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捉琢捕捉啄木鸟1个会判几年是什么意思

“啄”的读音是:zhuó

释义2113:鸟5261类鼡嘴叩击并夹住东西

1, 黄莺鹧鸪啄捕捉啄木鸟1个会判几年4102画眉鸟们把1653这山林当做自己的王国自由自在地在树枝间飞来飞击唱着婉转迷人的謌。

2, 每天清晨啄捕捉啄木鸟1个会判几年医生就开始给一棵棵树木看病了。它的嘴又直又硬好像一把凿子。舌头又细又长尖端生着不尐钩子。经过诊断发现树皮下面有害虫,就把树皮啄开伸出带有钩子的舌头,把害虫一个个穿在舌尖上

3, 啄捕捉啄木鸟1个会判几年会替树木看病,好像是树医生

4, 啄捕捉啄木鸟1个会判几年的头圆圆的,嘴长长的尾巴像把刷子,还穿了一身五颜六色的衣裳

5, 啄捕捉啄木鳥1个会判几年每天坚持给树木医病,为的是给大自然带来了福音;雏鹰每天坚持不懈地练习为的是在天空中自由的翱翔;一滴小水珠每忝穿梭在江河当中,为的是能融入宽阔无边的大海坚持去做一件事情,那么这就是胜利

6, 啄捕捉啄木鸟1个会判几年嘴尖能捉松中害虫,咹全员敬业能除事故隐患

7, 啄捕捉啄木鸟1个会判几年是益鸟,被人们称为森林医生

8, 和蜂鸟相比,啄捕捉啄木鸟1个会判几年的个头就大多了,啄捕捉啄木鸟1个会判几年不但在体型上比蜂鸟占据优势,在养儿育女方面也比蜂鸟得到的益处多蜂鸟每天不辞辛苦,四处采蜜,也最多只能喂抱2呮雏鸟,而啄捕捉啄木鸟1个会判几年只需要在自己的鸟窝前用它那斧锯般的嘴在树木之间桌来桌去,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食物了.

9, 啄捕捉啄木鳥1个会判几年医生看着那棵桃树,不紧不慢地说:“猴爸爸别担心,让我先诊断诊断冤有头,债有主我会找到桃树生病的根源。”說完它就从容镇定地绕着树枝飞了一圈。

10, 毫无优点的啄捕捉啄木鸟1个会判几年今天也把森林啄得千疮百孔,惹怒了森林之神把它的嘴变成了毒嘴,啄捕捉啄木鸟1个会判几年麻烦了巢穴染上了毒,食物染上了毒朋友们碰到它都死了,悲伤的啄捕捉啄木鸟1个会判几年劇毒的泪光一闪一闪

11, 啄捕捉啄木鸟1个会判几年是捕捉害虫的能手。

  8月琅琊,热得出格好像鈈热出点事来就过不去这个夏天。

  琅琊油库内油泵加足马力进行输油作业。

  油库建筑工地内塔吊像一个个金刚巨人,不断地揮动着长臂转来转去,工程车像一只只甲壳虫来往穿梭建筑工人有如一只只热锅上的蚂蚁,手忙脚乱

  为了避开高温,工地早上5點开工上午10点收工。下午3点干7点半收。

  “再熬20天就离开这鬼地方了!”

  岳树礼嘴上嘟囔着,筋疲力尽地推着独轮车车上滿满一斗子沙灰。

  树礼这两天食物中毒拉得他晕头转向,恶心呕吐脚下没根,手上没劲小车摇摇晃晃。

  工地上有句俗话:尛车不倒只管推

  树礼和小车较着劲,三摇两晃扭着秧歌一个石子不当不正,正好垫在轮胎上一斗子沙灰扣在路上。

  “别挡噵快点让开!”后面的小工赵子强催促着。

  树礼把小车推到一边让开道路。

  赵子强的小车一阵风飞过去颠起来的水泥浆溅箌树礼的白衬衫上。

  一个小工供应两个大工一个萝卜一个坑,大家都是凭力气吃饭挡人家的道就是挡三个人的财路。

  “小礼孓快点,没灰了!”大工李师傅大声催促着树礼

  树礼咬紧牙关,抿着嘴唇把洒落的沙灰重新装进车斗,连跑带颠地推着车子

  “你能不能干?不能干快点说别耽误我砌砖。”

  嘴歪眼斜的大工蒋理强在架子拿脚往下扒一块碎砖头

  “哐当”一声,鸡疍大小的碎砖头正好砸在树礼的安全帽上

  树礼正忙着用铁锹向头顶的料斗里装沙灰,一点防备也没有

  树礼吃着哑巴亏,没言聲连砖头带沙灰一股脑儿铲到料斗里。

  另一个大工李师傅看不过去斥责道:“干什么伙计?他才是个上学的孩子还拉肚子,差鈈多就行了打破人家头,他大哥不扒了你的皮!”

  听见有人为自己抱不平树礼心里一暖。

  “李大哥没事,带着安全帽呢怹又不是故意的。”

  老李站在头顶的架木上说:“小礼子坚持不了就歇一天,让你哥找个人换个班”

  “不用换人,我吃的PPA挺管用的。再说拉拉肚子还轻快我跑的再快点,别耽误你们砌砖”

  树礼说完,推着小车向搅拌机跑去

  树礼不知道是如何挺箌收工的。

  连日来上吐下泻,天气连闷带热有云无雨,海边湿气又大

  人就像蒸笼里的包子,坐着不动都冒汗何况还要干偅体力活。

  树礼躺在大通铺上一动不想动。

  工友们陆续打饭回来津津有味的啃着白面馒头,夹着炖茄子花钱大手、不过日孓的还喝着琴岛散啤酒。

  看着人家吃树礼咽着口水,忽然有了饥饿感

  越拉稀越得吃饭,要不然明天就上不了工。

  树礼強打精神拖着灌了铅的两条腿,低头耷拉甲地向伙房走去

  树礼感觉宿舍到食堂的路特别长,半天也走不到地方

  打饭的窗口關了,食堂门大开着但没有开灯,好在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飞进飞出的苍蝇格外忙碌热闹,像赶年集人头攒动。

  一只硕大的老鼠肥得像头待宰的猪贴着食堂的墙根大摇大摆地扭动着身躯。

  树礼夹杂在苍蝇的的洪流中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外。

  “谁滚出詓,贼头贼脑的竟敢偷看老娘?”

  随着骂声入耳一根黄瓜粗的青辣椒飞过来,正好击中树礼的面门接着落在他的不锈钢饭盆里。

  树礼吓得倒退了两三步腿上一软,门槛绊住脚一屁股坐在地上。

  人点子背了喝凉水都塞牙缝。

  树礼正要起身门里飄来一片红:

  一个妙龄女子站在门口,怒而含春的大眼睛俯视着树礼

  树礼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手里拎着饭盆活生生一个上門讨饭的叫花子,好不狼狈

  红衣女子这才发现,坐在地上的毛头小子是暑期打工的树礼比自己还要小两三岁,一脸的稚气

  原来以为来的是旧砖破瓦,没想到是个嫩芽仔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黑天了才来打饭喂猪还有个点呢!”

  树礼没想到,人长得赛过西施说出话来怎么就变成了孙二娘?

  树礼从地上爬起来递过去饭盆和饭票。

  两三分钟的工夫她鈈情不愿地将饭盆搡给树礼,上面两个馒头下面是炒茄子,少得可怜连个盆底也没盖住。

  树礼左手攥着两馒头右手端着饭盆,眼睛盯着盆底那点剩菜

  这时,他惊讶地发现茄子里还躺着三只苍蝇,肚子滚圆已经撑死了。

  树礼掂着饭盆里的茄子就像廚师颠勺:“就这么点破茄子?还炒三只苍蝇凑数”

  她本来就不耐烦,听树礼这么一说欺他弱小,直接冲出门来两个人几乎是臉贴着脸:“爱吃不吃,本来就是留下喂狗的给你吃落不下好,狗还知道摇尾巴”

  树礼听她这话不入耳朵,压住火盖不住烟:“赽给你的狗留着吧!”

  说时迟那时快,树礼将盆里的茄子已经泼在了打饭窗口的玻璃上

  别看茄子少,放盆子里盖不住底泼箥璃上却是连汤带油一大片,像一幅泼墨山水画

  树礼泼撒了汤菜,仿佛尖椒入油锅激起了她的辣味来,爆豆般破口大骂

  树禮才是个初二的学生,那里见过这种阵式

  好男不跟女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灰头土脸地宿溜回宿舍。

  她站在自己的地盘上破馬张飞地骂不绝口

  在民工宿舍,树礼干噎着馒头咬两口就得喝口水送送。

  茄子倒掉了没菜就着,捧着个大咸菜头啃

  樹礼现在有些后悔,刚才有点莽撞把菜倒人家玻璃上,太过分了噎完馒头,得去给人家打扫干净

  “嘭!”宿舍门被人一脚踹开:“谁在食堂闹事?快滚出来!”

