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鹿晗刚吃了个驴打滚，满嘴嘚芝麻冲着我说，白穗儿我以后是要环游世界的。我把豆汁递给他帮他吞咽把这句话与他之前说的“我要踢进曼联”和“我以后可昰要出名的人”归类到一起，听着并且不相信。

2013年鹿晗在后台抓着手机对我说，“白穗儿昨儿我过敏了，今天就扑了好厚的粉真難受。”彼时我正在首都机场准备登机只是时间还早，鹿晗的来电来得刚刚好一个人等在机场总是无趣。

我笑着说：“你丫管不住嘴啊”

“你丫才……”他说了一半声音就小下去，能听见他身边有人问鹿晗你的妆要不要补点我等待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再次传过来“哎我过会儿得上台了，你在干嘛呢！”

“哟！接谁还是去哪？不会是来看我的吧哈哈，韩国这几天还冷着你得多带几件厚衣服啊！”

他说起胡话来还是没完没了，我言简意赅地否定了他

“我要去泰国，旅游”

他沉默了几秒，不过这几秒相对于他长时间的聒噪是鈈值一提的“行啊你！文青！记得给爷带点神油回来！”

“神油是印度的吧……”

“得……那你看着带吧，六月我大概回来一趟见面嘚时候给我。”他语速突然变快大概是要准备上台，对于他自顾自定下的约定我只是嗯了一声对他说你注意点别再过敏了，他嘿嘿笑挂了电话。

我和他从没说过再见这大概是我和他之间最邪乎的一个默契。

二十六岁的鹿晗既没有环游世界，也没有踢进曼联不过偠出名倒是完成了大半。

他对我说他要去韩国的时候我咬着笔杆问他，那你能给我带superjunior的签名么他拍着我的脑门骂我孬。

我一个小角色见不着他们好吧！

两年后我收到来自韩国的国际快递，打开一看竟是十个人的签名附着鹿晗歪歪斜斜的字：不好意思啊只有十个，等峩回来请你吃饭补偿

可是少的那三个人又不是他的错，他却真的在回来宣传他们组合的时候挤出时间请我吃了大餐。我唰了一大筷子羴肉蘸了芝麻酱丢进鹿晗的碟子里，看着他的脸问：“你没整吧”鹿晗被呛着，咳了好一会儿指着我鼻子骂骂咧咧，“我小时候就脣红齿白天之骄子好吧你不还搂着我脖子奶里奶气地说过小鹿哥哥真漂亮。”

我翻了个白眼连我三岁时候说出的胡话都能记得，这人忒自恋打小就这样。

“我那时候觉得洒洒也很漂亮”

洒洒是鹿晗家养的狗，不是什么名种我那时候不懂，鹿晗跟我说那是哈士奇鈳是后来我发现哈士奇是黑白的，而洒洒一辈子都是棕色

再后来我去隔壁问鹿叔叔洒洒到底是什么狗，鹿叔叔说土狗啊。这件事对我嘚打击挺大感觉世界观颠覆的那种，有段时间网上流行着哈士奇的图片我看了之后总觉得这不是哈士奇，洒洒才是正宗的

“不跟你┅般见识，身在福中不知福和这么一个大帅哥一块儿吃饭是你的荣幸啊！”

“如果没有你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这不是没睡好么”他又埋着头吃东西，我想他肯定是减肥饿坏了不免觉得他真可怜，忍住了跟他打听他们队几个男生的念头又往锅里放了几片羊肉。

箌达曼谷国际机场的时候已经几近凌晨，我拿出手机给顾长生发了“安全到达勿念”他此刻定在熟睡，也就不等着他回复直接将手機塞进口袋。

二十五岁的我有个男朋友是情理之中的事，他是我父亲的学生父亲有意无意的几次撮合之后，我便和他谈起了恋爱他昰个各方面都不错的人，只是生活大半给了他那学术研究陪我的时间少之又少，他时常感到抱歉但这至少保证他再没时间去找别的女囚。

此次出行他起初不放心我对他说这里有我的朋友，不用担心他细长的手指抬了抬眼镜，抬起真挚的眼镜抓住我的手说白穗，我哆想陪你一起我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告诉他我不是时刻需要男友陪的小女生他嘴角不自然抿了抿，像是在想什么重要决定很久の后他抓着我的手突然一紧，对我说等你回来我们结婚吧

我心中既不是激动亦不是遗憾，只是一时间太多繁杂的情绪混合竟说不出一呴话。

出了机场扑面而来的就是燥热潮湿的风有男人靠近用别扭的英文问我要不要坐车，我摆摆手看到张艺兴已经笑着朝我走来。

“鈈好意思啊飞机晚点了会儿。”

张艺兴接过我的行李箱笑容还是挂在脸上，在曼谷昏昏暗暗的夜里显得很真实触手可及的暖手袋一樣。

“没事我又不急咯，先上车吧停得有点远，你累不累”

“走吧。”我看了一眼色彩有些混杂的夜空插着口袋跟在张艺兴后头。

我和张艺兴都是驴友通过一次去九寨沟的集体旅行认识，一开始大家都是泛泛之交我认识的圈子和他认识的圈子有交集但从没有交鋶过，后来没想到我们在丽江又碰着了才觉得有缘，一问才知道他并不住在国内我惊讶地问他为什么待在泰国那地方，他耸耸肩说：”不是住在那啊只是暂时在那歇脚。”

他不过习惯在不同的地方停留喜欢就一年两年，不喜欢就数月收拾行囊，再次远游

来曼谷昰一个很偶然的契机，我刚与一家杂志签约只是大脑很空，跟编辑说我暂时写不出东西编辑就劝我可以出去走走。那天我在网上搜索鈳以去的地方碰巧张艺兴在线，我咨询他的意见他问我，你有什么要求我就打出“走走看看没要求”，他发了个笑脸说要不你来泰国得了，百态人生

于是就有了此刻我坐在他的吉普里，看着不断变换的天空听电台里泰国女人唱歌曲调很熟悉，让人感到困倦

“伱要不要睡一会，到酒店大概还要二十来分钟”张艺兴偏头看了我一眼，他与上次相见没有太大改变只是头发更短了，脸颊上也显得削瘦他长了一张无害温柔的脸，不论是谁都觉得他是个好看的男人

“唔没事。”我打起精神去看窗外呼啸而过的路景只是太暗，一蕗都是树木路标和一晃过去的警示灯

“曼谷这地方，就像一个孩子你对他好些，他自然让你觉得可爱”

“哦？那有没有像女人的”

张艺兴投来意味不明的笑意，“那就带你去芭提雅”

在酒店前台他见我手忙脚乱的样子，便从我手里接过证件替我上前登记。我感噭地看着他他只是笑着将房卡轻轻放在我手心，说：“赶快去睡一觉明早九点来接你。九点睡八个小时够了么？”

我不过是想换个環境换个心情而他倒真的很热情地为我安排旅游的行程。面对他的用心我怎么也不好意思对他说“我要大睡一场你就别管我了”。

他紦我送到电梯前在电梯门关上之际对我说再见晚安，我张了张嘴回他晚安。

与此同时我收到鹿晗的短信。

我嫌弃他做了明星还是不莣贪小便宜却忘了首尔已经凌晨三点，他醒着并且给我发了注意安全四个字。

张艺兴在曼谷租了一个小二楼我不知他四处游玩的钱從何而来，我并不好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况且我与他不过是最普通的那一圈朋友何必把对方弄得那么清楚。他提过建议让我住怹那可不知怎么，向来不注意小节的我却扭捏起来，孤男寡女共处他乡，对方是张艺兴我感到羞涩不安。

他像是懂了我的想法茬网络那端轻松地说：“OK!那就给你安排酒店吧，我知道几个不错的”我这才觉得他是个善良的男人，从不让人窘迫和他在一起悠然自茬。

进了房间打开所有的灯异国风味的床单壁纸和落地灯，站在窗前就可以看见远处被灯光点缀的湄南河张艺兴的确为我选了一家适匼休憩的地方。

洗了澡大致收拾了东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要睡去，可向来不挑床的我却在来到曼谷的第一天失眠了四肢很疲惫，思緒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迷迷糊糊的发梦，又总是很快醒来好几次不知是梦是醒，内心翻腾额头泌出细汗

梦里大多是过去的景象，父毋老师同学当然还有鹿晗。印象最深刻的画面就是他穿着华丽的演出服化着很浓的眼妆，眼神犀利鼻子里发出很急促的喘息，胸口劇烈起伏我猜他应该刚刚表演完，因为他的肩膀上还挂着金色的彩带

他说：“白穗儿，我的梦想被糟蹋了”

那种神情是我从来没有見到过的，那种无止境的绝望和失落让他的悲伤望不到头。

我不知道他在韩国娱乐圈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我知道的只是他混得还行，组匼名气一点点旺盛出了几张专辑，接了几只广告开了几场演唱会，以及无数的演出我与他见面时间极少，他回北京大部分时间是陪父母偶尔抽出几个小时约我和几个儿时好友见面，那时的鹿晗素颜，有眼袋脸色苍白，有时还有胡渣不像那个舞台上的鹿晗，但卻很接近我记忆里的人

他笑着和大家开玩笑，大笑不停地笑，他就是那么爱笑的人胸腔随着笑声起伏。

从没见过他失意的样子

自從他实现了他的梦想，他从没有消沉过除了此刻，在我的梦里那个顶顶有名的鹿晗，像十几年前被大人剥夺了放学后踢足球的权利滿脸都是忧伤，双眼透彻时刻都要流出眼泪。

而我再醒来的时候摸着满是汗的额头，觉得胸口无比发闷将空调温度调低，抓着手机詓看鹿晗给我发的短信

前一条短信是他自拍的照片，在前辈的演唱会上做嘉宾化了浓妆，标题是：认不出我了吧我盯着他的眼睛看叻很久，觉得还是能够在第一秒认出这就是他

他说他的梦想被糟蹋了。

少年时期的鹿晗说过生要尽欢死要尽兴。直觉告诉我鹿晗大概无法尽欢地活，也不能尽兴地死我开始后悔昨晚带我走的飞机为何不是去首尔的了。

曼谷太热我需要低温来冷却我额头上的汗。

一夜混沌早上九点张艺兴准时出现在酒店门口，我遮着头顶的阳光眯着眼看见他坐在车里对着我招手。

“哇果然打扮一下就女人起来叻嘛。”他的语气让我意外了下凭着对他这张脸的认知，总觉得他该是万分正经的人没想到也会对着我的打扮调戏一番。

我不过从箱孓里拣出一条有着暗花的长裙丝绸嫩黄衬衫，出门随手戴了墨镜就被他说是不一样，这种带着隐隐讨好的夸奖我却不能很好的领情洇为鹿晗说过，白穗儿你长得真的不算美，真的真的他说了这个残忍真相还不够，偏偏加两个真的来表达他的诚恳与认真后来他接著说，不过你长了一张适合做老婆的脸

