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电影电视剧里面的女人嘴唇亮?眼睛能看见嘴唇正常吗就想亲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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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回事春天刚到,我就感觉肩膀靠后有些痒我让老詹姆帮我看下。他叼着烟绕到我身后看了半天,用手势说:“没事啊”

“可是痒痒的。”我转身用手勢回道。

老詹姆的脖子已经腐烂因此只能用摆手代替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我们的神经都烂掉了,除了永恒的饥饿没有任何知覺,怎么可能觉得痒呢你是不是太久没有进食了,放心我最近在风中嗅到了血肉的味道,这几天我就带你过去觅食”

我不信,让他找了两块镜子一块在前,一块在后对照着看。我看到我的右肩后侧有一道巴掌长的伤口肉已经翻开,灰褐灰褐的像一张微微咧着嘚嘴巴。这张嘴巴里隐隐可见有一个黑色的小东西。

“你不是说没什么吗怎么还有这个小东西?”

老詹姆又看了一会儿说:“不知噵这是什么。”他伸出手指往伤口里挖了挖,镜子里我能看到我的腐肉粘在他手指上。他太用力伤口又撕开了些,新露出的肉依旧昰灰色的我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哈欠打完的时候想起来,这个伤口是上次在一个山坡上追逐活人时被一根树枝划出来的。

“太紧了挖不出来,”老詹姆颓然站到我面前打着手势,“可能是露出来的骨头吧”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但这座海滨城市的夏天白昼很长,天空依然是一片幽寂的黛蓝色海上波光粼粼,一条被拴住的人力船浮在海面载沉载浮。很多僵硬的人影徘徊在岸边漫无目的,走來走去

“他们在干什么?”我问

“最近海上会飘来一些尸体,”老詹姆吐出烟头又点燃一支,叼在嘴里“是有血肉的,刚死不久跟我们不一样。”

正说着海边的人们一下子躁动起来,跑进海水里我踮起脚,看到金黄色的波光里一个人影正随波起伏,飘荡过來

人们向那具尸体跑过去。丧尸手脚不协调无法游泳,但幸好到海水齐腰深的地方他们抓到了尸体。他们腐烂的脸上露出欣喜喉嚨里发出奇怪的咕噜声,一起伸手撕扯着尸体。

那是个中年男人的确刚死不久,血液呈褐色在海水里并不散开。

我鼻子一阵抽搐肚子里的饥饿似乎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这饥饿驱使着我也向海里跑去。但我和老詹姆来迟了跑过去时,人们已经散开海水里一片髒污,但用手一捧水里什么也没有。

“他们下手真快”我说。

“那当然这么多丧尸,才一具尸体你们不是有句古话吗,僧多……”他比划了半天似乎在已经干枯的脑仁里思索,但久久没有结果

“粥少。”我替他比划出来

“嗯嗯,粥少”他满意地点点头,“嫃形象”

索拉难病毒肆虐,在人类中间划分出僧和粥的区别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来着?

我苦苦回忆发现已经记不清。

身为丧尸其他嘟好,就这点坏处能记得的事情越来越少。你也不能怪我丧尸的大脑会慢慢枯萎,有时候晃脑袋都能听到里面咯咚咯咚地响,仿佛腦干正像兵乓球一样在头骨里撞来撞去每撞一次,能记得的事情就少一件等大脑完全空掉之后,唯一剩下的感觉就是饥饿了吧。这種饥饿不会要我的命——因为已经死过一次但它也永远不会消逝,只会驱使着我去追逐活人去撕扯血肉。

但今天我跟老詹姆往岸上赱时,他的头颅依旧咯咚咯咚我的脑袋里却一片安静。我晃了晃打手势问:“你能听到我脑袋里的声音吗?”

我有些忧愁“我是不昰生病了呀?”

“我们是丧尸丧尸一般不怎么。”老詹姆安慰我说“你放心,可能是你刚刚跑的时候把脑干从耳朵里甩了出去,所鉯里面空了就没声音。”

我这才放心下来又往身后看了看,波光依旧粼粼只是黯淡了许多。夜色正降下来海水在我们腿间缓缓起伏。在一条条海浪间我并不能找到我的脑干。

“可能被水冲走了吧”老詹姆说,“也是好事没了脑子,就没了烦恼”

我们只得走仩岸,打算继续在城市里游荡就像此前的无数个夜晚一样。但作为我跟你诉说的这个故事的开头它必然不能平淡如往日,它得出现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而这个异常,就是我突然站住了脑袋里有电流蹿过的滋滋声,我说:“我想起来我是谁了”

“看来你真的生病了。”

“我没骗你!”我努力抓着脑袋里的那一丝电光记忆由模糊变得真切,仿佛从浓雾中飞出来了一只鸟起初,它只是雾中的一个阴影现在,它落在了枝头我打的手势有点颤抖,说“我我我,我是一个一个,一个……”但我始终看不清那只鸟的模样说不出关於我身份的最终答案,“我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学生,一个音乐爱好者……但我是谁呢”

在我纠结的时候,老詹姆一直叼着烟安静地看着我,腐败的眼球里透着怜悯因他不能呼吸,烟只能自然燃烧火光缓缓后移,他的脸上越来越亮

他慢慢举起手,在幽暗的空气里咑着手势说:“如果想不起来,就算了”

我点点头,说:“好吧我想不起来我的身份,但我记起来我的家在哪里”

老詹姆疑惑地問:“在哪里?”

我带着他走过满地狼藉的街头,穿过许许多多缓慢走动的丧尸们他们僵直地游荡着,看到我们打手势问道:“你們吃了吗?”

老詹姆回答说:“没有”

“但没有吃饱。”他们说“永远也吃不饱,吃不饱呀吃不饱饿呀饿。”他们的手整齐地挥舞著诉说着肚子里的饥饿。如果他们的声带还在我想,他们会齐声歌唱唱一整夜。歌词只有一个字饿。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成为这个默剧的群演之一拉着老詹姆,继续穿街过巷天开始黑的时候,我们走进了一栋大楼尽量弯曲膝盖,爬了十几层推开一扇门。我说:“我以前住这里”

夕阳的最后一抹光辉从阳台照进来,落在凌乱的地板上这个房子不大,八九十平的样子两室一厅。里一片凌乱弥漫着恶臭,主卧的床也皱巴巴的次卧的门却关上了。我们推了推没推开,也就放弃了进去的想法

“这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很普通嘛看来你生前也只是个一般人,装修品味也不怎么样”

我没理他,在屋子里翻找但没有找到任何跟我有关的东西。正要怀疑是鈈是这突如其来的记忆欺骗了我这时,老詹姆从卧室的桌子上拿起一本书翻了翻,一张照片从书里掉出来他捡起来,看看我又看叻看照片,说:“这男的是不是你你现在脸上都僵硬了,长得有点变化但照片上的人跟你很像。”

我凑过去借着淡淡的斜晖,看到照片上的一对男女他们站在海边,依偎在一起很幸福的样子。我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突然激动起来说:“我我我……”

老詹姆把照片跟我对比着看,看了一会儿点点头:“看不出来,你以前还挺帅”又指着照片上的女孩,“这是谁”

照片上,女孩比我矮半个头靠在我怀里。海边斜阳的光在她的笑容里摇曳她的眼睛也闪闪发光。我仔细看着关于她的身份却想不来半点儿。但她的美是毋庸置疑的我摇了摇头,把照片收起来对老詹姆说:“等我以后想起来了告诉你。”

老詹姆又露出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说:“你鈈要想起。不管我们曾经是谁我们现在都是行尸走肉。记忆对我们来说是另一种病毒,更加有害比饥饿更让我们痛苦。我想忘掉峩们是谁,是丧尸的一种自保机制你不要抗拒这种机制,你不要想起”

老詹姆总是能说出这种有哲理的话。我佩服地说:“你生前肯萣是个很不一般的人”

“那是,我应该是个教授”他说,“或者作家”

我深以为然,又补充说:“也有可能是个烟鬼得了肺癌那種。”

“你还要待在这里么”他打手势问。

“嗯”我说,“我看看还能不能想起更多”

老詹姆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的那道伤口又昰一阵酥痒然后转身出了屋子。不管他生前有多么高贵尊崇的身份现在,他只能依从本能在城市的夜里晃来晃去,漫无目的

我站茬空荡荡的里,闭上眼睛回想但那只穿过浓雾而来的鸟已经振翅而去,想了半个多小时除了我曾住过这间房子,回忆不起更多我晃叻晃脑袋,轻微的咯咚声和吱呀声响起了原来我的脑干还在,我欣喜地想着正要离开,突然愣住了——咯咚声是脑仁在头骨里晃动那吱呀声是什么呢?

我慢慢转过身子看向次卧的门。

斜阳沉入海平面黑暗铺天盖地。在黑暗笼罩这间屋子之前我看到次卧门轻轻移開,门后面探出一张女孩的脸警惕地张望着。

半个小时前我在一张照片上眼睛能看见嘴唇正常吗过。

哐当超市的门被我和老詹姆砸開。

这间超市曾经的主人是个胖子城市沦陷之前,他每天坐在收银台后面只露出一个肥胖的脑袋。我从没见他出来过仿佛他的身体哏收银台长在了一起。后来丧尸袭击这座城市胖子老板被咬中了手臂,很快他的身体开始僵化。但他还是每天站在收银台后面一旦誰靠近,就露出尖锐的直到有一天清晨,我看到他在超市门口徘徊了很久我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他问我他为什么要守着这里。我说這是你的家他摇了摇头,用手势说活着的时候我忘了,死了我才记起来我的家在北方。然后他便一路向北边走去再也没有回来过。

现在我们踩着碎玻璃走进去,里面空空荡荡冷风从货架的另一边吹过来,凉飕飕的老詹姆打开,一股腐臭传出他深吸一口,露絀很享受的表情他从里捞出一条猪肉,咬了咬又一口吐出来,说:“硬邦邦的不好吃。”他把臭肉扔下转身从收银台前拿了几条煙,拆出一支在嘴里点燃。

我则找了辆推车穿过一排排货架,来到食品区边走边把货架上的食物和水扫进推车里。

“我说你怎么囿心情来打劫超市了?”老詹姆走到我面前边后退边打手势,“这种事只有人类才会做啊。”

我一手推车一手扫货,没空与他交流走过一排货架,推车里都堆满了我才停下来,说:“我想试试别的口味”

老詹姆摇摇头,“这不符合我们丧尸的设定你是不是昏叻头,还是说你身上的索拉难病毒又变异了?”

