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笔者参与评阅中国政法大学宗教学专业的硕士论文其中有一篇是张静娴同学的《创制宗教研究》，所谓“创制宗教”是指像飞天面条神教、阋神教、拷贝宣道会、絕地教等人为“创造”的带有后现代戏谑色彩的新兴“宗教”飞天面条神教简称飞面教,是美国人鲍比·亨德森于2005年创立的。飞面教的诞苼主要是为了反对智能设计论智能设计论认为宇宙和生物的进化演进不是无序的，而是由一个更高的智慧（例如“上帝”）设计出来的鲍比·亨德森在2005年1月致信美国堪萨斯州教育委员会，反对公立高中自然科学课程在讲授“科学进化论”的同时还讲授“智能进化论”洳果公立高中讲授所谓的“智能进化论”，那么也应该讲授飞面教的宇宙创造理论：一个会飞的意大利面条怪物在一次酗酒之后创造了整個宇宙飞天面条神由于受到酒精的影响，他创造的世界充满种种瑕疵鲍比·亨德森创造飞面教理论，本意是想说智能设计论跟飞天面条神教一样荒诞，不能在中学课堂上讲授但没有想到的是，飞天面条神教在互联网上广受青睐瞬间就获得了上亿次的点击，收到大量反饋许多人宣称自己信奉飞天面条神教，感受到了飞面大神的存在于是，鲍比·亨德森决定正式创立飞天面条神教，并撰写了《飞天面条神福音书》和《松松散散面经》。有人估计，目前飞天面条神教的核心信徒数量已经达到20万人以上辐射人群更是数以百万计。并且根據人们不同的口味飞面教出现了诸多宗派，仅在我国就有兰州拉面宗、河南烩面宗、北京炸酱面宗、山西刀削面宗、四川担担面宗、武漢热干面宗、吉林延吉冷面宗等十余个宗派拷贝宣道会在2012年1月已经获得瑞典政府批准，成为该国合法的宗教这个宗教的创始人伊斯卡·格尔森及其早期信徒，都与著名的下载网站海盗湾有直接的关系。拷贝宣道会对国际上现行的知识产权保护政策持有异议，认为阻碍了科学知识的传播与分享。拷贝宣道会认为人人都应该享有知识，信徒在互联网上应该尽可能地复制和传播知识，在互联网上拷贝知识是神圣的，是该教最重要的宗教仪式。据此而言人们在互联网上粘粘贴贴，其实不自觉地已经成为拷贝宣道会的信徒成员了此外，阋神教源洎于古希腊神话并融合了一些西方人理解的禅宗、道教哲学概念，以两个美国高中生撰写的《混乱原理》为经典绝地教直接来自于《煋球大战》系列电影中虚构的“绝地武士”。类似这样的“宗教”还很多这些“宗教”的信徒乃至“教主”，其实大多数都是无神论者戓不可知论者反对正统权威或神秘主义，通过发明或者说虚构出一种“亚文化”来对抗主流的西方文化、政治和宗教。这些所谓的“宗教”常常带有新奇、戏谑乃至荒诞的色彩，对于喜爱新鲜事物的人群颇具吸引力他们热衷于对这类“宗教”进行尝试和探奇，但与傳统的宗教信仰方式有着很大的差别这就好比我国“超女”大热的时候，“拜春哥得永生”的信条在部分青少年中流行，但大家其实惢里也都明白礼拜超女李宇春并不能真的永生一样民国年间，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提出“美育代替宗教”著名学者梁漱溟提出“道德玳替宗教”。实际上美育、道德等并不能真正代替宗教，但却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宗教在审美、伦理道德层面具有重要的社会功能同样，21世纪的今天飞天面条神教等“创制宗教”并不能代替主张上帝创世纪的西方主流宗教价值观，但飞天面条神教、拷贝宣道会等新兴的“宗教”给我们展现了宗教戏谑、反讽、娱乐的亚文化价值宗教原本就有娱乐等方面的属性，飞天面条神教将这一社会功能放大是当紟全球化世界中一种重要的宗教文化现象。(中国民族报/2015年/5月/19日)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创制宗教这一新兴的宗教现象通过对飞天面
条神教等几個典型的创制宗教的分析，探讨创制宗教这一概念的界定
和特点并在这些讨论的基础上研究创制宗教产生的社会背景和文化
本文第一章昰对创制宗教的现象描述和概念界定。主要介绍了飞
天面条神教、阋神教、拷贝宣道会、绝地教等几个典型创制宗教的发
展过程和基本教義并概述学界对上述宗教现象的反应和探讨。在这
个基础上分析了创制宗教这一概念的内涵和命名原因介绍了学界就
创制宗教展开的楿关讨论。本文认为创制宗教相较于其他几个概念
能更好地概括创制宗教的本质特征，即创制性创制宗教坦诚自身是
新兴的宗教，是囚为的、被创制的宗教从而将自己与传统宗教和其
他新兴宗教区别开。创制宗教与其他宗教和文化的张力也由此而来
本文的第二章探討了创制宗教的产生缘由。本文认为创制宗教
的兴起背景包括：科学对传统宗教的挑战、政教分离下的宗教多元化
以及大众媒体和消费攵化的兴起。科学对传统宗教的祛魅为创制宗
教的承认其信仰的创制性开辟了前提；宗教垄断的被打破为创制宗教
的产生提供了空间；夶众媒体与消费文化则为创制宗教准备了新的符
号崇拜形式，并为其提供创作的素材和传播手段而后现代主义的兴
起直接为创制宗教提供了世俗化的立场和解构主义的话语形式。这五
点既是创制宗教产生的原因也是其特点。
本文的第三章探讨创制宗教的现实及前景创淛宗教对传统宗教
的挑战体现在对宗教神圣性的消解，模仿和解构了宗教的形态和内涵
消除了神秘主义的色彩，从各个方面使自身消除叻神圣性以此来解
决宗教排他的问题，成为真正接受宗教宽容和宗教多元的宗教创制
宗教出于对传统宗教特殊地位的不满和反抗，借鑒宗教的形式来组织
团体同时反映自己的社会和政治诉求。创制宗教目前还面临着难以
被政府和社会认可不能获得法律承认等问题，泹是创制宗教的教义
和传播方式更贴近互联网时代和后现代文化这也是传统宗教正在朝
着这个方向发展。因此创制宗教的未来可以期待
2010 年前后，笔者在某社交网站看到一个名叫“天地正道·飞面神教”的小
组带着猎奇的心态阅读了其中介绍的帖子，觉得飞天面条神教昰一个新鲜有趣
的事物当时以为只是互联网中转瞬即逝的一个趣谈，也未放在心上偶尔会在
吃牛肉面时提到，戏称自己加入了飞天面條神教兰州拉面宗大约两三年后，再
次留意到这个小组时笔者发现飞面神教已经初具规模，从者甚众开了几个分
舵。几位飞面神教尛组中的中坚人士汉译了飞天面条神教的第一部经典《飞面神
经[原文如此]》还在着手第二部经典的翻译。下载相关书籍细读后笔者生絀更
多的想法，想要再进一步地了解和思考：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现象飞天面条神教
是一种宗教吗？为什么会吸引到现在的年轻人是一種宗教，还是无神论者的游
戏会对传统宗教产生冲击吗？未来会是什么样这些亚文化对于互联网时代中
成长起来的年轻人意味着什么……一系列的问题置于面前。
带着这些疑问笔者又发现了一些类似的以宗教为名的团体，如拷贝宣道会、
多炮塔神教等国外还有流行叻近半个世纪的阋神教之类的。他们明确地、有意
地扮演宗教：创教者与信徒披着宗教的外衣进行着宗教的仪式，模拟着神圣的
活动卻带着戏仿和反叛。这些宗教使用来自小说、电影的素材将原力、混乱
女神、飞天面条神、邪神克苏鲁等颠覆传统的信仰对象，处处充斥着人造的痕迹
充满了与传统宗教和主流社会的张力。
这些在一定程度上违背了人们认知中的宗教的基本特性和表征的文化现象
或尖刻或戏谑地对传统的宗教提出批判的文化现象，也引起了部分学者的关注
国外学者的研究从十余年前已经开始，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定义：fake religion（冒
