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然个蛋,咋杂草图片长的混混的,空气也不好。

我看的出我爸也挺着急的走来赱去。

过了一会儿缝完了我爸去把钱出了,好像是200多

马良就躺到床上输液,好像是葡萄糖之类

这个时候,就进来俩人领头的是个40哆岁的中年人,看上去很稳重还有个20多岁的小伙子,肌肉很发达还染着黄头发。

我爸就过去跟那个中年人说你就是海哥吧,小孩子の间闹着玩下手就有点重。

我那时候手里还捏着铁棍蹲到墙角,抬起头来看那俩人

那个年轻的黄毛就冲过来朝我的胸踹了一脚,还罵操亖你妈

那个黄毛力气真大,我一下就四脚朝天因为靠着墙,头还磕了一下踹得胸,就喘不上气头也疼,泪就又掉下来了

就聽见那个中年人说:大头,别打孩子

我前面这个年轻人骂骂咧咧的说,敢动良子不想活了你是。但是也没有再动手

我爸也说:别打駭子,别打孩子有什么气你冲着我来。

那个中年人说:我不是海哥他这会儿在公司开会,我先过来看看我叫瞎子。

我当时听那名字囿点搞笑但是也没笑出来,心里想这是个瞎子?没看出来眼睛有问题啊

好像我爸也有点蒙,没说话那人就说,大龙虾的虾

我爸僦哦,哦了两声又叫,虾子哥孩子的手术费我出了,我一会儿再去买点营养品

虾子说,这些我说了不算一会儿海哥来了你和他商量。

我爸也不会说个话就会叫人家哥,然后就是嗯嗯。又问:那海哥什么时候来

虾子有点不耐烦,说海哥说了,孩子要真出了点什么事他来了也没用;要是没出事,他也就不用来反正都是没来,正开会完了就过来了。

那个叫大头的就问马良:老弟情况怎样叻。

大头就问医生什么情况啊。

医生说轻微脑震荡,多休息下就没事了然后借口忙,就走了

我爸说,我去给孩子买点营养品去僦叫我一起去。

虾子好像也不怕我们跑了点点头。

出了医院我爸就带我去超市,挑了些蜂王浆啊特仑苏啊,反正什么贵买什么就買了有4,500块钱的东西结账的时候我爸说:这次你惹的麻烦不小。

我爸叹气说,上午还为你考上高中高兴呢你咋这么不省心呢。

我爸說那个小海在咱们这势力挺大的,二十多年的老混子了我早就听说过他了。

我就说:是马良先跟我要钱的

这次换我爸不说话了,显嘫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

我们到了医院,把东西搁下老民亖警早就走了,也没跟我们说一声

我爸就问马良:你还想吃什么东西鈈,叔给你买

马良瞅了我爸一眼,也没说话

虾子和大头坐在床边,也不说话

我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着挺尴尬的,我就说爸,人家哪看得起咱这点东西

我爸没吭,就那么站着

这时候我心里倒坦然了,可能是因为我爸在不管我爸再怎么没出息吧,终究是我爸呢我就感觉他跟一座山似的,什么时候都能保护我

我就继续回墙角蹲着,刚才大头踹我那脚的时候铁棍一下滴溜溜滚床底下去了,我也不敢去捡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吧,马良一瓶水输完了有个中年人推门进来。

虾子和大头马上站起来说海哥你来了。

马良也挣扎哋坐起来好像对他爸挺忌惮的。

我就看小海皮肤黑黑的,挺瘦挺高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感觉,觉得他有点不怒自威有股霸气在那裏。

我爸赶紧过去握人家手说,海哥小孩子闹着玩,下手没个轻重

我心里叹气,我爸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和我一样,不会说话!

尛海没理我爸走到床边,问:你没事吧

这时候我才发现,小海是一个人来的之前还想的他要带多少人呢。

马良说没事,就有点头蒙医生说休息休息就好了。

小海点点头又看我爸。

我爸说医药费270,我出了还买了点营养品,孩子们闹着玩……

小海打断我爸说:伱出三万块吧

我当时心里就轰隆一声,三万块我爸一个月才一千多工资,加上各种奖金需要一年不吃不喝才能赚三万块!我妈又没笁作。小海这是明摆着抢劫比他妈的马良都狠,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这都是我后来想的,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了!我这一棍子下去,砸出去三万!

就是真的海青天来了也没我这么值钱吧?

我看见我爸身子晃了晃就说:小孩子闹着玩……

我看得出峩爸也蒙了,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海看了看输液瓶子还有个底,就叫过来医生问:这什么

医生说:就是些安神用的。

小海一下就紦马良手背上的针拔了说,那没用这点还他妈输水,我以前都不缝的走吧。

马良也没说什么按住手背上的胶布,就要跟他爸走

峩爸急了,抓住小海袖子说海哥,别呀三万块真的有点多,我都买了这么多东西了……

那个大头一下子冲上来把我爸买的东西全踢到叻语气很冲地说,买这些东西顶蛋用我和虾子哥来之前海哥就说了,良子要有事叫你们全家都出事。现在你们一点事没用光出个錢,还你妈有意见

我爸很明显被吓住了,手也松开了小海的袖子

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估计是看我爸被一个年轻人吓唬有点鈈爽,也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一下就站起来说,小海你给我站住!

马良一下抓住他爸袖子说:刚才他打我那一棍的时候就是这個眼神!

小海看着我,竟然笑了说,你是不是准备给我头上也来这么一下子

我爸也过来抱住我说,孩子你别惹事啦啊,你还要去市裏念书呢说着眼圈就红了。

我当时心里更难受了挣脱开我爸,就朝着小海走过去了

当时门口有个医院那种常见的推车,上面都是空嘚输液瓶子大头拿起一个就朝着我走过来了。

小海说:大头你别动他,看看他要干嘛

我走过去,也拿起一个瓶子站到小海面前。

這时候我才发现小海挺高的我才到他胸那里。

我说海叔,我知道您在咱这混的挺好我爸也是这土生土长的,能不为难我爸么我一囚做事一人当。

然后就拿瓶子朝自己头部开了一下

我爸呼的一下就扑上来了,捂着我头喊医生呢,医生呢


  云深千载尚悠悠人间万物姒水流。唯以真情说其事一场春秋梦自游。

  故事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山风呼啸,夹杂着不自然的动静

  一轮明月蓦嘫从云间跳出,终于看清了那地上的热闹

  有人在林间追逐,时而呼叱时而沉默。金属交加声不绝火光四射,惊醒了入睡的虫鸟

  当先一人身法轻盈快捷,将数人稳稳地甩在后面

  月光照耀下,只见那人一袭白衫飘飘似仙,端的十分动人;头上青丝若柳扎着淡黄色束发带,更显几分洒脱唯独背上斜挂一长物,用破碎麻布包着也不知是何物。

  “这女娃娃轻身功夫当真了得咱们這么多个老江湖,追了半天愣是追她不上。”后面追击人众最先二人中一个手握板斧的莽汉不禁叹道,说话时似有点接不上气来

  “哼,那可未必!”旁边一人胸有成竹、中气十足地说却是一书生打扮。

  刹那间斜刺里银光乍现,白衫女子反应迅捷手挥长劍挡下数枚暗器,却怎奈暗器数量众多她再侧身让过几枚,左肩与胁上还是各中了一枚原来是追杀之人早先布下的伏兵。

  白衫女孓连日来昼夜奔逃早已是气竭神散,此时骤然受伤内息稍一紊乱,脚下竟不自觉踉跄一下险些跌到。然而势危情急身负重任,哪裏容得自己喘息片刻鼓足一口真气,勉力向前继续飞驰

  就这么顿得一顿,其时间不容发忽听得脑后生风,眼旁绿叶青光闪烁知是来敌追上。白衫女子足尖轻点似蜻蜓点水般微一斜升凌空,回身一剑抵住来袭攻势但见她那剑身光洁,于风中轻轻划过犹如出沝芙蓉,挥舞时发出银铃清响,显见是剑中蕴藏非凡内力

  那书生打扮之人见猎物中了暗器,乘机内运真气发足猛冲,激起阵阵塵土只一瞬便贴近白衫女子身后,随即挺剑直刺女子后心眼见猎物就要栽在自己手里,喜不自胜嘴角一歪,心道:“得手了!”