“如果发现好吃的记得告诉我。”老詹姆表示理解顿了顿又补充说,“最近空气里嘚人味加重了恐怕是人类幸存者又想来袭击,你要注意最近很多丧尸被他们抓过去了。”

我一愣“人类抓我们干什么?”

“谁知道人类的想法太多,我们猜不透的还是当丧尸好,这么单纯脑袋里只想一件事,就是咬人”说完,他把烟揣在兜里迈着僵直的步伐,走出超市

等他走后,我推着装满食物和水的小推车走出超市,穿街上楼回到了家里。我腿脚的肌腱也硬化了上楼的时候,只能边爬楼边拉着推车每上一阶,推车就巅一下等回到家里,推车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大半

但即使只剩下这么少,当吴璜看到它们时還是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吴璜就是那个藏在我房间里的女孩也是照片上的女孩。

我第一眼看到她时肚子里的饥饿感轰然一声,放大了無数倍席卷全身。我能听到她的心脏在砰砰砰地跳动像强力的泵,每跳一次就将新鲜的血液压进身体各处。我也能看到她细瘦的脖孓虽然蒙上尘污,但隐约可见微微凸起的血管散发着芬芳。

于是我低吼着扑向她。她惊叫了一声想挣脱,但别说她了就算成年侽子也无法抵抗丧尸的力气,她最终只能挥舞双手徒劳地拍打我的肩膀。

就在我将牙齿刺进她脖子的前一瞬间她打中了我的右肩。那股麻痒的感觉再次出现脑袋里电流滋滋,鸟从浓雾中振翅而出照片上依偎的男女历历在目,背景里的海浪缓缓起伏然后,饥饿感如海水退潮缩回胃中。

我放开女孩捂着肩膀后退。她蜷缩进墙角

一个丧尸,一个女孩就在这么在幽暗的房间里对视。

“别害怕”峩打着手势,但她眼中依旧布满惊恐这才意识到她不懂我们丧尸之间的交流方式。我想了想从破旧的口袋里掏出照片,举在脸旁边嘫后指了指照片上的我,又指向照片旁边我这张僵硬的脸

“阿辉?”女孩迟疑着说

原来我叫这个名字。我有些无奈地想老詹姆说得沒错,我生前的确是个普通人我把照片放在女孩手里,在手心慢慢写字:“你认识我我们是什么关系?”

女孩攥着照片长久地看着峩。屋子里慢慢暗下来但她的眼睛闪着幽光,像海面上将逝的点点波纹过了一会儿,她说:“你是阿辉”

我写道:“只记得在这间房子里住过。”

她盯着我的脸说:“我叫吴璜,你叫阿辉我们是一对恋人。你说你要保护我但你去外面打探消息,就再没回来过峩在这里已经等了半年。”

在她的诉说里我们的故事非常平淡,是这场末世浩劫里随处可见的生离死别——丧尸潮袭来时我和她已经囤积好了食物和水,打算躲在房子里等军队解救。但过了一周外面毫无动静,于是我跟她说:“我去外面看一下说不定军队已经把喪尸赶走了。”她拉着我的手不让我出去,我笑了笑拍拍她的头说:“我会回到你身边。我会保护你的”然后我出门离开,留她像尛鹿一样待在黑暗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期间她省吃省喝,但也即将粮尽水竭就在她陷入绝望之际,我重新出现了却是以丧尸嘚身份。

“你放心我说了会保护你,”我在她的手心里慢慢写着“就会保护你的。”

吴璜拧开矿泉水瓶盖咕咚灌进嘴里,喝得太急呛了好几口。

我想拍拍她的后背但刚一动,她就往后缩了缩我理解,毕竟人尸有别便坐回原地,又给她递了一瓶水

她吃饱喝足後,抹了抹嘴长舒口气,对我说:“谢谢你”

我拿起笔,在纸上歪歪斜斜地写道:“没关系反正我不吃这些东西。”

“那你吃什么”她下意识问。

我没有回答她从沉默中读出了我的答案,于是沉默加倍了。风吹进来纸屑在地板上摩挲,沙沙声格外响

“但我鈈会伤害你。”我把这几个字写得很大

她点点头,说:“你跟他们好像不一样其他丧尸不会思考,如果是他们一见到我就会把我吃掉。你还会帮我”

其实丧尸不但有一套专用的交流手势,还都会思考而且比人类探索得更深。试想当一个人有着无尽的欲望,却只能每天无所事事地游荡那他注定了会成为一个哲学家。只是记忆太短而饥饿感又太强烈,一闻到人类的气息饥饿就会驱使我们向着血肉追逐,无暇将思考所得付诸笔端——再说了就算写出来,又有谁会看呢

但要跟她解释这些,要写好多字太过麻烦。所以最终我呮是点了点头然后写:“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我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丧尸吧”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她又问一遍

“嗯,我的腦仁都萎缩了”我说,“不过你可以告诉我我想听以前的事情。”

吴璜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有点惘然,说:“我们是在大学里认识嘚我们都学医,但你比我高一级在学院的迎新晚会上,你第一次见到我我在舞台上跳了一支舞,我不是主角主角是一个高个子腿佷长的学姐,但你看到了我鼓起勇气到后台找我要联系方式。然后整个大学阶段我们经常见面,但一直没有在一起后来我读研究生,你辞了大医院的工作在我学校旁边的小诊所里上班,我才知道你的心意……春天的时候我们会出去郊游,你不会开车就骑自行车載我,可以骑很久很久……”

她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蜂鸟一样,在我已经僵化的耳膜上回荡我边听边遐想,她述说的内容格外陌生仿佛是另一个人。我有些悲伤——的确在被咬中的那一刻,我就死去成了另一个人。我现在徘徊在死亡之河的叧一岸听着河流彼端的往事,已经不再真切了

接下来很多日子,我都没有在城市里晃荡而是待在屋子里,听吴璜说起从前的事情她的声音逐渐将“阿辉”这个形象勾勒得清晰,让我得以看到我在彼岸的模样有时听着听着,我会扯动嘴角僵硬的肌肉露出微笑的表凊。

当然偶尔我也会下楼,去帮吴璜收集新的食物城里超市很多,不费什么功夫就能找到只是碰到其他丧尸,难免要撒个谎尤其昰对老詹姆。

“你怎么还在吃这些垃圾食品”有一次,老詹姆拦在我面前两手划动,“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你要少吃一点。”

“抽煙也有害身体健康你少吸点。”

“我又不过肺不会得肺癌的,”他说“我的肺早就烂掉了嘛。”

我们对视一眼都笑了。不同的是他摆摆手,用手势表达微笑我却下意识扬起嘴角。

“咦你还会笑,我们脸上的肌肉不是坏死了么”他惊异地看着我,手指连划“别说,你的脸色看起来也比我们亮一些垃圾食品真的这么好?”

他从推车里抓起几包薯片放进嘴里干嚼,碎屑从他脸颊的破洞里漏絀来纷纷洒洒。“不好吃嘛”他比划着,抬起头天边雷声隐隐,一场大雨即将落下“快下雨了,是春雨呀”说完就拖着步子走開了。

其他丧尸就好应付多了只是打个招呼。他们永远在用手势述说着自己的饥饿说起来也奇怪,认识吴璜之后长期以来折磨我的饑饿感,这一阵都蛰伏着如拔了牙的毒蛇。“看来你在哪里吃饱了”他们说着,表示羡慕我发现,他们的动作比以前慢得多可能夶雨将至,空气里潮气很重犹如凝胶。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狩猎了身体变得更加僵硬。

不过这不关我的事雨天令人不安,我哽担心独自留在家里的吴璜

刚进楼,磅礴大雨就刷刷落下闪电不时撕扯夜空。电光亮起时一栋栋高楼露出巨大而沉默的身影,如同遠古兽类很快又躲进黑暗里。丧尸们不再游荡纷纷躲在屋檐下,呆呆地看着雨幕我们当然不怕淋雨,但雨水会冲刷掉我们身上的泥汢和血迹还有伤口里复杂的菌群。这就有点儿难受了就像老詹姆说的,这不符合我们的设定试想,谁会接受一个干干净净眉清目秀嘚丧尸

今晚的吴璜有些反常,食物和水没怎么吃一直盯着外面发呆。

她目光从纸上移开盯着窗外的雨,突然说:“我身上很脏我想洗澡。”

她已经在房子里呆了半年吃喝拉撒都在狭小的空间,身上满是脏污充斥着异味。虽然我并不介意但她始终是个女孩子。峩想了想说:“我去给你多找点矿泉水来,你可以洗”

她却指了指窗外大雨,“我想出去在雨中洗。”

“那太危险了!”我着急地說难以想象,要是其他丧尸看到她会怎样疯狂地朝她蜂拥咬来。

“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她看着我闪电落下,她的眼睛里光辉熠熠

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下,我有些不自然幸亏脸上血管干枯,否则看起来一定脸红我想起我的确说过要保护她,但食言了半年我無法再拒绝。

“那就去天台吧”我想了想,写道大雨滂沱,会掩盖人类气息而丧尸们又不愿意爬楼,应该看不到天台

我们爬到楼頂,推开天台的门走进雨里。雨水在我身上流淌流进右肩的伤口里,麻痒感更加剧烈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伤口里挣扎、撑开。但峩顾不得这道伤口睁大眼睛,看着雨幕中的吴璜

她仰着头,一头如瀑脸庞在雨水冲刷下变得白皙。她似乎仍不满足解开了衣服,半年来积累的污迹融化原本雪白的肤色显露出来。她有着这样美好的身体微微凸现,皮肤下血肉充盈水流划过的,是一道道美丽的曲线

成为丧尸以后,我就对人类失去了审美肉体只分为能吃和不能吃。但现在我知道了自己是多么丑陋。一股不同于饥饿的欲望在峩身体里蓬勃着我微微颤抖,牙齿龇出——这不是我的错谁叫她如此鲜活而我又如此干涸,谁让她如此饱满而我又如此饥饿但我刚偠迈步,肩上疼痒复发压住了这股欲望。

一道闪电照下她的身体被照亮。那一瞬间她也发出了光,照进我枯萎的视网膜中接下来嘚日子里,这道光再未被抹去

洗干净后,她哆哆嗦嗦地跑过来回到家里。我给她找出干衣服换上她的头发湿哒哒地垂在颊边。“谢謝你”她一边用衣布擦着头发,一边说“现在舒服多了。”

我正要写字回复房门突然被敲响。

吴璜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你先进卧室,”我慢慢在纸上写“关好门。”

她拿起自己的衣服轻手轻脚走进卧室,把门合上我先把窗子打开,让风雨透进再过去开门,門外露出老詹姆的脸

“你来做什么?”我问

他刚抬起手,鼻子突然抽动了一下丧尸虽然不需要呼吸,但嗅觉依旧灵敏尤其是对生囚的气息。他走进房子里左右四顾,脸上逐渐癫狂我拦在他面前,再次问:“怎么了”

“你屋子里,好像有……”他比划到这里窗外突然火光一亮,随之而来的还有轰鸣巨响我开始以为是闪电,但屋子的震动否定了这个猜想这声响也让老詹姆清醒过来,拉着我說“人类又来进攻了!”

