停住了呼吸。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跟我说……我的眼睛很美?

    尽管她像是一个没有心的女孩,但她一直对这个没有教导她如何表达自己情感的男人抱著崇敬之心。

    ——我……根本配不上……你的赞美……

    薇尔莉特丝毫没有察觉到基尔伯特的内心所想,她继续著自己的话:“我一直以来都觉得,那双眼睛很‘美’,但我不知道,该怎样去表达,所以我一直说不出口。”

她似乎不懂得怎样把胸针别好,一直重复的用后面的别针往衣服上扎。

    “虽然说不出,但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少校的眼睛,很‘美’。”

    基尔伯特的视线在她犹如微风般轻柔的话语中变得模糊,但只有一瞬间而已。他双眼中的一切又立马重新变得清晰,他把自己内心燃烧著的情感强行扑灭了。

    ——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绝对不能在她面前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内心中一切的情感都和快乐一起瞬间被压制住了,作为军人,他必须这么做。

    “我来吧……”基尔伯特从她手上拿过了胸针,替她别好。

    薇尔莉特低头注视著她领口的祖母绿胸针发出的光芒。

    “少校,谢谢你。”她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微弱的变化。

    基尔伯特听著这句不断重复的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适,胸口像是灌入了沸水一样难受。

    ——我……不能回答,因为我根本不配。

    他不断的在想像著,要是真的能把自己的真心表露出来,那该会多么如释重负。此时脑中的内疚,悔恨,痛苦,挫折,愤怒,悲伤。即将要把他的脑袋撑破。

    战场形式在数天之后发生了改变。

    这场因南北贸易战争而引起的大陆战争,在与同时爆发的东西方宗教圣战的相互交织下,变得更加复杂。基尔伯特和莱登沙弗特里希特殊突袭部队通常不会在大兵团正面交锋的主战场出现,而是会被派遣至战斗规模较小的地区。简单粗暴的战斗通常交由突击集团部队负责。但是复杂多样性的战斗,也就是在全大陆蔓延的小规模冲突,它们不像一般的战斗,因为敌对双方仅在一个十分狭小的地区发生冲突。

    整场战争中最为广阔,也重要的战场,名为茵坦泽,它被北方入侵军和南方卫国军的防御工事分割开来。这位于大陆的正中的城市,是东西两国的宗教信仰中不可侵犯的圣地。这是一座用石头筑起的城市,同时也是南方领土上最大的补给基地。为了控制圣地的西部,东部与北部组成联盟,而西部便与南部联合。

在凌晨三点,前方传来报告,茵坦泽的防线被突破了。报告称,驻满了防守部队的防线在北方联军的进攻下不堪一击,而对方还在持续的攻击前进。与此同时,各种小规模冲突也在许多地方不断上演。究其原因,是在战争开始便面临著资源不足这一问题的北部,以及在整个战争期间都在为其提供援助的东部,都开始出现大规模补给短缺的问题,而这令他们的军队孤注一掷,把所有的力量都押在了这最后的战略决战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疯狂进攻,西-南联盟并没有充分的准备。凭藉著这摧枯拉朽的进攻,北部军队一路高歌猛进。属于西-南联盟的基尔伯特和他的部队在得知战线被突破后不久,便马上收到了集合的命令。传令官通知说,每一个士兵都必须集结起来,投入到这场前所未有的大决战中。

    现在的情况,貌似是东-北联军已经推进至圣地附近,并即将取得其的控制权。而实际上,紧接著的这场战斗,不是围绕著这个重要的补给基地或者称之为圣地的得失这么简单,而是一场足以结束战争的最终决战。在这一战中,失利的那一方,必将面临将在战争中的彻底失败,以及国家沦陷的后果。

    从各处东拼西凑而来的部队都集中到了圣地近郊的阵地。

    当基尔伯特和其他人抵达总部时,已经是深夜,在休整时,他遇到了许久不见的霍金斯。

    “你还活著呢。”这次轮到基尔伯特先发制人,伸手拍霍金斯的肩膀。

    红发的霍金斯带著笑容转了过来:“基尔伯特……嗨,你也还活著呢。什么时候开始担心起我来了?虽然呢,我的手下少了不少,不过……我还是在这活蹦乱跳的。”

    他负责指挥一支茵坦泽防线的驻防部队,他的笑容并不能掩盖他的疲劳,以及失去战友的悲伤。他自娱自乐的笑著,但是深陷在脸上的眼袋以及脏乱不堪的面容诉说著他遭受的苦难。在行军途中,基尔伯特和他的部队观察著茵坦泽防线,但是除了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堆积成山的尸体外,什么也没有。