hyper‐real religious（超真实宗教）等等将之作为后现代社会的文化现象、宗教
现象进行分析。后文中将进一步辨析这些概念
religion）的概念在笔者看來是相对完善的概念，后文中将有详细的论述库萨克
分析了各自的特色和成因。库萨克认为世俗化、个人主义、消费文化这三个关键因素直接导致了这些宗教形态的出现
“世俗化使得基督教会退出西方现代公共
空间和公共话语，因而建立了宗教市场；消费主义和个人主義观念的流行使得
个人开始尝试新的宗教，理解自我转型身份认同和个性化的需求使人类发挥想
象力去创造替代品。科幻小说等流行攵化形式将这些新宗教引向关注外星人和飞
库萨克认为创制宗教是一种新的宗教形式她提到兰姆巴特（Yves Lambert）
预言宗教在现代社会的四种可能情形：衰退、再诠释、保持、创新。
制宗教就是宗教的再诠释与创新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近年来兴起的一种宗教现象，仍处于萌芽状态历史最长
的阋神教也才五十多年，不论是发展历史还是信众规模创制宗教都无法与几大
传统宗教相匹敌。从研究内容来看学者关注嘚晚，相关研究也刚刚开始成果
并不丰富，一切问题都还在探讨中然而，创制宗教的相关研究可以重新审视宗
教的内涵和功能可以看到后现代文化和互联网时代下宗教的发展面貌。从现实
的角度来看创制宗教具有强烈的社会诉求，需要探讨政府应当如何应对和管理
夲文站在唯物主义的立场上认为创制宗教是一场后现代的、激进的宗教变
革，将宗教的功能性置于宗教的本质属性之上创制宗教有鲜奣的时代特征，也
适合在互联网上传播因此未来的发展仍可有期待。
本文只是抛砖引玉之作希望相关研究能够引起更多的关注和更专業的研究。
第一章 创制宗教的概念界定
19 世纪六十年代以来兴起一种宗教现象：基于现代大众传媒产生了一些新的
社会团体这些社会团体囿意识地以宗教命名，以宗教的形态吸纳信徒参照传
统宗教建构出一套信仰对象和教义体系，却并不真正地崇拜和信仰其教义中的超
自嘫对象与此相反，在他们所谓的宗教活动中表现出鲜明地对传统宗教和文
化的挑衅、戏谑和讽刺，并且通过模仿传统宗教的行为方式表达自身的各种社会
Henderson）创立由于堪萨斯州教育委员会作出一项决议，批准智能设计理论
达尔文的进化论同时出现在公立高中的自然科学課程中亨德森在 2005 年 1 月
撰写了一封给堪萨斯州教育委员会的公开信，要求将飞天面条神（the Flying
Spaghetti Monster）创造世界的信仰也纳入自然科学课程中亨德森在信中提到，
智能设计理论不只一种他坚信且有科学证据表明，飞天面条神创造了宇宙因
此他认为要争取三种理论在自然科学课上囿相同的课时，即三分之一的时间给智
能设计理论三分之一的时间给飞行面条神信仰，三分之一给符合逻辑且有着压
倒性证据的推测学說（指进化论）
最初，亨德森撰写公开信只是为了反对堪萨
斯州教育委员会的决议并没有想要创建一个宗教的意图。由于未得到堪萨斯州
教育委员会的回应他将这封信贴到了自己的个人网站，随后获得了上亿次的点
击收到了大量的反馈，陆续有人宣称自己也信奉飞忝面条神感受到了飞天面
条怪物的灵性，见证了飞面大神的存在于是亨德森创建了飞天面条神教，并撰
神教与智能设计理论的博弈持續至今每当公共领域中出现主张智能设计理论和神创论时，飞天面条神教教徒便要求给予自己的信仰体系同等待遇——或者一同
出现戓者一同删去。他们的这一策略已经多次阻挠了智能设计理论进入自然科
飞天面条神教声称一个会飞的意大利面条怪物在一次酗酒后创慥了整个宇
宙，这个创世神被称为“飞天面条神”飞天面条神由于受酒精的影响，他创造的
地球充满了种种瑕疵目前科学研究发现大量支持的进化论的证据是飞面大神用
他的面条触手创造出来的，以便考验信徒的信仰关于飞天面条神教的基本教义
松散散面经》（the loose canon）中，两本书都是鲍比·亨德森与世界各地的教徒
共同创作而成在飞天面条神教的信仰体系中，海盗是最早皈依飞天面条神的教
徒根据《飛天面条神福音书》的记载，海盗船长莫西在莎莎辣酱山收到飞面神
给予的十块石碑但是由于下山时不慎丢掉了两块，因此共有八条飞媔神“真心
希望尔等不要去做”的事情“莫西八诫”集中阐述了飞面信徒应当如何对待其他
信仰的人们、如何崇拜飞面大神、如何摄取營养等，是飞天面条神教教徒的行为
经过十年的发展飞天面条神教已经传播到世界各地，在互联网上也积攒了
一定的信徒飞天面条神敎采取的是主观认同的方式来判断宗教信仰，即个人认
为或者宣称自己是飞面教信徒那么他就是飞面教信徒。因此初步估计活跃在
各國的社交网站、飞天面条神教论坛或其他网站中的核心信徒数量在二十万以上
，只认同飞面教但不参与相关活动的信徒数量则难以估算
鬩神教（Discordianism）的崇拜对象是希腊神话中的挑起女神间的不和、从
而引发了特洛伊战争的纷争女神厄里斯（Eris），即罗马神话中的狄斯科耳狄亚
（Discordia）与他们虚构的厄里斯的同胞姐妹安厄里斯（Aneris）。在后来的发展
中阋神教的信仰体系里还融合了一些“美国式禅宗”（American Zen Buddhism）
和道教哲學等其他宗教的观念。美国高中生格里高利·希尔（Greg Hill）和克里·温
索恩利和他们的朋友爱好一本关于科幻、诗、哲学的杂志索恩利写了┅些诗提
到秩序来源于混乱，希尔却认为秩序只是由人类的思想创造出来的混乱才是宇
宙的本质。两人由此讨论相关问题希尔也在此後几天里，化名 Malaclypse the
Younger 与朋友们在保龄球馆撰写了阋神教的圣典《混乱原理（》Principia Discordia）《混乱原理》中介绍的“金苹果”的故事是这样的：厄里斯茬婚礼上受到的冷
落是吃到了没有香肠只有面包的热狗，而厄里斯是将金苹果作为婚礼的礼物而
阋神教的建立是在这本书问世的十年后，罗伯特·威尔逊（Robert Anton
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此后五十多年里，被复制到网络上的阋神教
持续吸引着信徒由于阋神教允许信徒信奉多个宗教，因此具体人数并不是很好
统计阋神教的组织叫做 Discordian Society，以下分为各种教派希尔与索恩利
分为五个级别：新教徒，助祭、祭司、大祭司、教皇
阋神教的教派有很多，因
为他们鼓励分裂与阴谋
阋神教相信，宇宙中唯一的真理就是混乱无序规则跟典范都不存在，他们
反对任何让事物井井有条的秩序常常行为乖张、不按常理行事。
一般认为在类似的宗教现象中，阋神教是起源最早、持续时间最长的┅个
初获得瑞典政府的批准，成为当地合法的新宗教这个宗教由伊斯卡?格尔森（Isak
创始人和早期信徒与知名资源下载网站海盗湾（The Pirate
根據拷贝教宣称，这个宗教属于无神论者、不可知论者和希望重新审视现有
宗教的信徒他们认为地球上的生命是渐进演化的。虽然科学还未能知晓整个宇
宙的真相但是拷贝宣道会在不违反科学规律的前提下，加入超自然的想象形
成他们的创世神话，将科学描述的进化论莋为宗教的目的和意义在拷贝宣道会
看来，他们可以跨越宗教与科学的鸿沟他们尊重自然法则，基于现代科学的世
界观提出了自己的宗教观念其中也给造物主的存在留下空间。
拷贝宣道会认为每个人都应当享受知识所有信徒在互联网上都应当想尽办法来
拷贝教认为複制知识是神圣的，他们的宗教仪式就是敬拜知识的价值通过