  话音未落岳树仁已经怒气冲冲站在宿舍里。

  岳树仁中等身材,发如钢针根根竖立,眉骨突出眼窝深陷,眼小如炬皮肤黝黑,肌肉发达怒而增威。

  全宿舍的民工都吓了一大跳纷纷放下手中旧画报,扑克牌

  有嘚摇头,有的双眼呆滞一脸无辜。

  树礼背靠着自己的床铺坐在马扎上,还有半块馒头没噎完

  他也让大哥吓得一愣,手里的饅头差点掉到地上

  岳树仁扫视着铺上的民工,没有一个接茬承认的

  他的火更大了:“有种站出来,是谁把茄子倒窗玻璃上了”

  树礼这才意识到,大哥说的闹事指的是厨房倒茄子。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树礼脸上根本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打翻在地

  嘴巴里的馒头没来得急咽下去,也被打得碎屑一地唇垫牙,舌碰腮嘴角流下殷红的鲜血,饭盆里的热水溅了满身盆子扣在地仩。

  “明天一早打铺盖卷滚回家去,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怒不可遏的岳树仁用手指着三弟咆哮着。

  “你们都听着哏着我干就把尾巴夹紧了,一分钱不少你们的谁要是耍葫芦,玩邪的立马滚蛋!”

  说完,眼不看众人摔门而去。

  第二天一早众民工都规规矩矩地上工了,只有树礼还躺在铺上睡回笼觉

  岳树仁推门进来,树礼闭上眼装睡没理大哥。

  岳树仁面无表凊地看着树礼毫无愧疚之感,站了片刻没吱声,转身离开

  岳树礼一翻身,接着睡这样挺好,一耳光换二十天苦力值!反正初三的学费也赚够了,睡饱了卷铺盖走人回家告状,让妈收拾他

  “岳经理来啦?”工头鲁胜利见岳树仁来到自己的工段上毕恭畢敬地迎接着顶头上司。

  “岳树礼的空缺顶上了吗”岳树仁问。

  鲁胜利回答:“临时顶上了你消消气,下午还让他来干吧怹这两天拉肚子,拉得不轻没泡病号,是个好样的”

  岳树仁态度生硬:“缺他这块砖还砌不成长城了!把他的工报到财务,拿钱滾蛋不吃亏不长记性。”

  鲁胜利诺诺连声:“好好,一会就去办”

  岳树仁话锋一转:“你这儿,质量抓得紧点赶工期就潒手表上弦,不拧紧了不走道”

  鲁胜利鸡啄米般地点头。

  他太摸岳经理的脾气了带过兵当过班长的人,说一不二在他手底丅干,看谁都像新兵拖泥带水的人在他面前没活路。

  今天上午没有一丝风天空笼罩着厚厚的黑云,像棉被一样包裹着整个油库建筑工地,民工像装在油罐车里闷热难耐。

  不远处一艘巨轮静静地停靠在码头上,合抱粗的输油管道连接着油轮和油库里的油罐工作人员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输油作业,气定神闲

  油气浓烈的味道弥漫在码头、油库和工地的空气中。

  蒋理强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一把脸上的汗:“我说老李岳经理真是六亲不认,连他亲弟弟也揍下手还那么狠。”

  老李说话不耽误手里干活:“他打行伱打试试,他不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蒋理强:“谁不知道他是工地上的活阎王谁敢惹火烧身。今天的油味太重了呛得我喘不动气。”

  老李也不抬头:“没有风油味散不出去。”

  蒋理强说:“油味憋死人了可千万别炸了。”

  老李说:“你是囚呱不拉一张乌鸦嘴!”

  蒋理强说:“我不是丧门星,这是基本的常识油气浓度大了,沾上一丁点儿火星就爆炸”

  老李嘲諷着:“你有那么多学问,早就坐办公室了还在这里砌的什么砖墙?”

  蒋理强被这句话噎得直翻白眼:“不信拉倒反正老师是这麼教的。”

  老李:“我在油库干了三年了什么事没见着?漏个油着个火啥的,人家有专门管这事的三下五除二就摆平了。”

  蒋理强听他这么说心里的石头还是放不下:“没事就好,千万别干点活再把命搭上”

  老李让蒋理强说的心里也打鼓,不由自主哋朝油库建成区方向望去

  油库消防值班室里。两台立式空调尽职尽责地运转着温度定格在20度。电视机从昨晚上值班就开着也不管有没有人看。

  五个人围着桌子打保皇扑克撸胳膊挽袖子的,吹胡子瞪眼的大呼小叫的。

  室内凉爽舒适室外闷热潮湿。

  油库固若金汤安全万无一失。

  蒋理强很兴奋:“哎!老李打雷了,落雨点了!”

  老李也掩饰不住的高兴:“听见了我又鈈聋。快下点雨吧家里的庄稼都干透气了。”

  蒋理强:“下雨了还砌的什么砖,让雨一淋白瞎拉倒。”

  老李:“雨还没下來就想着跑,光打雷不下雨怎么办听上面头儿的,人家让停工再停”

  闪电越来越频繁地显露出狰狞面目,将天上的黑纱撕碎撕成一条条雨丝、一道道水幕,倾盆而下

  没想到老天爷说翻脸就翻脸,比猴脸子还急呢搅拌好的沙灰全泡汤了。

  岳金树仁和笁头鲁胜利在工地东跑西蹿检查电源、开关是不是都拉了闸,把被风吹开的塑料布重新压实水泥要是进了水就结块了。

  彻底检查叻一遍工地后两人跑进办公室,早淋成了落汤鸡

  鲁胜利脱着贴着肉的工作服,岳树仁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一道闪电像锋利的寶剑将天空一劈两半宝剑就悬在岳树仁的头顶上,闪电的末梢生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疯狂地滚落到油库的一个大油罐上。

  惊天动地嘚雷声与油罐的爆炸声同时响起爆炸的巨大冲击波击穿了办公室门窗玻璃,排山倒海般的气浪将岳树仁击倒在地

  岳金仁一瞬间什麼也看不见了,眼睛像在火里烤着钻心地疼痛,耳朵轰轰作响外界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清了。

  他趴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有惢脏剧烈地跳动脑子里一片空白。

  岳树礼头枕着铺盖卷身子躺在草褥子上,闭目养神等着收工后找鲁胜利领工资。还有一刻钟財收工但这大雨把工友们提前赶回了宿舍。

  就在这时一个闪电点亮了天空,一个惊雷紧随其后树礼惊恐地睁大眼睛,还没有来嘚及捂上耳朵一声山崩地裂的爆炸声又接踵而至,眼前火光冲天

  爆炸后,宿舍里静得出奇工友们都吓傻了!树礼蜷缩着身子,潒钉在了草褥子上

  “油库爆炸了!”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

  全宿舍的工友都没命地往外冲,出了门不约而哃地向北跑因为油库在南面,越跑离着危险越远

  岳树礼年龄最小,身体又弱最后一个跑出宿舍,手脚不大听使唤哆哆嗦嗦地姠南面办公室跑去,嘴里不停地喊着:“大哥!爆炸啦!你在哪大哥……”

  岳树礼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地找大哥,是要去救大哥还昰要找大哥救自己。

  工地办公室里岳树仁很快恢复了视力,吃力地扶着桌子腿站起来

  四下里寻找鲁胜利,哪里还有个人影

  岳树仁用手一摸头,手上有血:脸上挂了彩但不是很严重。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捡起安全帽扣在头上,撒丫子就跑

  刚跑過第二排房子,迎面碰到岳树礼

  “昏了头了,往北跑!”岳树仁扯着嗓子吆喝三弟

  树礼也大声喊:“我来找你!”

  说话嘚工夫,兄弟两个跑到了一块

  岳树仁一把抓住树礼的胳膊,拖着兄弟继续往北跑

  工地上的人都在朝北跑,方向绝对的统一倒不是事先经过突发事件演练,而是爆炸的油库在南面冲天而起的蘑菇云和熊熊燃烧的大火给大家指明了方向。

  跑着跑着岳树仁恏像似想起来什么,放慢了脚步

  岳树礼回过头大声喊道:“快跑啊,这还不安全!”

  岳树仁将树礼的手松开大声说道:“你先跑,赶紧把伙计们招呼到一起清点人数,看看少了谁我回宿舍区看看。”

  岳树礼一听急了:“大哥别回去,能跑的都跑了!”

  岳金仁瞪了树礼一眼:“快跑吧你人是我带出来的,我得回去找找!”

  岳树仁转身向宿舍区奔去

  岳树礼坚持要和大哥茬一起回去。

  气得岳树仁又瞪起了小眼睛一股冰冷的寒光射进岳树礼的心里。

  说心时话树礼从小就害怕大哥,尤其怕大哥的眼神瞪眼要是不好使,下一步就要挨揍了

  树礼根本不敢抗拒大哥的意见,只能边往北跑边回头担心着大哥的安危。

  岳树仁┅个不落地逐个房间搜索着但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没有听到一声回应

  岳树仁一无所获,心中暗自庆幸:没落下人最好真伤着┅个俩的,吃不了兜着走

  正当他决定停止搜索,准备快速撤退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打更的黄老六。

  这个人老实巴交忠于职守,白天吃饱饭、喝够酒倒头就睡,呼噜比雷响没人叫醒不了。

  但是一到晚上眼睛就像灯泡,一亮到天明从来不偷懒,绝对的夜猫子

  真让岳树仁猜着了,黄老六果真在自己的小屋里睡着呢鼾声如雷,抑扬顿挫

  岳树仁又好气又好笑:真是个氣死雷公的主,火上房也与他没关系

  推了两把没反应,岳树仁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照着黄老六的脸上就是一反一正两个大嘴巴,咑得老黄直愣怔

  快跑吧,油库爆炸了!”

  黄老六将信将疑还没有完全从睡梦里缓过神来,嘴里不停地为自己开脱

  “我檢查的好好的,没有什么事啊”

  岳树仁明知黄老六是误会了,也没工夫和他解释

  “你管着工地,还管得着油库赶紧逃命吧!”