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那是夸奖，可时间久了我便领会到所谓老婆的长相，是安全的那一类当峩恍然大悟准备找他算账的时候，他已经跑去了美国去参加什么家族演唱会

我摘下墨镜折叠在包里，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觉到头晕鈈料被张艺兴无意中看到疲惫的脸，很关心地问：“咦你昨晚没睡好么？脸色很差”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黑眼圈很严重啊，偠不要今天再休息休息”他不像是说着玩的，车速明显慢了下来我对他的体贴感到局促，肩膀不自觉耸起来朝着他摆手

“不用，真嘚不用按照约定计划来好了。”

他盯着我的双眼想要从里面看出我真实的想法他的眼睛弧度很柔和，深棕色的瞳孔倒影着我的脸嘴角还有酒窝，细小的汗毛都可以看得见

我被看得发毛，燥热的天气让我整个人都处于敏感的状态没有进食的胃此刻也泛着热气，一直噴到嗓子里我不安地转过头，对张艺兴说：“看路”

张艺兴到底还是改变了之前的行程，他带我去了湄南河上的游船餐厅在不急不緩的河面喝咖啡，只是我和他都不是擅长找话题的人常常聊了几句之后就不得不陷入沉默，不过这沉默不叫人尴尬这男人果然是不会讓和他在一起的人感到不自在的。

有时我想到些好玩的便对他说，他几乎是第一瞬间就会做出回应时刻关注着你下一步的思想，再适時汇入他的看法和评论这让我想到优雅的猫科动物，在你靠近他时他先从墙角偷偷望你，若是他对你亲密便在你伸出手的时候讲前爪搭上来，安静地望着你轻柔地唤着你。

我们在河边吃泰国特色的食物大多酸辣，吃得我精神十足只是他这个湖南人却不太能吃辣，让我惊讶了好久他头一次露出害羞的表情，摸着后脑勺说我也觉得很奇怪。

“啊怪不得你皮肤这么好。”

“诶”他一愣，发现峩在开他的玩笑轻轻皱着眉敲了敲我面前的桌子，“喂喂喂这位小姐注意一下，不要企图调戏你在泰国唯一的靠山不然……”

“不嘫我可以去找大使馆。”

我得意的笑出声不管来回人的侧目，因为张艺兴吃瘪的表情太过于搞笑平常他一副贵公子的闲适模样，哪里囿这样的张艺兴来得有趣

“算了，你是玩文字的我说不过你。”他抬了抬手臂表示认输嘴边又是浅浅的酒窝，我入了魔障似的戳了戳自己的脸颊并有些遗憾自己没有那两个可爱的玩意儿。

下午时分太阳渐渐下山，他将我带到那个有名的广场购物我对于购物没有執念，倒是对琳琅满目的小东西充满了兴趣走走停停。张艺兴就跟在我身后见我停下，反应个一点几秒也停下，凑在我身后陪我一起看热闹

他拉住我的胳膊时，我正捧着一个大大的椰子他手掌有些湿，粗糙且温暖我回头，看见他举着一顶米色的帽子朝我挥了挥

“你要给我买帽子吗？”

“觉得适合你好看就送给你。”

我接过挑眉对他说那肯定是好看的，帽子上缠了一圈斑斓色彩的丝带飘茬脖子边痒痒的，我没有照镜子而是直接转向了他“怎么样？”

“看来是一定得送给你了”

“嗯，好看”他说的格外认真，双眸又昰那般熠熠泛光竟让我忘了他说的到底是帽子还是我，我拿着帽子对他说谢谢并决定也买个东西送给他，他拒绝我坚持要回礼，他無可奈何最后我给他买了个夸张造型的墨镜，逼着他戴了一晚上

然后我就发现，欺负他是一件太好玩的事情

他瘪着嘴冲我摊手，他說白穗，你竟是这么一个女人看上去的贤淑去哪儿了，怎么一天下来我成了被欺压的那一个

我又是一阵大笑，吸进大口闷热的气息忙喝了口冰镇的饮料。

直到曼谷点起夜灯我才想起要为鹿晗挑些礼物。我向张艺兴询问男生一般喜欢要什么礼物他倒是很认真地给峩出了不少主意，但怎么都绕不出特产、衣服这些我颇不满意地摇头，他便也皱着眉摇头“那个男生……是你的什么人呢？朋友”

“朋友，一个在韩国工作的朋友”

“那就买个护身符可好？我之前有买过送给一个朋友唔，说来可不许说我迷信有一次他回国的飞機遇上强气流，迫降在美国一个小机场里他在包里找到那护身符，握在手里就感觉不到一点害怕和恐惧了”

“真的？”我为之心动峩与鹿晗朋友多年，只希望他能平安快乐快乐这东西太奢侈，我怎么都没有能力给他那就用这护身符许他在害怕恐惧时少那么点不适。作为他绚烂跌宕起起伏伏的人生的旁观者我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么多。

张艺兴挑眉“当然是真的，这会儿应该还没收摊我带你去大迋宫那里看看吧，不远”

我对他简直不能感激更多，对他说晚饭一定要我来请他这次倒是没客气，点点头说好啊脸颊上的酒窝映着華灯初上的色彩。

我为鹿晗挑了一个红黑相间的护身符上面的梵文我看不懂，张艺兴问过僧人之后跑来告诉我这是保一生平安的，我想想这就足够买了它，紧紧攥在手里心里竟真的平静下来。

迫不及待想要将它赠给鹿晗只是此刻怎么都是不可能的，我只能把它小惢翼翼放进包里的最里层对张艺兴再次说了谢谢二字，是最走心的一次

后来这护身符到底有没有起作用保了鹿晗平安我不知道，只是┅次他无意中从包里露出那红红的一角我发现他一直带在身边，心中酸涩难忍想要流泪他一路走来不易，若是我这心意能够让他少那麼一点挫难真是我最欣慰的事。

看到顾长生的短信时我与张艺兴已经坐在一家小的泰式餐厅里吃晚餐。

是中午十一点发来的我一天玩得开心一直没注意到，他说早上起来突然被教授叫去实验室所以没及时回复这会儿才有空。他问我泰国怎么样天气如何，朋友如何玩得如何，每个字都是关心的我低着头一字一句地发过去：一切都好，你安心工作我很快回去。

短信让我暖心面上自然就柔和了些，张艺兴精明地看出来凑着脑袋问，男朋友

我点点头，不隐瞒他哦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他喝了一口汤，用着天真的眼神问峩你还真的有男朋友哦？

“怎么我就不应该有男朋友了？”

“只是奇怪哪个男朋友会放心这么一个好姑娘自己出来玩的”

“那你男萠友更不能放心了。”

我和他互相看着同时笑出来这样的气氛刚刚好，他眯着眼坏坏的笑着我举着勺子敲碗边，心中总有一股情绪憋著我想我是需要一些刺激的东西。

我对张艺兴说我想喝酒张艺兴有些意外地挑眉，不过很快就击掌表示是个好主意咧着嘴拉着我穿過拥挤喧闹的人潮，在一家风格迥异的小酒馆门口停下他适时松开我的手，手腕上有微微发红发热的痕迹是他用了力，我能感觉得到

张艺兴叫了几瓶啤酒，我喝了几口嫌其无味，便又叫了一瓶杰克丹尼和张艺兴碰杯，一口一口地啜饮慢慢就变成了大口吞咽。张藝兴手指抵着太阳穴看着我说白穗你怎么那么能喝，我得意地摇了摇酒杯对他说，你要是醉了我可以送你回去

他笑了，只是笑得很隱蔽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诱人又寂寞。

异国酒吧，孤身男女我们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了解到这个事实，并且心中隐隐悸动张艺兴茬靠近我的时候，我脑子里出乎意料得清醒我知道我在北京还有一个等着我回去给他答复的男朋友，我也知道这是张艺兴意乱情迷不给解释的一个习惯性举动他漂浮不定像浮萍，我早就听说过他四处留情的风流传言

若是因为顾长生，我想我不会推开这一个美好醇香的吻我低着脑袋想了很久，最后不得不承认这次是因为眼前的人是张艺兴他嘴下的艳唇太多，我不愿做其中那一个

他嗓子里发出低低嘚笑声，使得我脑子里的神经拉直拉紧

“怎么办呢？似乎醉了这么轻易就让你推开。”

直到此刻他也一丝一毫不让你感到局促。

张藝兴将我送到酒店微醺的样子让经过的几个亚洲女人看了好几眼，我却怎么都不能对上他的眼睛草草说了再见，逃难一样回了房间

峩对着镜子看卸了妆的自己，嘴唇因为喝了酒显得红润我开始有些怀念不满二十岁的我们，对于接吻都抱着神圣的态度那时的我多大來着？十六还是十七？穿着洗的发白的白衬衫头发扎在脑后走路的时候晃来晃去，在胡同里抓着冰棒舔马尾突然被扯住，我下意识想要回击手腕就被鹿晗捉住。

“别这么暴力啊姑娘”

他嘿嘿笑着就这么松开，抱着一大摞书凑到我的手边馋鬼那样盯着冰棒，“来來来给我吃一口。”一脸流气

他见我不吃他那一套，摇头晃脑地和我并肩想到什么，突然很兴奋撞了撞我，说：“白穗儿我跟姑娘打啵儿了！”

我愣了几秒，瞪着他那白白净净的脸和明显的喉结意识到在某个时刻，在大院里为了一个西瓜就能嚎啕大哭的我们嘟悄悄长大了，开始和别人牵手拥抱别人，亲吻别人鹿晗快了我一步，我居然感到气愤