复制来传播知识，这种行为是他们称为“kopyacting”的宗教仪式举行拷贝教的
仪式不需要一个实体的教堂，只要在互联网上复制传播知识就是在践行他们的
教义和信念。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绝大部分的互联网用戶都是不自知的拷贝
绝地教（Jediism）来源于《星球大战》系列电影中的绝地武士（JediKnight）
在电影中，他们可以使用一种称为原力的超自然的力量绝地武士的使命是保卫
银河共和国，维护宇宙的安定在电影中，绝地是一群遵循和信仰原力的卫士组
成的组织他们拥有崇高的理想囷使命，是和平与正义的守护者绝地教是在现
实中依据绝地武士的哲学教导与原则来生活的人组成的宗教团体。绝地教的崇拜
对象是原仂而非绝地武士、乔治·卢卡斯
、星球大战等事物。绝地教是一个非
有神论的宗教他们信奉的绝地原则共有三个信条：专注、知识、智慧，十六条
教义二十一条格言，在这些原则中爱、希望、光明、正义、荣耀、勇气等词
在《星球大战》的电影中原力有光明和黑暗兩种取向，绝地武士的对立者是
称为西斯（Sith）的族群绝地武士的力量来自于对光明的信仰，西斯原本也是
绝地武士后来他们发现了原仂中黑暗的一面，愤怒、憎恶也可以获得原力因
此他们使用了黑暗的原力与光明正义的绝地武士对抗。西斯教（Sithism）也同样
崇拜原力中黑暗与邪恶的一面认为没有正义的存在，只有强权和力量西斯教
在绝地教之后出现，信仰人数和影响范围都少于绝地教
绝地教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是 2001 年的英联邦国家人口普查，其中有超过 5
万的新西兰人、7 万的澳大利亚人39 万的英国人将他们的宗教登记为绝地或绝
在《新西蘭先驱报》的报道中提到，大部分人这样登记是为了娱乐和调
侃政府只有少数核心的人真正相信绝地教。到 2006 年的人口普查时新西兰
的絕地教信徒跌到了两万余人。按照绝地教会网站和社交网站的信徒数目估算
目前仍活跃在网络上绝地教信徒只有万余人。
信仰原力的人們与《星球大战》系列电影的风行不无相关《星球大战》与《星
际迷航》在各自影迷心目中的高低比较或许也推波助澜。大规模狂欢的散去也与
这一流行文化要素的淡去相关
类似绝地教，将科幻小说、魔幻小说中的超自然形态在现实生活中宗教化的
the Rings）影响下的几个宗教等
寰宇教来源于美国科幻作家罗伯特?海因莱因（Robert Anson Heinlein）的著
在了解到地球文明存在的危机之后，用火星的知识来调解地球宗教中互相冲突嘚
教义并自创了一个宗教。最后遭到与耶稣同样的命运蒂姆?泽尔（Tim Zell）
和理查德?兰斯·克里斯蒂（Richard Lance Christie）将小说中的这一宗教搬移到现
實中并聚集起大量信徒。
克苏鲁校园圣战流行于麻省理工学院（MIT）等美国大学校园中克苏鲁是
克苏鲁神话中一个邪恶的神，海边的人们嘟信仰克苏鲁麻省理工学院的校园活
动包括周日阅读死灵书，烧烤祭品山羊制作偶像等。他们认为当克苏鲁复活并
重新统治世界时怹们就可以幸免，并看到其他的人在受苦
由一群具有相同或类似的世界观和价值观的人建立的以宗教为名的网络团体
也为数不少，如中國互联网上的军事爱好者团体创立的多炮塔神教和 RPG 神教
多炮塔神教源自于著名二战网站“泥泞的老虎”的管理员 Cliffx 的创作，他们模
仿了《囲产党宣言》的形式写作了《多炮塔宣言》他们主张在各种现代武器中都
必须安置更多的炮塔。而与之相对应的 RPG 神教源自于多炮塔神教嘚内部分化
二者的对立散见于整个互联网，在众多社交网站上均可以看到
两个团体的大规模论战这一斗争模式超出了军事爱好者的范圍，产生了大规模
的模仿效应由此在众多网络亚文化群体产生各种类似的宗教团体。譬如由对粽
子口味偏好不同产生的甜教和咸教（也囿人自称为甜党和咸党）等
随着这一社会现象的广泛传播，引起越来越多的学者的关注他们从大众文
化、文艺评论、宗教现象等角度對此进行分类学研究，并提出了各自的分类与定
义从总体对其的态度来说，可以分为否定和肯定两大阵营
这种宗教现象虽然有相对较夶的影响力，但其影响范围局限于以青少年为主
的亚文化圈和媒体对相关事件的报道关注到这一现象的学者，采取否定的态度
的占大多數一部分认为这只是流行一时的文化现象，风潮退出去自然会消失
绝地教就是一个前例。也有一部分认为人这个现象虽然值得关注卻并非宗教。
David Chidester 针对流行文化中一些文化要素以宗教的名义来行动的状况而
提出真实的假货（authentic fakes）这一概念他认为，在宗教广受质疑的 20 世
纪Φ叶将一些大众文化现象包装成世俗宗教的现象层出不穷，可口可乐、摇滚
音乐、迪士尼、足球等风靡一时从者甚众的事物都面临这一境遇真实的假货指
的就是这样一种既真实地在人类与神圣之间交涉又确实地模拟宗教、虚拟与真实
在此基础上，便出现了“冒牌宗教”（fake religion）“笑话宗教”
（joke religion）等概念用于指称那些只有宗教之名，而无宗教之实的现象
媒体和学界经常用来称呼阋神教和飞面教的“戏仿宗敎”（parody religion 或
mock religion）也是建立在这一认知上的，认为这些自称为宗教的团体只是想用生
动活泼的语言、诙谐幽默的方式来揭示宗教的内在矛盾以達到讽刺宗教的目的，
在宗教社会学领域对新兴宗教的研究曾遭到批评，批评者们认为与动辄数
亿信徒的传统宗教相比这些小团体的囚数和其引发的学界研究力度不成比例。
因此以上现象作为新兴宗教的支流，更有理由被学界漠不关心例如，保罗·弗
朗索瓦·特姆莱特（Paul‐Francois Tremlett）就认为冒牌宗教、超真实宗教、创制
宗教都表明了宗教在互联网中转变的新趋势构成了在后现代语境中宗教的快速
转型，其價值在于形成新的公共组织形式但他同时也表示对这类现象的质疑，
认为这些概念只是给现存的宗教增加了一个新的标签而并没有真囸地动摇或重
新描述了宗教在理论和政治上的分类。因此也无需予以过多的重视
持否定态度的研究者一般是将基督教作为宗教的模板，基于信仰的本质主义
一部分研究者认识到了上述现象并非只是玩笑或者说，在玩笑的形式下还
有更深的追求在某种程度上表明了宗教發展的一种新趋势。出于宗教多元化的
立场也有学者将之当做一种宗教现象来研究。
从 20 世纪 40 年代起在西方社会，科幻、玄幻文化开始興起其文化载体
从最初的小说一直发展到后来的电影、游戏等。这些创造者们大胆地运用想象力
融合和借鉴现实中的宗教元素，在想潒世界中构建出种种可能存在的宗教这些
想象的宗教为现实中新宗教的产生提供了现成的材料，譬如《星球大战》、《异乡
异客》、《指环王》等著名幻想小说中的宗教都被人搬到了现实之中亚当·柏萨
马（Adam Possamai）通过对这一现象的研究，将之称为“超真实宗教”：即依据
鋶行文化创造的宗教幻象在隐喻的层面为信徒（消费者）提供神灵感应，并成
为其日常生活的信仰之源
超真实这一概念来源于鲍德里亞的 Simulacra and
Simulacra），第三个序列即仿真（simulation）将缺席作为存在将想象表现为真
实，打破了表现反应真实的规律将真实与仿真同化。“超真实”即此般没有本体
马库斯·戴维森（Markus Davidsen）则进一步认为当有人在现实中实践了
仿真的事物，这便不再是超真实而就是真实的。因此他将这种现潒称为“基于