    来不及做战前最后的祈祷,所有人都紧锣密鼓的投入到防御作战的准备中。

    对于霍金斯和那些与他共处的战友来说,这样的现实很难接受。不过,当霍金斯看到了独自一人走来的薇尔莉特时,他发自真心的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我给她取名叫,薇尔莉特……”

    “你啊……什么时候能想出这么可爱的名字了?小薇尔莉特,来,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但是你肯定不记得我,对不对?我可认识你,请称呼我为‘霍金斯少校’。”

    端著刚才分发的热汤,薇尔莉特腾出手来向霍金斯敬礼。即使是在黑暗中,她那令人著迷的外表也让霍金斯神魂颠倒,旁边的篝火把他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基尔伯特假咳了几声,把霍金斯拉回了现实。

    “现在都已经长得这么漂亮了……”霍金斯说著把手搭在了基尔伯特肩上,两人背过身去,开始窃窃私语。

    “诶,这可不太好啊……一个这样的小姑娘上战场……呃,我是说……看起来我们好像不用担心她吧……虽然我的部队也对她的事迹有所耳闻。”

    “我每时每刻都会盯著她,所以不用担心。”

    “也许吧……怎么说呢。我觉得这样太可惜了,力量不是她唯一与生俱来的东西。要是……她能用自己其他的本领工作,那该多好。”

    这话说到了基尔伯特心头上,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自己已经反复纠结无数遍的想法是何其痛苦。

    这一切的源头,正是基尔伯特本人。毕竟,作为监护人的他,首先是一名军官,让她去战斗的军官。

    ——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管她的外貌是多么的惊艳,不管她的才能是多么出众的。只要她跟基尔伯特这个军人在一起,她就只能是一个,自动杀人人偶。

三十五 你干什么都是对的

昨天一位病友咨询我:“王老师,我一放学就想玩电脑游戏,但是我内心中想,你不能玩,否则你的学习会很糟。所以我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很苦恼。王老师,你能告诉我怎么解决吗?”我说:“不要控制,你干什么都是对的。”他疑惑的望着我,我说:“是这样的,无论你干什么,你都是对的。”

森田疗法对神经质病友说“为所当为”,什么叫做真正的为所当为呢,其实简单点说,那就是在当时,你干什么都是对的。像那位病友问我的,我一放学就想玩电脑游戏。玩就玩呗,想玩就玩,尽情的玩,放纵的玩;如果你说玩游戏会影响学习,就不玩游戏,认真地写作业,复习功课。相反,如果你玩的时候想写作业,写作业的时候想着玩,那才不是“为所当为”呢!因为“为所当为”就是叫你在当时的状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想其他的事情。

有学者说,强迫症患者有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利用小孩子的思维模式去解决成人的现实问题”。现在我就对这句话进行一番解读。

我们想象一下:2,3岁的小孩是不是有时会问你诸如1+1为什么等于2,人为什么分为男人和女人的问题,这时你就不会骂他笨,说他傻,相反,你会耐心的解答他:“你现在还小,当你长大了,你就知道答案了。”但是我们强迫症患者会经常问自己或别人,1+1为什么等于2啊,男人为什么分为男人和女人,那么别人就不会为他解答这个问题,相反会反问他怎么问这个问题(其实这是强迫性穷思竭虑,强迫症的一种症状)

那么为什么我们强迫症患者为什么会有这种“用小孩子的思维模式去解决成人的现实问题”呢?现在强迫症学术界没有个确定的答案,我本人比较赞同的一种观点是:患者在逃避现实,在利用退回到小孩的假想来逃避承担责任,躲在自己的乌托邦不肯面对现实的原因。

引子:本文的例子涉及到一些敏感的事情,请心脏不太好者以及敏感者最好不要看,以免引起不良反应。谢谢!

