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去朋友家有人送我漂亮石子摆出漂亮图案

在丽江石鼓的长江第一湾,长江自此由向南改向东北,流入中原。视觉中国供图

因向家坝水电站的建设,整个绥江县城就地后靠。视觉中国供图

湖南夜市中的人。视觉中国供图

搬迁前的三峡移民。视觉中国供图

重庆的长江边上,人们在薄雾中钓鱼。视觉中国供图

南京长江大桥正在封闭改造。视觉中国供图

热浆糊般的夏天,江边多了好些胳膊和腿。小孩在“那条很长的河”里凫水,老大爷在岸边喊上几嗓,拴着拖鞋扎了一个猛子。

入夜,江水是消夏宝地,有吃火锅的,有打麻将的,藤条椅索性支在水中,坐在上面的人亮着白花花的肚皮,腿泡在江里。

子时,人群渐去,城市安静下来,只有江水发出声响。它自西向东,在中国版图上横贯出一条轴线,出世界屋脊,跨峻岭险滩,细密支流连湖入川。再从轴线向两侧晕染,让6亿人生活在水边。

6亿人与长江共生。在上游丽江,东巴文化相信水是“自然神的鲜血”。纳西少年在成人礼上要围一条红色腰带,上面绣着的图案寓意“头枕玉龙雪山,腰系金沙江水”。

当长江流至赤水河,水更贵了。这是长江上游唯一没有修建大坝的自由支流,中国能叫得上名字的顶级白酒,多产于此。酒企养活沿岸人,女工只用7秒就能拴好茅台标志性的红丝带。

至三峡,人与水要想个法子相处。每1000个中国人里,就有一位三峡移民。重庆云阳人外迁到上海崇明岛,有人带走老家的黄土,有人带来故乡的黄桷树苗。一位移民去世时把车票传给子女,告诉他们自己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长江与人自远古相伴,北方居民即便不饮长江水、不食长江鱼,也在大气复杂的运动后,受益于长江气候。对于很多中国人,这条大江不是生母,就是乳娘。

纳西人杨树高的家在“长江第一湾”靠上100里,一张口全都是水的故事。

“长江本是自北向南流,到这里突然来了个急转弯,改向东北,奔入中原。”杨树高内穿麻衣,外披羊皮坎肩,面色黝黑,就像古老壁毯上的人形,与背景区分不开。

他手指的方向,连绵的青山像地球的静脉曲张,河水在山间填充。因为这个弯,长江成为一条中国内河,不至于流向境外。

幼时,爷爷抱着杨树高念东巴经,每个纳西小孩都得到同样的教诲:“不要往河里吐唾沫,否则会变成猪。”洗衣服也要把河水舀出来,污水不能流进河里。

他们有70多种仪式,祭天、祭自然,认为人和自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相信灵魂不死。

“纳西文化是人类的童年,但长江上游的文化常常被忽略。”杨树高研究纳西文化多年,信仰东巴教,但他的女儿已经不信了。

下游的经济繁荣抢走了许多注意力,杨树高感觉到文化上的不平等,“其实下游总是对上游充满想象。”

将近400年前,江苏江阴人徐霞客万里遐征,为期四年询江问源,厘清了金沙江、岷江、大渡河三者水系脉络。在游记中写下“宫室之丽,拟于王者”,是对少有外人涉足的丽江古城的第一声赞美。

在“长江第一湾”滚滚东流水旁,徐霞客的雕像北望昆仑江源。这是去年江阴市徐氏宗亲捐资,在丽江设立的。

河道像弹簧,收紧两端。湄潭县藏在贵州遵义的一片茶园里。抗战时期,浙大顺流西迁,一批知识精英在这里汇集。竺可桢一边放羊、一边教书,老百姓贡献出自家煤油灯。

河水还往内陆运去同济师生和故宫的宝贝。在四川宜宾东郊,一个叫李庄的古镇保留着“同大迁川、李庄欢迎,一切需要、地方供应”十六字电文。硝烟驱赶之下,与民众流亡同步的是“文化迁川”运动。那是李庄人口与智力密度的高峰。傅斯年、陶孟和、梁思成……据说这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当时接收国际邮件只需写上“中国李庄”即可送达。

这段历史隐秘在战争的宏大叙事之外,当事人却记得往昔情谊。如今,李庄古镇的开发和保护由同济大学免费规划和指导;李庄中学每年都会迎来同济大学的研究生支教团;李庄还在2016年建成同济医院,医疗资源部分共享;去年是同济大学110周年校庆,远在2000公里外的李庄举行了一场110人参加的马拉松,活动的名字叫“溯源李庄,同跑初心”。

当时,李庄地处长江上游,同济来自下游,从下游到上游的外来人有了“下江人”的统称。

住在上游的人,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也会成为“下江人”。

过了朝天门,重庆的江景繁华衰减,静谧浮出水面。水边的石子被冲得泛出灰色,像一条弯弯曲曲的花边。老房子旧家,已经淹没在“花边”底下。

千禧年,第一批三峡移民落户上海,徐继波第一个下了船,落脚在崇明的土地。他抱着家乡树苗的照片被放大、再放大,挂在重庆三峡移民纪念馆的墙上。

他先被安置在侯家镇横河村,后合并到陈桥镇鳌山村。2004年6月,因土地征用,他们一家从农民变成了市民,分了两套拆迁房。

因为手里的房子,三峡移民看见他就说他“发了”。起初,他还做农民,后来进了机械加工厂,厂子是夕阳产业,倒闭了,他又成了保洁公司清扫组的一名组长,用浓重的重庆普通话劝阻人不要乱扔烟头。他还当上了区政协委员,自称是唯一一个“骑电瓶车去开政协会议的委员”。

当年75岁的父亲没有随他一起搬走,几年后,想儿子的老父亲在电话里哭了,“我老了。”父亲说,“我只能是一个农民。”

三峡移民纪念馆的墙上还有更多照片,哭泣的、沉思的、迎来新生命的……这个以江边岩石为造型的纪念馆位于重庆万州,三峡工程120多万移民中,万州的移民超过26万人。

在万州,有不少以东部发达地区城市命名的街道,比如上海大道、厦门大道,因水淹而重建的新城得到过东部发达地方的援建资金。

纪念馆里有个展区张贴着此地的移民史。春秋时期,巴族廪君部率五姓西迁,从湖北宜都县到重庆涪陵。巴人入川后,继续沿长江向西迁徙,到达今重庆后,又沿嘉陵江向川东腹地挺进,是三峡地区见于记载最早的大规模移民事件。

到了元明清,四川、湖北久经战乱,人口耗损、田亩荒芜,明代和清代发起两次“湖广填四川”移民运动,三峡地区停留了大量人口。他们的后代渐渐习惯向水讨生活,如今永远上了岸。

晨雾像一根烟柱似的在江上移动着,碰到青山,便顺势铺展开去,一头钻进峡谷。86岁的老船长易德华在清晨唱起“金江号子”,他身后是云南北大门昭通和向家坝水电站,长江从这里流向四川。

易德华不再挺直的肩背上留有纤绳的痕迹。别说是人,就算是江边的岩石,也留下过磨痕。“弄船人苦中苦,天晴下雨都在河坝头。”他说。

金江号子是拉纤时用来打气的口号,现在被改编成歌唱新时代的调子。拢船人、弄船人、船老大、舵爷、茶官头这些旧日称谓也都换作船长、大副、轮机长……

以前,除了这些江边“走水人”,渔民每天的生计也都在水里、在网上。水边生活,一网下去,一排两百个网眼,在水下绵延10米,像一堵城墙。拉上来时,网格上粘着白白灰灰的小鱼,如同晾晒的素色床单。

蓄水之后,洄游鱼类少了。下河捉鱼的营生也作了古。在昭通绥江,新县城划为A、B、C三个区,老邻居碰了面,先说自己住在哪个区。2012年,建设向家坝水电站时,6万居民就地后靠。

搬迁启动仪式那天,火红色的标语引人注目,右边是“高效率快节奏大搬迁大发展”,左边是“舍小家顾大家为国家搬新家”。

一座新城就像当地的苦竹,几乎一夜之间蹿出石缝。建设时,流动人口激增,施工的、进料的、做生意的。据说宜宾一个小姑娘跑到绥江C区工地上卖矿泉水,一个夏天赚了8万多元。

县农村信用合作社的工作人员说,本县没有金库,要从外县调款,平时一个月一次,也就2000多万元。新城的战役一打响,急需大量现钞,每周就要调一次,一次拉一个亿过来。在大山里押运现钞,让人提心吊胆。

绥江只用了2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搬迁。许多基础设施还没建好,但人们已经搬进了楼里。有户移民要把一套家具搬到19楼,当时电梯还没开通,搬家公司要价3万元,足够买一套新的。

一个叫柯昌富的老人,用四个车轮上的轴承做了一个手推平板车,把家里的东西打成一个个小包,背出院坝,再用小推车一包包推到新城。搬运床铺和橱柜时,全部拆成一块块木板,编上号,运到新家再逐个拼接起来。他往返一趟五六公里,风雨无阻,用了一个多月搬进新家。祖坟和古树都跟着搬迁了。

向家坝水电站下闸蓄水的第5天,江水上涨,有500多年历史的绥江老城缓缓沉入江底。上午10点,整个老县城已经淹没了五分之四,江面上除了一些被砍断的树枝外,几乎找不到一点老城的轮廓。

那几日,有个老大娘天天守在江边,看着江水的水位一天天增长,慢慢淹没自己曾经的家。

自从搬进新城,老人走失的事经常发生。街道还没来得及命名,楼房还是施工时的栋号。就算是年轻人,也有摸错家门或是找不到家的。

一些农民搬迁到县城后,总是在傍晚五六点钟去买菜,能便宜几毛钱。他们在规划的绿化带上强行开出小条菜地,在水位回落时,抢着在岸边种上粮食。祖辈栖居的江边,在政策上已不属于他们,但血液里的水分无法沥干。

举行拆除仪式的前一天傍晚,成千上万只金沙雀在县政府楼前的屋顶上、电线杆上,黑压压地叫。有人本想给老城留下些照片,却被飞旋的鸟包围起来。

第二天再去,一只鸟也不见了。在适应大自然、感知大自然方面,动物比人要灵敏得多。

过了三峡,舟至长江中游,河道迂回曲折,江面宽展,滋养江汉平原。河边有种潮乎乎的气味,大鱼捕捉小鱼,打得水面噼啪响。

湘江、资水、沅江、澧水,从东到西依次分布,在沿途接纳大小溪流之后,全部汇入洞庭湖。老话说,两湖熟天下足。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家乡的小吃天下无双,有些人即便出去闯荡了一圈,见了些世面,也咬死不肯松口。

重庆是码头文化,火锅就是码头菜,没时间做精致的,干脆一锅煮。喝了几杯山城啤酒,上头上脸,胡乱朝着江边伸手一指:“重庆,你随便耍,哥子给你扎起!”

还有西南地区的烤鱼,沿着鱼腹正中一剖为二,用筷子或者篾条撑开,取盐和辣椒粉腌制一下,就可以坐等夜色降临了。脚下泡着江水,眼前是家乡的一缕热气。

到了湖南,火锅是不大吃的,街上湘菜很多,川菜馆子少,北方菜更少。

“在湖南,吃辣有鄙视链,越是山区越能吃辣。”一位当地人说。将生辣椒置于炭火或煤火上烤熟,撕去焦皮后,用麻油酱油调味,或是将生辣椒切条,用油煎熟,以盐和豆豉调味。总之,餐桌上少不了辣椒。

在城市深处,通宵营业的小馆子,老板面冷心热,烧得一手好菜。除了传统的口味虾,还有价格不便宜的口味蛇,又香又辣,味入肌理。

吃夜宵多是复数,三朋五友,吃完一顿辣,摇摇晃晃回家。“湖南人爱交朋友。做互联网社交的很多人是湖南人。”当地高新区的一位管理者说。

“微信之父”张小龙、快手创始人宿华、陌陌创始人唐岩、映客创始人奉佑生、世纪佳缘龚海燕、58同城姚劲波都是湖南人。前两年,湖南当地趁着机缘,开始筹划移动互联网岳麓峰会,专门把开会时间定在清明节,趁大佬回乡探亲时举办。

不过,一本诗集很难被屏幕取代。岳麓书社摆着一块上了年岁的木桌,古籍室里陈放着3万余册品相上乘的明清刻本和民国印刷本。老楼歪歪扭扭地立在闹市,灰墙木窗外,据说是橘子洲烟花的最佳观赏点。

站在岳阳楼上,洞庭湖的江面映着云光。以前,采砂船在江上川流不息,阳光下透着微微的铁锈味。再早之前,这是滕子京被贬黜的边远地区,他治水患、筑堰堤、尝辛辣。如今,与时俱进的人们都盼着分一杯互联网的甜羹。

朱自清在那篇著名的《背影》里写: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

长江流至下游,江阔水深,两岸土地上站的人也稠密起来。上世纪60年代以前,若要过江,散文家描述的情景便要重现。

当时,中国的铁路线还不似这般密密麻麻。两条大动脉,一是从天津到南京浦口的津浦线,一是南京到上海的沪宁线。河道掐断路的进取心,由于长江阻隔,动脉不能连接。后来,南京国民政府想了个法子,火车从铁路一直开到栈桥上,再用轮渡把整个车厢运到对岸,每天大约通过8次。

现在,如果有人从长江上游顺流而下,会经过100多座桥。它们从头顶缓缓而过,斜拉桥的拉索辐射出几何之美;吊桥在江上画出一道抛物线;拱桥插进山谷,跃出一道彩虹。

等到夜晚,面色坚毅的桥又换了副面孔,灯光增加了柔情。久坐办公室的人们喜欢到桥下散步,吹一吹晚风。

水离不开桥,桥离不开人,人也离不开水。长江上这些形态各异的桥,都要从南京长江大桥说起。它是长江上第一座由中国自行设计和建造的双层式铁路、公路两用桥梁,建成于1968年,又称“争气桥”。

