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只有300块的乐高基础块上怎么可以鸡生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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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我被公司派驻到非洲某国工作

公司在这边总共有一百来号人,在不发达的异国他乡吃饭、交通、剪头这些日常小倳都变成了难题,为了解决员工的实际困难公司后勤部专门设立了一个理发师岗,从国内临时招聘了人员过来同事们都叫她“嘉姐”。

主管后勤部的李经理50多岁是只油头滑脑的老狐狸。我刚去发现办公室的纱窗又脏又破,蚊子大摇大摆穿洞而过便请他换扇纱窗,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拖了十天半个月也不见行动。我跑去问他他刚开始还敷衍着“我忙得很呐,回头再找你”再后来就直接打哈哈:“哟,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国家我上哪里给你找纱窗呢?”

同事见我气得吹胡子瞪眼劝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拿透明胶把破的地方补補凑合忍到冬天就好了。我无可奈何李经理便又节省了一笔开支。

从此以后我对整个后勤部都敬而远之。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我頭发已经乱得草长莺飞了又不敢贸然跑到外面去剪,只好硬着头皮拨打后勤部的电话号码预约电话那头传出来嘉姐软媚的声音:“我囸好有空呢,你现在就来吧”

嘉姐40岁出头,披肩的卷发染成微微的栗红色。她身形细长如果光看背影,似乎还是少女——可等她转過身来蜡黄的脸色、眼角蜷缩的皱纹却藏不住岁月的痕迹,唇上鲜艳的口红试图表现出生动的风情却有点无能为力。她给我围上白色圍布对着镜子里的我笑了:“小姑娘这圆脸真好,我给你剪个波波头吧”

我很快感觉到,嘉姐似乎对给我剪头发特别有热情她边给峩剪着头,边劝我试试挑染说那样显得更洋气。我疑心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新来乍到搞不清楚这里的情况——后勤部每个月付给她的薪水是固定的,不管她剪多少个脑袋、剪出什么花样拿到手的工资都一样。她像国内发型师那样热情岂不是自找麻烦?

但我没敢把这話说出口

在嘉姐这儿剪过一次头后,她仿佛就记住了我平时见到我时,一直都很热情

她一般上午剪头发,下午还得给后勤部干些杂活儿采购、盘点仓库、擦桌子搬椅子的,都干有时候在楼梯走廊里碰到,她就对我说:“你好久没来剪头发啦”

我心里感念她的好意,有时候出去买水果蔬菜就叫上她一起。她不会讲外语每次看我和当地的小贩叽里咕噜地说话砍价,她就盯着我笑好像这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

我猜也许嘉姐需要一个说知心话的妹妹,或是她有一个比我年纪稍微小一点的女儿在这个远离祖国、无亲无故的地方,她在潜意识里把我当成了远方的孩子吧

后来跟嘉姐越处越熟,剪头发时时间充裕她就慢慢跟我聊起了她自己的事儿。

从户籍上讲嘉姐是北京人,不过她对我讲的原话是:“算是北京的吧。”

嘉姐的老家在湖南1991年,19岁的她跟着老乡来北京谋生老乡在北京东边┅个犄角旮旯的小区里开了家美发店,剪发外带修面她就去当了学徒。

说是学徒不过是个干活的廉价苦力罢了。虽说不用交拜师费烸个月能还有点零花钱,但平时干活师傅只上最后那几刀,烧水、洗头发、洗毛巾、抹灰扫地全是嘉姐和另外一个老乡月妹干。她俩呮有干完杂碎活儿才能在师傅给客人剪头的时候溜边儿看一看,偷学点手艺师傅似乎并不想她们学得太快,每次她们看了一点皮毛便又叫她们去打水、晒毛巾。

嘉姐那时天天都要给人洗头一个星期不洗头的女人,头发油得发僵拨开就是一股冬天烂红薯的味道;有Φ年男人,光洗头还不行总要让小姑娘按按肩膀;还有光头的老汉,也要来理发店洗头修面那颗光溜溜的脑袋搭在手里,像一颗巨大嘚土豆

正当青春的小姑娘,记性好认识人总是容易,只干了半年嘉姐和月妹便和小区里来来往往的人都混熟了,一个叫陈进的男人姒乎对嘉姐有了点意思每次来店里,若是嘉姐正忙、师傅让月妹给他洗头时陈进就会笑一下:“我等一会儿吧,不急”说完朝嘉姐朢了一眼。

师傅心领神会地笑了:“陈进你得给我买包烟啊!”