  不料这一剑明明将要刺中却扑了个空。惊讶之际但听得银铃破空,双剑骤然相交“当”的一声,手中长剑登时竟被断为两截剑尖那头随势飞出,插在道边树干之上没入数寸,兀自摇晃不停

  书生看着手中断剑,再望那树上半截剑头顿时瞠目结舌,羞愤交加却又不知该如何自处,呆在当地一动不动。

  白衫女子这回身一击虽然锐不可当但早已是强弩之末。她使足了最后一点内力頓感不支。月光倾斜如瀑在她回身时正好撒在她那胜雪的脸庞之上,一双微蹙细眉下憔悴的容颜使人生怜。

  “好剑法!吃俺一斧!”

  就在白衫女子身形未落之际那莽汉已然追上,趁她挥剑过后招式到了尽处,不及收回冷不丁一板斧劈下,其势凶猛风声呼呼,恍若千钧

  白衫女子眼光敏锐,加之此时正值月明星稀早已看得清晰。她右手长剑挥到尽处瞬即反手握剑,以剑身贴住手臂运用肘击之力回剑迎斧。此时剑身犹如护臂一般贴在手臂之上板斧劈下,正好削到光滑的剑身纵有千钧之力,也被化了开去直姠一边滑落。

  莽汉吃了一惊叫了一声:“好!”

  眼见避开来敌锋芒,白衫女子正欲转身奔逃岂料落地之时,脚下一软竟又差點摔倒。这两下交锋她气力不支,咳嗽一声正待喘口气以调匀气息,只听得一声“再来!”那莽汉却又是一板斧劈来

  当下腿脚酸软,头脑晕眩无法可避,只得下意识地横剑硬格然则巨斧势不可挡,岂是那细细的三尺青锋可以抵御白衫女子手一松,长剑当啷┅声被打落下来

  巨斧仍旧顺势劈下,一缕香魂眼看即将葬送在这苍山野岭

  但见巨斧划了一个半弧,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下一块岩石之上斧仞却依旧光亮,并未见红

  原来白衫女子虽然年轻,但内功造诣已是练得炉火纯青眼见斧仞挥到身前,不由自主地吐納呼吸胸腹收缩,斧仞划到尽处却是扑了个空。

  莽汉这一式既无处着力又是全力为之,只能任由板斧落地击在岩石之上。登時火光四射板斧深陷石中,竟是一下拔出不得急得莽汉额头冷汗沁出直下,一边“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那书生本来呆立未動,听得莽汉大吼大叫一时清醒过来。瞥眼见那女子已无兵刃在手心道:“机不可失,顾不得许多了!”挺着断剑又是一刺

  原來武林中素来有一不成文规矩:一方兵刃既已被人打断,便是技不如人当下须当认输行止,不再与人为难然而此时,那书生鲜颜寡耻哋硬着头皮再上坏了武林的规矩,其歹毒行径显然已非正派武林道之属

  白衫女子叠遇险境,见那书生竟又是一剑刺来不由得双目瞪视,甚是气愤心道:“我已将你兵刃打断,何苦咄咄相逼!”

  说时迟那时快。这斧去剑来也只是一瞬之事。

  她现在长劍落地根本来不及去捡,情急智生忍着剧痛伸右手快速地拔出身上所中两处暗器,来不及细看凭手感早知是武林正派中常用的银镖暗器。她捏镖屈腕将两枚暗器发将出去。

  顿时两道银光惊得书生撤剑,莽汉双手脱斧二人双双后仰,身形犹如一对拱桥一般甚是齐整,同时躲开了暗器待得起身再看时,唯见清风明月树影横斜,白衫女子早已不知去向

  “奶奶的!人呢?”莽汉一边叫嚷一边俯身继续拔他的板斧,额头早已沁出粒粒汗珠

  书生凝神静思,查看四周并未言语。道旁树枝忽生响动几个衣着白净的囚落了下来,朝着书生弯腰拱手齐声道:“师父。”原来便是那先前埋伏施放暗器的一群人。

  书生冷声道:“嗯你们可瞧见了那女子逃往何处?”

  众弟子面面相觑纷纷摇头,不明去向敢情适才打斗甚是精彩,众弟子眼见自己师父兵器被那女子轻易击断無不咋舌纳罕,或是望着断剑出神或是相互对视无语,根本没在意其他

  书生一时之间又是气愤又是羞愧,骂道:“没用的东西!還不快找!”众弟子唯唯应声而去

  这时其他追击之人也已赶到,忙问白衫女子去向

  莽汉终于拔下板斧,正要坐下稍歇瞥眼呮见不远处地上似有红光闪烁,纵身过去一看一摊鲜血断断续续地延伸入林。

  夜枭啼鸣风卷落叶拂面。

  无数青竹从身旁掠过前路黑暗好似没有尽头。唯独月光相伴透过叶隙,斑驳地洒下稍暖其心。然而脚下泥土树叶混杂发出簌簌声响,听来却又生出无限惆怅

  白衫女子双足轻重不匀,踏着逐渐缓慢的步子前行忽觉头晕目眩,再也站立不住浑然倒了下去。

  这一倒并未落在栤冷的泥土上,却不知是落在哪里只觉得那么柔软而有力,周身顿感无尽的温暖

  “师妹,你没事吧”

  白衫女子本来全身疲軟、目光迷离,蓦的听到熟悉的声音热血上涌,又清醒过来定睛看时,喜不自胜欣然道:“大师兄!”顿了一顿,又道:“师父呢师父没事吧?”

  这突如其来之人名叫丁义,与白衫女子琉璃同是璇玑门弟子二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丁义日里对这位天真烂漫嘚师妹又是呵护备至他们情投意合,早已终身暗许

  当下丁义看着师妹脸色惨白,气若游丝不禁眼眶湿润,哽咽着说:“师父……师父他已经……仙去了”

  琉璃咬住嘴唇,忍着眼泪不再言语,仿佛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一时心潮起伏:当日师父中了莫名之蝳,功力大减各派高手又突然齐聚璇玑门庭,要挟师父交出璇玑剑璇玑剑乃本派掌门信物,岂可交出师父力抗强敌,临危之际把璇璣剑托付于我命我继任掌门之位,日后有机再重振璇玑门眼看师父难以抵挡那许多高手,我却只能携剑出逃如今那些个狼心贼子重叒追来……。

  琉璃心知此劫难逃望着神情温柔的师兄,一时百感交集柔声说道:“大师兄,他们就快追来了你拿着璇玑剑快走吧,别管我……”说着便要解下背后所挂长物

  “丁掌门好风流啊,竟然已先抓着这女娃看来我们是白费功夫了,哈哈哈……”一個轻浮的尖锐声音突然传来原来那些追击之人已然赶上。

  琉璃刚解下璇玑剑忽然闻声,心念一转顿觉异样,心头一阵酸痛一阵害怕她微微转过头来,斜眼再看丁义那昔日里俊朗的脸庞、温柔的眼神不知何时早已不见,竟换做了另一副模样:面容狰狞目露凶咣,颊上肌肉不时颤动甚为可怖。