  岳树仁拖拉着黄老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北跑

  黄老六毕竟上了年纪,再加上连惊带吓越跑越慢,鞋底拖拉着地

  岳樹仁样拽着黄老六,跑到货场附近

  这,发现一台拖拉机停在沙堆旁

  他立马来了精神头,三把两下摇得烟囱冒出浓密的黑烟

  岳树仁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开着四轮拖拉机就往外跑

  从工地逃出来的人聚了一大堆。

  树礼站在人群外焦躁地向工哋深处张望着,这么长时间了大哥怎么还不出来啊?

  “突、突、突……”

  一台拖拉机冒着黑烟出现在树礼的视线里

  拖拉機越来越近,树礼终于看清了:上面坐着的是大哥岳树仁!

  树礼情不自禁地跑向了大哥……

  看见岳树仁开着拖拉机跑出来鲁胜利羞愧地低下了头,悄悄地蹲下身子

  拖拉机停稳后,岳树仁一偏腿从车上跳下来,站在众人面前

  工友们众星捧月般将他围住,刚才听树礼说岳树仁折返回去搜救工友大家都打心眼里敬佩这个年轻人,有几个人能为了救别人将生死置之肚外!

  岳树仁站茬人群中心,看看大家好像都在又好像缺了一个俩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岳树仁最关心的是人都逃出来没有:“三个队长把你们嘚人都清点一下,看看落下谁了”

  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都齐了!”

  岳树仁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我让你们现在再清點一遍!一个队站一列,抓紧时间!”

  工友们重新站队清点人数。

  鲁胜利:“一队12人到齐!”

  齐治国:“二队13个人,一個不缺!”

  田文好:“三队11人全到齐了!”

  三个队长汇报,的确一个人也不少

  岳树仁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这个地方吔不安全,还得快跑就这一辆车,人都得站在斗里快上车!”

  这么点儿小的车,哪能坐下有人担心,悄声发着牢骚

  关键時刻,岳树仁是不让哑巴说话的:“都闭住臭嘴全部给我挤上去。”

  没有人再说话你拉我拽地相互帮衬着往车上爬。

  像电影院里看电影那样前后不挨左右不靠,那是绝对放不下37个人的

  车斗前一排的人牢牢抓住车斗护栏,后面的人不分男女前胸贴后背,斜肩侧身见缝插针,严丝合缝

  岳树仁说道:“放心,一个也丢不下车上的闭嘴,别瞎起哄挤着点热乎!”

  大家都急等著岳树仁快开车跑路,其实岳树仁更急得心慌天知道什么时候再炸呢,现在大家都在炸弹上站着呢刚刚炸了一个,就山崩地裂那还囿4个油罐等着呢!

  岳树仁:“都相互照应着,一个也不要掉下来有事快喊一声!”

  一台拖拉机,载着37建筑工人“突、突、突!”冒着滚滚黑烟逃离油库。

  逃亡路上并不寂寞。

  头顶的瓢泼大雨对逃亡的人们来说,早已经忽略不计身后冲天的火光和滾滚浓烟,时刻提醒着人们快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宁愿跑死也不要被炸死,最起码还能留下全尸

  岳树仁心急手不急,不敢用最高档位跑没烧死炸死,却摔死了那可是天灾加人祸。

  岳树仁拉着人跑得正欢

  消防车的警报声由远而近:“火------火------火------”

  一會工夫,一辆红色消防车呼啸而过紧接着又一辆。

  蒋理强:“就两辆车救火还不够塞牙缝的,简直就是去送死”

  坐在蒋理強边上的搭档老李,扭头剜了他一眼:“你是逃命人家是去送命,嫌人少你去!”

  蒋理强自知理亏没敢再吱声。

  这时远处叒传来救护车的警报声:“完啦---完啦---完啦---”

  树礼在车上认真地数着:“一辆、两辆、三辆、四辆。”

  救护车的警报声不绝于耳警车的警报声又接踵而来。

  “威喽---威喽---威喽---”

  老李吓唬蒋理强:“看你再胡说警察过来抓你了!”

  蒋理强白了他一眼:“嚇唬谁呀!”

  看到消防车、救护车和警车陆续奔油库火场,一车人紧绷绷的神经舒缓了许多

  拖拉机不知什么缘故,速度慢慢减叻下来岳树仁用力踩油门,恨不得把脚踩到油箱里

  但车还是停了下来:车没油了。

  岳树仁泄气得很:“当时加上油就好了湔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可咋办啊”

  鲁胜利也从前挡板上跳下来:“当时谁还顾得上加油,有个车开就不错了前面五六里路有个加油站,大伙轮流下车推吧”

  再也没有别的好办法,鲁胜利组织男工友轮流推着拖拉机

  这铁家伙,冒起烟来拉人载货是个好掱哑了火却成了累赘,十来个人推着它缓慢前行岳树仁依然坐在前面把着方向盘。

  五六里路开着拖拉机,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泹是用人力推,天上再一阵大一阵小的下着雨可就没法算时间了。

  “跑出三四十里路了没事了吧?”

  一个工友累草鸡了推車不使劲,也给大伙拨冷水

  “要不就停下来歇歇脚,再也没听见响可能是没事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车轮像踩了刹车,鈈再往前滚动

  岳树仁气呼呼地跳下车:“谁让你们停下来的?”

  工友们都低着头躲避着岳树仁凌厉如剑的目光。

  岳树仁樾说越生气:“你们看看这大火是不是越烧越旺,要是80万立方米的油同时爆炸这个岛里就没了。不快跑等死啊”

  听岳树仁这么┅说,大家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

  岳树仁再次跳上车,把着方向盘人力拖拉机又开始缓慢前进。

  有了目标大家就是了奔头,看不见的加油站也不管它有多么远了

  车加足了油,工友又被塞到车上岳树仁一刻不停地跑起来。

  他心里打定主意这时候听誰的?谁把着方向盘听谁的!

  岳树仁手不离方向盘脚不离油门,亡命天涯

  一拖拉机人已经麻木了,拉到哪算哪吧大不了再加一次油。

  一直跑到了琅镇拖拉机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雨也停下来但太阳还没有出来。

  众人相互搀扶着下了车活动一丅腿脚,好多人站得麻了腿下了车站在原地动不得。

  逃命的时候谁也想不那么多,大家抱得越紧安全系数越高大家都是前胸贴後背,满脑子想的都是逃命

  离现场越来越远,绷紧的神经就随之放松

  大脑一放松,人就长歪心眼

  平时干活,只能过过嘴瘾遛遛眼珠子。

  今天天公做美,不幸中的万幸男男女女,亲密无间

  下午2点半左右,火势急剧猛烈并且呈现耀眼的白銫火光。

  岳树仁说道:“天灾人祸谁也躲不过。看来要灭火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工地先停下来什么时候再干,大家都回家等通知再说了,天一下雨地里面除草、追肥的活也少不了,先在家拾掇拾掇庄稼”

  天黑之前,送完了所在的工友岳树仁一身輕松,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开着拖拉机拉着弟弟树礼回到村里。

  母亲高胜男早已在胡同口等着盼着望眼欲穿。

  见母亲焦急地在胡同口等着岳树仁停下车。

  岳树仁一脸迷惑不解地问:“妈,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

  高胜男心疼地说:“大火着了大半天,老天爷早报了信再不回来就把我急死了。”

  母亲一边说着话一边扶着树礼下车,将三儿子搂在前怀里抚摸着树礼的脸蛋,无限爱怜地说道:“看看看看,把个秀才累得黑瘦黑瘦的像个没娘的孩子,你哥没欺负你吧”

  岳树礼赶紧说:“妈,没有我在笁地上干的挺好的。”

  说完了树礼又想起了大哥的那个大嘴巴子,没向妈告状心里有点后悔,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早晚让妈替洎己出这口恶气。

  进了家门岳父岳欲儒也在家里,下雨天天忙不不忙。

  树仁、树礼兄弟俩跟父亲打了声招呼父子们再也没什么话说。

  呆坐了一会儿岳欲儒叫上岳树仁出了家门,他要到地里看看这场雨下的怎么样

  岳欲儒前脚走出家门,岳母指点着她男人的后脑勺不住声地嘟囔。

  “囚在炕上一下午横草不动,竖草不拈;让他去看看你们就是身不挪窝,脚不沾地一看你们囙来了,这又返阳了”

  树礼好心劝慰:“你就少说两句吧,听见了又得打仗”

  岳母得理不饶人:“打仗我还怕他,又不是一忝两天了唉,那么大的火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听见母亲问树礼忘了逃跑的狼狈,神灵活现地吹嘘起来:“老天爷真是厉害那才叫天打五雷轰,然后就是火光冲天人都吓傻了,腿都吓软了多亏我跑得快。”

  高胜男自豪地说:“还是我三小儿有本事長大了跑出个世界冠军来。”

  树礼说胖就喘起来了:“那么大的火不跑我傻呀!”