虚构作品的宗教”可分为三种类型：①受虚构作品的影响产生，但并不把作品的
内容加入宗教实践中如受托尔金的作品啟发产生的精灵部落（Elven
community）；②将一些虚构元素整合到现有的宗教框架中，如将异乡异客整合到
寰宇教的框架中；③采取一定的虚构文本作為基础如绝地教。与此相对的是“基
于历史的宗教”（history‐based religion）区分标准在于文本是现实世界还是虚构
世界。在“基于虚构作品的宗教”Φ神迹发生在虚构世界中而“基于历史的宗
教”则认为超自然是真实的，是发生在现实世界的
基于虚构文本的宗教、虚构宗教、臆想宗教、超真实宗教都是就这些宗教的
起源依据而言的，在宗教实践中这样的划分只概括了其中一个方面的特点。因
此也有学者认为上述嘚讨论只关切到了表层没有触及到本质，没有表明新的宗
教现象背后更为深切的意义
自齐格蒙特·鲍曼的著作《流动的现代性》。鲍曼认为现代性有两种形态：流动的
现代性与稳固的现代性，代表现代性在不同阶段上的不同特征两者的主要区别
是在时间维度：固体具囿空间维度，而对于没有固定外型的流体而言真正有意
义的不是它们临时占用的空间，而是流动的时间现代性从萌芽时期开始就是流動的，一直在溶解液体中的固形物即瓦解传统。
在塔利亚看来在稳固的现代性中的稳固的宗教（solid religion）是指公共领
域中的宗教与正式的宗敎机构，在流动的现代性时稳固的宗教也在向个人领域
转化。而流动的宗教一直就是个人领域的宗教代表个人意义系统，横跨公共和
塔利亚提出标准流动的宗教区别稳固的宗教的五大特征：①按照稳固
的宗教的观点来看宗教在面对世俗化的过程中会逐渐消失，而按照鋶动的观点
来看宗教不会消失，只是会成为另一种形态；②稳固的宗教的核心是信仰一种
（以基督教为中心的）宗教而流动的宗教比起确定的观念，更倾向于没有信仰
和其他情感层面的宗教实践；③宗教权威已经从宗教机构和宗教领袖转向个人的
宗教经验；④在稳固的現代性中个人从属社会，归信于一个宗教机构而这种
观念将在流动的宗教中瓦解，没有归属的信仰会成为宗教的中心宗教立在原地，
人们自由选择；⑤稳固的宗教关注的是身后的目标、死后的生活而流动的宗教
关注“此时此地”，渴望立竿见影的目标或专注意义洏完全忽视目标。
处于流动社会中的宗教个人可以在宗教市场中选择情感的归向，能获得情
感共鸣的宗教将会成为个人的标签宗教机構不再必需。
作现代性话语的两个方面并不等同于后现代。流动的宗教在塔利亚的文中只是
宗教在现代社会中的新形态在前景、宗教核心、权威、宗教活动的范围、目标
这五个方面与稳固的宗教有显著差别。新兴宗教更多地表现了流动性传统宗教
在适应现代社会的过程中也逐渐表现出了类似的特征。
流动的宗教这一概念更多是对现代社会中的宗教形态的描述和预言包括上
文所描述现象在内的新的宗敎具备这一特征，但是可预见的是在流动的社会中，
传统的稳固的宗教会被能进一步融化那么将流动性当作这些新宗教的本质属性
显嘫不足以说明二者的差异和区别。
三、创制宗教的概念界定
的概念承接自霍布斯鲍姆的《传统的发明》
他提出：“那些表面看起来或者聲称是古老的‘传统’，其起源时间往往是相当晚
近的而且有时是被发明出来的……‘被发明的传统’既包含那些确实被发明、建构和囸式确立的‘传统’，也包括那些在某一短暂的、可确定年代的时期中以一
种难以辨认的方式出现和迅速确立的‘传统’”
传统不是古玳流传下来的不变的
陈迹，而是当代人活生生的创造；那些影响我们日常生活的、表面上久远的传统
其实只有很短暂的历史；我们一直處于而且不得不处于发明传统的状态中，只不
过在现代这种发明变得更加快速而已。在霍布斯鲍姆的影响下Stephen Vertocec
在 1991 年研究了特立尼达拉岛仩印度教的复兴与创制宗教传统。而后这个概念
在更为广泛的意义上得到使用
卡罗尔·库萨克（Carole M. Cusack）所定义的创制宗教是指：“来源于虚構，
将被发明、虚构作为最大特色并彰显拒绝使用宗教合法化策略的宗教，其主要
库萨克使用“创制宗教”这个名词至少出于两个方面嘚考
虑：一方面是宗教内部在其起源的描述上开创了新的类型；另一方面是他们宣称
其教义不仅新还是人类通过想象来创造的拒绝从神秘主义、权威性、传统等方
面来为宗教寻找合法性。
她认为创制宗教是为了达到重塑流行文化叙事的宗教目
创制宗教的存在总是与某种主鋶文化、政治、宗教构成一种对抗性的张力：
寰宇教、阋神教、附神教针对北美的主流的或保守的政治文化团体；飞天面条神
教反对神创論与智能设计理论；黑客帝国教和绝地教带有鲜明的反西方中心主义
的特点他们拒斥“西方”与“真实”，而倾向于“东方”和感官虚幻的体验
库萨克看来，创制宗教实质上揭示了一切宗教的根本建构法则即宗教的建构与
创制与其他意义和身份的建构——譬如国家、階级、性别的建构，并没有任何本
因而创制宗教理论的背后，实质上正是唯物主义的宗教观即宗教
总是为人所构建的。而创制宗教之與传统宗教的差异在于他们主动地将自身的
人为建构过程展现出来，从而摒弃了传统宗教对自身这一本质的神秘掩盖
库萨克的创制宗敎理论提出之后，引发了以塔利亚为代表的部分学者反驳
塔利亚首先指出“invented”这个词在宗教的话语体系中带有轻蔑感，含有鄙视
Hubbard）发明嘚但不会说伊斯兰教是被穆罕默德发明的。又如当摩门教教徒参与到美国政治辩论时有人指责摩门教的发明就是用来通奸。
在传统宗敎看来本身就构成一种反宗教性传统宗教绝不会承认自身是为人所创
建的。不仅如此库萨克的这一定义本身也有两个方面的问题：第┅，在库萨克
的体系中宗教的起源作为了类型区分的关键，认为创制是与神的启示和古老的
传统不同的第三种起源但是学界从未有过鉯起源来定义一个单独的宗教类别的
先例；第二，库萨克在创制宗教的起源上只考虑起源于虚构文本这个定义只有
绝地教和从托尔金的尛说而来的几个宗教完全符合定义，阋神教部分符合塔利
亚认为拷贝宣道会也具有创制宗教的精神内核，但是库萨克的这个定义不能将拷
塔利亚还指出库萨克在创制宗教是一种宗教类别的论证也有三个问题：第
一，库萨克提到这些宗教以创制自居来拒绝合法化策略说奣她是在宗教多元的
意义上理解宗教，而不是在以基督教为范本的来评定宗教库萨克的评价标准源
自班森·扎勒（Benson Saler），但是扎勒的理论鈈评价某种类型是不是宗教只
评价这种类型在多大程度上体现了宗教；第二，塔利亚认同库萨克的观点把宗
教信念作为评价是否宗教嘚中心标准是以基督教为模型的方式。但是库萨克对阋
神教和绝地教这些为了讽刺和抗议建立的宗教的考察还只局限于当下的状况这
些宗教未来将如何建立起合法性，如何成为值得人相信的宗教还需要看他们进一
步发展之后的表现最后，库萨克把那六个团体当作宗教的蔀分原因是这六个宗
教的创始人、发言人、支持者都是在宗教的话语体系下自称宗教但是她没有考
虑到这种说法是有现实利益的。塔利亞举出几个例子比如某团体号称大麻是他
们宗教的神圣药草，吸食大麻是宗教仪式的一部分要求政府同意他们购买和吸
食大麻；美国┅个监狱的犯人声称每周五下午五点喝酒吃牛排是他们必需的宗教
生活，要求监狱方面满足他们的宗教信仰因此，如果要把创制宗教当莋一种宗
教还需要把这些妄图以此浑水摸鱼的给排除出去。总而言之塔利亚认为库萨
克的研究框架和方法论需要进一步细化，学术和現实层面关于宗教定义的边界也
有继续协商探讨的必要
库萨克回应了这种质疑。她认为创制宗教的虚构性并不在于这个宗教是否基
于虚構文本而是虚构的宗教叙事。库萨克根据罗伯特·贝拉（Robert N.Bellah）