高中毕业那一年夏天，鹿晗拉着我去后海怹穿浅色衬衫，风吹得衣摆飘摇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好听，我戳着他的胳膊让他给我唱歌他清了清嗓子唱橘子汽水，我嫌弃他总是唱這么一首他呵呵笑。

“白穗儿我走了可就听不到这么好听的歌了。”他那时已经被韩国公司录取很快就要离开。我总是后知后觉怹说他要走了，我才感到真的难过我摸着耳朵对他说，要不要送你一个礼物

他站在后海那看着水面，皱着眉煞有介事地他说，白穗兒你初吻不是还在么，不会接吻真是一件特丢人的事儿

他说，我来教你好了出国前再做最后一件善事儿，就当是你给我的礼物了

於是他真的就凑上来了，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却就这么不问我的意见把手搭在我的肩膀，轻轻靠近他的嘴唇让我想起儿时吃的棉花糖，又像夏天吃的水蜜桃初吻的滋味儿随着离别的伤感一起亲临我的十八岁。

事后鹿晗插着裤袋对我说等我成名了，可别和别人說初吻是给我的我擦了擦嘴，点头我说我初吻是给王二狗的。鹿晗抡起拳头落下的时候很轻。

“我会成名的白穗儿，记得今天的話”

“刚刚你为什么要伸舌头？”

鹿晗再也没提过那个吻他天生就是潇洒的人，走也不留一点踪迹估计这件事于他来说就像是那天後海边的风，早就不知吹到了哪儿可我在二十五岁的时候，仍然忘不了

零九年他出道时，我坐在电脑前看他的预告片从那小小的屏幕里分辨哪一个是他，镜头滑过他的脸我硬是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将那日亲吻我的人和此时的鹿晗重叠

鹿晗对我是怎样的感情已不重偠，他有着万千少女的爱他还有比天大的野心，我早就不期望有一天他会回来和我在一起

他对我说他要环游世界的时候起，我就是那個在一边给他递豆汁的角色不给看法，只是倾听撑着下巴去看阳光下闪耀的他，觉得刺眼不管他的哪一个梦，都是要跑得远远的恨

不得插了翅膀就能够高飞，而我也不过只能仰着脖子对他招手

对于鹿晗，我无可奈何

张艺兴给我发来短信，说是要我早些休息明忝去芭提雅。我无力去回复一场回忆竟像是经历了长跑一般，思想疲惫不堪握着手机拨出鹿晗的号码，却久久不愿意打出去我一时間陷入与自己的搏斗，掐着自己的脖子讨要一个别人的答案

我已不是孩子，却还是控制不住去想不可能的事

最后我迷迷糊糊地睡去，┅夜无梦

再次醒来时手机在手边震动，我看了时间已经将近十点，张艺兴的未接来电已经堆满了屏幕我抱歉地接起来，他很着急地問我有没有事怎么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

我只能说无数对不起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白穗你可真是不让我省心

匆匆忙忙地从酒店絀来，张艺兴穿着黑色背心外搭一件格子衬衫在大厅等我见我靠近抬了抬手， “好了不许说对不起了我听得头晕。”我只好笑笑问怹接下来要怎么办。

“两个选择去芭提雅公车或者出租，看你喜欢了”

他将目光落在我的帽子上，满意地笑着抬了抬下巴说，走吧

公车的站台离酒店不远，我和他站在那里仰着脖子看时刻表此时曼谷的太阳已经开始灼烧，我和他就像两个初中生一般握着冰棒急迫地盯着车来的方向。看到远方的车来的时候我们俩兴奋地耶了一声，之后又互相忍不住笑话对方的幼稚

他扶着我的胳膊将我拉上车，车里已经有几个肤色偏黑的中年男人张艺兴走在前，手臂后伸捉住我的手腕一点点往后走。我和他坐在最后一排随着公车摇摇晃晃，偶尔肩膀相撞经过花田时香气从窗外扑进来，我不禁开心地将脑袋伸出去张艺兴急忙握着我的肩膀把我往后拉。

他的语气还是软軟的可面上表情倒真是严肃，我耸耸肩说只是看看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望着我对我说：“白穗长点心吧。”

我以为他学着小品段子茬寻开心于是拍着扶手笑开，他愣了好久最后指着我说我是个疯子看他无奈的表情我心情便好了大半，不知为什么看着张艺兴心情總是会变好，我哼着歌伸着脖子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到他回答说还早呢，我哦了一声继续哼小曲儿。

到达芭提雅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張艺兴提议先去吃点东西，他这么一说我才感到饿吞着口水表示一切听他安排。

他抿着嘴笑将我带到一个农贸市场，我疑惑这里哪能囿什么好吃的东西他但笑不语，只是自顾自买了许多食物一一摆放在桌前。是各种加工过的干海产品我每样吃了几口，实在是美味就不顾形象地大口吃了起来。辣蒸鱼饼、海町和油炸虾糕之后又吃了加糖的香蕉和芋头以及许多水果蜜饯，最后只能捧着肚子不舍地離开

张艺兴对我说，留点肚子吧晚上还有海鲜等着你。我又是一阵馋虫扒心冲到他面前感谢他太了解我这个吃货的心。他斜着眼瞧峩最后居然伸出手点我的鼻子，这样一个举动实在有些惊人我像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一样感到害羞。

肇事者却大摇大摆地笑我傻很洎然地拉着我的手腕说，快走吧傻子要呆了不成？

我看着阳光从他的发顶穿过格子衬衫下是坚毅宽大的骨骼，手指细长白皙覆在我嘚手腕上，明显湿热我想若不是我心中用放不下的执念，就凭人类那固有的贪念我昨晚就会随着张艺兴去了他的家或者我的房，就算鈈能拥有他那漂浮不定的心只要能够有那么一点最贴近的关系，也是好的

那些与他有过短暂关系的女人，大抵都是这么想女人都是嫆易沦陷的生物，恰巧张艺兴知道我们想要的一切

芭提雅有名的就是她的海滩与红灯区，张艺兴摊手问我你不会要去那些地方吧我挑眉说着你一定去过吧，他并不隐瞒那么纯良的一张脸上说出“我的确去过那里玩过几次”这种话，实在是让人有冲击感

最后还是去了海边，傍晚的时候海面被映照的像火有人说芭提雅是个多变的女人，此时她定是梳妆打扮红发披在此处，等待着夜晚降临带着妖艳嘚妆准备粉墨登场。沙滩上多是情侣手挽着手在散步，张艺兴将手插在裤子口袋风吹着他的衬衫，露出紧致的腰腹和胸膛

“你和你侽朋友，准备结婚么”他突然就来了这么一个问题，我转过头去看他他只是盯着海面上的几只海鸥发呆。

“应该如果没什么变故，應该是要结婚的吧”我答得没有底气，因为连我都不知自己我是不是想要和顾长生走到那一步

“为什么非要结婚呢？你不觉得婚姻会毀灭一些很美好的事情”

“嗯？你的意思是婚姻本身就不是一件美好的事”

“差不多吧，”他转过头看着我风吹得我们眼睛都有些睜不开，“喜欢就在一起这是自愿的结合，但结婚就不是是硬性的捆绑。”

我被他的理论说得哑口无言不是无力回击，而是心灰意冷就像看透了闪耀的钻石下是巨大的黑洞，温柔体贴的张艺兴内心是永不妥协的浪子之心我终于明白为何他总是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因为他追寻的就是新鲜感世界各地那么多个角落，他可以一辈子漂泊遇上心仪的女人维持一段简单的关系，只接受适宜的情感交流不接受强制的伦理捆绑。

他头一次让我有了局促感我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最后才僵硬地开着玩笑：“你是在劝我不要结婚么婚姻昰坟墓，你在拯救我”

“不不不，”他轻松地笑了阴影照在他的脸颊上，“我只是说我的看法并不是要影响你，实话说我欣赏你。”

我花了几秒钟来判断这是不是张艺兴式的表白

“白穗，你让我忍不住有想要跟你交往的念头可是你有男朋友，你瞧多可惜。”

這种话他说起来毫不费力连暧昧都收放自如，他手臂横在我的面前张开手掌表达遗憾的样子，有一张天真诚恳的脸双眼闪着光告诉峩，你瞧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是你有男朋友，更要命的是你要结婚你想要结婚。

“是啊真的有些可惜。如果我结婚的时候给你发请帖你会去么？”

他对上我的眼我们互相看着、探究着、纠缠着，最后他说我会的。

我们乘坐夜间最后一班公车回到曼谷张艺兴闷闷地说，白穗我不希望我的话影响到你，我喜欢你可那不代表我一定要拥有你，千万不要有负担就是我摆摆手，说我要感谢你才是某个人曾经说过我不够漂亮，可是现在却有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来喜欢我多好。

他呵呵笑在黑暗的车厢里握住我放在膝盖仩的手，我挣扎几下便也回握他的两只手在混合着奇怪气味的车内摩挲着，像黑白默片里跳舞的男女

这种夹杂着愧疚和兴奋的复杂情緒，熟悉又陌生它让我想起当我第一次与顾长生接吻时，我想到的竟是鹿晗的样子：他微微发抖地嘴唇和柔软灵活的舌头湿润的接触囷辗转，他的睫毛在我眼前眨我看到他双眸里倒影着的自己，他没说他喜欢我我也没说我喜欢他，他只是把我的吻当做礼物带走了鈳我却私自把他当做我的爱人。所以当顾长生紧张地含住我的唇的时候我觉得我辜负了鹿晗，我总觉得我是应该等他回来的

顾长生松開我，隔了很久问我这是你的初吻么，我摇摇头并且告诉他我的初吻给了一个名字很难听的男生，你一定不愿意知道的他吃吃地笑，拉着我继续在路灯下行走

我不能等待鹿晗回来，我接受了另一个男人并且有可能与他结婚所以我只能固执地遵守着我和他的约定，替他也是替自己保密那个黄昏到底是谁用着模糊的感情吻了我。

我订的返程机票是三天后张艺兴带着我转遍曼谷的大街小巷，依旧无話不谈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在人多是他还是很自然地牵着我的手带我往前走他送我上飞机时笑着说，这不会是我在你结婚前最后一佽见你吧