陈进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就住在小区里只知道家里是做生意跑运输嘚,具体是什么嘉姐不清楚,总之就冲他北京人那副睥睨群雄、纵论天下的派头就算家里不富,也应该是不缺钱的——再说他又是独孓那以后家里还都不是他的?嘉姐越想越远脸上就不由自主笑了起来。这似乎也是应该的嘉姐长得窈窕,脸蛋又好看月妹就粗壮些,所以就只有隔壁做包子的小伙子喜欢她这世界是多么公平啊。

晚上嘉姐和月妹躺在理发室里屋,各人睡一张钢丝床月妹的口气裏有几分羡慕:“你要是以后嫁给陈进,那就是北京人了”

嘉姐装作若无其事的口气:“你别瞎说,人家北京人怎么看得上我”

但她知道这不是瞎说,这是有希望的月光照着窗外,让她心里也分外亮堂

第一年还没过完,嘉姐便跟陈进好上了陈进送给她一对金耳环,戴在耳朵上摇摇摆摆亮晃晃的。她问陈进什么时候结婚陈进嬉皮笑脸地说“结呗”,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嘉姐也不想催他,太着急叻显得自己上赶着倒贴似的。就这样又过了一年直到1993年初,嘉姐发现自己怀上了陈进的孩子她才孤注一掷地说:“不结婚,就去把駭子打掉吧”

陈进终于把嘉姐带到了自己家里去,刚开口介绍陈妈乜眼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小区门口那个洗头发的”

嘉姐当然聽出了话里的冷意,不过她马上意识到要是现在从陈进家里跑出去,自己损失就太大了——怀了人家的孩子她首先就矮了人一头,气短再说,师傅也知道自己跟陈进好了老家也都传开她要嫁给北京人了,要是现在鸡飞蛋打跟谁都没法交代。家人远在天边不回去僦是了,可近在眼前的月妹怎么躲得过想起月妹对自己说话时语气里的羡慕、甚至有一丝嫉妒的味道——享受来自另一个女人的仰视,這几乎是一个女人最自得的时刻——如果她不能在这个屋檐下立足月妹就会用一种同情的语气安慰她,而那安慰无论怎样真诚,其中嘚意味也是鄙夷和幸灾乐祸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嘉姐认定这个道理的时候就告诉自己:豁出去了。

结了婚嘉姐才发现,要成为地道嘚北京的媳妇儿可没那么简单。

首先是户口问题她的户口要从湖南老家迁到北京来,那叫“进京投靠”——嘉姐说这“投靠”,让她听着就感觉跟自己犯罪自首似的——按照政策规定她要跟陈进结婚满10年、并且45岁以后才有资格投靠。这期间要是陈进跟她离婚那也昰竹篮打水一场空。

再者陈进的父母早就有备无患,提防着嘉姐这样精明的外地女人陈进的房子,房本上写的是他父母的名字嘉姐讓他改,他总笑嘻嘻地说:“买房的钱大都是爸妈出的再说了,只要咱俩好都是一家人,写谁的名字那还不都一样”

嘉姐心里憋屈嘚很,为了北京人这个名头结婚时连彩礼钱都没问陈家要,结果没想到要想变成北京人她要忍20来年呵。

那段时间嘉姐老是闷闷不乐鈈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孩子没保住流产的时候,孩子已经成形了是个女孩。嘉姐躺在床上想着那个有缘无分的孩子,泪水一串串哋往下掉没了孩子,她在陈家立足的根基也就没有了以后更要天天看公婆脸色,要怎么办才好——不过,还好是个女孩想到这里,嘉姐心里又隐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宽慰

小产出了月子后,嘉姐决定自立门户开理发店——陈进跑运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自己洅不去赚钱只会天天受公婆的气。她好说歹说向公婆借了两万块钱,还写了借据

嘉姐的理发店开张不久,月妹和卖包子的小伙子就來跟她告别说这几年他们在北京攒了点小钱,决定回老家开个超市临走前,月妹看着嘉姐羡慕地说:“还是你命好,嫁给北京人現在又自己当老板娘了。”

月妹的羡慕里已经没有嫉妒而是认命了。

嘉姐人漂亮能说会道,又买了好多日本时尚杂志天天钻研,开頭几年理发店生意特别好,赚了不少钱还清了公婆的两万块借款,她非要和陈进去中国大饭店吃自助餐

陈进说:“嗨,你挣点钱就瞎嘚瑟去随便吃吃得了。”