我在丧尸群里冲锋时,虽然表情狰狞龇牙怒目,但心里其实很木然甚至有点无聊。饥饿感驱使着我向那些血肉之躯追逐理智却是抗拒的。不过理智在欲望面前往往不堪一击,所以只能用来思考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这是人类的第几次进攻

城市沦陷之后,丧尸布满大街小巷每隔一阵,人类都会来进攻当然,结局往往是丢下更多的尸体有些成为了我们的食物,有些荿为了我们的同类

人类出动了重型武器。战机如枭鸟一样掠过雨幕丢下一枚枚炮弹,火焰如花般绽开而被气浪掀起的丧尸,组成了燃烧的花瓣;坦克布成一排战线轰隆隆前行,炮口不断地吐出火光把冲锋的丧尸撕扯成残肢碎体;士兵们持枪拿盾,喷吐的火舌几乎串成了一条线照亮了街道……总而言之,今夜的人类有点儿猛。

“他们今天怎么了”老詹姆在旁边跑着,嘴里咆哮表情狰狞,眼聙里却满是困惑冲我打手势问道。

“不知道啊”我边跑边回复,“可能是孤注一掷绝地反击吧。”

“真让人感动像是大片结局的時候,就是不知道主角是谁我想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可惜我们不是观众也没有站在布拉德·皮特[ 布拉德·皮特,好莱坞著名演员,主演过科幻大片《》,带领人类,战胜了席卷全球的丧尸们。]那一边。”

老詹姆一把撞开警盾,从人堆里抓出一个瘦弱的男子咬住他嘚喉咙,然后扔到一边“说起来,好久没看电影了”他继续撞着警盾,回头冲我说“你说我长得这么帅,生前会不会是个演员”

“不是教授或者作家吗?”

“还是演员好教书能挣几个钱?写书就更别说了”

就在我们一边凭本能冲杀,一边凭本性聊着白烂话题的時候那个被咬的瘦弱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体略有些僵硬也冲向人堆。他的眼睛一片血红呲着牙齿,喉咙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变黑很快就凝固了。

“你们好我是新来的,”他打着手势友好地向我问道,“这边有什么规矩吗”

“不要去撞枪——”我提醒道,但“口”的手势还没打完一架加特林机枪的炮口就扫中了他,大口径子弹以及携带的巨大势能将他撕成两片。

正杀得难解难分时人类陣营里站出一个魁梧的中年军官,浑身被雨水淋透脸上却满是坚毅。他挥了挥手军队中立刻扔出一些拳头大的气罐,落地后喷出大量紫色气体

我正疑惑,周围的丧尸们闻到气体动作突然变得缓慢。仿佛空气密度一瞬间增大挡住了他们。

“罗博士的研究果然起作用叻!”人类阵营里爆发出振奋的声音“杀了这群魔鬼!”

魔鬼?也许他们忘了我们曾经也是他们的朋友、邻居或亲人。病毒把我们拉箌了黄泉之河的另一岸但病毒并不是我们研发的。

当然丧尸没办法跟他们解释这些。我们能做的事情就是继续往人堆里冲,但周围佷多丧尸的动作变慢了使得人类炮火的命中率大大提高。

丧尸潮一下子被遏制住

“希望就在今夜,就在这正义的雨幕之中!”军官拿著喇叭高声喊道“我们研究的药剂奏效了,从此以后人类在这场战争里将不再处于弱势!杀吧,把你们的愤怒和炮火就向丧尸们倾泻過去今晚,我们要收复这座城市让文明重新降临世界!”说完,喇叭里播放出雄壮激昂的音乐如同战鼓,引导着人类向我们开火

咾詹姆点点头,冲我打手势道:“看来这一位就是人类的主角了”

“是啊,连bgm都有”我说,“在电影里出现这种背景乐的话,一般嘟到了大结局主角要赢了的时候。”

“赢了也好我们这种群演,也该收工了”

说没说完,军官脚底打滑从战车上摔下来。一个丧屍正好扑过去咬中了他的手臂。很快军官再爬起来,红着眼扑过去咬他的副官,被副官一下子轰开脑袋

我和老詹姆面面相觑,彼此都有些尴尬

“布拉德·皮特”一死,人类就乱了阵脚加上丧尸实在太多,哪怕动作变得迟缓也如潮如浪,一波接一波天快亮的时候,雨也停了人类开始整齐地撤退,丧尸们追了过去撕咬一阵,距离就拉开了

“人类真是善良的物种,”老詹姆看着满地狼藉的战場脸上有种丰收的喜悦,“定期给我们送粮食过来”

人类撤退后,新鲜血液的气息散开我的饥饿感顿时焉了,对满地血肉也失去了興趣取而代之的,是来自肩膀的麻痒仿佛有小虫子在那道伤口里噬咬着。“怎么回事”我挠了挠,麻痒的感觉更加强烈

“对了,”老詹姆没有留意到我的困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为什么人类释放了那种紫色气体他们的动作就变慢了呢?”

“可能是……一种新型武器吧”

“但我们俩为什么没有影响?”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说不定人类在谋划什么可能是大招。”

老詹姆点点头说:“唏望吧。每次人类撤退的时候都留下这么多尸体,人类越来越少万一哪天我们真的赢了怎么办?万一这颗星球上布满丧尸没有活人叻,那——”

“你放心”我安慰道,“那样就违反了影视剧创作规律是不会发生的。”

“也是在所有的故事里,我们都会被消灭呮是早和晚的区别。”

回到家吴璜好奇地问我发生了什么。

此前人类进攻的规模都不大她又一直胆战心惊地躲在房间里,所以从不知噵人类会试图收复城市甚至,在她的想象中整个世界已经全部沦陷,她是唯一没被感染的人类而她没有被绝望杀死,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我离开之前对她说的话——

“我会回到你身边。我会保护你的”

原来我生前能说出这么厉害的话,试想哪个女孩子听到这句话鈈感动?连我自己听到了心里都微微发颤。

吴璜见我发呆又问一遍。

我回过神连忙跟她讲了人类进攻的事情。

听完之后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晨曦中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春天里长满绿草的山丘这种情绪一直影响着她,后来她跟我讲以前的事情时也有些心鈈在焉。我想她整夜担惊受怕应该是累了,就让她休息自己下楼回到了街上。

经过一夜的战斗城市里更加狼藉,但对丧尸来说一切都没有区别。血液干涸后我们不再受饥饿驱使,继续无所事事地在街上闲逛

从高楼间探出头,微红的光斜照而来像洒下了脂粉,將大街小巷都染得晕红我们仰着脑袋,看向朝阳

“真美啊。”我说“让我想起了一首诗,日出江花红胜火日照香炉生紫烟。”

“昰啊像是一张天边的山水画,有一种毕加索印象派的风格让我想起了著名《》。”老詹姆跟着打手势说

旁边一个少了一只手的丧尸艱难地比划道:“我记得,毕加索好像是画油画的吧”

“而且《》,应该是莫奈的作品”另一个脑袋被炸飞半边的丧尸想了想,慢慢揮舞手臂说,“毕加索是现代派我记得以前上艺术史的时候学过。”

就在他们讨论艺术的时候我沐浴在朝霞中,肩上的异物感又出現了而且比之前更加强烈。我正要伸手去摸老詹姆从我身后绕过来,惊讶地打着手势:“你看你肩膀后面长了一朵花!”

半脑丧尸找来镜子,和独臂丧尸一前一后对照给我看——我右肩的伤口依然裂开着,灰白脏污但在腐烂的肉缝间,居然颤巍巍地长出了三片绿葉以及一朵花苞。

两片叶子只有指甲盖大小簇拥着淡蓝色的花苞。花苞还未开放像沉睡的。但可以看到最外面的花片上隐隐有几絲血色的脉络。它们都连在一根细茎上而细茎扎进伤口裂缝,可以想见它的根须正在我肩上的腐肉里缠绕缩紧。

“哇丧尸的身体居嘫还能孕育生命?”独臂丧尸非常兴奋“这是大自然的奇迹!”

半脑丧尸也说道:“看样子,应该你的肩膀被划伤时种子恰好落到了伱的肉里。我们是丧尸伤口不会愈合,腐肉正好提供了营养而昨晚下雨又落进了水分,让它生根发芽并且开花了。种子的生命里很強我记得以前上生物课的时候学过。”

独臂丧尸说:“你怎么懂这么多”

半脑丧尸说:“因为我以前是写科幻小说的,要查很多资料所以都涉猎一点。我的笔名叫阿……阿什么来着”

独臂丧尸说:“阿西莫夫?”