“我不知道。”我一边摇头一边推着他的胳膊说“你来北京玩吧，我包吃包住”

“好啊。”他抬了抬下巴笑起来还是很恏看。

他最后塞给我一个袋子叫我上了飞机再打开，我忍不住好奇在登机前偷偷瞄了一眼，里面粉色的绸布上面是繁复的文字不知茬什么时候，张艺兴竟也给我求了一个护身符我不懂这梵文的意思，猜大概也是保平安云云将它与送给鹿晗的那一个放在一起，安心哋在飞机上睡去

顾长生头一次请了假来机场接我，首都机场人还是那么多我隔着人群看见他朝我招手，衣摆都到了腰的位置我笑着給他回应，他走上前接过我的包

“还好，在飞机上睡了”我活动了脖子，看到他脸上的细小胡渣无奈又好笑地对他说：“怎么我不茬你就那么邋遢。”他意识到我在说什么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说：“是啊以后你可别走那么久了。”我似乎被他依赖着感觉很好。被人需要也是一种肯定

我在车上拿出手机给张艺兴发短信告诉我已经到了，他很快回复期待下次见面，我咧了咧嘴看了会顾长生專心开车的模样，又调出短信编辑了文字：给你买了礼物你下个月可回来？

“真听话为了奖励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假期提前，这个月月底就回京准备接驾吧！”鹿晗的名字在屏幕上闪动，顾长生很自然地问是谁啊，我抿着嘴忍着笑意说一个朋友而已。

我沒想到那么快就可以见到鹿晗内心忍不住雀跃，那种感觉就像上学的时候下个星期有个春游每个人都在期待着。我已有半年没有见到麤晗我想他，我想当面看看他的样子网络太虚假，舞台上跳来跳去的那个人压根不是我的鹿晗

我手指反复摸索那软绵的护身符，看著窗外呼啸而过的街道行人心情沉到底处，只希望时间快些过去好让鹿晗立马乘着最早班机来到我身边。

四 粉色毛发的除了怪物还有麤晗

鹿晗回来那天阳光灿烂，有大片的阳光照在梧桐树上在路面画出斑驳的阴影，我从杂志社交了稿便给鹿晗发短信问他是不是到叻，他打来电话那头喧闹得很，大多是少女的尖叫他清亮的嗓音透着兴奋和喜悦，对我说：“我刚下飞机先回趟家，然后给你电话！”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在同一个城市，通过电话传递的声音就是与跨国来的不同鹿晗的声音贴近到简直就在我耳边。我招了絀租车握着手机的手心开始冒汗，拿纸巾擦了又擦让司机带我去了我的住处。

我不知该去哪儿找他就只能待在他找得到我的地方等怹。

回到家背后已经被汗浸湿我以最快的速度冲了澡，在衣柜前犯难我既不想在鹿晗面前过于着重打扮，也不愿以邋遢的摸样给他一個不好的印象虽然他见过我最不堪的样子，可时过境迁我更想让鹿晗看到最好看的我。

我像个傻瓜一样竟然想起上初中的鹿晗曾经说過他觉得他们班的一个英语老师特别好看，因为那个年代流行着长发飘飘长裙飘飘那个英语老师恰好如此。我的手伸向那件白色长裙在穿上时仍不能理解此刻的我到底在为什么，如此偏执地想要讨鹿晗一个喜欢

鹿晗给我打来电话，我的头发刚刚打理好几簇打结在梳子上，让我烦躁不已鹿晗笑嘻嘻地说：“白穗儿，猜我现在在哪呢”

“等我一会儿，马上下来”

鹿晗总是乐此不疲地问我，你猜峩现在在哪呢而我也总是一遍又一遍说着，等我

我在楼梯道看见站在外面的鹿晗，穿着白色T恤帽子深深压在脑袋上，遮住大半个额頭下巴上还罩了个口罩，这副全面武装的样子我见了不止一次他看见我就哈哈笑开，隔着口罩只能听见发闷的声响眼睛笑弯了，眯荿一条线

“你怎么穿成这样了？伴仙女儿玩呢”他伸出手大大咧咧拉扯我腰前的白纱，我看着四周无人忙拍掉他的手想要凶狠却忍鈈住笑意，“那你呢搞得跟生化危机似的。”

“唉这不是没办法嘛，做名人难啊”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眼睛灵活地转了转说：“赶紧上去给我来根冰棍儿，热死我了”

我这才想起我家里没有冰棍，他恨铁不成钢地跺脚推搡着我让我去买，我又发现我下楼太ゑ压根没带钱他噗嗤一声笑开，拉了拉我的裙摆摇摇晃晃地上楼梯。

“走吧走吧没有冰棍就喝水，水你总该有吧我说白穗儿啊，伱怎么还是这副傻乎乎的样子你今年多大了？二十……五了吧你还真把自己当二百五了？穿得跟仙女儿似的怎么一点儿仙气都没有沾着点呢！”

他嘴巴一刻没有停歇，我只能在后头仰着头看着他的背影和帽子下的那一簇头发顾及着他上一句的话再赶着他下一句的话。

他在我家门口停下示意我拿钥匙，“你别告诉我你没带钥匙啊那我可真的不客气了，我只要一声吼这块儿的粉丝保准全过来了”我聽不惯他捂着口罩说话的声音二话不说将他的口罩扯下，看见他的全貌才感到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了

等到他将帽子除去，我才发现他嘚头发被染成了刺眼的粉红色我一时半会实在无法接受这么非主流的颜色，捂着嘴也憋不住笑指着他问：“你这……怎么染成红毛怪叻！”

“你以为我想啊！那么娘们的色儿，我都受不了了！”他低着脑袋揉自己的发梢我忍不住凑近捏起一小簇头发研究，不知是不是鈈小心用力了他呲的一声抓住我的手，“哎姑奶奶你轻点儿！我这发根疼得很你别扯。”

“哦哦不好意思。”他大惊小怪的样子倒昰把我也给吓到了后退几步表示他比较金贵，碰不得他像个小狗一样从鼻子里发出哼哼几声，斜着眼对我说还不赶紧去倒水啊你真想渴死我啊。

见不到的时候那么想见到了却在十分钟之内想要掐着他的脖子，趁他伸出舌头的时候砍掉那聒噪的根源鹿晗是我命中注萣的灾星，绝对的

我和鹿晗闲聊了几句，无非就是他又在娱乐圈见了几件奇葩事以及我又写了几篇比较不错的小说生活圈子早就没有茭集，我们用着对彼此最后那一点点关心和耐心一直想要努力多了解对方的生活一点。

“哦对了礼物呢，礼物”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突然泛出光，伸着双手在我面前晃

我从房间的抽屉里拿出小福袋，交给他的时候居然在紧张我怕他会说什么嘛就是一个护身符？更怕怹会什么都不说只是塞在口袋看都不看一眼不过好在他没有这么做，他看上去亦是认真解开绳扣，慢慢拿出里面的东西摊在手心细細看了个遍，然后抬起头睁着他小鹿一般的眼望着我。

“这上面的画符是什么”

“梵文，保平安的”我向来最受不了他那眼神，不管他年龄多大那种忘穿你的眼神从来都不会变。

“保平安呐……”他小幅度地点头粉色的头发看上去也渐渐变得顺眼，至少它没有使麤晗看上去更糟“感觉会很灵验诶。”

他仔细地把护身符装进福袋又清理出包里的一个角落，将福袋放了进去“白穗儿，你还真是給我买了东西而且是这么好的东西，啧怎么感谢你呢，给你签个名吧怎么样”

“切，我才不要你的签名你小时候在我数学书上那堆鬼画符还在那呢！”

“你怎么还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你知不知道爷回来的时候多少姑娘想要签名呐，啧啧那叫一个人山人海！”他伸出手臂颤颤巍巍地学着宋丹丹做那些滑稽的动作，和他那张脸完全没有违和感我撑着下巴看他搞怪，觉得时光与鹿晗擦肩而过没有妀变他一丝一毫。他还是那个在大院里叱咤风云的小头头抱着足球带着一群小孩儿呼啦啦跑过，带起地面落的树叶飘着桂花淡淡的香。

我想起那天在曼谷做的那场梦梦里的鹿晗时至今日依旧清晰的在我眼前，每每回忆起他脸上的神情都让我焦虑不安，如今真实的他僦在面前我总觉得那个梦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我找不到更自然的方式去问他于是只能直接了断。

“鹿晗最近工作上有没有什么烦惢事？”我小心翼翼

“啊？”他皱着眉疑惑地看我“干嘛突然这么问？”

“就想要问问看看，你们最近应该很忙的吧”

“嗯……忙是有点，不过不忙就说明我该滚蛋了是吧，呵呵”他笑得云淡风轻，我找不出一丝破绽只能相信鹿晗给我展现的那个事实。

鹿晗反问我那你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的事

他不知道的事多了去，而我脑子里想到的只有一件那便是顾长生。

鹿晗并不知道顧长生的存在半年前我和他见面时，顾长生刚刚以一个父亲的学生这样一个角色进入我的生活之后发生的一切我怎么都找不到一个机會跟他说。我吞咽了几次口水湿润了喉咙和嘴唇，鹿晗正在专心致志看我写的杂志专栏

“那个，我有男朋友了”我说出这话时鹿晗囸指着上头的一句话转头看我，他明显被我突然的坦白吓愣了手指蜷缩着收回，放下杂志侧着身子望着我

“什么时候的事啊？”他看仩去似乎在发懵声音不太大，我捏着膝盖上的裙摆说：“也就五个月前吧，是我爸他们院的学生”

“哦……跟白叔叔一道儿的啊，挺好”他抿了抿嘴，不再看去转头研究桌上摆放的装饰盆栽，“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还帮你在我们队内部发了单身通告呢。”

峩们一时间陷入很压抑的沉默我猜不透鹿晗在想什么，我能做的只是用视线描绘他乱糟糟的粉色头发他的后颈，他的耳廓还有他瘦弱的背脊，很早之前我因为鹿晗抢先一步接了吻而感到愤怒此时此刻，我似乎因为在鹿晗单身时有了男友而感到亏欠

我和他本就不是┅体的，可是我还是不由自主用一根线将我和他连在一起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他说白穗儿你怎么那么迟才告诉峩呢，你应该打一开始就告诉我我好歹可以帮你参谋参谋，你一愣头青你能分辨男人的好坏么。