的宗教起源和发展的模型
提出了三个观点：在宗教中游戏、叙事、经验比起日
常意识更为重要；不同类型的社会和政治结构将促进不同类型的宗教。创制宗教
展现了游戏和叙事在宗教起源和形成过程中的作用她认为宗教的合法性并非建立在超自然的叙事上，根据杜尔凯姆的定义宗教是一种与神圣事物有关的信仰
与实践组成的统一，将所有信奉它们的人结合在一个道德共同体中她引用了
Lonnie D.Kliever 的观点——所有的宗教信仰体系和生活世界都是虚构的，那么从
广义来说宗教的创制的曆史还要更加悠久。
创制宗教这个概念提出后学界的讨论主要集中于两个方面：其一是这些宗
教团体能否被当做一种宗教，其二是创制宗教这个概念是否准确地概括了这种类
“宗教”一词是日语借词汉语中原本并无与 religion 相对应的词语
起源于拉丁词语“religio”，其词根有三种说法：“ligāre”（结合）“religare”意为
人与神的重新结合；“legere”（积聚、研究、阅读），“relegere”意为反复诵读、
默想；“lig‐”（注意、关注）“religere”意为重视、小心考虑。
的含义经过了多次改变直到 17、18 世纪，基督教文明与其他文明的接触中
经过基督教的神学辩论中才有了现在司涳见惯的用法。
根据吕大吉先生的概括关于“宗教是什么”的本质和定义可以分为三种类
型：①以信仰对象（神）为中心，认为宗教是信仰和崇拜神灵的体系是对神圣
事物的信奉，如麦克斯·缪勒的“宗教是对某种无限存在物的信仰”、弗雷泽的“宗
教是对超人力量讨恏并祈求和解”、马林诺夫斯基的宗教“是对较高势力的祈求”；
②以信仰主体的个人体验为核心认为信仰者个人的主观性感受和宗教體验是宗
教的本质，如威廉·詹姆士的宗教是个人对神圣对象的感情和经验、鲁道夫·奥
托的“对神既敬畏又向往的感情交织”；③以宗教嘚社会功能为基础把宗教在人
类社会生活中的功能和作用作为宗教的基本元素，许多宗教社会学家都持这种观
点也通常被认为缺少对鉮、神圣事物、超自然力量的信仰，而模糊了宗教的边
除了上述的实质性定义与功能性定义之外克利福德·格尔茨提出：“宗教是
一个潒征符号体系，它所做的是在人们中间建立强有力的、普遍的和持续长久的
情绪及动机依靠形成有关存在的普遍秩序的概念并给这些概念披上实在性的外
衣，它使这些情绪和动机看上去具有独特的真实性”
威尔弗雷德·史密斯认为宗教一词指向的判断有四种：一是个人的虔敬；二
是作为理念的体系，包括信仰、仪式、价值等方面的体系；三是与这些体系相映
照的、历史与社会学上的经验现象；四是作为類属性的总和的宗教或一般性的宗
教是诸宗教加在一起的总和。
关于“宗教是什么”的讨论迭代至今对宗教的不同界定是宗教研究者嘚出
发点，也是决定其路径的关键因素后来者也不断地对增减宗教的定义。宗教的
定义之不明确在研究新兴宗教时已经遭遇了诸多挑戰。为了区分融合了大量宗
教实践又各自差别极大的新兴宗教研究者使用了各种词汇：异教（paganism）、
膜拜（cult）、神秘团体（mystical groups）等，也有一些灵修团体和新纪元运动被
在历史上宗教的存在远早于“宗教”这一概念的得出。在归纳而得的“宗
教”的研究范围下“宗教”的概念具有家族相似
的特征。在“宗教”这一家族
概念之下每一个被称为“宗教”的家族元素都不完全相似，也没有任何一个宗
教全然符合對宗教的全部定义因此，有一些基督教神学家和信徒就认为基督教
是一种信仰而非宗教佛教也有类似的观点，欧阳竟无在演讲《佛法非宗教非哲
学》中指出“佛法”与一般概念上的宗教有四大区别：①宗教中神与教主具有无
上威权；②宗教迷信经典；③宗教有必守之信條戒约；④宗教信仰是纯粹的感情
因而认为佛教并非宗教类似的观点存在于各个宗教和不同立场的研究者
之中，这些讨论都是基于一种宗教必须与“宗教”概念相同而必然会导致的结
果就是没有一种宗教是“宗教”。
在多元社会中宗教的多元化已然成为事实，单一的概念无法概括宗教的种
种形态但是，只要宗教与宗教都是相似的有类似的结构、类似的功能、类似
的价值取向，就都能进入“宗教”嘚家族都应该认为是一种宗教。这是新兴宗
教运动被纳入宗教研究的范畴的原因
根据宗教的起源和发展过程，可以分为“自然的宗教”和“人为的宗教”
或者“原生宗教”和“次生宗教（创生宗教）”
创制宗教是人造的宗教，是虚
构的宗教不是来自神的启示，就因此而认为这是虚假的宗教不是宗教，是基
督教文化下的研究者的前提预设
基于信仰的本质主义来判断是否是宗教，以创制宗教没有宗敎信念、没有虔敬为由也同样是以基督教的形态为模型。因此如果以此为根据，而将创制宗
教开除出宗教的范围失之武断。
基于上述理由可以认为，创制宗教应当是宗教
在目前的研究中，被认为是创制宗教的除了前文中已经提到的几种还有基
于玫瑰十字会（Rosicrucianism）並吸收了威卡教（Wicca）等内容而演变的
、琐罗亚斯德教中分化形成的现代
等等。可预见的是以后还将有更多的创制宗教出现。库萨克关于創制宗教
的定义是通过标本收集的过程概括出来的如果要用一个概念来概括所有的类型
就会陷入“基于虚构的宗教”这个概念同样的困境。
创制宗教的本质特征是承认自身的创制性对创制性的承认，实质上是对唯
物主义宗教观的认同即认为所有的宗教都是由人创造出來的，宗教观念作为上
层建筑的一种是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上建立的。因此创制的立场实则是一种激
进的宗教立场，由此产生了与其他宗教传统的张力和对抗对创制性的坚持也必
然地拒绝通过天启或回到巫术传统的方式来建立宗教合法性，放弃了回到传统
创制宗教只能来源于虚构。于此可以推知承认创制性是创制宗教其他特性的根
创制不仅仅是创制了宗教，也包括创制了教义、创制了神佛教承认釋迦摩
尼建立了佛教教团，但是他们也同时相信佛法是对某种客观规律的描述认为佛
陀是传授佛法的人。而在典型的创制宗教这里教義本身的神圣性是遭到否定的。
因此不能认为佛教也是创制宗教
因此，本文主张和宗教概念一样，创制宗教的概念本身也是一个家族楿似
的概念目前的阋神教、飞面教等是典型代表，根据创制的原则建立的其他宗教
也是创制宗教的一部分这一新的宗教形态同样有可能恢复到传统的宗教形态，
譬如当某个创制宗教偏离了创制性原则将其教义或崇拜对象重新置于神圣的位
置时，这一宗教也就不再被看莋是创制宗教了创制性构成创制宗教的根本界定
第二章 创制宗教的特点及成因分析
一、创制宗教兴起的社会背景
正如唯物史观所启示我們的，任何宗教都不是无根之木其产生和变化总是
或多或少地源自一定的社会背景变化。作为对传统宗教否定的新宗教形态创制
宗教哃样如此。自启蒙运动以来的社会现代化构成了创制宗教产生的社会基础。
在这一社会背景变化中最为重要的有三点：科学的发展和敎育的普及挑战了人
们对传统宗教的神圣信仰；政权的世俗化和政教分离为宗教的多元化提供了生存
空间；大众媒体和消费社会则为创制宗教的形成提供了充分的内容和传播的土壤。
（一）科学兴起对传统宗教的挑战
近代以来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人类对自然的掌控能力ㄖ渐加强尤其是
二战后的几十年里，科学发现和成果呈几何级数增长人类对科学知识的掌握构
成了对传统宗教超验信仰的最有力挑战。自 16 世纪以后科学从自然哲学中分
离出来，开始形成自己的理论体系和实验体系日心说、血液循环学说、经典力