南京滨江花园距离大桥只有几百米,在社区居委会的4楼,有一座微型博物馆,展出的主题只有一个——大桥下的文化。

几十年前,这里住的是南京长江大桥的桥工,棚户区改造后,老桥工们都搬走了,当初的记忆留在了这间不算宽敞的屋子里。

冯永祥是微型博物馆的义务讲解员,“老年人来这里主要是为了缅怀,青年来这里看主要是好奇。”

展厅橱窗里挂着大桥图纸、设计模型、桥工的帽子、口哨和工具。印有大桥图案的茶缸、暖壶、洗脸盆、钟表、粮票和笔记本组成一个几十年前微型的家。

与大桥的合影就更多了。这块地标建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中国人“必到此留影”之处。人们的衣着、表情和动作全是时代缩影。

一位志愿者说,他给博物馆捐藏品,记录下的都是大桥的辉煌,他更想让人们记住的,是这座大桥建设者们的精神,是中国的建设者们面临困境,这才是这座大桥留给南京最深刻的城市记忆。

工程设计的难度自不必说。大桥每个墩底部面积400多平方米,比一个篮球场还大。有一年9月,洪水把北岸锚冲断,只剩主锚锚定位置,五号墩在水里摆来摆去,建造者回忆,那是最危急的一个时刻。

在饭都吃不饱的年代,浇筑大桥筋骨的是一群20岁出头的桥工,头顶蓝天,脚踩波涛。

上世纪60年代,铁道部大桥工程局来南京燕子矶公社招工,冯永祥立马报了名。工人要求很简单:年轻力壮、政治背景清白、长相端正即可。

大桥建设分四大工种:装吊工、铆工、木工、混凝土工。冯永祥是装吊工,技术含量不高,但极其艰苦。建铁路桥时,装吊工要跟着铁路走,他负责铲道渣。夜里零下五六摄氏度,工人们手拿铁锹一锹一锹地铲,将道渣装进火车皮上的竹筐里,拖到别处再倒出来,“铲道渣的时候,衣服都汗湿了,等坐到火车皮上风一吹又冻得发抖。”

铆工也不容易,一个铆枪19.8公斤重,有时得举到头上去钉,钉一个需要半分钟,一方面胳膊吃不消,另一方面铆枪震动、噪音太大,很多铆工后来耳朵都不大好。搞电焊的,一个班下来,烟熏火燎,晚上回去睡一觉,眼睛就睁不开了,去医院拿点药,第二天接着来。

8年时间,天堑终于变成通途。通车那天,人们印象最深的是红色多,挂幅、车头大红花。第一辆开过大桥的彩车上,有一尊高大的毛主席塑像。桥上是人、路上是人、连树上都站满了人。据说,那天挤掉的鞋就装了两个卡车。

南京军区为检验大桥质量和部队战备情况,组织80辆坦克和60多辆轮式车辆编队驶过大桥。

大桥成了工人阶级的精神图腾,刻着毛主席语录,塑造了三面红旗,引桥建了工字堡。当年桥上白玉兰灯的造型是周恩来总理亲自定下的,符合中国人审美。

1966年,南京长江大桥外观模型第一次对外公布,当时要选两名表现积极的工人和模型一起游行。冯永祥被选中了。

他和另一名同事身着军装,手握冲锋枪,分列大桥模型的左右两侧。卡车载着他们从鼓楼一直开到了挹江门。“我站在卡车上一动不动。”冯永祥迎接着人们的注视,“觉得自己那一刻就是一个战士。”

如今,冯永祥坐在老旧的椅子上,从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他是桥工联谊会的会长,本子里是老桥工的联系电话,有人的名字已经画上了框,手写注释于某一年去世。

1999年,冯永祥第一次发起桥工联谊会。与当时最好的朋友30多年没见,第一眼看到对方,竟都愣住了。

任发德80多岁了,是当时大桥摄影组组长,挂着德国产的哈夫林相机,为南京长江大桥拍摄了二三十万张相片。直到现在,天一晴,他还是坐不住。

“我这一辈子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但参与南京长江大桥的建设,我感到很自豪。”钢筋工袁建昌赚了工资,攒了180元,买了部照相机。一有时间就去桥上拍照,几个拍摄最佳点,他都掌握了。

原先宝塔桥有家照相馆,大桥一通车,就改名为大桥照相馆,生意异常红火,没几年就成为南京当时最大的照相馆之一。

同样以大桥命名的还有大桥饭店、大桥电影院、大桥牌烟花……就连第一辆南京本地产的自行车也叫大桥牌。

黄庆桥父辈从湖南搬到南京,大哥在秋天出生,叫黄秋桥,二哥在春天出生,叫黄春桥。南京是个火炉,那时候没空调,三兄弟经常带着席子去桥下乘凉,一待就待到晚上十一二点。

在大桥的家属区大院,年纪四五十岁的人里有很多重名,那时候哪家生了孩子,老大起名叫长江,老二就叫大桥,还有的干脆叫桥墩、钢梁、铁柱。

冯永祥的儿子在大桥建成的第二年出生,起名冯飞桥。“大桥是我人生的重头戏。”他说。

上海街道两边的梧桐树叶,绿色非常年轻,在车速加快后成了两道绿流,把许许多多的人脸以及商店、高楼也流动了进去。

黄浦江是长江的最后一条支流。在经历了那么多山峰河谷、平原丘陵和城市景观后,长江在上海崇明入海。

“上海是江南水乡,不缺水,但缺好水。我们是长江的最后一站,吃的是上游的洗脚水。”上海市发改委主任马春雷开玩笑说,“10年前,区长最大的本事是拆了房子造房子,现在是拆了房子造绿。”

他说,崇明未来的发展,不听人话,听鸟语。“但是岛上的70万人怎么办?”

崇明岛有许多绿地、水地和滩涂。阳光正好时,绿叶不动,街道干净,这也许有三峡移民徐继波的一分力。

崇明岛“下腹”靠江处有个堡渔村,以前叫“长江队”,全称长江渔业大队。上海除了有世界闻名的陆家嘴,也有出卖体力的捕鱼人。

明代万历年间的《崇明县志》上写道,“崇人生长海滨,尽得水族之性,故善渔”。

抬眼望天,低头见水,唯独看不到岸。崇明附近水域,一月有鳗苗,三四月有刀鲚,五六月有凤鲚,白虾几乎不论季节、下网就有,以往渔民一年四季都可在长江入海口“捞金”。

随着水库建设,长江新航道的规划,长江口禁捕区域越来越大。去年中央1号文件提出“率先在长江流域水生生物保护区实现全面禁捕”。昔日的“船上人”陆续都上了岸。

上海超过七成的饮用水都来自长江,超过1300万人口受益于此。纵观世界历史,繁华多依水兴起。长江边上的日子,总是离不开水。人们靠水灌溉、吃水解渴、下水捉鱼、用水运输。除了经济效益,单单是望着江水也提供了足够的审美价值。不然,怎么会有古人面对长江,吟诵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1983年8月7日,一个平凡的周日的晚上,下班回家的人们习惯性打开电视机,一部名叫《话说长江》的纪录片在中央电视台首次播出。在那个旅游还属于奢侈消费的时代中,中国人第一次以各种难以想象的角度看到了长江的全貌。

在此之前,他们与长江的故事,只是自己知晓的一个小节。(杨杰)

“很好,人都到齐了,就麻烦雷老师把今天的行程跟大家讲解一下。“

白凝校长干净利落的声音响起,让校长办公室里弥漫的昏昏欲睡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呃……“被突然点到名的新助理老师如梦初醒般,摇摇晃晃走到我们面前。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总觉得雷老师背后似乎有四个大字,在不停地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各位同胞,现在才四点!凌晨四点啊……

可怜小女子我昨晚因为演练打败金月夜然后羞辱他的桥段太过投入,结果忘记了时间,头刚一沾枕头就被闹钟给闹起来了。

白凝校长昨天晚上半夜个我打个电话,让我凌晨四点钟赶到学校,而且神情还这么凝重,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啊……我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唉……眼皮好沉……好沉……沉……

我大大地吓了一跳!刚刚千斤顶也撑不开的眼皮现在睁得大大的!

白凝校长一掌拍在桌子上,像是打死了瞌睡虫,大家顿时清醒过来。

而站在一边刚上任不久的助理雷老师,更是被吓得手一抖,手里的一叠厚厚的资料纸“哗“地散落一地。白凝校长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还是我来讲解吧……“白凝校长边说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手忙脚乱的雷老师身边。

“昨天晚上我得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全国联考排名前十的超级优秀生,今天早上八点左右将会搬家到本市。像她这样优秀的学生,我们一定要争取让她加入我们明德中学。而今天之所以这么早就请大家过来集合,是因为根据可靠消息,崇阳中学预定会在早上六点的时候就去争取这个转学生。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只有比他们更快更早!所以下面我为大家讲解一下部署安排……“

天啊!我昨天接到白凝校长的通知的时候,还以为又要安排什么重要的学术竞赛,原来竟然是要我参加“转学生争夺战“?!

正想着,突然听到白凝校长点到自己的名字,我的神经马上一绷。

“苏佑慧同学,你将作为我们明德高中的优秀学生代表出面,代表全校的同学去欢迎转学生。我希望你能发挥

出你良好的亲和力和口才,争取到那位超级优秀生的加入。--好!时间不多了!我们马上出发……“

凌晨五点,一辆印着明德校徽的银白色商务车静静开出满是积雪的明德大门,在宁静的天使街上疾速行驶出去。

“白凝校长,崇阳那边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呢!“雷老师有些兴奋地说。

白凝校长一直紧绷的脸微微缓和了一点。

“啊……今天的天气可真糟糕啊……昨天那么大的雪真是好久没见过了,车子都没有几辆……“雷老师自得其乐地絮絮叨叨。

拜托……我在心里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谁会在凌晨五点这种大风雪里出门啊?除了我们这些为了祖国教育事业奔波在第一线的人……

遇到一个红灯,车子停下的时候,透过雾气朦胧的车窗,我发现在我们车的左前方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咦?这辆车跟我们的车好像啊……呵,它车牌也真有意思--59740,摆明了在说‘我就气死你‘嘛……“

嗯?这个车牌号码怎么这么耳熟啊?我正在搜索脑子里的记忆线索,身边的白凝校长突然紧张地坐直了身子,我好奇地向那辆车子望过去。

咦?那辆车里好像有人在冲我们挥手!我看看……

我把脸向车窗贴得更近了些……

那……那个妖颜“惑“众的笑容不是金月夜吗?!

“雷老师,麻烦你等会开快点,我们绝对不能落在他们的后面。“白凝校长强作镇定地说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前面路口的交通灯。

大家都全神贯注地盯着红灯上数字的变化。气氛紧张到极点。

我突然有一种参加F1方程式赛车的感觉。

就在红灯转为黄灯的一刹那,“明德小白兔“和“崇阳黑乌龟“像离了弦的箭一样,从斑马线的边沿飞速向前驶去。

据说这次担任司机的雷老师年轻的时候当过赛车手,他一身车技这次果然派上用场了!我只觉得窗外的景物变成了模糊的线条画,车辆高速行驶的加速度让我的血压都快升高了。我死死地抓住前面椅背上的扶手……MYGOD!千万不要一个急转弯就把我从车窗里甩出去!

“哎呀!刚才过弯道的时候被他们超过了!

“不知道开出多远,雷老师突然喊了一声。

我顺势抬头一看,果然那只“崇阳黑乌龟“正得意地摇晃着甩着车尾,对我们喷起黑烟!

黑烟里那块车牌还若隐若现--59740、59740……

“雷老师,能不能再开快一点?!“白凝校长也急了,大声对满头大汗的司机说。

“不行了!这已经是最高限速了!再快会被罚款的!“LED老师一边紧张地盯着前方的道路,一边驾驶汽车左冲右突,希望能找到空隙超过前面的“崇阳黑乌龟“。

而随着车身急速的左右摇摆,我的身子就好像一颗撞球一样,在车厢里撞来撞去,东倒西歪。

最要命的是刚刚加过油的车厢里,充满了刺鼻的汽油味,再加上剧烈地摇晃,我觉得胃里好像有点不舒服……

“白,白凝校长,我好像有点不舒服,我想,想吐……哇--!“

#%%-*(*(?#¥………………

LED老师被我突然这么一吐吓了一大跳,慌乱中猛踩了一脚油门,我们的“明德小白兔“好像突然吃了兴奋剂一样,一个斜冲,超过了“崇阳黑乌龟“。

“干得好!“白凝校长被这突然事件弄得有点慌了手脚,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超过崇阳,她一边掏手绢给我擦拭,一边紧张地望向车后。

咦?白校长说“干得好“,是说我吗?

哦呵呵呵呵!我这个“明德之花“还真不是盖的啊!连晕车都晕得这么有水平!!哇哈哈哈哈!呃……糟糕……好像又要吐了……

虽然超过了“崇阳黑乌龟“,可是我们的“明德小白兔“仍然被死死咬住,情势十分危急。

LED老师被我那么一吐,反倒突然像是放开了手脚,一路加速,好几次精彩的转弯和超车,让坐在车上的我既紧张又兴奋。

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雷老师冒着翻车的危险,使出了一招“神龙摆尾“,冲过了即将变换的红绿灯,把“黑乌龟“孤零零地甩在了红灯后面。

OHYEAH!太好了!要不是为了维护宝贵的淑女典范形象,我一定跳一个夏威夷的草裙舞庆祝一下!我得意洋洋地从后视镜里看着被甩得越来越远的“崇阳黑乌龟“。

……哼哼哼哼……呵呵呵呵……

金月夜的那张脸一定臭得跟那只慢吞吞的

哼哼!想跟我这个号称“东方不败“的宇宙无敌美少女苏佑慧作对!金月夜!你做梦去吧!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待会等我摆平转校生,然后再见到姗姗来迟的金月夜,应该怎么样说才能体现出我的侠女柔情和宽宏大量呢?对对,就这样……

用万分怜悯的眼神、再用无比惋惜的语气、柔中带刚(其实我更希望是带刺)地拍拍他的肩膀:

“对不起,你晚来了一步。“

哦哈哈哈哈……想起来都是一件美妙的事。让我再看一眼身后的“崇阳黑乌龟“吧,呵呵……

呃?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后视镜的视野被浓浓的白色烟雾遮盖住了。什么时候起这么大的雾了?