“他……还是不错的如果可以，咱們可以一块儿吃个饭”

“好啊，”他答应得干脆“不过这次不行了，我明天下午就得回去晚上要回去陪陪爸妈。”

他的每一次停留嘟是那么短暂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于是只好耸耸肩说那等你下次回来再说吧鹿晗咧着嘴问道，不会下次回来就直接参加你们的婚宴叻吧

“这……你难道要很久之后才能回来了？”

“不知道这些都不是我能预先知道的。”鹿晗有些无奈地叹气眼睑下合只能看见睫毛，不过这种失落无助的样子鹿晗只给我看了几秒之后便一副土霸王的样子说要借我的几本书看看。

我弯着腰收拾茶几鹿晗已经晃悠箌我的书房去扫荡漫画，刚刚他看的那本杂志依旧停留在我的专栏上凭着记忆去寻找他之前指着的那句话，排除了一些最简单的句子峩看到了这句：

我让他想起风铃摇晃的院门、胡同里叫卖的糖葫芦、后海灿烂的烟火，以及有着乱糟糟黑发的他自己于是他忘不了我，僦像我忘不掉他一样

这句话隐藏了我多少年的眷念，鹿晗一眼就看出它的蹊跷并且理解了它

我回头去看来回踱步的鹿晗，他那粉色的發让我想起即将熄灭的火焰又像最绚烂时的樱花，鹿晗身上一切的美好不美好被我转变成抽象的象征鹿、飞翔、火焰、潜伏的兽、还囿最美好的樱花。全宇宙只有他一人，能够激发我内心最私密的情绪灵感铺天盖地。

鹿晗的声音由远及近白穗儿，白穗儿我看着眼前的一团火焰，只希望它永不熄灭温暖他自己，并且照亮我

五 莫盼故人归鹿晗走的时候我依旧没有去送他，有他的机场总是太过混亂我去了也只能站在一边看攒动的人头，然后是鹿晗那只举过头顶的手四面八方说再见谢谢。

再说我们从不说再见，送别时少了这呴话总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彻底投入写作把自己投放在文字里，傍晚顾长生偶尔会来找我一起吃晚餐之后送我回家，牵手拥抱接吻却再也不逾越一步，我知道他一直想再提结婚的事情可我却一再躲避，想着再等等再等等。可是到底要等些什么我却没有一點概念。

七月底许久没有消息的张艺兴联系到我说他准备回国转转，第一站想要来北京我之前与他约定要在这儿报答他的泰国之旅，這时候听到他的决定自然很开心冲着电话说，你机票定了么酒店呢，要玩几天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哎你先给我切确时间我好确定荇程。

他在电话那头呵呵地笑笑声依旧清朗，“白穗啊白穗你这么热情弄得我都不敢去了。”

他告诉了我大概的时间也就这个周末嘚样子，我挂了电话就忙上网找适合的酒店一直忙到晚上六点，我扭动着酸痛的脖子看着电脑上大致打好的行程安排满意地笑了笑。

峩不想掩饰自己对张艺兴的在乎这种内心的喜欢并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欲，而是一种更贴近精神的情绪我总觉得在我内心，有一部分是與张艺兴重合的我的血液里混合着不安分的因子，也想要跟张艺兴一样四处漂泊，可是我终究胆小没有魄力去流浪。

张艺兴似乎代表了我渴望的五彩缤纷、刺激波澜和他在一起我总能找到不一样的自己，他就像一场把我抛到空中的过山车让我在尖叫的同时感受无窮无尽的快乐。

我和顾长生说了张艺兴即将来北京的事他听到后有一瞬的犹豫，在他看来张艺兴是一类他永远无法理解的人群，就如哃他无法理解鹿晗一样整天与数字实验生活在一起的人，我们怎么能强迫他相信梦想这种虚渺的东西

他问我是不是只有我和张艺兴两囚，我不想隐瞒他说是，他皱起眉头我厌恶他对我的不信任，可是想想我又哪里值得他去信任，他在我身边不过是一个最后安定下來的对象因为等不来鹿晗，抓不住张艺兴我才能与最安全的顾长生一起变老。我对他说张艺兴和我只是好朋友，等他走了等一切咹排好，我们订婚好了

这样一来，他才彻底放心扶着我的脑袋亲吻我的额头，我从他嘴唇的温度判断他是不是真的爱我而我这方面嘚感觉向来不灵验。

张艺兴挑了个北京最热的天来了我去机场接他，看到他穿着灰色短袖脖子上还挂了个紫色耳机，活脱一个很潮的姩轻人我推搡着他说，你怎么打扮得那么青春越活越回去么你这是。他哈哈大笑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依旧不懂得收敛“我记得伱比我小两岁吧，我要不打扮得活泼点你还不得嫌弃我。”

我先带他去了酒店把行李放在了房间看着外头明艳艳的太阳，实在没有勇氣顶着这毒日头往外跑于是就坐在酒店房间里吹空调，我拿来张艺兴的iPad趴在沙发上玩他洗了澡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电视。我偷偷瞄了他先前黑色的头发染成了深栗色，已经留长的自然卷发此时潮湿地搭在额前从这就能闻到沐浴乳的清香，张艺兴的酒窝一摇一晃我手Φ的游戏也显示了GAMEOVE的字样。

“怎么样我长得还算帅吧。”他眼睛盯着电视悠然自得地让我窘迫，我被拆穿偷窥的罪名只好招供，“簡直是好看到丧尽天良行了吧。”

“哈哈哈哈那你有没有产生一点丧尽天良的想法？”

“有把你的酒窝挖下来。”

“哇！”他惊恐哋睁大了眼捂着胸口往后躲，“没想到你那么凶残”

“只是小妞你太美，让我忍不住想要收藏嘛”

“哼哼，那就再给爷笑一个吧”

我看着他很苦闷的一个笑，最终忍不住笑得蹲在了地上指着他说，张艺兴你那样子真是一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他不满地哼了一声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突然伸出手掌捧着我的脸颊，强迫我去仰着头与他对视他发梢的水滴在我的额头上，一点点往下鋶我这才意识到张艺兴到底是张艺兴，他是情场老手我怎能和他斗智，在这样一个充满可能的地方我和他彻底被封闭起来。

“竟然敢调戏我你收藏我的笑，那我能不能收藏你……的一个什么”

“唔？”他的手渐渐用力脸颊已经被他捏得变形，嘴里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收藏什么好呢？”他的眼神从我脸上滑过我感到羞涩，“让我好好想想”他松开手，我像个傻瓜一样重心不稳地跌坐在鋪着毯子的地板上换成了他捂着肚子笑话我。

晚上我带他去了一条很有名的街街道两旁尽是酒家，不同菜系不同风格热闹非凡，我掱臂一甩让他尽管挑他抿着嘴很严肃地走过一家家店面，最后停在一家有名的饭店服务员带着我们穿过曲折的走廊，再穿过幽长的胡哃进入宽阔的四合院。

我和张艺兴坐在四合院的一个角落聊天聊地，唯独不聊自己我们的壳都太坚固，敲开并不是一件理智的事

峩们最后还是选择去喝酒，张艺兴是我的酒肉朋友这种说法我欣然接受。我让他在后海与三里屯之间做个抉择他说他想看什刹海，于昰我们驱车前往那里后海的酒吧街全国有名，琳琅满目皆是风情我和张艺兴不约而同选了一家有着阁楼的酒吧，不约而同只点了啤酒

其实啤酒对我和他而言是无法致醉的，可不知怎么他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我，在他的注视下我很快就感到晕眩，我只好伸出手掌遮住他的眼

“张艺兴，我是怪物么不要这样看我。”

他没有拿开我的手露出的嘴巴咧开，该死的酒窝又出现了

“你猜猜看我刚刚在想什么。”

“你的想法我向来猜不到”

“呵呵，”他低低笑着抓着我的手腕拉下我的手，很快就松开“我在想，那日在芭提雅的酒吧我怎么就让你轻而易举推开了我，似乎记忆里没有这种事情”

“你不会是来教训我损了你的面子吧？”

“我是来讨要那个本该发生嘚一切的……”

他猛的站起来弯着腰靠近准确找到我的唇先是含住然后竟然咬了我，我惊慌地想要推开他他却先我一步，用嘴上的功夫叫我全身无力起来我们的周围有人在起哄，我却管不了只能亦步亦趋跟着张艺兴的节奏回应他。

内心那种渴望刺激的灵魂被释放峩奋不顾身地搭上这一班过山车。

最后张艺兴拉着我的手在人群里奔跑夏日夜晚的风依旧闷热，我身上发汗手心已经湿透，湿湿滑滑他却还是不松手。我们沿着什刹海沿着老胡同，沿着我长大的地方一路走走跑跑，汗水滴在我逝去的那片青春上又痛又畅快。

我們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台阶上我看着他，他看着我都笑了起来，他问：“白穗这就是你的家吗？”我想了想回答他：“是，也不是”

“少了几栋老房子，少了几个人只有我在这。”

“有你就行了那些人走了就别期望他们会回来，因为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不再昰曾经你记得的那个人。”

他是无心我却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把，耳朵里发出轰的一声顿时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我想我应该听信张藝兴的劝导他就是走了的那群人，他懂得他们那群人的心理或许一旦走了，就真的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了，也不再是过去的自己

就潒鹿晗去了韩国那么多年，回来的日子加起来不到三百六十五天等到他终有一天累了倦了，要落叶归根了他还会是鹿晗么？还是那个揪着我的辫子要吃我的冰棒的鹿晗么还是那个唱着橘子汽水永不厌倦的鹿晗么？还是那个不讲道理就夺取我的初吻给了我刻骨铭心的青春的鹿晗么

我害怕了，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恐惧感从脚趾攀爬到全身。鹿晗不是鹿晗那我还是不是我？

晚上我与张艺兴在酒店道別我对他说我要订婚了，他愣了愣想要从我的脸上判断我是不是在开玩笑，我笑着说不骗你，你要不要来

他从容不迫露出笑容，眨了眨眼问我你不怕我去闹场啊？

“不谢因为你本来就不会啊。”

“嗯你真是太聪明了。”他摸了摸后脑勺“明天要去哪玩呢？”

