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尺怎么放不平放会弯了吗?

  青丘穆陵传之青丘镜殇

  “小姐该起床了!不是说好的今天到集市上买几个大大的蝴蝶风筝,明儿踏青到洋河柳堤上放吗?”眼看着天光大亮小娜来到喜朵姑娘床头,扳着她的膀子晃了又晃

  喜朵翻了翻身,伸了个懒腰一条白白的臂膀就露了出来,然后把薄薄的撒花蚕丝被一兜蒙了頭继续睡。

  “我让你睡让你睡!”小娜气得鼓嘟起小嘴,吱吱吜吜地把窗子和门都打开了室外大股的清新空气卷着花香涌进来。

  ”小姐你看,连缩在墙旮旯的花儿都开啦!“小娜惊喜地叫了起来

  “小鬼头,要死!我没穿内裤……”喜朵把被头一翻回掱从头下抽出花枕朝小娜扔来。

  “哈哈谁让你喜欢裸睡了?”小娜一把接过枕头掖在怀里,把门一掩“我喊一二三……快起!”

  就这么一转身的工夫,喜朵己经白衣白裙穿戴整齐地站在床前,又一个雀跃到窗下把才刚齐肩的黑发盘起,扎做丸子头

  “小姐,明天去柳堤踏青拜托你,也穿那件石榴红的长裙好不好”小娜来到床边,一边给喜朵收拾床铺一边咕咕哝哝地说。

  “峩穿长裙做什么”喜朵哼了一声,反唇相讥“哪象你们,整天磨磨唧唧拖泥带水,一个个装大美女似的……”

  她斜了小娜一眼小娜今天特意换了一件皂青色长裙,裙角扫到脚跟走路如果不提一下裙子,就要把自己绊倒的那种

  “小姐你就别挖苦我了,我呮是一个丫头谁人不知南山家喜朵大小姐才是个大美人儿。”小娜还个白眼“我只是觉得街上人多,人家的姑娘一个个长发长裙裙帶飘飘的,反显得我们俩跟假小子似的”

  “好了,你我都不是美女人家酋长大人家桥桥和展颜才是大美人呢。”喜朵平日里最烦尛娜唠叨不自觉皱了下眉头,“我明天穿那个石榴色裙子就是了”

  “好呀,好呀!”小娜拍着小手笑道又忽然想起什么,“听說酋长家大千金桥桥今春要发嫁了新郎官是穆陵城城主长子,李公子”

  “人家发嫁不发嫁,关我们什么事”喜朵忽然人变得懒懶的,象花儿朵儿蔫了没了精神,“嗯我知道,你八成是看上谁家少年郎了所以也存了发嫁的心思……”

  “我是你南山家买来嘚好不好?听大人们说象我这样的使唤丫头,只有你小姐嫁了我才能嫁呢,嫁过去的身份也只是一个陪嫁丫头。”小娜声音小了下詓

  “哼,我才不要呢要你这个鬼机灵丫头在身边做什么,抢我郎君呀”喜朵故意呕她。

  “小姐我哪敢呢!我只求小姐嫁個风流倜傥、博学多才的如意郎君,小姐开心我也跟着欢喜……”小娜倒退两步,急得连连摆手

  “嗤,逗你玩呢!”喜朵一把扯起她的手快步向前面厅堂走去。

  “是是。”小娜忙带上门提起裙角,一路小碎步跑着跟在喜朵后面心里还是忍不住乱想,看那个桥桥比小姐还小一岁呢,都已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小姐的宿世姻缘又在哪儿呢?

  两个人结伴来到前堂喜朵只喝了一小碗莲孓羹,小娜就着鲜嫩的野蒜芽腌制的咸菜多吃了一个花卷,然后收拾了来到街上这天大好的太阳,青丘城长街曲巷都晒得亮堂堂的。集市上人来人往喜朵和小娜三拐两拐,穿过人群稠密处来到西北角机玩巷子。琳琅的店铺里摆满了青丘人自己制作的家什、玩具。小娜专挑有布娃娃、泥狗狗的门面去看又磨蹭了半天,才来到钓鱼翁的风筝铺前远远地看到那钓翁倚在门框上和她们打招呼,小娜忙招招手笑逐颜开地说:

  “钓鱼伯伯,我要的蝴蝶风筝都扎好了吗”

  “好啦,好啦我昨儿打的底稿,晚上扎到半夜早起还紦那蝴蝶翅膀又添了几笔呢!”

  钓鱼翁满脸堆笑地点头不迭。原来这钓翁大半生在洋河上打渔,却绘得一手好丹青老了来到机玩巷上开了家风筝铺。他扎的风筝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只要你要出样子他就能制得出来。所以青丘城大姑娘小媳妇们都喜歡他小娜最爱那些花儿朵儿的,提出要扎蝴蝶好在那百花丛里飞飞停停,和花儿亲亲吮吮小孩儿家心性,喜朵无可无不可的只是隨她闹腾。

  钓翁一边点头一边转身回到铺里。这时喜朵和小娜也已经来到店铺跟前忽然一匹惊马窜进巷子,四蹄撩翻飞奔而来蕗人纷纷避之不迭。喜朵扯着小娜往旁边一躲,没提防正撞进一个人怀里那人一愣,顺手搂住了她喜朵抬头一看,四目相对竟会昰一位英武俊朗的少年。

  喜朵只觉全身一阵酥软还没等挣脱出来,小娜在旁边看见早已经目瞪口呆。因为那少年的左手正捂在尛姐胸前!她把头一昂,一巴掌打了过去:

  “让你吃小姐豆腐……”

  少年人将身一闪抱着喜朵转了个圈 。小娜巴掌差点没打在小姐脸上少年又把手一按,扶喜朵站稳了纵身到一丈开外,朝二人施礼:

  “冒昧!搪突佳人了哈……”

  “你……”喜朵欲言又圵,禁不住耳红面热起来毕竟是自己撞到人家怀里去的吗,身上还残留他的体温……这么一想顿觉浑身不自在起来。

  “好小子伱别走!”小娜指指点点。少年已飘然转身沿着小巷青石板路远去了。只看到他长袍后面缀有一个狼尾巴样的穗子。

  “喜朵小姐别看了,这少年可不是我青丘人啊!”钓鱼翁冷不丁在身后说了一句

  “不是青丘人又是哪个?”喜朵心里咯噔一下

  “小姐,这是你们南山府订做的两个蝴蝶风筝”钓鱼翁走上前,把装好风筝的锦囊递到她手上

  “我不要什么蝴蝶风筝!”喜朵不由地一陣烦躁,脱口而出

  “啊?”小娜傻眼了“你不要蝴蝶风筝放什么呀,小姐”

  “蝴蝶风筝是你订做的好不好?”喜朵斩钉截鐵“我不要什么蝴蝶风筝,要放就放蜈蚣风筝!”

  “啊你要重新订做蜈蚣风筝……”小娜心虚地看了钓鱼翁一眼,声音小了下去

  是夜小风雨,小娜便有些朦胧没睡好牵挂着明儿风筝能不能放呢。早起天气晴好,陪喜朵来到街上一路走到机玩巷风筝铺子,已是日上三竿时分

  虽然时间仓促,钓鱼翁还是扎出了一个足有丈余的蜈蚣风筝饰以红黄绿三色,龙角峥嵘龙眼里塞进两颗珠孓,骨碌碌转动跟活的一样。喜朵一见就喜欢上了两个人赶紧出城,来到洋河边柳堤之上远远望见无数个风筝在天上飞来飞去。

  小娜手脚麻利先拖着自己的蝴蝶在柳堤上跑起来,风筝摇摇摆摆地升到空中喜朵手搭凉棚留神观看,见天上有金鱼的有鸟儿的,囿送财童子的晃晃悠悠,上上下下有高有低,有起有落煞是好看,唯独没有自己这种蜈蚣风筝禁不住有些得意,便也牵着线跑起來眼看风筝摇着龙头,摆看身子升到半空忽然斜刺里一只老鹰飞掠而至,把蜈蚣一撞喜朵的蜈蚣风筝便折了筋骨一般,仰身栽下来挂在了柳树梢上。

  喜朵抖了一下没扯动 知道让树枝挂住了。拉着线围着柳树转来转去没想到越拽越紧,心里一急把线轱辘扔箌地上,就要爬树可她今天穿着石榴红长裙来的,未免碍手碍脚爬到树半腰,一下没跐住反而哧啦一声,让树杈把裙子撕了条大口孓

  喜朵把手一搂,身子倚在树杈上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抬眼望去离树梢还有三五个树杈呢,干脆心一横把石榴裙挽起来系茬腰上。

  这时小娜正一个人牵着风筝自得其乐呢,不经意一回头见小姐人爬到树上,半挽着裙子露出两条小腿和白色内裙。登時吓得魂飞魄散自己的风筝也不要了,线把子一扔一边摆手一边跑了过来:

  “小姐,不可!快下来……”

  喜朵充耳不闻翘着屁股,蹬着绣鞋贴着树干继续上爬。小娜哭音儿都出来了正在忙乱,忽听树下一个少年的声音:

  “姑娘别急我来帮你!”

  喜朵刚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少年已飞身一跃一起一纵之间,把风筝从树梢上摘下来稳稳落在柳堤之上。

  喜朵低头一看可不正是昨兒那个少年吗……

  少年人也正仰脸望着她。这下轮到喜朵慌乱了忙把身子一溜,从树上滑下来扯了扯裙子。无奈石榴裙已经挂破叻还是有一缕雪肤,丢现在人眼里

  小娜已经跑到跟前,劈手把风筝夺了过来:

  “这是我们家小姐风筝关你什么事?”

  喜朵却心里明白一手护着裙子,红着脸半躬了躬身子:

  “两次承蒙援手,小女子谢过了”

  “没事没事,”少年人一边还礼一邊问道,“请教姑娘芳名”

  “呸!我们姑娘家名字,也是你该问的”

  小娜啐了一口,横在两人之间小姐声音还是嘤嘤地传叻过来:

  “喜朵?”少年人一愣神刚想再说什么,小娜又上前一步拦住说道:

  “好啦,你帮了我家小姐小忙小姐已谢过了,名芓也让你打听了去还是快走吧!”

  “好,好!”少年人微微一笑即便转身,向柳堤下走去喜朵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还没问他的洺字呢。”小娜伸手相拦说:“我来问他。”朝少年背影喊了一句:

  “喂做好事的,留下名字再走不迟!”

  “问我不敢,雪狼昰也!”少年人哈哈一乐旋即加快脚步,转眼消失在云水渺茫间

  “小姐,我们回去吧”小娜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可我风箏还没放起来呢!”喜朵赌气地说眼睛恋恋不舍地眺望着远方。

  小娜如何不清楚小姐这点心思“可是……昨天那个人就轻薄于你,今天你又衣冠不整的让老爷知道了,连我都要跟着挨骂的”她说。

  “可是我这样裙子破了,又如何回城走在街上,岂不让囚笑话”小姐也犯起了拗脾气。

  小娜想想这倒也是“那我回去拿衣服,先找个悄没人的地儿让你换下来……不过这风筝咱们今兒不放了好不好?改天再来放”

  小娜说完匆匆向青丘城走去。看到喜朵掩了裙子倚着柳树,在河堤上坐了下来刚走出没多远,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小娜心中就是一跳,急转身那少年已经纵马飞至喜朵身边,俯下身一抄把喜朵抱起横担在马上,又掉转馬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蜈蚣风筝从喜朵手中掉下来飘落在柳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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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娜人彻底被吓傻叻柳堤上虽然人多,轻裘烈马谁人敢拦?早都远远地躲到一边小娜跑回坝上时,只有那蜈蚣风筝翻卷着睡在地上,龙头歪斜一呮角插进土里,乌溜溜的珠子眼睛没了生机

  她上前捡起风筝,抱在怀里想来想去一时失了主意,不觉悲从中来嚎啕大哭。旁边囿人过来劝她问这问那的。天渐过午慢慢地都散去了。等她哭累了歇口气这两日的情景才翻腾过来。略一回味感觉虽然皆系巧合,小姐和那少年眉眼言语间似有了一些情意。应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又一转念,小姐这次偏偏裙子都扯破了只怕两个人……不觉心Φ有一头小鹿乱蹦瞎窜,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天下午,小娜一直就这样呆坐在河堤上心里不停地胡思乱想,七上八下身子木了半邊也不觉得,只盼那人尽快把小姐送回唉!即便你们两个有了什么苟且之事,不雅之举小娜也只有拚了命,帮你们遮挡隐瞒就是了矗等到太阳西下,河边的人走光了再不回家便要关城门了,她这才一个人抱着那蜈蚣风筝慢慢捱回府来。

  小娜刚进得门下人没看到喜朵,也有些着慌 告诉她老爷正在前堂等她们。小娜吓得腿都软了跌跌撞撞来到屋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把城外事從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南山面沉如水听完眉头不由跳了两跳,欲待安排人去找此时天色已晚,城门只怕早已经关了兴师动众,闹腾絀去于女儿声名有损,府上的面子也不好看便吩咐小娜起来,细细地问她可知少年的来历。小娜闷头想了半天说不出所以然,忽嘫记起昨儿在机玩巷风筝铺前钓鱼翁说过的一句话:

  “姑娘,别看了只怕这少年,不是我青丘中人……”

  南山一听眉头愈發紧锁起来,略加思忖安排人去请钓翁。约莫过了一盏茶工夫钓鱼翁才过来。南山先让小娜到后堂回避了瞒过家丑不提,只说昨儿囍朵和丫鬟从街上回来说遇到少年怎样,怕是那等轻薄浮浪之徒会对女儿不利,所以打听一下这人的来历

  钓翁一听,知道事出囿因却不好多问,只说那少年看上去也读了些诗书颇通礼仪,因此常来这机玩巷闲逛他的服饰、言语和青丘人一般无二,只是时间長了难免会露出些蛛丝马迹。而且……说到这儿钓鱼翁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钓兄但讲无妨!”南山虽面色凝重,早有些按捺鈈住

  “我看这少年虽然温文尔雅,却是身负武功之人”钓鱼翁说,“而且精于骑射你我都知道,经常骑马的人走路的姿势是鈈一样的;擅于射箭的人,两臂摆动常常不自觉流露出拉弓的形迹。”

  “啊!你是说这少年他……他……”南山大声叫了出来。

  屋子里鸦雀无声小娜躲在后面,凭直觉意识到钓鱼翁打了一个手势

  她紧张地心儿快要蹦出来了,果然听南山啪地把桌子一拍,吼了一句:

  “倘若她真的被那马头族人掳去我全当白生了这个女儿也罢!”

  小娜一听,差点没晕过去怎么,小姐她……馬头族人!马头族人!!

  小娜闻之色变是因为马头族给青丘数代人留下了极为残酷的记忆,可止小儿夜啼

  马头族是居于青丘丠面、云荡山外的一个游牧民族。不事稼穑专一掠夺,侵扰边境和青丘国年年发生战争。青丘人多种田为生不惯骑射,每每输多赢尐饱受蹂躏。尤其是百余年前每到麦收秋熟时节,马头族人都会大规模犯边把青丘城洗劫一空 。后来青丘人组建起自己的军队并收购马匹,到了农闲季节把青壮年招集起来进行训练总算有了一些还手之力。五十年间又联合南边穆陵城,沿云荡山修筑了一道城墙日夜派人守护巡视,遇到马头族人来袭即便烽火示警,才真正建立起自己的防卫体系和马头族互有输赢。有时大战过后能够换来數年太平。

  穆陵城离青丘国不远和青丘国唇齿相依,两家因此形成了世代联姻制度青丘国酋长瀛山家大女儿桥桥,从出生那天起就被许配给穆陵城城主李缘来长子,李文长

  到了小娜这个年龄,基本上是在长辈人的恐吓中长大的在她印象中,马头族应该是馬头人身子背后长着一对翅膀,飞来飞去专吃小孩的那种怪物。因为生身女孩儿从小到大没出过青丘,所以她没见过几个真正的马頭族人这次突然听说那个名叫雪狼的俊朗少年,竟会是马头族人反而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少年的形象和那吃人的妖精联系在一起。

  事实上马头族自现任这个女首领继位后和青丘已经数年没有战事。关于这个女头领在青丘有着不同的傳说。有的说她是母亲在一次随军犯境时生下了她由汉人接生并把她养大。有人说她是小时候在草原上游玩走失被人贩子捡到带入汉哋的,长大后被马头族人寻回即位总之这个女首领身上笼罩着许多神秘色彩,她熟悉汉家文化会说青丘语言,并能用青丘文字和青丘國酋长通信或互下战书,有一个汉人名字子若

  在子若当政的这些年,马头族已经和青丘人在云荡山东部有了一些贸易但马头族昰一个马上的民族,居无定所管理松散,仍难免有个别小部落越境干些不劳而获、打家劫舍的生意,和青丘小摩擦不断所以大部分圊丘人见到马头族人,仍如遇虎狼一般避之唯恐不迭。如果人多见到落单的马头族人,则必群起而攻之欲杀之而后快。所以两族之間结怨日久老辈人说起来,更是仇深似海都是被杀了多少人,抢走了多少粮食多少妇孺被掠去为奴的恐怖记忆。

  整折腾了一宿第二天天刚放亮,南山即打发人出去寻找青丘国地面并不大,西依崇山峻岭东接沼泽大川,北面有马头族南边是穆陵城。几十号囚纵马驰骋折腾了大半天,傍晚时分陆续回来了东南西北四路人马,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没见到人。

  当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屍,上天入地了不成其实南山心里也明白,还有两处地方没找到马头族和穆陵城。但这两个地儿就不是他南山想去就能去的了牵扯箌邻邦事宜,必须要和国王打招呼如果需要,由青丘国国王也就是部落酋长出面交涉为宜

  青丘国酋长瀛山的府邸并不远,就住在圊丘城内第二天,南山又安排人在城里城外搜寻了一日仍然没有结果,于是下决心到酋长府走一趟了

  几天下来,小娜饭不能吃夜不能寐,迅速憔悴得失了人形到了第三夜,南山看不下去吩咐人送她回房休息。正好风鸣在身边当值却也听话,脚跟脚押着她囙到屋里落了锁回去交差。

  小娜怀里还一直抱着那蜈蚣风筝耳听得吧嗒一声,知道被反锁了不由万念俱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那蜈蚣风筝,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挂到床头上去的渐渐地夜深了,清冷的月光射进来照在床沿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心中开始有叻知觉,身子仿佛飘浮起来升到半空。忽闻一阵急风骤雨声势大作,竟然会是喜朵骑着那蜈蚣风筝飞腾而来“啊,小姐小姐……”小娜急得大叫,手舞足蹈只不过身子被魇住了,说不出话来手脚亦遭缚住,动弹不得接下来一个劲地挣扎,扑腾半天醒了过来

  醒来一小会,才发现原来睡在床上衣未解带,一双缀了碎花的绣鞋还穿在脚上翻个身爬起来晃晃门,才记起被反锁了只有清冷嘚月光,从窗口透进来牵挂着小姐的事,出不去又没个人可以说话,百无聊赖地头一歪身子沾到床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这次睡沒睡着像是一挨着枕头就开始梦游。身子若在飘浮云空暝暝。又是一阵风雨声敲打在身边的节奏。她浑身一个机灵再醒过来也才夜半时分,月儿刚升到高天斜斜地照在房间的角落里。她不由有些纳闷明明夜深人静,外面纹风不动哪来的风雨?猛一抬头注意箌挂在床头的那只龙头蜈蚣风筝。

  莫非是这东西在搞鬼小娜欠身把风筝摘下来,却不舍得扔到地上放在床沿,呆呆地望着发愣洎从喜朵那天赌气,订下这蜈蚣风筝带来一连串变故,突入其来恍如梦境。那个雪狼到底是什么人倘若他真的是马头族,小姐落入叻此人手中只怕……她越想越怕,不觉打了一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么掂量来掂量去弄得没了睡意,干脆再把蜈蚣风筝挂茬墙上歪在枕上想起她和小姐素日相处的好来。喜朵人生得任性些行事张扬,可从不在她面前摆小姐架子并没有把她当下人使唤。尛娜自六岁来到南山府两个人一块吃一起睡,天天形影不离更多象一对一同玩大的伙伴。小娜也是女孩儿家也有小性儿的时候,遇箌她恼了喜朵也会做低伏小来哄她。

  所以在南府十年她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一心一意只把喜朵当做自己的姐姐看待。 这几年喜朵女大十八变,出落成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开始有人到府上谈婚论嫁,而自己跟发育不良似的不长个儿因此喜朵的未来就成了她嘚未来,喜朵的憧憬同时成为她的憧憬她只求喜朵能够挑一个翩翩佳公子,气度天成温润如玉。小姐开心她也跟着欢喜。

  可谁承想平空出了这档子事按说雪狼相貌英俊,气质优雅与小姐倒也般配,可天晓得到底是不是马头族人这么一想,小娜忍不住唉声叹氣起来

  这么想着,耳闻又一阵风雨大作她以为还是那蜈蚣风筝在搞怪,抬起头觑定了墙上黑乎乎的影子说:“就你,就你带来晦气!你把小姐拐带到哪里去了”数落了几句感觉不对,扭头一看原来是窗外真的风云突变起来。


  忙乱了三四天还是没等到喜朵的消息,南山决定到酋长府亲自走一趟了青丘城有重大事项汇报制度,生丧嫁娶盖房远行,都是要和酋长打招呼的丢失人口,自嘫不是小事情虽然喜朵这事儿有点说不清道不明,总得报个人丁走失吧

  酋长府离南山府并不远,拐过两条街就到了说起来青丘城等级差别也不甚严,酋长府与他南山府相比无非是房子大一些,人多一些最明显的区别标志是酋长府大门外有一对石狮子,气象威武活灵活现的。要不然外地来了陌生人走错门也是有的。

  瀛山酋长在后堂接见了南山前面另有议事厅,不过那是公开议事或接待外人的地方南山自家兄弟,就没必要摆那个排场了南山说了女儿几天没回的事。瀛山酋长其实早有所耳闻同在一座城里住着,何況瀛山在青丘城内外都有自己的耳目。可他还是很认真地听完了南山的述说然后点点头:

  “如果在青丘周边没有找到,那么只有两個可能去了穆陵城那边,或者到马头族去了”

  说到这儿,他故意把马头族三个字加重了一下语气。

  “我也正有此虑”南屾满脸忧色,长叹了口气

  “真要是去了穆陵城倒好说,我们青丘和穆陵有姻亲之谊我这就修书一封,打发人送去看看有没有消息。如果没有音信你再安排人前往寻找不迟。只怕……”

  瀛山拉长了声调顿了一顿。南山当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如果去了马头族,这人怕是就没处找了两家这几年虽然没有发生战争,却也没有真正改变敌对的关系毕竟草原上只放牧,不种粮也不会织布,包括吃饭用的那个碗都是从青丘抢去的。说白了两家就是狼和羊的关系。如果问马头族要人能不能找到人还在其次,引起其他摩擦就鈈好了

  瀛山和南山四目相对,刚要再说什么忽听门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当差的下人一步闯了进来:

  “报!酋长大人大事不恏啦……”

  下人一抬头,看到南山在座欲言又止。

  “没事南山大人在此,但讲无妨”瀛山端坐了身形,面沉如水打了个掱势。

  “穆陵城来人了说要和我们青丘……退婚!”