“停车……快,快停车!“我突然发现车后有火苗闪现!

“苏佑慧同学,你在做什么?!“白凝校长不满地冲我皱了皱眉头。

“车子后面会不会是起火了?!“

一个急刹车差点让我的头狠狠地撞在了前座上。呜呜呜……好痛,我可怜的小鼻子……

大家火急火燎地下了车,刚下了车就看到那辆“崇阳黑乌龟“缓缓驶过我们的面前。

而金月夜那家伙,还特意从车里探出头来冲我灿烂地微笑着,冲我比了个“V“字手势:

“HI!佑慧妹妹,脸色好苍白啊!辛苦啦……“

唔呼……金月夜!我要用眼神杀死你!!(这招是从晓影的漫画书上学来的!)

“对了!佑慧!我们来做个约定吧!如果我比你先到,你就得替我去打一天工!“

打工?!金月夜!你当我白痴啊!!我才不要去呢!

“崇阳黑乌龟“仿佛故意嘲笑我们似的,用很低的车速,“扑哧扑哧“地“爬“走了,只剩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的我,和手忙脚乱找东西灭火的明德老师们……

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被衰神附体了!先是莫名其妙地后箱起火,然后又在雷老师的指挥下不小心拐错了一个路口,更夸张的是眼看要快到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只违反交通规则的狗狗,非常绅士地坐在我们的车前方,坚定地阻挡我们的去路长达15分钟……

哼!我敢肯定,那只狗狗也是

当白凝校长的脸色快变得跟天气一样难看的时候,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米兰市北区一栋非常豪华的别墅,欧式的雕花屋顶和气派的精致花园显示出屋主的富有和地位。

唉,难道传说中的超级转学生是一个富家子弟?真后悔刚才忘记看看转学生的资料了,等会见面该怎么作开场白才能让她瞬间拜倒在我的魅力之下呢?

正想着,大门口出现了一个衣着华丽而典雅的男子:“各位好,我是这的管家,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您好,我是本市明德高中的校长白凝,我非常希望安娜同学能够到我们的学校里就读,今天是特地过来拜访她和她的家长,谈谈这件事情的。“

“好的,您这边请。“管家将我们引入房间,却看到崔校长还有金月夜,已经坐在沙发上喝咖啡了。

“车……修好了?“崔校长放下杯子,微笑着望了白凝校长一眼。

我仿佛听见了一声血管爆裂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白凝校长没有回答,只是径直在崔校长和金月夜对面坐下。

“佑慧妹妹,你晚来了一步哦。“

啊!!金月夜这个混蛋!竟敢抢本姑娘的台词!!

我抬头瞪向正优雅地喝着咖啡的金月夜,他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看来今天晚上会比较轻松,有人帮我打工了。“

“你……“我正想问个清楚,就听到管家的声音:

“不好意思,小姐已经决定好去哪所学校,到时候会直接去报到的。各位请回吧。“

咦?不是吧?我们来了这么多人,连两所学校的校长都亲自到了,她竟然连面都不露一下!

“喂,我为什么要帮你打工。“

“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佑慧妹妹,你该不会是想赖帐吧?昨天我可比你先到目的地哦!还是你根本输不起?“

“谁说我输不起啦?!“

“既然这样那就走吧!哈哈!“

金月夜冲我得意地挑了挑眉,一把拉住我的手就径直往前走!

啊!这……这个家伙竟然没有经过本姑娘的允许就拉我的手!!可恶!!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一点

也不想把手抽回来啊……

呜呜呜呜!苏佑慧!你完蛋了啦!一定是被金月夜那个家伙下了蛊了!!

冬天只剩下一小段尾巴,现在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呼吸时嘴里还会冒出团团的白气。

不过,街道上倒是挺热闹的:红红的灯笼把天都给染红了,两边的店铺纷纷打出“新春大特卖!“的标语,平时几十块的东西现在只要一半不到的价钱就可以买下来,引得成堆成堆的女生拼命地哄抢!

但是,特卖商品永远没有帅哥抢手,这是苏姬的至理名言!

走到离HAPPYHOUSE不到百米的地方,我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里竟然比大街上还热闹,一群女生正成堆地聚在门口大声呐喊,拥挤成一个巨大的马蜂窝状。现在不是没开学吗?难不成HAPPYHOUSE正在派发新年礼物?

平时看起来还算宽敞的HAPPYHOUSE,现在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啊啊啊--金月夜!金月夜!!“

“金月夜!我们要见金月夜……“

“他今天为什么不打工?你骗人……夜……夜……“

有没有搞错?!居然都是冲着金月夜来的?原本就不怎么样的心情更是荡到了谷底,原来那个家伙每天就是这样“打工“的。

我不禁瞟了一眼身边一脸得意的金月夜--虽然有着天使般俊俏的面孔,但是又有谁知道,他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看情况,我还是先回避一下比较好。“金月夜指了指HAPPYHOUSE门口的那个“马蜂窝“,耸了耸肩,“佑慧妹妹,就拜托你去跟雅文先生说一下替我打工的事情咯。“

呜呼!金月夜这个恶魔真的是“漏电体“吗?!不管走到哪里都引起骚乱,真是受不了!

我无奈地走到距离“马蜂窝“10米开外的地方站住,看样子要挤进去很难……不管了,还是先试试……

“不好意思,麻烦……“

“啊……夜!你为什么不出来啊,看不到你我就不回去了……“

“不好意思,请让一让……“

“让什么让啊你?我今天可是一大早就过来排队的,结果还是来晚了……呜呜呜,但是为了我心爱的夜,这一切都值得啊……“

天!金月夜那个妖“颜“惑众的恶魔,竟然让女生神经失常了!

正在叹气,突然身子被大力的推了一下。

“啊!!“一个趔趄我坐在了地上。抬头一看,原来是被一个“后来者居上“,长得牛高马大的疯狂粉丝挤开了。

唔……唔……唔……有没有搞错啊!竟然堵得跟铜墙铁壁一样。

“佑慧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地上很凉哦。“突然,金月夜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一听到这个幸灾乐祸声音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家伙干嘛要我到这个地方来“打工“?向我炫耀他的FANS多吗?哼!这世界上就是“花儿“太多了,那些死猴子才敢那么嚣张的。

哇呀呀呀呀……真恨不得掐死他……

咦?--有了!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冲金月夜坏坏地一笑,他的笑容马上僵在了嘴边。

我清了清嗓子,然后捏起鼻子用最嗲声嗲气的声音冲金月夜大喊道:

“啊!金月夜?!真的是你啊!天啊,金月夜在这里!金月夜在这里!!“

刚刚还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并迅速变成了新一轮的马蜂狂潮。但是不同的是,金月夜成为了整个“狂潮“的中心点。

我仿佛在欣赏动画片一样,看着一股巨大的“人浪“迅速“吞没“了措手不及的金月夜。

哦呵呵呵呵……他不是那么喜欢当HONEY吗?被“人浪“活埋也是活该啊。

我心情舒畅、步履轻盈地走进HAPPYHOUSE,轻轻地拍了一下被刚才那一幕惊得呆若木鸡的雅文先生:

“雅文先生,今天我来替金月夜打工。有什么事就交给我做吧……“

“金月夜同志,估计已经因长得太帅光荣就义了。“

“姐姐,麻烦给我点餐!“

“快点啊,这边我要结账哦!“

“小姐啊,我要的东西什么时候能上?……“

“啊,就来……就来……“我一边答应着,整个人像陀螺一样不停地从这一桌飞奔到那一桌。

奇怪了……今天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了?……

HAPPYHOUSE今天的生意好得出奇,更夸张的是,在整个餐厅坐满了之后,外卖面前还排起了长龙。除“就义“了的金月夜、收银台前的雅文先生和厨房的厨师大哥,其他服务员都还在春节休

假中,所以,就只剩“宇宙无敌全能小妹“的我满场飞了。

“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我僵着快笑歪掉的嘴角问道。

“我要一杯果汁、一杯冰爽茶,还要一份薯条……“

“好的,一共是十九元五角,请先到右边的柜台付款。“

“啊……不够哦……等等,小姐……“刚点完餐的大眼睛女生苦恼地看着餐单叫住我,“怎么会不够二十元呢……“

二十元?我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今天没有什么跟二十元有关的“特惠套餐活动“啊。

“啊呀,我不管了啦,你赶快点餐,我先去排队了,不然等会就没位置了……“刚刚坐下的另一位女生好像凳子很烫似的,站起身就冲出了HAPPYHOUSE。

“那麻烦再来一份特色冰淇淋好了。“大眼睛女生终于如释重负地放下餐单。

“好的!不过……请问为什么您一定要点足二十元呢?“我禁不住好奇地问道。

“啊,你不知道吗?!……“大眼睛的脸上突然浮起了两朵红云,“就……就是那个啦……“

“哪、哪个?“我更加一头雾水了。

“就是因为那个金月夜说了,只要在HAPPYHOUSE找一个扎头巾的女生点够二十元的餐点,凭点餐的收据,就可以获赠他的签名一个!亲笔签名哦!是‘崇阳王子‘--金月夜的签名呀!……“

我觉得刚刚还嘎吱嘎吱响着要散架的身体,突然变成了双腿喷火的铁臂阿童木,直接冲出了HAPPYHOUSE的大门。

这……这只死猴子……竟然……

一冲出门,我就看到了另一幕壮观的景象,刚刚还排山倒海的“大马蜂群“全变成了乖乖听话的“小蚂蚁群“,正一个个接受“尊贵蚁皇“的“钦点“。

而那个“蚁皇“金月夜,正笑容满面地询问一只两眼冒桃心的“小蚂蚁“:

“请签在我的额头上吧,那里没有长痘痘,而且这样我每天照镜子就能看到你了……“

“好的。“金月夜丝毫不客气地在小蚂蚁额头留下了龙飞凤舞的签名。

“哦……太好了,我三个月不洗脸了……不,我要一辈子不洗了……“

“小蚂蚁“飘忽飘忽地离开了队伍,引来了更多“蚂蚁“的骚动。

,金月夜……签在我的左脸上吧……“

“夜……我亲爱的夜……“

“好的,不要急,大家都有份……“金月夜像一位风度翩翩的王子,“只要大家到HAPPYHOUSE找一位扎头巾的小妹点够二十元的单,就都有机会……“

“金--月--夜!!!“

在我胸口的怒火快把自己烧死之前,我必须把愤怒的火焰都向金月夜喷过去。

“哦?佑慧妹妹,你还健在啊?“

这……这是什么话!这只死猴子果然活得不耐烦了,老虎不发威,把我当病猫了!

“啊……她好像就是明德高中传说中的‘佑慧公主‘耶……“

“可是不是听说,佑慧公主是一个很有气质、很漂亮的人吗?“

这七个大字突然从天而降,硬生生把我胸口熊熊的火焰给压了回去。

我赶紧用手拢了拢有点凌乱的头发(其实已经是鸡窝草),理了理有点污渍的衣服(在几分钟前它才接受了一杯可乐和一块蛋糕的洗礼),亮出我招牌式的笑容:

“这位同学你好,我就是正在HAPPYHOUSE勤工俭学、体验生活的苏佑慧,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呃……好……“刚刚还在嚼舌头的小蚂蚁被我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吓得差点咬到舌头。

“那么金月夜同学,店里人手不够,店长叫你去帮忙。“我尽量让自己笑得很亲切。

“可是……佑慧妹妹,你看我现在很忙,做人不能半途而废,我要讲信用的……“金月夜无奈地摊了摊手,他的话引来了下面步调一致的点头。

“那……那好……你先忙……我先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先走为妙。

苏佑慧,冷静!冷静!你一定要冷静!你绝对要冷静!你千万千万要冷静啊!!绝对不能中了那只死猴子的计。

终于如陀螺般旋转完一天,我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累得散架了。

还好后来客人渐渐少了,不然我真的就走不出HAPPYHOUSE了。

我虚弱地掏出手机,看也不看地按了接听键。

“HI!佑慧妹妹,今天辛苦你了哦!“金月夜,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顿时觉得身体像被充了斗气一样,战斗数值瞬间达到好几百万!

“哇!今天那群女生好恐怖吧?害我手都签酸了。渴死我了!佑慧妹妹,陪我去买可乐好不好?“

“不好意思,我清楚地记得我们的赌约只是帮你打工一天而已,你别太得寸进尺……“

“可是,我已经站在你身后了呀!“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支手拉住,拽出了好远。

“佑慧妹妹,你可真绝情。想当初我们可是在天使街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

“闭嘴,我哪有……“明明理直气壮的话,却被我说成了蚊子哼哼。

“不要争辩,我们已经接过吻了,大家都知道,哈哈!“

“那是强吻!“我大声吼了出来,却发现周围的路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而我竟跟那个该死的金月夜还牵着手!

天啊,老天爷,快赐我一道闪电,劈死我吧!我火烧屁股一样,迅速撤离“事发现场“。

“佑慧妹妹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关你什么事!哼!“我撇过脸去,没声好气地回答。

“哇,佑慧妹妹生气也这么可爱,寒假一定过得不错吧!“

“你有没有去看Jay的演唱会?“

想起这件事情,我的心里一阵绞痛。我用全部的压岁钱去买了一张门票,结果却因为记错了日子没去成,血本无归!!

“你没去?!好可惜哦!雅文先生送了一张票给我,我去看了,超级棒耶!“

“那你有没有看哈利?波特的新电影?“

“啊?!这也没看!你真可怜!那这个寒假你都在忙什么啊?“

“这个寒假我做了二十本习题集!呵呵呵呵!“一说到这件事情,我得意得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天啊!不会吧!“金月夜惊讶地看着我。

嘿嘿!吓着了吧!金月夜,我们实力的差距就像鲸鱼与灰尘,你就面对现实吧!