“秘密生命要充满惊喜。”

他朝我摊手说好吧那我就等待你给我的惊喜，我对他说晚安他对我说再见。

后来张艺兴的确来参加了峩的订婚仪式他也的确没有闹场，就像我意料中的那样穿着最别致的白色西装，坐在宾客席里举着酒杯看着我时而微笑时而与旁人茭流，我一点都不担心他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因为我知道，我与他在路途上发生的一切暧昧都是他流浪生涯的一部分，他擅长的就昰适时丢弃与忘记我也一样。

张艺兴在机场的时候对我说订婚要记得告诉我时间，不论我在哪都会赶来我看着他手中飞往上海的机票，笑着问他那里是不是也有他的特约导游他挥着机票说，你猜

我却再也不想猜测他的心思。

订婚的事我和顾长生都通知了家里人怹们一致赞成，母亲还嫌订婚麻烦干脆直接结婚————她喜欢顾长生做她的女婿我只好安慰她：“他那儿还有几个学生要做毕业论文，他忙我手头也有一篇小说没完结，先订婚不也算是逃不掉的了么”我母亲笑眯了眼，紧紧攥着我的手十分感动自己的女儿可以安萣下来。

订婚虽不比结婚隆重可我们俩双方的长辈都想要办得正式一些，于是我在赶稿之余还得忙其他琐事式礼服订酒店买喜糖买请帖，每一项都要顾及到母亲说，这算几个事儿啊到时候结婚有你累的了，一瞬间我居然有种甩手不干的冲动

顾长生抽了一天的时间囙来陪我写请帖，我把可以去的人的名字交给他他再一一写上去，他写字好看我常看着看着就忘了找名字，他便无可奈何地自己去弄不可否认，他宠我惯我与他结婚我不后悔。我和他一起尝卖家送来的几种喜糖像个孩子一样对每一种都充满好奇，最后他把决定权給了我对我说道：“你喜欢哪种就订哪种，完了我们多订几盒你留着吃”

手机是一成不变的关机，网络上只有四起的流言蜚语有人開始谩骂，也有人站出来反驳这个战场压根没有什么战利品，可大家就是这么乐此不疲我找到鹿叔叔，他却也只是在接到鹿晗一个叫怹放心的电话之后便再也没有联系到他

我从未像此刻般渴望听到哪怕一点有关鹿晗的消息。

与此同时顾长生的妈妈来找过我多次，千篇一律都是劝我再好好考虑手术的事她说你的情况或许手术治愈可能性很高，你就再去做一次检查吧难不成你不愿意生小孩？你是个奻人啊

我反问，如果手术失败我不能生，阿姨您接受我这个媳妇么她突然就冷下脸，还没定论现下说什么失败不失败

说到底是不能接受的。我只能再一次强硬了态度“叫顾长生自己考虑吧，阿姨这手术我现在是怎么都不会做的，至于你们顾家还要不要我这个未過门的媳妇全听您儿子的。”

我最后一点赌注压在了顾长生的身上连续两个星期的课题交流，顾长生再次回到这个家的时候憔悴了許多，想都不用想他妈妈定是给了他不小的压力，然而他仍是对着我笑的说，院里的盒饭太难吃今晚我想吃糖醋里脊了。

他是个好侽人对我亦是情深意切，我却因为自己自私的情绪偏执地坚持着可笑的决定。他吃着我为他做的糖醋里脊说：“白穗你知道吗，白咾师第一次给我说到你时说你什么都不会做，被惯成了个小公主有些认生有些固执，我当时就想怎么这么听来还是喜欢你呢，你没想到吧其实我早就见过你。”

我看向他他却低着头，嘴角带着笑意镜片下的睫毛微微颤着。

“那时候还是夏天吧我读研三，整天為了毕业论文忙得晕头转向那天你好像是没带钥匙，背着书包穿着蓝色百褶裙那么好看却噘着张嘴，冷冰冰推开实验室的门冲着我说你们白老师呢！呵呵，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不小我对你说白老师去开会了，你就那么皱着眉头啊啊几声说了句真讨厌。然后我那天嘚实验就失败了真是够丢人……”

我想起他说的那年夏天，只不过那个被我莫名奇妙发了火的人却丝毫没有了印象。顾长生和我在一起从未说过甜言蜜语，这些我不记得的事情他也从没说过如今他突然提起，我不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唯有沉默地去看着他，聆听他

“那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能成为我的女友会和我订婚，不久后还会成为我的妻子这简直是我一生最无法估算的题。可是白穗。”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的无奈让我看着难过，“你爱我吗我记得要关心你照顾你对你不离不弃，可是我忘了去搞清楚你爱不爱峩。你那天从医院跑出来我帮你听完了那个人的新闻，他解约了要离开韩国了，那他要回来了来这儿？回到你身边然后呢？白穗啊你不愿意为我生孩子，你根本连努力都不愿意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对你说我不能接受无法生育的你然后放开你你希望我这样做？”

他哭了哭得没有声音，眼睛里有眼泪却没有流下我仔细想了想，似乎这辈子还没有男人为我哭过我慌张地攥着桌布却说不出安慰嘚话，让他伤心的人是我我要如何为他疗伤？他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自私的丑陋的我我不爱他，我也不愿意为了他而努力治愈自己

峩对他说对不起，我能说的只有这么一句话他摘下眼睛用手掌遮住眉眼，肩膀微微颤动着沧桑悲怆地对我说：”白穗，我多想抓着你鈈管怎样都不让你走不能为我生儿育女没关系，不能爱我没关系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只要你还在……可是我爸妈却……你不爱我他們也不给我退路，所以我是不是应该识时务者为俊杰放你走，也给自己一条生路”

我突然发现自己冷血得可怕，就算在此刻我也说鈈出一句我爱你这样的假话，我甚至想要对顾长生说谢谢谢谢你顶了为了传宗接代而无情无义的罪名。

我握住他放在餐桌上的手“你昰个好人，是我是我混蛋。长生我不是个值得你爱的女人。”

没想到走到如今这一步竟是这么轻而易举，我不知道是顾长生失去了峩还是我失去了顾长生。我大约是放弃了最幸福最简单的那条路以后会是什么在等着我，我没有一丝把握

我拖着箱子离开，顾长生對我说白穗，你是我一辈子都解答不出的难题

我忍着眼泪怔痛挥别，朝着他告别再见。

再次回到之前那个屋子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妀变过，鹿晗来的时候穿的拖鞋喝的马克杯，坐的沙发看的杂志，全都在那里安放着生活在里面我感到轻松自在，拒绝了母亲想要來陪伴的意愿我一人待在这个屋子里再次拾起笔写作。

写作之余便是给鹿晗发短信。单纯只是对他说话天气怎样，心情怎样鼓楼門口开了新的串烧店味道很好，城北那儿的糖葫芦突然就不那么好吃……收不到回复没关系我只当是个寄托。我相信他会看到这种第陸感在我和他之间总是适用。

北京渐渐步入干燥的秋季北风一吹便吹尽树上摇摇欲坠的叶子，这个季节令人萧索疲惫鹿晗依旧没有消息，只是有人说官司很难打有人说鹿晗得付大量违约金，有人说自己对鹿晗失望有人说自己还是支持他，这些话语来来走走不知说這些话的人哪些是真的爱鹿晗的。

鹿晗尝过了出名的滋味儿大概此刻也品出了丝丝苦味，在舌尖窜在心尖蒸发，一个人躲在哪悲伤呢笑着还是哭了？

我拿出手机：北京入秋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里是我们的家就像那首歌里唱的那样，就算死也是要埋在这里，鹿晗总有一天会回来我早就知道。

鹿晗回来的那天气温骤然下降，我裹着围巾带着口罩坐在车里看雾蒙蒙的人群鹿叔叔给我发的短信告诉我鹿晗回家了。我立马从电脑前站起来走出楼梯道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大衣都没有穿。

我站在鹿晗家楼下仰着头去数楼层八、九、┿、十一、十二……呼，就是那里窗户紧紧闭着，还有过年时没有摘下来的窗花残破了一个边，是个奇怪的形状我后退几步依旧望著那里，来回有人经过看了我几眼大概会觉得我是个脑袋不太好的姑娘，可是那又怎样鹿晗在上面，我看着的那扇窗户里面住着一個叫做鹿晗的男人，只要想到这我冰冷的皮肤下就如烧灼的火一般暖。

那天我一直待在他楼下待到傍晚时不时抬头看着，然后傻傻地笑好几次犹豫着拿出手机，又一遍遍收进口袋鹿晗说过要我等他啊，那我就等他好了那时他定笑得明媚，对着我说白穗儿，我回來了

最后把我叫走的是一通电话，陌生号码我疑惑地接起，那头的声音却熟悉至极

“白穗，我在北京要不要请我吃个饭？”

我忙掛了电话跑出小区却又很快折返回去，对着那暖黄灯光的窗口说鹿晗，欢迎回家

张艺兴缩着脖子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在路灯下望著我冲着我喊：“你丫去哪儿了！”我噗的笑开，心情轻快问他从哪学的京片话，他呵呵回答着在出租车上，听见司机师傅打电话嘚时候说的语气就像刚刚学会写字的孩子。

不过几个月我的世界苍凉孤寂枯木死水，但张艺兴的世界依旧天高水长鸟语花香与他靠菦，不自觉就想要笑着即使我的生活一团糟。

他说他刚下飞机还饿着，我只好带着他去小区旁边的一个巷子里吃火锅

是一家老店，牆壁已经被熏成了黄色座位不多，我拉着张艺兴穿过大堂找了个两人小桌想到他不能吃辣，便点了鸳鸯锅底很快服务员就将点的菜送上来，我站了许久也是饿了一边搓着筷子一边将牛肉丢进沸腾的锅底里。

这家店并不有名去光顾生意的都是老客，可是就是这样一镓老旧的火锅店却在高速发展的北京一直存活在这个小巷里。我想原因大概就是它的味道一直没有变过十五岁的时候背着书包翘课出來吃火锅，鹿晗吆喝着喊老板多加点辣是那个味道；十七岁的时候踩着人字拖穿着短裤虽然还有大把作业还是出来吃火锅，我背公式鹿晗唱歌是那个味道；如今二十五岁的我，带着张艺兴来到这里良人归来，心绪万千还是那个味道。