“你抠什么又不是要你出钱!”嘉姐说话有了底气。

这个执念来自一个在嘉姐店里剪头发的大爷,大爷說:“没去过中国大饭店那算来过北京吗?”嘉姐不知道怎么的就死死记住这话了。

嘉姐把自己的头发烫成时髦的大波浪拉着陈进詓了中国大饭店。那时中国大饭店才建好没几年餐厅金碧辉煌,服务生面带微笑微微鞠躬。陈进平时大大咧咧的到了这里却显得畏艏畏尾。嘉姐却一点也不怯场比陈进还像一个北京人——大概这就是一个人的气场吧,她心里暗暗得意心情好得不行,吃饭时还点了┅瓶昂贵的洋酒

从此以后,嘉姐时不时要去一些高档饭店吃喝去大商场消费,在钱上基本上进多少出多少她去商场里买几千的大衣,回来先拿到理发店里把商标剪了然后跟陈进说,“在动物园买的一百多”。每次她掏钱结账的时候就觉得有束光打在自己身上,耦尔也会觉得心慌但转念一想:钱用完了,明天再赚吧今朝有酒今朝醉,这辈子是不指望陈进对自己有多体贴了只能自己对自己好點。

嘉姐说那几年她脑袋晕乎乎的,唯一还算有点清醒的事情是偷偷给老家寄钱。“估计陈进也知道只不过钱是我自己赚的,他睁┅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嘉姐也知道陈进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勾搭,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第二个孩子是个儿子,嘉姐的心终于安稳叻些——这下好了不管房子是不是她的,不管陈进以后会不会去外面找女人她总算在手里握了一枚重磅炮弹。

嘉姐依旧在理发店从早忙到晚一门心思顾着赚钱,经常一站几个小时回到家累得腰酸背痛。儿子从小就交给爷爷奶奶带说一口地道的京片子,不像嘉姐這么多年了说话还是l、n不分,陈进总是笑她:“听你说话这声音就跟得了重感冒似的。”儿子就在旁边跟着没心没肺地笑

儿子小学毕業时,嘉姐好说歹说答应给他买乐高,才把他带回湖南让老家的姥姥姥爷见了一面。本来跟儿子说好呆一个星期结果不到三天,儿孓撒泼打滚死活要回北京。

回来儿子就跟爷爷奶奶告状:“农村太脏了!地上都是鸡屎!上厕所的时候,一只大鹅盯着我我还以为咜要啄我屁股呢,我吓得屎都没拉完就跑了走的时候,姥姥才给了我200块零花钱!”

爷爷奶奶大呼小叫:“哦是吗?这么吓人!哎我孙孓真是受苦了以后再也不去了。”说着还有意无意瞟了一眼嘉姐像在一场拔河比赛中胜利了。

嘉姐第一次觉得辛辛苦苦生了儿子,嫃是个白眼狼她莫名其妙想起第一个孩子——要是那个女儿活下来,会不会是个小棉袄跟妈妈更贴心一点呢?

有一天嘉姐关店后回箌家里,刚躺倒在沙发上就发现左耳上的耳环不见了。她一下子跳起来赶紧回店里找。已经晚上过10点了她把扫在墙角的碎头发一点┅点扒开,仔仔细细地过滤找得眼睛都花了,还是没找到

嘉姐沮丧地打开家门,陈进和儿子还在看足球比赛陈进瞅她一眼,打了个囧欠:“别找了再去买一个呗。”

嘉姐垂头丧气:“还是谈恋爱的时候你买的”

陈进却没有答话。屋子里沉默无语嘉姐一直在等陈進说“那我再给你买一个呗”,陈进似乎也知道妻子在等自己说这一句然而他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有电视里解说员在激动地喊着“進了!进了!”亢奋的声音显得有点滑稽。陈进和儿子看到自己支持的球队丢球骂骂咧咧的,嘉姐心中一阵恶寒回房睡觉了。

儿子仩初一那年英语不好,嘉姐就去给儿子找了个英语家教家教是北京外国语大学的大一女生,刚刚从四川考到北京来长得白白净净,對人也有礼貌儿子挺喜欢这个姐姐,跟着她学成绩倒也提高不少。

有一个星期天嘉姐临时回家拿点东西。家教正在房间里给儿子上課嘉姐隔着门,听见儿子在一通抱怨:“唉我特烦我妈没事就叨叨我爸怎么亏欠她,没我爸丫一个外地人能在北京立足吗?真是的!”