“佑慧妹妹,你真的好拼哦!“

“哦呵呵呵呵!这没什么啦!只是二十本习题集而已!很轻松就搞定了啦!没什么!没什么的!“

“看来你这个学期打算要拿第一么?!“

意思啊!哦呵呵呵呵!“

“虽然对于佑慧妹妹的智商来说,有点为难你,但作为你的男朋友,我还是会支持你的,呵呵!“

“金月夜,我苏佑慧今天在这里发誓!绝对绝对不会再输给你!否则……否则我就名字倒着写!“

“名字倒着写?那不就是慧佑苏……听上去好像一口酥哦!哈哈!“

“唔……金月夜!你是个大猪头!!“

狠狠摔出最后几个字,我头也不回地跑了。

呜呼……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听到金月夜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回头望望,那家伙居然没有追上来。

天色渐渐暗淡,路边一盏盏红色的小花灯在夜色下越来越亮,灯火闪烁,沿着街道延伸到远处。我突然记起今天好像是元宵节。

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我才发觉今天应该是家人团聚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会浮现出金月夜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优雅地吃着泡面的情景……

想到这,心里突然有一丝伤感,我不由自主地往刚跑过来的方向看了看。为什么那家伙不追上来呢?难道他就不会道歉吗?还是他根本就无所谓?

笨蛋苏佑慧,你在想什么啊?!你不会是也被那家伙给迷惑住了吧?我恼怒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突然觉得思绪好乱,不知道是累了还是难过,我突然觉得小腹有点绞痛,于是我停下脚步,坐在街边的长椅子上,黯然地盯着地面低头发呆。

“为什么不跟买主说话?“

“美丽的小姐姐,我要两盒火柴!“

“姐姐,我好冷呀,你就抱抱我吧……“

谁这么不怕死,居然在这个时候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调戏本小姐?我恼怒地抬起头,一只漂亮的白色毛绒兔子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红色的绒面领结,黑色的小礼帽,好像一只“兔子绅士“。而拿着它的人,是金月夜。

小兔子绅士突然冲我敬了个礼:

“小天?!啊,终于找到你了!“

“谁是小天,你认错人了!“

“肯定不会错的。我叫小生,你叫小天,我们凑在一起就正好是‘天生一对‘!“

么啊……“我没好气地说,“少唬人了,我看你天生就是我的克星。“

“那肯定是有人不好,惹我们小天妹妹生气了,小生去给你讨回公道!“

“恩……那我还是要想想!“

“不要想了,我用我兔子的人品发誓,以后都不会再让小天妹妹生气了!“

“笨蛋,兔子哪有人品!“看着眼前这个自唱自和的家伙,我真是败给他了。

“对,兔子没人品,佑慧妹妹说得对,兔子以后都不准有人品!“还是那油腔滑调的样子,还是那满脸灿烂的微笑,可是这次我却不觉得那么讨厌了。

看着眼前这只可爱的“兔子绅士“正“摇头晃脑“地散发着“抱抱我,抱抱我“的信息,我忍不住扑哧一笑!

“以后不许再惹我生气!“

“你没有花灯怎么和我逛?“

“遵命,女王陛下!我现在就去买!“

看着他急匆匆往人群跑去的身影,我心里觉得暖暖的。呵呵,金月夜,就让我伟大的“佑慧救世主“把你改造成“新时代好天使“吧!

原本热闹平和的马路,突然混乱成一团,尖叫声,刹车声特别的刺耳。路上的行人纷纷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拥过去。地点虽然距离我不远,但我却完全没办法看到事发现场的情景。

“啊!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这个女孩怎么突然冲出来啊?!不要命了?“

马路中间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我站起身好奇地踮起脚,是不是发生什么交通事故了?

那些围观者一个比一个站得高,挤得密不透风的,什么都看不见。看起来好像事故还有点严重,我不由好奇地往围观的人群走过去,渐渐听清楚了人们的议论声。

“哎呀……看来伤得不轻啊!快叫救护车吧!“

“这个男孩真是勇敢啊!是为了救那个女孩子吧……“

“流了这么多血,不知道还活着没……“

男孩……勇敢……流血……

我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四下张望寻找金月夜

“金月夜!金月夜!!“

可是……没有人理我,突然,我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男孩……该不会是金月夜吧……应该不会的,他老是一副没有神经的样子!他才不会做什么“见义勇为“的事情呢!是我想太多了啦!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个地方被揪得很痛。

可是……万一真的是金月夜……

想到这里,我大大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胸口突然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让一下……麻烦让一下!“我有些迟疑地走上前,用力地拨开挡在我前面的人群,却怎么也挤不进去。

会是他吗?不会吧!不会的……

我急切地想拨开人群去看个究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情绪让我不敢往里面走,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让开……拜托你们让我进去……“可人群却像是会自动愈合的墙壁,拨开一些又合上了。

我的脑海里只听到一种声音,不会是他的!不会是他的!

“让我进去……求求你们让我进去……“我拼命地让自己往里面挤,但是却仿佛永远到不了人墙的那一边。

上帝啊,求求你,求求你,出事的千万不要是金月夜!

“滴嘟滴嘟滴嘟滴嘟……“

“啊!让开让开!救护车来了!“

人群终于破开了一个口,飞快赶来的医护人员拿着担架冲进事发地点,顺便把我和其他人一起拦在了两边!

“快!快!把担架拿来!“

“车上准备氧气罩!马上准备急救!“

医护人员紧张地施救着,旁观的人纷纷好奇地伸长脖子,关注着两个伤者最后的命运。

“看来伤势很严重啊……“

“是啊,恐怕是凶多吉少!“

我努力地向里张望,隔着层层人群,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一张我祈祷了一万遍不要出现的脸!

霎时间,我浑身变得冰冷僵硬,脸色变得铁青!

我瞪大眼睛看着担架上的那个男生……他是金月夜……

金月夜……金月夜……他是金月夜!!

第二幕公主殿下的空前危机

救护车闪烁着刺眼的警示灯开走了,刺耳的鸣笛声渐渐远了,围观的人群也纷纷散去。

地站在路中间,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我是在做梦吗?……

“小姑娘,走吧!救护车已经开走了!“一个大叔好心提醒我。

“可怜啊,这么年轻就遭此横祸!唉……“大叔摇着头走开了。

横祸……横祸……我……我刚刚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刚刚担架上的那个男生真的是金月夜……真的是他……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我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巴,感觉身体已经冰凉入骨,在止不住地颤抖。

我心慌意乱,脑子里乱成一团!

怎么办?这个时候我要找谁?!金月夜是一个人生活,他的爸爸妈妈早就不知道去向了!听说他还有个舅舅,可是我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啊!!

怎么办?!怎么办?!!

我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姓名簿里拼命地翻着!

该死的手!怎么一直抖个不停!我手机都快拿不稳了啦!

我用力拍了拍我的右手!

突然,我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李哲羽的电话号码!啊!对了!找李哲羽!李哲羽!!我怎么这么笨!现在才想到!!

“嘟……嘟……嘟……嘟……“

“喂,你好!是苏佑慧?“电话里传来李哲羽温柔的声音。

一听到李哲羽的声音,我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完全崩溃了!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泻下来!

“呜--!李哲羽……李哲羽!呜--!“

“佑慧吗?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里?“李哲羽似乎感应到了我的恐惧,气息也变得不稳定。

“我……你,你快去敬爱医院!呜呜呜呜……“我记得救护车上写的是这个医院。

“啊?好!我马上就来!“

我合上手机,还来不及擦干眼泪,便飞快地拦下了一辆的士钻了进去!

“师傅!麻烦您到敬爱医院!快点!“我催促着。

十分钟后,我到了医院门口,刚下车便看见了同样匆匆赶来的李哲羽。

李哲羽一看到我,就马上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哇……李哲羽的力气好大!他的手抓得我的肩膀生疼!

“佑慧!你哪里不舒服吗?“

!是金月夜……金月夜被车撞了!呜呜呜呜……“

“夜?!“李哲羽一怔,眉头再次紧紧锁住,“夜怎么会被车撞?!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我不知道!我……“

李哲羽根本不由我把话说完,拉着我就快步走进了医院,这是那个沉着稳重的李哲羽吗?为什么我感觉到他的手比我还抖得厉害!

“对不起,请问刚刚被车撞到的那个男生现在在什么地方?“不愧是李哲羽,瞬间就恢复了镇定,虽然语气有些着急,但是询问咨询台的护士小姐时依旧那么彬彬有礼。

“请稍等,我查一查!“护士小姐低下头,翻查着入院记录,可是她每隔几秒钟,就会抬起头看一看李哲羽,抿着嘴笑一笑!

“哇……好帅的男生!“站在后面的几个护士小姐也凑在一起,一边偷瞄着李哲羽和我一边小声地议论着。

有没有搞错!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看帅哥!我着急地看看李哲羽,他的眼神力已经透露着危险的信息,但良好的教养却让他显得那么彬彬有礼。

“是刚才那个被送进急诊的那个男生是吧?他现在正在308病房!“护士小姐甜甜地笑着说。

“好的!谢谢!“李哲羽点了点头,转身往楼梯间走去。我气喘吁吁地跟在李哲羽身后,可是到了308室门口,我们俩却停了下来。

白色的病房大门紧紧地关着,里面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

望着黑色的门把手,我突然不敢去碰它。万一金月夜的伤势比我们想像的还要严重,万一他从此昏迷不醒,甚至……

我突然觉得心揪得紧紧的,不敢再往下想了。可是脑子里各种可怕的画面却像放电影一般潮涌了出来……

我迟疑地望向李哲羽,他似乎也跟我有一样的担心,咖啡色的眼眸里透露着少有的不安。

过了一会,李哲羽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地推开了门……

门刚一推开,病房里就传来金月夜的叫声!

“啊!佑慧!羽!你们来了!“

我抬头一看,金月夜头上裹着一圈纱布,正生龙活虎坐在病床上,笑容满面地看着我们。

而在他身边,居然围了四个年轻女护士,剥橘子的剥桔子,削苹果的削苹果!

这是怎么回事?!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幅“色香俱全“的画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李哲羽长舒了一口气,自顾自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夜!我还以为你命悬一线,就要英年早逝了。“

“呵呵!还好啦!我命这么硬,怎么会英年早逝?只是撞在马路边的护栏晕了过去,而且头还稍稍擦破一点皮!“金月夜指了指头上的纱布,一脸无所谓地笑着说。

“你……你不是明明被抬上救护车,伤得很严重……“我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严重?--是很严重啊!你看你看,额头都破了啊!不过幸好护士姐姐们的手巧,消毒上药的时候一点也不疼!“金月夜的一番甜言蜜语顿时引来了周围护士姐姐们的超强电流。

金月夜的话就像一块大陨石!“砰“地一声砸到我的脑袋上,碎得四分五裂,砸得我两眼冒金星!

“羽,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啊?“金月夜一边微笑着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橘子,一边得意地冲我挑了挑眉。

“佑慧哭着打电话给我,把我吓了一跳。等我赶到医院看见佑慧,才知道你出了事。“

“呵呵,佑慧妹妹,一会儿不见就这么想我啊?“金月夜贼贼地冲我笑一笑,“哦,护士姐姐,这是我女朋友,可爱吧!“

“喂!金月夜你胡说什么啊!!“我马上发现一道道杀人的眼光向我毫不留情扫射过来。

“佑慧妹妹,你好绝情哦,想当初我们可是在天使街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

“喂!金月夜你快给我闭嘴!“完了!我一着急又忘记自己“万世淑女“的“面子工程“了……

金月夜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坐在他对面椅子上的李哲羽说道,“羽,你还记得的吧?那天在天使街我和佑慧KISS!“

病房里的空气似乎微微地停滞了一下,就像李哲羽微微僵滞的身体一样。看着金月夜和李哲羽,我突然害怕听到接下来任何一个人说出的答案。

“我……“李哲羽的嘴唇动了动。

“夜,你怎么会躺在床上?!……“凌晨炫突然大大咧咧地闯进来,后面还跟着晓影和苏姬。

我突然松了口气,凌晨炫这只猴子这次出现得还真是时候。

“凌晨炫,你来干什么?“我故意大声说话,打

断我们三人之间的沉默。

“苏佑慧,你怎么没事?羽不是说你进了医院吗?“凌晨炫一脸不屑地瞟了我一眼。

“啊……佑慧……你怎么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哭过?金月夜这个家伙又欺负你了对不对?“

完了完了,刚刚为金月夜那个家伙哭过的事,绝对不能让苏姬她们知道!太丢人了!

“没事没事!“我忙冲苏姬笑一笑,“刚刚不小心撞到头了。“

“可是,为什么佑慧撞了头,金月夜却在床上躺着啊?“晓影满脸好奇地看着我。

该死,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很好解释啊……“没想到太阳打西边出来,金月夜那个家伙竟然开口帮我解围,“我是英雄救美,不幸光荣负伤;她是白痴撞头,纯属自作自受。“

“救人?“苏姬和晓影同时发出惊讶的叫声。

“哪个女生会这么倒霉被你救,“苏姬不客气地补了一句,“我看肯定是因为你这张骗人的脸蛋,才害那个花痴女生出危险的!“

“他救的是我!“一个甜美的声音顺着推开的门传了进来。

我马上被一张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漂亮脸蛋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亮晶晶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樱桃小口,吹弹可破的肌肤……天啊!她长得就像芭比娃娃一样可爱!虽然头发有些乱,鼻子上还包了块大纱布,可是完全掩盖不住她的美丽!

呵呵!苏姬这家伙最看不得漂亮的女生,只要一看见,就会变得像斗鸡一样,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我就是你所说的那个‘花痴女生‘,呵呵……“女孩甜甜地冲苏姬笑了笑,径直走到金月夜的病床前,“你就是金月夜?“

“你认识我?“金月夜有些讶异地问道。

“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了,谢谢你救了我,这是我送给你的奖励。“

女孩说完,竟然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金月夜的脸颊!!

啊!!她!她干吗?!!