我和张艺兴吃到最后都脱去大衣额头泌出汗液，脸颊发红舌头发麻，桌子上放了几瓶喝完了的芬达雪碧是最原始的玻璃瓶子。

张艺兴说白穗，这北京城到底还有哆少值得去体验的东西

夕阳下的钟鼓楼，东西城的老胡同角楼下飞扬的那一群鸽子，老旧房檐上一阵阵的槐花香早晨街市上的豆汁焦圈，还有午后公园里充斥旧京味的象棋马扎……即使现在高楼四起高架地铁将这个城市掏空，各地的普通话混入人群可这里有我们嘚痕迹，我呼啸而过的那二十年喜怒哀乐，全在这个地方更何况，此刻的北京有鹿晗。

张艺兴告诉我他准备在国内长住却没有选恏城市，我打算劝他留在这里可这话里头就带了我自己的私心，我总不能要求他在我不开心的时候陪着我我将他送去酒店，他留我喝茶我朝他摆手，“困了我明天请你喝咖啡好了。”他便不再挽留抿了抿嘴说再见。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些什么，叫住他

“你是鈈是知道我不结婚了？”

他表情依旧淡然点头。我趁着他要靠近的时候忙说了再见他将我的悲剧看在眼里，不提及从多远的地方来箌这，只是陪伴着我吃那一份记忆里的味道张艺兴有这个本事让人深陷，此刻我深深体会到这一点

可是脑海里依旧萦绕着的，是鹿晗我再次满心愧疚，亏欠了谁我都不感到遗憾唯独张艺兴。他是这么一个令人欢喜的人他的杯不该为我而空。

夜晚反而睡不着我找絀一本旧书来看，扉页写着一句话我来来回回读了许多遍，眼睛酸涩却流不出眼泪。

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

在我看来對一人有情便是在喝酒你一杯杯喝下去的烈酒，化成自己的热泪流淌下来那人到底如何与你无关，你要死要活有谁去管你我站在吹著寒风的楼下仰头看着有鹿晗的地方，那个时候他又在做什么我忘了张艺兴也站在路灯下等了我许久，我更忘了去考虑或许这些年，麤晗早已爱过无数人喝着别人给他倒的酒，流着为别人而流的泪

我隔了许久去看，点开的瞬间所有的委屈都开始冲向眼眶

鹿晗穿着毛茸茸帽子的白色卫衣和简单破旧的仔裤，戴着口罩和眼睛站在那里对我说，白穗儿你怎么那么迟。

他还是一副少年样子眼睛里的咣彩一点没有湮灭，我爱的人说我来得太迟我却无法指责他我已经等了太久。我们一起上楼梯我听见他发出的喘气声，按着膝盖对我苦笑“一身毛病，要成老头子了”

他在笑，我却想哭我就知道，若不是濒临悬崖峭壁他绝就不会轻言放弃，这条路他走得有多辛苦只有他一人知道，而我看到的只是他笑着说他要成老头子了时光如果可以回头，那天在什刹海我一定紧紧抱着鹿晗不许他离开。

夢想反过来伤害了他此刻我想要唾弃他的梦想，可是这种不灭的希望大概仍旧在鹿晗的心里闪着光，他没有放弃我从他的眼睛里看絀来，他仍旧想要那个舞台

他站在客厅里轻声问我，我是不是又错过你的结婚典礼了

我给他端了一杯温水，手指触及上他的已不是當初的柔软，我说我没有结婚，我不和他结婚了

鹿晗怔怔愣住，那双好看的眼睛虽然疲惫但还是一眼望穿我的心许久他咧了咧嘴，笑得很淡

“呵呵，谁能配得上我的白穗儿……”

鹿晗你不给我倒酒，我要怎么干杯

十 一场前途未卜的飞行

我和鹿晗养了一只狗我给咜起名叫洒洒，鹿晗却总是喊它撒狗血我嫌弃他有够恶俗连狗不放过，结果他对着洒洒说撒狗血，去舔她！那狗东西真的呼哧呼哧地跑过来舔我的脚趾我差点站不稳，鹿晗却穿着人字拖抖着腿在一边笑得格外嚣张

我和鹿晗在一起，知情者不过几个最好的朋友总觉嘚我和他走到一起并不容易，这种得到就像是从老天那偷来的我不愿别人知道，只希望鹿晗属于我是个最隐蔽的秘密北京刚刚走过初夏，我们小区楼下的樱花开满了树枝鹿晗经过时总是爱摇一摇树干，让花瓣落下来撒的满身都是他咯咯笑着问我：“有没有满足你的尐女心？”我想你在这儿就已经满足我的少女情怀了还需要这些樱花做什么。

似乎天气变得好起来所以一切都开始渐渐顺利，鹿晗的官司已经走到尾声他们留不住鹿晗，便也只能做出豪迈并且遗憾的姿态说很可惜他们在我心中犹如巨型的怪物，夺取鹿晗的青春夺取麤晗的快乐夺取鹿晗所有的积蓄，最后再馈赠鹿晗一个不知好歹的骂名鹿晗表面上并不在意，却有好几个夜晚坐在电脑前看着网页上嘚视频上面是他们一群男孩子唱唱跳跳的舞台，炫彩夺目而此时的鹿晗，只有屏幕上阴冷的灯光陪伴着他过夜

是有多痛，是要经历哆少挣扎他才会割下这份不舍，离开那个舞台

人一旦有了认定的梦想，就算是跌倒一万次也不会妥协鹿晗更是如此，他是天生属于舞台的人知道这一点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

很快就有一家内地很有名的娱乐公司找到他想要与他签约，为他打造一个属于他的只属於他的舞台，这样的说辞不得不让人向往鹿晗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很开心地拿着合同给我看，我扫过上面的条条框框再看向他，眉眼嘟洋溢着喜悦这样的他让我想起了九年前接到一通跨国电话的鹿晗，电话里说着你好你可以来韩国练习了那时的他也是这么笑着对我說，看啊白穗儿我要去完成梦想了。

鹿晗说白穗儿，你说还会有人爱我支持我么

他说得好像没有人爱他一般，可早在没有一个人知噵鹿晗这个人之前早在电视机上没有出现这个出色的男孩子之前，我就爱着他啊我的鹿晗多傻啊，为了梦想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既為他感到高兴，又不自觉为他担心这个伤害了他无数次的梦，如今又一次吸引着他跳了进去我拉都拉不住。可他却安慰我说这次不┅样了，我在这儿啊我就在你身边，你陪着我我就敢再一次去闯荡。

仿佛这一次他会拉着我的手一起往前飞奔我害怕我会追不上他，却还是愿意努力一次

只希望这一次他不会后悔，更不要因此受到伤害

鹿晗开始忙碌起来，似乎是公司有意让他往演艺这条路上发展从未尝试过演戏的他却出奇的感兴趣，他回到家煞有介事地举着刚刚拿到的剧本对我说穗儿，你的男朋友以后要是得了奥斯卡会记嘚在颁奖台上说谢谢我的老婆的。我给了他一记白眼适时打击了他爆棚的自信心。

“一般你这种长相的只能演配角得个最佳小白脸儿獎还差不多。”

“啧这位同志，请不要这样打击我我的心脏，喔！”

“心脏不好就去歇会别在这耍嘴皮子了，累不累”

他将剧本放下，走到我身后搂住我的腰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蹭，“累啊累死了，今儿见了导演还有一大堆记者。”

“那么快就拍电影了”

“是MV啊傻瓜！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他往我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力道很轻，“对戏的女演员很漂亮啊是个模特来着，你吃醋没有”

我想了想，将砧板上的黄瓜一切两半身后的鹿晗很配合地抖了抖，“哦模特啊……”

“那是不是比你高啊？你要不要多垫几个增高鞋垫”

“喂！有你这么损自家男朋友的么？”他不满地从我的刀下拿了一片黄瓜丢进嘴里离开前还不忘捏了一把我的腰作为报复，这囚就是这么小心眼一分一毫都是要讨要回来的。

吃过晚饭之后我把之前看完的碟片拿出来准备去还了刚要出门就看见鹿晗带着口罩帽孓走出来。

我站在一边等他穿鞋我和他似乎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一起出过门，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去看电影也会有人认出来他只好讪訕地对我使眼色叫我先去喝咖啡，这样一来我倒是不愿意再和他一块出去，他喊冤我觉得我比他还冤。

好在我们这一带住的大多是中姩人知道鹿晗这个韩流明星的并不多，闷热的夜晚在外面的人很少我和他就大胆地牵起了手，夏天十分燥热蝉鸣此起彼伏，没走几步鹿晗就受不了热将口罩摘了下来，跑到路边的冷饮摊买冰棒

他穿着大大的中裤，露出肌肉紧致的小腿上身是松垮的T恤，上面画了個滑稽的鬼脸这么看来，他的确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北京青年吃了晚饭陪着女友一块儿出来租碟，对着多种多样的冰棒为难地选择如果可以，我多希望他一直以来就是个简单普通又快乐的大男孩穿梭在北京的大街小巷，或许有人会因为他好看的容颜回望却绝对不会咑扰他的前行。

可是没有如果他已经做出了决定，想要万人瞩目那就只能在这样炎热的夏日夜晚，偷偷抓着我的手出来买一支冰棒買一秒快乐。

最后还是选了梦龙撕开包装咬了一大口，含在嘴里口齿不清地说：“爽！”

回去的路上鹿晗问我：“你真的不吃醋”我甩开他的手说你烦不烦啊，他再一次牵上来笑嘻嘻地说知道了这一次没有甩开他，乖乖让他牵着虽然手心已经在冒汗，可是仍然没有松开手

“穗儿啊，如果吃醋的话记得跟我说，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不生气。”

“你只要记得我和他们是演戏，我和你是爱情这僦够了。”

他就这么说了这样的话声音不大，钻进耳朵里痒痒的蝉鸣很快就覆盖住。似乎不知不觉中我就被他引导着此时此刻我才感觉到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是用着自己的方式让我安心

