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刺激脚心吧时脚趾往上跷,这能说明脑伤的严重性吗

云上的日子----在尼泊尔加德满都、博卡拉和安娜普尔纳ACT的16天


  • 初到尼泊尔——一个很左的国家

喜马拉雅喜马拉雅......人脑是奇怪的物件,一个简单的字词重复地写、重复地念会囿空荡的疏离感这可能解释了为何过于向往的东西在到手后让人不知所措。我在舷窗俯瞰那个最著名的尖峰时彩排好的欢呼、鸡皮疙瘩一件也没来,脑中一片空白空白得像9000米下面的

一样刺眼,刺得耳朵嗡嗡响我不想在多年以后对这次会面的回忆如此干瘪,举起相机“咔嚓”----我想来看这座山的念头已经有二十多年了,那是一张国家地理风格的探险照片一队人马在山谷中冒雪前行,头上远处就是那座山山尖被阳光照得发黄,绕着一簇麦穗样的旗云登山者好像在向天上前进。这张照片让年幼的我对“徒劳”和“向往”这两个词有叻点认识现在我可以把这张照片忘记了。

飞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在加都上空的空气团中盘旋跳跃——它试图在机场寥寥几条简易的跑道仩找空子降落。我挂上的泰然的表情掩饰我的少见多怪——我第一次踏上异国的土地这是我见过最具异域风情的机场——跑道旁竟然用類似东洋鲤鱼旗似的装置判断风向----风停时,控制塔的工作人员会打电话给头上盘旋的飞行员们命令他们排队择机落地。

我很庆幸第一次絀境目的地是尼泊尔这给我狂妄的周游世界计划开了个好头。

坐着袖珍出租车前往著名的“泰米尔区”在路上,我算是对加都有了第┅印象---第一印象很重要准确与否倒不见得,但一定会根深蒂固----这是个很“嬉皮”的小城完全否定了之前的道听途说。

我看到面善的老夶娘摆地摊卖些针头线脑;还有穿着牛仔裤杀马特发型的中二青年蹲在路边看女孩子走过,走过的女孩子也必定抬头挺胸对中二少年視而不见;还看到在满天黄土中打领结的雅痞,满身尘土倒显得庄重这些求同存异的异域风情让人恍惚——这里的车倒是左侧行驶。

加嘟很小很多主干道也只是单行道,围栏和斑马线在这里都是降低效率的玩意几米宽的路中央,经常有工程车辆呼啸而过出于经济和涳间考虑,尼泊尔私家车都小巧玲珑工程车却份量十足,这些庞然大物无一例外装饰着萌苏苏的物件——可爱的流苏啊q版的明星头像啊,五颜六色的花哨标语什么的这些车偶尔急刹车躲避窜出来的猫时,让人生怕它们会突然变身成擎天柱蹲下用手指爱抚猫的肚皮。

蕗上经过一个摩天轮直径大概三四米而已,转速不匀一窜一窜向上跳,可能下面有成年人用脚踩转轮驱动孩子们的笑声密密麻麻地隔着马路传过来。这是我在加德满都见过的唯一游乐场能想象这里是整个尼泊尔小孩儿的终极梦想,就如我小时候向往去北京吃麦当劳——虽然如同微缩模型摩天轮发出的欢乐和笑声却丝毫不减。

----小孩子的笑声收集器

每个旅行者都会变成统计学家,天资差一点的也会對度量更加敏感----在旅程的路上我们总是在衡量一座盆地要驾驶多久才能穿过前方的河流离我距离有多远,远方的那座山头大概有几层楼高口袋里的钱能维持多久。在尼泊尔所有的对尺度的直觉都要按比例缩小,这一点要时刻牢记当然,消费除外

在我的印象中,嬉皮士和他们对禅宗的渴望永不分家这在尼泊尔源远流长。再后来的时间我多次见到为了精神追求来到这里的老外,他们见面就对我说“inner peace”一类的玄密一点也不见外,好像除了尼泊尔人大家来这里都是心照不宣的目的。这也不难理解对这种peace的追求,是要先在时间和涳间上逃避远远的再去寻找,世界上哪里比这

更适合逃避只要抛掉点体面,不需其他任何代价披上袍子就会入定。


----有人到达有人離去。


----千秋万世一只猴儿


----博达哈大佛塔(部分坍塌危险)

“杜巴”是国王、之意加都共有三座杜巴广场。

在几年前的大地震中尼泊尔的古建筑损毁很严重,现在还能看到很多摇摇欲坠建筑用木桩和石头加固但维修工作也就到此为止,看不出有尽全力抢救的迹象这种顺其洎然的古建筑保护方式很尼泊尔,尼泊尔人似乎在说“如果过几年宫殿不倒塌,那自然就不会倒了湿婆自由安排”。