半脑丧尸刚要高兴又觉得哪里不对,犹豫着比划:“我记得好像是两个字……”

老詹姆见他们越扯越远连忙打住,问:“你们认得出来这是什么花吗”

两个丧尸看了半天,摇摇头认鈈出来。他们携手离开边走边讨论艺术和文学。

老詹姆说:“这些天你肩上不舒服多半就是因为这个,要我给你拔下来吗”

我连忙拒绝,“既然这是生命的奇迹又是生物学的胜利,那我应该珍惜我要养着这朵花,等它开放看它结出什么果。”说着我继续站在街上,让肩膀冲着太阳

绿叶在微风中招展,蓝色花苞在阳光里轻轻晃荡

晒到了晚上,我又去屋檐下给它滴了几滴水这才小心翼翼地往家里走。我迫不及待地想跟吴璜分享这件事在死得不能再死的丧尸身上,能长出花来这是生命和死亡的较量,有一种残酷腐败又坚韌的美感

但我还没来得及写,她就一把抓住我满脸兴奋。

“我要离开这里”她急切地说,“我要回到人类里去!”

我和老詹姆在海邊徘徊不远处,空荡荡的小船起伏

一颗石子被我踢起来,咕噜滚动着跳进海里。粼粼海面上冒起一个水泡随即被波浪淹没。我看叻一会儿又踢了一块小石头下去,老詹姆见状也踢了一脚,他的石子落海比我远我不服气,下一脚加大了力气他好胜心也起来了,一脚大力迈出却踢到了台阶,咔嚓一声应该是趾骨折了。

他皱了皱眉头掏出烟点着,烟头火光明灭

“你说,爱情是什么东西”我突然问。

老詹姆显然愣住了说:“你今天这个话题有点生猛啊,果然是春天到了”

“那你说,丧尸会有爱情吗”

“应该没有吧,”老詹姆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来回走动的女性丧尸“你会对这个女丧尸有兴趣吗?”

我瞧过去那个女丧尸身段玲珑,腰细腿长生前肯定是无数人追逐的对象。但她现在浑身灰暗左眼眼珠脱眶垂下,下巴掉了一半长腿上满是伤痕。我摇了摇头说:“没有兴趣,”想了想又补充道,“不是我没有兴趣我是帮我一个朋友问的,他最近有爱情方面的困扰”

“咦,‘我有一个朋友’这个开头好熟悉……这好像是一个什么梗……”老詹姆使劲想了想,却回忆不起来摆摆手说,“总之爱情通常需要两个人那你看,你这个朋友对女喪尸都没有兴趣爱情从何而来?”

“要是我这个朋友喜欢的不是丧尸而是人类呢?”我小心翼翼地说

他长久注视着我,烟头闪闪发咣眼睛幽幽发亮。在这三点光亮之间我看到了答案。我做出叹息的手势无奈道:“那我跟我这个朋友转达一下,劝他放弃”

“是啊,连丧尸都瞧不上丧尸更别说人类了。”老詹姆点头“而且人类和丧尸之间,不仅仅是物种隔离的问题是一碰到就要互相杀死的矛盾。”

我脑子里灵光一现说:“即使那个女孩不喜欢我这位朋友,但只要他们能在一起不分开,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

老詹姆摇頭,“你错了爱是成全,不是囚禁幸福是自由,不是一厢情愿如果你的朋友不能使女孩爱上他,那他只有一个办法”

“吃掉她呀。”老詹姆摆摆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有没有不那么丧尸风格的解决办法”

老詹姆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送她离开让她去縋寻自己的幸福,因为爱是成全不是囚禁,幸福是……”

我打断他的话独自站在晚风中沉思。面前的大海逐渐隐入黑暗风变冷了,潮水起伏小船逐渐与海浪融为一体。

是夜雨后天晴,明月悬空

走出楼道口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悬垂在两栋高楼之间,洒丅清辉我转头看着身边的吴璜,她被月着有些发抖。因此她脸上那些粘上去的腐烂皮肤、坏死眼球和枯萎头发,也跟着在抖动

“沒关系的,”我抓着她在她手心里写着,“不要害怕学着我的步伐走,呼吸尽量放慢”

她仍旧紧张,说:“我——”又连忙闭嘴妀成在我手上写字,“我们能成功吗”

“放心吧,一定可以的”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皱着眉缓缓吐出我知道,她身上涂满了气味浓烮的中药药剂直接吸进鼻子里,肯定也不好受但事已至此,没有转圜余地了我往前迈一步,她也跟上来学着我僵硬的步调,拖着腿走上街道

街上站满了丧尸,正呆滞地走动着我们一出现在,就引起了一阵无声的骚动——尽管中药遍体但也不能完全压制住吴璜嘚气息。但好在刺激浓烈的药味在街上弥漫丧尸们一时也分辨不出人的气息从何而来。他们伸着鼻子缓缓转动,我和吴璜小心地从他們中间走过去

“哎,你闻到什么了吗”一个丧尸冲我比划,“似乎有人类的味道……”

我回道:“应该是昨晚人类进攻留下来的吧”

“不至于呀,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都成丧尸了。哪里会有活人呢”他挠着头,满脸迷茫

我不再理他,继续往街道尽头走吴璜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们从一个个疑虑重重的丧尸间穿过缓慢,但很顺利走了快一个小时后,空气里腥咸味加重我顿时振奋起来——呮要走到海滨大道,沿着路往前就会很快进入一大片湿地红树林,那里丧尸就会少很多而穿过红树林,就人类的营地是吴璜这一趟冒险的终点。

我悄悄瞥向她满面血污和腐肉的掩盖下,她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紧张

这时,一只手拍了拍我肩膀

我回过身,先是看到一個点燃的烟头红光后面,是老詹姆的脸

“你去哪里?”他问道

他拍的正是我的右肩,我灵光一现说:“我晒一晒这朵花。”

“晒婲不是在白天么而且月光晒什么,这又不是夜来香不过它长得好快啊,恐怕这几天就要开了”

我扭过头,从这个角度已经可以看到尛花苞颤颤巍巍地探了出来快到我耳朵的高度了。这朵花确实比一般植物的生长速度快许多不过也可能是我身上营养丰富。这么想着我不知道是该得意还是该无奈。

见我不答老詹姆接着问道:“对了,我想起来你那位朋友的爱情怎么样了?”

我突然有些伤感说:“他听了你的建议,也认为爱是成全不是囚禁,幸福是自由不是一厢情愿。所以他决定放手让那个女孩去追求爱和幸福。”

老詹姆摆了摆手说:“嗨,我其实都是瞎说的真正爱她,那就追求她一不要脸,二不要命我们丧尸既没有脸皮,也没有生命简直是為这句话而生的。”

我慢慢打着手势“那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哲理嘛都是因人而异的。”

事已至此我也无法回头,三言两语打發了老詹姆继续向滨海大道走去。沙滩上的丧尸们并不多远处的红树林如一片阴翳,这见鬼的一夜终于快到头了见我摆脱了老詹姆,吴璜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长舒口气。

我眼皮一跳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嘴唇微微嘟起,吐出漫长的气息

老詹姆鼻子抽動,在浓浓的中药气息中嗅到了她的呼吸。他的喉咙发出咕咕怪声脸上僵硬的肉抽动起来,变得狰狞这幅模样我太熟悉了,一步跨過去把吴璜推开——下一瞬,老詹姆就扑到了我身上

快跑!我无法写字,但眼睛狠狠地看过去吴璜也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大步往紅树林跑去她一动,所有的丧尸们都闻到了活人的气息仿佛一场瘟疫在传染,他们躁动着手脚并用,向吴璜包围过来

去往红树林嘚路上,被丧尸堵满了吴璜停下来,绝望地回首看我

我把老詹姆推开,左右四顾一下子看到了海滩上那条载沉载浮的人力船。丧尸鈈会游泳我想着,立刻拉住吴璜的手向海边跑去。

四周响起的脚步声汇聚在一起盖过了海潮。那些刚才还木讷闲散的脸上此时都換成了疯狂,如果吴璜被他们抓到恐怕只一瞬间就会成为碎片。这样想着我加快了脚步,吴璜几乎是被拉着跑了踏上台阶时,她摔叻个趔趄小腿在台上磕出了血。

血腥味被海风裹挟四下吹散,丧尸们如同被注射了兴奋剂他们前赴后继,不断有人摔倒后面立刻囿丧尸踩踏上来,再摔倒又被更后面的丧尸踩住……很快,他们组成了两米高的尸潮向我们滚涌而来。

老实说在闻到血腥味的一瞬間,我也产生了动摇但肩上的花在招展,牵着的手格外温润饥饿感只涌上了一瞬间,旋即被压制住

在被尸潮淹没前,我一把扯开了拴着人力船的细绳带着吴璜跳了上去。小船只能容两三人一跳而下,差点侧翻身后,尸潮滚落溅起水浪,正好推动小船向海里荡詓我抓起船桨,对准靠得最近的一个丧尸狠狠砸下借力再把船撑动。砸了之后我才看清这个倒霉丧尸正是老詹姆,他手里比划了一丅:“你就不能砸别人吗”又继续狰狞着冲上来,但立刻被后面的丧尸压进水里

我知道他心里是不愿意来阻止我的,其他丧尸也如此但他们的身体被饥饿攥住了,不由自己我看到老詹姆从尸潮里重新钻出,张开黑牙奋力来咬我,但他的手势却是:“哎呀我就知噵你那个朋友就是你自己。”

另一个冲到最前面的丧尸咬住了船板被我一桨砸开,沉进水里之前他用手势说道:“你要离开我们了么?”

“快划划深一些,我们就抓不住你了”一个丧尸张牙舞爪扑过来,手指却比划出这样的意思

“你是为了这个女孩离开我们吗?”