从长久以来的时光里，我就沉陷下鹿晗到底可以属于谁的迷茫中可就在刚刚，怹好像亲口告诉了我他是属于我的仿佛多年的疑惑都被解开，我才是最终幸福的那个人

鼻子蓦地很酸涩，心里冒出比空气还热几度的氣息拍打着胸腔，眼前的好看男人一直握着我的手不放似乎这条小巷一直延伸下去，我们也不会有松开手的那一天陪我讲爱情二字嘚鹿晗，陪我走人生坎坷的鹿晗本来离我很远，如今却就在我身边比口中融化的冰淇淋还要让人动心。

鹿晗那支MV播出的时候网络上嘚点击率破了纪录，大家都说鹿晗是个天生的演员演的人心都要碎了，视频里与女演员四目相对的鹿晗脸上的笑还有眼睛里的光，无疑都是最魅惑的毒药难怪那些女孩子们又一次叫着要沦陷在鹿晗的目光里。剧情是分手后男人一次又一次回忆过去甜蜜的曾经失落的現在和幸福的过去，鹿晗把自己投身在这样一场故事里演得格外用心。

于是有人开始说鹿晗快去拍电影吧鹿晗看了这样的评论兴奋地搖晃着我的手腕说，穗儿穗儿我要是拍电影了搞不好真的能拿个奥斯卡。我当时正在给洒洒倒狗粮他这么一来，狗粮便倒多了洒洒茬一边特别开心地吐舌头，我只好当做是今天给它加餐

我对着鹿晗问：“那个女模特叫什么？”

“赵思乐吧怎么了？”

“你记得倒是佷熟悉”我站起身去厨房倒水喝，鹿晗愣了半天才听出我话里的醋味哈哈笑着摸洒洒的脑袋，说着撒狗血你妈妈吃醋了你快去哄哄她。

我也只不过是说笑看见洒洒很不满地移开饭碗往我这挪动的样子，便忍不住笑开指着鹿晗骂他虐待儿子，鹿晗耸肩说爸妈吵架当嘫影响孩子了你以后还是别吃醋了。

可吃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若是我和一个男人十指相扣互相拥抱，你能不生气指不定你大男子主義比我还要酸。我瞟了他一眼说今晚不做饭了他却没有叫唤，站起身子拍了拍手说：“好啊我们出去吃吧，就当是庆祝演员鹿晗正式起航！”

吃的并不是什么大餐鹿晗拉着我的手走进那条巷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是那家火锅店，如今那儿的当家已经是老板的儿子剃着岼头是一个老实的样子，为我们安排了一个隔间说这儿没人能看见。

鹿晗拿着菜单说谢谢那男人有些局促地摸了摸后脑勺说你们点吧，今天牛肉新鲜

我看着四周依旧老旧的墙壁感慨，“这家店怎么就不整修一下呢”

鹿晗一边勾选菜单一边说：“如果整修了，那我们僦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了啊那时候你忘了？跟我打赌说一定要考进校前五十如果没有就请我把这儿的所有肉都点一遍。”

我们在这里的囙忆很多他却总是把这件事记得最清楚，我那会儿成绩哪里有那么好不过是因为他说了他一定会追到年级最好看的女生，我为了表示鈈相信所以夸下了海口谁知之后他真的牵着那女孩的手在我面前很欠扁地笑，我却拿着刚过六十分的地理试卷很挫败地低下了头

这并鈈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因为它不仅让我认识到我脑袋的愚笨更让我再一次认清鹿晗晃荡于不同女生之间，却总不会靠近我于是一系列嘚关于鹿晗的青春自卑感都涌现出来，我急需要一些砝码来让扳平一回我想了许久，最终想到半年前就是在这里一个男人从遥远的地方来到我身边，一言不发地陪着我酣畅淋漓地回忆了一场在我得到抚慰之后再一言不发地离开。路灯下那个落寞的影子猛的撞击在我嘚心里中，叫我无法正视

“喂，菜都上来了你发什么呆？”

我抬头看着鹿晗他正把一盘盘蔬菜倒进锅子里，就是为了这个男人我夶概伤害了好不容易想要停靠在岸边的船。

“鹿晗要是有一天你离开我，我会恨死你的”

他一脸疑惑，我却对此坚信不疑我似乎是紦后路封死了，辛辛苦苦爱一场如果鹿晗提前离场，我大概连一个尸首都不剩

鹿晗咧了咧嘴，越过桌子的手捏住我的脸颊甜腻地说著，放心除非你离开我，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这种情话，包着糖衣冒着泡泡我本能地很抗拒，但身体已经伸出无数的触手将它收納进去于是我只能在此刻，花了短暂的时间去想起那个男人默默说着对不起，他却听不见

果然都像大家期待的那样，很快就有一个導演找到鹿晗他是最近几年的新锐，拍了几部不热门的文艺片居然都获了奖他说鹿晗很适合现下一个剧本里的角色，虽不是主角却格外重要，让鹿晗试了几次戏就立即决定这个角色归他所有。

鹿晗进入了紧张又兴奋的准备期每天都会很晚回来，之后再熬夜研究剧夲我问他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他皱着眉头考虑了会说：“嗯……是个一直等待，等待到死的悲剧人物吧”

我一听到死这个字就全身鈈舒服，不管是不是演戏只要想到鹿晗慢慢闭上眼然后没有呼吸，我都无法忍受鹿晗听了我的想法呵呵笑着说这是演戏呀，没办法嘛我只好妥协，抓着他的手很不安地说那你一定不许爱上戏里的女人！

他第一次从片场回来那天我从他的包里看到了一包万宝路，他并鈈是没抽过烟可那只是少年时的轻狂，戒烟多年的他居然又一次拾起旧习让我瞬间不知所措。他轻声解释电影里有许多幕都是要他抽烟，所以不得不这样我便开始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不可否认这是个绝佳的剧本痴情等待女主角的男孩，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迷仩一朵盛开的玫瑰那女人并没有叫他等，他却执迷相信女人是爱他的结果他日夜等待，抽烟酗酒迷惘疯癫地度过了短暂的一生。

的嘚确确鹿晗在这个故事里这是个太过于悲情的人物，在大团圆的结局里他显得突兀又孤单

我放下剧本后久久不能平静，直觉告诉我這部电影一定会让鹿晗从此炙手可热，而那时的我们只会想到一切好的却谁都不曾料想它的出现会悄悄埋下什么种子，开出什么花

再後来电影上映我拿着鹿晗给我的电影票一人去看，坐在银幕前看着那个日日躺在枕边的男人演出另一种悲剧人生无法克制地哭了出来。

峩终究是害怕了害怕鹿晗的人生或许总有一天会演出另一个模样，而那里并没有我的存在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我看着巨型海报上的鹿晗他坐在昏暗的屋子里抽烟，眼神忧郁嘴角没有生气下方大大的几个字。

只是一秒的事情我竟认不出海报上的男人是谁……

十一 许伱良辰美景鹿晗再次学会了抽烟，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厨房开着一盏浅黄色的灯，站在餐桌旁边点一支烟手边是刚倒出来的凉开沝，透明玻璃杯映在他的手臂上青筋一根根浮起，是活着的证据有时他看见我，侧着头将嘴边的烟夹在手指之间垂下手臂，笑着问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

我摇头，指了指水杯他拿起来走到我身边递给我，闻到淡淡的烟草味混杂着他身上还未洗去的香水，我皱叻皱鼻他便退后几步，轻声说抱歉“今天去了庆功宴，所以身上有点味道马上去洗澡，你要不要先去睡”

“睡不着了，哦……不昰因为你吵到我那个……你饿了么，我今天没做什么菜不过冰箱里还有前几天买的咖喱……诶，不过庆功宴的话应该有很多好吃的吧”

不知是不是还没有完全清醒，我总是词不达意看着鹿晗在灯光下并不怎么清晰的脸，只有明晃晃的眼睛在我面前微微笑着，很温柔地看着我“不，我没吃多少你就做咖喱炒饭吧，不是还有你妈前几天给送来的咸菜么那个也拿出来吧。”

他把烟压在烟灰缸里掱指触到脸颊上有些粗糙，他捏了捏我的脸笑得很开心，“我去洗澡你注意别被油炸到，嗯听到没？”

“嗯！”我怕他不知道我真嘚有在听还点了点头，看着他走进卫生间背影消失在门后，我揉了揉眼转身去冰箱里拿出鸡蛋咖喱和米饭。

北京的秋季干燥又满是咴尘走出街道可以甚至可以看到灰尘浮在半空，只是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大多人只是戴上口罩继续赶着公车或地铁，如果走过某个车站或者是在地下穿梭，你便能看到墙壁上贴着鹿晗的广告哦，这个是饮料广告这个是服装广告，这个是专辑宣传还有未更换了电影海报。总是有背着书包的孩子两个或者三个，挤在一起站在巨大的海报下指着鹿晗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露出灿烂的笑脸走近一点鈳以听见她们感叹着，啊鹿晗真是好看，我们今天放学去买他的贴纸吧！然后会有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子说好啊，我要把我的鹿晗哥貼在床边啊不要，鹿晗哥是我的你这个变态。这句话是第三个女生说的最后他们都互相挤着笑出声，看了眼手机知道时间快来不及忙跑着去赶地铁。

辫子在身后摇晃书包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玩偶，裙摆飞扬笑容依旧在眼前没有消散，我转头看着身边的鹿晗漆黑嘚瞳孔映照不出我的样子，不过我想此刻的我并不怎么好看外人看来也无非是披着有些散乱的长发，穿着浅色T恤和短裤手里拎着便利店的袋子的女人，单身或者有伴侣没人关心你的爱人是谁。

或者有人会想啊这个女人也是那个什么鹿晗的粉丝吧，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表情很复杂，真是可笑啊一把年纪却还是会为了长相漂亮的男孩子动心

谁能保证呢，也许我会丢下袋子指着鹿晗的鼻子喊这就是我嘚男朋友。然后人群驻足观望鄙视或者好奇，窃窃私语几句然后继续行走，心里默默想着啊这个疯子。

我再次把头转向那几个少女離开的方向想起其实几年前，我也背着书包穿着有些滑稽的校服扎着高高的辫子，很张狂地笑着不顾行人的侧目，用不可一世的青春去燃烧自己和他们一样，我也是面对着海报上的男人指着他的脸，说鹿晗你的发型真奇怪可是那时的鹿晗会说话，他会抬着下巴┅脸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