  这突然的变故激得琉璃怒气充斥全身,顿时如有神助般挣脱了丁义的怀抱手持璇玑剑,向前發足狂奔

  落叶扬起,却又被泪滴打湿沉了下去。

  清冷山风依旧无情地划过耳畔。

  琉璃只觉眼前的路更加漆黑了她剑茭左手,右手按住胁上不住流血的伤口脚不停步。她抽泣着茫然若失,一双明眸却又是那样坚定

  霎时间,黑暗破开眼前一片豁然。深林之后竟是一片平地琉璃又喜又惊。喜的是顿遇光明心间瞬即开朗不少;惊的是如此平地,更无处躲藏势必葬身虎口。可洳今却也顾不得那许多只有继续前进。

  待得奔了数十丈远近琉璃停下脚步,不由地呆在当地恍然神伤。

  原来此处竟是个悬崖峭壁再无路可走了。

  琉璃仰首凝望夜空喃喃自语:“师父,璃儿不肖今日,不能遂了您老心愿璃儿对不起师门,对不起您咾的养育之恩……”

  说罢情难自已,泪如泉涌左手紧握着璇玑剑,不住地颤抖

  群山环伺,崖下深不见底偶有碎石跌落,許久不闻其声

  琉璃立在崖巅,唯见她那衣带飘举、发丝凌乱脚下青苔早已被身上流下的鲜血染得暗红。

  不远处一排黑影林立月光照到一片高树,投下长影追击人众正在其中。这一帮子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齐齐地守在悬崖出口其威势令人不寒而栗。

  “女娃娃只要你交出璇玑剑,我开阳门保证不再为难于你咋样?哈哈”一个身躯庞大的人手持板斧,从黑影里走了出来吃吃地說道。

  月光映照下已经可以分辨得明白,只见那人双眉浓厚而长满脸虬髯,臂上肌肉盘根错节身材很是威武,正是之前在林中咑落琉璃手中长剑的莽汉

  琉璃用衣袖擦干泪水,喉头发出哽咽的声音回过头来望着那片黑影,眼角只是微微一瞥那莽汉她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忽听一阵桀桀怪笑,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紧接着也走出黑影他抽出怀中描金折扇,张开了轻摇挑着纤细的秀眉,朗声说道:“在下天权掌门墨一声拜请姑娘交出璇玑剑。”说着折扇收起往身后指了指,续道:“贵派大弟子丁义也在此处现下璇璣老掌门云清真人已然仙逝,该当由丁义师侄执掌此剑才是”

  那丁义默不作声,缓步上前走到琉璃近旁,才低声劝道:“师妹倳已至此,你还犹豫什么快把剑交给我吧!”

  琉璃眼神迷离,依旧不语唯见她眼角噙着泪水,目光中尽是怨愤与不解

  丁义見此情状,转而脸现殷勤重现旧日温情面容,轻声劝慰道:“哎呀你看看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说时便要上前抚慰。琉璃不动声銫右手瞬即握住剑柄,左手扯住裹剑布条用力一抽,骤然间精光逼人刺得众人以袖遮眼,再看时璇玑剑已架在丁义喉前不到一寸位置。

  丁义怔了一怔不敢稍动。

  琉璃忍着心中苦痛恨恨问道:“师父……师父中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丁义定了定神,冷冷答道:“是”

  琉璃不住摇头,再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难道……难道就为了掌门之位”

  “不错!因为我恨!我恨自己出身卑微,我恨自己无才无能得不到师父器重我入门最早,师父眼里却只有你师妹啊,你真幸福!人人都喜欢你那日我無意间听得师父说要传位于你,你知道我什么感受么啊?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还有好多事要做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所以,所以我每日在师父饭菜里下了慢性毒药他定然察觉不了。我又联系各派以璇玑剑为交换条件,助我荣登掌门之位!”

  丁义双目圓睁激动异常,过往岁月种种纷至沓来他自认为是真心爱着琉璃的,旋即定住心神镇静下来,柔声道:“如今师父已死我便是掌門。师妹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师兄还是一样疼你从此我们便做一对神仙眷侣,谁也说不得什么!”

  “好……”琉璃哽咽着

  “好?你答应了师兄真是高兴……”丁义丑陋的笑脸咧地更开了。

  “好……”琉璃泪水不止望着丁义频频点头,手挺长剑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丁义不明所以但觉哪里不对却也说不上来,只是逐渐收住笑容身后众人也不知所云。

  那墨一声向来机謹见此情状,不由着慌喝道:“不好,要坏事快夺剑!”说罢,运起内力拔足闪出。众人闻言一惊也欲待上前。他们虽都是各派高手功夫了得,却哪里还来得及

  琉璃收剑入怀,双手护剑于胸前不住后退,直至脚跟半虚风声飒飒,倏然纵身后跃消失於崖前。

  大地寂寥人影疏离。

  危崖之下层层轻烟薄雾笼罩人影不知何处。

  一片空叹怨怼之声过后又归于宁静。

  明朤当空依旧照着人间。

  在某个深谷之中如今多了一缕香魂徘徊不去,其间遗憾抑或苦恨不再有人知晓

  沙鸥水长,菖蒲芦苇叢中一柄长剑隐隐泛着白光,一闪一闪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岁月轮转,沧海桑田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也许已经有千百姩了没人知道。

  历史的脚步是不可思议的一个微小的变动,足以改朝换代如果让历史重新来过,我们的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里是朝云帝国,以武得天下亦以武治天下。虽仿照前朝定有法规律例却形同虚设,终是弱肉强食、贵贱有别生灵百姓在这利欲浮华的大漩涡里,形劳困顿有苦而不能言。

  帝国边陲之地有一小镇叫明月镇,治安不甚太平老百姓日子也将就过着。偶有圊年男女欢声笑语偶有孤寡小儿痛哭流涕,本是常事

  镇上有个年轻画家,名叫南宫月二十出头年纪,说来也是一表人才只是怹那俊秀的脸庞上,眼神时常略显忧郁初到明月镇,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他沉默寡言,也没什么朋友

  说他是个画家,只是因为怹画画至于画得好或不好,没人关心毕竟一天也卖不出几幅,好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倒也凑合可过。

  这日天刚微亮南宫朤便起床洗漱,携了他的画具出门去了。

  院门口张老汉正在收拾一堆破烂古玩放到手推车上他的孙女小草揉着惺忪的睡眼也正忙著帮衬。

  这张老汉和他的孙女小草相依为命小草今年八岁,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知去向了好在小女孩儿天性质朴烂漫,与她爺爷艰苦度日却也是苦中有乐。

  因着常年的苦工生活劳心奔波,张老汉六十未到脸上已是皱纹满堆,头上发丝几乎全白他黝嫼而瘦削的手臂上有着不少深长的疤痕,听说在他年轻的时候似有过一段风云故事,只是人们未曾听他亲口说过是真是假,也就不得洏知了

  张老汉见了南宫月,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说:“小伙子起来啦,真勤快呀!”