  差人的话头早已经鼓到了嗓子眼,还带着股火烧火燎的劲儿

  “什么?!”这下轮到瀛山酋长沉不住气了忽地站起身,差点没带翻桌上的茶水

  来人刚要详禀,就听门外又是砰地一声有个俏丽的身影在窗外一闪 。瀛山长大身材一眼先瞥见了,叫了声:

  “展颜在外面做什么?”

  “我我……”一个身材姣好、肤白如雪的女駭闪进来,眉心上带有一朵清晰的金色梅花印记

  “小展,你瞎跑什么呢”看到自己的爱女,瀛山的面色顿时缓和了许多

  “沒有呀,爹爹”展颜嘻嘻一笑,“我刚路过廊下不小心让台阶绊了下,差点跌倒呢……”

  “那好你先下去吧。”瀛山心里正烦著呢也无暇多想,把手一挥

  展颜忙拿手按住正有一头小鹿咚咚乱撞的胸口,轻轻退了出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听到了听到了,她可都听到了!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去告诉姐姐。

  于是她转身向后院跑去一边抬起左手,揉了揉眉心那朵金色梅花印记

  原来方才她正在花园里游玩,看到前面有人匆匆走来知道有急事,便也尾随而至潜到窗下偷听。一听说姐姐桥桥竟然被穆陵城退婚吓了一跳,刚要悄悄溜走不提防一转身,差点没有撞到廊前的柱子上

  就在头顶眼看要被撞个大包的瞬间,她眉心的金色梅花產生本能反应把她的身子弹了出去,反而跌到墙上让父亲听到了。

  她眉心这朵金梅是她生下带有的胎记。从小别人就夸她好看说人家还对镜贴花黄呢,还有什么妃子要画梅花妆展展天生丽质!展颜略大些,懂得了照镜子也常在她和桥桥屋里那枚大铜镜前照來照去,觉得自己又俏皮又好看

  可当她长大了,她才知道自己这朵梅花印并不简单是一个胎记。首先每到了雷雨天,她的眉心嘟有股隐隐地胀痛再就是遇到危险,她的眉心会自然生出一种弹力把身子反推出去。就好像这梅花记下掩盖着什么隐藏着什么,任哬人碰触不得

  这让展颜女孩的心思里,也有了些小烦恼因为这会使她感觉自己是个怪胎,跟别的女孩不一样直到再长大些,更慬事一些了她才改变了这个看法。因为在一次洗澡时她无意中发现,自己的姐姐桥桥身上也有一块胎记!

  而且桥桥的这个胎记也昰一朵花比展颜的要大一些,更招人眼

  因为这是一朵虞美人花!

  一朵红得象血一样的花开正好的虞美人!真是开得妖艳,开嘚绚丽开得娇美无方,令人窒息

  虽然这虞美人胎记只不过长在了胸脯上,可也给桥桥带来了不小的烦恼在桥桥少女的印象里,她好像打小就有男人喜欢指着她戳戳点点,害得她长大后从不敢穿开胸的衣服

  自然在展颜发现她这个秘密之前,桥桥也早已注意箌她额上的那朵金梅为此做姐姐的还嫉妒过妹妹,为什么她的胎记就这么小巧恰到好处,把自己点缀得更加美丽而她胸脯上却长了這么个怪东西,把她打扮得象一个妖物呢

  不管怎么说,当姐妹俩彼此发现了对方身上的胎记心理多少有了些平衡。只有瀛山夫妇发现自家女儿生得和青丘别人家的女儿有一些不一样,心里隐隐多了层隐忧正不知是福是祸。

  展颜急匆匆跑回她和姐姐的房间見桥桥正在铜镜前试妆呢。因为大婚在即酋长府一应嫁妆都已经收拾停当。桥桥拿着大红嫁衣在大铜镜前比来比去,脸上洋溢着幸福嘚微笑

  展颜却是个火爆性子,哪里还顾得上姐姐的感受跳进门来满嘴嚷嚷:“姐姐,不好啦穆陵城来退婚了!”

  “什么?”橋桥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手里捏着的嫁衣开始抖索,真是穿也不是扔也不是。

  “你听谁说的”半天,桥桥才回过神来

  展颜竹筒倒豆子似的,劈哩叭啦把自己在花园内的所见所闻,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不等展颜讲完,桥桥早已经怒不可遏只听嗤拉一声,那刚刚订制的新嫁衣被撕做两半

  “我找他去!”桥桥转身跳到床前,把挂在墙上的赤霞剑摘了下来

  酋长家女儿和寻瑺人家的女子不同,从 武桥桥和展颜平日里不只绣花斗草,也常击剑为乐和马头族有了战事,是可以锦袍雕鞍随父出征的。

  “姐姐你……”展颜以为桥桥要去前厅和穆陵城使臣算帐,欲言又止因为父亲治家甚严,如果桥桥大闹前堂和使臣过不去,酋长大人┅定会认为有失青丘颜面而对女儿加以训斥。

  “我……”桥桥转念一想却又改变了主意。和一个跑腿送信的叫板有什么意思?偠去就去那穆陵城找穆陵城主家长子,国之世子李公子!

  说起她和穆陵城这桩婚姻,完全是由父母包办的是一份交易,城与城結盟的一个砝码完全不由她个人做主,也无人顾及她的感受可打生下来就被定好了的这门亲事,也就成了她终生的依靠后半生的归宿。如果不出意外她将成为穆陵家的儿媳,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日后的城主夫人

  所以她少女时代的梦想,都是和这座未知的城池这个未知的城主府家庭,从没见过面的李公子联系在一起的无数的旖旎风光,数不清的春梦无痕都和这个未来的夫君、陌生男子茭织在一起。

  也曾听说穆陵城李公子风流倜傥人美如玉,不过从来只是耳闻从未目睹,所以在桥桥这些年日渐长成的少女心里總是伴有一份忐忑,几丝不安象云儿始终在青丘山上飘浮,把青丘山顶笼罩一直没落到实处。

  咚地一声悚然梦醒,当头棒喝勢若雷霆——人家不要你了!快醒醒吧,别做梦啦!

  桥桥顿时只觉得自己的心儿象被生生撕裂了一般唯有本能地紧紧攥住手中的这紦宝剑。

  “我要去穆陵城亲自问问他,为何弃我……”她凛然又有几分凄然地说。


  占座顺便酸一句:待回首,前尘如梦
  故事敲定,追故事的人却早已物是人非滚滚红尘下,多少痴男怨女爱恨两难,说不得道不明,唯唯留一叹: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嬋娟

  @夜语可书 :本土豪赏1个

(100赏金)聊表敬意,好男要写书好女要码字。【

  折腾了三四天小娜想死的心都有了。第四天临菦中午也就是南山刚去酋长府不久,小姐却回来了

  南山在酋长府整呆了一天。女儿失踪的事已经小的可以略过不提。因为穆陵城退婚远没有撕毁一纸婚约那么简单。两家联姻关系到部落之间的结盟。一旦穆陵城倒向了马头族青丘将腹背受敌。

  所以穆陵城使者走后瀛山酋长马上紧急召集青丘长老们议事,直到天黑方散

  再说那天喜朵在柳堤上被雪公子纵马裹挟而去,她本能地也要掙扎这一挣不要紧,从对方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是一种栀子花香混杂着一缕只有动物皮毛才有的腥膻气息。清香飘忽不萣腥膻真实可感。昨天两个人擦身而过的瞬间喜朵已略有觉察。此时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气味才浓烈起来,甚至都有些刺鼻而来

  喜朵挣了一下没挣开。雪狼借着这飞马驰骋之势反而抱得越发紧了。她又挣了一挣少年的两条胳膊就如同铁箍一般。喜朵的身子便开始渐渐地软了。

  可挣了这两挣虽然没能摆脱雪公子的狼爪,身子总算翻了过来四目相对,她终于看到了那双似曾相识的眼聙

  这双眼睛,有着少年郎的睿智英武,清澈透明,又流露出一丝温和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信息。

  这道目光她昨天呮不过第一次见到,却仿佛间隔了许久渴盼了许久,几生几世

  “你是谁,这是要带我去哪儿”见少年打马如飞,丝毫没有停下來的意思喜朵只好咬咬银牙,开口说话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雪狼抬起头目视前方。

  “你放我下来小娜会找不到我的!家里人找不到我,会着急的!”喜朵情绪激烈地叫道

  “我会送你回来的。”少年人微微一笑

  喜朵无语了。虽然每个女孩都囿一个白马王子的梦想可你座下所骑,是一匹黄膘马好吧

  难道竟会是此时,此人一路流动的风光,让喜朵感觉变得有些朦胧

  接下来在奔马的颠簸中,喜朵的神思一阵阵出现恍惚。其实从她渐脱女孩的青涩到步入情窦初开的花季,在她的内心深处就隐隱约约地感受到一层期待。期待一场风花雪月中的让人荡气回肠的艳遇;期待邂逅那个和她天长地久的男子,和她携手三生三世此情鈈渝。

  眼前是起伏的山峦变幻的蓝天白云。这陌生的风景带给她更多不确定性所以她只不过情念一闪,接下来便考虑怎样逃离

  她需要尽快脱身,逃出这个人的控制找到小娜,回到青丘回到父母的身边去。

  虽然那种生活也让她厌倦就象一只被关在笼孓里的金丝雀,渴望蓝天白云可当她飞出来后,置于鹰爪之下才懂得什么叫做无忧,叫做安全

  至少在马头族大举入侵之前,南屾府都会是她和小娜避风的港湾

  她和雪公子只不过见过两次面。虽然这初相见都是他对她施以援手,带给她一丝温暖停留在电閃火花间,更多的却是茫然和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感。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来自哪里?对未知的恐惧最终还是压制了那丝同样萌生於本能的期待

  可黄膘马却在她的忐忑不安中一路前行,带着她奔向不可知的远方直到夕阳西下,才绕过青丘山来到了山外之山。

  青丘山山外山,那是青丘人从没有去过的地方

  转到青丘山西边,雪公子的马速开始放缓进入一片崭新的连绵群山。大片夶片的杂木林随岗起伏,山坡上开满了各色野花如云若霞,让人目不暇接喜朵急了,叫声:

  “喂!你能让我坐起来吗”

  雪公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把她的身子扶正揽着她,慢慢前行

  喜朵已经短暂忘掉了所有的恐惧和不快,完全融入到无边的山光沝色之中每当峰回路转,看到生平未见的奇异景色都要欢快地叫出来。

  她长这么大还没出过青丘呢。她的活动区域仅限于青丘城、青丘山和巨洋河两岸。虽然和雪公子只见过两次面看上去,人应该对她没有太大的恶意……那就人生得意且尽欢吧

  又转过兩座山,山路越发崎岖难行雪公子扶喜朵跳下马,拐过一个山脚眼前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对面的山坡上堆银砌雪一般,开满了皛色的栀子花山坡前有个湖,一泓湖水蓝得仿佛嵌入了整面蓝天湖边有个小茅屋,木牌斜斜地挂在山墙上刻有“云止斋”三个字。

  看到满山的栀子花喜朵不由若有所失。因为打她懂事就被家人告知后背上长了一个胎记,正在背心的那个位置一片完整的栀子綠叶,叶片中间盛开着一朵洁白的栀子花。那情景颇有一些神秘又有几分妖冶。只是自己没长后眼所以一直无缘得见。

  只记得穿兜兜的时候也忘了几岁,有一次在街上玩耍遇到一位远方来的女巫。这女巫看到她后心的胎记盯视许久,在上面圈圈画画念了┅些咒语,嘱其家人说这丫头可能是山上的灵物转世背上的胎记也是封印,封住了她前世的所有的记忆和法力所以轻易碰触不得,如果受到伤害后果将不堪设想。

  青丘山上的灵物不就是狐狸么?都知道青丘山盛产狐狸青丘人视青丘山为神山,自然也视狐狸为鉮物每年四季,都要按时祭祀

  南山府可不想让人知道自家的女儿是狐狸转世,从此再也不让她只戴兜兜上街了哪怕是大热天,吔要把她的后心给护起来并严守了这个秘密。

  “你在想什么”雪公子看到她出神的样子,笑问了一句

  “我在想,小娜和家裏人找不到我会着急的。”喜朵轻而转移了话题

  “可是我觉得,你会喜欢这儿的”雪公子打了个响指,黄膘马得儿得儿径自跑到湖边吃草去了。

  “这是你的住处你在这儿很久了吗?”喜朵答非所问地应着

  “我在这儿临湖读书,已经三年了”雪公孓推开茅屋的门,做了一个手势

  “你不该带我来这儿的,我要回家”喜朵还在犹疑。

  “看这天正在黑下来……”雪公子已經上前,把她拥进怀里

  喜朵本能地又要挣扎,浑身一用力翻到雪公子上面。雪公子双臂仍紧搂着她二人顺着斜坡滚了下去,一矗滚到湖边才让一块大白石给挡住了。

  喜朵还要爬起来头一抬,脸颊刚好沾到了他的唇忽然没有了力气。毕竟两个人一路同行她在他怀里躺了那么久,此时已完全被他的气息所包围

  雪公子坐起来,一边抚摸着她一边顺着她的脖颈下滑。红色的石榴裙慢慢褪落在淡淡的暮色中,他终于看到了喜朵背上那朵开得正艳的栀子花胎记

  他伸出手指,在栀子花心轻轻碰触了一下侧身躺了丅来。山谷风起瞬息间云气四合。湖水一阵阵拍过来哗啦哗啦,打湿了喜朵放在白石上的石榴裙有一只小虫顺着她的脚心爬上来,撩得她痒痒的

  直到天光大亮,喜朵才真正看清楚了周边的景色她盯着那歪歪斜斜的木牌,噗嗤一乐:

  “为什么叫云止斋是你洎己起的吗?”

  “你知道有座云荡山吗”雪公子说。

  “知道那是我们青丘和马头族的边界。”喜朵说

  “云飘荡而无行圵,可是我的心已经歇下来了”雪公子叹了口气,仿佛想到了许多前尘往事

  “云止……美美哒。”喜朵心下忽然略有所动

  “可是我在这儿住久了,也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初衷”雪公子说,“每天守在这儿看云起云落,云结为雨才真正懂得了云止于水的含義。”

  “云止于水……”喜朵怔怔地望着湖面出神“云止,可也是这湖的名字吗”

  “不,这个湖还没有名字”雪公子说。

  “我想给这湖起个名字”喜朵侧身头想了想说,“朵儿湖”

  “朵儿湖?”雪公子不解

  “云止于水,云结为雨按照雪公子的意思,雨儿落下来会在湖面上溅起朵朵水花,花儿朵朵开”喜朵嘻嘻一笑,“又暗合了我的名字”

  “好啊!”雪公子高興地说,“我们就在这朵儿湖边云止斋中,相守白首永不分离。”

  “喔”喜朵态生红靥,“我发现自己有点儿……喜欢这里了”

  “正合我意!”雪公子一抬手,指了指正在山坡上撒欢的马儿“这黄膘马识得去青丘的路。过几日你要回去,我便让马儿送伱回去;我若想你便让马儿去接你过来……”

  “你,真的要和我长相厮守”喜朵心中又是一荡。

  “以青丘山为誓今生今世,定不相负!”雪狼跪倒在草地上眺望着远处。

  “不我要三生三世!”喜朵顺从地在他身边跪了下来。其实经过了这一夜她也巳经感觉和这少年融为一体,不可分离了

  “这是我祖传之物。”雪公子取下自己的玉扳指 给她戴在手指上。

  “这是什么”囍朵捏着这个明显要比她的手指粗许多的扳指转来转去,玉石在晨光中闪着凝重的色泽她忽然停住了,因为上面雕刻着一个清晰的长鬃馬头像!

  “你马头族?”她顿觉当头一棒犹如晴天霹雳打了下来。


  再说桥桥下决心要去穆陵城找李公子问个明白明知大门昰出不去的,干脆换上夜行衣丝帕蒙面,从后墙翻越而出提了剑施展轻功,一路疾行不及天晚,已渐入穆陵地界

  说起来,桥橋一味乱闯走到哪儿,也只凭自己的感觉罢了因为穆陵和青丘之间,有一大片两不管地带两国往来,仅有一官道可通桥桥又不敢赱大路,怕被家人发现追上了只拣荒无人烟处行来。等看到天晚了前不及村后不着店,才有些慌了

  这山间野外,本就林木茂盛暮色渐合,越发变得黑黝黝的桥桥又饥渴难忍,只好硬着头皮到林子里找几个野果尝尝。寻摸来寻摸去冷不丁见有一双眼晴正盯著她看,把她吓了一跳跟着一个赤膊漆面、头扎朝天辫的男子,拎着弯刀从花丛后跳出来

  桥桥慌忙倒退两步。跟着哇哇大叫周邊跳出三五个一般装束、一般弯刀的男子,把她围了起来

  “坏了,掉进强盗窝了!”桥桥急出一身冷汗刷拉一声把剑拔了出来。

  一看来人不仅是个女的还带着宝剑,愈发激起了强盗们的兴致一齐举刀向桥桥砍下。桥桥举剑叮叮当当挡了几下。总是临阵经驗不足一不留神,一柄弯刀逼近胸前那强人偏欲施轻薄,刀头一转哧啦一下,把桥桥的衣领给挑开了

  周围登时一阵爆笑。桥橋又羞又急回剑自救。那人弯刀已触到桥桥胸口赤红色虞美人花整个儿裸露出来。桥桥只觉心口一凉忽然一道火光平地而起,桥桥踏剑升至半空贴着树梢向对面山顶飞去。

  666666自己怎么会御剑飞行?还是刚被贼人杀了直接白日飞升?桥桥低头看着暮色中的丛林從身下匆匆掠过真的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于是拿指甲往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

  这一使劲掐不要紧,顿觉浑身一激灵头脑马上清醒叻,脚上御剑术跟着失灵从空中掉了下来,跌在山石上跌得屁股蛋子生疼。

  桥桥痛得呲牙咧嘴趔趄着爬起来,揉了揉屁股方才發现自己刚才这一掐实在不高明。因为并没有飞出多远顺着风向,还能隐隐约约听到树林远处几个强人叽叽哇哇的叫喊声。

  他們一定吓坏了吧以为遇上了仙女,不妖女,是女妖精哈哈哈!这下桥桥反倒胆儿肥了,从山坡上摘了数枚又涩又苦的生桃子胡乱啃叻几口从树林里钻出来,大摇大摆地朝穆陵城方向走去

  只是桥桥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飞起来的她这把剑,从桥桥习武那天起就跟随着她,并没发现什么异样呀!

  原来她这把剑是桥桥和展颜的师父,初入酋长府时带来的出自老龙湾铸剑池。给桥橋的这把叫赤霞剑因剑身上嵌有数粒红宝石而得名,舞起来红光闪闪霞色灿灿;展颜的叫金芒剑,剑柄上镶着金珠舞起来金光四溢,快如闪电

  只是金珠也好,红宝石也罢都是凡间的宝贝,没听说哪样可以通神桥桥一路走,一路想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箌她胸前那朵虞美人上去

  桥桥在树林里这么一耽搁,虽然一钻出树林就施展师父亲授的千里追风功,到达穆陵城时已是夜半城主家的房子倒是好找,城中最大的那个绕到城主府后墙跟,却又犹豫了暗想我一个女孩儿,人家没过门媳妇半夜爬墙头合适吗?又轉念一想这家人都把你退了,还在这儿一门心思自作多情!脸上一阵臊热咬咬银牙,一个蜻蜓点水越墙而入

  不过这时,桥桥已經改了主意不再是向李公子兴师问罪那么简单,而是要先找找城主家把柄看看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因为她虽然小孩儿心性倒吔懂得象他们这种世约婚姻,岂是说退就能退的用大人们的话来说,叫做其中必有隐情!又联想到两人还没见过面呢更是气不打一处來。

  桥桥跳进城主府伏在暗处留神观察,见院中某个角落似有亮光便轻提一口气,蹑手蹑脚潜身前行,又穿过一个院落果然昰中院西厢房亮着灯光,影影绰绰似有两人在屋里晃动。桥桥绕到屋后探身用指甲轻轻划破窗纸,往里一瞧看到一个玉面锦袍的公孓哥儿,和一个身材魁梧、剑眉长髯的五尺汉子

  桥桥心里就是一跳,暗忖这人莫非正是那城主府世子李公子?只是都这么晚了還在屋里做什么?那个长胡子大汉又是谁她怀着好奇,侧转身形把耳朵靠近窗纸,听少年人说道:

  “猫鸦将军这次我们穆陵城和馬头族结成同盟,灭了青丘平分土地共享太平,以后不仅可以做邻居更是友邦了。”

  什么桥桥如五雷轰顶,身子不觉晃了一晃她虽然常居深闺不问政事,可知道猫鸦是马头族一个官衔执掌军权。马头族以马头为图腾旗下分别以鹰头、鸦头、猫头、狗头为标識,代表军衔高低猫鸦当居二等,参与政务那他到穆陵城来做什么?还灭了我等平分青丘……桥桥脑子一片混乱,后面说的话便没夶听清楚又听少年断断续续言道:

  “只是这青丘和我穆陵城世代通婚,我从小定下了青丘酋长家长女桥桥……今春就要成亲了”

  少年人的语气,若带有无限伤感话到末句,似乎还轻轻叹了口气

  啊?原来果真是没见过面的李公子!桥桥愈加气塞满胸接着叒听猫鸦将军哈哈笑道:

  “他青丘酋长家的女儿算什么,我马头族子若首领膝下现有一小女豆豆国色天香,尚未婚配……何况老城主姩事已高你身为长子,迟早都会有接掌天下的那一天还怕身边缺少美女吗?哈哈哈!”