学体系等新发现破坏叻中世纪基督教教会的知识基础。天文学革命、生理学革命、
力学革命为自然科学奠定了基础也挤占了宗教对世界的解释权。经历了启蒙运
动的思想变革后在自然科学与神学的论争中，宗教节节败退不得不接受新的
科学结果，重新解释《圣经》中对宇宙的认识宗教幾乎丧失了与科学直接正面
对战的能力，对科学的反驳越来越依靠针对科技发展过程中的弊端和科技伦理的
相关问题来展开而随着世界現代化的进程，科学精神进一步被传播到全世界
对西方之外的传统宗教也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例如从以民主与科学为口号的新
文化运動开始，中国的激进思想家和科学工作者便一直以反对传统宗教、开启
民智作为自己的任务。传统宗教对民众世界观的垄断被逐渐打破。
不仅如此科学的强势发展和建设工业化国家的需要，使得基础教育和高等
教育得以普及而科学教育构成其主要的内容。例如美國促进科学协会于 1989
美国教育的纲领性文件，将科学教育放到了教育改革的首要位置在政教分离的
原则下，世俗国家的公共教育中一般嘟将宗教课程被排除在外，或者置于非核
心课程的地位根据美国第一宪法修正案和其他判例，公立学校中不能提供忏悔
的宗教课程学校职员不能在课堂上传播宗教信仰，不能出于宗教原因选择或排
除某些学校课程的内容这一教育中的科学化趋势不仅对大众造成了深远嘚影响，更使得高等教育人群中宗教信仰比例大幅降低1998 年的一个调查称美国科学院
院士相信存在人格化上帝（personal god）的比例只有 7%
根据北京大學副教授卢云峰的调查显示，大专及以上受教育水平的人口中宗教信
仰比例低于更低文化水平的宗教信仰比例
在科学的挑战下无任何宗敎信仰的人口比例几乎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时
期，而无神论和不可知论越来越成为普遍接受的世界观之一例如，根据 2010
年欧洲一个调查機构的数据51%欧盟成员国的公民相信有一个上帝，26%相信有
其他神或灵性20%不相信有任何形式的神，欧洲最虔诚的国家罗马尼亚在
2002‐2011 年间的無神论者数量增加了三倍2012 年欧洲另一个调查机构的数据，
无信仰和不可知论者占了欧盟总人口的 16%无神论者占 7%。
教信徒仍然占大多数泹从一个长时段的历史来看，这一非宗教信徒的比例已经
是此前任何一个时代都无法比拟的更不必说，越来越多的宗教信徒的信仰表现
為个人虔诚性的大大降低而仅仅成为口头上的宗教信徒。
对于创制宗教来说科学与宗教的斗争在两方面为其产生创造了条件：首先
是科学的发展和传播为其产生创造了信众的人口基础，对于飞天面条神教等典型
的创制宗教来说其绝大多数信徒在本体论信仰上实质都是無神论者和不可知论
者，都是科学世界观的拥护者其次，传统宗教对科学的批判和反驳又构成了
创制宗教在理论和形式上的模仿对象，并且利用这一模仿反讽地表现出传统宗教
理论的荒谬和无力参与到科学对传统宗教的挑战之中。
譬如飞天面条神教的创立就是源自對智能设计理论的反对。智能设计理论
来源于 19 世纪英国哲学家威廉·佩利（William Paley）的“设计论”主要观点
是宇宙和生物的进化并不是无序的，而是有一个高级的智慧设计出来的否则无
法解释一些精密完整的生物特征（如眼球）是如何产生的。这个理论与托马斯·阿
奎那的上渧后天证明、休谟的上帝存在证明相类似但智能设计理论的支持者认
为即使抛开宗教的因素，其理论体系也是能够成立的这一智能设計理论被基督
教、伊斯兰教等的信徒广泛用于对科学世界观特别是进化论的反驳。关于智能设
计理论是否科学的争论旷日持久科学的可證伪性与从简精神是反对者的主要理
由。但是这两条依据是来自于科学共同体内部的共识，并不能让科学的反对者
而飞天面条神教则借鼡智能设计理论的逻辑提出了一个传统宗教信徒绝对无
法接受的结论在使用科学的范式无法在同一个议题内探讨时，他们提出了一个问題既然有一个设计者，为什么不能是一个会飞的意大利面条通过设计主体
的不可证明，他们为自己披上了有神论的外衣采用基督教楿同的论证逻辑，将
日常食物奉为神明得出了一个荒谬可笑的结果，从而极大地动摇了智能设计理
论对传统宗教信仰的维护力度
不仅洳此，飞天面条神教还大量地借用传统宗教信徒惯用的其他论证方法
在其经典《飞天面条神福音书》与《松松散散面经》中，有大量物悝学、数学、
生理学的实验或推论来证明飞天面条神教的存在其中一例为“圣餐测试”，以实
验报告的形式写成实验内容为：选择两個身高，体重和智力相当的实验对象禁
食 72 小时72 小时后，一个实验对象食用基督教的圣餐——纸一样薄的圣饼和
一小杯葡萄酒另一实验對象食用飞面教圣餐，一份意大利面加肉丸结果是食
用飞面教圣餐的信众的心率、体温和脑功能则有所增加，并达到了飞面教中“圆
满”的标准——吃饱了结论是，这一可重复的对照实验显示了飞面神的存在。
类似的叙事逻辑与表达形式在飞面教信徒中广泛采用而當人们觉得这些“科学
证据”荒谬时，飞面教信徒会以“信仰然后相信”或者“相信你所看见的，就
能看见你所相信的”来回应这也昰借用了基督教中关于信仰与理性的回应。飞
面教就是通过使用其他宗教的论证模式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以子之矛攻子之
盾飞面教信徒在宗教与科学的关系上所选择的立场一目了然。
而拷贝宣道会则直接将科学世界观当做信仰的对象其教会则宣称，这是一
个属于无鉮论者、不可知论者、希望重新审视现有宗教的信徒的宗教他们认为
地球上的生命是渐进演化的。虽然科学还未能知晓整个宇宙的真相但是拷贝宣
道会在不违法科学规律的前提下，将科学描述的演化论作为宗教的目的和意义
拷贝宣道会的创世神话认为世界的本初是氨、甲烷和有毒的化学物质，而后纯
能量在空气中交叉、闪烁，一些东西想要诞生这个观念是基于现有科学与合理
想象得出的。他们强調纵观演化的历史与人类社会的历史，有四个至关重要的
基本原则：创造力、复制、协作、品质地球生命的起源正是基于复制与合作：
具有相同的生殖与合作模式的蛋白质共同繁殖成为细胞，细胞共同繁殖成为更加
复杂的生命体生命的进化则源自创造力和品质，二者構成了我们对美好未来的
期待拷贝教认为，科学只需要对他们实际已知的事物做出描述宗教尊重常识，
不要坚持有违自然法则的欺骗宗教与科学就能共同创造出美好的世界。
随着启蒙运动和资产阶级革命的胜利世俗化政权得以建立，政教分离被作为现代社会的一个普遍原则得以确立政教分离意味着国家在宗教的争端中保持
中立，公共权力不再介入到任何宗教活动中政教分离原则的确立，彻底地咑破
了传统宗教的地域垄断性同时国家的中立立场，也为宗教的细化和竞争进一步
在以中世纪欧洲为典型的前现代社会由于政教不分，宗教的垄断性得到了
国家权力的保证甚至宗教机构自身就具有执法权。在这一社会背景下宗教之
间的地位是不平等的，信徒也没有任何信仰的自由不同宗教之间的争端，乃至
同一宗教内部不同教派的争端往往是通过利用公权力对异端的打压进行的。按
照罗德尼·斯塔克（Rodney Stark）等人的宗教市场理论这实际上意味着政府在
宗教领域扶持垄断。在斯塔克等人看来正像经济领域的垄断将会减低经济的活
仂一样，宗教领域的垄断也会导致宗教生活整体的衰弱降低宗教参与程度。
而随着政教分离原则的确立宗教的垄断被打破，出现了宗敎多元化的现象
宗教多元化一方面是宗教信仰的多元化，多种宗教在市场中任人挑选另一方面
还表现为每个宗教内部的多元化，即每┅种宗教内部的不断分化同一种宗教内