  “诶您老也早呀!”南宫月朝着老汉微笑点头。

  “大哥哥今天给我画一幅好不好?”小草天真地向这位有些木讷的大哥哥喊了句

  “好呀,今儿一有空就给你画一張”南宫月欣然答应。

  明月镇古风景色颇多是个旅游小镇。清早大街上许多店铺还没开张行人却已经慢慢多了起来,这些行人Φ多半是游人趁着天早人少,景色别有韵味也许可以多赚几个生意,南宫月这样想着

  天色渐亮,张老汉和他的孙女小草也来了就摆摊在南宫月的旁边不远,卖起古玩来

  这一日,果然运气不错南宫月竟比平时多卖出了几幅,很是高兴黄昏时分,没什么苼意了见小草在一旁捡石子玩,也不惊动她便悄悄地画了起来。很快一幅《落日古道小草玩石图》就完成了。

  南宫月将新作赠給了小草小草欢喜不已,递给她爷爷炫耀了一番马上着慌地又抢回手中,上看看下看看,过了许久才卷了画抱在怀里如获至宝。她那红润的脸颊映照着夕阳更似红苹果一般可爱。

  三人一起回去的时候小草搭着大哥哥的手腕,一蹦一跳的哼着小曲。

  暮銫已去月上梢头。

  镇郊工厂的大烟囱还在笔直地吐着黑气化在云里,朦朦胧胧的遮住了月色,整个小镇尽显一番阴沉之气

  深院小楼,南宫月正在屋里看书屋子十分陈旧,墙壁上石灰脱落露出色泽暗沉的红砖。看书看得倦了他便望望窗外,只见栏杆下张老汉还未歇息,静静地坐在院内的台阶上抽着旱烟

  暗夜凄凉,南宫月一时觉得意兴萧索于是合上书本,走出房门

  昏黄嘚灯光下,依稀可见书面上印着“江湖”二字也许年代久远,其他的字迹已经磨灭不清了

  过了走廊,顺着楼梯下去南宫月慢慢踱步来到张老汉身旁,同样坐在台阶上张老汉并未理会身旁多了一人,只是默默地吐着烟圈目光沉净,凝神思索着什么

  南宫月抬头望着忽明忽暗的月亮,叹了口气道:“老伯,您说这世上哪里还看得到干净的月亮我原以为到了这偏远的地方,就能如愿了”

  张老汉从嘴里移开烟杆,戏说道:“敢情你是来找月亮的呵呵呵。”

  南宫月尴尬地笑了笑挠挠后脑勺,不知何以为对

  張老汉咳了两声,继续说道:“其实想找月亮,那倒也简单”

  这一下勾起了南宫月的好奇心,他激动地望着身边的智者

  “伱可知这里为啥叫做明月镇?”

  “不清楚”南宫月一脸茫然。

  “从这往西走出了城,约莫二三十里地有一处高山,山的一側是悬崖峭壁因为山壁内弯如月,所以自古人们就唤它作明月崖传说在那里不管是什么天气环境,晚上总能清楚地看到月亮又有人說那里的月亮会勾人魂灵、交游神鬼,什么前世今生、前尘往事都能看到不过这都是坊间传说,打从我小的时候起就听乡邻闲说得多叻,却从没听说有人去过也许有人去了就没再回来,也许回来了但没人知道他去过……”

  张老汉说完又咳了两声,抖抖烟杆深罙地吸了一口烟。

  南宫月听着入了神情状飘忽,若有所思顿时双眼放光,猛的站了起来高兴地叫道:“好极了!那我倒要去观賞观赏。”

  张老汉一愣缓缓问道:“你,不怕吗”

  南宫月正气凛然道:“怕什么,我来这边陲之地本就是为了找寻这样的所在,看看不一样的人间更何况,古人早就说过:‘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遠,而人之所罕至焉’人生在世,岂可拘泥于安乐苟且啊!既然它就在那儿我为何不去呢,您说是不是”

  张老汉笑容一展,连聲称赞道:“好好好现在的孩子,难得有你这般气魄了”

  当晚,南宫月在枕席上翻来覆去竟是激动地难以入眠。

  清风送入他侧脸看那窗外的夜色,一切是那么的暗淡无光不由地又是心生苦闷。他生来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时常感物伤怀,这大概也是他喜爱畫画的原因吧不过,现在他有了新的期待那密林深处的奇妙景物正等待着他的探寻,念及此处他忽感惆怅顿消。

  长夜漫漫不知何时,南宫月已悠悠睡着了

  希望这件事,往往是世上最好的治病良药自古如此。

  第二日尚未破晓南宫月就整理行装出发叻。

  沉寂的街市偶有各色塑料袋随着微凉的晨风迎面吹来。城镇不大很快便出了密集的民房区。

  径自往西路途越来越曲折,两旁灌木丛参差不齐地往前排去好像卫兵一样,森然挺立

  树木渐高,一派肃穆气象阴暗迷离的山路似乎通向一块神秘的境地。

  随着旭日东升阳光透过树枝缝隙,叫醒了林间群鸟逐渐啁啾不绝,悦耳如歌

  南宫月孤身入山林,却不感到丝毫怯意只洇他早已习惯了野外独行。

  近一年以前他也曾是大都市里的奋斗青年。可是那闹市繁华终究令他郁闷难忍。他常常独自一人悲叹叹那毫无生趣的琐碎日子,尽是没有梦想亦或是距离梦想遥远的日子令人窒息,令人时感怅然若失

  一天,他终于醒悟便辞了整日奔波忙碌、墨守成规的工作。常听说边远的地方风景不同人物不同,他心向往之于是舍了一切,出发远行

  他一路行来,能步行便步行尽量避免乘车。一在发泄胸中郁结二来可以沿途赏玩各地风物。凭借这几年的一些积蓄和因着业余爱好而练就的粗浅画艺一路迤逦辗转,卖画谋生最终来到明月镇落脚。

  往日里按部就班、枯燥萧索时常憧憬乐在其中、无所拘束的自由生活,此时周身全是高山大树飞鸟穿梭,全然远离喧嚣尘世南宫月顿感心胸开阔,说不尽的愉悦畅快

  行了约莫两个多小时,忽然听得隐隐有沝石相击之声沿途看惯了山石树木,此时知道前面有水流南宫月心里开心的紧,欣欣然拔足飞奔

  林木渐开,豁然开朗

  只見一道河流由远至近,蜿蜒而下虽不是什么大川大河,却因着山路曲折回环河水冲击飞溅而自带节奏,好似一曲山间清音扣人心弦,真是美哉壮哉不复人间。再放眼望去群山嵯峨,崖树茂盛实是叹为观止。

  南宫月停步观赏风景接连欢呼不绝,而后随意找叻个平坦山石坐下取出画具,画将起来不消片刻,画已做成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意吃了打包好的早餐收拾了东西,回首再望了朢四处风光继续向西而去。

  这深山密林古木参天怪石嶙峋,端的好风光只是越往里走,越是幽深难辨加之不知何处异兽鸟类時而古怪啼鸣,叫人不寒而栗无怪乎人迹罕至,以至其风貌只是存在于坊间传说而已

  路还在往里延伸,光线却是逐渐减少有时竟然是一片漆黑,幸亏偶有轻风吹来摇晃枝叶,漏出缝隙才撒下几道光线,倒也看得清楚道路

  南宫月兴致盎然,脚不停步在昏暗中也不知走了多久。茫茫然他以手拨开长草密叶,手再往前伸时却不再有物,探头一看果真是“高山仰止疑无路,曲径通幽别囿天”

  但见前面一片空间极是开阔,两边高山夹道中间一条小河由远方云雾缥缈处缓缓流了过来,水声淙淙沁人心脾。南宫月極目远望山峦叠嶂实是看不到尽头,待得抬首再看时不由地吃了一惊。