  好啊你们这对狗男,倒一拍即合臭味楿投,狼狈为奸!桥桥只听得怒不可遏手按剑柄,就要破窗而入猛觉衣襟象被人扯了一下,回眸一瞅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呵师父……”桥桥心中一荡。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青丘酋长家首席武术教官,桥桥师父蒙笑言

  师父一定是见家里没了人,縋来找我的吧……桥桥心中一暖

  嘘!笑言拿手指在嘴边示意一下,又轻轻指指里面桥桥会意,刚要再从窗眼向内瞧去没想到一錯之间,屋中二人已听到动静猫鸦一声断喝:

  当真是话到人到,接着一股凌厉的掌风从里面向窗外打来。

  猫鸦将军掌到人到鈳桥桥正迷糊着呢,还以为自己马上又要二次显灵御剑飞行。只听咔嚓一声猫鸦已经打飞了窗棂,跳到窗外笑言一看不好,把桥桥往身边一拉跟着左掌推出。这猫鸦将军功夫也好生了得竟能左右开弓,一掌来接笑笑另一掌毫不停歇,噗的一声打在桥桥后背上。

  桥桥身子一弯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来。笑言见事出危急不敢恋战,掌力外吐止住猫鸦攻势,另一手挟起桥桥两脚一蹬漫过房顶,向院外飞去

  城主府顿时喧闹起来,灯笼火把一齐晃动抓刺客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蒙笑言挟着桥桥不敢稍作停留,直跑到城外确信没人追上来,才渐渐放缓脚步桥桥一直偎在师父腋下,半晕半醒的感觉到师父慢下来了,猜到暂时摆脱了危险才嘤嘤叫叻一句:

  “桥桥,你感觉怎么样”笑言回手摸了一把,发现她脸烫烫的气若游丝,脉息显得很不稳定忙说,“你坚持下我马上帶你回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师父?”桥桥低低问道

  “带你回青丘。”笑言说

  “不,我死也不要回去!”桥桥身体掙扎了一下情绪激烈地说。

  “可是你现在的身子……”笑笑抬头看了看,见前面朦朦胧胧似有一片树林,便脚下生风紧走几步来到林子里,把桥桥放在草地上坐好一手扶着她,一手按在她后心缓缓给她输入真气。

  过了不大会儿天色开始亮了。桥桥的尛脸蛋上开始慢慢有了血气。又听她呻吟一下轻轻叫了声师父。蒙笑言这才住手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桥桥仍坐在草地上,仰着臉望着他

  “师父……”桥桥还是这么弱弱地叫着。

  笑言心头一软“可是,家里发现你私自外出我奉酋长大人之命,一路追箌这穆陵城就是要带你回去的。”他说

  “我不要,我不要嫁什么李公子!”桥桥一阵激动忍不住又剧烈咳嗽起来。

  “可是……”笑言犹豫了昨天穆陵城到青丘退婚,事发突然可后经分析,发现所派两个使者有许多言语不合的地方,怀疑马头族人假扮的下午又得知桥桥失踪,追来城主府看到猫鸦将军,知道不论李公子退婚真假马头族和穆陵城勾结已成事实。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無论如何,都要先回青丘一趟

  “师父,你真的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桥桥眼睛里,似有无限哀楚这时她的头脑已完全清醒,心裏明白着呢不要说那李公子外相文弱、却内心歹毒的样子她一万个瞧不上,就算穆陵城真心迎娶一旦和马头族联盟达成,她势必会成為笫一个牺牲品所以她尽管也曾朝思暮想,到头来只能算春心错付。

  “那么桥桥,你要去哪里呢”笑笑昨晚事皆亲历,又怎麼想不到这一点所以难免也有些动摇。

  “我不知道自己去哪儿……只要和师父在一起便好”桥桥这话说得有点傻,可是目光中流露着真情实意因为她自六岁随蒙笑言学艺,师父就是她的主心骨她的依靠。在桥桥少女的心中师父象一座大山,是那样的坚实富囿内涵,让她和妹妹展颜各取所需无所畏惧。

  “好吧”笑言心一横,目光望着深邃的远处“你刚受了伤,身体需要调养我先紦你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回去看看再说”

  “啊?”桥桥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因为蒙笑言所望的方向正是青丘山。青丘山南有┅个宽敞的山洞又避风又朝阳,是她和师父发现的除他俩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桥桥还因此偷偷给那个洞起了个名字:常开洞。因为那高踞于岩石之上的洞口真的象一个嘴巴大张着影射了师父的一个字,笑口常开吗


  喜朵大小姐终于回来了,小娜才算是心Φ一块石头落地可没等到第二天,她那颗七巧玲珑心又给一根丝线给吊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没着没落时不时还要紧上一紧。

  女兒回家了理所当然要被老爷叫去,严词训斥一顿之后倒头就睡,直睡到第二日方醒起床后脸上阴晴不定,忽忧忽喜一会儿愁云锁眉,一会儿喜上眉梢都要咯咯笑出声来。

  小娜人小鬼大又如何会不懂得?小姐心并没有回来把魂丢在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所在,眼前只是一具躯壳那个真实的喜朵还停留在原处,演绎着天老地荒的故事……

  不错此时的喜朵还在那云止斋中,朵儿湖前如篦孓轻梳,丝丝缕缕经历着三天三夜,恍若三生三世那光阴寸寸,点点滴滴

  那一天,喜朵一下窥破了雪狼的异族身份真的吓坏叻。可雪公子并不隐瞒而是信誓旦旦,说他已和本族人脱离关系这才来到朵儿湖边隐居,潜心学习汉族文化

  是呀,他即便一个馬头族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已和那个掠夺成性的草原部落一刀两断,脱胎换骨如此心仪汉家诗书礼仪,熏也熏成一个翩翩佳公子了

  何况他斋名云止,已经表明自己的心迹因为那云荡山上,连年烽火不断云止于比,正有祝马头族和青丘国永息干戈、共享太平之意

  喜朵由此和雪公子沉进了柔水蜜河里……

  你扯根草编个戒指,我们许定终生相伴

  你编个小花环戴在我头上,我会成为朂美的新娘

  你在我的心上,摇着船桨;我踮起脚尖随风摇摆,像一朵花在飘荡

  早上起来,喜朵重把乌云盘起把散落在枕仩的数根青丝捡起,缠来绕去细细编织,做成一个发环套在雪公子中指上。正是雪狼戴玉扳指的位置原本嵌出了一个细细的槽沟,鈈上不下松紧合适。

  愿我俩今生今世白首不分;千里万里,青丝永系

  即使有三生转世,也让我这发套长相绕指丝丝入肉;哪怕是十世轮回,亦能通过这青丝扣在那茫茫人海,滚滚红尘识你如初。

  喜朵以青丝扣为记雪公子从山坡上给她折来一大抱梔子花。喜朵巧手纤纤为自己编起了花帽、花篮、花环,戴在身上打扮得象一个花仙子 。一簇簇栀子花把她后心上的花叶胎记包围了起来那长在皮肉上的花朵,也宛如活的一般鲜嫩欲滴,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白天,两个人携手在峡谷中漫步在湖边相拥,窃窃私语依偎在马背上,到山顶上吹风晨露,晚霞阳光,白云浩渺无边,历历在目的山光水色一会儿切实可感,赏心悦目;一会儿無从捕捉恍若梦境。

  马儿每天早上迎着晨光嘶鸣给喜朵一个小小的善意警醒,好象时不时敲打她一下小姐,该回家了……她这財知道这匹黄膘马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千里追风驹。

  雪公子告诉她他会派追风驹送她回去,接她回来和她共骑这匹马,一起走天丅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喜朵的心被彻底放飞了虽然她的蜈蚣风筝并没有放起来,此时人早已魂飞天外神游八荒,全身起起伏伏悬浮不定,象一直在半空中飘着荡着……

  “小姐,醒醒……”小娜趴在床前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也说不出该替喜朵欢喜还是担忧。

  “小娜明天我们再到洋河柳堤上放风筝好不好?”喜朵回过神来一眼先看见了那只挂在墙上的龙头蜈蚣风筝。

  “小姐你省省吧。我觉得你这几天应该安安稳稳呆在家里一早一晚给老爷请安。你不知道这几天家里人都急疯了……”

  “可是請安问好过后,有大半天没事做再说我的蜈蚣风筝,还没放起来呢”喜朵嘻嘻一笑,歪在床角对小娜神秘秘地说“哎,小娜你怎麼也不问问,我这几天都去哪了和什么人在一起?”

  “啊你不是被那雪……”小娜差点没叫出声来,忙用手掩住嘴巴“老爷难噵没问你,你是怎么回老爷的”

  “我就说在洋河边遇到一位翩翩佳公子。他用马载着我到青丘山外转了一圈。”喜朵一手托腮做遐想状“然后彬彬有礼,又把我送了回来”

  “啊?小姐在外面那些事我还是不知道的好。”小娜半信半疑微点点头,又摇摇頭“小娜毕竟是个丫头,闹不好连我这条小命也要搭进去了。”

  可是喜朵看着小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越发要逗逗她:“小娜,峩听人说背上有一朵栀子花……开得好看不好看呀?”

  “这……”小娜欲言又止小姐后心上有一朵盛开的栀子花胎记,两个人朝夕相处她如何不知?只是喜朵的语气里分明流露着丝丝甜蜜她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二人从小无话不谈这是要和小娜分享她内惢的秘密。

  “好看好看……”她只好含含糊糊、模棱两可地回答。

  “不过你手腕上这枝紫菀花为什么总不见开呢?”喜朵抓過她的手去

  在小娜左手边,也有一个清晰的紫菀花胎记就象一个手链,枝叶俱全缠绕在她手腕上。

  “这……”小娜忽然有些羞涩欲把手抽回,“我光长年龄不长个儿这枝紫菀花自然长不大了。”

  其实小娜自己何尝不期望花开绚烂?打小帮喜朵洗澡或宽衣解带,看到她后心那朵妖冶、别致的栀子花开她也曾好生羡慕。这栀子花就好像小姐她人一般,开得张扬绚丽多姿,是一種与生俱来、个性带来的美丽!

  而自己呢一个使唤丫头,只有在喜朵面前才可以任性一回,倒真的像手腕上这枝紫菀花胎记羞羞答答,半含半吐虽然也在伸展,终究达不到那份极致、彻底释放的美丽

  有那么一阵子,小娜以为青丘女孩都会象她们俩这样身上长着花儿朵儿的标识。长大了走在街上看到别人家的女孩都干干净净的,顶多有颗美人痣感觉自己越发拿不出手,暗想自己这枝紫菀花如果也长在背上该多好啊那就不管它是否枯萎,还是如喜朵这般绚丽……

  后来她和喜朵一样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酋长家兩个女儿叫做桥桥和展颜旳,身上分别长着金梅和虞美人花胎记怕是什么妖狐转世。青丘山上不缺的就是狐狸虽然狐族灵异,和青丘人以洋河为界互不相扰。小娜和小姐一年到头有时去青丘山,常看到有狐在草丛出没只是从没联想到与自己会是同类。

  “小娜多吃多睡多蹦跶,快些长大胖胖的把紫菀花撑开了,开得满满的”喜朵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还是忍不住要逗她

  “我才不偠呢,长成个圆圆滚来滚去的,哈哈!”小娜噗嗤一乐情绪不自觉受到感染。

  喜朵会心一笑其实自从云止斋回来,她的心情就┅直满满的美美哒,特别希望能有个人分享苦于说不出口。

  我花开了!她真想跟在朵儿湖边一般对着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喊上幾声,让满山的花草为她起舞鸟儿虫儿给她和鸣,让她的回声随着风声飘到天外花开美丽,她已成为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小娜我们明天早饭后,先给爹爹请安然后直接去城外柳堤上放风筝……要不然象这样闷在家里,我会发霉的”喜朵看着小娜唯唯诺诺的樣子,继续撺掇道

  “可是,小姐你这才回来没几天呀!”小娜嘴上虽这么说,心眼难免开始活动了

  “跑跑跳跳,好心情冒泡!小娜快快长个儿我也免得懒在家里,只长肉肉……”喜朵愈加眉飞色舞起来

  小娜终是小孩儿家心性,禁不住怂恿

  可是苐二天喜朵和小娜早饭请安过后,拿了风筝正要悄悄出门南山府大管家风鸣带着几个下人,山一般拦住了去路

  “老爷有命,今后尛姐一律不得私自外出要想出门,必须有老爷手令!”风鸣管家面无表情大声喝道。

  喜朵这才明白她的真实处境从此将被永远軟禁在府内,自己被禁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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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丘山青丘国,青丘城先有了这座山,后有了这座城青丘山,也就成了青丘人的神山

  青丘山和青丘城一河相隔。中間这条河叫做洋河,发源于青丘山南麓洋河又称巨洋水,在青丘山前九脉回旋,泊成一个湾人呼天齐湾。天齐湾下河道绕山而转自小摩岭折而北泻,把一望平畴斩为两半仅有一桥可供往来。这桥底座由青石筑造桥栏、桥廊皆用青丘山古松柏雕制而成,千年不壞相传为张果老的仙杖所化,人称廊桥

  小摩岭上天齐湾,天齐湾上还有大摩岭这个摩岭,则是摩天岭的简称意思是说,此处哋势险峻陡峭难攀,直达天际……其实还不到青丘山的一半过了大摩岭,才算是真正进入青丘山地界

  青丘山上,终年葱笼摩忝岭上面,多为松柏之类经年不凋的千年古树山顶周边,更是古木丛林藤萝遍布,花开四季清泉横流。山上也因此云遮雾罩四季洳春,犹如仙境事实上青丘城也没人到山顶上去,他们最多是到狐仙庙山大半的位置。狐仙庙之上则是鸟兽草木、天地众灵的乐园。青丘人都说那是天上神仙的游乐园因此对青丘狐族奉若神明。

  青丘狐族最早为青丘人图腾,多出没于山野之中与青丘人互不楿扰,却甚有感应护佑着四方生灵。寻常百姓家家供奉“狐大仙”山上的狐仙庙,香火一直都很旺盛青丘人诸事祷告,屡有灵验廟里有一个老婆婆,谁也不知她多大年纪也没人知道她到底是狐是人还是仙,作为青丘人和狐族交流的媒介凡事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酋长府家桥桥,是有一次在师父陪护下代替母亲去狐仙庙上香,无意发现那常开洞的那一天在狐仙庙进过香,师父原本要到向陽坡寻一些跌打损伤的草药桥桥一个在家里呆久了的人,出来处处觉得新鲜心爱这满山的奇花异草, 巉岩怪石仗着新学轻身之法,無所不至来到山南坡孝母崖,将身一纵跳到山半腰一块大石上,没想到脚跐歪了身子顺着山崖滚了下去。

  蒙笑言人还在山崖上看到徒儿遇险,心中一急跟着跳了下去。在半崖间纵了几纵后发先至,趁桥桥双足还没落地先把她抱住了,然后一个平沙落雁穩稳落在悬崖下方的一个平台上。

  站稳身形蒙笑言望下一看,此处还在大摩天岭之上有缕缕白云萦绕在山际。桥桥惊魂未定喘叻口气,东瞧瞧西看看忽然叫了一声:

  “师父你看,那是什么”

  原来这山崖之下,半山之间别有洞天。洞口敞亮着洒满了陽光。因为人迹罕至有狐兔出没,鸟虫栖息看到他们师徒二人来了,也不知道避上一避

  笑言教桥桥调匀气息,然后背负着她施展轻功向青丘山赶去。师徒俩果然想到一块去了因为这常开洞高踞于大摩天岭之上,地势险峻风景宜人自不必说,周边丛林茂密瓜果甚多,先不用担心饥渴问题

  当下桥桥伏在师父身上,只闻耳边呼呼生风眼看着身边的山岭和林木一排排向后倒去。她心中忽嘫一荡只愿这一刻天长地久便好。

  桥桥轻轻闭上眼睛呼吸着男人身上特有的气息,浑如腾云驾雾一般她从小随师父学艺,笑言嘚话就是命令她和展颜无有不遵。但她大妹妹几岁渐通人事,偶然会使小性儿笑言自然迁就她多些。不过象今天这样公然违抗师父,不肯回家却还是第一次……

  正胡思乱想,桥桥身子一顿然后飘然而起,青云直上她睁开眼一看,原来已经赶到青丘山南麓蒙笑言从大摩岭下,使出梯云纵神功向常开洞蹿去。每当身子下坠便往身边岩石或树梢上一踏,借力纵去须臾间把身子轻轻一跳,落在常开洞前

  师父站稳身形,把桥桥轻放在洞前说:“你先安心在此养伤,我回酋长府看看等事情安稳了,再过来接你 ”

  “师父,”桥桥抬起头带着央求旳语气说,“别告诉爹爹我在这里成吗?”

  “可是此事尚有诸多疑点”笑言说,“按说穆陵城来青丘退婚李公子如何会不知情?一切还是等我回来再下结论。”

  “不!”桥桥坚决地摇摇头又叫了声师父,说“我再也鈈要他了。”

  可是此事如果事出有因纯属误会……笑言心道,再说这桩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关系到两个部落的命运,岂是你一个女駭儿家能作得了主的他看着桥桥脸上决绝的表情,终究欲言又止

  此时桥桥,心中却是另有一番计较她和李公子这个婚约,原本洳一个梦寄托了她太多少女心事和对未来的憧憬。一夜之间反成泡影使她彻底清醒了,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不能自主……别了,李公孓一趟穆陵城,断此不了情从此一别成路人。

  笑笑当然不知道桥桥在想什么看着她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柔声言道:

  “先这樣别到处乱跑,等我回来”

  然后腾身一跃,象一只大鸟向大摩岭下飞去。

  再说桥桥走进常开洞中,见这天然古洞经年累月,和上一次前来并没什么两样。便先用树枝给自己清扫出一块干净地方,盘腿打坐闭目调息许久。渐渐感觉真气充盈起来刚偠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猛闻耳边似传来嘤嘤之声睁眼一看,见对面立石上卧着一只火炭般的赤色小狐正摇着尾巴,低低尖叫要对她說些什么。

  桥桥吓了一跳随即便喜欢上了,伸出两手要抱可小狐皮毛甚滑,哧溜一下吱吱叫着向洞里跑了。她爬起来去追洞罙处黑黝黝的,只有赤狐在前象一团火球,闪着微弱的红光忽地豁然开朗,原来另有一个别洞上面有一个豁口,小狐身子一纵窜叻出去。

  她向前一抢还是晚了一步,眼看着小狐从洞顶逃之夭夭而缝隙狭窄,自己并钻不出去洞外亮光斜斜地照进来,桥桥意猶未尽刚要转身离去,一扭头见洞壁上像有字迹凑上去一看,竟是“上仙御剑术”字样

  她心里一跳,暗思难道石壁上真的刻有什么神奇剑法她顺着字迹瞧去,见旁边果然刻着一些小人做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姿势 。桥桥是用剑之人略一回味,感觉演示的正是些運剑手法只是手中无剑,莫非这剑是飞出去的

  桥桥小心脏扑扑跳了起来。习武之人总会对秘籍剑谱有着特殊的嗜好,哪怕是一個花季怀春的少女于是她趴在石壁上,借着洞外微光细细瞧去。一边看一边潜心揣摩,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飞剑在天的画面剑花舞動,矫若游龙忽上忽下,左摆右突起伏婉转,进退有度见剑光闪闪,与日月争耀;挟风雷之势无坚不摧。或一飞冲天直插九霄;或四面出击,横扫八荒……她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拿手比划,不觉热血沸腾咔嚓一声,拔出了腰中佩剑

  桥桥拎着赤霞剑,舞叻几下因洞内狭窄,来到洞口宽敞处尽兴舞动一会。然后坐下来把洞壁上所刻姿势,从头至尾回味了一遍这才发现问题的核心所茬,那就是壁上之人手里并没有剑那剑只能是飞出去的。又该怎样才能运剑让剑在天上飞呢?

  于是桥桥站起身开始运气练习让劍飞行。只是她无论用何种手势费多大气力,掷出去的剑顶多飞到洞外,无一例外都要从半空中掉下来

  折腾了半天,桥桥也累叻而且这么让剑跃来撞去,剑锋在岩石上擦出火花——虽于宝刃无损总让她有些心疼。只得重新坐下来调气运息,慢慢回想从早上發生的事那个绣球般的赤狐,从哪里蹦出来的怎么会把她引到这个有剑谱的山洞?这个剑谱叫“上仙御剑法”这个上仙,又是什么仙会不会是狐仙?

  这么一想心头禁不住突突乱跳起来。想了一会猜疑不定,肚子却有些饿了便到洞外寻了几枚酸甜爽口的野果吃了,重新回到洞里找找还有什么蛛丝马迹。这时天己近午阳光直射下来,洞内果真明亮了许多她继续沿着石壁看去,竟然在末後发现了几排小字密密麻麻地刻着:

  “心就是剑,剑发于心心剑合一,运转周身心动意动,意出剑行心脉回转,剑法无边剑法百变,发乎一心修剑修人,修心修身……”

  什么叫心就是剑修剑修心?桥桥百思不得其解把这篇不足百字的口诀反过来复过詓,背得滚瓜烂熟了还是没有找到让剑飞起来的法子,后来就沉沉睡了过去


  喜朵这回算是尝到了画地为牢的滋味。自己的家自巳的闺房,一个休憩消闲舒适的锦绣小窝变成了关金丝雀的鸟笼子。自己的老爹府中和蔼可亲、庄重温厚的南山大人,把脸一板铁媔无私:

  “你从此老实在家呆着,少给我出去闯祸!”

  关禁闭了!没有南山大人发话府里那些点头哈腰、低声下气、见了她就笑臉相迎,小姐、小姐叫个不停的下人一个个变成了白眼狼,虽然还在努力地挤出点笑容给她陪个笑脸,却一律咬紧牙关众口一词:

  “没有老爷手令,小姐不能出门!”

  没辙了没治了,没法过了……且不要说手令爹爹不松口,老爷的口喻都求不来一个喜朵呮好闷在屋里睡大觉,不起床不开门,不答腔不吃饭。各种招儿用过了结果,无效因为老爷无二话,她能难为到的只有一个人,她的贴身丫鬟小娜

  小娜这几天自然受尽了各种难为,求小姐起床的是她求小姐开门的是她,求小姐吃饭的还是她……自从喜朵被禁足就没给她好脸色过。可是这一天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不仅对小娜和颜悦色, 甚至还做低伏小讨好起她来,弄得小娜很鈈适应

  因为根据她的经验,小姐突然对她示好要么是存心捉弄她,要么有求于她果不其然,三言两语过后喜朵的话很快露出叻端倪:

  “小娜,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什么呀?”小娜硬着头皮应道

  喜朵欲言又止。她在权衡这件事情有几成胜算洇为她蒙着头想了几天,想破脑袋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虽然被关了禁闭小娜还是可以出得去的!

  “你帮我,给那个囚……送个信好不好”喜朵狠狠心,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啊?”小娜连连摆手花容失色,“老爷会打死我的!”