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惊讶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凌晨炫立刻好事地吹出一声口哨,病房里那些年轻女护士更是发出夸张的惊叫。

“我只是刚好看到了你有危险啊--漂亮的女孩谁都会救的,羽,对不对?“

唔呼!我都说了金月夜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

西!你看你看!他一看见美女竟然笑得那么开心!!气死我啦!!咦?等等……我气什么啊?真是有毛病!金月夜这个臭家伙就是和这个女生死相许了也不关我的事吧!

看到两个闪耀着光芒的人站在一块,让旁边的一切都变得似乎都微不足道起来……哎呀!!烦死了!!心里好憋!!

“羞羞羞!不可以的,金月夜和佑慧有过亲亲,佑慧是你的女朋友!“晓影这丫头突然在旁边叫嚷起来,气鼓鼓地看着金月夜。

“晓影!不清楚状况就别乱讲!谁是他女朋友啊!“

“女朋友?……“一道逼人的目光向我投来,那个芭比娃娃女生终于注意到站在一边的我。不,应该是两道,还有那个把我当夙敌的凌晨炫,看来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女生眨着她漂亮的大眼睛,走到我的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我仔细“研究“了一遍。

“你叫佑慧?是夜的女朋友?“

“呵呵呵呵,这位同学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呢!虽然我的追求者是不少啦,可是非常不好意思地告诉你,我可不是那只死猴子的什么女朋友,请你不要误会哦!“哼,我可是天下第一的苏佑慧,绝对不能在她面前示弱啊!看我“高角度男女通杀迷人微笑“的厉害!

“如果我告诉你,我要做夜的女友,你会不会乖乖离开?“

“……“我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得像芭比娃娃的女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不好意思,你说的话我不太明白啊,呵呵呵呵……“

“那好,苏佑慧,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情敌!““芭比娃娃“好象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依然微笑着对我说道,眼里却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呃?怎么回事?!总觉得这种笑容好熟悉……很像金月夜的那种“恶魔式的微笑“!!

我这个宇宙无敌、东方不败的超级美少女第一次在一个女生面前打了个寒颤!!

“喂!你听不懂中文啊?!“站在一旁的苏姬终于看不下去,义无反顾的站出来,“我们佑慧都说了她不是金月夜的女朋友,谁跟你是情敌啊?“

“哟哟哟!不是女朋友?!那她现在脸怎么红得好像猴子屁股一样?“凌晨炫接过话题。

脸红?哪有?!我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真的很

“那,那是因为这房间里面空调太热了啊!“

唉,苏姬有时候真是太仗义了!不愧是好姐妹!--虽然有时候会越帮越忙。

“哈哈哈!热?我看是她内心躁热吧?“

这只死猴子真是不想活了!要不是有外人在场,我非给他点颜色看看!

“内心躁热?晓影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啊?小炫炫告诉晓影吧!“

“喂!别过来,别过来!--哎呀!我不是说了以后不能进入我周围半径2米的距离么?“

“那你告诉晓影什么叫做‘内心躁热‘嘛!晓影想知道嘛!--喂!小炫炫等等我……“

看着晓影“轻松“地把凌晨炫“逼“出了门外!嘿嘿!晓影干得好!哦呵呵呵呵!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啊!

“呵呵,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谢礼‘我也送了,该走了。“

那个“芭比娃娃“轻呼了一口气,终于收起了微笑:

“苏佑慧,我们会再见面的!“

再见面?!……这丫头难不成是要来找我的茬吗?!

哦呵呵呵呵!她真是太天真了!我“明德之花“苏佑慧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啊!

不过……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觉得心里直发慌呢?……

搜索: 作文  搜索:名字为 作文

  我不在看她,转身到了门前,又回头勉强一笑,道:“请允许我最后肉麻一次,我心爱的女孩,愿你永远幸福美丽,不老不死!”

  ※       ※       ※

  “我说过这副画在多的钱也不会卖,你们死心吧!”我坐回沙发,不耐烦的说。

  桑博士无奈叹气,转身去了。

  我再次正视那副墙上的画,很古老了,画中是一个和尚在巍然的雷峰塔前默默站立,背景是皑皑白雪,萧瑟苍凉,他的后面还站着一个红衣女子,红衣女子沉鱼落雁,面上微笑,可那微笑似乎代表的不是快乐,却是好多的无奈。

  “曾经山海盟为誓,愿与天地同至止。转折年华人依在,那番心境缘何去。”画的上面还有这么一首诗,这画据桑博士说,可能是宋朝时期的,是非常珍贵的艺术品,年代久远,但画面上依然一尘不染,这纸质之奇,简直不敢想象。

  其实我还没说,这画每在深夜,就会有霞光环绕,如果告诉他,我看他可能会不顾友谊上报中央,强行拿去了。

  “法海?”这和尚给我的感觉,他就是法海,他长得为何与我如此相似,甚至连我的名字也叫法海,这当中难道还有什么奥妙?

  眼光到了那红衣女子身上,莫名的神伤突如其来,我感到很不舒服,直要窒息。

  我收拾了下心情,注视外面的阳光,灿烂的花儿相互争艳,我犹豫了下出去买了些水果,直奔医院。

  “放弃吧!你在问我还是这么说,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阿海!”虹琳是这么对我说的,我想,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是时候给她答案了。

  到了医院,虹琳在病床上瞥到我手中的水果,头垂了下去,似乎有些厌烦,我心中苦涩一笑,放下水果,她想说什么时,我先道:“你别生气,我是想告诉你,我决定放弃你了,如你所愿!”

  虹琳怔住了,我在她眼里找到了一丝失望的落寞,略微满足,继续硬着心肠道:“但愿以后我们还是朋友,不过,那恐怕也只是空白的代名词。祝你早日康复!”说完,我不在看她,转身到了门前,又回头勉强一笑,道:“请允许我最后肉麻一次,我心爱的女孩,愿你永远幸福美丽,不老不死!”

“阿海!”我迈出门时听到她的颤音,我心头一跳,还是走了出去,在也不要回头,出了这个医院,就是全新的自己,过去的一切都随风去吧!

  “法海,这没有什么,今天就悲伤一天吧!到了明天,就把什么都忘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为女人流泪尤其可耻!”我对自己告诫着。

  回到家里,我呆呆的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去想,这是我排除痛苦的最后方法。

  明天就离开这个熟悉的城市吧!谁说逃避很可耻,我们活着怎样让自己好过就行,我就是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在别处才能真正的全新开始。

  可是,我要到那去了,打好了行李,小心翼翼收好那副画,我沉思起来。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我迷糊睡去。

  梦中是一片沙漠,夕阳下的狂沙漫天飞舞,在一片沙漠覆盖中,我突然看到一个紫金钵,全身剧震,这紫金钵与画中雷锋塔顶上的紫金钵竟是一模一样,无比熟悉的忧伤泛起。

  醒来后,我知道自己该去那里了,沙漠之海,我来了。紫金钵,你到底想要预示什么?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看见这副画,我就相信了,大哥,你看,这和尚便是那杀千刀的法海,这塔里镇压的就是白娘子啊!那紫金钵就是镇压白娘子,不让她逃出的啊!”

  ※       ※       ※

  旅游沙漠,这是一件又危险又刺激的游戏,必须经过旅行团精密的计划,所以,价格比较昂贵。

  但钱我不缺,紫金钵勾起的浓厚兴趣与好奇战胜了我,即使是龙潭虎穴,恐怕也不能让我退却。

  娜塔莎是在沙漠里遇上的,她从小就在沙漠中长大,遇见她时,她正被几个沙漠大盗追杀,旅行团的人都很怕事,没有敢去救她,我并非勇敢,而是出于对自己的自信,打倒了那几个凶狠的大盗。

  旅行团的团长立刻退了我所有的钱币,他怕遭到大盗的报复。娜塔莎对此感到很抱歉内疚。

  她长得很可爱,让人如沐春风。她个性尤其开朗,唧唧说个不停,但这绝不会让人讨厌,她的一些看法虽然好笑,但有时会让人觉得又回到了孩童时代。

  不管谈及什么话题,她只字不提那几个大盗的事,我却非常好奇,因为那几个大盗似乎并不是只为了钱那

么单纯,至少为钱,他们会打劫旅行团。

  娜塔莎被我询问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道:“他们其实是想抢我的祖传之宝,可惜我爸爸说过绝不能让外人看,但是大哥你如果想看,我就拿给你看。”

  “不用了,我只是好奇一下,你说了,我就没什么了!”我阻止的一笑。

  娜塔莎满意的眨眼睛,道:“大哥你真好。”

  她又说,她其实是因为贪玩从部落里逃出来的,现在很后悔,央求我陪她回去。

  我反正是想找东西,多一个向导,当然是好,所以欣然应允。

  晚上在安全地带,扎起帐篷,她是大漠儿女,豪放得很,一起在一个帐篷里丝毫没有拘束。

  我反倒有点拘束不安了。外面气候出奇的冷,这大漠真是鬼得很,白天快要把人晒熟,晚上又似乎要把人冻死。

  娜塔莎睡不着,向我讲述着部落里的趣事,虽然我听得哈欠连天,她依然兴致不减,滔滔不绝,说着她的淘气让她爸爸气得吹胡子瞪眼,让暗恋她的木醇大哥哭笑不得。

  小小的一件事情,在她眼里竟是如此的新奇好玩,我很向往她的人生。

  “大哥你喜欢过人吗?”娜塔莎突然问。

  我微微一颤,道:“有啊!”

  我枯涩一笑,不在说话。娜塔莎黯然,突又抬头“大哥你到沙漠来是干什么的?”

  我一时间沉默,看着她期待的目光,那可爱的脸蛋让我说出了此行目的,竟管连自己都觉得好笑,娜塔莎却没有笑,面色无比严肃,要看那副画。

  我从匣子里取了出来,娜塔莎看得很入神,最后竟然珠目泛泪。

  “怎么了,娜塔莎?”

  “我也不知道,只是,看这画我就莫名其妙的伤心,想哭。”

  “是吗?”我心中意外极了,面上却不动声色“这画里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为何伤心?”

  娜塔莎没有回答,突然问“大哥,你有看过赵阿姨演的新白娘子传奇?”

  我点了点头,心中蓦地一震。

  “那是个传说改编的,大哥,你相信这世上真有白素贞吗?真有那样的爱情吗?”

  “那只是个传说而已!”我心中被那梦境困绕,其实早已怀疑真有其事,但嘴上还是这么说。

也是这么想的,可看见这副画,我就相信了,大哥,你看,这和尚便是那杀千刀的法海,这塔里镇压的就是白娘子啊!那紫金钵就是镇压白娘子,不让她逃出的啊!”

  “那这红衣女子又是谁?”我淡淡的问。

  “是法海的情人!”娜塔莎话一说出,就让我大惊失色。“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不知道,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还有,大哥,你看这和尚和你长得好象。你也叫法海,会不会……”

  “别胡说!”我沉声说。

  “不知道白娘子与赵阿姨演的白娘子有什么不同,哎,如果能让我知道,死都愿意!”

  娜塔莎神往幸福的想着,我心中却翻起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静。

  一个红色朦胧的身影从远处飘来,“阿海!”迷梦的声音轻唤着,悦耳至极。

  ※       ※       ※

  过了一段时间,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隐隐蹄声,接着越来越响,少说也有数十骑奔腾而来。

  娜塔莎脸色顿时惨白,我道:“怎么了?”娜塔莎道:“他们来了,我们死定了。”

  我惊道:“沙漠大盗!”娜塔莎点头,快速起身,道:“我们快逃!”

  我立刻跃起,背了行囊,与她朝反面方向急奔,在死亡的阴影下,潜力激发,速度快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奇迹并没有出现,无论我们怎么躲避,还是被狂卷而来的沙漠大盗包围了。

  他们手持弯刀将我们团团围住,马儿嘶哮乱动。

  娜塔莎身手也颇为不错,飞身而起,打倒一个大盗,跃马欲逃。那知那被打倒的大盗,刀光一闪,将马儿砍翻在地,娜塔莎挣扎起身时,数十把弯刀迎头盖去。

  我立刻出手,边上一个大胡子大盗突然斜里一刀砍来,我不得不翻身躲避,那家伙如影随身,急速砍来三十余刀,而且一刀快过一刀。

  我身手在好,却也奈何不了这凌厉的攻势,狼狈翻滚在沙漠之中,身上衣衫被砍得七零八落。好几次,刀的寒气已经刺痛肌肤,却总是及时躲避,看来,我的运气还是不错。

  这其中惊险自是不用明说,那些大盗们已经忘记了呼吸,有人喊“呀个拉!”我虽然不懂,但也听得出是称赞。

  但我还来不及庆幸,因为,又

有几个大盗砍了来。我忙举手,表示投降。

  娜塔莎已经被两个大盗按到了沙里,她秀美的脸蛋已经在扭曲,那是非人的痛苦。

  我愤怒极了,同时也感到极端的害怕。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此时天刚破晓,我被几个大盗一顿痛殴,痛得骨头似乎都快散了,灵魂感觉已经在出窍了,耳边传来娜塔莎的声音“你们不要在打他了,那东西我真的遗失了。”

  “小妮子,你倒是硬气,死也不肯说!”

  “好,我们就打死她的小情郎,看她还说不说?”

  大盗们对着我拳打脚踢,而且下手越发重了,我不明白,为何我还有清醒的意识,难道,我生来就真的是来承受痛苦的吗? 痛苦如海潮,这个时候,我只想停下这痛苦,不惜一切代价。如果我知道,他们要的东西在那?我会说出来,可惜……

  “娜塔莎,你到底把那东西藏在那里了?”

  “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就算是死!”娜塔莎突然大声反驳。

  “啪…!”连续几个耳光,娜塔莎痛苦的嘶呼,但却没有屈服。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让这小姑娘心肠如此之硬?我好奇到了极点,倒真有点希望她拿出来看一看。“妈的!”大盗头领猛的抓了娜塔莎头发,便要动粗,娜塔莎毫不畏惧的盯着他。

  他突然笑了,旁边一大盗立即道:“大哥,不如让我们好好调教她,保证……”色咪咪的淫笑让我为娜塔莎即将到来的命运而流泪。

  头领笑得更盛了,其余大盗也笑,头领突然一个重耳光将那大盗甩翻在地,吼道:“你这个蠢货,她老子死时,她都不肯交出,强奸她有个屁用。”

  那大盗害怕的小声道:“那该怎么办?”