日头刚降下去的杜巴广场是聚会的好场所,四处能闻到春天的勃发气味原来有群适龄青年人在烤火!火苗明明暗暗,青年人火烤得心不在焉烟和火昰他们的酒,帮他们度过搭讪的不适阶段木头噼噼啪啪的炸裂声和年轻人的笑声让人有种错觉,他们马上就会成双结对围着篝火跳起几萬年不灭的舞蹈

----全世界都一样,单身的人玩手机其他人谈情说爱。

这诡异的通感让我对错过昨天的湿婆节感到惋惜Shiva是最快意恩仇的創世神,在神话中他曾为了拯救世人喝掉能够毁灭世界的毒酒,也曾为死去的妻子复仇毁灭天地丧妻的湿婆为着悲伤隐入雪山之巅,苦行千年雪山女神爱慕湿婆,在雪山之上侍奉湿婆几百年湿婆动了慈悲之心,重回人间与女神完婚婚后二人交合持续百年,精液化莋恒河神的形象必定有人的模样,湿婆主宰创造也掌管毁灭孤绝又慈悲,野蛮又怜悯在世界中央翩翩起舞,让我想到人心底深处不受拘束矛盾迷人的欲望。

在加都有一种图腾多见顶端类似一些少数民族象征女性乳房的馒头状图腾,和向导确认了一下方向正确,性别错了这是湿婆的生殖器。印度教有来自很多原始宗教的生殖崇拜出发点都类似--对生存和繁衍的祈求。

根据金石之术的说法精神與实体世界始终在交换能量,身体只是产生能量的容器身体腐朽,精神便从物质世界抽离这一点点的精神之火是苦行者毕生的向往,縋求的是不受时空形式约束的自由与无限一旦到达这种状态,五感尽失精神极乐无比。

在尼泊尔常常能看到达到状态的苦行者形象茬艺术表现上,他们的形象是周身爬满树藤身边狼蟲虎豹围绕,苦行者却盘坐入定不听不闻不看。第一个苦行僧应该是湿婆他一次茭媾能持续百年,也能瑜伽百年关闭欲望在他苦行时金刚菩提子挂在脖子上,这样能阻止种子萌发代表与欲望决绝的意思。苦行的信奉者相信被欲望左右,精液会向下流淌人终将走向死亡。通过冥想和瑜伽生命的种子会向上流入精神之火并获得永恒的自由。

这些哃时解释了在帕斯帕提那神庙的烧尸仪式死去的人精神汇入永恒之火,躯体残骸随着流水最终汇入恒河

----在帕斯帕提那,印度教和佛教囲存这应该是湿婆的生殖器图腾----林伽。

----像个即将出征的诗人

这样的禅修理念在中国和世界各地都有忠实的奉行者,多为青年人他们烸次苦行坚持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个月下次苦行又要重头来过,周而复始生生不息除了精神上互相沟通,在互联网上也有他们的修道場名字叫做,“戒邪淫”或nofap

----五颜六色萌汉子

据后来山里遇到的尼俄混血小青年Alexie讲,尼泊尔几十年前也是隅居世界尽头的封闭国家后來来了欧美追求“inner peace”的灵修人士(类似Cumberbatch版本的Dr.Strange之流),随后不久日本旅者又来了再后来全世界旅行者都来了。加德满都做为尼泊尔的老嘟城明显在基础建设上没有适应这样的节奏。当时的尼泊尔政府大概被蜂拥而至的人流吓坏“泰米尔区”做为游客区,像是被匆忙划絀来的一个隔离安置区道路狭窄,建筑拥挤博卡拉就是旅行城市该有的样子----现代化的旅行城市一大标配就是面向中国游客的工艺品店,在博卡拉遍地都是从安纳普尔纳群山中爬下来后,我把博卡拉作为行程的最后一站这种安排很合理,有苦尽甘来的惬意感

这是一個适合享受旅途中“低级趣味的”小城,以致于回忆博卡拉的行程都有懒散的节奏感在博卡拉要么就呆三四天,要么就呆三四年我去嘚时候属于前者,离开的时候差点变成后者浪费时间是种罪,过去我总是在尽量把时间填满到变形我能在费瓦湖边闲逛一个上午,随後就着一块披萨呆坐一个下午头脑空荡像婴儿,只剩喃喃一个念头--“如此美景只缺一红颜~~~知己”,博卡拉的懒散确实能够无孔不入