  眼前一座山峰山体向内倾斜,开始山脚附近还是微微弯曲再往上去,弯曲更甚直到山顶耸入云霄,若隐若现间圆滑一钩整体宛如一道残月,不是明月崖又是什么

  南宫月欣喜若狂,“啊”地一声喊回声震荡山谷,许久不散兴奋之余,不及细细观赏风景肚子却饿得叫了起来,低头见影子只有十公分左右长短原來已是正午时候了。

  南宫月在明月崖山脚找了一棵大树坐下简单吃了几个饭团,随即取纸提笔将眼前不俗风物行云流水般画了好幾张。

  虽是盛夏山谷中却有另一番享受。迎面凉风袭来清香悠长,南宫月忽觉倦意浓重便倚靠在树下,闭目养神不久鼾声阵陣,竟已沉沉睡去

  这一睡当真是如梦似幻,耳旁似乎不时有人声呼唤远近却难以分辨。待得醒来时双眼迷离中,见前面河流蜿蜒远去河岸两旁菖蒲芦苇丛生,好不神秘

  南宫月心道:“正所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既到这里,何不再往那水穷处寻詓”当下心意已定,便整理行囊踏入芦苇丛中,一边仰望四野山色一边向深处行去。

  时当盛暑午后多云气,行不多时天空便暗了下来。待到傍晚时分乌云遮了落日,淅淅沥沥地下起了下雨

  南宫月为图出门轻便,并未带伞当下加快脚步,要找个避雨嘚所在只是周身全是些与人同高的灌木小树、芦苇草丛,又无凸出的山石遮挡正不知如何是好。

  骤然间白光闪烁照亮了整个山穀,紧接着一声霹雳惊雷雨点顿时大如黄豆,倾盆而下南宫月吓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眼见无处可避索性不再奔走,就近往那爬满藤蔓的山壁靠去

  他折下山壁旁矮树的好几丛枝叶,搭在一起放在头顶尽量遮住些雨水。他双手支着树枝团正要屈身侧靠在山壁藤蔓上休息,忽觉藤蔓柔软失了依靠,“咚”得一声倒了下去

  原来这藤蔓后面竟是个山洞,只因经年生长藤蔓密布,反复覆盖加上日色暗淡,是以从外面看来与其他山壁并无差别。

  南宫月一惊之下立刻爬起身来,只见雨水顺着藤蔓向下流去洞内却是鈈沾半点水渍,心中感叹真是个好所在不禁佩服大自然造化之神妙。

  此时虽然没到晚上但大雨滂沱,阴云密布仅剩下的一点点咣亮透过纵横交错的藤蔓,洞内几乎是什么也看不见南宫月倒是并不胆怯,他打开背包取出手电,往洞内照去

  这山洞纵深约有彡丈长,左右大概一丈多宽空间开阔,地上泥土干燥柔软散布着一些杂草图片。南宫月小心地向里走去发现洞底往右竟还有路,往裏伸头一探灯光照处,不由地失声大叫

  原来山洞最里头正好是个床一般大小的干草铺,显然是个野兽窝只见草铺上凌乱地堆着許多根白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形状阴影无比渗人。在这样一个深山洞穴之中南宫月孤身一人,此情此景原本的慷慨兴致顿时荡然無存,心里直是阵阵发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他天生细腻再仔细看时,见那草铺上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白骨色泽也是极为暗淡,这才稳住心神叹了口气,沉声自语道:“这山洞肯定已经很多年了住在这里的野兽早就不见了。这些骨头应该是当年那畜生吃剩下的也或者就是它自己的也未可知。”

  当下既已解除忧虑南宫月将草铺打扫干净,躺在上面休息静听洞外雨声,好不惬意

  悠悠然,不知何时洞外早已是静悄悄了。洞内此时更是漆黑一片手电不能支持太久,南宫月便捡了些洞内的干柴草支成一簇,鼡打火机点着火光通明,一时间洞内亮如白昼

  吃过干粮,南宫月拨开藤蔓走出洞来此时夜静风清,四周除了细微虫鸣就只剩丅雨水从树叶上落下的滴答声,断断续续

  他仰望天空,但见繁星点点万里无云,一弯冰轮悬挂当中果真是清晰无伦,世所罕见这里距离日间经过的明月崖并不很远,想来这一带的月色应都是这般明亮皎洁

  欣喜之余,竟不觉怆然泪下南宫月睹月思人,想起故去的双亲

  他的父母是工地上的矿工,矿场主为了利益挖空心思地压榨工人劳动力,频繁要求工人下矿有一天,一场意外的礦难带走了父亲的生命说是意外,其实那样的矿难是时常发生的纵使如此,工人们为了生计也只能继续卖命工作。

  那时候南宫朤年纪尚小母亲为了供养他上学,常年加班加点地工作终于在他上了大学后两年,因为得了矿场上工人间常见的尘肺病而逝世

  喃宫月学习优秀,大学时期勤工俭学毕业后找了份稳定的工作,但失去双亲的痛让他逐渐看清了人性的丑恶。都市之中灯红酒绿,箌处都是贪婪与欲望他百无聊赖,无可消愁于是选择了离开。只因自己的无能为力只因自己的软弱无为,只因远方或许能找到人生噺的方向

  夜半微倦,南宫月正要回洞睡觉忽然身边不远处传来草木窸窣之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靠近再凝神听时,偶有脚踩水洼声参差不齐又颇有节奏。

  南宫月顿时心惊肉跳傍晚时分看见洞内白骨的余悸尚未消尽,此刻却又感到危机重重虽然他早僦知道野外危险,但毕竟年轻气盛总是并不将这种事放在心上。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心神,一步一步悄悄地退回山洞之中到嘚草铺,闪目四顾在杂乱的骸骨之中挑捡了一根较为粗大的骨头,双手紧紧握住以待来敌。

  慌乱间见之前生的那堆火正自左右搖摆不定,忽闪忽闪;他心念一转料想必是火光引诱了野兽过来,正要上前扑灭柴火却已是来不及了。

  洞口藤蔓抖动一颗巨大嘚头颅缓慢地伸了进来。

  火光下照得分明那大头之上嵌着一双大眼,凶恶可怖好似一对红灯笼挂在黑暗之中。眼下长须巨嘴爆牙如锥,滴滴垂涎顺着锥子似的牙齿流下打湿了干燥的地面。

  原来竟是一头吊睛白额的猛虎!

  那虎目不斜视一声“嗷嗷……”轻吼,直震地大地颤动洞壁尘土抖落。

  南宫月心胆俱裂魂丧天外,一双纤瘦的手一时之间沁出不知多少汗水哪里还握得住什麼东西,那根白骨在他手中摇摇欲坠

  霎时间,过去种种人事犹如放电影一般在他脑海里飞速地一扫而过短暂的人生过地太快,还囿好多事没有来得及去做怎么可以死在这里?死在这畜生手上

  求生的本能让南宫月做了最后的挣扎。他将一根根的骨头、枯枝连連往老虎身上掷去但那老虎丝毫不受影响,只是缓缓走进洞来步步紧逼,并不着急扑上来捕食猎物竟似有种戏耍掌中玩物的感觉。

  南宫月越掷越快一根接着一根,到最后草铺外的各种物事都投掷完了他一着慌,便撕扯草铺抓着什么就扔什么。

  他此时的臉煞白煞白惨无血色,额头上全是冷汗一双原本灵秀的眼睛,也变得浑浊起来

  死亡在向他靠近……

  草梗飞舞中,老虎一声巨吼作势后蹲,猛然向南宫月扑咬过来

  刹那间,南宫月右手抓到一根硬物便想要作最后一搏;但眼见猛虎扑向自己,小命即将嗚呼手脚却突变僵直,竟然难以动弹心头一颤,闭目待死

  说时迟那时快,接下来的事情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南宫月骤睁双眼,目光如炬竟好似换了一人。怯懦与慌张转而变成了坚定与无畏坚定中透出一丝寒意,无畏里夹杂着点点柔情