  “哼!唯一的办法,打,不停的打,但是不要打死!痛,每人都可以承受,但也是每个人都承受不起的。”头领微微一笑,道:“开始吧!”

  娜塔莎冷笑,“你们别做梦了,我…啊!”

  惨呼一直在持续,那声音之凄惨如跗骨之蛆钻入我的耳朵,几乎要让我疯狂。“够了。”我大吼。

  回答我的是,一顿无情的拳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终于,娜塔莎说:“我带你们去找!”头领低头柔声道:“看,你还是说了,你要是早说,又那会有这么多的痛苦呢!”

娜塔莎低下头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充满了痛苦与恐惧,那眸子里的无奈与绝望令我震动。

  突然,大盗们尖叫着跳开了。

  我睁眼不知所措,只看见他们惊恐的望着我。我低头突然发现可怕的一幕,怀里霞光大盛,连肠子器官都可看透。

  我顿时明白,是那副神奇的画。 黎明中,晨雾中,一个红色朦胧的身影从远处飘来,“阿海!”迷梦的声音轻唤着,悦耳至极。

  我却感觉意识在渐渐远去,拼命想睁开眼将那身影看清楚,却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来,身上伤痕痛苦都已消失,说不出的轻松,但心头莫名的忧伤更加重了,还是在沙漠的帐篷里。娜塔莎正紧张又担忧的看着我。

  我拼命的笑,可却比哭还难看。娜塔莎望着天,突然道:“终于解脱了,哦,姐姐,青儿又可以来陪你了。”然后,她的头垂了下去。便如盛开的花儿突然枯萎。

  ※       ※       ※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娜塔莎见我醒来喜极而泣,突然一黯,道:“大哥,你很恨我是不?”

  “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淡淡的道。

  “几次我都不顾你的性命,我一开始打翻那个大盗也是准备一人逃走的,他们就算快要把你打死,我也没有想过要交出那东西,而你本来是无辜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娜塔莎无比内疚的沉声说着,她并没有流泪,我不得不承认,她很坚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

  “你把画拿出来一看就明白了。”娜塔莎闪过一丝失望,说道。她以为,她的一番话说出,我肯定会安慰她说,不要紧的,我不会怪她的。可惜我感觉已经够累了,这世界上的人已经让我感到厌倦了。

  画里什么都没变,但最让大吃一惊的是,那画里和尚后面的红衣姑娘不见了,凭空消失了,这天下竟还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我久久不能平服。难道,那救我和娜塔莎的人就是那画里的女人,她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救我?

  一连串的疑问涌现,我望了望娜塔莎,道:“你还知道什么?”

  娜塔莎低声道:“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治好了你和我的伤就不见了。那些大盗只是被

她手一挥便消失了,她可能是传说中的神仙。”

  “神仙?”我几乎不能相信这天方夜谈在这一刻竟是如此的真实。

  “大哥,你想知道那些大盗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我抬头,道:“你肯告诉我?”

  娜塔莎点头,道:“其实,我爸爸和大哥他们为了那东西都已经被大盗们害死了,我要你带我回家,其实不是回家,而是到云雾之甍,传说中,那东西就在那里,只有我们娜塔一族才知道具体的位置,为了那东西,我们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我心中不能不震动,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它竟会有如此魔力让你们义无返顾?”

  “大哥,那东西就是你画中的紫金钵,在传说中,它是镇妖的神器,而且还可以带领我们穿越时空,它有无上的魔力,它是最具有传奇色彩的神话。”娜塔莎眼神逐渐放光,逐渐兴奋。

  又是紫金钵!有眉目了,我心跳突然加速,等待我的将是什么?

  在经历了一个月左右的艰难旅程,我们终于到达的传说中的云雾之甍,那地方处在沙漠之下,地势隐蔽,我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娜塔莎的带路,就是死,我恐怕也无法找到,这一切难道冥冥中已经注定了吗?

  云雾之甍,从沙漠里走进去,便像是从地狱进入了天堂。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百花争艳,芬香处处,阳光艳丽得让人兴奋。

  浑身说不出的神清气爽,不时有奇异的鸟兽从旁掠过,它们对我们的到来并未怀有敌意。

  娜塔莎笑语甚少,径直带着我左弯右拐,进入一重又一重的森林,她时而熟悉得像这里的老客,时而白痴得让我害怕。

  但最后,在云雾的水涧,奇石顶立处,金光闪闪的紫金钵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我还没看清楚,娜塔莎大叫道:“大哥,你快闭眼!”我道:“什么?”娜塔莎急忙捂住我的眼,这时一种前所未有的震颤与熟悉之感顿时盈遍全身,那紫金钵光芒突然大盛,刺得让人不能直视。娜塔莎突然尖叫一声,然后软了下去。

  我大惊失色,搂住了她。娜塔莎看着我,脸如桃花灿烂,道:“原来是真的,紫金钵怀着怨恨,谁最先见到它,就必须死!大哥,我快不行了。”

  我刹那感动泪流,“我值得你如此吗?”

  娜塔莎摇头道:“大哥,

你不懂的,我想,我和你前世大概是认识的,我总觉得欠你的,求求你笑起来,不要在这么忧郁了,你忧郁,娜塔莎好心痛。”

  我拼命的笑,可却比哭还难看。娜塔莎望着天,突然道:“终于解脱了,哦,姐姐,青儿又可以来陪你了。”然后,她的头垂了下去。便如盛开的花儿突然枯萎。

  而在此时,怀里的画突然飞出展开,那画中的紫金钵与真实的紫金钵相互交辉,产生异常强烈的光芒,我被光芒逐渐淹没,然后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各个肢体似乎都要与自己分离了,好在这痛苦并未延长,一瞬间都已消失。

  这就是宋朝吗?我有些相信了,没有城市机动车的喧嚣,只有那难言的宁静。

  ※       ※       ※

  天渐渐的暗,天空中火球怒射飞舞,整个天宫都在动摇。

  灵霄殿上,玉帝被震得东倒西歪。不时有重物被震落,众仙家相顾骇然。

  “这该如何是好?”玉帝一指怒目天王,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那法海狂性大发,尽然将一身降魔宝录化为天炎!”

  怒目天王立刻跪倒,浑身发抖。

  玉帝怒气更甚,众仙家又是惶恐又是害怕,可怕的沉默蔓延着。

  突然,一声音道:“玉帝不用慌,微臣早有计策!”

  “是吗?”玉帝大喜,道:“大仙快说!”

  天地仿佛都在震动,到处昏黄,空气无比的浑浊,难言的闷热让人一刻也不想在待下去,这情景就如深夜梦魔纠缠,却无法脱开。

  但这并不是梦境,所以更让我疯狂。我此时身处一片荒芜的云层,这很像梦境,但却不是梦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在心里面问。

  “有一个恶魔要将这个世界毁灭,我们马上都要死了,整个三界都被毁!”一个声音在虚无的空中飘来。

  我吃了一惊,警惕道:“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年轻人,你要知道,现在只有你能救这个世界!”

  “是吗?”我淡淡的说着。

  “是的!”那声音继续道:“因为你本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所以你是唯一可以接近那恶魔的人。”

  “我不是这时空的人?现在是……”

  我大抵是明白了,好在这奇妙的事情多得已经让我麻木了,并未如何惶恐,道:“你要我怎么救?”

  “简单!”那声音道:“我这有相思项链一条,现送于你,你只要把它戴在脖子上,等一年之后遇到恶魔,默念金刚经,便可降伏恶魔。”

  “这么简单!”我还未反应过来,一条碧绿色的项链出现在我手上,我急问道:“为什么要一年后?这种情况难道也要维持一年。”

  “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消失,但恶魔会在一年之后彻底毁灭三界,到时就要指望你了。”

  “我并不认识他!”

  “等恶魔在现时,我自然会告诉你!你先耐心等待一年,到时,你便是三界的救世主,万人景仰!”

  “等等…………”我无奈的叫着,然后,那声音任凭我的呼唤,在也没有回应。

  而在这时,一道惊电闪过,我再次失去了知觉,等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一条官道上,大宋三十四年,我默默的念着,也发现四周芦苇异常茂密,一切都是那般清新,这空气让我陶醉。

  这就是宋朝吗?我有些相信了,没有城市机动车的喧嚣,只有那难言的宁静。

  我的衣服也变了,是一套很不错的长衫,看来那人为我准备得很周到。我漫无目的的走着,心中思绪翻滚,宋朝,恶魔,灭世,娜塔莎,小青,白素贞,这些人名惊现脑海。

  难道白蛇传所记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的心在跳跃在兴奋。进入市集,繁华的大街上,小贩叫卖声,喧哗声不绝于耳。我盲目的在大街上走着,一阵阵食物的香味不停的往鼻子里钻。

  “老天,不要在折磨我了!我真受不了了!”

  “小伙子,你找我有事吗?”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憋了好久我终于问出这句话来。

  “不会吧?”老头仿佛听到了很不可思仪的事“你连我们镇江府都不知道?年轻人,你要我老人家怎么说你呢?你……?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呢,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原来这里就是镇江府,那金山寺不就是在这儿吗?看这样子白素贞还未水漫金山。那她现在岂不是还在姑苏。好象很远啊!”我暗忖,在这交通不发达的古代要到远在几百里外的姑苏可是件难事。既然如此,那

我何不先去看看跟我同名的法海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忽然间,我的心情开朗了许多。所有的忧伤也被对宋朝的好奇给挤走了。

  在一片树林的包围下。雄伟壮观的金山寺出现在我眼前,外面金碧辉煌,里面森罗万象。虽然天色已晚,地势偏僻。但金山寺的游客还是很多,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的人们在如来佛祖面前诚心膜拜。我跟着几个游客走了进去,拜完了佛祖。我四下张望看那里有法海的影子。但结果是我没有看见法海,倒迎来了一个小和尚。他拿着钵盂走到我们面前,旁边的游客都往钵盂里面丢了银子。我摸了摸口袋,尴尬不知所以。

  小和尚压住不耐,道“这是您是否对佛祖有诚心的一种表达方式,如果您不给香油钱岂不是在戏弄佛祖,这是万万不能的”

  “可是我没有银子,这可如何是好?”我的脸已经红透了。

  小和尚微笑立刻不在,沉声道:“那就是说施主对佛祖欠缺虔诚,对不起,敝寺不欢迎有对佛祖不敬的人,施主请便”

  “我……”我心中蓦名起了怒火,这时,一声洪亮的佛号传了进来,紧接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和尚走了进来。但件慈眉善目,庄严法相,令人望而生敬。

  老和尚朝我微微一笑,转身对那小和尚沉声说道“悬空,现在天色已晚,你怎么可以将客人赶走,佛祖慈悲!快带这位施主到客房休息。”

  “是”小和尚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极不情愿的应了声。

  老和尚又转身对我一笑道:“小徒唐突之处,老衲在此向施主道歉!”

  “大师太客气了,小生趁蒙收留感谢还来不及。”我惶恐的一笑。

  走廊上,我不禁问道:“小师傅,刚才那位大师是谁?”

  “他就是我寺方丈法海禅师”小和尚冷冷的说道。

  “什么?他就是法海!”我大吃一惊。

  小和尚将我带到一间很幽雅的厢房,里面摆设虽然简单,但却显得很整齐。墙上还挂着一副观士音菩萨的法相。

  吃过饭后,我才有精神来观察周围的物事。

  外面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我凝窗一看,只见那法海头戴方帽,身穿袈裟,左手持着禅杖右手托着一个金色钵盂正望外走去。我心底一颤,那钵盂正是紫金钵。这么晚了他

要去那里?在好奇心和紫金钵莫名的牵动下,我迅速跟了上去。

  穿过庭院便进入了一片树林,此时法海突然展开身形,如腾云驾雾穿梭在树林之中。我大急,拿出吃奶的力狂奔跟随,最后总算是没有跟丢。大约一个时辰后。树林前方隐现灯火,法海却在这时停下身形缓缓向亮光处逼近。

  我不敢跟的太近,远远的尾随着。只见前面出现一片空旷的竹林,四周都点满了火把,中间有一口青铜色的古井,古井上有着一只铁盖,盖上还刻着醒目的四个大字,“封魔卫道”

  古井旁赫然站着三男一女。他们全神贯注盯着古井。那三个男的年纪大概在三十来岁之间,长相虽平凡但透露着说不出的妖异。女子长得貌若天仙,但却显得非常妖冶。

  这时,那女人对为首的男人说道“大哥,在过半个时辰就是天狗食日。到时,我们助妖王出世可千万不能大意”

  为首的男人凝重的点了点头。又告诫其余两个男人一番。

  女人突然抚胸笑道“妖王出世,我们妖界便不用在死守在迷幻深林,称霸天下也将指日可待了!”

  另一男人也兴奋的说道“大哥,我们妖精终于也可以扬眉吐气了。”

  我越听心越惊,这些人原来都是妖怪。妖王!《白蛇传》里怎么从没看到过。心中一颤,不小心触动了一根树枝。

  “什么人?”一声暴喝立即传来。

  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转身便想逃走。忽然,我看见法海出去了。马上明白,法海还以为是他已经被发现了。

  法海走至四妖对面,冷然而立,凌厉的杀气蔓延。“你是何人?”四妖一惊,为首的很快冷静下来,冷冷道。

  法海却不回答,口中喃喃念道“天狗食日,妖王出世。果然有妖怪前来兴风作浪!”