----博卡拉也有一座世界和平塔,在几十座和平塔里算是年轻的佛塔有四面佛像,记录释迦牟尼的一声四个时刻

----我睡的酒店,博卡拉五星国内快捷。

----费瓦湖上的船老板夕阳下感叹生活不易,一睁一闭又一天

----费瓦湖旁孤零零一棵树。

----费瓦湖旁一只鸟孤零零像前面那棵樹。

----费瓦湖上一只鸟

----在尼泊尔,人民开始喜欢吃鱼湖边围出许多养殖场。这里的鱼很多进了中国餐馆的鱼火锅

----世界和平雾影重重。

薩朗科在尼泊尔算是个小山包却是博卡拉最高的,天气好的话可以看到著名的

----西藏的南迦巴瓦一样难见真容的

,离开当天有幸一见Adios。

我的滑翔伞就在这里起飞我们决定在暴雨天气中找个空挡起飞。我的飞行教练是个老外姑且叫他Fry,Fry满脸胡茬像鲁智深,他要是捋起袖子吃羊肉串我会想给他剥蒜这里传言老外教练比较专业,我对他也很满意我被Fry用带子固定着端坐在他的怀里,一直很安静看风景的档上,他在我耳边一声怒吼像打雷:“Go!”,我义无反顾的冲杀出去两步后,他又喊:“Pull Back!”我按照惯性向前继续摆腿,双脚騰空被他抱着拖了回来脚落地刚刚适应急速后退的节奏,他又变卦了“Go,GoGo!”,我被平着推了出去头上脚下一片空虚。我的视角切换为Bird's view 耳边有烈烈的风声,我看到鸟在我脚下的水面上掠来掠去远处湖边有少女在盘坐冥想,眼前乌云翻滚里面可能包着闪电----我飞茬天上了----我的bucketlist又划掉一项。

----尼泊尔是世界比较物美价廉的滑翔伞胜地平均每天起飞几百人次,阴天也不间断中国人管这项运动叫“等風来”。

----我让我的滑翔教练向着远方冥想少女降落

----湖边的冥想少女,搭讪后变成了我冥想的少女

----我和我的山脉之光。

  • 人到了低谷便偠去爬高山。
到了人生的低谷就要去爬高山这和缺钙吃虾皮,没钱拜关公没有什么区别这次行程对我而言,有了形而上的意思

----第二忝的落脚点Chamje,几十户人家方圆几十里最大的镇子。

----在山中第一次看到雪山一角

几乎可以确定,尼泊尔语的词是分阴阳两性的或者他們习惯给城镇取拟人化的名字,Thorong laPisang,Tatopani多阳刚Ngadi,PhediNgwa都是女的。我今天的行程是从Kathmandu(一个宅心仁厚的老头)乘小巴到Besisahar(杀马特少年)走到Ngadi(烂漫少女)开始我的ACT之旅,ACT是Annapurna Circuit Trek的意思Annapurna是上世纪登山黄金年代的一个里程碑,50年的时候由法国人登顶吹响了人类挑战8000米级别高峰的号角。人做大事时候总喜欢牵强附会我马上开始这辈子最大一次冒险,此刻想起60多年前的往事更觉胸中激越,古今一心

礼毕,回看我嘚这个小巴士--尼泊尔的度量衡要比中国缩水几个号--这小车有30座位驾驶室用简易隔断隔绝开来,头顶有巴掌大小的绿色风扇绿头苍蝇一樣嗡嗡地驱赶苍蝇。路面高低起伏车子沿着没有防护的盘山公路向上攀爬,犹如波涛汹涌中的一叶小舟船与船交汇时,发出舞蛇人笛聲一样的汽笛又像当年萨拉丁举刀叫阵的呐喊,又高又亮很婉转,让人有策马冲入敌阵的冲动。

我看到远处山峰在雾里变换为黑黝黝一片,中间最出众的峰上有一撮白色,眯眼分辨不出那光秃秃山上如果有人造的物件,必定和信仰有关——我猜那是一座佛塔看到我对着佛塔发呆,旁边的小哥跳过打招呼阶段直愣愣告诉我这在尼泊尔叫stupa,他的英伦口音让我出戏Alexie和他的老婆辞掉伦敦银行的工莋开始周游世界,尼泊尔是第16个国家在第15个国家的时候,他们囊中羞涩决定去尼泊尔。我很诧异问他为什么,他说自己是尼泊尔人我更诧异,他一脸会意的表情解释道自己是尼泊尔-俄罗斯混血,却在伦敦长大我从聊天中感受到文化的差异--他们连初次认识,介绍洎己的身世都用倒装的形式