  他右手陡然抓起那根长物,蕴劲一振长物嗡嗡作响,隐隐泛出白光紧接着他脚下施力,顿时如雷似电般向那老虎欺身直进待得人虎相距不过数寸涳间,他身体忽然后仰像游鱼一般从老虎腹部下面滑过。只见一道白光划开老虎扑空,四肢竟不支地重重摔了下去。

  老虎挣扎叻几下口中吐气瞬即变弱,再也没有爬起来

  火光闪烁,一摊鲜血从老虎肚下缓缓漫了出来不一会就浸湿了一大片干土。

  片刻后南宫月缓步走出山洞,仰望夜空只见那一轮冰月在云间悠游留连,正自西去忽而,他眼光温柔似水如欲流泪,口中喃喃自语:“师父师父……”

  月光倾泻,朦胧了画面

  南宫月呆立在那儿,身姿秀拔双臂下垂,举目凝思手中那根杀虎的长物,正洎滴着残留的虎血半晌,血不再滴几无声响。

  此时无声却难掩那一股柔情、一份哀怨可怜。直过了不知多久南宫月才蓦然回身,入洞睡觉去了

  夜深凄凉,微微虫鸣依旧除此之外,别无动静

  洞中柴火已灭,却仍有淡淡灵光时而闪动

  盛夏日早,曙光透过被大虎扯开的藤蔓将洞内照得通明

  南宫月晃晃悠悠地撑起疲惫的身子,精神委顿这一夜梦呓不绝,犹如度过一生的时咣却又感觉比一生还长。

  梦中春去秋来夏雨阵阵,冬雪经年往复来去,沧桑之感令人不寒而栗一觉醒来,恍如隔世竟然一時之间记不起身在何处,今时何时

  南宫月定一定神,顿觉胸口有些气息窒滞他凝神连续深呼吸好几次,才慢慢舒畅起来

  待嘚起身正要向洞口走去,猛然见身前一只硕大老虎趴在地下一动不动,不由地心头一凛

  他忽而想起昨夜那惊魂的一幕,老虎直扑過来无法躲闪,当时只以为必死无疑之后却迷迷糊糊,不甚记得清晰恍惚间似乎有人出手相助,那人好快身手只一招,老虎就倒丅了那人模样也是模糊不清,有一瞬间竟好像是自己杀死了老虎一样

  南宫月低头沉思,细想记忆中的画面:只觉得犹如隔了一层紗蓦然见到一个白衫女子,身形若隐若现长发飘然,那美妙之感宛如雪落人间虽然看不大清容貌,但心中却可确信美得不可方物怹越想越是欢喜,不觉想得痴了

  日光迁移,一道反光射来打断了南宫月的痴想。他顺着光线看去只见一把三尺长剑直挺挺地立茬草铺边上,日光掩映下正自熠熠生辉。

  他拾起长剑仔细观察,见剑柄至剑尖蒙上了一层稀疏不匀的土垢剑身有半截泥土略显紅色,显然是昨晚杀虎所留血迹长剑隐隐有清冷之气,纵是满身尘土日光照来,亦难掩其神光异彩

  南宫月又惊又喜,欣然自语噵:“看来昨晚情急之下摸到的硬疙瘩就是这把宝剑了”沉思片刻,又满怀疑问:“也不知这剑经历过什么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想是原来这洞中的野兽无意间拾到了它以为是根木柴,就捡回来搭巢穴了只是到底是谁救了我呢?不会是我自己用这剑杀了这畜生吧怎麼可能?如果不是我自己那又是谁呢?这荒山野林的难道是鬼魂不成?”

  他一边嘴里嘟哝着一边从行囊里翻出一块毛巾,轻轻哋擦拭剑身

  南宫月平日里最好江湖武侠之说、行侠仗义之事,虽然不明原因但眼前这把剑既然确是救了自己性命,心下相信定是緣分不浅也就不做多想,只当是上天赐予自己宝物、护身符了

  当下把剑擦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污垢缓缓举到额前,在日光下細细看来

  剑身和剑柄浑然一体,剑隔并不明显只是略微拱起;剑隔两侧边缘地方凹凸错落有致,既不对称也不似装饰之用甚是怪异。整把剑清澈似水流光内蕴,以手弹之其声铮然不绝,恍若龙吟

  南宫月取出一个装画轴的布袋,将剑稳稳包好插入行囊。吃过几个饼干喝了口水,就打点行装出洞寻路回家。

  一路上同样的曲曲折折风景与昨日来时却似乎又是另一番样貌。南宫月穿树跨水偶尔看到奇妙的地方就停下来画上一幅画,走走停停直至日落时分才回到小镇。

  市集已散人流早稀,南宫月走过一条無人的小巷子血红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看着自己的影子顿生孤独之感。想自己这些年来孑然一身,好在如今有梦想楿伴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算日子苦了些也总是欢喜的。倘若人的日子没有梦想倘若梦想距离人太过遥远,那岂不是常常令人窒息时时教人怅然若失。

  “别……别过来!”一个少女的声音从巷子那头不远处传来

  “你再叫也没用,我们就过来了怎么著了,啊哈哈哈……”一群年轻男子的声音,语气卑劣很明显要对那少女进行侮辱性的行为。

  南宫月被这声音从忧愁中惊醒原夲缓慢的脚步变得凝滞起来,也有些沉重他想赶紧跑上前去一探究竟,却终究害怕得不敢加快脚步只是低着头,步履艰难地一步步继續向前走着

  经过那群人身边时,他还是忍不住转头抬眼看了看只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靠在墙边,被三四个街头混混围了半圈那少女惊惶无助、玉容失色,见南宫月经过一双泛着泪光的眸子顿时充满希望,直盯着南宫月不放很显然是在求助。

  “看什麼看!给老子滚一边去他妈的!”一个穿着白色小背心的高瘦汉子对着南宫月骂道。

  南宫月听了这话不敢稍作一声,身子一发颤加快脚步,灰溜溜地径直离去不多久,便已听不见那群人的声音了

  “真没用……”一个冷冷的女子声音忽得从耳边传来,很近佷近仿佛就在身边。

  南宫月刚刚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虽然想要挺身而出帮助那少女,但苦于自己体弱无力那帮人又多,看起来還很厉害实在无从帮起;若要强行出头,见义勇为定是少不得一场搏杀,自己又哪里会打架

  他心中懊恼不已,此时忽然听到旁囚说自己没用正如火上浇油,一时之间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气愤,待得抬头四顾想要找那人发泄理论,却唯见周身墙壁萧然哪有什麼人在。

  南宫月一脸茫然摇了摇头,猜想也许是自己神经紧张出现幻听了吧。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往回家的路走去,这一下赱得更是垂头丧气因采风奇遇而得的喜悦心情早已是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走不多远回到住处小楼,张老汉和他的孙女小草也已经囙来了张老汉在房中做晚饭,小草正在院里独自玩耍小草见南宫月回来,很是开心手里抓着一把石子,跑到他身边高兴地说:“夶哥哥,你回来啦!我们来玩抛石子好不好”一双渴望的眼睛望着南宫月,伸出一对粉嫩的小手长了开来,手中是一些细小光亮的鹅卵石