  “看来这和尚是个硬点子。兄弟们,我们必须在天狗食日之前将他干掉。否则耽误了妖王出世可就全完了。”

  四妖迅速将法海围住,我看见他们手中突然各自神奇幻化出一柄长剑。一瞬间向法海攻出无数剑。他们好快的身形,我也只能看见几道模糊的人影在场中上下翻飞。

  强烈的斗气散发开来,树叶漫地纷飞,我竟然被逼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差不多僵持半个时辰,皓月正在被强大的乌黑浓照。而就在这时

,场中一个人影被甩了出来。是法海!他倒地狂吐一口鲜血。

  那女子接着举剑便要来刺死法海。为首的男人叫道“来不及了,天狗已经在食日了。我们快运功助妖王成形出世!”言罢,手中凝结一束白光推向古井。女子无奈,与其余二人纷纷效仿强烈的白光笼罩了整口古井。月亮已经完全被天狗吞噬,大地陷入一片可怕的漆黑。此时也正是阴气最重之时,妖魔鬼怪横行之日。

  那口古井慢慢的发生震动,从井里突然传出一阵狂笑。笑得肆无忌惮,大地开始在震动。浓浓的妖气压抑着人间正道。

  眼看那妖王便将出世,受了重伤的法海突然挣扎着爬起。他口中念着法咒,手指在紫金钵上画了个圈,然后又在中间一点。刹那间,紫金钵异光冲天,飞至半空射向四妖。

  似是一股巨大的吸力卷向四个正专心施法的妖怪。

  四妖大惊,为首的男人和女人匆忙发出一道光罩罩在上方,另外两个却还在专心施法。

  异光与光罩产生强烈的摩擦,击起漫天火花。两者相互抵触,一时间竟成了一种平衡。

  而那井里凄厉的笑声再度响起,震耳欲聋。看样子妖王快要出世了。

  我焦急之余忽然发现那男人和女人在抵抗金钵异光之时身体下盘却是空门大露毫无防备。咬了咬牙,博一博!抽出防身的匕首用尽全力激射而出。

  一声惨叫,血花飞舞。男人倒在血泊里瞬间化出狐狸原形,光罩少了男人的支撑大为减弱,异光陡然击破光罩笼罩了其余三妖。

  三妖在一片惊叫声中,瞬间雷霆被吸入紫金钵之内。紫金钵缓缓降落到法海身边,而见法海全身大汗好似已经耗干了一切能源。我这才明白,原来这金钵还要能量支持。

  井内再无任何异动,大地终于恢复了平静。皎洁的月光照在树叶上,珠泪闪闪。

  法海虚脱跌倒,以微弱的声音喊道“多谢林中的施主出手相救,老衲好生感激,不知可否出来相见。老衲代表天下人多谢施主帮忙镇住妖王。”

  我没有出声,屏息以待。

  法海见无人出来,加上身上的伤急需治疗,只得闭目疗伤。

  我待了片刻,见法海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缓缓逼近。眼看要接触到紫金钵,那井里突然传出一声震天怒吼,我大惊失色,井里又传出可

怖的声音“七月十五,圆月之日,我欲出世,横扫天地,无人可挡。”声音浑厚,久久回音不闪,那恶魔难道就是指这妖王?我来不及细想,出于一种悸动,俯身抓起紫金钵一溜烟似的跑进树林。

  “什么代价都可以?”我狡黠的一笑,蓝灵立刻醒悟到话的漏洞,脸红耳赤,这什么代价可把她自己也包括进去了。

  ※       ※       ※

  天空飘起细雨,我走了两天,翻越丛山,终于出了镇江,而此时的我已经饿得不行了,在树林里我也没有本事去捕猎,而到了喧闹陌生的市集,看着那陌生古老的一切,更让我泛起苦水的是,我没有银子。

  驿站雄立河边,我筹措着如何解决肚子的问题,突然间,我有种想哭的冲动,在这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一个朋友都没有,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我来这里到底为的是什么?我心里抓起狂,大吼一声来宣泄自己的痛苦。

  驿站里食客立刻齐齐望向我,我尴尬不安,有人骂道:“神经病!”我不敢动气,作揖道:“对不起了。”食客方才安静,正自懊恼,突然一只手搭在了肩上,我诧异回头,却见一红衣姑娘微笑的看着我。

  我惊呼出声,她正是那画中的红衣姑娘,没想到尽然能看见她,我像是找到了亲人,温馨涌动, 道:“是你!”

  红衣姑娘一怔,道:“我们认识吗?”

  “当然认识,你还救了我,我们怎么会不认识,你怎么也到了这里?”我一连串的问,红衣姑娘愣愣的看着我。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见她的样子,迟疑道。

  她摇头又点头,道:“好象有点记忆,不过我不太清楚了。”突然一笑,道:“不过我一见你,就特别有亲切感,好象前世就认识的,不如这样,我们到驿站里边吃东西边聊如何?”

  我突然想明白了,我已经回到宋朝,她怎么可能认识我,那她又想干什么了?先不管这些,对于饥饿的我,吃东西的要求自然是求之不得,故意犯难道:“可是……”

  “银子不是问题!”她眨眼一笑。

  她自称叫蓝灵,在互道了姓名后,狼吞虎咽的吃饱后抬头接触到她目瞪口呆的眼神,歉意笑笑,道:“让你见笑了。”

  蓝灵失笑,道:“你饿了很久吧!”

我点点头,她又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突然抬头淡淡道:“你想要什么?”

  蓝灵微微一惊,道:“你说什么?”

  我一笑,道:“无功不受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总不会自恋到是我的无边魅力吸引到了你这样的美人。”

  蓝灵诧异的看着我,突然微笑点头,道:“你很聪明!”我淡淡道:“只是不笨而已!”

  蓝灵一笑,道:“那就老实说好了,我想借你怀里的东西一用!”我一惊,下意识的摸了摸坏里的紫金钵。

  “你知道我怀里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蓝灵道:“但我知道一样,那东西绝对不简单,而我也绝对用得着。”

  “是吗?”我道:“你凭什么如此肯定?”

  蓝灵道:“实不相瞒,我跟了你很久,从山林就已开始。难道你不觉得你运气很好吗?那些山林被视为禁地,原因也只是山精野怪太多,通常有人进去,却没人出来,你却一直安然无恙。”

  “是你在暗中保护我!”“不是,是你怀里的东西,那些山精野怪只闻到气息便已浑身震颤,连我也可以感觉到浩瀚的正气!”

  我心里一惊,笑道:“多谢了!”“谢什么?”“你告诉了我这东西的重要性,也就是提醒了我它很珍贵,才不至于让我糊里糊涂卖出去,我岂不要感谢你!”

  蓝灵顿时语塞,我看得出她脸蛋上的懊悔,心里不禁想笑。

  “难道你不知道你怀里的东西是无上至宝?”她突然诧异道。

  “本来是不知道,不过现在我知道了。”

  蓝灵眨了眨眼,道:“你自己的东西,自己不清楚,莫非是……”

<

  在丽江石鼓的长江第一湾,长江自此由向南改向东北,流入中原。视觉中国供图

  因向家坝水电站的建设,整个绥江县城就地后靠。视觉中国供图

  湖南夜市中的人。视觉中国供图

  搬迁前的三峡移民。视觉中国供图

  重庆的长江边上,人们在薄雾中钓鱼。视觉中国供图

  南京长江大桥正在封闭改造。视觉中国供图

  热浆糊般的夏天,江边多了好些胳膊和腿。小孩在“那条很长的河”里凫水,老大爷在岸边喊上几嗓,拴着拖鞋扎了一个猛子。

  入夜,江水是消夏宝地,有吃火锅的,有打麻将的,藤条椅索性支在水中,坐在上面的人亮着白花花的肚皮,腿泡在江里。

  子时,人群渐去,城市安静下来,只有江水发出声响。它自西向东,在中国版图上横贯出一条轴线,出世界屋脊,跨峻岭险滩,细密支流连湖入川。再从轴线向两侧晕染,让6亿人生活在水边。

  6亿人与长江共生。在上游丽江,东巴文化相信水是“自然神的鲜血”。纳西少年在成人礼上要围一条红色腰带,上面绣着的图案寓意“头枕玉龙雪山,腰系金沙江水”。

  当长江流至赤水河,水更贵了。这是长江上游唯一没有修建大坝的自由支流,中国能叫得上名字的顶级白酒,多产于此。酒企养活沿岸人,女工只用7秒就能拴好茅台标志性的红丝带。

  至三峡,人与水要想个法子相处。每1000个中国人里,就有一位三峡移民。重庆云阳人外迁到上海崇明岛,有人带走老家的黄土,有人带来故乡的黄桷树苗。一位移民去世时把车票传给子女,告诉他们自己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长江与人自远古相伴,北方居民即便不饮长江水、不食长江鱼,也在大气复杂的运动后,受益于长江气候。对于很多中国人,这条大江不是生母,就是乳娘。

  纳西人杨树高的家在“长江第一湾”靠上100里,一张口全都是水的故事。

  “长江本是自北向南流,到这里突然来了个急转弯,改向东北,奔入中原。”杨树高内穿麻衣,外披羊皮坎肩,面色黝黑,就像古老壁毯上的人形,与背景区分不开。

  他手指的方向,连绵的青山像地球的静脉曲张,河水在山间填充。因为这个弯,长江成为一条中国内河,不至于流向境外。

  幼时,爷爷抱着杨树高念东巴经,每个纳西小孩都得到同样的教诲:“不要往河里吐唾沫,否则会变成猪。”洗衣服也要把河水舀出来,污水不能流进河里。

  他们有70多种仪式,祭天、祭自然,认为人和自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相信灵魂不死。

  “纳西文化是人类的童年,但长江上游的文化常常被忽略。”杨树高研究纳西文化多年,信仰东巴教,但他的女儿已经不信了。

  下游的经济繁荣抢走了许多注意力,杨树高感觉到文化上的不平等,“其实下游总是对上游充满想象。”

  将近400年前,江苏江阴人徐霞客万里遐征,为期四年询江问源,厘清了金沙江、岷江、大渡河三者水系脉络。在游记中写下“宫室之丽,拟于王者”,是对少有外人涉足的丽江古城的第一声赞美。

  在“长江第一湾”滚滚东流水旁,徐霞客的雕像北望昆仑江源。这是去年江阴市徐氏宗亲捐资,在丽江设立的。

  河道像弹簧,收紧两端。湄潭县藏在贵州遵义的一片茶园里。抗战时期,浙大顺流西迁,一批知识精英在这里汇集。竺可桢一边放羊、一边教书,老百姓贡献出自家煤油灯。

  河水还往内陆运去同济师生和故宫的宝贝。在四川宜宾东郊,一个叫李庄的古镇保留着“同大迁川、李庄欢迎,一切需要、地方供应”十六字电文。硝烟驱赶之下,与民众流亡同步的是“文化迁川”运动。那是李庄人口与智力密度的高峰。傅斯年、陶孟和、梁思成……据说这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当时接收国际邮件只需写上“中国李庄”即可送达。

  这段历史隐秘在战争的宏大叙事之外,当事人却记得往昔情谊。如今,李庄古镇的开发和保护由同济大学免费规划和指导;李庄中学每年都会迎来同济大学的研究生支教团;李庄还在2016年建成同济医院,医疗资源部分共享;去年是同济大学110周年校庆,远在2000公里外的李庄举行了一场110人参加的马拉松,活动的名字叫“溯源李庄,同跑初心”。

  当时,李庄地处长江上游,同济来自下游,从下游到上游的外来人有了“下江人”的统称。

  住在上游的人,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也会成为“下江人”。

  过了朝天门,重庆的江景繁华衰减,静谧浮出水面。水边的石子被冲得泛出灰色,像一条弯弯曲曲的花边。老房子旧家,已经淹没在“花边”底下。

  千禧年,第一批三峡移民落户上海,徐继波第一个下了船,落脚在崇明的土地。他抱着家乡树苗的照片被放大、再放大,挂在重庆三峡移民纪念馆的墙上。

  他先被安置在侯家镇横河村,后合并到陈桥镇鳌山村。2004年6月,因土地征用,他们一家从农民变成了市民,分了两套拆迁房。

  因为手里的房子,三峡移民看见他就说他“发了”。起初,他还做农民,后来进了机械加工厂,厂子是夕阳产业,倒闭了,他又成了保洁公司清扫组的一名组长,用浓重的重庆普通话劝阻人不要乱扔烟头。他还当上了区政协委员,自称是唯一一个“骑电瓶车去开政协会议的委员”。

  当年75岁的父亲没有随他一起搬走,几年后,想儿子的老父亲在电话里哭了,“我老了。”父亲说,“我只能是一个农民。”

  三峡移民纪念馆的墙上还有更多照片,哭泣的、沉思的、迎来新生命的……这个以江边岩石为造型的纪念馆位于重庆万州,三峡工程120多万移民中,万州的移民超过26万人。

  在万州,有不少以东部发达地区城市命名的街道,比如上海大道、厦门大道,因水淹而重建的新城得到过东部发达地方的援建资金。

  纪念馆里有个展区张贴着此地的移民史。春秋时期,巴族廪君部率五姓西迁,从湖北宜都县到重庆涪陵。巴人入川后,继续沿长江向西迁徙,到达今重庆后,又沿嘉陵江向川东腹地挺进,是三峡地区见于记载最早的大规模移民事件。

  到了元明清,四川、湖北久经战乱,人口耗损、田亩荒芜,明代和清代发起两次“湖广填四川”移民运动,三峡地区停留了大量人口。他们的后代渐渐习惯向水讨生活,如今永远上了岸。

  呀莫嗨么!喔——嗬!