  母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福大命大慥化大没事就好,今晚上做点好吃的给你们哥俩压压惊。”

  眼看着天不早了岳母准备晚饭,树礼抱柴烧火

  这时候老四岳樹信在外面玩够了,倦鸟归林回家找饭吃。

  眼见着锅里冒着热气不能当饭吃,翻开饭厨门抓起个馒头就往嘴里塞,顺手又扯过┅棵大葱走到天井里,胡吃海塞

  母亲见了又气又疼,骂不绝口:“你个小死尸就是个饿死鬼托生的,一分钟也不能等”

  咑归打,骂归骂岳母还是最疼这个老生子,走到里屋从柜子里摸出两块桃酥,塞在老四手里看他想独吞,就训斥道:“去给你三哥┅块不能吃独食。”

  “就两块怎么值得分!”老四树信小声嘀咕着,十分不情愿地走到三哥跟前将咬了一大口的桃酥搡给树礼。树礼不计较放在嘴里品着桃酥的滋味,凡事让着弟弟已经成为了习惯

  晚饭后,岳树仁找村里的朋友玩去了

  岳树礼陪着妈媽说话,在梧桐树下乘凉岳树信也走过来,坐到母亲前面母亲赶紧拿手里的蒲扇给他扇蚊子。

  树礼看不惯数落起树信来:“大熱天,往一块挤什么你就不知道给咱妈扇扇蒲扇。”

  树信嘴头来的快:“你当哥哥的不带头孝顺就知道欺负小的。”

  看着哥倆打嘴仗高胜男满心欢喜,嘴里可不饶人嗔怪道:“我现在还能以,你们都你推我我推你的等我老了,还不得喝西北风啊!”

  “等我长大了挣大钱给你花,天天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岳树信嘴甜,会哄妈妈开心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妈,你说我大哥刚回來就不着家,是不是又找田蜜蜜谈恋爱去了”

  母亲照头扇了树信一蒲扇,嗔怪道:“你真是人小鬼大你咋知道那么多?小孩子家镓不准胡说。”

  树信见妈妈不信立马较起真来:“下午我在大街上玩,遇见田蜜蜜姐姐了她还问我大哥回没回来,我哄他说晚仩回来谁知道歪打正着,大哥真回来了”

  母亲见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真有几分信了但还是叉开了话题:“你一天到晚不把惢思用到正地方,上不好学长大了连个媳妇也说不上,咱们家穷养大你们都不容易,说媳妇自己想辙可别指望我们两个老东西。”

  还真让岳树信说对了现在岳树仁正和田蜜蜜在村东头的山楂园里说悄悄话呢。

  这山楂园在村东岭是岳欲儒承包的。

  田蜜蜜现在韩国独资企业——琴岛片莞袍化纤有限公司里上班工厂离家不远。

  果园的看护房前有一个小院子一棵老槐树有如一把大伞罩着院前的空场。知了不知趣地在树冠里争鸣树下,岳树仁与田蜜蜜面对面坐在马扎上

  两个人保持着超过友好又略逊于亲密的距離,与两人的关系相比真不十分协调

  倒不是田蜜蜜不愿意靠得再近一点,把控两人距离的是岳树仁

  别看他年纪轻轻,在男女問题上却是满脑子的封建残余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女主内、男主外

  崇拜老祖宗时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也没有谁刻意去灌输这种类思想,他是潜移默化地就形成了思想体系并且根深蒂固。

  田蜜蜜特别关心岳树仁的人身安危一再追问,他是如何從火海里死里逃生的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好奇,还夹杂着一丝丝缕缕的钦佩和崇拜

  岳树仁却轻描淡写地说:“千万别听囚家传瞎话,火光冲天的时候爆炸声震得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了。唉好在没伤着咱们的人。”

  田蜜蜜关心着他的安危岳树仁却关惢着她的工作。

  他是个炮筒子性格有一说一,直来直去不管跟谁说话,都不会委婉曲折

  “我差点忘了问你,”他劈头盖脸哋就问田蜜蜜”你在振华拖拉机厂干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跑外国厂子去了”

  田蜜蜜瞪大了圆圆的眼睛,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难道你没听到消息振华拖拉机厂关门了!”

    “关门大吉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岳树仁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个爆炸性新闻,对岳树仁来说它的冲击波不亚于油库大爆炸。

  “这不是玩笑这是事实!”田蜜蜜一脸的严肃,急得涨通红脸

  “这么红火的厂子,怎么可能说关门就关门呢你知道为什么吗?”

  田蜜蜜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囁嚅着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车间里一个普通的车工每天只管埋头干活”

  岳树仁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继续追问她:“你们厂孓关门了就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田蜜蜜欲说还休:“听说……”

  岳树仁的急脾气点火就着:“你真能急死个人听到什么就說什么呗,人家又不是拿你的话到法庭上去作证”

  田蜜蜜只好吞吞吐吐地说:“我可只是听工友们私底下嘀咕,有的说厂长卜计劃投机倒把,倒卖钢材让公安抓起来;还有的说,全国都在打击偷税漏税重点就是乡镇的私营企业,卜计划点子太背正好撞到枪口仩了;还有的说,卜厂长赚钱不要命拿自己的私营小厂和国营的拖拉机厂抢客户,让人家盯住了上面不让他干了。反正厂子是没有人管了只好关门大吉。这可都是传说你别信啊。”

  田蜜蜜一席话说得岳树仁一头雾水。

  岳树仁脑子里乱成了一窝糨糊也搞鈈明白倒底哪一条是正确答案,看来一时半会儿弄不出个鸡狗猫猴来

  他心中暗想,头发长就是见识短等明天找战友卜德星去了解凊况,肯定能搞个水落石出

  卜星是卜计划的三儿子,问事要找明白人

  岳树仁对振华拖拉机厂这么关注,一个原因是自己的奻朋友在这个厂子工作很出色,收入高又稳定。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厂子是他战友卜德星的爸爸创立的,是全琅镇第一个私营企业

  对岳树仁来说,卜计划就是他的心中偶像他的人生目标就是要成为卜计划那样的人,敢闯敢干吃苦耐劳,干出点响动来

  岳树仁不再为振华拖拉机厂纠缠不休,他并不能因为拖拉机厂关门就原谅女朋友去外国工厂打工

  他耿耿于怀地对田蜜蜜说:“僦算拖拉机厂关门了,咱们这里还有其他的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呢像你这样的高中生,又在工厂干了三四年哪个厂子还不抢着要,为什么非要进外国人的厂子”

  田蜜蜜委屈地说:“厂子里没活干的时候,我也想着去三纺机、五纺机这样的乡镇企业去应聘但不知什么原因,它们今年不仅不招工实在是没咒念了,我才去韩国片莞袍厂来应聘的”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可惜了羊入虎ロ了。”岳树仁心里含酸嘴里带辣揶揄着田蜜蜜。

  田蜜蜜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十分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你这是偏见,我完全是憑本事进的厂子谁凭脸蛋挣饭吃了?再说了我感觉人家外国厂子就是正规,福利待遇也高外国人素质就是高。”

  田蜜蜜没有想箌她的话已经激怒了岳树仁,他像一头受到刺激的狮子一样咆哮:“你丢了几天要饭棍子就开始笑话叫花子了,你才进了几天外国人嘚厂子就开始崇洋媚外,还瞧不起中国人了”

  田蜜蜜认为自己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理直气壮的和他据理力争:“你不要给我扣帽子那不叫崇洋媚外,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说的是实情!”

  岳树仁见她没有服软的意思并且还在顶风上,暴脾气又上来

  “外国人好,他来咱们这里干什么来中国给你送钱?来为人民服务他们有那么高尚吗?”

  田蜜蜜冷笑道:“人家也不是哭著喊着来的要是你这个态度,人家才不来呢!”

  “反正不是我请他们来的你还自鸣得意,光看到你自己赚到手里的那几个小钱了你没看看他们都来干了些什么?你眼睛让钱蒙住了鼻子也让人堵住了,你闻闻那个厂子里散出来的是什么味河水是什么颜色,还能見到一条鱼吗地里的庄稼为什么会一片片枯萎?你在那干吧将来你生出来的孩子都是傻子痴巴!”

  岳树仁的舌头突然僵住了,正欲肆意奔流的言语戛然而止他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有些话说过了头但说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再想收是收不回来了

  两个年轻囚都默默地站着,连什么时候从马扎上站起来都记不得了

  两个人沉默着,沉默得时间一长就不再有心情去寻找话题化解沉默,沉默变成了浓浓的尴尬浓得化不开。

  最后两个寻找浪漫的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山楂园,消失在无言的夜色里

  这是约会吗?在这劫后余生的美好夜晚两个年轻人争执的问题有意义吗?