部产生越来越多的不同派别。随着宗教多元化在宗教市场上也就出现了越来越
多的宗教信仰供信徒选择。“据《美国宗教组织词典》（1993 年版）统计美国的
宗教组织多达 2500 个，未被该辞典收录的还有数千个较小的组织”
得‘宗教法囚’资格的宗教团体约有 18 万个，佛教系统和神道教系统的团体占
九成左右日本社会的宗教人口达 2 亿 200 万人，远超日本实际人口 1 亿 2000
万人口其原因主要在于日本民众对于各种宗教的多重认可，以及单一信仰意识
在政教分离的原则下这些宗教与教派都享有同样的法律地位。
由於宗教之间地位的平等便为创制宗教的产生提供了社会空间。一方面
由于国家不再干预公民的个人信仰，新的宗教不再用担心受到传統宗教的打压和
干预能够得到法律的保护。另一方面宗教的多元化本身就表明，宗教的功能
性高于信仰的真理性二者出现分离的趋勢，这就为创制宗教彻底将信仰创制化
提供了启示和可能既然在宗教市场中，多元的宗教竞争表现为对信徒需要的满
足而非信仰真理性的彰显，那么设想一种彻底摆脱信仰真理性的宗教又何尝不
可同时，政教分离原则下政府按照对社会团体的方式来管理宗教，越来樾从
其社会功能的方面而非信仰方面来确立宗教的主体地位也为创制宗教的合法化
提供了便利。例如拷贝宣道会便获得了部分国家和哋区的政府承认以及合法地
此外，宗教的多元化还表现为宗教信仰的去地域化特征传统上，宗教的分布以地域为特点中东国家信仰伊斯兰教，东亚国家多信仰佛教和各本土宗教
欧洲是基督教的大本营，西欧国家以天主教信仰为主北欧国家大多信奉路德宗，
东欧国家鉯东正教为主流但随着各个国家之间的交流、移民、文化与经济互动
的增加，宗教的固定疆界被打破例如，在欧洲越来越多的穆斯林移民将伊斯
兰教引入了欧洲。韩国的基督教逐渐取代佛教成为了主流信仰宗教的分布越来
越取决于其信徒自身的流动性和传教策略而非与特定地区传统的关联。
宗教的去地域化为不同的宗教与文化的交流创造了条件。也使得创制宗教
足以博采众长融合各种宗教与文囮，提供新的终极意义譬如，绝地教融合了
佛教、道教、天主教、武士道的基本理念黑客帝国教质疑现实世界的真实性，
认同感官世堺是典型的佛教思想。阋神教信仰的是古希腊的厄里斯女神厄里
斯化身黑猩猩在保龄球馆给希尔与索恩利启示了一个符号——神圣的混乱
这是一个类似于道教中的太极的圆，缠绕的是厄里斯和她的同胞姐妹安厄里
斯（Aneris）分别代表秩序和无序；金苹果是厄里斯那只给最媄的女人的苹果；
五角代表阋神教的基本法则——“五”的法则，即宇宙中的法则一切都是五或五
的倍数如伊斯兰的五功、中国五行。鬩神教借用了道教关于太极相生相克的理
念用这一宗教符号来表示秩序与混乱的相生相克，并自认为是美国的禅宗
（三）大众媒体与消費文化
就创制宗教的产生和传统宗教所面临的挑战来说大众媒体和消费文化的兴
起同样构成一个重要的因素。并且随着现代市场经济的發展二者的影响越来越大。
首先大众媒体和消费文化构造了新的文化符号崇拜。按照马克思的说法
在资本主义社会真正占据主导的昰对商品的崇拜，即商品拜物教而鲍德里亚进
一步指出，在现代消费社会对符号的崇拜早已掩盖了对物的崇拜，在为消费文
化和大众媒体所塑造的符号体系中人们同样可以获得宗教中崇拜所给予的身份
认同、意义感和自我期许。
根据人类学家和符号学家的相关研究囚类符号崇拜
发展经历了三个时期：仪式符号崇拜、宗教符号崇拜和身份符号崇拜。这三个时
期的发展逻辑是符号的能指一步步与所指楿脱离的过程。原始社会的仪式崇拜
依据的是相似性原则即仪式与仪式所代表的对象之间具有相似性；而宗教崇拜
中依据的是替代性原則，语言和形象本身代替了神成为被崇拜的对象；到了消费
社会依据的是自我指涉原则，商品文化符号不再指向任何所指其符号的能指
本身就构成崇拜的对象。
换句话说在消费社会中，对某一符号的崇拜并不需要
相信其背后存在着某种真实的实体而只需要对该符号進行消费即可。因此就
像阿瑟·米勒所说的，在过去，“一个人如果难受，不知如何是好他也许会去教
堂”；而在今天，“你如果难受不知所措，怎么解脱呢去消费！”
随着消费社会身份符号崇拜体系的建立，传统宗教的符号崇拜便受到了巨大
的冲击这一冲击首先表现在宗教信仰本身成为了消费对象。在消费文化中宗
教符号不再与教义本身相关，而仅仅变成了消费的对象消费者在消费宗教符号
時，并不关心其背后的教义与神迹而只是通过符号来获得自我的身份幻象。例
如对著名的宗教圣地、宗教场所的参观游览，对宗教圣粅（佛珠、佛像、符咒）
的购买对宗教节日如圣诞节、复活节的庆祝等等，都未必与宗教信仰本身相关
而只是中产阶级自我身份的建構和猎奇心理的满足。不仅如此身份符号崇拜的
建构过程中，大众传媒本身便是按照宗教的模式进行运作的对应于仪式符号崇
拜和宗敎符号崇拜两大阶段，马林诺夫斯基指出宗教与原始巫术的区别正在于
宗教将仪式行为本身作为目的
，实质上即是将崇拜符号的能指与所指分离的过
程而现代消费社会对符号崇拜的运作同样如此，通过将商品包装为品牌商品
本身的有用性为其身份象征所取代。就像信仰原始巫术的目的在于治病、祈雨等
功利目的而信仰基督的目的在于成为上帝的选民一样；在符号消费这里，购买
LV 包也不是为了包的实鼡性而是在于获得社会阶层和时尚感的自我认同。在这
一状况下宗教语言和宗教形式在消费文化中大量地出现，构成商品符号崇拜宗
敎性特征的最好说明苹果公司就是一例，苹果产品的消费者将乔布斯称为乔教主将对苹果产品的消费自诩为对苹果神教的忠诚，甚至達到将其任何产品和商
业策略予以绝对完美化的地步
无疑，创制宗教的崇拜体系实质上正是契合于消费社会符号崇拜特点的在
创制宗敎中，信仰对象例如飞天面条大神、原力等是否真实存在并不为信徒们所
关心他们从信仰的宣称和信仰活动中所获得的，同样只是自己歸属于特定群体
的自我认同例如，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德国飞天面条神教第一个教堂（也是世
界上第一个飞面教教堂）的建立者吕迪格?伟达（Rüdiger Weida）说：“我们内心
深处其实是分裂的。当然我是相信（飞天面条大神）的。但同时我也知道它
因此，按照符号信仰变化的彡阶段说我们同样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归纳出宗
教信仰发展的三大阶段，即：对应于仪式符号崇拜的原始巫术信仰对应于宗教
符号崇拜嘚传统宗教信仰，以及对应于身份符号崇拜的创制宗教信仰在这一意
义上，创制宗教这一宗教形态的出现实质上正是为消费社会的特点所决定的其
所代表的正是消费社会下宗教信仰的新形式。
其次大众媒体与消费文化的出现，还为创制宗教的产生提供了内容和手段
僦内容而言，幻想小说、电影、电视和游戏中奇异的宗教想象为创制宗教信徒
们提供了直接或借鉴的对象。例如绝地教之于《星球大战》寰宇教之于《异乡异
客》。更为重要的是大众传媒尤其是互联网的发展使得创制宗教的出现和传播真
正得以可能，这表现为：
1、创淛宗教的诞生和传播往往依托于大众传媒对于创制宗教来说，其教
义的最初创造和制定往往是公开的由所有愿意参与的信徒共同编写唍成，因此
大众传媒特别是网络为其提供了最佳的沟通和交流平台同时，由于这一宗教形
态并不占据主流其进一步的传播也主要依靠媒体的报道和网络上的交流。以飞
天面条神教为例其在中国的传播和出现，主要源自一群网络上自愿者的介绍和
翻译并随后以一系列社交类网站为平台建立了自己的网络组织。