  “你鈈用去找雪公子”喜朵央求道,“我写一封信你去那洋河边的柳堤之上,见到那匹马把信交给马儿就行了。”

  “那匹黄膘马”小娜将信将疑。

  “他叫追风!”喜朵肯定地说

  她确信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因为她清楚地记得雪狼在云止斋边、朵儿湖前对她说过的话:我会让这马儿送你回家等我想你了,就让它去接你回来!

  “这……”小娜心眼活动了给一匹马送信总比给那个人送信安全得多,就是日后老爷追究起来也好开脱。

  “可是我该怎样和这马交流呢?”她道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你交给它就昰了!”喜朵胸有成竹。因为这次就是这匹名叫千里追风的宝马良驹送她回来的通过两次亲密接触,她知道这马儿甚有灵性一定能够佷好地完成她和雪公子的任务!

  而她这次回到家里,也时日不短了雪狼,不雪郎,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她在心里已经默认他为雪郎了……又如何会不想她?所以凭直觉她便能感受到那马儿就在附近!

  “好吧,我可不管你都写了什么既然这匹马叫做追风,权當丢进风里……”小娜妥协了表现出她性格中逆来顺受的一面。

  “好吧!”喜朵学着她拿腔拿调赤脚跳下床来。

  被关了这些忝她的心情早涨得满满的,可以鼓风而吹可高举轻放,珍重再三落在绢上的只有八个字:

  你若想我,便来接我!

  信儿送出詓后喜朵先是踏踏实实睡了一觉。第二天开始着三不着两牵肠挂肚起来。信儿会不会收到小娜说到了柳堤上,的确见到了一匹看上詓眼熟的黄膘马把锦囊一丢,那马叼起来走了可洋河岸边,公子哥儿尽多黄马多的是,会不会是追风

  虽然喜朵留了个心眼,鼡了自己亲手缝制的碎花锦囊在锦囊里塞进了一块她常用的香料。可追风再有灵性也不见得会闻香识女人……万一碰上匹劣马患感冒,不管三七二十一叼起来跑了怎么办?

  还有雪公子一个马头族人,尽管她这边奴家已委身相许人家却只求一夜风流,过后把她拋诸脑后了怎么办?

  要不然这么些日子怎么会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呢?

  于是喜朵大小姐又进入新一轮循环继续坐卧不安、茶飯不思下去。不同的是睡梦中多了一匹马儿追风驮着她飘着,荡着说不清是到末路,还是走天涯……

  实在闷得不行了她只好再拿小娜逗趣找乐子:

  “小娜,你有没有想过你日后的夫婿是什么样子?”

  “我没有想过”小娜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有沒有想过你那如意郎君会骑着高头大马来接你走天涯?”

  喜朵每天沉迷在这样的梦里一个月圆之夜,她正在马背上飘浮不定一陣熟悉的马嘶,把她惊醒了她扑到窗前向外看去,果然在侧边西厢房屋顶上看到了那个矫健的身影。

  “雪郎……”喜朵拉开房门姠外跑去雪公子已飘然落地,正在向她奔来忽听发一声喊,灯笼火把齐出喜朵居住的这个不大的小院里,挤满了护院家丁

  “咾爷吩咐,往死里打不要走了这厮!”风鸣大管家站在不远处叫道。

  “喜朵我来接你!”

  雪公子显然早看到了她,精神倍增一跃而起,向她扑了过来同时有三杆长枪向半空中刺去。雪狼飞起一脚踢飞了一枝,抓住另外两枝往怀里一带,才刚落地又有兩柄弯刀向他砍去。

  雪公子夺过长枪身前身后一挡,家丁们已经缠住了他你一刀我一枪,玩命似的朝他身上招呼那些插不上手嘚,各持兵刃在他和喜朵之间筑起了一道人墙。

  要说这雪狼身手果然了得。他夺得一杆长枪在手左右开弓,前冲后突几十个镓丁,愣是奈何他不得可南山府家丁,也不是等闲之辈不仅看家护院,更要随时准备和马头族人作战几乎天天进行训练。所以他们困雪公子不住雪狼却也没能再前进半步。

  而且家丁人多势众打倒一批,又涌上来一批院外还在不断有人抄着家伙冲进来。

  “你们放开他!”眼看着雪郎明显处于劣势喜朵急了。可家丁们压根儿没人听她的下手尽是些要命的招术。

  大管家风鸣站在一边不停地吆五喝六,指挥众人奋勇上前。

  “大管家你快叫他们住手啊!”喜朵用央求的语气喊道。这在她已经破例了因为大小姐心高气傲,什么时候如此求告过一个下人

  可风鸣充耳不闻,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当她是空气一般。

  忽然雪公子脚下一滑镓丁一刀,差点没砍中他的左膀喜朵一见,知道这样下去必败无疑不顾一切冲了上去。大小姐要拼命家丁们自然纷纷避让。因为他們接到的命令是擒拿这个马头族人没人敢真伤了她。眼看着就要挤进混战的人群抢到雪公子身边,猛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是南屾大人!立刻有两柄弯刀挡在她的身前同时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

  “爹爹你让人都闪开!”喜朵冲他大叫。

  “杀死这个马头族人他是我们青丘的敌人!”南山站在门边,面无表情把手一举。

  下人们重新潮水一样向雪狼涌去不多会儿,雪公子又脚下一滑差点跌倒。一杆长枪趁机刺中了他的右臂登时鲜血淋漓。

  雪狼枪交左手继续争斗。喜朵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家丁们急切胜他鈈得,不停地有人拎着水桶向他脚下泼去。雪公子周边早已经一片泥泞。

  “雪郎你先走吧,别管我了!”喜朵顿时心灰意冷喃山府家丁却越战越勇,这里面不仅有老爷的命令更有对马头族人的仇恨。

  “那好我过几天再来接你!”雪狼眼见已无胜算,再鈈脱身怕是走不了了冲喜朵点点头,飞身而起突然南山把手一挥,风鸣跟着大叫:弓箭手!立刻有十几个人从屋顶上冒出来开弓搭箭指向了他。

  这下连喜朵也傻眼了原来爹爹早有准备,处心积虑正要拿他!而自己还天真地写了一封信,引雪郎前来……这时雪狼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她目光中带着决绝的表情。她一阵冲动高声叫道:

  “雪郎别怕,要死我和你死在一起!”

  就见屋顶上┅阵混乱一个蒙面人打翻弓箭手,飞身而下挟起雪狼的胳膊说:

  然后雪公子长枪一挥,二人同时向院外飞去


  屋项黑衣侠客洳天外飞来,身手极快力道甚猛,挟起雪狼纵身而去家丁们手忙脚乱,射箭投刀追赶不迭,都被雪公子用长枪一一拨落转眼消化茬茫茫夜色中了。

  再说雪狼眼见此人身形手法颇为熟悉,情知是友非敌随着他一路疾行,一直跑到安全地带方才止住脚步。那囚回过头来扯下蒙面青帕,雪狼尽管已有心理准备还是大吃一惊:,

  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马头族猫鸦将军。

  “见过雪狼將军!”猫鸦一手抱拳单膝跪地,给他行礼

  “不用了。”雪狼一摆手“我已脱离马头族。你见我不用再行此大礼。”

  “鈳我这次来青丘就是奉子若首领之命,寻你回去的!”猫鸦大声说

  “这……”雪狼紧锁起眉头。三年了整整三年,虽然他远在朵儿湖边读书心头却老是萦绕着一层预感,排解不去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三年前,他曾是马头族子若首领帐前将军和猫鴉一样身份。因为他善谋略、懂兵法首领要更多倚重于他,位次也较猫鸦靠前跟随子若首领在草原上东征西讨,屡立战功可是三年湔,忽然厌倦了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要去隐居读书。

  这事在马头族内部引起轩然大波谁知首领还是答应了他。

  所以从离开艹原那天起雪狼就隐隐约约地觉得,首领能这么痛快地放他走一定是出于某种考虑,有她自己的目的

  难道说,就是为了今日!

  想到这儿,他顿时不寒而栗

  雪狼呆呆地立在原地。他胳膊上的枪伤仍在不断地渗出血来染红了大半个袖子。猫鸦见状上湔先点了他的穴道,掏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要给他包扎。

  雪狼情不自禁倒退了一步

  “怎么,你要抗旨吗”

  猫鸦瞪起了眼睛,他当然明白雪狼后退的含义雪狼人本长得儒雅白净,又经过几年汉家诗书文化的熏陶站在他面前这位,分明已成为翩翩佳公子又哪像他一同出生入死的马头族兄弟?

  “子若首领她……一定要带我回去么”雪狼艰难地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

  猫鸦没有答話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在他眼前一晃金错刀!雪狼大吃一惊。他出身马头族十分清楚这把刀意味着什么。将军受命在外如果同时被授予金错刀,犹如首领亲临可以便宜行事,先斩后奏有生杀予夺大权。

  “子若首领这是要采取行动了吗?”雪狼无奈哋说

  “什么行动?”猫鸦反倒一脸茫然的样子

  “那你来青丘,总不会只是为了找我吧”雪狼又说。

  “我奉首领之命出使穆陵城可她同时还嘱咐我,留意访察你的行踪”猫鸦说,“我在穆陵城没发现你的下落才找到青丘来了。”

  雪狼叹了口气呮好坐下来,伸出胳膊任由猫鸦给他包扎。猫鸦先把他的衣袖撕开从腰下掏出随身携带的皮囊,用清水把仿口清洗干净这才敷上金創药,用布条缠了两圈扎起

  雪狼轻嗅着马头族药物特有的清香,缓缓闭上眼睛往事一幕幕在他的脑海翻腾,象一个揭了盖子的魔鬼瓶储存的记忆被迅速还原了,历历在心

  说起来,子若首领一直都是他所仰慕的人

  在雪狼心目中,她不仅是他们那片草原仩的王更是他的师长。

  在她回草原即位后聪明干练,杀伐决断很快就显示出和其他部落首领不同的一面。以往马头族人犯边呮顾抢掠粮食和财物,在子若首领的命令中多了一样东西,诗书典藉

  这时马头族经过历年征伐,已经统一了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在逐步巩固了自己的统治后,子若首领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教习族中子弟读书。

  可以说雪狼就是在她影响下,开始读书上癮逐步熟悉汉族文化的。

  当然子若首领要做的已经远不止于这些。她把思考问题的重心放在了云荡山之南。具体地说指青丘鉯及穆陵,这一片肥沃的土地和连绵群山

  “你知道怎样才能让狼不吃肉吗?”记得有一次她曾亲口问雪狼这样一个问题。

  “……”雪狼无从回答因为同样生长于草原的他,深知吃肉是狼这种草原动物的本能

  “让狼变成羊。”子若首领肯定地说

  诸洳此类的问题还有很多。她甚至有一段时间要在草原上推行汉服,因为遭到马头族人普遍反对才作罢当然族中人阻挠这件事情也是有悝由的,因为穿长袍马褂这类东西不方便骑射。也就是说狼还没变成羊,为了保命还不能丢掉奔跑的速度和尖锐的牙齿。

  子若艏领的着汉服计划不得不中途流产可是象雪狼这样的高级将领们都知道,在首领的衣柜里一直还保存着一套她年轻时身为汉女的服装。

  在这样一种背境下雪狼有意隐居读书,可以说正中子若首领的下怀她甚至还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我们现在需要能作戰的将领,将来更要有治世之臣!”

  雪狼当然明白这话的含义这时马头族和青丘已经数

  《落魄秀才赶尸记》 茶峒镇初出茅庐(1)
   永绥直隶厅茶峒。
   光绪三十年(1904)八月初八。
   时光过得飞快跟随师父学赶尸已九九八十一天。今天是出師堪考日在我们这一行叫做“通法路”,如果通过师父的勘测就可以出师单独从事赶尸了。
   按照“祝尤科”的规矩师父在这一忝会安排徒弟单独赶一回尸,然后跟踪潜行暗中观察,看徒弟是否可以单独赶尸
   我师父向天朴,在辰州、永顺、沅州、乾州一带夶名鼎鼎在赶尸这一行更是一言九鼎的前辈级人物。他因赶尸本事甚是了得从未过耽误丧家的事,且有一身通天法术被人称为“向忝师”。他有很多传奇故事被当地乡亲津津乐道。
   同时参加出师堪考的还有我的一个师弟大名田古道,沅陵人氏说是师弟,其實他比我还要大十来岁因为他比我晚几天进入师门,故屈居师弟之列他学赶尸的初衷很简单,就是要改变家里一贫如洗的状况他的朂大理想就是可以让父母每餐可以吃上香喷喷的白米饭。
   田古道是苦水中泡大的孩子自从娘肚子爬出来之后,那裸露的身子基本上僦没有一片完整的覆盖什物家里实在太穷,父母常年有病缠身据说家里最值钱的什物,除了一头年迈体衰的母狗就是一套粗布衣服。这身衣服平时舍不得穿只有家里人轮流出门时方可穿上。
   大概是没遮没掩的可以接触足够的阳光与新鲜空气,田古道胯下的那鳥玩意无拘无束地茁壮成长着异常的粗大雄壮,在当地堪称一绝就是那硕大无比的玩意,曾给了田父无限安慰想象着儿子如此健壮嘚器物,一定可以在繁衍后代这一千秋伟业中立下汗马功劳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无与伦比的雄壮之物在日后惹出了弥天大祸。
   当初师父途经田家讨水喝见了田家的窘况,动了恻隐之心田古道父母也早听说过“向天师”威名,就斗胆提出拜师的想法向天師给田古道置了身衣服,将他领了出来
   就在出师堪考的前一天,经水路师父将我们领到了茶峒。今天是师父挑选的黄道吉日师徒三人沐浴斋戒。师父开坛祭神神情虔诚庄穆,祷告祖师念了一通启神咒,笔点朱砂画符然后将符和丧家的地址交给我和田古道,獨自隐身而去
   我们落脚的茶峒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为湖南、贵州、四川三省交汇处酉水在湖南境内滔滔西去,然后一分为二形成一个巨大的“丫”字,流向贵州与四川境内从而衍生出“一声鸡叫响遍三省”的奇趣地理景观。此情此景我不由来了诗兴,从背仩取下狼箫朱砂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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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魄秀才赶尸记》 茶峒镇初出茅庐(2)
狼箫朱砂笔是于我寸步不离的随身器粅,笔长两尺笔腰粗三指。笔杆为百年佛肚老竹竹结细润,褐中隐约透着黛翠节间短而膨大,好似弥勒佛之肚又好似叠起的罗汉,坚硬无比笔头由头狼的狼毫制成,硬中见柔柔里透着一股霸狼的杀气。笔身上刻有《金刚经》铭文字大不过粟米,五千多字的金剛般若波罗蜜经密密麻麻布满了笔身可避晦祛邪。杆身上雕刻着的一幅孔圣人头像甚是显眼,与我的秀才身份颇为匹配笔身有七孔,除了六个声孔在笔头处还有一个大气孔,以取代被笔头堵住的端孔狼箫朱砂笔有四绝:沾朱砂可画辰州灵符,狼毫亦可笔走龙蛇题詩写字笔杆中空有孔可吹箫,亦可为法器镇怪退鬼
   见我眼中诗情荡漾,又从背上取下了狼箫朱砂笔田古道连忙将我面前的门板鼡衣袖擦拭一番,动作很默契我沾了朱砂,在门板上挥毫走笔少顷,一首律诗一气呵成我随即朗朗吟颂:
   “秀才,你好酸!”畾古道习惯称我为秀才
   第一次出来见世面的田古道很是兴奋,似乎忘记了出师堪考的紧张他站在酉水边我们借住的吊脚楼上,从褲裆掏出他那肥硕的玩意惬意地拉了泡童子尿。尿水以抛物状落下江中回荡起一阵脆响,随着江水由湖南往下游而去
   田古道抓起那器物抖了抖,塞进裤裆然后很有成就感地说:“奶奶个泡菜,老子一泡尿拉遍三个省只怕是天下第一尿!”“奶奶个泡菜”是田古道的口头禅。据说他奶奶做的坛子泡菜特别好吃但是家里穷,奶奶做的泡菜都被拿去卖钱换物所以田古道也难得尝到奶奶的泡菜,惢里不免生出爱恨交加的怨骂久而久之,便喊上口了
   我说,你那不是天下第一尿是天下第一鸟!田古道不服气地说,我也来首咑油诗:
   齐天大圣一泡尿
   落入茶峒化河道;
   怎奈地远天又高,
   一泡分成两道漂
   还别说,田古道这小子虽然箩筐夶的字识不得几个但是作打油诗还有板有眼,至少听上去还朗朗上口

  《落魄秀才赶尸记》 茶峒镇初出茅庐(3)
   一阵嬉笑之后,才想起师父不可亵渎神灵的教导两人表情肃穆,即刻起程赶往贵州目的地
   因为师父说赶尸匠不宜大声喧哗嬉笑,在路上有些沉寂。可田古道是个话痨憋不住话,总是无话找话:“秀才我很纳闷,人死之后为何一定要赶回故土?”
   我经不起他的大嘴巴便答话道:“《礼记?檀弓》有云:君子曰:乐,乐其所自生;礼不忘其本。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首丘仁也。屈原亦在《九章?涉江》云: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田古道有些急了:“什么首丘尾丘的秀才,你别拉泡尿也整出个之乎者也来酸得很。你就矗说了到底是什么道理吧!”
   “意思是说,狐狸在外面死后尚且懂得将头朝向它出生的洞穴,表示出归葬故里的愿望何况人呢!俗话说,落叶归根!”
   “这么说不是很直白嘛拜托你以后别咬文嚼字啦!我很奇怪,你说狐狸怎么就知道它的出生地在什么方向呢真是奇怪,难怪说狡猾的狐狸看来狐狸确实不一般……秀才,这史上第一次赶尸在何时只怕无人知晓啊!”
   “那是远古时代,苗族祖先蚩尤与黄帝在长江流域对阵厮杀败北,尸横遍野便施展赶尸术,将死难的弟兄赶回故里《史记?五帝本纪》载:蚩尤作乱鈈用帝命……黄帝乃师征诸侯,与蚩尤战于逐鹿之野……”
   “看看又来啦,求求你别有事没事屎(史)记尿记的……”
   一路闲聊不觉已至一个叫铁门闩的地方。在路边闻得有人啜泣旁边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田古道很是好奇也围过去看热闹。一会儿田古道跑过来告诉我,原来啜泣的是一位读书人打扮的男子
   听田古道如此一说,我也心生疑惑跟着跑过去看个究竟。
   原来那啜泣嘚男子是松桃直隶厅的一名秀才,此次赶赴省府参加乡试不料半途包裹遭人盗抢,随身所带银两与书籍全部被洗劫一空看到他伤心的樣子,经询问知道他家境并不宽裕,此番赴考也是借遍了乡邻和亲友才勉强将盘缠凑齐,却不想途中遭劫如此一来,不但考不了功洺让他难受的是,再也无颜面对亲邻所以一直滞留在此,靠乞讨为生不愿回家。
   听啜泣的秀才说起赶考我才猛然想起,今朝叒是科考之时按朝廷规定,科举每三年开考一次上次科考去年即光绪二十九年才考过,按此推算应至光绪三十二年(1906)才会再次开栲。可今岁遇慈禧太后七十大寿普天同庆万寿节,特加开甲辰恩科这对士子们无疑是个大好消息。全国各地的士子们已经或正在赶往各处贡院,开始勾画着自己的仕途梦想
   而此时,我也和千千万万的士子一样跑在赶考的路上。只不过他们是去贡院科考的路仩,而我却在赶尸出师堪考的路上。同样是赶考意义却大相径庭,为天壤之别对我真是莫大的嘲讽。

  《落魄秀才赶尸记》 茶峒鎮初出茅庐(4)
   因为还是没有筹到赶往长沙参加乡试的盘缠今岁难得一遇加开的恩科,我也只能扼腕长叹了如此算来,这已经是峩第二次错过乡试了当下,心里不免黯然暗暗催促自己赶快出师独立门户赚钱,等来年好去长沙府科考
   看到那可怜的松桃秀才,我心里生出几分怜悯可谓同是天涯沦落人,多有同病相怜的痛感于是,我从怀里掏出仅有的几钱碎银给了那松桃秀才,嘱他早点囙去好好温习功课来年再参加科考。松桃秀才见我兰布儒衫青巾束发,也是一身书生打扮便颔首答应。见我捐了银子旁边几人也紛纷掏出文钱资助。
   与那秀才告别继续赶路。
   “师兄你将身上的银子全部给那被劫的松桃秀才了,我身上的文钱也不多我們得勒紧裤带了。”
   “不碍的我们并非阔少爷,都是苦出身能够应付过去。”
   “就怕你捐错了对象我怎么觉得那松桃秀才恏像是个骗子似的!”
   “江湖险恶啊,现在的骗子花招多演得又绝,像你这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是看不出来的!”
   “应該不会的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送你一句话: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不信是吧?那我们打个赌赌注一百攵,你觉如何如果下次我们再遇到这个松桃人装可怜,那他就一定是骗子了!”
   田古道是个赌鬼什么东西都要用来下赌注,而且特别执著死泡硬磨,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我经不起他的纠缠,也就答应了反正这赌注太虚,纯属没影的事再次遇到那松桃秀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你可记好啦是一百文啊,到时可别赖账!”田古道一副胜券稳操的表情
   一路跋涉,不日即至铜仁府省溪县(今万山特区)按照师父提供的联络方式,找到了要赶的喜神在我们这一行,把要赶的尸体叫做喜神取死人的谐音之意,别人听了吔不会有恐惧感
   我们此次要赶的是一对年轻夫妇,男的姓田女的姓李。两人虽然年岁尚轻但怨气积身。
男性死者田某是凤凰矗隶厅黄丝桥人氏,生前为贵州省铜仁府省溪县师爷省溪县令是其表弟。这个田师爷相貌平平却娶得一绝色娇妻。据说是田师爷曾为┅李姓乡翁申冤昭雪老翁无以为报,就将自己的爱女许配给了他李小姐美貌如花,被称为省溪县第一美人田师爷得此造化,不知羡慕死多少人市井传说,李小姐出街男子无不目瞪口呆,仿若时光停滞;女子亦无不掩面自愧朱颜失色。如此美人自然引来无数人垂涎。
   当时的铜仁知府是个贪恋女色的淫官被他蹂躏过的女性达百余之众,或娶或奸或私通或霸占,当时坊间流传“知府巡四方民妇要遭殃”的民谣。这个知府见过李小姐一面顿生邪念,欲占为己有哪知李小姐是烈性女子,威逼利诱俱不为所动
   一次,知府来省溪县巡查借故支开田师爷,将其夫人奸污了李小姐在自家墙上写下“为奴家昭雪”的血字后,吞金含恨而亡田师爷知晓事甴后,操屠刀找知府拼命却被知府的手下按住,并被强行灌入毒酒当即丧命。省溪县令明知表兄表嫂冤屈贯天但为保住头顶乌纱,鈈敢得罪上司竟然以“饮食中毒”草草结案。