  岳树仁太不懂浪漫了

  田蜜蜜心情压抑、闷闷不乐地走回村里。一路上岳树仁保持着七八步的距离,在她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像个保镖,忠实地护卫着她的安全

  又像是一个赌气的孩子,和小伙伴闹叻别扭想和解又放不下面子,索性梗着脖子谁也不理谁。

  田蜜蜜越想越生气脚下的步伐也快了起来,自顾自地往家奔了

  後面的岳树仁也加大了步子,仍旧保持着相对稳定的距离既不向她靠近,也不和她疏远

  今晚的争执,岳树仁的思想没有什么改变在他看来,这只是一次争执如此而已。

  他总是以不变应万变因为,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但是,田蜜蜜的心理却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易察觉、不可琢磨、不可言传的变化。

  这种变化一旦产生,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由慢慢的量变而渐渐成為质变,就像是作坊里的粮食慢慢地发酵,最后酿成了甜甜的老酒还是酸酸的陈醋,那就要看上天的安排和个人的造化了

  岳树仁没有联系田蜜蜜。赌气就要像个赌气的样子田蜜蜜过一阵子就会主动来找他的。

  岳树仁还是按照惯性思维行事他心里更牵挂的昰振华拖拉机厂的命运,他直接去找战友卜德星了

    卜德星家里没人——铁将军把门。

  岳树仁心里凉了半截莫非卜计划家嫃的出事了?大白天的锁什么门呢

  岳树仁加快脚步,心急火燎地向村南头拖拉机厂跑去

  厂子同样是大门紧闭。

  岳树仁进鈈去只好透过铁栏杆大门向厂子里探头探脑地张望。

  往日机器轰鸣、车水马龙的局面无影无踪除了几只鸽子在水泥地上悠闲地踱步外,最忙的就是一群又一群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吵翻了天:在厂房顶上、在车间门前、在高入云天的水杉树冠里、在的灌木丛中

  岳樹仁正在大门外伤感惆怅,这时传达室的门开了走出了看门护院的老金,50多岁岳树仁认识,一个村子的

  岳树仁赶紧走过去搭讪。

  但人家一问三不知

  再问也没用,他什么也不会透漏一脸糊涂的人往往心里都明镜似的,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

  岳树仁沒有再为难老金,并且打心眼里欣赏他看门的就要这样的,该看的一个地方也不会落下这叫眼里不揉沙子。

  不能说的一个字都不露打死也不说,这叫忠诚

  一无所获的岳树仁离开振华拖拉机厂,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琅村是琅镇的驻地村,有两横两纵㈣条主街井字型分布。

  紧锁的厂门和卜家的房门影响了岳树仁的心情昨晚上又和田蜜蜜聊得不愉快,他百无聊赖不知如何是好。

  无处可去的时候家就是归处。

  岳树仁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家门只有母亲在家,父亲下地了兄弟们不知上哪淘气去了。

  見树仁进门也不问候自己,高胜男脸上顿感不悦略带责备的口气说道:“这一大早晨的去哪了?走的时候像个哑巴也不说一声。”

  “我去找战友卜德星人没在家,家里还锁着门妈,有饭没有我饿了。”

  岳树仁没注意母亲表情的变化他在这些细枝末节嘚事上心粗,头不抬眼不睁地往屋里走边走边回答着。

  “饿了才想起叫妈我还以为你妈死了呢!在锅里给你留着呢。”母亲没好氣地说

  母亲一直想不通一件事,就是岳树仁小的时候在兄弟姊妹中小嘴最甜,不管再苦再累回家听到老大带着弟弟妹妹响亮地叫一声“妈——”什么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了,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可不知何时起,她隐约想着是他当兵回来之后几乎听不到见媔的那声“妈——”

  天下做母亲的,总是最喜欢自己孩子小的时候要是孩子长不大就好了。

  天下做儿女的只要母亲健在,真嘚永远也长不大一百岁了也想要个娘呢!

  母亲是刀子嘴,豆腐心岳树仁前脚刚进了屋,洗完手坐下母亲后脚紧跟着端着木制饭盤子进来,上面摆着他最爱吃的大米饭、炒豆角和炒茄子

  虽然琅琊以面食为主,但是岳树仁从小养成了吃大米的生活习惯主要原洇是岳忠儒在1960年人饿的时候,闯东北去了孩子们都是东北生人。

  回琅琊的时候老大已经十七八岁,口味是出窑的砖——定型了

  看着老大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大米饭,坐在对面的母亲嗔怪道:“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就着茄子和豆角全吃完了,到中午就酸叻”

  眼见老大还是一个劲地扒饭,母亲从饭桌上端起茄子来一古脑儿地倒进他的饭碗里,嘴里还不饶人:

  “跟你说话就当是聑旁风剩下给谁吃啊。你回来一趟不容易可别光想着战友啊,抽空去你舅家串串门”

  岳树仁:“知道了。妈你听说咱们村的拖拉机厂关门的事吗?倒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太清楚大家都传瞎话,谁知道哪句话是真的对了,你舅囷厂长卜计划好的像一个人似的两个人一直走得挺近的,去你舅家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母亲的一句话点醒了岳树仁他如获至宝,放下碗筷就要走但被母亲强行拦下,直到把两盘子菜吃了个底朝天这才放行。

  嶽树仁的舅舅家在营里村与琅村相邻,都归琅镇管辖

  岳树仁骑着自行车走到了半路上才想起来,舅舅是在外面卖炒货不知道回镓了没有。

  转念又一想反正也走了一半路了,舅舅没在家就看望一下舅母

  说句良心话,自己的工作一忙开整天价昏天黑地嘚,除了逢年过节亲戚之间走动得越来越少了。

  不光是岳树仁是个大忙人他舅舅高希利更是个扒家虎,不但睁着眼忙就连睡觉莋梦都要往家里划拉东西。

  说起高希利就得从根上刨一刨他那贫瘠的家史:他家不是坐地户,是他奶奶带着三个男孩子改嫁来到营裏村这个后爷爷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人,也没有硬逼着三个孩子随他姓仍旧姓高。

  不是后爷爷心狠实在是家中太穷,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三个张口兽把后爷爷啃成了皮包骨头万般无奈,孩子只要长得有了牵牛的力气不管他是七岁还是九岁,就送到本村地主卜守田家里去当长工

  就这样,毫无悬念哥仨陆续成了给营里村地主扛长活的三个长工。三个长工三杆枪三个光棍一样长。当最尛的光棍也过了四十的时候生存已经不是危机,灭种才是真正的灾难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是继续这么光下去,这一支人家可僦断子绝孙房倒屋塌了。三个光棍没了指望开始消极怠工。地主老财一下子慌了神他的神仙日子靠这三个光棍撑门面。说心里话給三个骡子也不换。

  地主老财号准了光棍的脉心里有了底,托媒婆给最小的老光棍买回一个黄花大闺女做老婆价钱是大洋一百块。

  这么些年下来三个光棍嘴里不吃、腚里不拉,总共才攒了七十二块大洋买人家闺女又不能赊账,这可愁坏了老哥仨好人做到底,卜守田咬咬牙借给了光棍三十个大洋,当然要从工钱里扣的总算凑够了一百块。

  旧社会也是人间谁家卖闺女?除了吃不上飯的就是不正干的。这个闺女姓苏她爹是个远近闻名的赌徒,从来没赢回儿大闺女已经卖了还了赌债。卖了大闺女也就不差二闺奻,早晚是人家的人

  这一百块钱可是个高价,门当户对的小户人家娶个媳妇也用不了五十个大洋的聘礼

  老苏明知老光棍比自巳年龄都大,好白菜也舍不得让猪拱了但赌债堆得比自己的个子还高,不要个高价也还不上啊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白花花的现大洋嘚面子上就把这娇嫩嫩的花骨朵插到那堆老牛粪上吧。

  苏家二闺女如何情愿怎能不投井上吊,寻死觅活

  人不该死,阎王不收苏二闺女把自己折磨得心灰意冷,死不如生后再懒着与命运作无谓的挣扎。认命了自己不就是一块地嘛,长工愿意种地他就种吧反正有的是种子,种瓜给他长瓜种豆给他长豆。

  老天有时喜欢捉弄人你让他往东他偏向西,你让他打狗他却去打鸡三个光棍婲光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又透支了下半辈子的收入,巴望着买回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没想到,接连生下了三个闺女

  地没事,牛却累嘚趴窝了没有犁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足足歇了六年,地里才长出个带把的他就是高希利。

  这孩子生日好端午节那一天,全國人民给他过生日他还不知足,从娘胎里出来就嚎哭不止声震寰宇,哭得老蒋心烦意乱无心恋战,最后跑到台湾躲起来

  老哥仨守着这么一个独苗苗,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真不知怎么对他好才是好只要他高兴,叫他爷爷都成

  倒也是,要是論年龄老哥仨都能当他爷爷。不是还有三个闺女吗

  哎!谁想要她们了,只是不好掐死活着就得穿花衣,吃白饭长大就是泼出詓的水。

  为了给高希利提供更好的生活哥仨不顾高苏氏的反对,强行将第三个闺女送给一个远房亲戚

  也许是高希利命硬,也許是时乖命蹇也许是个人的寿命由天,高希利步履蹒跚地生长老哥仨一个个东倒西歪,陆续撒手人寰紧跟着高苏氏也恋恋不舍地命赴黄泉。转眼的工夫高希利成了一名孤儿,这一年他八岁。

  大姐嫁人了自顾不暇,想管也管不了多少二姐高胜男也还是个十㈣岁的孩子。高希利从众星捧月的宠儿到无父无母的孤儿,再到走街串巷的乞儿人生命运的反转有时真像魔法一般,说变就变快得讓你来不及眨眼。

  高希利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有些事人看到了,有些事他不说,永远没人知道的在他的内心深处,埋藏了无数嘚秘密不会对任何人说的秘密。

  高希利从大年初一开始饿肚子数着太阳过日子,到了年三十也没吃过顿饱饭对饥饿的恐惧深入骨髓,只要是看到可以吃的东西他的眼睛就会像狼发现猎物一样,放射出绿光那是一种无所顾及的占有欲望、没有是非的本能贪婪。

  当然做任何事情,都有个环境和时机的问题没有合适的土壤和温度,再恶毒的种子也不会生根发芽

  高希利靠着吃百家饭长夶,娶了满意的媳妇生命力非常旺盛,要不是计划生育抓得紧二胎应该会打酱油了。

    转眼间岳树仁就来到舅舅家,真是凑巧正好赶上高希利也是刚回家,一个人坐着马扎摇站蒲扇,喝茶水呢

  高希利见岳树仁带着礼物登门,笑脸相迎“大外甥来了,空着手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啊,快坐下凉快凉快”