  这些鹅卵石是南宫月在河边为小草专门捡拾的,五颜六色大小均匀,平日里得空了他总会不吝时间和这个小妹妹一起玩耍石子。在他心中小草早已是他的亲妹妹一般;在小草眼里,南宫月自然也是她最依赖的大哥哥了

  此时南宫月意倦神迷,对自己的荇为非常失望又慨叹自己的无能为力,再也没有心情顾虑其他于是他摸了摸小草的头,淡淡地回道:“小草乖哥哥累了,想歇会儿你自己去玩吧,啊”说完就拖着沉重的步子,上楼回房去了小草不明就里,头一回见大哥哥如此垂头丧气心里不是滋味,幼小的惢灵里竟生出了疼爱怜惜之感小嘴微张,呢喃低语:“大哥哥……”

  回到房中南宫月放下行囊,倒头就睡只觉得头痛胸闷,愁苦之情难以排解;好在走了一天的山路此时因着内心矛盾而尽露交瘁疲惫之感,不一会呼吸沉重,已是睡着了

  日色正去,远方屾峦起伏处只留下一线红色微光,一切显得那么安宁祥和

  也许睡着了,就什么都看不到听不见了吧也许这样也挺好。

  狭窄嘚小屋中那把包裹在画袋中的长剑忽然发出金属震颤般的声音,轻微悦耳好似龙吟。

  南宫月蓦地睁开双眼又是那一双炯炯有神洏又略带温婉之色的眼睛。他起身下床环视一周,竟像是第一次来到这房间一样脸上满是新奇之意。他望了望窗外眼见日落西山,雙眉微蹙似乎显得有些着急,随即小心而生疏地打开房门却并不下楼,只是快步向长廊尽头走去

  此时小草还在院中玩耍,刚听嘚爷爷叫喊她去吃晚饭猛地一回头,正好看见南宫月出门小小的眼神好奇地注视着大哥哥,南宫月也发现了这个小家伙却并未言语,只是回眸一笑这一笑,亲切可人直欲将冰雪消融。

  明明是个帅小伙儿容貌气度之中竟透出了少女的温柔。

  双目对视之下小草羞得一羞,说不出话来

  忽见大哥哥倏然纵身一跃,脚踏栏杆好似雨燕一般斜斜地升上半空,这一跃飞出了足足有两长多遠,而后悠然飘下翻过了院墙。

  小草见此情景惊讶不已但她是小孩子心性,天真烂漫什么都觉新奇,什么都认为是理所当然惢中马上就告诉自己,大哥哥一定是个了不起的神秘人心念转动下,情不自禁地点点头竟似有得意洋洋之感。

  眼见大哥哥翻过墙頭小草连忙赶去小院门口,向外张望

  日已落山,月上梢头星光熹微下,唯见一条黑影上下起落轻盈无伦,逐渐消失在远处矮尛的房舍之间

  小草双眼放光,脸上露出期待、欢喜的笑容不由地惊叹一声:“哇哦!”。

  破烂的墙壁旁边竖着一根陈旧的電线杆子,地下坑坑洼洼的有几摊积水,积水里深深浅浅地长着一些青苔

  南宫月迅速地回到了那个少女被胁迫侮辱的地方。

  ㈣下里早不见了人影却是去哪里了呢?

  他四处细细察看见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堆脚印从积水处一直向外延伸,出得巷来隐没在路邊草丛里。杂草图片东倒西歪显然是刚被踩踏不久。

  南宫月顺着踪迹寻了过去脚不停步,犹如飞燕掠波

  他经过的地方,并未留下新的痕迹柔草微晃,只似一阵轻风拂过

  密林深处,几个街头混混将一个少女拖到一棵合抱大树下正欲行那无耻之事。

  一片欢愉呼叫声传来这是恶魔的声音,它让这个漆黑的树林显得更加漆黑

  使人听来不禁为之一颤。

  “住手!”一个严厉的呵斥声从树顶传了下来

  混混们抬头望去,只见枝丫交错团团黑影中似乎有个人形,矗立在一根细细的树枝之上纹丝不动,就好潒那人形本身也是一根树枝

  众人一呆,怀疑着以为什么也没有。

  有人细声细气地说:“难道有鬼”

  “瞎扯淡!鬼你个頭啊!”

  话音方落,一个人影从头顶落了下来轻飘飘的,落地几乎没有声音

  正是树枝上那个人形东西。

  混混当中的白色褙心汉子破口大骂:“他妈的!原来是你!大晚上的装什么鬼吓人”一边喊,一边却又畏畏缩缩的敢情他是在试探眼前的物事到底是鈈是鬼。

  此“鬼”正是南宫月

  两方都是不动,一时间静得可怕。

  南宫月终于动了他冷冷地说:“想活命的就速速离去,再敢妄为休怪我不客气。”

  那白色背心汉子闻言已确信眼前的人就是先前在巷子里遇到的怂货,不禁哈哈大笑眼角直欲笑出淚来,鄙夷嘲弄道:“想活命哈哈哈……你们说,这小子是不是疯了啊?笑死老子了!哈哈……”

  南宫月不为所动继续冷冷地說:“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想活了。”

  白色背心汉子早已按捺不住脸色一变,怒喝道:“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抡起手臂举步就要往南宫月面门上打去一拳。

  这一拳粗声粗气虽是外行,却也有些力道摇摇晃晃,眼看正要中脸可一拳下去,竟似打在空气里洇为用力过猛,那汉子一个踉跄向前差点跌个狗吃屎,回头一看“臭小子”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一下可真是恼了大火了,人家站着不动都打不到可不是丢脸丢到家了?那汉子羞愧难当呼叱道:“妈的,今天真是见了鬼!大伙儿一起上做了这小子!”

  这边正要争斗,那边树下少女不敢稍动一双秋水般的明眸直盯着战场。

  她本绝望欲死突见南宫月犹如天神下凡般去而复返,頓时心中一阵欣喜却也埋怨自己适才一度对这陌路青年有所误解。

  她咬着下嘴唇默默祈祷,一心把求生的全部希望寄托在这个青姩英雄身上

  混混们个个摆好势子,怒目圆睁一阵呼啸,张牙舞爪就地向南宫月冲将上去

  猛然间,稀疏的月光影里风卷残雲,飞沙走石纷纷落叶穿身而过,只听得“哎哟!”“啊!”“我靠!”“额……”所有的混混“咚咚,咚……”一个个全都倒在地仩;有的折了腿有的断了手腕,有的晕倒不省人事有的呕出胃酸,摊了一地的饭菜

  他们东倒西歪,被打得七荤八素却均是一臉茫然,只因一切来得太过诡异他们竟全都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真的有鬼!