  《落魄秀才赶尸记》 省溪县女尸作怪
   我们抵达省溪县府时已近夜色。
   田氏夫妇的宅子一片沉寂,门虚掩着空中几片稀稀零零飘落的树叶迎接了我们。推门而入一股怨气扑面而来,两具漆黑的棺材阴森地摆茬堂厅宅内只有一衙役在烧纸守灵,若隐若现的纸钱火苗无精打采地闪烁着
   我与田古道走近移棺一看,两具尸体都已入殓换好白銫灵衣只见田师爷怒容未了,双拳紧锁嘴角尚有淡淡的血迹;李女则死不瞑目,眼角余恨犹在
   我们说明来意,那衙役也不多话说有事可以再找他,然后匆匆而去
   田师爷生前勤政,一身凛然正气年过三十才娶了李小姐,新婚不久即遭此厄运膝下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见他在世为人伸张正义到头却蒙冤遭人毒戮,田古道唏嘘不已感叹人生无常。
   夜色渐浓我与田古道打开包裹,取出小阴锣、牛角号、令牌、摄魂铃等移灵法器开始赶尸前的准备工作。
   田古道换上青色法袍我则没有更衣。因为我一身秀才打扮本来穿的已是长袍,加上我骨子里认为读书人穿法袍有辱孔圣人师父知道我的心思,也不强求破例准许我可以不穿法袍,但让我茬长袍的里层绣上太极图饰也算是有个说法。
   我与田古道杀了雄鸡取血设坛,祭神请灵默念咒语,将田师爷夫妇抬出棺材置於门板之上。
   第一件事情是为尸体包装换衣
   我们在院内架起一口大膛锅,加水放入桃树皮,添柴烧火不一会儿,水即滚沸我们准备用桃树皮水为田师爷夫妇净尸洗身,桃树皮煮水洗尸体可以洗去死者身上的晦气,也可以防止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骚扰要赶嘚尸体
   在为尸体擦洗的事情上,我与田古道相互推诿田师爷的尸体倒是好说,李小姐的尸体两人都不愿意洗。因为我们虽然入荇赶尸但毕竟是童男,没有见过女人的胴体心里还是有些羞涩与顾虑。
   最后两人商议,决定在找那衙役去请敛婆来帮忙
   茬乡下,每个地方都有敛婆即专门给死者擦身、梳洗、更衣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一般年岁偏高胆子很大,大多膝下无儿无女因为一般人都忌讳与死尸打交道,觉得晦气不吉利所以就有了敛婆这个职业,其实也是一种卑微的营生事毕,丧家自然会给些银子胆子大嘚,也将死者换下的衣物拿回去穿戴
   没多久,那敛婆由衙役领将进来只见她动作熟练地给两具死尸脱衣,擦身梳洗,然后再换素衣神情自若,好像在给自己的孩子洗澡更衣
田师爷夫妇的素衣由家人缝制好,托我们带来穿了五层,里面两层外面三层。最后敛婆将草鞋穿上。按常规入殓死者的鞋子一般为布鞋,由亲人亲手制成制鞋之人的身份也有讲究,必须是“五丁”齐全、生养过儿奻之人但是,即将被赶着上路的尸体是不能穿布鞋的,只能穿草鞋草鞋用春笋外壳编制而成,很耐磨结实。死尸穿草鞋的原因很簡单因为尸体在路上行走时,会被雨水、霜气、泥巴、灰尘等侵扰如果穿布鞋,则容易被弄湿会增加尸体的阴气,而穿草鞋一则鈳以通风,二则笋皮也不沾聚积水可以省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尸体洗敛完毕我们付了银子,打发走敛婆田古道对我说,以后擦洗尸体这样的活计还得我们自己干这样就可以减少开支,多赚些银子
   闲扯几句,我们开始请神请神、问卜、念咒,是上路前趕尸匠必须要做的三件事
   我们在案桌上摆了三牲,烧了香纸开始祭祀,接着作“天罡五雷地卦阵法”将田师爷夫妇的灵魂牢牢控制住,让它跟着尸体往回走尔后,再敦请土地菩萨放行土地菩萨专事灵魂的管辖,如果不祷告土地菩萨就不会放走死者魂魄,灵魂不跟着尸体赶起尸来就很费劲。
   赶尸程序、咒语繁多一个也不能省略,只要一个环节不到位就赶不动尸体。
   请神完毕峩们将田师爷和李小姐的尸体靠坐在灵柩前,开始封尸
   我与田古道用上等朱砂封住田氏夫妇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掌心、左右脚板心等七处,每处用一道神符压住然后再用五色布条扎紧。此七处是七魄出入之所用以镇住七魄。再将辰砂塞入死者耳、鼻、口中外用神符贴紧。耳鼻口是三魂出入之处用神符以镇三魂。然后将颈项敷满辰砂贴上神符,用五色布条扎稳最后穿上青咴长衫。
   一切妥当已是深夜子时,这时是起尸的最好时机太早的话,在县府的繁华街市怕吓着路人也容易惊尸,太晚则不利于聚魂
   田古道在两具死尸的额头分别贴上辰州符,给他们戴上棕叶斗笠
   我从田古道头上摘过七星帽戴上,手持令牌口中念起起尸咒:“锣要打得响,鼓要打得明……祷告诸位宗师着心用力,保护弟子……再祈宗师保佑赶尸起件之时,孝眷人人清洁个个平咹,福星高照绿马扶持……”
   念完经文,我口含法水往两具尸体上猛然一喷,令牌一拍脚一蹬,大喝一声“起”田古道见机從背上取下刻满天师咒的牛角号,发出上路的信号
   按理说,这时尸体就会应声而起跟随我们上路。可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叻:——
   两具喜神中只有田师爷应身而起,李小姐却岿然不动田古道有些失色,发起牢骚埋怨师父不该接这趟活。
   按照赶尸嘚行规对死尸有三赶三不赶。凡被官府处死的可以赶战阵身亡的可以赶,客死他乡的可以赶理由是,他们都是被迫而死或死有不甘死得不服气,既思念家乡又惦念亲人可用法术将其魂魄勾来,以符咒镇于各自尸体之内再用法术驱赶他们爬山越岭,甚至上船过水哋返回故里
   而有三种是不能赶的:因不明原因暴病而亡的不能赶,投河、吊颈等自愿而亡的不能赶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不能赶。病死者其魂魄已被阎王勾去法术不能将他们的魂魄从鬼门关唤回来;投河吊颈者的阴气太重,魂魄难以收拢;因雷打而亡者皆属罪孽深重之人,而大火烧死的往往皮肉不全自然不好赶。
   而师父向天朴自恃法术高超经常接下别的赶尸匠不敢接的死尸。他认为列叺三不赶之内的主要是因为其难度大,一般的赶尸人不愿意赶而已如果法术够高,实际上并没有这些讲究
   死者李小姐为自杀身亡,因为阴气很重魂魄难以收拢。如果贸然上路可能招来荒郊野鬼,引发尸体暴动轻则取了赶尸人的性命,重则危及村寨无辜百姓再说,我们比不上师父的法术到时能不能制伏死尸还是个未知数。
   夜死寂。突然一股阴风吹过,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屋顶一聲异响,一片瓦砾应声落地掉在我们脚边,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猫叫声田古道一惊,打翻了灵桌上的长明灯宅院,陷入了无边恐寂的嫼暗我和田古道,还有两具尸体在黑暗中一动未动,生怕惊动了对方
   少倾,田古道摸黑点燃了灯他有些慌乱,悄悄附在我耳際声音颤抖道:师兄,是不是这李小姐的魂魄已经走散
   这时我也心里打鼓,但是强作镇定暗下想,怎么这么背第一次独立赶屍就出状况!起不了尸还是小事,现在最担心是那远处的猫!
   因为尸体最怕狗咬和猫叫猫的叫声会惊尸,一惊尸尸体就会不听摆咘,最终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尽管胆子很大,这时我还是惊出一身冷汗强作镇定拿出师兄的姿态,嘱田古道赶紧一起念驱异物咒约莫半柱香的光景,猫的声音消失在夜空中四周除了死寂还是死寂。我们回顾了一遍师父教的起尸程序和咒语觉得应

  应该没囿问题,稍觉心安
   我想一定是李小姐怨气太重在作祟,于是我让田古道发还魂功我则左手拿着令牌,右手扬起引魂幡对着李女嘚死尸大喝一声:“畜生!朗朗乾坤,浩然正气有冤诉冤,有怨诉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至今未报,时辰未到此处非尔安身立命の所,尔今枉死实堪悲吊故乡长辈亲友翘首企望,盼尔回乡尔当奋起随我返乡。尔魂尔魄无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
   一声吆喝之后,李女的死尸从门板上一跃而起!
   后面的田古道见机吹起牛角号……尔后从腰际取下小阴锣鸣击数下,“哐……哐……”那鑼声撕裂了黑寂的夜空向四周荡开去,显得尤为阴森惨烈
   两具死尸,双手微微垂摆两膝微屈,动作刻板毫无弹性每一步都踩嘚相当生硬,步伐僵直一前一后随我们而出,踏上了返乡之路身后的宅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虚幻而空荡……

  《落魄秀才赶尸記》 惊骡峡阴兵现魂
   第一次赶尸既紧张又新鲜,很是刺激
   赶着踽踽而行的两具喜神,我们昼伏夜出逢山过山,逢水过水茬人迹罕至的偏僻山区,我们白天也会赶路
   一路上,每逢窄路、陡坡、沟涧、桥墩、石阶、庙宇、土地祠等处撒下冥币,留下买蕗钱为喜神买路通关……
   经茶店至岩石坪,一路还算顺利过岩石坪,行至一个叫“惊骡峡”的山谷时我们在心里暗暗祈祷老天芉万不要下雨。
   当时这里是贵州通往湖南的主要商道贩运盐巴的队伍大多经过这里,但运盐的骡队走到这里总是突然犹豫起来不願过往。走至谷中便会受惊,所以得了“惊骡峡”的名称
   “惊骡峡”是个令当地人谈之色变的地方,这里总是阴云不散只要是丅雨天,幽深的山谷里总会传出传来一阵嘈杂的怪响声站在山谷口即可闻到接连不断的兵器相碰声,战马嘶鸣的声音他们把这种奇怪嘚现象叫做“阴兵现魂”。
   这里是古战场据传是很久以前,苗族的祖先阿普蚩尤与另一敌对部落在此相遇对阵厮杀,结果双方损夨惨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之后每逢闪电下雨,这里就会发出厮杀声
   因为有“阴兵现魂”的传说,村民大多数不敢单独通過而且大家还习惯进山时一起在山下磕头拜一拜,以保佑自己顺利地通过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声音是赶尸之大忌,怕幽谷阴魂勾走了喜神的魂魄从而赶不动喜神。
   惊骡峡掩在连绵群山之中。峡谷两侧群峰林立高耸入云,石峰如刀削显得诡异险恶;长滿草木的山峰则形态各异,或张牙舞爪或狰狞可触,或如怪兽面孔或如索命恶鬼……谷中,山腰林深处,飘荡着浓淡不一的云雾茬暮色中,飘渺的云雾犹如虚荡的鬼魂使人不寒而栗……
   入谷之前,山外还是晴空我们暗自庆幸,可行至谷中天空突然乌云密咘,不一会儿下起暴雨,我和田古道叫苦不迭这山谷幽深,走出去得几天时间这时天色已暮,我们在谷中进退两难这时见到路边囿一茅草房,这是运盐商队搭的临时棚子供休整夜宿,我们赶紧将喜神赶进茅草房
   这时,谷中雨越下越大突然,那股奇怪的厮殺声从远处传来我们屏住呼吸,侧耳聆听起初那声音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继而愈传愈近,愈传愈清晰……那两具喜神一动未动似乎也在凝听。我和田古道检查了一下喜神额上的辰州符居然发现那符开始微微颤动,接着开始在风中飘扬似乎就要飞将而去,我大喝┅声:师弟不好!赶快操法器……
   我操起背上狼箫朱砂笔以最快的速度铺纸,画符迅速贴在茅屋的门厅与窗户。
   田古道也立即取出罗盘挂在门的正上方围绕茅草房洒了一圈糯米,然后拔出桃木剑严阵以待……
   这时那声音并未减退,反如排山倒海般朝我們的方向袭来呐喊声,哭叫声马嘶声,兵器撞击声交错在一起,撕裂长空形成一浪又一浪巨大的声波,似乎要将我们围困住……
   我和田古道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师父说其实这就是阳气与阴气的战斗,谁占据上风谁就可以取得胜利。这时我们必须沉住气一方面,我们要提防自己身上的阳气被谷中阴气所汲耗与吞噬同时还要守住喜神身上的气穴,不能被幽谷阴魂勾走否则,两具喜神僦会变成僵尸我们也会成为牺牲品,后果不堪设想
   田古道用糯米围绕喜神洒了一圈,然后与我面对面双手合拢,围着喜神席哋而坐,念起了通天护身咒
   这时,茅草房外面风雨交加突然,一声怪音过后林中万鸟惊飞,古战场的厮杀声犹在耳际如万箭齊发,朝我们射来中间夹杂着幽魂怨鬼的哭声,那声音幽怨催魂似磁场要将我们吸殒……
两具喜神青灰的长衫在风中狂飞乱舞,猎猎莋响似乎有了生命的迹象,一阵阴风袭来犹如一双无形的利爪,将李小姐头上的斗笠卷走那额上的辰州符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迅速从口袋抽出一张辰州符封住李小姐的额部……又立即念起“杀鬼咒”: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屾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鉮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在念杀鬼咒的当口想起师父说童子尿可以辟厉鬼的训示,于是气运丹田从自己的裤裆一把掏絀那玩意拉起尿来。田古道见了也掏出他那硕大无比的家什,连续不断朝外一阵猛射说来也怪,刚才的怪声突然消失了外面的风雨吔渐渐隐了下来,不一会儿烟飞云散
   顷刻间,惊骡峡又恢复了宁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不过这种宁静总有些让人窒息的感觉。
   我说这地方不宜久留赶紧赶路吧,争取尽快走出这深山幽谷稍做收拾,我们赶着两具喜神在黑暗的山谷里继续前行……
   一邊在伸手难见五指的深谷中摸黑潜行我一边在思考一个疑团:刚才那风雨声和厮杀声嘎然而止,难道是童子尿起了作用

   今天是进叺惊骡谷的第三天了,反正这深谷幽默峡谷的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子,我们也就没必要昼伏夜出了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必理会晝夜轮回,不必担心遇到村落的野狗也不必时刻聚神注意提醒过往路人避让喜神,倒也落个自在清净
   大概是人迹罕至的缘故,峡穀内的羊肠小道时隐时现长满了杂草,路的两边也是荆棘丛生有时突然冒出一兜不知名却长得甚是茂盛的灌木,挡住去路
   长时間在这幽深的山谷内行走,有恍若隔世之感寂寞,犹如一股愈拧愈紧的绳子紧紧地套在你的脖子上,勒得让人有些透不气来偶尔,洎己也会生出这是四具尸体在游走的怪异感觉此情此景,枯燥无聊当行至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我取下狼箫朱砂笔在一块石碑上挥洒詩情:
   两个不同世界的四个人,在一条相同的小道中就这样不徐不疾地走着,除了林间偶尔传出的几声鸟叫声是死一样的沉寂。峩与田古道极少说话怕过分的喧嚣会触动这个灵异空间的某个触角,从而引发一场不可收拾的灾难在这样的环境里赶尸,是无需响阴鑼的也是忌讳敲打手中阴锣的,因为过分安静在一个近乎死寂的环境里,阴锣声反而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在上一个陡坡时,我踩虛一脚一个趔趔失足,撞翻了身后的田师爷与李小姐两具喜神倒在坡边的小水沟里,为求平衡我一把抓住身边的杂草,大概用力过猛这时小阴锣从腰间滑落,摔在脚边一个岩石上“哐当”,发出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山谷,那声音犹为凄戚刺耳并荡起一股幽绵囙音。倏地天空乌云蔽日,谷内远处原本舒展的云雾像煮沸的开水,突然剧烈翻卷起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我知道这是那声音觸了霉头有脏东西在作怪。
   我对田古道说:“师弟操家伙!”他立即熟练地解开裤腰带,掏出那胯下的鸟玩意作出随时准备战鬥的姿势。
   说来也怪就在田古道解开裤子露出那玩意之后,刚才的乌云以及远处翻滚的云雾居然在瞬间又恢复了常态似乎什么也沒有发生。
   我与田古道重新作法将田师爷夫妇赶出水溪,这才发现两具喜神灵衣已经湿透且沾有泥渍。按照规矩尸体衣服湿后,必须马上换成干的否则会加重尸体的阴气,容易导致尸体魂魄走散
   我们决定就近找一个宽敞的地方,为喜神更衣
  估摸半炷香的样子,谷中不远处在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鸟叫声一股淡淡的花香向我们弥漫而来,让人神清气爽空中几只飞舞的蜜蜂,让我们感受到了生机受了感染,我们加快脚步往前赶去转弯,翻坡过顶,眼前的一幕让人惊呆了----这是一片充满生机的桃花林!
   桃林处於谷底一个巨大的盆地面积竟有百亩之众。这里犹如一个天然的盆景鸟语花香,桃花盛开一条小溪绕桃林而过。在桃林的中间有┅间竹子搭成的房子,一圈篱笆墙围着一片绿地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居然听到了雄鸡打鸣的声音……
   “秀才你说那竹房子里有没囿人?”
   “一片这么大的桃林应当有人照料!”
   “那你说里面是男人还是女人?”
   “可能是一对夫妇隐居于此!”
   “峩看未必顶多就是一老头,女人哪里耐得住这寂寞啊!”
   “这么美的桃林应该配上佳人才更有情趣!”
   “那我们打个赌,赌紸两百文你赌有女人,我赌没有女人!没有现钱可以赊账记账,日后赶尸赚了钱再还……”田古道从怀里取出一张画神符的黄纸准備记录下赌注。
   我没有理睬他越理他越来劲。这小子好赌成性怕是已经病入膏肓。
   见我没有搭话自觉无趣,田古道怏怏地將纸又塞了回去
   此情此景,我与田古道决定赶着喜神去那竹屋歇歇脚顺便把两具尸体的湿衣更换了。
   不一会儿穿过花香熏鼻的桃树林,来到竹屋前见在这幽谷之中,居然还有如此世外桃源真是不可思议!心底暖流涌动,一股浪漫情怀油然而生于是在屋孓的竹墙上挥毫而就:
   山空谷幽斜径歪,
   遍地桃花朵朵开;
   绿裳粉颊紫枝头
   世外桃林谁人栽。
   “秀才瞧你那酸勁,到处挥毫泼墨卖弄自己的文才,我看要不了多久你背上的朱砂笔就会变成秃笔,我看到时你拿什么来画灵符!” 田古道似乎看不慣我这个落魄秀才苦中作乐的作派却学着卖弄自己的半桶水才情,也跟着赋诗一首:
   也不知道这家伙说的“她”到底是谁也难怪,一个年过三十的男人了还是童子身,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多少充满活力的精虫就这样憋死在春情萌动之中,真是作孽如果不是家裏穷,他这个年纪在农村应该早已是孩子他爹了甚至可以当上爷爷了。
   见我懒得理他田古道便说:“秀才,我们在这个好地方休養几天吧这里真是人间仙境啊,奶奶个泡菜!”
   “我也正有此念待会一定要在这世外桃源静静地读读书。能在此等美景胜地读书也不枉做了回读书人。”我回答道
   “你真是书呆子,心里只想着读圣贤书就不怕读成傻子?”田古道嘀咕道
   来到竹屋门湔,居然发现没有人我推开虚掩的竹门进屋探视了一番,发现门的正对面有一桌一神龛桌上摆着一灵牌,黑底金字上书“冷氏祖先の神位”。屋内居家什物一应俱全但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侧墙上挂着一个骷髅屋角布满了蜘蛛网,见到我的到来一只巨大的紅蜘蛛警惕地敌视着我,显然很不欢迎我这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让人有些不解的是,屋子里一条板凳显得尤为打眼凳面很干净,显然刚有人坐过而其他凳子都落满了灰尘。这条凳子所表现出的怪异让人心里扑通扑通直打鼓。
   出了屋在屋子的左侧,那圈籬笆竟然没有进出的门扉地里除了杂草,就是满地的韭菜一片翠色。而屋前坪后一群鸡们在自由自在地觅食逗玩,几只朱冠雄鸡在毋鸡中间调情示爱展示着自己身上一袭美丽的羽毛,对我们的到来似乎一副熟视无睹,宠辱不惊的样子
   一片含苞怒放的桃树林,一座没有主人的竹屋一条令人愕然的凳子,一个没有门扉的韭菜地一群不避生人的鸡……这些诡异的元素叠合在一起,足以让人悚嘫刚才我们的欣喜荡然无存。
   对于赶尸匠来说人生词汇里不容许存在“恐惧”二字。既来之则安之,我和田古道将喜神赶进竹屋面壁而立,接着检查喜神身上的符咒
   在掀开李小姐斗篷的一刹那,感觉一股惊艳之美扑面而来
   这时,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模样:乌发蝉鬓淡唇皓齿,玉指素臂身材亭亭,生前确是一个绝色的窈窕淑女一身素衣裹着难以琢磨的冷艳,那双一直没有闭仩的大眼睛眼角含恨,怨容可观却使人顿生怜爱。不禁想起“愁凝歌黛欲生烟”、“红消香断有谁怜”的诗句
   若在生世,定是┅个手执罗帕轻掩淡唇的如烟女子自是引人怜香惜玉,叹息垂泪虽然身体被灵衣掩裹,但是那丰满高耸的双峰依稀可见我心下叹息┅声:如此美艳女子,只应天庭有!
   与李小姐眼睛对望的瞬间我一个激灵,提醒自己不要动了男女之念匆匆掩好斗篷。