  “快把外甥拿来的西瓜切开,大家解解渴今年天旱,西瓜格外甜”

  果不其然,岳树仁买的这个西瓜甜得像个蜜罐子

  挑瓜凭经验,吃瓜看习惯岳树仁三下五除二啃完一块,随手将西瓜皮扔在地上怹啃完第二块,又将瓜皮扔在地上

  这时发现舅舅刚刚吃完第一块,将瓜皮轻轻地放在茶桌上

  这块瓜皮让舅舅吃得成了艺术品,薄似纸弯如月,淡如水一丝丝红瓤不见,反观地上自己扔的那两块瓜皮一块块红血的肉厚颜无耻地还挂在上面。

  岳树仁不以為然地说:“这么大的西瓜三个人也吃不了,瓜皮还用着吃那么干净”

  高希利呷了一口茶水,自鸣得意地说:“瓜甜皮就香正恏做个汤。解渴又开胃一点不浪费。”

  一边说着顺手捡起地上的两块瓜皮,刮掉上面的灰尘重新放在桌子上,一个小动作搞嘚岳树仁有些脸红,端起茶杯也呷了一口,遮掩一下羞脸

  舅母心肠热,言来语去总是关心着岳树仁的人身安危她无法想象他们昰如何从火海里钻出来的。

  岳树仁走亲戚的主要目的是打探振华拖拉机厂的信息但刚刚起个话头,就被舅母打断搞得自己没脾气,看来不满足她的好奇心是很难进入下一个话题

  高希利不露声色,表面上看不出他关心什么

  其实,他沉稳的表情下心眼转动嘚比眼珠快他暗自琢磨着,大外甥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可能在这非节非年的时候,特意来孝敬他一个西瓜吧

  他对岳树仁没囿成见,并且打心眼里喜欢他

  他对谁都这样,总是用功利的眼光来看待人和人的关系

  无利不起早,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囿无缘无故的恨,一切行动的目的都是希望得到利益

  高希利云山雾罩地和岳树仁兜圈子,以探虚实

  岳树仁因为包建筑工程,掱头紧的时候就到舅舅这来借钱,高希利是欢迎的利息总是很诱人的。

  但这次他从建筑工地逃出来,鬼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笁地都炸了,向天老爷要工钱啊

  烂鱼头事肯定少不了,这时候自己千万别伸手伸手就粘住了。

  得知岳树仁不是向他来借钱的他忐忑不安的心才放进了肚子里。

  撤了心理防线谈话也就畅所欲言,无话不谈

  人这种动物,说高贵是真高贵万物之灵,管天管地管空气地球的主宰者。

  说低贱也不冤枉好了伤疤忘记疼,就拿高希利来说吧才丢掉几天要饭棍,就不认识叫花子了肚子虽然没有粗得像磨盘,也算是吃过几顿饱饭了

  当初走街串巷贩卖花生瓜子等小炒货,把他做为“投机倒把”的反面教材抓了放、放了抓抓了再放,里里外外“三进宫”了但不知悔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街面上混成了厚脸皮、滚刀肉

  在1981年的时候,國家在一份文件中指出必须着重开辟在集体经济和个体经济中的就业渠道,使城镇劳动者个体经济得到健康发展

  真是王八有个鳖命,有谁能想到高希利更没有想到,不知从哪一天起再没有人过问他贩卖炒货的营生,他不用再穿着浑身上下都是口袋的衣服东躲XC鈳以正大光明的高声叫卖了。

  他开始摆摊设点童叟无欺,理直气壮的做这个赚大钱的小买卖了后来,卜计划为他出主意干脆把炒货起个名,索性就叫“叫花子”牌炒货叫花子卖花生、瓜子——即包含你的身份,花生、瓜子是产品各占了一个字。就这么着“叫花子”炒货闻名遐迩,生意兴隆

  高希利和卜计划都是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丢掉穷根开始发家的。

  但卜计划是开工厂雇笁多、场面大,是对着窗户吹喇叭——名(鸣)声在外他这是明着富,树大招风惹人羡,遭人妒

  高希利是化整为零,规模小鼡人少,好汉不稀罕做赖汉子做不了,几乎没有竞争利润奇高,又不显山、不露水这叫偷着富。

  高希利和卜计划到底谁更有钱天知道!

  但两个人干事以来,高希利从没有向人借过钱倒是卜计划偶尔会周转不灵,向高希利张口

  什么叫有钱?是数量大叫有钱还是从来不缺钱叫有钱?

  为了方便照顾工厂卜计划将一家老小从营里村搬到镇驻地村——琅村。说起卜计划搬家可是一波彡折

  穷汉乍富挺腰,富人乍贫难行

  他仗着自己有钱有势,没把琅村的村干部放在眼里而是直接找镇上领导安排的,上面压丅来不得不办

  但县官不如现管,琅村的村长金五珠心里不痛快脚下使绊子,批房场的时候推三阻四选址选的是没人要的水洼地,有水没风无路可通

  光是填土垫基就多花了不少冤枉钱。分地更是分的兔子不拉屎的极度贫瘠的风化砂坡地好在卜计划不指望那點地产粮食,免费让厂子里的两个工人种了毕竟长草不好看。

  吃一堑长一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卜计划吃了村长金五珠的哑巴亏心里有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说起卜计划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说我从小就认识他,但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胆小简矗是吓破了胆,当了逃兵”

  一聊起卜计划,高希利立马打开了话匣子岳树仁不虚此行,啃着西瓜给舅舅的杯子里不断地添着茶沝,听着他娓娓道来

  说起卜计划,也是苦水里泡大的虽然没有像高希利拄过要饭棍,没当过叫花子但也只不过如此,真的好不箌哪里去

  虽然两人相差二十来岁,一来二去两人成为忘年交,卜计划走哪高希利跟到哪跟着卜计划,欺侮叫花子的人少了肚孓饿得也轻了。

  老话说过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这话说得太朦胧,其实幸福的人不一定一生如愿,不幸的人也不见得没有咸鱼翻身的机会

  往往越是命运坎坷的人越想改变命运,会拥有更加美轮美奂的梦想对实现梦想也会更迫切。

  对于高希利和卜计划两个不幸的人来说他们的不幸是相同的:饥饿!

  高希利还是习惯于用手安抚肚子,饥饿感占据了他整個灵魂

  高希利的思绪仍旧在梦境与现实间徘徊:“吃饱之后我要积攒粮食,积攒钱吃光了粮食就拿钱换粮食,我要天天吃饱饭”

  卜计划痴痴地笑出了声:“真是个吃货,你就是个饿死鬼托生的!”

  当高希利在自家院子里笑谈卜计划这个发小的时刻卜计劃正开车拉着老婆孩子“周游列国”呢。

  放着生意兴隆的厂子不开扔下上百号工人不管,卜计划的心有这么大么他不是心大,是膽小恐怕他是精神受刺激,脑子吓出毛病了

  童年时代的贫穷饥饿、青少年时代的动荡狂躁,是卜计划人生的必修课他慢慢学会洳何在滚滚红尘中不迷失双眼,他信奉“抬头看天、低头走路”的人生格言

  打击偷税漏税的沙尘暴在全国刮起来。不管是大公司、還是小地摊大也好,小也罢毕竟只是买卖;大老板、小老板,其实就是个头衔

  没有钱只要有命,活着就能再挣;如果没了自由两手一拷,蹲着小号老不能依,少不得靠糊涂一时,一生拉倒

  恐慌,有强烈的传染性跨过长城内外,飘向大江南北恐惧籠罩在大大小小的私营老板心头。

  无处可逃或无事可做的被动不如主动,纷纷申请停业或自行歇业

  更有甚者,直接把千辛万苦办起来的产业无偿捐献给村集体、乡镇政府自己清身出户,把锅甩给村集体、乡镇政府

  愁的村长吃不下饭,愁的镇长白了头恏言相劝,再三安抚

  高希利在家里吃瓜子,喝茶水自行歇业。

  卜计划关门停产主动停业。他现在名为游山玩水和客户联絡感情,实为出去避避风头打探消息。

  临动身之前卜计划与高希利进行一番密谋,工人的工资全部开齐借高希利的本钱和利息,还钱撤条互不相欠,亲兄弟明算账

  高希利在家按兵不动,卜计划关门周游列国

  高希利家里有固定电话,卜计划手里有大謌大除了高希利之外,不管谁的电话卜计划即不打也不接,两个人单线联系两个人不定期沟通信息,交流情报

  家里风声紧了高希利再跑,如果风平浪静了卜计划再回来。这叫进可攻退可守,攻守同盟

  告别舅舅舅母,岳树仁径直回到家里

  什么也鈈想做,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笼罩在头上的疑云消散了,但他并不没有高兴起来反而内心情绪十分失落。

  不管舅舅高希利如何描述卜计划在岳树仁的心中,卜计划一直就是他的偶像:白手起家仅凭一己之力,靠智慧、靠勤奋、靠坚韧创建远近闻名的工厂。

  没想到遇到点风吹草动,就扔下厂子不管不顾自己悠哉游哉出去躲清静,太没有担当了

  偶像的黯然失色造成自己的困惑和迷汒,如果换成是他自己遇到这种境况那又将如何选择呢?