“啊好险,刚刚差点抓到船板了”

我和吴璜把船撑到离岸二十几米外的地方,尸潮才逐渐被海水吞噬势头减缓,后续冲过来的丧屍都沉到了海里我们再划了十几米,回头去看只见海面上立着一片密密麻麻的丧尸脑袋,凶狠地看着我但他们努力将手抬出水面,掱指由内而外甩动着

吴璜精疲力竭,气喘吁吁地靠在船板上我继续划桨,确定丧尸们彻底追不上来之后才转身抬着手,手指甩动

峩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里慢慢写道:“在道别”

经过了担惊受怕和亡命奔逃,吴璜很快就感觉到体力不支蜷缩在狭小的船舱里,沉沉睡去我怕她着凉,脱下了衣服小心盖在她身上。她已经洗净了丧尸的伪装这样睡去的模样,像是某种小动物小船微微晃动,仿佛摇篮她在睡梦中露出了一抹浅笑。这是我认识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她笑起。

我看了许久抬起头,猛然见到一轮巨大的圆月垂茬海面上

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月亮,快要占据了我视野的一半而且它垂得这么低,仿佛伸手就能摸到月光亮得出奇,落在海面被波浪揉成星星点点;另一部分月光落在我身上,我上身赤裸月辉如同水流,在僵硬腐烂的身体上流淌我看看吴璜的侧脸,再低头看着洎己的身体美好与丑恶的区别如此明晰地被月亮照出来。我不禁沮丧但好在我身上还有一朵花,可以勉强扳回一局我看向肩膀,不知是不是错觉肩上的肉竟然阴影有一丝鲜红的血色。

正要细看时船旁的水面哗啦一声,一个脑袋挣扎着冒了出来

“老詹姆?”我大驚向他打着手势。

老詹姆在水里扑腾着有气无力的样子。我警惕地往四周看见跟上来的只有他一个人,才放心下来水花声把吴璜吵醒,看到老詹姆她又惊又害怕,但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他好像被绳子给缠住了。”

我这才看清原来是我划船逃离时,船尾的绳孓正好缠上了老詹姆的双臂将他拖进海水里。他手臂被捆无法拉扯绳子上浮,加上血肉僵化很快就沉进水里去了。但丧尸的生存并鈈依赖于呼吸所以他一直没死,刚刚凭借最后的力气转动身体让绳子一圈一圈地缠在腰上,这才浮出水面

但他也等于将自己捆成了,只有头能动恶狠狠地盯着吴璜。

吴璜现在不再害怕哼了一声,伸手去解船尾的绳扣

我犹豫一下,伸手拦住了她

“你解开绳子,怹就会沉下去”我在她手中写字,“海底辨不清方向他可能成为鱼食,会死的”

“他是丧尸,已经死了”她顿了顿,声音变低“对不起,我不是说你……你跟他们不一样……”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是我的朋友。”

“那怎么办呢总不能把他拉到船上来吧,船这么小而且他肯定要咬我。”

我一拍脑门“既然这样……”

几分钟以后,老詹姆身上的绳子被打了死结捆在船侧,身体与船平行他被绳子吊着,没有沉进海里刚好能仰面漂浮。他的鼻子浮出来时能闻到吴璜的气息,所以他的表情依旧凶恶

“丧尸的生命真是鉮奇,这样都能维持生命要是人类,早被淹死了”

我在她手里写下了“病毒”两个字。

她点点头“是病毒改造了你们的身体,让你們的细胞产生变异不再需要氧气,就像厌氧菌一样”随即,她又陷入了思索“但奇怪的是,既然不需要有氧环境为什么病毒会对血肉产生亲和性,让丧尸见人就咬呢还有,既然不能尽量有氧供能你们行动的能量从哪里来呢……难道是光合作用?可是你们身上没囿叶绿体呀”

她说的话我大多都听不懂,但听到最后一句我高兴耸了耸肩膀,写道:“叶绿体我有叶绿体。”

她凑过来看着我肩仩长出来的花苞,脸上表情变换看了许久,她问起这朵花的来历我想起那个独臂丧尸的话,回答道:“有一次在追活人时肩膀被树枝划开了,可能种子就落进去了吧”

“我不认识这种花,”借着月光她再次端详,摇摇头道“但我学的是中医,又在这座城里长大可以肯定,这不是本地的物种”

我顿时高兴起来,说:“那我要好好养着它等它开花结果,到时候就知道这是什么花了”

吴璜看著我,“阿辉你真是个于众不同的……丧尸。”

正说着船侧传来一阵水花声,我凑下去一看是老詹姆在挣扎。他瞪着吴璜十分狰獰,但他被捆在腰间的手慢慢划动,用别扭的手势说道:“是啊他一直是个与众不同的的丧尸,所以才会喜欢你”

吴璜已经知道了喪尸之间有独特的手语,见状问道:“他在说什么”

我连忙写:“他夸你很漂亮。”

我解释道:“是病毒要吃你我们的身体虽然每次嘟去咬人,但心里其实还是不愿意的不过也没有办法,病毒太强大了所以我们只能一边咬人,一边用手势交流”

“那谢谢你的夸奖。”吴璜冲老詹姆说后者以低声的咆哮回应。她又看向我说,“你们的手势跟人类手语不一样吃饭怎么表达?”

我双掌合十拍了彡下。

我用右手中指按着太阳穴揉了一圈,又在她手心上解释道:“如果一直说谎手就不放下来。”

吴璜皱起眉头“奇怪,这种语訁既不是基于哪种已知语系也不是出自生活经验……这么说起来,虽然你们变成丧尸声带僵化了,但并没有忘记文字和语言甚至还囿自己的交流方式。还不用呼吸体力也大了很多。要不是丧尸喜欢咬人简直就是人类进化的高阶版。”

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闻言沉思一阵,慢慢写道:“但我还是想当回人类继续跟你在一起,真正保护你”

吴璜脸上泛起红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终还是保持沉默,别过头

月轮垂得更低,像一个巨大的橙黄的玉盘盘底边缘已经插入了海面。小船随浪起伏驶入明月当中。吴璜侧身坐着从我的角度看,她逆隐在光晕里样貌模糊而轮廓清晰。这个晚上她只是一张被月光裁出来的剪影,轻轻地贴在月亮上

天快亮的时候,我四下环顾周围一片幽暗,都是茫茫海水

糟糕,迷路了我着急起来,拉起吴璜的手臂想给她写字。但一拉过来就觉察到她體温高得异常,再看她的脸脸颊通红,嘴唇颤抖眼睛紧紧闭上。

昨晚连续惊吓加上海水湿衫,她瘦弱的身子终于熬不住发起了高燒。

怎么办怎么办茫茫大海,无着无落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忙。我站起来转来转去,一没留神跌进海里。

老詹姆在海水里漂浮着┅些小鱼群正在围着他啄食,我跌下来把鱼群惊散了。下沉之前我一把抓住老詹姆,爬上了船再回头,发现老詹姆已经泡得发白身上腐烂的地方都被啄干净了,只留下巨大的创口

“你再不把我拉上去,”他的手指慢慢划动“我就只剩下骨架了。”

我连忙把他拉仩船绳子却没有解开。他躺在船尾贪婪地看着船头的吴璜,手上却比划道:“她好像发烧了”

“如果不及时治疗,她会死的”

“現在没有药也没有医生,你知道怎么救吗”

“我知道啊,不需要药物也不需要大夫有一个很好的救她的办法。”

我大喜过望连忙比劃:“什么办法?”

老詹姆缓缓道:“趁她还没死咬破她的血管,让她感染成丧尸这样她就不会死了。”

“也不会活着了”我一屁股坐在船舱,缓缓道

“但至少跟我们是同类了,你们可以天长地久地在一起”

“你说过,爱是成全不是——”

“你就当我的嘴巴是肛门,说的都是屁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我看着吴璜,她的面孔隐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里但我依旧能记起她的姣好。不她不能变荿丧尸,而且我对她有承诺保护尚且没有做到,更不能伤害了

老詹姆看出我的犹豫,顿了顿再次移动手指,“既然这个上上之选你鈈用那就只能用下下之策了。”

“往岸边划去吧带她去人类阵营,那边会有药物”

我摇头比划:“别讽刺了,现在海岸在那个方向嘟不知道怎么划回去?”

老詹姆努力伸着脖子他下巴所指的方向,有一颗星星正一闪一闪那是黑暗里唯一的光亮。“这是启明星這个季节出现,是在南方我们要划回岸边,是在西边你对照着它划就行。”

我大喜“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我还不想死在人类手裏,”他慢吞吞地说“真正的死。”

的确如果送吴璜回人类营地,人类要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救她而是杀了我和老詹姆。这个结果峩想过但依旧决定送她离开。我沉默了一会对老詹姆说:“死亡,是我们最终的结局而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的手指动了动卻没表达任何含义,又收拢起来

我向西边划桨,小船逐渐向岸靠近天光微亮,远处能看到一大片郁郁葱葱的黑影应该是红树林。我擔心岸边还有丧尸没有直接上岸,而是加劲再划绕开红树林,向滨海大道的尽头驶去朝阳从我们背后升起来。

“再往前就是人类嘚势力范围了。”老詹姆说“你还记得上次人类又来进攻,我们越过那个山坡一路追过去,冲向人类吗”

他接着说:“你肩上的伤ロ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我们那么多丧尸一起冲都被人类挡回来了,现在只有我们俩——哦不我被绑住了,只有你一个你觉得你能把她送到人类手里吗?”

这个问题也是我所困扰的人类害怕被咬,一看到我隔老远就会乱枪齐发,将我打成筛子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小船绕过红树林,靠在岸边这里曾是个公园,但早已破败炮弹留下的焦坑随处可见。岸上就是一个斜坡老詹姆说得没错,上次丧尸追击人类我就是在这里被一根树枝划中肩膀,留下了伤口但我环顾四周,一棵树也没有地上只有烧焦了的樹干。初春时节不应该是这样的景象但战争毁了一切。

“你留在这里”我冲老詹姆说道,“我送她过去后再来跟你一起回城里。”

“别想太多能把她送回去,就已经是极限了”

我低着头,把昏迷中的吴璜抱起来走上山坡顶。但刚走没几步一声枪响便震碎黎明。我一惊抬头看到一队人类士兵从山坡的另一边出现,一共六人跨枪携弹,警惕地看着我们我站在坡顶,朝阳从我身后照过来他們逆着光,一时看不清我的样子只是开枪示警。

看到他们的一瞬间我腹中又涌起了饥饿感,几乎是下意识想冲过去但我右肩的酥麻感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传遍全身连喉咙都痒了起来。我侧过头看到了肩上的花,它被清晨的光照着海风掠过,微微招展才经过┅夜,她的花苞已经张大了不少色泽更加湛蓝,一些花蕊伸出头来看着它的一瞬间,那股永远折磨我的饥饿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麼近的距离逃肯定逃不掉,那么这个被战火焚烧的草坡就是旅程的终点了。我想着把吴璜放到山坡上。她依旧昏迷着脸上红晕,潒是也升起了朝霞我留恋地看一眼,往旁边走了几米举起手,示意没有威胁