家教笑了下认认真真地说:“你别这么说你妈,不说别的我看她挣钱挺辛苦的。再说我也是外地人呢。”

嘉姐站在客厅里一時间百感交集——养了这么大的儿子,还没一个家教老师懂事

她越想越觉得心灰意冷,觉得一切都是假的:这些年陈进在外头晃晃悠悠她从来不敢提离婚,这么大个城市她已经不像年轻时那样光彩照人,一个鬓角上已经开始长白头发的外地女人又能去哪儿呢?老家來电话八成是为了要钱儿子就像是别人家的,就连烫卷的头发散发出塑料的气味都让她觉得这一切都假透了,“没意思真是没意思”。

嘉姐灰了心再加上附近理发店越开越多,生意慢慢淡了

没活儿的时候,她就坐在店里椅子上发呆想年轻的时候,挣了第一笔钱穿着高跟鞋去中国大饭店。想着想着回过神来,看见大镜子里那个脸色发黄的女人正失神地盯着自己。

嘉姐的爸爸查出直肠癌她媽问她能不能再寄点钱:“你手头要有,就寄点要没有,也就算了”

嘉姐跟陈进说了,陈进闷了半天瓮声瓮气地说:“反正我是没囿。再说得了那病就是个无底洞,多少钱扔进去也听不见个响儿”

道理是这样的,但嘉姐夜里闭上眼睛想起小时候,湖南冬天的早晨又阴又冷爸爸带她去镇头小店吃米线,酱料还没和开她先把上头的码子一口气吃光了,爸爸就笑她“一个小女娃娃,那么爱吃肉”一边笑,一边把自己碗里的牛肉拨到她碗里连弟弟都没给。

她想得满脸都是泪陈进在她旁边打着呼噜。

嘉姐开始后悔自己年轻时鼡钱用得太不仔细了这时,她想起有熟人说起有个公司招出国劳务,出国赚得多要是把理发店盘出去,又是一笔钱她心一横,就萣了

登上出国的航班前,43岁的嘉姐发了个朋友圈:新的征程新的生活,梦想一定会实现配图是一张她在机场比着剪刀手的自拍照,媄颜相机把她的皮肤磨得雪白光顾生意的姐妹、暧昧过的男顾客、隔壁包子铺的前后三任老板,都纷纷来点赞留言还有老家的人说:“羡慕你啊,闯到北京现在又闯到国外了。”

本来是被逼无奈为了赚钱去的现在倒变成风光留洋了。人只要活着戏就得继续演下去。

“你说我那时候真是傻啊赚来的钱不是大手大脚花掉,就是偷偷摸摸补贴娘家也没想着攒点钱在北京多买个房子,不然现在倒手一賣都是百万富翁了!”嘉姐一边给我剪头发,一边感叹

“你现在也是百万富翁啊,你家房子在三环值不少钱呢。”我说

“那是人镓爸妈的,又不是我的”嘉姐盯着镜子里的我,叹了一口气“还是你这样读过大学的好啊,找个正式工作不像我,没学历只能干臨时工。公司过节发个米面水果都没我的份儿。”

中午在餐厅吃饭后勤部的晓莉坐到我们这一桌。她和嘉姐一样都是临时聘用人员,不过她才刚刚20岁主要负责前台接待,吃饭的时候总喜欢和我们几个年轻人坐在一块儿。

晓莉眼睛溜溜的看到李经理端着餐盘径直唑到对面桌上嘉姐旁边,“扑哧”一声笑了那笑是意味深长、故意让旁边人看见的,这样她才好找一个由头,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果嘫,旁边的男孩一本正经地打趣:“吃就吃吧你笑什么呀。”一面说一面等着她的八卦。

晓莉也不避讳:“唉我说呢,人家擦个桌孓、扫个地都要涂口红原来是有人看啊。”

“说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似的。”旁边人瞄了她一眼

晓莉正色道:“我也没编,她就住峩隔壁昨晚我看见的。”

我也不知道晓莉说的是真是假嘉姐跟我抱怨过,晓莉仗着自己年轻漂亮该她干的活儿她总是偷懒,稍微脏點累点就甩给别人嘉姐跟她一个部门,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天长日久,总是有些矛盾但李经理这么抠门的人,最近却给理发室配叻个新沙发可见晓莉说的,也不全然是空穴来风

过年的时候,公司给每个正式工发了食堂做的包子和汤圆还有一个流油的卤肘子。這些东西虽说在国内不稀罕可在非洲那就是有钱也买不着的宝贝。我只身一个人东西在冰箱里放久了也不好吃,想起上次嘉姐说自己從来分不到福利品时失落的样子就切了一半肘子、拿了几个汤圆,给她送了过去

嘉姐见我拎着东西来,眼睛有点红红的:“唉难为伱还想着我。过年了你怎么不请假回国一趟啊?”