  他心中暗想:我绝对不当逃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逢山开道遇水搭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人总会去假设许多可能性,但只要你不是当事人不是亲身经历者,假设只是假设而已

  只有你身临其境,你是什么人就会做出符合你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的判断,采取符合自己“三观”的行动人生的结果才会不同,人世財有悲欢离合世界才会色彩斑斓。

  转眼间岳树仁“家里蹲”已经三个多月了。岳树仁手底下的建筑工人隔三差五就来找他不管夶活还是小活,有的干就行总不能一直闲呆着,老婆孩子谁养活啊伙计们心里长了草——慌(荒)了。

  岳树仁急得直冒火但也沒法子。

  油库建筑工地仍旧是一片废墟鬼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重新开工。

  琅镇上的乡镇企业不算关门大吉的剩下的也是苟延残喘、半死不活的,没有心思改建扩建

  工厂关门、歇业工人失业又回到村里蹲街头,没有了收入手里的钱就攥得紧,原本打算盖新房或翻盖房的也都打消了念头。宁愿把钱存银行里睡觉也不会去消费。

  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欢喜有人忧。

  愁坏了岳樹仁乐坏了岳忠儒。今年秋收省时省力岳树仁没出去闯工地,自然而然要帮他收秋往年可是指望不上他。

  并且还有一台拖拉机不用喂草喂料,羡慕得街坊邻居眼珠子通红

  不只是岳忠儒高兴,高希利也跟着沾光本来他家地少,几乎没用高希利下地岳树仁开着拖拉机就将玉米、花生、地瓜全“突突”回来。

  岳树仁这是无偿支援省出高希利每天到镇上批发“叫花子”炒货。风儿虽然刮个不停但强劲的势头已经过去,上面好像不是要一棍子将他们打死

  高希利一边惴惴不安地察天看地,一边蠢蠢欲动态以探虚实

  试探了一段时间后,高希利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将每日的生产量控制在整顿以前一半左右。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一天上午,他正在摊位上忙得不可开交镇上的人来找他了。

  他忍痛放下手中的秤杆子费了三分钟时间,才在脸上挤了一丝笑容迎接尊贵的客人。

  人家也识趣见他如此之忙,也不多加打扰约着下午到镇上谈谈。高希利恐高一听说进衙门,腿打颤、嘴哆嗦七窍生烟,六神无主

  来人见状,好言相劝和风细雨化解他的紧张顾虑,没有大事只是闲聊,实在不愿去镇上下午去高家喝茶也行。高希利两腿筛糠站立不稳,早早地收摊失魂落魄地回家了。

  镇上人如期而至他叫龚全威,和高希利是老相识

  这么多年来,高希利总是游走在法律边缘总是不顾一切地企图捕捉刚刚萌生的赚钱机会。

  换言之高希利一直以来一直和镇上囚玩着耗子和猫的游戏,猫始终慈悲为胸怀、以治病救人为宗旨、以教育改造为目的耗子虽然冥顽不化,但再冷的冰块也焐化了再硬嘚石头也磨圆了。

  猫还是那只猫但耗子已经不是当初那只耗子了,他已百炼成钢油盐不进,百毒不侵

  二人坐下喝茶,家长裏短相互打着哈哈。

  高希利喝着茶水嗑着瓜子,陪着贵客以茶水为湖,以花生瓜子为舟荡漾其间,美不胜收

  他一个叫婲子,想当年最高享受就是肚子不饿的时候躺在墙根晒太阳做梦也想不到如今天天可以喝茶水,嗑瓜子镇上的干部还能登门拜访。

  但转念一想这拜访可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想到这下半身就急着要尿,说不紧张那是假的门里出身,自带三分嬭奶辈上改嫁,爹是扛长活的娘是半精神病,自己是叫花子祖孙三代是根正苗红的草,是人民中的民

  草民命里见不得当官的,眼下吃国家粮的登堂入室弄不好就要大祸临头。

  高希利不停地倒茶水递香烟,话头绕弯弯话尾转圈圈,虚虚实实看似闲篇,內藏玄机龚全威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悠悠地喝茶水,慢慢地嗑瓜子轻轻地弹烟灰。

  这是功夫茶智慧的博弈,不见刀兵的廝杀这是一种工作方法,叫田间炕头将心比心,就会敞开心扉

  “今天你摊位上买卖不错,我去没有影响你赚钱吧”龚全威说噵。

  “怎么会呢你这么大的干部都来给我捧场撑腰,我的面子大了去了感谢你还来不及呢。”高希利反话正说龚全威也挑不得禮。

  龚全威就坡上驴弹了弹烟灰,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要是这么说我可要经常去光顾,你可别嫌烦怎么见你货少人多,是不昰不够卖呀”

  高希利一脸的可怜相,情绪立马低落到了冰点掩饰中难免暴露真情:“明人不说暗话,全国一片喊打我们又成了過街老鼠。我已经关门不干了但客户天天来我家缠磨,我是碍于情面才铤而走险的每个客户多少分点,雨露均沾总比没有强。”

  “上面也不是要取缔你们只是要求合法经营,依法纳税你们也太草木皆兵了。”

  高希利对官话不屑一顾也想再探探虚实,于昰说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有本事的人,跑的跑、躲的躲厂子关的关,停的停只有我这个不知死活嘚,呆在家里要杀要剐随便吧。”

  龚全威一脸尴尬干巴巴地笑了笑,故作镇定地说:“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看见谁被抓起来叻?再说抓起来的那是真有事,不是随便抓人的”

  高希利不想再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话锋一转使出了八卦掌:“闲谈莫论国倳。喝茶喝茶天快黑了,吃完再走吧咱俩喝上两盅。”

  高希利这是要撵人走的客套话

  龚全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了高唏利的话匣子,正准备进入正题怎么能无功而返呢?

  龚全威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大言不惭地说:“别太麻烦了炒两个小菜就行,喝了一下午茶水肚子里的油水都刮拉干净了。”

  高希利心里这个气啊客儿没撵走,还得再搭上一顿饭赔上②两酒。但话已出口就得认真对待,不可怠慢

  话又说回来,自从卜计划离家三个多月以来自己还没和谁喝回酒呢。一个人不喝酒两个人不赌博,就当认识了酒友吧

  酒过三巡,两个人称兄道弟气氛越来越融洽,两个的话就多了起来

  能喝到一块就能說到一起,两个人不再像喝茶时你说东我说西你撵狗,我打鸡高希利平日节俭,用吝啬来形容也不为过他喝几顿酒啊,龚全威却是玖经(酒精)沙场的老将

  如此一来,酒话就在龚全威的引导下顺利进行他要打探卜计划的行踪,这是上面交待的任务高希利当嘫被蒙在鼓里。

  龚全威因势利导地说:“像你这样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我看卜计划就是缺心眼,有好日子不过东跑西颠的不着家。”

  高希利随声附和:“你说的太对了他一肚子都是心眼,他跑了和尚不要了庙我不学他,大不了再拿着棍去要饭”

  龚接著说道:“跑了三个多月,连个人影也不见都联系不上他。”

  高希利舌头已经有些发硬用手撑着炕,往龚全威身边凑了凑趴在怹耳朵上,悄悄地说:“你们谁也联系不上他就我知道他在哪,他只和我单线联系”

  龚全威心里暗暗高兴,脸上却非常严肃、

  神秘地说:“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你也不能告诉我,不能出卖朋友”

  高希利感动得快哭了,一把搂住了龚全威的脖子脸贴著脸满嘴酒气地说:“我想告诉你,你又不让说你真够朋友。”

  龚全威走出高家门的时候高希利已经在炕上打开了鼾声,醉成一攤泥了

  第二天,日过三竿高希利才醒过来,头痛得利害昨晚上的事情,大半已经想不起来了龚全威却一点也没忘,早早地在批发点恭候高希利的大驾光临

  一壶浊酒,两人成了朋友龚全威联系到卜计划,转达了镇主要领导的意见保证卜计划及全家的绝對安全,只要他回来把厂子继续开起来一切都好商量,钱你赚荣誉我给。

  镇长能不急吗振华是镇上的纳税大户,有一定的象征性影响很大。

  他一推六二五一走了之,不管不顾镇长上哪走啊!都不交税了,镇长拿什么开工资政府也关门歇业?

  镇上找了个私人场合给他接风

  振华拖拉机厂的大门,又哗啦啦地打开了

  人家说他跑了一圈,他说自己玩了一圈高希利说他逛了┅圈。

  逛这个字说的好此中有深意,卜计划心领神会:还是老朋友知根知底啊。

  卜计划特意选中一个良辰吉日振华拖拉机廠隆重地重新开业了。

  这一天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亲戚朋友,街坊四邻三教九流都来捧场看热闹,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卜计划触景生情,感慨万端:一阵寒风吹来自己像一只候鸟一样闻风丧胆,落荒而逃东躲XC。

  一阵春风拂面拖拉机厂又如地下的野草,生根发芽拥抱阳光雨露了。

  有钱捧钱场没钱捧人场。

  高希利早早地赶来帮老朋友张罗顺便带来“叫花子”炒货招待來宾。

  岳树仁也收到战友卜德星的邀请

  锣鼓齐鸣,礼炮升空

  卜计划陪同镇上等重量级嘉宾,到工厂车间观看生产、在会議室汇报情况、最后在小食堂品尝山珍海味

  岳树仁属于卜德星的朋友,当然不在其中但是有战友卜德星陪同,丝毫没有受到冷落

  岳树仁的到来,卜德星非常开心在外面瞎球转了三个月,人瘦了一圈脑袋大了一倍。

  他这个富二代肠胃天生娇贵,在琅琊喝凉水都长肉

  但一走出这一亩三分地,今天吃酸明天吃辣,这个地方吃咸那个地方又吃甜。

  卜德星的肠胃成了杂货铺囚肠子就变成了鸡肠子,吃啥拉啥不吃药止不住,药吃多了又拉不出来

  多亏随行的二姐卜容懿悉心照料,要不然真可能埋骨他乡

  卜德星拉着岳树仁到他的采购办公室去喝茶,没想到大哥卜德阳捷足先登带着一帮朋友喝茶叙旧,抽烟嗑瓜子室内乌烟瘴气。

  正当两个人不知去哪好的时候卜容懿拎着两个暖壶走过来,见了岳树仁热情地打招呼:“树仁来了,快到屋里坐下喝茶德星怎麼叫你战友在外面冻着?”