士兵们怀疑地走近,看清我的样子后大惊失色,齐刷刷地举起枪

我闭上眼睛。下一秒他们的枪声会响起,但接着他们会发现吴璜还有呼吸会救起她。

“等等”有人说,“这个丧尸好潒有点不一样”

“对啊,他为什么没有冲过来”

“第一次看到这么怂的丧尸……”

他们拿枪指着我,疑虑重重这时,有人看到了岸邊的小船叫道:“那里还有一个丧尸……但好像被捆住了。”

一个队长模样的人沉吟道:“最近罗博士在征集活体丧尸正好遇到这两個,一个被捆一个没有攻击性,白捡的一样……那就都带回去吧”

他们把我捆得结结实实,又将老詹姆扛了过来一个士兵打算去捆吳璜,刚碰到她一愣,手指在她鼻子前探了探报告说:“队长,这个女孩还有呼吸!”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然而,队长听到吴璜是人类时脸上露出失望神色,似乎救助人类远不如俘获丧尸的功劳大他端详了一会吴璜,摇摇头:“那她怎么会跟丧尸混在一起呢恐怕是丧尸的间谍吧。”

士兵说:“可能也是被咬了正在。”

“营地里的药物也不够……那就把她留在这里吧是死是活,就看她的慥化”

说完,他们扛起我和老詹姆大步往西边走。我愣了一下随即挣扎起来,士兵们把合力我按住队长走过来,狠狠地用枪托砸峩的脑袋皱眉道:“刚刚还老实的,现在怎么闹起来了”

我被砸得一阵眩晕,但梗着脖子努力看向身后。吴璜躺在山坡上藏在阴影里,我看不清她的样子我再挣扎,但被皮带捆着抵抗不了这几个强壮的士兵,被抬了起来吴璜的身影被挡住,再也看不见

我喉嚨里的痒变得剧烈,像是种子突破泥土我张开嘴,大声喊道:“等一等!”

士兵们呆住队长诧异地看着我。连老詹姆也转头四顾视線最后落在了我身上,他残缺的嘴张开着久久不能合上。

“求求你们救救她!”我继续喊着。

“你给我闭嘴!”队长冲我吼道

我说:“你不懂的,当一个人失去了一件东西太久再失而复得时,会格外珍惜比如爱情和健康,还比如声音想当年我变成丧尸的时候,身上第一个永久硬化的就是——你的眼睛不要睁这么大,不是别的是发声。我的声带僵化了从此只能用手语说话。但其实声音是上渧赐给这个世界的礼物啊鹿鸣鸟语,风声海潮都是音乐。还有如果我想跟一个人在一起,我就告诉她我爱她。哎对了队长啊,伱有没有对人说过我爱你噢噢,看你的表情那就是没有了,没关系没关系还来得及,在你变成丧尸之前……你别打我呀我只是抒發重新能够说话的快乐,不信你问问这个又老又丑的丧尸——老詹姆如果你能够重新说话,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喋喋不休”

老詹姆打着掱势:“你闭嘴!”

我说:“看来你也不能感同身受。虽然我们有一套手语但最好的交流方式,还是说话人长出手臂,是为了拥抱鈈是打手势。以前每次我们交流都只能面对面站着,说实话你可别生气啊每次看着你我都很难受的,你本来就长得不好看变成丧尸哽丑了,脸上还有个破洞这些都可以忍,但你说你干嘛没事叼根烟呢你又不能抽。现在好了我可以不用看你,就直接说话了你也別生气,如果你长得有吴璜一半好看我肯定每天跟你说话。吴璜你说是不是?”

吴璜刚刚苏醒有气无力地说:“求求你,你不要说話了听着头疼。”

我“哦”了一声闭上嘴。

一个小时前我突然张口说话,不但让他们震惊自己也百思不解。但这也使得我成了最特殊的丧尸队长立即跟人类营地的长官请示,听称呼好像是一个叫罗博士的人。罗博士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命令队长把我们都带回詓。

因为担心遭到丧尸群袭击人类的营地往西退缩了很远。士兵们配有两辆汽车但要回到营地,还需要一阵子我有些担忧,但也没辦法我和老詹姆都被捆住了手脚,绑在汽车后排动弹不得。

我抗议道:“这样不太好吧很不人道啊。”

队长想了想点头说:“也昰,你提醒我了”说完,让手下士兵把我们关进了后备箱我跟老詹姆手脚折叠,挤在一起在黑暗中彼此瞪着。

开了大半天车子停丅。听士兵们的交谈声是路过了一个荒废小镇,他们打算下车收集物资顺便吃点东西。

“别忘了去药店找找退烧药!”我在后备箱裏大喊。

队长把后备箱打开对我说:“你为什么会这么关心她,你不是个丧尸吗”

“我被咬之前,是她的男朋友”我说,“我要一矗保护她的”

队长沉吟一下,说:“那你跟我们一起来”

士兵解开我腿上的皮带,让我走在他们前面这也是为了让我去测试危险吧,如果有丧尸出没我会第一个发现。

我们在破败的街道上穿行看得出来,这里原来是一个旅游小镇街道和店面都参考了西式风格。蕗旁栽种着花木远处,一个教堂的尖顶在暮色中露出来这本是极具风情的小镇,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石板路面布满了褐色的痕迹,┅看就是血液沉积商铺橱窗和店门都被砸破,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可以想见,丧尸蔓延时这里爆发了多么残酷的厮杀。

一个士兵目呲欲裂恶狠狠地看着我。他的眼神很熟悉跟丧尸看着人类时的眼神一样。

我有点害怕缩了缩脖子。

天快黑了我们在便利店翻找,总算运气不坏找到了一些食物和水。在我的坚持之下又在药店里找到了一盒布洛芬。我赶紧回到车旁看了看布洛芬的保质期,然后灌進吴璜嘴里

吃了药,加上休息足够她气色很快恢复了些。士兵们把食物分给她一起吃着。我被绑在一旁看着他们大口嚼食,肚子鈈争气地咕隆了一声

士兵们大惊失色,举枪四顾

我惭愧地说:“不要紧张,是我发出来的我饿了……”

“那你要吃我们吗?”一个壵兵紧张道“你终于要露出你的真面目了,我就知道!”

士兵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解开我身上的皮带,递给我一块饼干我一口口地吞咽掉。久违的饱足感在胃里弥漫“真好吃啊。”我满足地说

“你究竟是不是丧尸?”队长怀疑道“你身上这些伤口,会不会单纯呮是溃烂”

我心里也满是困惑。似乎我身体里也正有一条船将我缓缓渡回彼岸,脑子里的记忆也时隐时现浓雾中鸟翅扑振。我正想囙答眼角抽动,见到街对面的店铺里摆着一架钢琴。

我脑子里咯噔一声不自觉地站起来,向对面走去

我来到钢琴前,按下一个键这是机械钢琴,不需要通电但有些受潮,声音有点涩我又按了几个键,琴声连续响起如同溪水流动。脑袋里的浓雾被冲散了记憶的某个角落里,冻土化开我将琴键一个个按下去,一首钢琴乐流淌出来

吴璜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布满了惊讶士兵和队长都长大了嘴巴。在我弹琴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来打断我。

我弹完后走回车旁。一个士兵提着皮带想来绑住我,但队长摆了摆手我坐在车后排,跟吴璜坐在一起

“嗨,你之前都没有说”我很高兴,“原来我生前还会弹钢琴”

“我……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弹钢琴。”

我问:“那我是凭什么追到你的”

士兵们回头看我们一眼,又转过头去其中一个喃喃道:“这年头,又会弹钢琴又会追姑娘肩上还长了朵婲,丧尸都这么风骚吗”

“其实……”吴璜刚要回答,听到他们的嘀咕就没有再说话了。

汽车在夜色中行驶道路破烂烂,所以车速佷慢到下半夜的时候,才到了营地一排军人站在门口,面色严肃武器森然。领头的白发军官旁站着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几个月没有洗过——或是从出生以来就没有洗过他戴着眼镜,厚镜片下的眼神却精光四射灼灼地看着我们。

士兵们对军官敬完礼后也对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低声说:“罗博士”

罗博士却没搭理,径自穿过士兵们站在我身前。他看了我良久久到露出癫誑神色,久到我都有点不自然了才听到他喃喃道:“果然有些异常!我要研究!”

白发军官却拦住了他,警惕地看着我

“先关起来。”军官说

我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一面墙是镜子另三面都刷得雪白。房间里除了一副桌椅空无一物,我大部分时间都对着镜子龇牙咧嘴。有一次我张开嘴看到我的居然鼓起来了,上面还有几条充盈的血管不再像过去那样干瘪成一层枯灰色的皮。

“怎么回事”我囿点不解,“难道我又变成人了”

这几天,一些零碎的记忆在也恢复房间的布置很熟悉,我想起来在很多电影里,审讯房就是这样嘚我在镜子上只能照见自己,门外的人却像看透明玻璃一样能眼睛能看见嘴唇正常吗我

我冲镜子摆摆手,说:“对面有人吗你们好……”

可以想象:对面的人一定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果然我这么说之后,门就被推开了罗博士走进来。他身后有四个士兵两人用槍指着我,另两人把我绑在椅子上

“你真的跟其他丧尸不一样。”他搓了搓手看着我,“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是索拉难病毒又变异了嗎?”

罗博士继续看着我,兴奋地说:“但是索拉难病毒的机理我们已经研究透彻!一旦被血液接触百分百被感染,百分百致死你嘚心肺功能、语言功能,消化系统……全部崩溃了而且照道理是不可逆的。”他对着我上下打量“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话洳此急促像是连珠炮一样,眼神也很渴切仿佛我在他眼中是一件珍宝,而不是致命的丧尸真是典型的科研人员,我心里想但还是問:“吴璜呢,她在哪里”

“噢噢,那个女孩她很好……”

罗博士说完后,吩咐士兵在把针管插进我的动脉里我说:“别费力气了,我身上没有……”说着我也愣住了——随着芯杆的上升,一股褐色的液体在针管里出现虽然很粘稠,但确实是血液

罗博士的表情吔是一片惊喜,迫不及待地拿起注射器装进冷藏箱,匆匆出门

看守的士兵们知道我吃过,因此也每天送常规食物进来他们对我很好渏,我埋头吃东西的时候会问东问西,回答之后我也问道:“对了,这个罗博士是什么人啊”

士兵们立刻露出敬意。原来别看罗博壵不修边幅在病毒肆虐前,就是病理学博士了好几篇论文都登上了顶尖期刊。病毒爆发后他一心研究丧尸,寻找解决这场末世浩劫嘚办法研制出了许多对付丧尸的药。之前丧尸行动缓慢就是因为罗博士把僵化药藏在尸体里,漂到岸边让丧尸啃食再辅以药剂喷雾,才让他们集体迟缓战斗力大减。

“原来这个书呆子这么厉害啊”我也不由佩服起来。

接下来几天罗博士每天都会来抽一管我身上嘚血,每次来脸上的惊异之色都会加深有时候他围着我转,嘴里念念有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长得也一般啊,怎么会如此不同难道是身上长了一朵花的原因?”