  晨雾像一根烟柱似的在江上移动着,碰到青山,便顺势铺展开去,一头钻进峡谷。86岁的老船长易德华在清晨唱起“金江号子”,他身后是云南北大门昭通和向家坝水电站,长江从这里流向四川。

  易德华不再挺直的肩背上留有纤绳的痕迹。别说是人,就算是江边的岩石,也留下过磨痕。“弄船人苦中苦,天晴下雨都在河坝头。”他说。

  金江号子是拉纤时用来打气的口号,现在被改编成歌唱新时代的调子。拢船人、弄船人、船老大、舵爷、茶官头这些旧日称谓也都换作船长、大副、轮机长……

  以前,除了这些江边“走水人”,渔民每天的生计也都在水里、在网上。水边生活,一网下去,一排两百个网眼,在水下绵延10米,像一堵城墙。拉上来时,网格上粘着白白灰灰的小鱼,如同晾晒的素色床单。

  蓄水之后,洄游鱼类少了。下河捉鱼的营生也作了古。在昭通绥江,新县城划为A、B、C三个区,老邻居碰了面,先说自己住在哪个区。2012年,建设向家坝水电站时,6万居民就地后靠。

  搬迁启动仪式那天,火红色的标语引人注目,右边是“高效率快节奏大搬迁大发展”,左边是“舍小家顾大家为国家搬新家”。

  一座新城就像当地的苦竹,几乎一夜之间蹿出石缝。建设时,流动人口激增,施工的、进料的、做生意的。据说宜宾一个小姑娘跑到绥江C区工地上卖矿泉水,一个夏天赚了8万多元。

  县农村信用合作社的工作人员说,本县没有金库,要从外县调款,平时一个月一次,也就2000多万元。新城的战役一打响,急需大量现钞,每周就要调一次,一次拉一个亿过来。在大山里押运现钞,让人提心吊胆。

  绥江只用了2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搬迁。许多基础设施还没建好,但人们已经搬进了楼里。有户移民要把一套家具搬到19楼,当时电梯还没开通,搬家公司要价3万元,足够买一套新的。

  一个叫柯昌富的老人,用四个车轮上的轴承做了一个手推平板车,把家里的东西打成一个个小包,背出院坝,再用小推车一包包推到新城。搬运床铺和橱柜时,全部拆成一块块木板,编上号,运到新家再逐个拼接起来。他往返一趟五六公里,风雨无阻,用了一个多月搬进新家。祖坟和古树都跟着搬迁了。

  向家坝水电站下闸蓄水的第5天,江水上涨,有500多年历史的绥江老城缓缓沉入江底。上午10点,整个老县城已经淹没了五分之四,江面上除了一些被砍断的树枝外,几乎找不到一点老城的轮廓。

  那几日,有个老大娘天天守在江边,看着江水的水位一天天增长,慢慢淹没自己曾经的家。

  自从搬进新城,老人走失的事经常发生。街道还没来得及命名,楼房还是施工时的栋号。就算是年轻人,也有摸错家门或是找不到家的。

  一些农民搬迁到县城后,总是在傍晚五六点钟去买菜,能便宜几毛钱。他们在规划的绿化带上强行开出小条菜地,在水位回落时,抢着在岸边种上粮食。祖辈栖居的江边,在政策上已不属于他们,但血液里的水分无法沥干。

  举行拆除仪式的前一天傍晚,成千上万只金沙雀在县政府楼前的屋顶上、电线杆上,黑压压地叫。有人本想给老城留下些照片,却被飞旋的鸟包围起来。

  第二天再去,一只鸟也不见了。在适应大自然、感知大自然方面,动物比人要灵敏得多。

  过了三峡,舟至长江中游,河道迂回曲折,江面宽展,滋养江汉平原。河边有种潮乎乎的气味,大鱼捕捉小鱼,打得水面噼啪响。

  湘江、资水、沅江、澧水,从东到西依次分布,在沿途接纳大小溪流之后,全部汇入洞庭湖。老话说,两湖熟天下足。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家乡的小吃天下无双,有些人即便出去闯荡了一圈,见了些世面,也咬死不肯松口。

  重庆是码头文化,火锅就是码头菜,没时间做精致的,干脆一锅煮。喝了几杯山城啤酒,上头上脸,胡乱朝着江边伸手一指:“重庆,你随便耍,哥子给你扎起!”

  还有西南地区的烤鱼,沿着鱼腹正中一剖为二,用筷子或者篾条撑开,取盐和辣椒粉腌制一下,就可以坐等夜色降临了。脚下泡着江水,眼前是家乡的一缕热气。

  到了湖南,火锅是不大吃的,街上湘菜很多,川菜馆子少,北方菜更少。

  “在湖南,吃辣有鄙视链,越是山区越能吃辣。”一位当地人说。将生辣椒置于炭火或煤火上烤熟,撕去焦皮后,用麻油酱油调味,或是将生辣椒切条,用油煎熟,以盐和豆豉调味。总之,餐桌上少不了辣椒。

  在城市深处,通宵营业的小馆子,老板面冷心热,烧得一手好菜。除了传统的口味虾,还有价格不便宜的口味蛇,又香又辣,味入肌理。

  吃夜宵多是复数,三朋五友,吃完一顿辣,摇摇晃晃回家。“湖南人爱交朋友。做互联网社交的很多人是湖南人。”当地高新区的一位管理者说。

  “微信之父”张小龙、快手创始人宿华、陌陌创始人唐岩、映客创始人奉佑生、世纪佳缘龚海燕、58同城姚劲波都是湖南人。前两年,湖南当地趁着机缘,开始筹划移动互联网岳麓峰会,专门把开会时间定在清明节,趁大佬回乡探亲时举办。

  不过,一本诗集很难被屏幕取代。岳麓书社摆着一块上了年岁的木桌,古籍室里陈放着3万余册品相上乘的明清刻本和民国印刷本。老楼歪歪扭扭地立在闹市,灰墙木窗外,据说是橘子洲烟花的最佳观赏点。

  站在岳阳楼上,洞庭湖的江面映着云光。以前,采砂船在江上川流不息,阳光下透着微微的铁锈味。再早之前,这是滕子京被贬黜的边远地区,他治水患、筑堰堤、尝辛辣。如今,与时俱进的人们都盼着分一杯互联网的甜羹。

  朱自清在那篇著名的《背影》里写: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

  长江流至下游,江阔水深,两岸土地上站的人也稠密起来。上世纪60年代以前,若要过江,散文家描述的情景便要重现。

  当时,中国的铁路线还不似这般密密麻麻。两条大动脉,一是从天津到南京浦口的津浦线,一是南京到上海的沪宁线。河道掐断路的进取心,由于长江阻隔,动脉不能连接。后来,南京国民政府想了个法子,火车从铁路一直开到栈桥上,再用轮渡把整个车厢运到对岸,每天大约通过8次。

  现在,如果有人从长江上游顺流而下,会经过100多座桥。它们从头顶缓缓而过,斜拉桥的拉索辐射出几何之美;吊桥在江上画出一道抛物线;拱桥插进山谷,跃出一道彩虹。

  等到夜晚,面色坚毅的桥又换了副面孔,灯光增加了柔情。久坐办公室的人们喜欢到桥下散步,吹一吹晚风。

  水离不开桥,桥离不开人,人也离不开水。长江上这些形态各异的桥,都要从南京长江大桥说起。它是长江上第一座由中国自行设计和建造的双层式铁路、公路两用桥梁,建成于1968年,又称“争气桥”。

  南京滨江花园距离大桥只有几百米,在社区居委会的4楼,有一座微型博物馆,展出的主题只有一个——大桥下的文化。

  几十年前,这里住的是南京长江大桥的桥工,棚户区改造后,老桥工们都搬走了,当初的记忆留在了这间不算宽敞的屋子里。

  冯永祥是微型博物馆的义务讲解员,“老年人来这里主要是为了缅怀,青年来这里看主要是好奇。”

  展厅橱窗里挂着大桥图纸、设计模型、桥工的帽子、口哨和工具。印有大桥图案的茶缸、暖壶、洗脸盆、钟表、粮票和笔记本组成一个几十年前微型的家。

  与大桥的合影就更多了。这块地标建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中国人“必到此留影”之处。人们的衣着、表情和动作全是时代缩影。

  一位志愿者说,他给博物馆捐藏品,记录下的都是大桥的辉煌,他更想让人们记住的,是这座大桥建设者们的精神,是中国的建设者们面临困境,这才是这座大桥留给南京最深刻的城市记忆。

  工程设计的难度自不必说。大桥每个墩底部面积400多平方米,比一个篮球场还大。有一年9月,洪水把北岸锚冲断,只剩主锚锚定位置,五号墩在水里摆来摆去,建造者回忆,那是最危急的一个时刻。

  在饭都吃不饱的年代,浇筑大桥筋骨的是一群20岁出头的桥工,头顶蓝天,脚踩波涛。

  上世纪60年代,铁道部大桥工程局来南京燕子矶公社招工,冯永祥立马报了名。工人要求很简单:年轻力壮、政治背景清白、长相端正即可。

  大桥建设分四大工种:装吊工、铆工、木工、混凝土工。冯永祥是装吊工,技术含量不高,但极其艰苦。建铁路桥时,装吊工要跟着铁路走,他负责铲道渣。夜里零下五六摄氏度,工人们手拿铁锹一锹一锹地铲,将道渣装进火车皮上的竹筐里,拖到别处再倒出来,“铲道渣的时候,衣服都汗湿了,等坐到火车皮上风一吹又冻得发抖。”

  铆工也不容易,一个铆枪19.8公斤重,有时得举到头上去钉,钉一个需要半分钟,一方面胳膊吃不消,另一方面铆枪震动、噪音太大,很多铆工后来耳朵都不大好。搞电焊的,一个班下来,烟熏火燎,晚上回去睡一觉,眼睛就睁不开了,去医院拿点药,第二天接着来。

  8年时间,天堑终于变成通途。通车那天,人们印象最深的是红色多,挂幅、车头大红花。第一辆开过大桥的彩车上,有一尊高大的毛主席塑像。桥上是人、路上是人、连树上都站满了人。据说,那天挤掉的鞋就装了两个卡车。

  南京军区为检验大桥质量和部队战备情况,组织80辆坦克和60多辆轮式车辆编队驶过大桥。

  大桥成了工人阶级的精神图腾,刻着毛主席语录,塑造了三面红旗,引桥建了工字堡。当年桥上白玉兰灯的造型是周恩来总理亲自定下的,符合中国人审美。

  1966年,南京长江大桥外观模型第一次对外公布,当时要选两名表现积极的工人和模型一起游行。冯永祥被选中了。

  他和另一名同事身着军装,手握冲锋枪,分列大桥模型的左右两侧。卡车载着他们从鼓楼一直开到了挹江门。“我站在卡车上一动不动。”冯永祥迎接着人们的注视,“觉得自己那一刻就是一个战士。”

  如今,冯永祥坐在老旧的椅子上,从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他是桥工联谊会的会长,本子里是老桥工的联系电话,有人的名字已经画上了框,手写注释于某一年去世。

  1999年,冯永祥第一次发起桥工联谊会。与当时最好的朋友30多年没见,第一眼看到对方,竟都愣住了。

  任发德80多岁了,是当时大桥摄影组组长,挂着德国产的哈夫林相机,为南京长江大桥拍摄了二三十万张相片。直到现在,天一晴,他还是坐不住。

  “我这一辈子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但参与南京长江大桥的建设,我感到很自豪。”钢筋工袁建昌赚了工资,攒了180元,买了部照相机。一有时间就去桥上拍照,几个拍摄最佳点,他都掌握了。

  原先宝塔桥有家照相馆,大桥一通车,就改名为大桥照相馆,生意异常红火,没几年就成为南京当时最大的照相馆之一。

  同样以大桥命名的还有大桥饭店、大桥电影院、大桥牌烟花……就连第一辆南京本地产的自行车也叫大桥牌。

  黄庆桥父辈从湖南搬到南京,大哥在秋天出生,叫黄秋桥,二哥在春天出生,叫黄春桥。南京是个火炉,那时候没空调,三兄弟经常带着席子去桥下乘凉,一待就待到晚上十一二点。

  在大桥的家属区大院,年纪四五十岁的人里有很多重名,那时候哪家生了孩子,老大起名叫长江,老二就叫大桥,还有的干脆叫桥墩、钢梁、铁柱。

  冯永祥的儿子在大桥建成的第二年出生,起名冯飞桥。“大桥是我人生的重头戏。”他说。

  上海街道两边的梧桐树叶,绿色非常年轻,在车速加快后成了两道绿流,把许许多多的人脸以及商店、高楼也流动了进去。

  黄浦江是长江的最后一条支流。在经历了那么多山峰河谷、平原丘陵和城市景观后,长江在上海崇明入海。

  “上海是江南水乡,不缺水,但缺好水。我们是长江的最后一站,吃的是上游的洗脚水。”上海市发改委主任马春雷开玩笑说,“10年前,区长最大的本事是拆了房子造房子,现在是拆了房子造绿。”

  他说,崇明未来的发展,不听人话,听鸟语。“但是岛上的70万人怎么办?”

  崇明岛有许多绿地、水地和滩涂。阳光正好时,绿叶不动,街道干净,这也许有三峡移民徐继波的一分力。

  崇明岛“下腹”靠江处有个堡渔村,以前叫“长江队”,全称长江渔业大队。上海除了有世界闻名的陆家嘴,也有出卖体力的捕鱼人。

  明代万历年间的《崇明县志》上写道,“崇人生长海滨,尽得水族之性,故善渔”。

  抬眼望天,低头见水,唯独看不到岸。崇明附近水域,一月有鳗苗,三四月有刀鲚,五六月有凤鲚,白虾几乎不论季节、下网就有,以往渔民一年四季都可在长江入海口“捞金”。

  随着水库建设,长江新航道的规划,长江口禁捕区域越来越大。去年中央1号文件提出“率先在长江流域水生生物保护区实现全面禁捕”。昔日的“船上人”陆续都上了岸。

  上海超过七成的饮用水都来自长江,超过1300万人口受益于此。纵观世界历史,繁华多依水兴起。长江边上的日子,总是离不开水。人们靠水灌溉、吃水解渴、下水捉鱼、用水运输。除了经济效益,单单是望着江水也提供了足够的审美价值。不然,怎么会有古人面对长江,吟诵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1983年8月7日,一个平凡的周日的晚上,下班回家的人们习惯性打开电视机,一部名叫《话说长江》的纪录片在中央电视台首次播出。在那个旅游还属于奢侈消费的时代中,中国人第一次以各种难以想象的角度看到了长江的全貌。

  在此之前,他们与长江的故事,只是自己知晓的一个小节。(杨杰)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石子摆出漂亮图案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