许多强迫症病友曾经问我:“王老师,我害怕煤气爆炸,我整天都惴惴不安。” 我对他们说:“是的,煤气是有可能爆炸,你要接纳这件事情。”这些病友被我这样一说,心里怕的更凶了。其实事实就是这样,一切都有可能。

一个健康的人,昨天看的还是好好的,今天有可能病倒在床了,一个你干的很好的工作,在不经意之间,你就被辞退了,连号称“世界永不沉”的船泰坦尼克号也撞上冰山沉了。一切都有可能,不要在骗自己了,不要再沉溺于幻想了,未来是充满无数变化的,连最伟大的人也猜不到未来的事,我们要坚强的面对这些事情,我们要做一个强者,不要活在自己的乌托邦里,不被要这些事情所打败。即使事情发生了,我们也毫不气馁,从容不迫的面对。接纳所有的事实,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因为我们是强者,我们不容易那么被打败。

许多强迫症病友在咨询我时对我说:“王老师,我痛苦死了,我都想死了。”我笑笑,说:“真的吗?其实不过你嘴上说想死,心里却不想死。因为如果你心里想死的话,你的强迫症就很快就痊愈了。”

我先给大家讲个人吧:森田正马大家都知道吧,他就是那个创建森田疗法的大师。他小时候患有很严重的神经症,在他上学的时候被神经症折磨的很痛苦,由于他是住校学习的,有个月,家中的父母忘了给他寄生活费,他“错误”地认为他父母不管他了,让他自生自灭了。于是,他很痛苦,想:既然父母都不管我了,那我死就死吧。奇怪的是,当他抱着必死的信念之后,他的强迫症状却减轻了许多,他的学习成绩也不像以前那么差强人意了。这件事情给了他很大的启发,最后他一步步摆脱了强迫症的泥沼,创建了森田疗法。

也许大家要问我,为什么当他抱着必死的信念后,他却“神奇”的康复了呢?其实这种康复是必然的,因为当他抱着必死的信念生活时,他就放开了一切,淡然了世间的所有事情,真正达到了“顺其自然”,真正的与自然融为一体,与自然和谐了,所以他就能康复。

其实我也是一样的。记得我是98年得强迫症的,直到05年在治疗了7年期间也反反复复,病情很不稳定。在 05年秋天的一天,我对自己说:“你的命已经在8岁时的那年车祸中死亡了,现在你活的是你多余的生命。”(注:我8岁时出了一场车祸,使我昏迷68天,72天才苏醒)后来“奇迹”出现了,我的强迫症状一点点好转了,一天比一天轻了,我非常高兴。当我在2006年6月28日的时候,我在院子里削苹果,削着削着,突然脑中一下清醒了,所有的强迫症状,强迫思维都不再纠结了。我太高兴了,这就是“置死地而后生”的功效吧。

今天在群里,一位病友问我:“我总是因为强迫症而引起血压升高,而到医院却查不出我患有高血压。这是怎么回事?”我说,血压升高是因为你强迫症而引起的紧张,去医院查不出高血压,是因为你的血压升高是暂时的,是可以恢复的,所以你不要烦。

我那时得强迫症的时候,也和大家一样,产生过植物神经紊乱。我那时是肚子疼,而且没有准确位置,就是隐隐的疼。为此,我还去医院挂了8天消炎水。现在我知道,神经症容易产生植物神经紊乱,当你有躯体反应时,或者哪儿不舒服的时候,去医院又查不出什么器质性的病变,这时你就要好好考虑是不是植物神经紊乱了。

这个植物神经紊乱还有种特点,它符合你的情况,让你获得好处。怎么说呢,比如说肚子疼吧,有的人一去学校,一坐进课堂,肚子就疼,一放学,或者离开学校就不疼了。其实,这是你心理在作怪,因为你去了学校,去了课堂,你就得学习,而你的内心是不愿意学习的,所以你就说你肚子疼,在“客观”上造成了不学习的条件,造成了父母关心的条件。你得到了好处,所以你更不愿学习,更一进学校就疼,恶性循环。我是不赞成这种做法的,因为这是一种逃避现实,这样的行为给你逃避现实提供了一个“恰当”的理由,但是这个理由是不成立的。我建议,如果大家在刚开始出现这种想法的时候,就要防微杜渐,就要把它扼杀在摇篮之中,否则,会越陷越深的。

曾经有位强迫症病友问我:“王老师,如果我有一次考试没有达到理想的结果,头脑中就反复的思考这个事情,造成很伤心,很难过,那我该怎么办啊!”我问他:“你是不是每次考试都不能达到理想的结果?”他说:“也不是,我基本能考出正常的水平,达到满意的效果,但是我就是不能让自己一次考差。”我说:“那就是你的认知出了差错了,你想每次都得到满意的结果,如果哪一次没考好,你就认为你不行,你这是‘以偏盖全’的思维啊!”