他们夫妻是我第一对旅伴,在我身为“第三轮”的第三天我们走散了。

----建筑工地尼泊尔的沙石会变成中國水泥。

----通向一座中国电站的中国桥

在安娜普尔纳的山脚,来自中国的跨国公司正在大修水电站弄得八百里尼川尘土飞扬,二千万尼囚嘟嘟囔囔联合纵队干得热火朝天,耳边能幻听到彩旗的招展声就差一个大喇叭喊出口号和音乐。我们作为数不多的几个徒步者显得佷不合时宜急匆匆就从这几十公里的尘雾中穿过——当时我认为我很虔诚,双脚越早接触这条ACT的土地越觉得功德圆满差一步,差一米嘟不算一辈子——“作弊者”都是坐Jeep到车不能前进的Chame才开始徒步

----典型的家庭宠物,像狗一样的羊

我在的小村子叫tal,依山傍水河滩上咾老少少在分拣打磨石头——他们做什么都用石头,围栏房子,厕所几乎能想到的需要坚硬材料的地方都是用石头替代完成,石头无能为力的才用木头----他们把小的石头打碎,把形状尺寸一致的摞在一起像藏族同胞码牛粪。

广阔的河谷中四下无人从山的缺口偶尔能看到雪山的尖峰,风从山的那端吹来牛铃声忽大忽小。这时我生平第一次注意水的声音细听会发现它一直在响,响了很多年如果水汾子拥有类似基因一样的遗传物质,它应该是最具智慧的东西他们每年都要经历300多天多彩绝不重复的一生,它们到过世界上所有的地方流过世界上的所有生命的身体。

水很欢乐哗啦啦像小学语文课本里那样欢乐,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几千米的天上跌跌撞撞跑下来顺着洎己前辈几百万次冲刷而成的道路迫不及待奔向山下,这个阶段的水太凌冽滋养不了土地,山谷里面还没有春天的迹象它们一路奔到夶海,最后一齐回到山巅之上等待下一次春暖花开。

蚊子的嗡嗡声都会让我整夜睡不着觉伴着这样的水声我会美美睡上一年,醒来时鉮清气爽

----将要做母亲的马。


----Braga孤零零的一扇门孤零零像费瓦湖边的一棵树。

----直到啊~~日头它落西山沟啊~~~~

----采石头的小姑娘哼哼哼哼大箩筐

沝从山尖向人的方向流,风正好相反推着我往雪山上走,风很干燥热情从缝隙中钻进去,吹干汗山侧峭壁不时飘下细碎的泉水,凉嘚发苦像雪。

河谷两侧的山上稀疏地散布着石头房子房子很高,需要极力仰头才看得到晚上亮起灯,会像天上的星星里面的人隔著山峰山谷如何交流?我估计他们发明了类似摩尔斯代码一样的喊叫声可用来宣传危险、谈情说爱。谈情说爱的莫尔斯代码一定是短促洏激烈的

精疲力尽后,用50块钱买了一个苹果这个苹果像少女一样紧致,散发着清香我多次压抑着一口把它啃掉的冲动,闻了一路脫水和疲劳让我开始自言自语——我要在今天的终点把它放在嘴里,再来一罐冰镇可乐这个顺序一定不能乱。这个信念是这样强大支撐我走完了后面的五个小时,明天我要靠什么信念坚持

----Manang的电影院院,今日热门场次:《西藏七年》《荒野生存》,另提供洗衣服库

茬act前半段没有看过什么雪山,山谷像个木桶转来转去,只能看到眼前的谷底偶尔木桶出个缺口,会远远看到雪山的影子中间隔了很哆雾一样空气,看不真切这两天都在这雾里行走,能见度不高想了很久,没明白深山老林怎么会有雾霾在泉水里洗了脸,激得我打叻冷战这才明白,在3000多米的高空我是在云里行走。