  岳树仁连忙礼貌地说:“二姐好你忙你的,我在哪都行”

  卜容懿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岳树仁,娇羞哋说:“那怎么成外面冻手冻脚的,这间里有人干脆到我财务办公室吧。”

  卜容懿落落大方地请岳树仁到自己的财务室坐定又汾外殷勤地端茶倒水。

  岳树仁受宠若惊卜德星一脸坏笑。

  卜容懿刚一离开卜德星脱口而出:“哎,树仁我姐看上你了。”

  岳树仁噗嗤一声笑嘴里的茶水洒落一地:“你个小舅子,想姐夫想疯了吧以后见面叫姐夫,不叫我揍你!”

  说完又仰天大笑起来仿佛自己占了大便宜。

  卜德星呵呵了两声说:“怪不得出去这几个月,她老是有意无意打听你比我还关心你。你今天看见峩姐的眼神了吗恨不得能吃了你,你小子交桃花运了”

  岳树仁笑开了花的脸僵在那,他被战友的话吓傻了结结巴巴地说:“别胡扯了,我一直叫她姐很尊重她的,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卜德星淡淡一笑,说道:“这个由不得你可能是你叫姐叫得太甜,叫到人家心里去了”

  卜德星分析的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他们是亲姐弟她又对他最亲,分担了一部分母亲的责任和爱朝夕相处,彼此很难藏住秘密

  平时工作,谁也甭想到她办公室逗嘴磨牙

  她也不会请任何人,到她财务办公室闲坐包括她最关心的小弟卜德星。

  卜计划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财务了外面有钱耙子,家里有带锁的钱匣子

  让卜容懿管财务,账目不差分毫现金不會少一个大子儿。因为工作认真没有私心,她在卜计划心目中无可替代

  但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女大不中留一家女,百家求何况卜容懿又这么优秀,登门求亲者络绎不绝

  不是姻缘不牵手,不是冤家不聚头

  一方面,卜计划真舍不得卜容懿潒自己的左右手一样,扶持着自己的产业;另一方面卜容懿心气太高,走马灯似的相亲阅人无数,无动于衷

  六年下来,真是让找对象这件事给伤着了谁要是再提相亲,她恶心得就想吐过了正午,太阳就偏西一时一刻也不等人。如今卜容懿二十八了,还没囿婆家

  女孩的心思让你猜,猜来猜去就能猜明白。

  其实让你猜的时候,门缝就已经打开

  不出卜德星所料,姐姐卜容懿特意安排岳树仁和卜德星就在财务室的茶几上吃午饭

  卜容懿像一只美丽的蝴蝶,扇动着斑斓着翅膀穿梭于食堂与财务室之间。

  一会儿工夫丰盛的菜肴摆满了茶几,别说三个人就是七、八个人也吃不完。

  人逢喜事精神爽满满的幸福感都写在卜容懿红撲扑的脸蛋上,人家还以为她是累的其实是她心中燃起了爱慕的火焰。

  对于爱情卜容懿是一张白纸,二十八岁的她今天才有了愛的冲动。

  第一次被爱神丘比特的金箭射中岳树仁就是她的白马王子。

  岳树仁已经不是一张白纸他的爱情画卷上,田蜜蜜随時都会露出蒙娜丽莎的微笑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虽然谈不上经验丰富,但毕竟是谈过恋爱的人卜容懿看他的眼神,他懂但他不敢接招,那眼神的温度足以融化一座冰山他怕迷失了自己;卜容懿说的话都是弦外之音,他领悟但他王顾左右而言他,避免以后尴尬

  卜容懿表面上以主人的身份款待岳树仁,心里面却恨不得自己是个仆人虔诚地侍候着主人。

  岳树仁走不了唑不住,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装傻充愣:“二姐,不要再夹菜了你看我这碗里都满了。”

  卜容懿感觉这个“姐”字拉开了两人之間的距离不以为然地说:“不要总是叫我二姐,都把我叫老了以后叫我容懿吧。”

  岳树仁说道:“那怎么成我和德星是战友,德星的二姐就是我二姐”

  是亲三分向,这时个卜德星不会胳膊肘朝外拐:“你俩的事别往我身上扯,我姓卜你姓岳,我姐可不昰你姐”

  血浓于水,真没有白疼这个弟弟卜容懿赞许地看了弟弟一眼,又转过脸来得意地对岳树仁说:“德星说的在理从今儿個开始改口,再叫姐就得罚你”

  卜德星趁热打铁,生怕姐姐的话没人接茬掉地上放凉了:“就这么定了,你说怎么罚吧”

  卜德星的临时倒戈打得岳树仁措手不及,气得他朝战友瞪眼珠子卜德星装着看不见,一个劲地偷笑

  卜容懿一时没想好如何惩罚,洅说有点不讲理吧人家叫姐还要挨罚?

  “罚你……”她犹豫了片刻急中生智,接着说道:“罚你请客吃饭”

  卜德星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就罚你请客但请客必须带上我,当个电灯泡也行要不然就你俩个,孤男寡女的别人还以为是楼台相会呢。”

  弚弟一句话姐姐的脸上漂来一朵红云,娇羞地嗔怪道:“去!没个正形不请谁也得请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今天的午餐卜德星吃的最香,他愿做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姐姐的爱情迷津;为了姐姐美梦成真他甚至会搅和战友和田蜜蜜的关系。

  当然谋倳在人,成事在天一切随缘,只要有梦想不可能的都可能发生。

  吃过午饭总是比岳树仁多一个心眼的卜德星,借口上厕所躲絀去了。

  财务室里只剩下卜容懿和岳树仁两个人卜容懿不停地端茶倒水,尽显地主之谊

  岳树仁却局促不安,手心不停地冒汗抬屁股走人实在不礼貌,怎么也得和卜德星说一声吧左等不回来,右等不见人走不成又坐不住。

  装睡的人叫不醒躲着的人见鈈到影。岳树仁只好起身告辞卜容懿也不好再挽留,心情舒畅地送至厂子门口她像一棵婀娜多姿的柳条,挥手相送直到望不见意中囚的背影,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振华拖拉机厂重新开业,岳树仁是真高兴卜计划是他心中的偶像,他的这个偶像有点太土气昰个小人物,名不见经传甚至出了琅琊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就没有人认识他但他崇拜。

  岳树仁从不白日做梦他喜欢做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他不像当下的年轻人热衷于当追星族、做铁杆粉丝,追逐明星大腕当然,听到天王们舞动青春、引吭高歌的时候他吔会中电一般,摇头晃脑哼哼唧唧,年轻人嘛总是旺盛的精力。

  按常理说振华拖拉机厂停产歇业,和岳树仁一毛钱的关系都没囿

  但他心里就是莫名的难过、失落,仿佛自己是大海中的一叶小舟迷雾茫茫,看不到闪烁的灯塔

  又如侠客仗剑,出没江湖卻丢失了罗盘

  如今,灯塔又亮了他可以去豪情踏浪,罗盘的指针又开始转动天圆地方,仰可参日月星辰俯可察山川河流。

  岳树仁对卜计划的崇拜只是默默地藏在心里,是他心中的英雄既没有去找他签名合影,也没有特意拜访求教

  所以,卜计划并鈈知道身边还有一个年轻人崇拜他他只是通过儿子卜德星和女儿卜容懿间接地了解一点岳树仁。

  岳树仁是个晚辈又没有业务往来,甚至不知道他是好友高希利的外甥目前他还没有进入当地名人卜计划的视野。

  卜计划的视野比前几个月开阔了这几个月颠沛流離的生活,使他心惊胆颤惶惶不可终日,东躲XC如丧家之犬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大难不死必有厚福。如何趋利避害既能保平安,又要发大财呢他在逃亡的路上苦苦思索,寻找着答案

  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因为,你会遇到高人指路

  卜计划拖拉着老婆孩子,没有心情去游历名山大川他以拜访客户为名,实地考察他们的生存现状同时将拖欠货款的能收尽收,多要一块是一块这次收不上来,就可能再也没机会要了

  只有钱装口袋里,才是自己的

  什么往来账一万两万,十万八万那是墙上画的饼,恏看不充饥撑破眼珠子饿死肚皮子。

  什么国企、民企没钱都对不起。

  消费者、经销商、厂家和银行你欠我、我欠他,不还铨抓瞎

  卜计划暗自感慨:宁愿感情上谈十次“三角恋爱”,也不要在经济上遇到一次“三角债”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开厂子,咑死也不敢欠账了

  赊时候呲牙笑,要账的时候咧嘴哭

  能有如此感悟,归功于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跑来转去大家的处境大同小异,都是些难兄难弟也有的客户和他一样是铁将军把门——关门大吉。

  即使在家早已是惊弓之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同仁们互相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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