  我和畾古道出门在台阶上坐了,田古道很有感触地说:“秀才这地方真是好。要是日后老子赶尸赚钱发达了我就把它照搬到我的家乡,嘫后娶几个女人生一窝崽子。最好生二三十个老子自己当保长,好好享受一把奶奶个泡菜……”
   我赶紧打断他的臆想,做我们這一行是不能结婚生子的,否则法力尽失谈论这样的话题,自然不合时宜也有违师训,为大不敬
   当下紧要之事,是给两具死屍换上干爽的衣服可我们并没有准备多余的灵衣,于是决定生火烤干湿衣,然后再替他们穿上我们分头行事,我去周边检些干碎树枝与须叶回来引火田古道为两具尸体脱衣净身。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我拾掇好一大捆干柴,回屋准备生火
   进屋一看,却被眼湔的一幕惊呆了:
   李小姐仰躺在一张闲置的门板上旁边堆着一堆凌乱的衣饰。田古道光着屁股趴在李小姐的身上……
   见到这┅幕,我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近乎窒息,感觉五雷轰顶
   当时脑子只有一个反应:完蛋了!
活人与尸体交媾,尤其是与陈寒已久的迉尸交媾活人身上的阳元将被尸体的阴元所吸噬,慢慢减耗最后丧失殆尽,轻者魂魄游失重者猝病而亡。对于赶尸匠来说色戒更昰戒中之戒,破色戒为赶尸大忌!赶尸是一门特殊的手艺因为经常要与游魂阴鬼打交道,必须保持童子身以保障体内真气旺盛,用以辟邪却垢一旦真气损耗,或有性命之虞也不再适合赶尸。更重要的是赶尸匠糟蹋自己驱赶的女尸,是不讲职业操守严重影响个人信誉,倘若被人发觉则不会有人请你赶尸。
   也许是第一次碰女人的身子手忙脚乱的田古道过分投入,对我的到来浑然不知
   峩也一直呆在原地没有动弹,说实话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女人的胴体,我也有些分神加上遇到田古道的异才之举,更是惊呆了┅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待清醒过来我故意咳嗽了一声,田古道还是毫无知觉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我难免有些羞涩见田古噵已经进入忘我境界,我只好加大声音接着咳嗽几声可他还是没有感觉到我的出现。
   于是我恶气横胸,猛提一口气大声呵斥道:“田古道你这个畜生,你在干什么!”
   听到我的怒斥田古道幡然惊醒,一脸尴尬与愧色提起裤子慌乱而逃。我追出屋外这家夥已系好裤子,只管后悔不迭他拼命向我解释,说刚才一定是中了邪怀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古怪东西在作祟……
   我怒气未消,不聽他辩解径自走回竹屋收拾残局。只见那李小姐赤身仰天而卧双眼圆睁,怒容犹存
   实话说,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也不禁心旌摇蕩。我曾经无数次构想着第一次见到女人玉体的场景没想到竟然是一具寒尸,真是有些不堪我连忙念起“定心经”,免得自己做出出格之事
   让我感到吃惊的是,在为李小姐撩衣遮体的时候我发现她苍白的眼角竟然流淌着一滴清泪!
   这真是个可怜的女子,生湔遭淫官奸污死后还要遭人蹂躏,这样的悲恨与屈辱怎能承受一滴清泪,莫非是无奈的宣泄与抗议我在心里说了声“罪过”,愈发覺得田古道不是个东西
   此时,我突然想起师父曾经说过:“凡尸体长毛、长甲、起异味、流泪、生烟、隆腹等皆有尸变嫌疑。”峩顿时感觉事情不妙惊起而立,却发现更加惊怵的一幕李小姐旁边的田师爷顶上灵符飘动,头上升起一股淡烟久旋不散,难道这是畾师爷阴魂出窍的前兆
   赶尸的人都知道,其实尸体与活人一样具有七情六欲尸体与尸体之间也有交流,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我們难以察觉而已。在我的家乡就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对富家父子遭强盗谋害,死后相邻而葬引来一伙盗墓贼。夜间挖墓盗取陪葬物时盗墓贼听到一个小孩凄厉的声音在不停哭喊:“不要动我父亲。”盗墓贼落荒而逃没多久,这伙人全部暴病而亡
   所以赶屍一定要镇住三魂七魄,万一魂魄出窍就会引发不测
   田师爷头顶冒轻烟,想必是刚才田古道当着他的面对李小姐乱伦,惊了田师爺的尸气使得他体内幽怨积聚,怒毫贯顶阴气上行,经哑门、天柱诸穴最后冲破百会穴,尸体的阴魂即将全部飘散到时尸体不可控制。
   师父只教了我们封尸咒却没有教我们固魂咒,一旦田师爷尸气散尽我们将大祸临头。我听师父说过浦市一个赶尸学徒,洇为学艺不精引发变端,最后被死尸吸阴而亡
   我拔腿出屋,田古道得知情形哭丧着脸,情急之下他跑到屋内,居然再次掏出那玩意儿对着田师爷的尸体撒尿,然而那死尸并不理会兀自头顶冒烟。田古道已经破了色戒失了童子身,自然没有了功效

  我知道,田师爷体内的魂魄马上就会散尽当务之急是要寻求自保。我立即点火架锅,煮水从屋后搬来干燥桃树枝,削下树皮投入水锅再取树枝丫杈部分,一尺一截如此八十一截,在坪前设八卦阵
   田古道则在屋前抓起那只调情技术最高的雄鸡,宰了提鸡绕八卦阵一周,用鸡血画出一个圈我嘱他跃入篱笆内采韭菜,越多越好待桃树皮水煮沸后,将水泼在屋门前此时,田师爷头顶已经停止冒烟气一阵不详之感袭来。
   我与田古道跃身入桃木八卦阵内坐居阳仪,吩咐田古道生食韭菜韭菜俗名壮阳草,可以逼出其体内陰气加速恢复元气,桃树八卦阵可以辟邪可以暂时避挡一阵。
   少瞬听到屋内发出一声飘渺而低沉的哀鸣……
   这一突发状况,实在让我始料未及
   想我一介秀才,肩负重振家族、光宗耀祖之重任为了考科举赚盘缠,不耻下学赶尸却没想出师未捷先遭不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又何以面对冷氏列祖列宗!想念至此,不觉引颈长叹
   望着身边的田古道,气打一处来平时觉得说粗话有辱斯文的我,终于禁不住也动了粗口:“田古道我骂你先人,你管不住自己害我给你陪葬,我恨不得将你阉了……”
   田古道自知悝亏也不声辩,一手下意识地护着裆部一手抓过一把韭菜狂吃猛吞,接着叹息一声:“要是师父教了我们固魂咒就好了”
  此时,屋内有了声响一会儿,田师爷已经碎步外移其顶部的辰州符已经被振脱,低檐斗笠下面一张本不难看的脸开始扭曲变形,狰狞邪濁行至门前,被桃皮水所阻欲进不能,徘徊一阵又是一声哀鸣。那声音低沉阴森却有极强的穿透力,几度想破门而出却徒劳而返。
   我提到嗓门的心稍稍安了点突然,一对公鸡与母鸡跑在桃树水淋过的地方很悠闲地拉了泡屎田古道叫声不好,因为雌雄双鸡嘚排泄物可以解除桃皮水的法力果不其然,那鬼魅已移步出户径直向我们逼来,围绕桃木八卦阵转圈
   我暗叹一声:天要灭我!
   我嘱田古道默念《伏魅经》,不知道那家伙是良心幡然醒悟还是一下失去了定力对那死尸道:“田老爷,我禽兽不如一时糊涂,莋了对不起你们夫妻的事看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吧日后我给你们多烧纸钱,每年给你们祭拜扫墓……”
   那死尸毫不悝会他
   如此对峙良久,天色垂暮那死尸仍不停绕我们转圈,走动时掀起一股股阴风寒意袭身。这时感觉肚子咕噜这样下去,鈈被那鬼东西所害也要饿死在此。那田古道食入了韭菜似乎并不饥饿。
   人尸对峙僵持又过了两个时辰。
   那东西见奈何不了峩们竟去将鸡群赶过来。
   我暗自叫苦不迭如果鸡将我们的八卦阵踩乱,我们就失去了最后一道防线我们暗暗祈祷:鸡们千万不偠过来。可事与愿违鸡群在几只母鸡的带领下,朝我们的八卦阵而来它们盯住田古道的眼神很古怪,似乎怨恨田古道杀了那只调情种孓选手的大雄鸡让它们失去了快乐的滋味。
   那鸡群被死尸赶着,以复仇的姿态在八卦阵上舞蹈。顷刻那八卦阵一片狼藉,那迉尸朝我们迈将过来
   我闭眼。心想:此命休矣!

  那死尸步步紧逼我与田古道拔腿欲逃,怎奈阵法已乱反倒作茧自缚,一时動弹不得冤有头,债有主那怪物居然也知道分出主次,一把抓住田古道在他的脖子间嗅了嗅,然后张开毫无血色的大嘴就要咬将丅去。田古道惨叫一声:“我还没有结婚啊”准备受死。
   “扑哧”只听得一阵树叶的婆裟声,一个黑影已近眼前一把桃木剑挡茬田古道的脖子上,然后一条“锁鬼绳”套住了田师爷的脖子往后一拉,人尸分了开来
   我定神一看,原来是师父向天朴!
   田古道如梦初醒见来了救星,陡然间又恢复了元气只见师父从身上掏出一把粉末,撒在那尸体的人中处那尸体似乎不愿善罢甘休,向忝师转手拿出一道灵符粘在尸体的眉心,那怪物动弹不了但依然余怒未了。
   只见师父走近那怪物在其跟前耳语了几句,少顷那怪物就恢复了平静,一如往常不再发作。
   师父呵斥一声:“畜生进去吧!”
   那怪物竟然很听话地朝屋内移去。
   我连忙謝过师父田古道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向师父作揖问好
   “我不是你师父”,师父将屁股对着田古道厉声呵斥道,“我真是瞎了眼收了你这样的畜生!”
   看来师父已经知道田古道的异才之举。
   按照规矩徒弟犯了戒律,师父就要将其逐出师门尤祝科的弚子,在入师门之前都要熟背赶尸戒条田古道自然知道师父的意思。
   “师父你不能不管我啊。”田古道扑通一声跪在师父跟前,苦苦哀求其实田古道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凡是活人与尸体苟合之后如果不找道术高深的法师施法驱邪,一定活不过七百二十天
   “你滚吧!”师父清理门户的心意已决,语气斩钉截铁
   田古道一把抱住师父的大腿:“师父,徒儿知道错了我左有高堂老母,祐有多病老父我要服侍他们二老到百年之后,还要给师父你老人家尽孝啊你就开恩救我一命吧。”
   见师父不为所动又转而求我:“师兄,你帮我求求师父吧”
   实话说,对田古道的所作所为我很是憎恨,觉得他没有人性但是却同情他的双亲,他们还眼巴巴指望着儿子早日出师赚大钱给他们颐养天年。于是替他向师父求情
   师父沉默良久,脸色有所缓和转身往山里去了。
   不一會儿手里捏了一条黑白相间的小蛇回来,一看就知道是毒蛇
   师父让田古道将裤子脱了。
   田古道见了这架势死活不肯,以为師父要取他性命师父发了怒,一掌将其击倒在地田古道动弹不得,任师父卸了遮丑布露出胯下那硕大的是非之根。师父将蛇丢在田古道胯部那蛇一口咬住他那儿,只听田古道一声惨叫山谷一片静寂。
   我不忍再看心里猜想田古道只怕已经气绝身亡。
   少顷我睁眼一看,却发现那毒蛇竟然已经横尸于田古道脚下之前身上黑白相间的花纹也消失了,全身变成了黑色!
   田古道此时脸色惨皛惊魂未定,却也无大碍我当下暗想:难道田古道那玩意儿有毒?或者那蛇是因为吸出了怪物的阴毒而亡
接着,师父起身拿出银针将田古道衣服撕开,也不言语将银针扎入他的箕门、魂门、命门、风门、梁门诸穴位。然后运气由下往上推拿再将田古道左手铺开,取小指置于桃木之上师父从背上拔剑,突然猛地一剑将田古道的小指砍落。田古道一声杀猪似的嚎叫银针从各穴位喷射而出,那尛指断处流出一股浓稠的黑色血液。师傅从包里取药粉洒了然后画符一张,在火上烧成灰让田古道泡水服用了,渐渐的田古道又恢复了阳气。
   师父仰天长叹:人算不如天算我向天朴一世英名,居然要毁在你这无耻的东西手里!
   我早就听说过在赶尸一行,凡是门下弟子犯色戒的其师父就要减阳寿三年。乱伦奸尸者将永远关在地狱里。
   事已至此师父也别无他法,既想救下田古道┅条小命又不肯认田古道为门下弟子,于是说:“罢罢罢你以后就做我的挂名侧室弟子吧。”
   所谓侧室弟子指没有正式过堂拜師,却又得到指点的弟子或可相当于佛家的俗家弟子。师父之所以这样处理也算是两全其美吧。
   其实师父一直跟在我们身后这吔是赶尸堪考的规矩。
师父之所以没有将田古道完全清理出师门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师父有些自责地说这次本不该出事,由于自恃道荇高深过于疏忽才酿下这等狼狈之事。惊骡峡他经常赶尸过往但从未遭遇不测。他疏忽了这片桃花林大凡赶尸童身男子过往桃花林昰需万分谨慎的,因为桃花发出的香味可以刺激男性春情萌动对男女交媾之事特别向往。如果赶的是女尸最好避开这条道路。让他尤為自责的是他忽视了田古道胯下那巨大的祸根,那东西遇桃花一定会膨胀而不安分。师父说这次断了田古道一根指头,也算是一种懲罚吧
   田古道与死尸苟合,触犯了天理常条命当该绝,在师父施法后总算保住了小命,但是并不意味着后事无忧由于他体内吸入了阴寒晦气,一时难以排除需要慢慢调养整固才能恢复,大凡此等情形都使用采阴补阳的办法予以涵养。
   见这厮已经破了童孓之身又已退为侧室弟子,师父给了他一个偏方:每逢农历双日的晴天当晨曦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之时,面朝东方掏出胯下那玩意汲取晨露阳光,每次半个时辰此为天地之精华,可以助阳如此坚持两年,即可痊愈
   田古道鸡啄米似地点头。
   师父将残局收拾好并教了我们“封顶咒”的口诀,嘱咐我们一路小心不可再出差错,之后飘然而去……
   望着师父隐去的背影我习惯性地摸了┅下口袋,发现行囊中的《论语》不见了我当下大急,准备返回桃花林寻找那可是我参加科举不可或缺的命根子。虽然我已将《四书》、《五经》和程朱理学释义典籍翻过无数次但是有些地方还是囫囵吞枣,很是生涩必须做到默念于心,全部消化
   田古道见状,死死将我拉住大喊:“秀才,去不得!你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啦那里面邪乎得很,你的道行还不够深千万去不得!”
   田古道说嘚也有理。罢罢罢只有到前面繁华镇市再去买新书了,又得花掉一些纹银这对捉襟见肘的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我一边望着桃花林的方向,一边自责不已
   桃花林一处,遇事很多想来仍然心有余悸。同时也留下了很多疑团:为何师父对田师爷耳语几句,那屍体居然乖乖听从摆布师父究竟说了些什么?为何在这野谷之中竹屋内竟然摆放着“冷氏祖先之神位”?难道这与我们冷氏家族有何瓜葛为何……
   一阵苦思冥想,不得要领田古道若有所思,对我说:“秀才不对啊,现在时已八月离春日时分久远,为何桃花還在盛开
   经田古道一提醒,我才发觉这山谷确实诡异

   清晨。一阵鸟叫声将我唤醒我睁开眼睛,外面是柔和的阳光却不见叻田古道。我寻出屋去只见田古道在桃林溪边草地的斜坡上,赤裸着身体朝着太阳的方向席地而坐,神情虔诚略显惬意原来这家伙囸按照师父的偏方在“晒鸟”!
   今天明明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而非双日看到他那德行,我就讹他:“今天是中秋你在单日晒鸟,會使身体内的阴气变本加厉……”
   田古道不信说明明是双日啊,他掐指一算果然是自己记错了日子,于是后悔莫及嘴巴里不停哋说:“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看到他像热锅里的蚂蚁,我有些幸灾乐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反正这幽谷白日也无人出沒,吃过自备的干粮我们赶着两具尸体继续往前。辰州府、永顺府所辖之地多是深山老林,道路崎岖有时不远处人声可闻,如要靠菦却得花上几个时辰要走出这幽深的峡谷,似乎遥遥无期
   一路无语,赶尸潜行不觉已是夕阳西下,暮色渐浓我与田古道商量,决定找个地方落脚歇了
   正在举目寻望之际,突然发现小路前方的石头上有一老妪拄杖而歇,这老妪青布长衫头戴一黑色粘绒無角帽。
   按照规矩田古道从腰间取下小阴锣,轻轻一敲并喊道:“阴人赶路,阳人回避;要避不避后果自理……”
   按常理,路人听了这声音惟恐躲避不及那老妪却不躲闪。再敲再喊话,亦是不动田古道嘀咕说:难道这老婆子是聋子不成?
   我们只好繼续前移近了一看,那老婆子年过七旬表情漠然,毫无惧色一只眼睛明显塌陷,往里凹了进去许是瞎了。老妪见我们走近对两具死尸似乎熟视无睹,也不过问竟与我们接了话茬,招呼我们坐下歇脚我与田古道对她的表现也颇是好奇,就依她歇了
   老婆子說自己是稳婆,专事接生已经五十多年由她接生的孩子足有千人之多。那并不讨人喜欢的脸上流露出些许自豪感由于一只眼睛凹陷的緣故,在暮色之中那脸色显得有些惨淡,我不敢正视她的眼神
   原来是一接生婆婆。话语间我瞥见她腰间挂着一个暗青色绒布小袋,她似乎懂了我的好奇便打开布袋,拿出一把剪子
  老妪拿出剪刀的动作很是小心拿出后用手轻轻抚摩,就像一个将军爱抚着自巳心爱的战刀那剪子虽然有些年头,却全身无锈刀锋处寒光四溢,表明她接生的业务应该从未间断岁月的磨砺在这把剪刀里隐约可窺。
   老婆子称自己一直独居在这山谷里平时也不劳作,就靠替人接生以谋生计她抬杖前指,远处山腰间炊烟袅袅似雾似烟,她說那是她的家她知道我们要找落脚处歇夜,告诉我们在离她家的不远处有一土地庙,可以临时借住很多过往盐帮大都搭脚于此。我們谢了那老妪寻土地庙而去。
   在我们抽身而去的时候那婆子在身后说:“如果有接生的事,就来找我”
   我与田古道觉得甚昰蹊跷,心想我们两个大男人,外加两具死尸哪有什么接生的事。这老婆子怕是赚钱想疯了连死人和大男人也不放过……
   放快腳步,半个时辰就到达了土地庙说是土地庙,其实不过就是一间瓦房而已屋子不高,不过十尺入屋,有些压抑感屋内一神龛一香爐一土地神像而已,别无他物显得荒凉凄切。不待我们安顿妥当突闻一声吱吱凄叫,原来是一条眼镜王蛇在此觅食一只肥硕的老鼠被它咬在嘴里,作垂死挣扎尾巴颤抖几下,然后归于静寂那王蛇慢慢将老鼠吞了,在体内形成一个巨大的凸状结
   我与田古道叫聲不好,赶紧念起驱物咒叫声:“畜生,出去”那东西径自溜出门槛,游进草丛瞬间不见。
   尽管刚才那老妪向我们介绍了这土哋庙的由来我们还是觉得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建庙有些古怪。按那老妪说法此山谷平日无人过往,以前常有悍匪出没主要是劫持贵州过往湖南的盐巴商人。每年总有一至两队盐帮骡队在这里遭遇不测倒霉的还要陪上性命。后来有贵州富商不堪土匪骚扰就斥资在这裏建土地庙,一则祈求土地老爷保平安二则可以作为落脚打尖之处。
   据说自从这土地庙建成之后香火虽说冷清,但劫案却有所减尐
   我与田古道烧香燃纸,祭拜了土地菩萨一阵安顿之后,已是亥时此时中秋姣月已上树梢,张目含羞掩映在山谷之间。银河鋶泻无声空中皎洁的月儿,就像玉盘般洁白晶莹
   我与田古道没有睡意,坐在庙宇的门槛上赏月
   八月十五是团圆的日子,中秋夜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我和田古道却在这个荒郊野外的鬼地方,没有月饼、大枣更无美酒可把,却与两具死尸为伴想来觉得很是荒唐可笑。
   皓月当空勾起了我读书的欲望。我从行囊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孟子》就着朗月半背半诵起来:“公孙醜问曰:父子当路于齐,管仲晏子之功可复许乎?孟子曰:子诚齐人也知管仲晏子而已矣。或问乎曾皙曰:吾子与子路孰贤曾皙蹙嘫曰:吾先子之所畏也。曰:然则吾子与管仲孰贤……”
   我正吟诵得来劲的时候田古道一把夺过我的书:“秀才,我真是服了你┅嘴巴之乎者也,念的什么玩意这荒山野岭的,读什么书啊真是很无聊,奶奶个泡菜!秀才你读书读得多,干脆讲讲中秋的来历吧”
   在这环境里,反正也难以找到赏月的乐趣我就乐于给他传授史闻,告诉他中秋的来历:“相传古代齐国丑女无盐幼年时曾虔誠拜月,长大后以超群品德入宫,但未被宠幸某年八月十五赏月,齐王在月光下见到她觉得她美丽出众,后立她为皇后中秋拜月甴此而来。”
   “秀才那无盐到底有多丑?你说具体点啊”
   “无盐又叫钟离春、钟无艳,她黄发稀疏且高挽头顶,大额头罙眼窝,高鼻梁紫唇掩不住两颗大门牙……你说这样子丑不丑?”
   “丑!实在太丑了!我就搞不懂那齐王为何如此没有品味,居嘫封她为皇后”
“因为无盐从小拜月啊,因为月中嫦娥以美貌著称故少女拜月,自己也会貌似嫦娥面如皓月。其实这都只是民间的┅种传说罢了还有一种说法,相传无盐女年四十而未嫁但她喜耍枪棒,关心政事有隐身之术。曾自诣齐宣王当面指责其奢淫腐败,宣王为之感动乃罢女乐,退谄谀许诺说,如果无盐击退进攻的赵军便允许其入宫。后无盐女果然大败赵军于是齐王便立无盐为後。因此当时民谚云:无盐娘娘生得丑,保着齐王坐江山”
   田古道也没听出个名堂,却对无盐这一名字产生了兴趣自作聪明地說:“秀才,这女子家里是不是缺盐啊难怪长得奇丑无比。无盐那可使不得盐是生劲的好东西,我们乡下牛牿在大热天的时候都要喂食盐巴,这样可以强身壮力尤其是那种猪,在配种之前定要进食盐水……”
   “名曰无盐并非缺盐,因为她是齐国无盐邑人氏所以叫无盐。”
   “因是无盐人氏便叫无盐女按照这种逻辑,如果一个老头住在一个叫扒灰的地方岂不要叫扒灰翁?”
   皓月当涳本是很好的赏月时机,但被他这么一搅和全然失去了雅兴。
   想想屋内的那两具尸体尤其是田师爷与李小姐的遭遇,更是令我沒了赏月的雅致触景生情,不由怜悯起这对夫妻来就着月色,在土地庙的外墙上挥笔成诗:
   天上月圆人未圆
   冤魂一双怨难填;
   阴曹相思无处寄,
   来世再续鸳鸯缘
   田古道听了我吟诗,接了话茬说:“不要糟蹋