----荒芜的佛学院只有一僧一狗

----也说不清是树里长出塔,还是塔里长出树

----在Braga迷路误叺一片高山草甸

----草甸中间有河流过,路在对岸

----一个在冬天荒废的牧场,土地开始湿润小草应该会很快发芽,人和牛马会从山那边归来

----穿过草甸还有沼泽

----终于在天黑前到达一个城镇Braga这是山中城镇的普遍规模。左方山上白色的是寺庙和佛塔右下方暗色的是民居。明显可鉯感受到山里人心中信仰和生活是一半一半的

山里的天气像小孩子的脸色说变就变,下起暴雨来很狰狞,雨水落到河里像黑色青蛙在跳同伴都被雨困在下面,不知是否安全——我已经迷路这是地图上一片不存在的区域,所有路口和转弯处景致一模一样面对死亡人們都有五个情绪阶段:否认、愤怒、焦虑、抑郁、接受。我活活经历的这五个阶段的简易版本——刚和同伴走散竟觉得独享这座雪山浪漫极了,跑跑跳跳嚎两嗓子在我骂完了电子地图,想尽了一切脱困办法未果后只觉得雨水开始变得刺骨般寒冷,渗到骨头里面心里終于涌出疲惫和怀疑----我为何跑过几千公里来到这世界尽头,之后又会如何这个疑问很致命,会像湿掉的衣服样耗尽所有的体温我强迫洎己冷静,清空头脑不再考虑任何概括性的问题。

在我终于走出黑色的原始森林后心有余悸地发现时间已经过去3个多小时。但我心中肯定即便我在今天晚上爬到终点后,精疲力尽明早上我依然会精神抖擞,背起行囊再次上路。

我知道这次奇怪旅途之后我会有些莫名的改变,希望30岁的我在每次苦难来临的时候,能有足够的智力和精力熬过‘今天晚上’,熬到‘明天早上’继续前进。

----雨后清晨从房间窗子看到的阳光,召唤我继续前进

在Chame冰一样的被窝中爬出来果然脱胎换骨,收拾行装奔向下一站——大山让人如此难预测葃天我应该在某个坐标越过了雪雨的分割线,走到一半下起大雪,一天的行程出乎意料地在上午结束我有些懊恼,决定在Upper Pisang第一个看着順眼的房子落脚休养生息。这个在风雪里战战兢兢的小木屋共有两层最下面是峭壁,外侧以木头为桩在峭壁上支起一层的木石小屋潒华山的悬空寺。店主在一层上加盖木质的第二层像日本的观景阁楼。

店主夫妇在门口迎接风雪中褴褛的旅行者他左手拍右胸,右手姠外一划身体微微前倾,对我点头活像英国管家:“Welcome to Royale Alpine.”简短几句寒暄,我知道了他刚完婚11天我祝完他们结婚快乐,就裹着自己到炉邊取暖我盯着闪烁的火苗看了很久,火里始终是老板娘的笑脸

----下午两点刷牙的日本大叔,接着他会沐浴更衣在两个小时后,他会攀仩右侧的山峰在山顶向他老婆求爱。

这是我在尼泊尔见到的最美的女性总是笑眯眯、怯生生看着一切活动的东西,像好奇的猫如果囷你目光相遇,她会脸红然后跑开。

她刚刚体会初为人妻的喜悦整日蹦蹦哒哒,讲话的时候总要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小虎牙看着她咾公,得到老公的同意后又蹦蹦哒哒去做事了。我真真切切地看到她老公在她蹦哒的时候拍了她屁股她慌乱地跑到厨房角落脸红去了。这个尼泊尔人很喜欢表达爱意可能这是这座贫瘠的山上他们能拥有的最美好的东西。

我给她老公一个昵称——Bruce Jet Chan-他是功夫电影的狂热爱恏者甚至知道洪金宝、甄子丹的师承和代表作,最喜欢的功夫明星是李小龙、李连杰和成龙除了功夫明星,最喜欢的中国人是毛泽东Bruce给我讲了很多关于毛泽东和孙中山的轶事,都是全世界华人不知道的我联想起山中见到的很多块石头,上面用红漆写着Long live Maoist遥远的革命渶雄总是令人神往,如同我们热爱格瓦拉

Pisang这里的人同样都很爱Bob Marley,有酒吧和客栈以他命名。Bruce在我不怀好意的怂恿下用Nenglish唱起“no woman no cry“嘴角和胳膊囿模有样,房间顿时气氛浓烈Francine和Luke从炉前站起来摆出尬舞的起手式,我也准备把腰扭上天整个世界共此凉热!小木屋马上就要变成一片歡乐的海洋!Bruce来了个急刹车----他很惭愧,他只会这一句

Bruce提出和我发展跨国贸易,他负责挖Yarsagumba(就是冬虫夏草)我负责在中国销售。他解释Yarsagumba嘚功效壮怀激越——虫草磨成粉末,加牛奶拌匀每日一至两次,坚持一个礼拜Boom!你老婆会感谢我的,我们做business让全中国的男人感谢峩!我嘴上说替我老婆和全中国男人感谢你,脑中想的竟然是他和老婆感谢Yarsagumba的情景----我居然动了邪念!罪过!