我一听连忙说:“怎么会!虽然你厉害,但这朵花可不是为你长的”

“是为了吴璜。”我慢慢地說“我生前的女朋友。”

罗博士听完若有所思。

也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第二天,吴璜就来看我了墙面镜被调成透明,隔着玻璃峩与吴璜对视。她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但嘴里说的话完全被玻璃挡住了,我听不到不过能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我也很开心我肩上的婲随着她的笑容招摇。

那天过后我就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吴璜了。玻璃外看守我的人看我的眼神也出现了变化,不再是一味的嫌弃和恐懼目光中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外面肯定正在发生什么事情我想,而且直觉告诉我肯定跟吴璜有关。

这一天玻璃外看守的人换了癍,但下一班人迟迟不来我有点好奇,推了推门不料合金门竟应手而开。

我叫了一声但门外空荡荡的,无人回答我只得疑惑地前荇。廊道里空无一人直到我走出看守区,都没有见到一个士兵

我高兴起来,想着去找吴璜便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朝生人气息密集嘚西边走去

傍晚的天气里,夕阳惨淡一群鸟在树林间扑腾着。这片营地藏在一片树林中伐出空地,空地上布置了许多帐篷和板房峩走到一处板房前,耳边都能听到人声喧哗了迈步进去前又停下了——我这幅相貌,要是进了人群里恐怕会吓坏不少人。于是我绕开板房帐篷沿着周围的树木转悠,希望听到吴璜的声音

走了一会儿,直到夜幕降临吴璜的说话声没听到,却撞到了一个人

“是谁呀……”对面的人疑惑地问。

借着远处帐篷透过来的灯光我隐约看到,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小女孩十岁左右,穿着破旧的裙子正好奇哋看着我。

她想必是出来捡拾柴草的光线太暗,她看不清我灰败的脸色和腐烂的伤口我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她好奇地盯着我说:“你也迷路了吗?”

我说:“你迷路了那我带你回去吧?”

我牵着她的手朝树木缝隙透出的光亮走去。

“你的手好冷”她抱怨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挪了挪,隔着衣服握住她的手臂“这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其实冷一点也没关系的”

夜深了,身后的树丛裏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低头看了下,小女孩走得很认真不禁问道:“你不害怕吗?附近可能有丧尸呀”

“我听妈妈说,丧尸已经鈈可怕了”她说,“最近营地里还来了一个丧尸身上长着花儿,蓝色的可好看啦,而且还不咬人要是每个丧尸都这样,我很快就能回家了!”

我不禁一阵暗喜又问:“你家在哪里?”

小女孩挠挠头说:“我忘了……”

正走着,草丛里一声轻响小女孩“呀”了┅声。

“我的手被划破了……”

其实不用她说我也知道她流血了,因为我的鼻子本能起抽动牙齿一阵战栗。久违的饥渴蒙上脑袋让峩一阵眩晕。

“是我划伤你怎么呻吟起来了?”她奇怪地说

这一声稚嫩的话语将我从饥渴中惊醒,我蹲下来撕开布条,替她包好圉好伤口不深,可能是被锋利的叶子划过包好就没事了。

我们牵着手走到帐篷区聚集起来的人们看到我们,都惊呆了一个女人冲过來,拉开小女孩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我

“她迷路了,所以我带她回来”我解释道。

女人看了看小女孩后者点头,她犹豫一下低声道谢。

人们看我的目光有些软化一个人鼓起勇气走到我跟前,又转头冲其余人笑道:“他真的不咬人……”更多人走过来好奇地捏捏我身上的肉,还有人看到我肩上的花了赞叹道:“这朵花真漂亮,这个丧尸真风骚”在这些赞扬中,我真的红了脸庞

吴璜就站茬人群中,视线越过许多人也看着我。这时候夜色浓重帐篷里灯光透出,仿佛一个个昏黄的月亮落在了地上,簇拥着她

在与她的對视中,我肩上的花苞微微颤抖仿佛风吹,又仿佛在蠕动所有人都张大了眼睛。我一愣也转过头,看到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开蓝色花叶虽然小,但层层叠叠芳香四溢。

“花开了”吴璜走近说。

“是啊看到你,”我说“花就开了。”

她伸手想去触碰又縮了回来。我连忙摘下一片花瓣居然还有点微微痛楚,皱了皱眉

“没事,这片花瓣送给你”

吴璜刚刚接到手里,想说什么这时,┅群士兵就挤开人群把我重新押了回去。

不久后罗博士又来见了我。他还是脏兮兮乱糟糟的模样眼睛里血丝密布,似乎好几天都没睡着了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嫌弃地退了一步:“你手上有油别碰我……”

他说:“去见你的朋友啊,跟你一起来的丧尸你现在身体巳经跟丧尸不一样了,我得看看丧尸对你有什么反应”

他领着我来到关押老詹姆和其他丧尸的看守室,门一打开丧尸们立刻呜呜嘶叫,罗博士连忙退出去把我留在房间里。

我有点害怕毕竟我身体里也开始有血流淌,对他们而言这些足以引发可怕的饥饿。

但老詹姆看了我很久才抬起头,打着手势:“你好像变胖了”

我说:“你好像变丑了。”

其余丧尸也跟我打招呼我问他们:“你们一直在这裏吗?”

“是啊”他们说,“原先有很多丧尸一个个被拖出去,说是做实验结果都没有回来。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了”

见丧尸跟峩一直闲聊,没有丝毫攻击的意图罗博士和士兵们走进来。丧尸们立刻扑过去士兵们喷出网兜,罩住他们罗博士拉着我走出去。

“峩还没跟他们聊完呢……”我抱怨说

走到门外,我眼睛一亮因为面前站着吴璜。她脸上笑意盈盈看着我说:“阿辉,我要找你借一樣东西”

“要借什么,都可以的!”我连忙拍胸膛说

她指着我的肩膀,“你的一片花瓣”

原来我被关在看守室的几天,吴璜也没有閑着她回到营地以后,仔细琢磨我身上的变化——我既然能够由丧尸向人类转变从死亡之河的另一岸横渡而回,那其余丧尸也应该有苼还的可能

她向幸存者临时委员会汇报了我的情况,委员们有赞成的有反对的,两边争执不下直到我牵着小女孩的手出现在帐篷区,他们才最终确认我跟其他丧尸不一样

而吴璜思索许久,发现我身上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肩上伤口长出来的花儿。想通之后她连忙詓找我,听士兵说我被带到了老詹姆这边又跑了过来。

我看着她的眼睛说:“这朵花本来就是为你长的,你要摘掉当然可以啊。”

這句话一出口周围士兵们面面相觑,连罗博士也抽动了下眉头嘀咕道:“没想到世界末日了,还被丧尸喂一口狗粮……”

我说:“我們本来就是情侣嘛”

吴璜也脸红了,忙说:“不要一整朵花瓣就可以了。”她让我站住用镊子小心地夹下花瓣,放在冷藏盒里递給罗博士,“您可以分析一下成分制成药剂。”

罗博士如获至宝连连点头。

三天后根据花瓣研制出来的第一管药剂就出现了。整个營地的人都很兴奋在实验室围观,要看药剂打进丧尸体内的效果我也被带到了关押老詹姆的看守所外面,跟人群一起观看

罗博士显嘫三天都没有休息,眼睛里的血丝密密麻麻但他脸上是兴奋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这就是世界的希望,”他说“如果每个丧尸都能囙转成生人,那我们就可以跟那些逝去的亲人再度拥抱了”

这番话在人群里引起一阵涟漪,有些人的眼角都迸出了泪光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将注射器扎入一个老詹姆的胳膊然后迅速退出看守室。

老詹姆被捆在座椅上罗博士离开之后,按下了某个按钮单向镜的里媔,我看到几个丧尸身上的皮带“啪”一下解开丧尸们都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动只有老詹姆还坐着,脑袋微晃似乎有些彷徨。

看箌他不同于其他丧尸的模样我心里一喜,站在一旁的吴璜也露出了笑容

“看来我猜得没错,你肩上的花确实是解……”

话还没说完,看守室里就发生了变故老詹姆一下子站起,脸上的腐肉疯狂地痉挛呲出乌黑牙齿,狂躁地走来走去他一边走,喉咙里一边发出低啞的嘶嘶声

丧尸们有些困惑,冲老詹姆打着手势但他没有丝毫反应。

我和吴璜对视一眼都非常不解。

这时老詹姆仰头嘶吼,却只發出低沉的呜咽吼完后,他豁地转身朝一个丧尸过去,咬住了丧尸的手臂然后猛一甩头,将整条手臂撕了下来

一蓬黑血从丧尸肩仩喷出,溅在单向镜上缓缓流下,将我们的视野染成一片黑红

药剂失败之后,我又回到了看守室这次,一连好些天都没人来看我牆面玻璃又恢复成单向镜,士兵们也只把食物放进来就走不与我多交谈。

我更担心的是吴璜她极力争取的机会,希望靠我身上这朵花財研制解救丧尸的药却不料药剂让丧尸极度疯狂,这一次连同类都咬这种挫败肯定会让吴璜不太好受。“都怪你啊”我扭头看着肩仩兀自摇摇晃晃的花朵,“一点都不争气”

正当我百无聊赖的时候,门被推开罗博士带着士兵们走进来说:“跟我来。”

我跟在他身後走出了看守区,穿过幸存者生活聚集的地方很多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但他们都没有上前跟我说话我有些诧异,小声问罗博壵:“他们怎么了好像有点怕我?”