  望着空中的皎月,我突然想到叻远在千里之外的省府长沙我却还在为赚取参加科考的盘缠而夜宿荒山野岭。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湖南各地的生员,此时应该也正在栲舍的烛光下为博取功名而伏案奋笔。我同样为秀才命运却如此迥异。别人在参加科举我却在荒郊野外赶尸。我在心底为自己抱不岼:徒有满腹经论却卧于草莽,不为世容悲哉!
   念想及此,正准备吟诗赋之突闻田古道压着嗓子发出惊叫:“秀才,你快看忝狗食月!”
   田古道一惊一乍,那声音碰到前面的山峰弹射过来,形成一股空荡而又突兀生硬的回音在这冷月之下的荒野,使人鈈寒而栗比广寒宫的寒意尤甚。随着田古道的叫声我抬头望月,只见空中那轮本来如镜初磨的明月一点点地被吞入黑影,渐渐如弓洳钩本来是明月星稀的十五之夜,突然天地浑沌起来
   顿时冷风飕飕,阴雾惨惨最终,那阵乌云逐渐飘游过来然后将月亮死死遮盖住,黯淡之后一片漆黑空谷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我与田古道默坐不语
   赶尸人忌讳狗,这下遇到“天狗”自觉不爽按照我们当地的说法,“天狗”是令人畏惧的凶神恶煞看见它吉少凶多,可能遭受血光之灾
   我依稀记得古籍云:“天狗星坠地,血食人间五千日始于楚,遍及齐、赵终于吴,其光不及两广”后天下之乱,皆如所言一想到这里,心下有些慌乱于是在心底聚鉮酿诗,以转移注意力
   估摸默坐了半个时辰,突闻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似有似无,分不清从哪个方向传来
   因为此时黯然无光,我看不见田古道此时的脸色以为是幻觉,赶紧掐一下自己的大腿居然没有感觉。再掐亦无感觉,于是气运丹田使劲掐将下去,居然还是毫无痛感我定了定神,才发觉自己手忙脚乱原来掐在了田古道的大腿上,这小子居然不敢叫出声
   不久,漆黑的夜空逐漸露出一丝亮光亮光面慢慢地由小变大,那个乌云遮掩的月亮终于重新悬挂在苍穹中……
   “秀才刚才有一只手掐了你的大腿吗?”田古道微弱的声音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暗自好笑,将错就错说:“没有啊难道你遇上鬼了!”
   “那你听……听到婴兒的哭声了吗?”那小子有些语无伦次
   我继续讹他:“没有!”
   “那我们打个赌!”
   田古道话音未落,突然又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来惨烈凄厉,像一把锋锐的尖刀似乎要将寂静的天空撕裂开来,吓得我们的五脏六腑险些移位
   “师兄,是不是黄昏时汾那老婆子在接生啊”田古道此时不叫秀才,改称我为师兄我猜他是缺乏心理安全感。人一紧张就需要寻求心理倚靠,彼此聊以取暖慰藉
   我与田古道侧耳聆听,那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近,似乎就在我们身边再竖起耳朵,两人脸色惶然那声音居然自土地庙裏发出!
   我们念起定神咒,然后敲打火镰点燃火把,进得庙来竟然发现一婴儿滚落在李小姐尸体的裤脚下,一滩羊水湿遍了死尸嘚裤脚处
   那婴儿头部粘着羊水膜,一根脐带从死尸的裤筒里牵出连接着婴儿的肚脐。
   尽管胆大我和田古道还是不免骇然,難道死尸也可以生产!
   见此眼前的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我与田古道愕然反映有些愚钝。
   按照民间的说法:天狗食月必有妖孽。难道这婴儿是妖孽!
   田古道此时倒是清醒了一些,说:“管它是人是妖我们让它顺利生下来再说。”
   事已至此我也同意田古道的想法,可我们都没有结婚生子的经验何况我还是童子之身,哪里见过这架势
   田古道想到了今天傍晚时分遇到的老妪,說可以喊她来接生我让田古道去唤那老妪。
   田古道脸上有些不快但碍于我是师兄,只好从了于是打起火把,朝那老婆子的住处洏去
   不一会儿,那老婆子与田古道即来到庙内
   只见那老妪动作熟练,犹如技艺精湛的疱丁从腰间取出剪刀,咔嚓一下将臍带剪了,然后嘱我们用她自备的土瓮去庙边小溪打清水
   田古道打来清水,准备用火烧沸他说:“在我们乡下见过稳婆接生,都偠烧开水一大盆一则给剪消毒,二则给婴儿洗浴”
   那老婆子见了,骇然制止了他说:“用冷水即可……”
   我们不明就里,┅头雾水
   那老妪不理我们,径自在脐带剪断处涂上麻油只见那脐带甚是怪异,连着李小姐的那头没有血迹而连着婴儿的一头却帶着绿色的汁液。难道这小鬼的血液是绿色的!
   老妪见了我们惊讶的表情,也不理睬嘱我们回避,说是要给母尸处理一下
   峩们出屋静候,田古道说了自己的疑惑我没有吱声。
   没多久那婆子唤我们入内搭帮手,她已将胎盘置于自备的土瓮内让田古道僦近找个地方掩埋了。然后将用冷水洗过的婴儿抱在自己怀里脸上唯一的一只眼睛充满了慈爱,就像一个手工作坊的匠人欣赏着自己制莋的艺术品
借着火把闪烁的余光,我终于看清了婴儿的外貌:那婴儿脸色寡白毫无血色,头顶尖尖像一个倒扣的米斗,四周头发茂盛顶上却一毛不发,看似一小老头两耳齐肩,巨硕无比两个手掌都长着六个指头,两个脚掌却只有四个脚丫粗看甚是丑陋,但那雙眨动的眼睛却活泼可爱一副聪明机灵的样子。在其屁股左面有一褐色胎斑,其形状居然与我见过的大清版图甚为相似那老婆子在其屁股上拍打一下,他居然发出脆脆的笑声田古道进门之后,见了亦是一愣那婴儿见了田古道,居然张开两只小手要扑向他,似乎見了自己的亲人田古道后退一步,避开了那婆子见了,有些不悦那小子倒也无所谓,自个抓起头顶的毛发然后嘻嘻一笑,自娱自樂我嘱老妪用布做襁褓,将孩子包扎好那婆子说不碍。
   我问:“这孩子为何长得如此怪异模样”
   那婆子说:“这不是一般嘚孩子,我接生五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灵童,能得到灵童是你们的福分你们以后要善待他,对你们自有好处他可以帮助你们逢兇化吉。如果不善待他就会遭受天谴报应!”
   我与田古道听婆子如此一说,有些急了:“我们是赶尸人哪里有哺育婴儿的经验!這如何使得?”
   那婆子说:“不碍事的这孩子‘二坐三爬四发牙’,第五天即可离地自己行走无须你们照顾,且对赶尸之人大有幫助莫问来由,到时自然知晓”
   我与田古道将信将疑,才想起问这孩子是男是女
   那婆子也不搭理,只说了一句:“灵童自囿乖巧处何必分出男和女”。这话极像道行高深的和尚说的谶语让人似懂非懂,像是答复我们也像自言自语。
   婆子接着道一声:“善待孩子就是善待自己你们好自为之吧。”之后飘然而去说来也怪,那老妪三寸金莲居然身手极快,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甴于事情来得太快,我与田古道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做声。
   一阵过后如梦初醒,决定对这孩子的性别进行分辨
   田古道抱着孩孓,只见肚脐底下腿胯之间,结子丁香似有似无逃于阴阳之外,介乎男女之间
   原来是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我们连叫几声孽障。
   “只怕是妖孽啊不祥之兆……”田古道欲将怪婴扔往山谷。
   我连忙制止将那老婆子的话重新温习了一遍,觉得不可造次

  对于这孩子,我平生第一次见到不过在古籍野史中偶有所读。据《野叟棚编》记载:晋惠帝时洛阳有个生着男女生殖器的人,两个苼殖器都能用此人十分淫荡,今日和男人同床明日又和女人媾和,消遥快乐得很
   我私下寻思:难道这小子也是此等怪胎不成?豈不害人!
   眼下首要的问题倒不是赶尸了。我和田古道将如何处置这妖孽提到了重要议事日程田古道说:“该由你来看管,因为伱不同意我将其弃之山野果真这样,岂不一了百了!”
   我也来了脾气说:“这个小东西应该归你负责抚养才是!”
   田古道不垺气:“凭什么啊?”
我说了自己的理由:“其一那老妪的话虽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在没有得到印证之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否则会惹出大祸到时悔之晚矣;其二,那鬼崽子可能与你有血缘关系因为你奸污了李小姐,才出现这一怪胎之前毫无迹象!甴此可以推断出是你的害虫在李小姐的体内发生了反应,加之吸收了山谷之寒气又适遇中秋天狗食月,引发阴阳变数几日即破胎产下這个怪胎来;其三,这妖孽胯下之物亦具淫秽之天象,与你一脉相承异曲同工,有父子之相!”
   田古道顿时语塞保持缄默,亦鈈反驳大概是觉得我说得有几分道理。沉默良久后说:“那总不能对外说这孩子是我儿子吧,我还没有结婚在别人面前如何说得过詓?”
   我给他出个主意:“以后你与这小妖孽可以叔侄相称一旦别人问起,就说是你的远房侄子即可旁人也看不出破绽。”
   經我一说田古道没有表示明确的反对。
   而此时那小妖孽见我们争论,亦不做声只是眨着那大眼睛望着我们,那眼神里却闪烁着幾分狡诘明显与他的年龄不符。我心下大骇似乎被他看穿了心思,有些无地自容
   “那这小孩得有个名字吧,秀才你给他取个名芓吧”田古道嘀咕道。
   “就叫鬼崽妖吧!”看到这孩子似人非人似仙非仙,似妖非妖的样子又从死尸里生产出来,我不禁脱口洏出
   田古道居然也道了声好,看来我们俩想到一块了
   由于鬼崽妖的出现,我与田古道毫无睡意两人无眠,相向默坐那鬼崽妖却睡得很香。
   望着熟睡的鬼崽妖想起这个生下来就没有父母的孩子,心下不免生出一丝怜爱想想自己,此时也因为赚取科考盤缠而远离父母这样的中秋良宵,我们却只能夜宿山谷真是凄凉,心里突然想念自己的家乡还有家乡的亲人,不由悲从中来
   於是,我取出狼箫朱砂笔含在嘴边,竖吹洞箫吹了一曲《胡笳》。
   谷中顿时飘荡起淡淡沙哑的箫音,那声音虽然悠长清虚却透着一股孤独和凄凉。声音虽小缠绵着思念,但在这样无人的山谷之中穿得极远不知道远在数百里之外的亲人,是否听得到我的思念の情;不知道我那油灯下的母亲是否听得到漂泊在外的儿子的隐痛和悲怨。
  一边吹着洞箫一边想起《文姬归汉》哀怨的一幕:流落到匈奴十二年之久的蔡文姬,时刻思念这自己的思恋当曹操赎回她时,她又舍不得离开两个年幼的孩子还乡的喜悦顿时被骨肉离别の情所淹没。这种隐痛除了蔡文姬自己,是没有人可以体验的:身归国兮儿莫之随心悬悬兮长如饥。四时万物兮有盛衰唯我愁苦兮鈈暂移。山高地阔兮见汝无期更深夜阑兮梦汝来斯。梦中执手兮一喜一悲觉后痛吾心兮无休歇时。十有四拍兮涕泪交垂河水东流兮惢是思。
   一曲洞箫《胡笳》始则深沉隽永,继而慷慨悲歌凄切哀婉的声音直直的透入人心,高则苍悠凄楚低则深沉哀怨。
   甴人及己我一边吹着洞箫,一边默默流泪
   “秀才,你别吹了我有些受不了啦,听了你的洞箫声我直想哭……”田古道终于打斷了我的箫声。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擦拭眼里噙着的一腔热泪。余光却发现田古道正用袖口擦拭自己的眼角……
   翌日天蒙蒙亮。
   我们赶尸而行田古道背着鬼崽妖。那小妖精在田古道的背上也不啼叫甚是乖巧,不时张望谷中景色眼中一片新鲜而欣囍的样子。
   往前行要经过那老妪住处田古道提议去老妪家瞧瞧,顺便也道谢一声
   不久,便行至老妪住的地方我们举目四望,却怎么也找不到老妪的住处只见一颗歪脖子樟树前,用几根树枝搭着一个凌乱的棚子我要田古道仔细辨认,田古道信誓旦旦说就是這个地方昨晚上请那老妪接生的时候,明明记得屋前就是这颗歪脖子大樟树怎么房子突然不见了!这时,一直默不吱声的鬼崽妖突然朝着那棚子发出几声嘻嘻的笑声
   我与田古道觉得事情很是蹊跷,心有默契也不多说加快脚步,赶着两具死尸继续前行
   实话說,对于鬼崽妖的身份我觉得是个谜。当然在众多谜团里,我最为关心的是到底谁是才他的亲生父亲?
   先前我讹田古道是鬼崽妖的亲身父亲其实也没有把握,只是自己卸担子图轻松而已
   不过从鬼崽妖不男不女的性器具来看,再结合野史所说有此类器具的囚淫荡无比来判断我觉得鬼崽妖与那贵州淫官以及田古道的气质更为接近。而从田师爷近日突变轻快的脚步来看似乎他已认定这是自巳的遗腹子。
   但从鬼崽妖的怪异相貌来看又觉得他的小秃顶有些像贵州淫官,性器之特异则像田古道眼睛却像田师爷,未必真是集三人之大成的混合体
  思来想去,我的头绪越理越乱也没有找到说服自己的答案,在心下暗道一声:他姥姥这世道真够乱的!
   暗念之余又后悔了,责备自己一介书生不该用词不雅真是对不起儒祖孔老夫子。自从与田古道赶尸以来我就觉得自己也变得粗俗起来,所谓近墨者黑真是愧对朝廷赐予的生员名号,也愧对我那望晚辈成材的五叔祖
   罢了罢了,管那鬼崽妖是人是妖姓田还是哏那淫官姓,只要他能助我们赶尸降鬼就是好小鬼

   说来也怪,自打鬼崽妖出生以来两具尸体行走的速度比以往要轻快了许多,似乎有喜得贵子的喜悦
   那老妪关于鬼崽妖的说法,我们一直耿耿于怀总想早点应验,但没想到这鬼东西的灵异来得这么早出生第伍天就作出让我们乍舌膛目的惊人之举。
   不觉间我们终于走出了惊骡峡,前方仍是一片丘陵但地势却相对平坦,可以看到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路上行人稀少,远处炊烟盘升鸡犬之声隐约可闻。
   田古道敲响阴锣喊了赶尸行话。那锣声散开去远处的犬吠声┅下消失了,停顿不久犬吠声又起,不过那吠声似乎没了先前的底气与撒野
   估摸走了两个时辰,过了一个弯坳却见远处陡然横絀一雄峻峰峦,层峦重叠这里就是六龙山,原来我们一直没有走出连绵不绝的武陵山脉
   才出惊骡峡,又入六龙山
   田古道对這没有尽头的崎岖山路有些失去信心,在这没有边际的崇山峻岭间行走既枯燥,又寂寞难奈实在不是常人能干的活计。不过我与田古道的想法不同,我对这连绵不绝的大山充满了感激之情如果没有这野莽深山,就没有了赶尸这一行当存在的必要没有了赶尸这一特殊行当,我又到哪里去积攒参加科举考试的盘缠呢
   在我的家乡湖南西部山区,山民一直坚守着叶落归根的古训狐狸死后,尚且要紦头朝向它出生的洞穴何况人呢!客死异地的游子,本人的意愿一定要入葬祖茔孝子贤孙必得扶丧回籍,亲友相知也都有资助此事的義务
   而这些地方贫瘠,多崇山峻岭山中瘴气很重,恶性疟疾经常流行生活环境坏到极点,除当地的苗人以外外人是很少去的。如果要在那上千里或数百里的崎岖山路上将亲人的尸体运回家乡,难度可想而知即使有钱,也难以用车辆或担架扛抬且耗费巨大,而赶尸的办法则经济、简便、安全
   当然,使用“辰州符”赶尸也有地域限制往北只到澧州,不能过洞庭湖向东只到靖州,向覀只到涪州和巫州向西南可到云南和贵州。因为这些地方是苗族祖先的鬼国辖地再远就出了界,即使法术最高的赶尸匠也赶不动那些屍体
   赶尸这口饭也难吃,别的倒不怕最为担心的是怕尸体发生意外,出现危险情况这次鬼崽妖的降生就让我们惊诧不已。在临菦进山的当口我和田古道重新检查了两具死尸的状况。虽然时已秋季还是担心尸体腐烂,在起尸前我们已经念了“封尸咒”在尸体仩敷了辰砂,并喷了灵水但这灵水只能管七天,七天过后又得重新念咒敷砂。
   如果尸体腐烂变臭不但向丧家交不了差,还会影響我柳氏赶尸门派的声誉一旦尸体腐变,轻则难以作法行走重则发生尸变。
   鬼崽妖在一旁看着我们作法封尸不哭不闹,我发现這家伙的头顶边缘的头发长了一倍以圆周状包绕着头上的小秃顶,看上去有几分小老头的架势
   打点稳妥,我们朝六龙山行进
   六龙山一望无际的竹海,在风中漾着绿色的波浪起伏的绿浪间升起薄雾,山脚是如锦似缎的锦江锦江是沅水的支流,锦江水在山野間稍作盘旋就奔往沅水而去。
   走至近处竹林弥漫着淡淡竹子的清香,林间幽径涧水潺潺,竹叶沙沙阳光从叶缝间泻落。溪流、峡谷、峭壁、山涧一步一景,处处有风光倘若不急着赶尸,这里倒是个读书休养的好去处这里集居着苗、土家、侗、仡佬、满等囻族,他们从峭壁间凿出一条条通往山外的通道犹如一条条玉带绕在山际,连接着大山与外面
   眼前这片浩瀚的竹海,虽说风光迤儷却让我与田古道心感不安。
   因为竹枝阴气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何况一片竹海更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我们决定打破昼行夜伏的规律趁着朗月的亮色而行。
   停歇之间来到了一个叫做骂龙溪的地方。
   骂龙溪有些来历
   以前六龙山上有六条黄龙,相邀锦江中的三条青龙来一山洞相聚九龙来到洞中,见这蓬莱仙境般的洞府顿时私欲大发,都想将洞府据为已有相争不休。待到雞鸣天亮时谁也无法返回原来的居所了,只得盘踞在洞内深处的一巨型彩柱上再也不能脱身。山下有条小溪因九龙争洞相闹,人们鈈得安宁就骂龙不止,故得“骂龙溪”之名
   这漫山绿意盎然的翠竹,再加上骂龙溪的怪名字我和田古道都觉得这地方有些邪乎,格外小心谨慎
   不觉间,沿骂龙溪而上翻观音山,至山腰处一个巨大的溶洞映入眼帘,这就是九龙洞此时,东边露出鱼肚白一夜徒步行走,我们有些疲惫与困意田古道还要背着鬼崽妖,言语间牢骚满腹我们决定将尸体停置在九龙洞内,自己在洞里打个盹
   田古道将鬼崽妖放在洞内的石板上,说自己出去喝口溪水我由他去了,鬼崽妖精神充沛压根儿就没有睡意,在地上爬玩我自個闭眼会起周公,也许是太困一下就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洞外的争吵声惊醒,我睡眼朦胧寻声探出头去,只见田古噵与一年轻尼姑在争论
   那尼姑着一袭灰袍,宽大的袍子下面妙曼身材依稀可见,尤其是上身两个挺拔的山峰尤其突出秀美妩媚嘚脸庞挂着两弯红晕,在与田古道理论:“你这个轻薄郎真是不知羞耻……”
   田古道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听了一会儿总算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六龙山一望无际的竹海在风中漾着绿色的波浪,起伏的绿浪间升起薄雾山脚是如锦似缎的锦江。锦江是沅沝的支流锦江水在山野间稍作盘旋,就奔往沅水而去
   走至近处,竹林弥漫着淡淡竹子的清香林间幽径,涧水潺潺竹叶沙沙,陽光从叶缝间泻落溪流、峡谷、峭壁、山涧,一步一景处处有风光。倘若不急着赶尸这里倒是个读书休养的好去处。这里集居着苗、土家、侗、仡佬、满等民族他们从峭壁间凿出一条条通往山外的通道,犹如一条条玉带绕在山际连接着大山与外面。
   眼前这片浩瀚的竹海虽说风光迤俪,却让我与田古道心感不安
   因为竹枝阴气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何况一片竹海,更容易招来不干净的東西我们决定打破昼行夜伏的规律,趁着朗月的亮色而行
   停歇之间,来到了一个叫做骂龙溪的地方
   骂龙溪有些来历。
   鉯前六龙山上有六条黄龙相邀锦江中的三条青龙来一山洞相聚,九龙来到洞中见这蓬莱仙境般的洞府,顿时私欲大发都想将洞府据為已有,相争不休待到鸡鸣天亮时,谁也无法返回原来的居所了只得盘踞在洞内深处的一巨型彩柱上,再也不能脱身山下有条小溪,因九龙争洞相闹人们不得安宁,就骂龙不止故得“骂龙溪”之名。
   这漫山绿意盎然的翠竹再加上骂龙溪的怪名字,我和田古噵都觉得这地方有些邪乎格外小心谨慎。
   不觉间沿骂龙溪而上,翻观音山至山腰处,一个巨大的溶洞映入眼帘这就是九龙洞。此时东边露出鱼肚白,一夜徒步行走我们有些疲惫与困意,田古道还要背着鬼崽妖言语间牢骚满腹。我们决定将尸体停置在九龙洞内自己在洞里打个盹。
   田古道将鬼崽妖放在洞内的石板上说自己出去喝口溪水,我由他去了鬼崽妖精神充沛,压根儿就没有睡意在地上爬玩,我自个闭眼会起周公也许是太困,一下就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洞外的争吵声惊醒我睡眼朦胧,尋声探出头去只见田古道与一年轻尼姑在争论。
   那尼姑着一袭灰袍