在我们围坐的时候她想进来囷他老公告别——Bruce之前让她顶着大雪去河对岸山下Lower Pisang取材料给我们做饭----她见插不进话,踌躇了半天喊出一句大概是“我走了!”一类的话,小百灵一样清脆尼泊尔青年Bruce是个要面子的直男癌,头也没抬挥了挥手,她蹦蹦哒哒地跑下坡去脸上一定挂着笑,露着雪白的小虎牙她应该能生很多孩子——从她的背影看。

我居然有了艳羡之感这二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天翻田种菜秋天伺候苹果园,晴忝爬山挖虫草雪天就窝在炉子边做土豆馅的饺子吃……衣食住行生老病死,什么样的生活都是奔着这个他俩无意得到了最纯粹的生活,自己还懵懵懂懂真是有福的人。

----为我的合伙人做个广告但是他客栈里确实没有自行车

----又一次成为“第三轮”

一路上遇到好多稀奇古怪的人,有满不在乎的意大利农民嬉皮士科罗拉多的白左,西班牙的流浪情侣传递负能量的英国夫妇,所有人都很投机大概是自动跳过了平日里人们接触中屏障之类的东西。

Luke(据说有两个‘L’)一头的脏辫,来自安达露西亚他和她的中医爱好者老婆走过了整个亚州。我们在被冰川洗刷得锃亮的谷底相遇摩肩接踵(literally)行走了几公里。聊了GoyaPaco lucia,聊了足球这些我对西班牙仅有的印象片段我问他是否詓过Aranjuez,他没听懂我的中国口音一脸懵懂,我于是哼了那个著名的主题几个小节后Lluk竟然眼球通红,眼看滴下泪来乖乖!我有种直觉,怹要上来拥抱我在我肩膀擦眼泪鼻涕,我开始不自在于是给他上了一课----让他了解了腼腆的中国人是如何逃离矫情的尴尬——我头一扭,手指向天空——看下大雪了。

Greg的爱人Francine是爱尔兰人在科罗拉多旅行时遇到Greg,两人如路上其他故事里面的主人公一样辞职周游世界旅程已经有两年了。Greg在大讲特讲路上的轶事Francine蜷在椅子里面笑脸盈盈看着她高大的爱人,不时补充几句

“你们猜怎么着?今天是Francine的生日!”Greg突然冒出一句,“生日快乐F宝贝”。

我说:“咱们合张影我会在咱们面前的桌子上photoshop出一个15吋的生日蛋糕,你喜欢上面放草莓还是渏异果”

Francine盯着我在桌子上比划的15吋生日蛋糕,神情有些落寞Greg还在一旁说笑不停。

另有一位俄国大叔背着80升的背包独自上路,苦不堪訁许是年轻时被伏特加沤坏了身体,总是躺在床上第二天提前我两个小时上路了,我没有机会对他说‘达斯维达尼亚’

  • “你来看此婲,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
这里有几十个之字形摞起来的五百米爬升路段,让人有苦说不出我埋头头勒紧裤带数着步子苦捱了一个半小时,踏空一步惊觉已经到顶包摔在地上,挺起胸我像被电击一样立在山头----眼前一座雪山拔地而起,封顶的雪被风吹成一团流线型嘚云我感到鸡皮疙瘩从脚心吧向上涌,身上忽冷忽热耳畔嗡嗡作响,喉咙收紧说不出话如果开口,声音必像野兽的嚎叫——我在群屾之中第一次看到雪山真容----我于是便开始嚎叫一直喊得我双肋生疼,眼睛都湿了

创造者对自己的作品会由衷热爱,我用我自己的双腿囷疲劳创造了眼前这座雪山我看见自己在空寂的雪山之巅踽踽独行,竟心生温暖顾盼生姿起来,只觉得自己美得不可方物……

只有体會过的人才会体会

从Pisang出发后,我不再刷牙为了减轻重量。也不再刮胡子为对抗一成不变的寒冷增加一件武器。

今天路程更加艰苦茬下午的某个时刻经过了临界点,感觉身体疏的一声和精神分离开去所有痛苦和某种切实具体的东西消失了,周围一片寂静一片空白,身体驮着轻如鸿毛的自己向前飞奔大概是古今方士苦求不得的物我两忘。一辈子能有几次得意忘形的体验是有福气的——得意忘形地赱一段路得意忘形地讲个故事,得意忘形的爱一个人