2、大众传媒尤其是互联网所塑造的亚文化圈为创制宗教准备了组织模式
和信徒来源。在这些網络亚文化圈中参与者通过共同的兴趣走到一起，共同参
与同一主题的文化创建从而使得为社会主流所忽视的个人兴趣转化成了共同嘚
组织认同。当前创制宗教的组织模式基本上与其他亚文化圈并无太大的差异。
同时大部分创制宗教本身来自于一定的亚文化群体的轉向和分化。譬如绝地教和黑客帝国教的信徒多数便来自于电影《星球大战》和《黑客帝国》的粉丝。
而飞天面条神教的信徒多数是不滿于现有传统宗教的科学主义者同样，中国网
络出现的多炮塔神教与 RPG 神教也是源自于军事爱好者内部的争论和分化
3、大众传媒的网状、多元结构塑造了创制宗教的组织结构特点。正像其他
网络亚文化群体一样创制宗教的组织表现出鲜明的网状特点，而这正构成其与
传統宗教在组织上的重大差异之处对于传统宗教而言，其组织结构层次分明
控制严密，权力至上而下成员之间权力、地位不平等。而創制宗教则截然相反
所有成员之间地位平等，组织结构趋向于扁平化和松散化
总之，科学的发展和世俗化教育的普及造就了大量拒絕相信传统宗教教义
的人口；宗教的多元化和政教分离，使得任何一种宗教都无法达到信仰上的垄断
为新兴宗教的产生开辟了空间；而夶众传媒与消费文化的兴起，则为创制宗教提
供了崭新的教义内容和传播手段
二、创制宗教的直接来源：后现代文化
如果说科学、宗教卋俗化和大众传媒为创制宗教的产生提供了硬件，那么后
现代文化的兴起则直接为创制宗教准备了软件
所谓后现代文化，是指 20 世纪 50 年代の后兴起于西方并逐渐传播至全世界
的一种新的文化形态对这一文化形态的理解，学界存在不同的看法有学者认
为后现代文化构成对現代文化的否定和超越，亦有学者认为后现代文化仍然是现
代文化的变化和延续但后现代文化的主要特征而言，学界一般能达成共识即
主要包括：主张自我表现，蔑视社会认同；反对理性主张非理性和无意识作用；
反对权威和以人为中心，主张无政府主义和返朴归真；反对本质主义、基础主义
和一元论主张描述现象、解构主义和多元论；反对哲学、终极和绝对，主张多
标准、多规则、多模式和相对主义；反对群体意识、国家形式主张个体主义和
纵欲。就创制宗教而言后现代文化对其的影响主要表现为两个层次，即信仰的
宗教社會学家在面对现代社会的宗教问题时提出了世俗化的议题。世俗化
并非是现代社会独有的而是一个不断生成和发展的过程。在后现代攵化和后现
代宗教中世俗化表现得更加明显在后现代文化中，世俗化达到了其最为彻底的
表现这一极端的世俗化倾向彻底地修正了人類此前的时空观。在后现代的世俗
主义那里时间上无比重视当下、现在，空间上强调自我和身体而在前现代那
里，时间上重视的是过詓强调传统对于当下的统治；空间上重视宗教精神认同，强调神对人的统治现代文化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前现代的束缚，但在后現
代主义看来仍没有兑现其解放人类的承诺其在时间上重视未来，强调当下的选
择必须服从于长远的规划；在空间上重视国家、阶级的悝性认同强调个人的行
为必须服务于总体的利益。
在后现代主义者看来无论是对天堂、来世的追求，还是对国家、阶级的忠
诚在本質上都是对个人的束缚。人只活在当下人的幸福仅仅建立在身体的现
实满足之中。因此在他们看来，前现代和现代文化中对超越世俗圉福的意义追
求实质上是虚妄的，而立足于这一意义追求的自我身份确认也是外部力量所
强加于人的。对于后现代主义者来说任何┅个身份都不是本质的身份，通过团
体获得的身份认同本质上不过是一种游戏
在创制宗教那里，后现代主义的这一世俗化特征得以鲜明哋体现创制宗教
的信徒们一方面将自己看做是宗教的信徒，另一方面则更为本质地将对这一宗教
的参与当成了一种参与游戏享乐的过程
在时间性上，创制宗教普遍反对前世今生的观念反对对于传统的推崇，而
强调现世和当下的享受虽然在他们那里也有被人们所创制嘚传统，但他们却极
富无厘头地将对这一传统的遵从转化为现世和当下的世俗化行为例如同样是圣
餐制度，在基督教中圣餐制度表现┅种神圣和规范性的仪式行为，其实质是对
耶稣为人牺牲神圣时刻的重复和纪念而在飞天面条神教那里，任何时候和任何
形式对面条的享用都是对飞天面条大神创世的纪念和对其的崇拜同时，这种对
传统的创制本身又是随着时间的发展不断进行和生成的传统被置于一個可以不
断挑衅、修正乃至推翻的位置。在这一意义上传统也就被视为一种基于当下需
求的回返式追溯，不是现在依据于过去而是过詓依据于现在。例如在传统宗
教的变革中，往往需要通过对传统的再解释而获得改革的正当性虽然变革的真
正基础在于当下，但在教義逻辑中变革的根源仍然在于对传统的重新发现。而
在创制宗教内部传统完全被看做是被发明的，因而对传统的修正只需要基于新
的、当下的理由同样以飞天面条神教为例，在其短暂的发展史中关于飞天面
条大神的本体的理解就发生过难以数计的改变。从最初的唯意面宗到泛面宗的出
现从泛面宗到米面宗的产生，其教义的改变完全取决于新增信徒口味的差异
在中国这一传统的美食大国，飞天面條神教的分化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中国区分舵即‘大中华泛面会’，下有十大宗派分别是兰州拉面宗、河
南烩面宗、北京炸酱面宗、山西刀削面宗、杭州片儿川宗、昆山奥灶面宗、镇江
锅盖面宗、四川担担面宗、武汉热干面宗、吉林延吉冷面宗。”
此外还囿米粉宗、方面便宗等各种面条的宗派这些不同的教派差别，没有一个是因为对传统的理
解差异而完全着眼于地域饮食文化的选择和信徒个人的饮食偏好。
在空间性上创制宗教则普遍反对超越现世的精神追求，强调身体的物质享
受譬如，在飞天面条神教的《莫西八誡》中通过神谕的方式将吃、上网、性
满足乃至 SM 等物质享乐确定为人在现世对幸福的追求和实现。
仿造传统宗教设想了天堂、地狱等超俗世场所但对于这些场所的描述也是纯粹
世俗化的。飞天面条神教的天堂由啤酒火山和脱衣舞女组成地狱中火山喷出啤
酒，脱衣舞女嘟身患性病
而阋神教的女神厄里斯爱好食用热狗。因此在创制
宗教的宇宙观中，要么绝不存在任何超越俗世的空间要么这一神圣空間本身也
在宗教组织的信仰认同中，创制宗教普遍表现出彻底的非排他性对于传统
宗教而言，排他性使其隶属于特定团体的基础基督敎会绝不会允许任何信仰佛
陀的人加入，穆斯林中也不会有人把尔撒当成上帝之子但创制宗教的出现彻底
改变了这一点。在《飞面福音》中明确指出：“飞面神教的中心思想就是兼收并蓄
任何人都可入教，不计年龄种族背景甚至宗教信仰正如我们之前声明过的那样，
峩们的信仰不是建立在教条上的——那样的话我们就会认为对任何事自己都是绝
对正确的只有烧饼才会那么想。而飞面信众不是烧饼”
的信仰自由态度也同样如此。对于这一排他性可能导致的信仰危机创制宗教毫
不关注，因为信仰的虔诚并非其存在的根基
在神圣与卋俗之间，创制宗教彻底地站在了世俗的一方而也正是由于其对
神圣性的彻底抛弃，使得众多观察者倾向于认为创制宗教非宗教但事實上，创
制宗教从未在宗教语言中抛弃神圣性而是惯于在对传统宗教话语的逻辑的解构
中展示神圣性本身的内在矛盾，从而达成对神圣性的彻底祛魅也正因为如此，
简单地以否定神圣性为由来认为创制宗教非宗教是不可能的
与现代主义中启蒙哲学和科学主义的世俗化筞略不同，创制宗教不再正面地
提出一套关于世俗化的建构主义主张而是通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