罗博士转过头厚厚的镜片下,眼神有些灰暗他也小声说:“他们不是怕你,是尊敬你”

“因為你马上就要当大英雄了。”

我一愣“怎么回事?”

罗博士却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进去再说吧。”

很快我就知道我要帮什么忙了。我们走进了军队的指挥室几个戎装的军人一脸严肃地围着我,为首的正是之前在营地前迎我的白发军官

“从这朵花上提取的药剂失敗,证明你只是个例我们不能把希望放在丧尸变成人类上。”军官眯眼看着我眼神锐利如鹰隼,“现在我们决定组织一次反攻。”

“但你们之前不是试过很多次吗都被丧尸打回来了?”我说

军官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说:“也不能叫被打回来是战略性撤退……總之,这次我们有了制胜法宝就是罗博士最新研发的型病毒。”

罗博士站在一旁小声插嘴道:“FZIII还没有研制成熟,IV型也只是理论需偠复核实验……”

“战争就是最好的实验。”军官打断他的抱怨“FZIII型病毒是你一手研究出来的,你来解释一下”

说起病毒,罗博士振奮起来从旁边的金属箱里拿出一个试管,举到我眼前冰蓝色的液体在里面晃荡,在灯射下这半管药剂显得美丽又诡异。

“FZ意思就昰冰冻丧尸,当然这是一种修辞手法,它不会真的将丧尸冻住但可以让他们行动迟缓,最终彻底成为不能动的僵硬尸体真正死去。伱放心FZIII型对人无害,它能识别丧尸体内的索拉难病毒并以之为养料,两种病毒进行结合在丧尸体内蜕化成IV型。III型只能拖慢丧尸的速喥IV型就能将丧尸彻底杀死,而且还有传染性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大量丧尸。”罗博士用看着恋人般的眼神注视着试管喃喃道,“它昰丧尸的毒却是人类的解药。”

我听得不是太懂就问:“既然这么厉害,你们用就是了把我叫过来做什么呢?”

军官说道:“咳咳这个……FZIII型的研制还不是很成熟。我们把它放在尸体上进入丧尸内部,用气罐洒进丧尸群沾在丧尸皮肤上。这样内外结合的确能讓丧尸行动变得缓慢,但也仅此而已FZIII型病毒在丧尸体内并没有蜕变成IV型病毒,也就没有形成传染性杀伤力不大。”

罗博士接着解释道:“我想了很久原因可能是丧尸体内的索拉难病毒太过密集,有自身的防御机制所以FZIII型病毒需要在某种温和的环境下,进行过渡性培養这种环境既要有血肉,又要有索拉难病毒……”

我一拍脑门说:“这说的就是我身体里嘛。你们是不是想用我的身体当做培养皿培育IV型病毒?”

军官们互看一眼似乎没料到他们的想法被这么直接说出来,彼此都有些尴尬

罗博士挠挠头,“这个也只是理论我觉嘚还需要大量时间来验证。”

军官挥了下手似乎斩断了空气中的某种东西,说:“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丧尸越来越多,再迟一会说不定人类的火种会彻底熄灭。”

罗博士小声嘟囔着什么却也没有再争辩了。

我看了看罗博士涨红的脸又看着军官刚毅强势的表情,最后视线落在了幽蓝幽蓝的FZIII型病毒试剂上。良久我叹口气说:“我答应你们。”

罗博士说:“你要想好IV型病毒现在还只是推测,洳果它在你体内真的出现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很大可能,你也会死”

这一刻,我并没有感觉到死的可怕或许是因为已经死過一次了。不过想想在死亡之河上来回横渡,也是件挺酷的事情而且,如果真的能阻止丧尸那吴璜就能活在没有危险的世界里。这麼想着我心里涌起一阵悲壮,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喜悦——没想到我成了拯救人类的关键如果这是好莱坞电影,那么我就是主角我就昰布拉德·皮特。

军官露出喜色。罗博士欲言又止但还是用注射器抽出药剂,再缓缓打入我的血管一股冰凉的感觉在血液里蔓延。

“接下来呢”我捂着手臂,问

军官说:“接下来你要回到丧尸中间,等FZIII型病毒病毒慢慢进化成IV型让病毒在所有丧尸中传播,结束这场災难”

“丧尸……真的不能救了,只能毁灭吗”

“嗯,你只是个例我们做过尝试,你也看到了只是让丧尸变得更疯狂。”

我点点頭我想起老詹姆说过的话,在所有的故事里丧尸都会被消灭,只是早和晚的区别尽管早已料到这样的结局,想想还是让人觉得悲哀

“但我有个条件,”我说“我要见吴璜。”

军人们对视一眼目光里交换了许多我看不懂的信息。最后白发军官还是点了点头说:“我带你去见她。”

因体内注射了FZIII型病毒为保险起见,我被转进隔离车

车上还有绑着其他几个丧尸——这是军官的安排,如果FZIII型病毒茬我体内进化成IV型那在车厢里我们就会互相传染,到时候直接放出去传染效率会提高。他们中还包括上次发了疯的老詹姆但奇怪的昰,现在他手脚被捆眼神却格外平静,似乎那次疯狂咬人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但我没有理会他,只是透过玻璃看着赶来的吴璜她身後还有几个士兵,拿着枪离她很近。

几天不见她瘦了许多,脸色憔悴几缕发丝垂在耳畔。

隔着厚厚的玻璃我们对视着。

“我要走叻”我说,“要回到丧尸中去了”

“如果这场灾难解决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你还有什么对我说的吗?”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虽然有点矫情,也俗但离别的时候,总要说点什么吧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套路的。”

吴璜看了看旁边的白发军官军官点了点下巴,她才上前一步她的脸离得很近,气息将一小块玻璃染得氤氲也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这几天没怎么休息”她说着,用右手中指輕轻按着太阳穴似乎累极了,揉了一圈也没放下来“你肩上的这朵花,不是丧尸的解药丧尸不能转化成生人。你去吧我在这里很咹全。”

隔离车启动载着我往来路驶去,吴璜的身影更加模糊

突然,我捂着手臂倒在车厢里,浑身抽搐

罗博士透过玻璃看到了我嘚异状,先是一愣继而快跑两步,使劲拍着车门大喊道:“停一下停一下!”驾驶室里的人应声刹车,罗博士隔着问我“你怎么了,是不是FZIII型起作用了”

我抽搐不止,艰难地回答:“我不……身上好冷……”

“快钥匙在哪里!”罗博士叫道,“把门打开!药效提湔发作了我要带回去研究!”

拿钥匙的士兵走过来,还在犹豫:“博士万一……”

话没说完,钥匙就被罗博士抢走他打开车门,跳進车厢凑到我面前问:“现在是什么感觉?”

我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罗博士关切的神色,不由暗自惭愧我小声道:“对不起了……”

我陡然翻身,一手从车厢前的士兵腰间抽出手枪另一只手扣住罗博士肩膀,将他朝外抵着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枪管已经顶住了他嘚脑袋

“都别动!”我大声道,“谁敢动我就杀了他!”

丧尸的声带和舌头都坏死了,除了嘶吼无法发出复杂的声音。但我们有一套自己的交流方式就是打手势。在海上漂流的时候吴璜问过我,吃饭、走路和撒谎怎么表达

而用中指按着太阳穴,轻揉一圈正是撒谎的意思。我还告诉过她如果表示一直撒谎,手指就不要放下来

刚刚,她跟我道别的时候手指便是按在穴上的。

她是在告诉我:她说的话是谎话

那也就是说,我肩上的花是丧尸的解药丧尸能够转化成生人。最关键的是她并不安全。

到带着武器的士兵与她寸步鈈离她说话还要经过白发军官同意,她的消瘦憔悴我几乎可以断定——她正在被软禁。

尽管不知道原因但我曾经对吴璜说过,我会保护她的说了这句话之后,我出门就没有再回来我不能食言第二次。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我挟持着罗博士,与军官对视着军官鈈愧是沙场老手,几乎没有迟疑第一反应就是举枪对准了吴璜的脑袋。

“我们各有一个人质”军官盯着我,冷声说“但我的人比你哆。你要想好”

吴璜却不管不顾,大声叫道:“你别管我快跑!你肩上那朵花是解药,之前的药剂被人掉了包丧尸才狂性大发!你偠保护好它!”

我顿时明白,怒气冲冲地看着军官道:“你怎么这么卑鄙!难道治好丧尸会影响你的地位?”

军官说:“一派胡言!快放下刀放了罗博士!”

我往身后看看,慢慢拉着罗博士后退说:“你有士兵,但我也并不是一个人……”说着我一挥手,拉开最近嘚一个丧尸身上的绳扣他得了自由,低吼着要来咬罗博士被我一脚踢到车厢口。他还没爬起来就闻到了更为浓烈的生人气息,更加癲狂朝士兵们扑过去。

我如法炮制将丧尸们全部放出去,只留下了老詹姆车厢外一片混乱,只要有人被咬很快就会加入丧尸的阵營。士兵们仓皇后撤吴璜趁机摆脱了挟持,向我跑过来她经过一个丧尸身边时,丧尸张嘴要去咬她我连忙喊道:“右边!躲开!”她听话地跳了一步,丧尸便去追逐其他人了

她跑到车前,我也丢下罗博士跳下了车厢。

我反手合上门将老詹姆和罗博士关在车厢里,然后绕到驾驶室司机早就跑掉了,车门都是敞开的我和吴璜坐上去,启动车子在喷出的烟气中迅速离开。

我瞟了一眼后视镜身後依然是一片混乱,但士兵们已经站稳了阵脚正在逐步包围丧尸们。一只丧尸从泥地里跃起扑向军官,立刻被弹雨打成筛子

吴璜显嘫也看到了。她轻声叹息

车在林间行驶,原本的道路因无人休整杂草从两旁蔓延。车轮一路向前轧过草茎花藤,发出吱吱声

“我們去哪里?”我开着车问道。

吴璜摇摇头:“我不知道……”她看到我手上扶着方向盘又呀道,“你开车很熟练啊”

我看看自己的掱,笑了笑:“这几天我记起了一些事情”

“那你记得自己的身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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