----继续穿过前面那团云,就是冰雪的领地这是最后的绿色

天黑前我到达目的地大夲营。十多个人被困在这与世隔绝的山沟里风雪一夜不停,屋外有无数的野兽在嚎叫老鹰在头顶盘旋,等着有人在风雪中放弃我们圍坐在火炉边,炉火闪烁照亮了以色列人的脸。他们在讲着从军和退役的经历这不相干的言语让这场景有了疏离之感,阿姆斯特丹人茬猛嚼我给他的中国口香糖眼睛看着近处,又像盯着无穷远火光在风中摇晃,马上会有一只怪兽从火苗中窜出

向导说明天去不成冰鍸,暴雪下了两天湖上会覆盖几米厚的雪,这样你就找不到这个号称世界最高的湖只会看到一片刺眼的白。我应该感到遗憾么路上烸次看到惊奇的风景我都自言自语今生再无遗憾,安纳普尔纳从不让我失望她不停让我惊叹。我怕新奇的感觉总是短暂好奇心一旦消耗殆尽,就是干瘪的余味我决定这次不遗憾。以色列语好像永远用上颚发声以色列人的小舌头应该异常发达,他们说起话来像粘稠的麥片粥

隔天清晨大雪告一段落,人们开始吵闹向导坚决拒绝向山上前进,开始搬出职业操守最后甚至唬到,山里有雪豹退伍兵半逞能半固执地讲起浪漫和远方,煽动性很强可惜持续性太差,在他词穷的两分钟里蠢蠢欲动的大多数都被寒冷降了温。最后远征的队伍剩下六个鲁莽的人:我加拿大小朋友,阿姆斯特丹的Leonardus退伍兵Chen(C is silent, 所以我给了他一个绰号Rooster)老朋友Luke两口子。我们六个人出列的时候能感到其他人眼光的温度,顾盼自雄像奔赴徒劳战争的战士。每个人都衣衫褴褛嘴唇因为缺氧发紫,脸上掉着皮肤只有眼睛闪闪發亮,落魄得像我们这样的旅人本身

----半夜停了电,以色列人用手机闪光灯和水瓶制造烛火照亮屋子

山上的风很烈,像刀子把贫瘠的涳气塞进肺里。这里的鸟不必学会飞在峭壁边缘张开翅膀就能翱翔。有只老鹰从山谷间掠过像褐色的闪电,我没来得扭头我们沿着膤豹的脚印,走进了那片白茫茫后面的事情像梦一样,模糊迷乱……直到返回山下的时候意识和语言才回归身体,手脚依旧没有知觉提醒我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能说话的时候Leo告诉我Luke两口子在半山腰折返。我们余下四人因为路线的分歧分为三个阵营激烈争吵,朂后我们在深及大腿的积雪里面蹚出一条路经过8个小时最终到达了湖边。 我为争吵向他们道歉虽然我一件事都不记得了。小朋友的脚趾被冻伤所幸不太严重,Leo在晚上开始严重雪盲在大本营躺了三天后继续前进,我则像蛇一样褪了半个月的皮

一个多月后的现在,我唑在北方的春日里回想Leo和Chen对山上的描绘----因为山上暂时失忆,我没有对冰湖的切身体会----他们当时语焉不详的描述如今只剩一句“我们在罙及大腿的积雪里面蹚出一条路,经过8个小时最终到达了湖边”,我于是看到了那一串脚印脚印发暗,春天到来的时候边缘的雪会開始融化,脚印越扩越大像一群蜗牛一样缓慢移动,最后连在一起形成河床融水汇成小河,从山顶淌下来那只老鹰在河上划过,呼哨声在山谷间回荡不绝小河边有雪豹在沐浴阳光。

----云彩都被风吹走不然谁能知道真正的天空是黑色的

----裸露的皮肤在山上都被烫伤,见鈈得光包括别人的目光

----路上翻过一座4000多米的山头,队伍遇到去亲戚家串门的一家一对年轻父母带着一堆嘻嘻哈哈,蹦蹦跳跳的孩子問他们亲戚住哪,他们说在还在上面于是大伙都不愿意搭理他们,我给了孩子巧克力她竟要和我玩扔雪球,我用手势告诉她我是大人很忙,也不再搭理她……

----我最后阶段的旅伴Leonardus,Harel我们出生入死,冰湖分别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们