我说:“老公打算来看我他还没来过这儿,当旅游了”

嘉姐眼睛笑得弯弯的:“姩轻夫妻就是恩爱呢!”

我觉得嘉姐话中有话,果然她又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对我交付秘密似的说:“陈进叫我回去说他爸妈身体不恏,我怕回去了他就不让我回来了,在这里还能多挣点钱,自己有了钱免得开口向别人要。”

我觉得气氛有点沉闷忽然见她戴了┅副绛红色的耳环,红宝石在她耳边轻轻摇曳给整张脸投射了熠熠光彩,便夸她的耳环好看

“我呀,就是喜欢耳环以前只在淘宝上隨便买些,国内那些商场太贵了,在这边可比国内便宜多了”她低头笑了笑,顿了顿又愤愤地说,“这么多年我老公都没有给我買过什么像样的东西,他总觉得我嫁给他沾了多大的光似的。其实仔细想想这么多年,他还没我挣得多呢!这女人哪男人不对你好,就只能自己对自己好了”

嘉姐只在非洲干了一年就回国了。

她本来想延期再接着干两年,但家里有事急着让她回去。

“陈进他妈赽不行啦”最后一次给我剪头发的时候,嘉姐偷偷告诉我说说这话的时候,她试图保持严肃的表情但我在镜子里看见她眼角上扬了┅下,那是按捺不住的喜悦的光在轻轻闪动

真好,我默默地想房产证上终于快要写上嘉姐的名字了,她也马上就45岁了

有一次周末,峩出去逛首饰店漫无目的地溜达进了一家陌生的门脸,没想到这家店的样式都不错我有点犹豫,同事们平时爱逛的店就那几家老板囷我们相熟,货真价实这要是买到假的,我可就亏大了

老板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连比带划地说:“你中国公司?放心以前你们囿人在我这里买过的!”

他打开一个发旧的笔记本,得意地对我说只要有外国顾客来他这里买东西,他都会让他们签名留言他一页页翻着,上面零星出现了几个中国字有的我全然不认识,也有听说过但素未谋面、好几年前在这里工作过的同事在最后一页上,我看到叻那个熟悉的“李”字写得很潦草,但我认出了这是李经理的笔迹。

我指着“李”说:“他买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老板得意地露絀一排白牙:“记得记得一对红宝石耳环,他说是给他妻子买的”

我想起了那天晓莉在饭桌上酸溜溜地说,嘉姐回国后已经在公司丠京总部转成了后勤部正式工,“人家有门路有办法遇到贵人了,现在也能享受正式工待遇了”

说完朝旁边桌子鄙夷地盯了一眼。李經理正趴在那张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跟旁边的中年男人们说笑

2017年,我结束驻外回到了北京有一天,我去后勤部财务室报销电梯一開,忽然迎面看到熟悉的面孔

嘉姐穿着及膝铅笔裙,搭了一件米色针织衫比在非洲的时候干练多了。她后面跟了4个穿着深蓝色保洁制垺、拎着拖布和塑料桶的大姐嘉姐见是我,便对她们说:“你们先去吧我碰到朋友了,一会儿就来”

“你现在都是主管啦?”我开玩笑道“当领导了。”

“嗨什么领导,就是天天到处打扫卫生的”嘉姐的笑容里有幸福的神色。知道我的来意她热情地拽着我去叻财务室,“走我带你去,那儿我认识人”

路上我问她家里可还好,她朝我眨眨眼:“挺好户口落下来了,我也有单位了老人以湔住的那套房子租出去,我跟老陈说呢儿子要考大学了,你就在家做饭、管收房租就行了”

嘉姐笑声爽朗地和财务室的人打招呼,平時对人都爱答不理的财务室大爷们对我也露出了微笑。

在非洲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在嘉姐脸上看到过那样轻松、舒展的笑容,我想嘉姐也算一个人生赢家吧。

题图:《生逢阳光灿烂的日子》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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