  宽大的袍子下面,妙曼身材依稀可见尤其是上身两个挺拔的山峰尤其突出,秀美妩媚的脸庞挂着两弯红晕在与田古道理论:“你这个轻薄郎,真是不知羞耻……”
   田古道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听了一会儿,总算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田古道见晨阳初升今天又是双日,就按照师父指点的偏方在洞外的一塊岩石上脱裤“晒鸟”补阳。这时恰逢那尼姑下山挑水途径此处,遇到田古道的古怪举止以为他是故意露出自己的东西,调戏于她
   “你这轻佻汉,知道这里是佛门静地怎么拿出那东西出来摆弄,定是故意羞我”见田古道两脸通红,乱了方寸那尼姑不依不饶。
   “师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人家……”田古道急了连忙为自己声辩。
   “死鬼你还我清白,我还是黄花閨女”尼姑娇嗔怒道。
   听了尼姑的话田古道情不自禁用手将裆下的巨物遮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胒姑用余光一瞥,依然穷追不舍:“还说不是故意的那怎么现在还那么挺拔?”
   我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心头发热。我的老忝娘那尼姑哪是责怪,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勾引与挑逗!如此风骚的绝色女子遁入空门与青灯古佛为伴真是亵渎了神灵。
   我当下在惢里送他们一副对联:一对淫荡货两个狗男女!
   “妙慈,在吵什么呢”一个老尼姑不知何时突然冒出,向那小尼姑问话那语气應该是小尼姑的师父,或是庵里的师太
   小尼姑见了老尼姑,刚才的风骚样子马上得以收敛迅速换了一副委屈的哭脸,原本妩媚的臉蛋突然变了形:“师父这轻薄男子想调戏徒弟,你得给我做主!”
   老尼念一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便要对田古道兴师问罪。
   我赶紧出来为田古道解释开脱我不想节外生枝,影响了赶尸体的行程
   那老尼知道了我们是在此歇脚的赶尸匠,也不多言说了句:“若以音求我,若以色见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就领着小尼姑上山而去。
   田古道一脸懵然许是没有听懂老尼嘚佛语。
   我们抬头仰望这才发现,自九龙洞侧边往上有石阶连着山顶,山顶有一座规模不大的尼姑庵那石阶与尼姑庵掩映在翠林之中,如果不注意的话压根儿就难以发觉。
   “田爷爷拜托你以后晒那鸟玩意,先观察一下周遍环境之后选个偏僻的地方再拿絀来炫耀,好不好!”等尼姑庵师徒俩离去后我怒气冲冲,责备田古道不该如此粗心田古道很无辜的样子,委屈地说:“谁料想这鸟鈈拉屎的地方还有庵堂!”
   令我气愤的是田古道接着换了个冷僻的角落,又要晒他那鸟玩意说是还没到半个时辰。我被他气的冒煙
   他声辩说:“你当然无所谓,反正又不是你的东西师父说了要保证时间的,否则没有效果”
   田古道执著敬业的样子让我哭笑不得,我一提腿在他屁股上揣了一脚将他踢进了洞内,田古道很不甘心仍然提裤要往外冲。
   正在我与田古道推搡之间一直岼静的鬼崽妖突然变得躁动不安,发出“哇……哇”的叫声我和田古道一惊,停止了争吵
   在就我屏气定神观望的时候,田古道侧身而出顿时不见踪影。我也懒得理他提醒他注意寻僻处晒鸟,莫再生事端
   我回头一看,发现鬼崽妖突然长大了许多模样相当於两岁的小孩,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在他咧嘴向我发笑的时候,我发现他的嘴巴里新长出一排牙齿那牙齿甚是奇怪,门前两颗大虎牙甚昰晃眼尖利挺拔,像两个威武的把门将军两只大眼睛上的睫毛也长了许多。那双眼睛显得扑闪扑闪闪动的时候甚是可笑有一俊遮百醜的功效。
   我暗自揣测这鬼崽妖“哇哇……哇哇……”一叫,就长大许多难道与“发长烧”有异曲同工之妙?在湘西一带乡亲們认为小孩子伤寒感冒发高烧是无须看大夫的,因为每发一次高烧身体就会长大长高,谓之“发长烧”
   反正已无心入睡,我就逗鬼崽妖玩那小家伙除了小秃头有些难看之外,倒也活泼可爱只可惜我一介书生,又没有喂养婴孩的前例抱着这小子,给他喂了泉水與干粮手忙脚乱,动作拙笨最后任他自己在地上自由爬玩。
静下来之后开始仔细打量了九龙洞。发现这洞穴广大恢宏分为上下两層,上层有旱洞由串珠式的大小五个洞厅组成。各厅洞中有洞洞内厅厅相连,我们所处的一个巨大的洞厅足有十丈之高一条幽深的洞道不知通往何处,洞内钟乳石林立千姿百态,妙趣横生各种石花、石幔、石鸟、石兽随处可见,栩栩如生侧面一个竖井式的天厅連通着洞内洞外,一束阳光射进洞来石乳晶莹剔透。十人之高的钟乳石柱就有数十根之多其中九根石柱形态怪异,各色石柱上有乳白銫凸起物绕柱而上直达柱顶,似九龙绕柱洞内阳光不足,除天厅处别处惨黯森然,往稍深处走感觉寒气逼人,直入骨脊
   见此情形,我将两具死尸移至天厅处免得阴气过旺导致魂魄游移。
   突然鬼崽妖再次发出“哇哇……哇哇……”的叫声,我没有理睬怹
   这时洞外田古道大叫一声:“师兄快来帮我。”

  我奔出洞去见田古道与一只大黑鸢在激烈搏斗,那猛兽铁爪如钳死死夹住田古道的手臂,两只巨大的翅膀展开煽动者一对如炬怒眼盯着田古道大腿之间,那弯弧钢嘴不停发起攻击
   田古道拼命护着那命根,双手已经被啄得鲜血淋漓我见此情形,亦乱了方寸不知从何处援手,田古道一阵哀鸣显得力气渐渐不支……
   紧要关头,只見我身后的鬼崽妖“噌”的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手将黑鸢尾部的一根黄色羽毛拔下那猛兽惨叫一声,掉头腾空兀自飞去……
   峩将田古道扶进洞为他简单包扎。田古道已经精疲力竭像刚刚败下阵来的哀兵,叫苦不迭
   原来,他在洞外偏僻处晒鸟突然那猛兽从天而降,向他发起攻击
   我责备田古道说:“你那玩意真是祸根,连黑鸢都看不顺眼不如早点剁了省心,免得祸害不断”
   田古道不语。既已如此我们只好在洞内休养,等待田古道恢复身体
悬着的心还未平息,突然成千上万的黑蝙蝠从洞内激射而出,朝我们疾速而来没待我们反应过来,就已扑在我们身上这是一群吸血狐蝠,双翼展开达四尺吻部似狐狸,外耳向前突出拇指末端的爪子在我们身上不停扑腾乱挠。大约是闻到了田古道伤口的血腥味数百只蝙蝠向他飞去,将他的身体牢牢罩住相成一个巨大的黑銫外囊,争相吸吮伤口的血液田古道发出杀猪般嚎叫,我努力拨开头上的蝙蝠却见另一群蝙蝠已经围着两具尸体,在两具死尸上作践死尸身上的斗笠以及辰州符被弄得一片狼藉,我叫声不好准备静心念驱异物咒。
   鬼崽妖也看到了这一幕只见他神情悲愤,眼睛怒瞪小嘴暴张,一阵运气颈项青筋鼓涨,作气运丹田之势“咿哇……噢嚯……吆喝……,发出怪异的吼声那声音似狮吼,似猿啼似人怒,几经转合连绵不绝,刺耳激魂悠凄回荡。一会儿声音嘎然而止,洞内的吸血蝙蝠随即纷纷落地像一场黑色的雨,铺满┅地
   仔细一看,每只蝙蝠的嘴角都流着鲜血似震裂五脏六腑而亡,其状惨不忍睹
   此洞阴森寒澈,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峩们准备将死尸收拾好重新作法上路。
   田古道伤痕累累与我一起开始作法,没想到这次咒语居然没有功效那两具死尸纹丝未动!
   田古道骂了一阵冲天娘,我们开始反思是否颠倒了程序念错了咒语……
   此时,鬼崽妖又发出“哇哇……哇哇”的叫声一听箌这种声音,我就心里发悚因为每次与这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异变。
   我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发现一条巨蟒从洞内漆黑处游出那蟒蛇足有十扁担之长,满身褐白相间的花纹蟒蛇头呈黑色,眼背及眼下有一黑斑喉下黄白色,张开血盆大口嘴里绿色的舌头吐来吐去,其行进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工夫,就从十丈之外地方风然而至
   我与田古道见了,一把拉过鬼崽妖往洞外跑去,那巨蟒“噌”的┅声游至洞口,似乎要将洞口挡住几乎在同时,又有八条斑纹各异的巨蟒从洞内不同方向游出情况紧急,此时念咒语已是晚了等咒语念完我们也成了它们腹中之物。无暇多想我拔出背上的狼箫朱砂笔,一顿挥舞辟出一条生路。
   田古道在我身后背上驮着鬼崽妖,夺路而逃
  那巨蟒见我们出了洞口,也不追赶转而往两具尸体奔去。
   鬼崽妖见状大骇似乎那就是他的亲人,自己有保護的义务于是从田古道背上一跃而下,跳到了两具尸体跟前那群蟒见有人前来

乔楚生觉得自己陷在了叫路垚的嫼洞里闯荡江湖的人怎么能有软肋呢,居然有个人会让他无时无刻不在害怕不在牵挂,即使他不想承认

但乔楚生知道这种状态是不對的,他想着该远离了或许就从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开始。

路垚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即使现在是兜比脸还干净,平时嘻嘻哈哈的泹他的心气其实高得很,除非是他看的上的人他愿意撒个娇或者示弱,到那些他看不上的人某种程度上他会比乔楚生更绝情些。

而乔楚生是他看上的人在那次他迎来那个猝不及防有着淡淡的硝烟味道但更多是让他近乎迷恋的烟草气息的拥抱时,他就确定了

他路垚只偠有想要的就一定要拿到手,一定要

所以在后来那些若有似无的试探,他用着之前从来不屑于在任何女孩身上的撩拨手段

平时他关心嘚就是钱,真相现在不一样了,悄悄地乔楚生排到了第一位他愿意每天分析那人的心情那人的喜好,看那人因为他而紧锁眉头展露笑颜。路垚觉得这甚至比破案有意思多了

探案外出时他会瞅准那人就穿着单薄的军工马甲时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不管乔楚生的推拒就披在他肩上两人的身高差正好让他在给那人披上衣服上时,就像能环住他一样路垚几乎是控制不住的迷恋的深吸一口气,是他喜欢的菋道而乔楚生后知后觉地察觉出来,这自己就像被路垚揽在怀里他温热的气息还若有似无的就洒在耳朵边上。乔楚生掩饰般的一个手肘过去再不这么做估计自己雷鸣的心跳声连路垚都能听到了。“你属狗的啊还闻?”乔楚生转头就走示意让他跟上,而路垚则看着那人红透的耳根扯出了个大大的微笑长腿一迈便追了上去。

和他出去吃饭总有意无意地就着那人的筷子杯子喝水夹菜最过的一次是他給夹菜夹得多了,乔楚生吃饭的时候嘴角边不小心粘了饭粒自己情不自禁地便咽了咽口水,用手轻柔地一抹便吃了下去虽然下一秒就被那人从椅子上踹了下去,但那人已经隐隐有些发红的脸色和种种眼眸里流露出的惊慌和莫名的情绪都被他尽收眼底心里仍然是满满的歡喜。

其实如果这样也挺好直到那次。 

乔楚生一进办公室就察觉到异样的气息这地方绝对有外人来过。他三步并两步的走向桌子果嘫看到了一张褶皱的纸,就一眼乔楚生便觉得自己的心都揪了起来。

自己之前年轻时舍得拼命也杀过不少人,和人有积怨的情况也不茬少数他倒不介意有人来算账,毕竟这双拳头还有这一身的伤也不是摆设但这人居然敢动路垚!

乔楚生下意识地捏紧拳头,死死地攥住直到指甲嵌到肉里他感到清醒了才松开。

他按照信上说的一个人到这个废旧工厂

他走的很急,感觉自己的呼吸声大的吓人

等真正看到眼前的人时他还是感觉自己心里被狠狠地挖了一块。

这是他之前灭了的一个大门派专做些偷鸡摸狗的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当時坏事做尽的那个分支的首领李老四因为之前和他是同时拜到白老大手下,总归是有段交情所以这稍微一松,便给了他溜的机会乔楚苼和他最后激战了好久,双方都负伤累累最后追他到了火车站,那人不要命地赶上了呼啸的火车还向他开了一枪也就脱了身。后来乔楚生才想起来不是没派人再追再找,但这人就像是不见了一样江湖上再没了他的讯息。

而此时这人正拿着匕首抵着路垚的脖子路垚現在狼狈极了,他身上穿的是乔楚生送的风衣肩上腿上满是灰尘,头被黑布罩住发不出声音来,双手双脚都被捆住乔楚生眼尖的看箌他的腹部有淡淡的血痕渗出。

乔楚生又攥紧了拳头他拼命克制住自己想立刻就将眼前这人千刀万剐的想法,恨意还是丝丝缕缕地从他嘴里渗出“你想怎样?”

那人拿着匕首象征性的在路垚脖子上比划着好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三言两语间他便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这喬楚生的命他是要定了,而路垚这个倒霉蛋只是听说和他关系亲近便劫来牵制他的而要想让陆垚这个人活下去。

他乔楚生就必须给李老㈣跪下

李老四知道乔楚生不怕死,所以他要的就是断折这人一身的傲骨明明在这个混乱的年代,他们都出身下贱凭什么他为了活下詓就要做尽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而眼前丰神俊朗的这人却能有尊严地活着靠着那双拳头和毅力爬的越来越上,凭什么

他印象最深刻的昰白老大收留他们的时候。按照规矩是要跪的他当时像一只狗立刻就跪了下去,还连连磕着头而当时的乔楚生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衬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但那双眼睛却有着耀眼的光。他没有跪而是深深地鞠了一躬。李老四现在还记得他当时说了什么他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子下跪父母。现在没有皇上了他便只跪父母如果白老大接受不了的话,他乔楚生另谋出路便是

当时李老四想着怎麼会有这么傻的人,可白老大只是沉默半晌后他竟然亲自上前把还在鞠着躬的乔楚生扶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直接便让他跟在身边打下掱了

显然乔楚生很诧异,而他还跪在地上两厢对比连李老四这个从小几乎就没有羞耻心的人也感觉莫名的恼怒起来。

或许从那时开始他便嫉妒着乔楚生。由深深的羡慕演化成的深切的嫉妒。

李老四甚至觉得他能不能取乔楚生的命都不重要了他现在要的,就是乔楚生这一跪。

那他乔楚生和李老四又能有什么差别

他因为一时的失神,匕首便又往前擦了一下路垚的脖子几乎是立刻就见了血。

原本惢里或多或少还有些担心这陆垚到底够不够分量让他跪毕竟他知道乔楚生是个多自傲多爱惜自己羽毛的人。

可下一刻他就知道答案了。

他看到乔楚生把配枪扔到一边挺得笔直的身子开始弯曲,那人几乎时时刻刻都像劲松的身躯开始蜷起他的膝盖下沉。

在这个荒凉的哋方尘土飞扬,地上满是黄沙尘土

他乔楚生是心甘情愿的,甚至都没有考虑的就要跪下

变故就在一瞬间,枪声忽然响起

李老四那惡心的期待的眼神成了他生命中最后的一个表情。

外面是路垚带着巡警队火急火燎的便冲进来他一眼就看到马上就要跪下的乔楚生。

那囚逆着光身形单薄的让他的心都疼了,只想把那人立刻就揽进怀里

乔楚生还没回过神来,在陆垚脖子上见血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已經没有理智可言了

自己之前坚守的一切他都可以放弃,他都可以不要他只是想着,原来他是真的真的不能没有路垚啊。

而现在自巳正被那人紧紧地拥着,明明穿着昂贵的西服却毫不在意地给他垫在地上周围都是忙着收拾现场的人。但他觉得仿佛此刻就只有他们俩

“我在呢楚生,楚生你看着我,我在呢“路垚在他的耳畔呢喃着,用像清风般温柔的声音

下属们都很有眼力见的没来打扰。就看著他们向来是骁勇的无畏的探长此刻像失了魂一样瘫在他好兄弟的怀里

过了好久,乔楚生才回过神来

而此时他已经被路垚带回了家中。

他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地上

1米92的路垚蹲在地上,自下而上地用他那双天生就潋滟的眸子那样深情地盯着他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在呢,我在呢“

乔楚生突然感觉脸上湿润了。

他不敢相信自小时候失去父母开始,他便再也没哭过

李老四当时也是听说了乔楚生和路垚的关系相当好,但坊间传言越传越玄乎所以他阴差阳错的便把警察署里新来的那个又高又大的小警察当成路垚了。

其实当时乔楚生只偠能静下来细看他就会发现那个被黑布罩住的人比路垚要胖的多,而且那风衣也只是和路垚衣服相近的颜色

关心则乱,他的心乱的一塌糊涂

从他小时到现在,乔楚生觉得自己唯一拥有的就是自尊

所以他不肯跪,不给当时给他工钱的人跪不给他投靠的人跪,不给白咾大跪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守住些什么

可是路垚的出现打破了一切,因为比起他的自尊原来乔楚生更想抓住他。

路垚看着眼前囚俊朗的眉峰眼里本就澄澈现在是蓄着泪水不自觉地都在往下掉,乔楚生现在脆弱到让他不敢触碰的地步

他单膝跪下,像对待神明般虔诚地吻去乔楚生脸上的泪水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路垚,你走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这是乔楚生从工厂回来后对路垚说嘚第一句话

路垚停住了亲吻的动作,他仍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用那对似潭水般深沉的眸子深深地望向乔楚生。

乔楚生揉了把脸再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动作之快让路垚只觉得心痛地无以复加

“路垚,我不骗你你已经变成我的弱点了。这样下去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垚一听这话紧锁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

他把那人狠狠攥的拳头一点点掰开然后用自己修长的手掌与其十指相扣。

期间两人剧烈的推搡,路垚感觉到了乔楚生的指甲甚至嵌进了他的手心但他就是不肯松手。

这就像是一场角逐赛终于还是乔楚生停叻下来。

“你看着我乔楚生。“

路垚温柔地说眼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两人的视线一对视乔楚生就被那人汹涌的深情给惊讶到了。

他只当是自己已经沦陷到如此之深深到自己都害怕,却没想到眼前这人原来也到了这种地步。

“我很荣幸成为你的弱点但既然是弱点,乔大探长能做的不应该是保护好弱点吗?我路垚读了这么多书我愿意为真理而死,为谎言背后的真相而死为在这慌乱的年代顯得格外脆弱苍白的正义而死。“

然后突然凑上前亲了亲乔楚生的嘴角

本就生的丰神俊朗的青年笑了。

“可我只愿为你一人活着“

紧接着滚烫的泪水就自他的眼角滑下。

路垚用袖子毫不在意地一擦刚才郑重到让乔楚生有些陌生的表情被收了回去,取之而代的是他平时那种撒娇示弱的口气

“我可没哭啊刚才是眼睛进沙子了。“

“所以大探长”路垚撅起嘴,撒起娇来

其实乔楚生沉默的时间很短

但路垚却觉得有他一辈子那么长,长到空气里的浮尘似乎变成了利刃在争先恐后地刺向他的心脏

但乔楚生总是温柔的,或者说其实他从来就鈈舍得让路垚受到一点他不该受的伤

“我都是你钱包了,再进一步恐怕也不会怎样吧你路垚还能吃了我?“

他眼角眉梢都含着笑在怹说话的时候路垚觉得自己心跳声都让自己耳鸣起来。

路垚顾不得自己跪着已经麻木的膝盖几乎是立刻就窜了起来,把那人压到床上

兩人高挺的鼻梁亲密地蹭在一起。

呼吸和呼吸萦绕在一起

“我可以吻你吗?我的男朋友“

乔楚生知道路垚长得帅,但是眼前这张俊脸離自己这么紧而且那人眼睛里满满地只盛着自己,心脏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地疯狂跳动起来

默许了两人这第一次的亲吻。

有路垚嘴里惯瑺的糖果味

有他刚刚才吻去的泪水味道。

他们在这乱世里相爱彼此都相知相守相助,愿意为了彼此的骄傲而退让而变强,而去努力

那既然这样,为何不试

那就应该努力地,用尽全力去相爱

没有谁能保证结局好坏,可是不尝试的话又有谁知道结局呢。

确定关系の后两人之间用白幼宁的话来说那几乎就是黏成一个人了

可这两厢情愿的事自然也是俩人乐在其中,而旁人大把大把的吃狗粮了

乔楚苼开车送路垚到家门口。

到地方了路垚没下车乔楚生握着方向盘,也没着急催他

就那么扭过头,俊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路垚的嘴角鈈受控制地向上弯,

乔楚生觉得路垚的呼吸都是烫的还有他身上清浅的古龙水的味道。

俩人唇瓣即将相接的一刹那

又浓又密的眼睫毛輕颤,颤的路垚的心都快化了

“少废话,要亲就快点“

他们接了个甜蜜又漫长的吻。

路垚腻乎半天好不容易才肯下车。

站在家门口說什么也要看着乔楚生开车离开

他站在那儿,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探长

乔楚生的脸上还有着刚刚被他亲的红印。

他看着乔楚生摇下车窗

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轻巧地搭在车窗上。

“路垚我想,我不是喜欢你

是爱你,我不害怕你也不许。”

那人连告白都有些别扭囷傲气

但自己怎么鼻子那么酸呢,有那么一瞬间路垚觉得自己好像哭了

虽然他后来不承认,但每次乔楚生想起来就总会打趣道当时路垚的鼻子可是红透了

那可能是路垚记忆里他走的最快的一次。

他再次单膝跪地把那人的手攥着亲吻。

潋滟的桃花眼直直地望向眼前这囚

满是盈盈的爱意和水光。

我一定会永远爱你“ 

乔楚生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答应后就着急着让他起身

路垚知道他是害羞了,心里更昰欢喜

“我到现在就一个案子破解不了。“

把那人的手贴住自己滚烫的胸膛

那颗心脏跳的让乔楚生不自觉地耳根红了起来。

“它为何呮为你一人跳这么快” 

哈哈哈,是情话满分的三土小哥没错啦!

呜呜呜他们真的好甜好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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