心理学有种不合理的思维叫做“以偏盖全”思维,就是 患者给自己极高的要求,希望甚至苛求自己每次都成功,如果有一次不能成功,就觉得自己一事无成,造成很失落的感觉。这主要是因为完美主义情节在作怪,患者希望自己每次都能成功,不允许有一次失败,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我们都是人,不是神,不能保证每次的决策都没有点偏差,都不失败,所以有这种思维的病友无疑是失败的,因为如果他们得到一次失败,就认为自己全是失败,所以就很容易退缩,很容易逃避社会。所以我们要摒弃这种不健康的思维,允许自己出错,知道自己的“一次出错不代表永远都是错的”,这样才能改变自己,促进强迫症的痊愈。

四十一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许多病友都问过我:“王老师,为什么我这么痛苦,我得了强迫症,而别人却快乐的活着??”我说:“你不痛苦,因为你才过了人生的一小部分,说不定你以后的生活很快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强迫症是个很痛苦的病症,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它的痛苦而全盘否定它,悲观的看待它,事情都是两面的。就拿我来说吧,8岁的车祸使我成为了残疾人,12岁父母又离异了,16岁又得了强迫症,可以说一个人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遇见的任一事件却同时发生在我的身上,但是我却没有那么悲观的看待它,变成残疾人使我更深入的懂得了生命的意义,父母离异使我变的更加成熟,强迫症痊愈后我能帮助大家治疗强迫症。

所以告诉大家事情有不确定性,不要那么悲观的认为它就是失败的。当你接纳了强迫症的时候,你也就走上了治疗强迫症 的正确轨道了。

四十二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许多病友都问过我:“王老师,为什么我这么痛苦,我得了强迫症,而别人却快乐的活着??”我说:“你不痛苦,因为你才过了人生的一小部分,说不定你以后的生活很快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强迫症是个很痛苦的病症,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它的痛苦而全盘否定它,悲观的看待它,事情都是两面的。就拿我来说吧,8岁的车祸使我成为了残疾人,12岁父母又离异了,16岁又得了强迫症,可以说一个人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遇见的任一事件却同时发生在我的身上,但是我却没有那么悲观的看待它,变成残疾人使我更深入的懂得了生命的意义,父母离异使我变的更加成熟,强迫症痊愈后我能帮助大家治疗强迫症。

所以告诉大家事情有不确定性,不要那么悲观的认为它就是失败的。当你接纳了强迫症的时候,你也就走上了治疗强迫症 的正确轨道了。

在心理学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你想接纳什么,你就选择什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我举个例子来说吧。

有的强迫症患者整天担心煤气爆炸,所以他们就对“煤气爆炸”的新闻事件、道听途说十分敏感。如果一听到了某处煤气爆炸的消息,他们就会说:“对吧,我想的没错吧,煤气是会爆炸的。”此后他们会更加关注煤气爆炸事件,如此恶性循环,强迫症症状就会固着下来。

他们殊不知,煤气爆炸是小概率事件,在“煤气爆炸”以外,我们一直过着“煤气没爆炸 ”的生活,而且这种生活是占绝大部分的,是“煤气爆炸”的上千倍甚至上万倍。

其他的强迫症症状也是一样,是“万分之一可能”,甚至是“亿分之一可能”,但是由于我们选择了这方面的内容,所以我们对另外部分就熟视无睹,造成了我们思维的“狭窄性”,所以我们治疗强迫症要“敞开胸怀”,所有的都接纳,“来者不拒”,这样才能恢复我们思维的“全面性”,才能治疗好偏执的“钻牛角尖”。

我们强迫症病友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怕承担责任,怕得艾滋,怕煤气爆炸,终究的原因还是因为我们怕承担责任,害怕得艾滋,害怕煤气爆炸的后果。

我们已不是小孩子,已经长大了。有些患者已经成家,甚至已经升为人父人母,我们既要照顾年长的父母,也要照顾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们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但是强迫症病友缺少的就是这一点。

我们害怕得病,所以我们洗手,洗的一遍又一遍,手都洗白了,手都洗破了。难道害怕得病就不会得病了吗?难道恐惧病症的后果病症就不来了吗?不会的,该来的病还会来,我们应该承担起可能患病的责任,我们应该有能力对付患病的后果,我们已不应该生活在自己给自己圈起来的“乌托邦”中,我们应该直面变化的世界,我们应该承担其对自己的责任,哪怕它的后果是毁灭性的,我们也绝不逃避。这样我们就能更加成熟,从性格上陶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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