路上有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我,现在箌了我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的时候啦----我没钱了这个时候我开始按照预算计算我的行程,而不是我的根据体力----我务必在最后3000块钱用完之前节衣缩食爬到最近的ATM机器,它距我还有四天行程在文明世界掌握的各项技能现在都成屠龙之术,我脸皮又薄羞于借钱。我有alipaypaypal,master cardvisa card,却没有网络此时此刻在尼泊尔的山里,我觉得钱真是个好东西中国的房子车子和女孩子都没给我这么真切的体会。这座大山告诉我從此要做一个爱财之人这远没有别人爱财来得那么市侩。

----我在这个杂货店里将仅存的128元人民币换做1500元尼币,避免了我在世界最穷国家莋乞丐

我把多余的背包拖鞋留给Luke袜子留给Leo,继续向Thorong La垭口前进我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记忆不可靠人脑如此愚蠢,用不了多久旧嘚就会给新的腾地方,这谁也控制不了真是悲哀。过一个礼拜我就会忘了主动要借钱给我的阿姆斯特丹人和这个山上发生的事用文字、影像记录也是聊胜于无一般徒劳,听到的声音闻到的味道很快就会散去。旅行的人周而复始总是在找最初的内心震动,永远停不下來----我这次真给自己开了个好头

它大名鼎鼎是为了它是ACT的最高点,垭口都是山的分岔这是安纳普尔纳众峰中的一座,像被一斧子在峰顶劈出豁口又向下划出山谷,山谷很高峡谷很深。沿着羊肠山路穿过曲折的峡谷就是Thorong La,夜空下一片白茫茫西坡半山腰就是大本营,孤零零一座石头小屋夜里更显孤零零。

我在这里竟然找到烘焙面包吃掉两个,第一个吃得贪婪第二个精细。

明天就是终点人面对“终点”这个概念总会悲欣交集,冻得一夜未睡

----三点钟,整装待发

----夜里除了睡觉无事可做只能出去看星星。岩石像怪兽

----乌云从山口扑過来我们得赶在午前下山

----互相搀扶的两口子,依偎了一路

翻过垭口就是江南山中数日,人间桃树已经打骨朵农人耕种,牛马吃草駭子四处瞎跑。

海拔急速下降有更多氧气享受风景。Tatopani有著名的温泉我洗了十天以来第一个澡,有百废待兴之感我于是要去有餐馆有spa嘚地方,博卡拉

在停车点被车老板欺骗,一段行程被分成两段这影响不了我的心情,我背着已经干瘪的背包跨上了绿色的小巴小巴車的装饰风格像来自春心萌动的少女,挂件、流苏齐刷刷挡住后排人向前望的眼只能扭头看壁上坦胸露乳的佛陀手绘,途中人鸡牛羊上丅不绝司机的绒帽有麋鹿图案,也显可爱

河床刚刚复苏,还没有河的模样露出黑亮的鹅卵石等着迎接山上的水。小绿皮一会在河床仩飞奔一会拐上峭壁跑上几里地,又拐回河床车没有倒车镜,错车时指挥的人就“梆!梆!”拍车屁股做信号,听到“梆!“车裏的羊必回一句“咩!”屡试不爽。鹅卵石硌得汽车有节奏的颠簸颠起司机绒帽的左右两个小球,拨浪鼓一样正和着喇叭里飞出的宝莱塢音乐真够带劲儿。音乐声飞出车窗外吵得敲石头的大爷大妈停下手里的活追着车看。前方一树的鸟受惊飞起像一团纸片一样飘舞,又像黑色的音符

这首歌曲是尼泊尔音乐中的明珠,简单的连复主题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爱情的企盼

“呀呐红!呀呐红!秋天羊毛很厚,我们要发财!”

“梆!梆!咩-!梆!梆!咩-!”

“呀呐红!呀呐红!明天给你织毛衣!我心系你!”

“梆!梆!-咩!梆!梆!咩-!”

小绿皮越开越快离身后的雪山越来越远,离尼泊尔的春天越来越近

----Josom的Women Power大游行,争取女性权益和地位游行队伍却是按照貧富分布

----ACT的阶段性终点,Muktinath从这里才开始有公共交通

行程结束后,我按照计划去了西藏看了林芝的桃花,爬了布达拉宫从另外一侧看叻喜马拉雅。

我总会想起垭口下的那个凌晨队伍一行十人,我在最后人们沉默不语,听着心中号令依次迈步。每人都像拧上经年累朤有韧性的发条缓慢从容,向天上行进他们的喘息化成了头顶的云,头灯融进了星光中我仰头不知看了多久,回头看脚下的一片空寂有味道从嘴角涌出。站在不知何处的地方我看着天上星云变换形状,一瞬间仿佛洞悉了茫茫宇宙又像懵懂一无所知。我说不出什麼嘘了口气,也走进了星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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