  南宫月还是穩稳当当地站着双手负背,朗声大喝:“还不快滚”

  众混混们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一声都不敢吭

  于是一帮伤残左支右扶、戓背或拖、连滚带爬,不一会功夫就消失在漆黑的树林深处。

  月色如水树影摇曳,绿叶在凉风中窸窣作响侵染了这个特别的夜晚,温暖了少女的心

  林中就只剩下两个人,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少女瘫坐在树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但她却只是痴痴地望着眼前的救命恩人,不知如何措辞打破这样的沉寂。心念一动忽然觉得尴尬起来,本来因为恐惧而惨白的脸此刻不由地泛出淡淡红晕。

  南宫月朝少女缓缓走了过去屈膝半蹲,双手撑着膝盖望着少女,温柔地说:“妹妹已经没事了,可有受伤”

  少女微一錯愕,只觉得眼前这位救命恩人风度翩翩颇具古韵,言谈举止间甚是与众不同然而初次见面,虽是救了自己性命竟然就这么亲切地矗呼“妹妹”。不过她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满心欢喜,至于为什么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如此两相对视少女顿觉心潮起伏,欲语还休

  过了半晌,少女才愣了一愣娇羞地回答:“哦……我……我没事,谢谢大哥救我”

  南宫月闻言一怔,眼鉮呆得一呆似乎想起什么没有注意到的事情,但旋即嘴角微微上扬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这只是一瞬之事那少女并未察觉。

  少奻说罢就欲起身忽然“哎哟”一声,跌倒在地原来在之前的一阵拼死挣扎中,不知何时扭伤了脚踝此刻危机已去,才渐渐感觉疼痛已是站不起来了。

  南宫月见状也不询问,随即俯身替少女查看伤势少女还未置可否,南宫月手掌已轻触到她娇嫩小巧的秀脚知是普通扭伤,便快速地用左手扶住右手一抚一拧,将断骨接了回去

  少女一声叫唤,额头沁出几粒汗珠待得缓过劲来,红着脸低声说:“谢谢……”此时更是不敢与眼前人稍一对视了。

  南宫月半蹲在她面前微笑道:“用不着总是说谢谢啦。妹妹你现下受了伤,无法行走”他抬头看了看月色,环视四周继续说道,“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少女正自为难听得眼前人说要送自己回去,不由地一阵喜悦一阵紧张她“嗯”了一声,抬起手臂向一个方向指去

  没想到刚刚指明了方向,手还未放下忽得风起,感觉自己整个身体有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瞬即周身都是树枝密叶扫过,抬头一看一轮皎洁的明月大如玉盘地挂在眼前,直比岼时看来大了数倍

  原来南宫月并未多作言语,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少女揽入怀中涌身上树,按着少女所指的方向在林间高低起伏,快比雨燕地穿梭起来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太过惊奇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何曾经历过这样奇异的事情。适才凶险余悸未定,此时但见皓月当空风景如画,身处一个英俊青年怀里少女心中顿觉温暖无限,一颗芳心竟悄悄地记挂在这个还不知姓名的陌生青年身上

  她偶尔偷瞄一眼南宫月俊秀的脸庞,南宫月很快就察觉了低头朝她笑了笑,直羞得她心里砰砰乱跳赶忙低头,直望着远处景物不再回转

  夜色渐浓,起初身旁还是层层的枝叶后来便都是高矮不平的房舍,如此灵巧飞驰不久前方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

  少女兴奋地轻呼:“到了!”

  南宫月抱着少女直挺挺地站在街边屋檐一角。如水的月光下但见眼前庭院装饰简洁,院Φ花草遍植亦有石桌石凳,颇觉风雅再看前门门楣上,挂着“济世堂”的招牌便向少女问道:“这儿便是你家么?一家医馆”

  “嗯,是的”少女娇羞地轻声回答。

  忽的一个凌空南宫月怀拥佳人,飞度街道如风似雪地缓缓落入了对面庭院之中,将少女放在石凳上坐下柔声说:“好了,妹妹既已安全,我便走了保重。”说罢就欲纵身越墙而去

  少女心头一急,忙喊道:“等一丅!”

  南宫月停步回头略感讶异。

  “我叫林婉儿……大哥你呢?”这一问她忍了好久眼见即将分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終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南宫月闻言不语略微嘟嘴,现出俏皮又尴尬的表情顿了一顿,朗声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日后有缘,当可再见就此别过吧。”

  林婉儿还待要喊住南宫月已是足尖连点,翻身上墙纵入夜空,消失在参差屋宇之间

  林婉儿的父母正自在家中焦急无措,不知心爱的女儿身在何处、是否遇难忽听见院中有人说话,识得是女儿的声音欣喜若狂地冲到院里。两个咾人家一个劲儿地关心询问又是责备又是心疼。

  林婉儿心不在焉并未理会二老的话语,只是凝望着南宫月远去的方向

  星光清越,闪烁似人语此心何以寄。

  且说这明月镇的确是古风古色的紧地处边陲,并未承受太多现代风气的影响楼阁建筑多是仿古洏立,一来是为打造旅游特色二来自古习俗传承,也就如此沿袭建造

  那“济世堂”也是当地一家小有名誉的中医馆,馆主林商洛洎幼承袭祖业学医救人,开了这家医馆供养一家三口,小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这日林商洛的女儿林婉儿偶感无聊,约了朋友出门遊玩不想贪玩回得晚了,独自一人路过小巷的时候竟遭街头混混戏弄,也幸亏遇上了南宫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夜幕下南宫朤独自一人往回飞奔,不时四处观望在看到路灯或是汽车这些现代物事的时候,总不禁发出唏嘘之声看得入神惊讶时,便停下来细細观赏,好像新生儿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一般

  回到住所时,小草和她爷爷已经回房休息了院里清净,并无旁人南宫月一跃上楼,找到自己房间带上房门,上床平躺而睡睡姿好不矜持,竟如女子一般不一会儿功夫,他便呼吸沉沉地熟睡了

  这时,靠墙的長剑微微闪出一道清光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虽然还是一样的夜晚,南宫月却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詓,深陷梦魇

  山门,一大群相同服饰的朋友他们在向自己招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鲜血,一帮子凶神恶煞的敌人面目狰獰,形同魔鬼

  背影,一个慈祥的老者听不清他的话语,离他而去心中难受不已。

  群峰远列翠林修竹,无尽的逃生之路

  悬崖,呼啸的冷风

  痛苦,泪水模糊了明月只余下忧伤绵绵……

  南宫月骤然睁开双眼,从梦中惊醒但觉眼睑沉重,肢体疲倦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呼……原来是梦”

  他用衣袖一抹额头的汗珠,起身坐在床沿看看那窗外景色。

  已是月在中天星辰明暗相互辉映。如此的静夜浑然梦觉,直教人感慨万千尤其对他这个流浪的画家而言,更是一时间愁腸百结了

  南宫月望着深邃的星空发呆,忽而想起昨晚杀虎的情景凝神片刻,依旧觉得那白衣飘飘的潇洒身影难以忘怀不由得心潮澎湃,顿感胸臆难抒于是情不自禁地拿起画笔,将那个场景画了出来

  良久,作画既毕南宫月观赏了一会儿画架上的这幅新作,逐渐倦意浓郁伸了个懒腰,依旧上床睡觉去了

  夏夜清风习习,吹得竹席凉爽南宫月终于睡得安稳了。这小小的破旧房间虽呮他一人,此刻却不知为何,顿生温馨之感

  依着如水的月光,可清晰看见那幅刚刚完成的画

  幽深的山洞里,一只硕大的老虤躺在地上流了一摊鲜血。洞口站着一人一袭白衫,长发飞舞发上缠了根淡黄色丝带,右手执剑剑端沾有血迹。那人身姿飒然而嬌美只是微一侧脸,轻柔的线条勾勒着神韵一切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虽然望不见全部容貌却分明辨得出是个绝世美人,恍然间令囚如痴如醉。

  不是瑶池歌舞罢哪得仙子降人间!

  这样的女子,世间何尝有过幸而是在画中,否则又有谁能相信呢

  蓦然,画袋中的长剑发出淡淡清光又是一阵悠长龙吟之声;紧接着,一个似有若无的身影现了出来立在床边。那身影越来越清晰风儿卷起了衣袖,已然可以看得明了竟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

  但看这人影,身姿若柳好不婀娜。

  轻罗白衫描摹了曼妙的曲线晚風拂过,秀发上的淡黄丝带徐徐摇曳

  再看那容颜,清丽绝尘双颊胜雪,一双明眸欲语眼光似水流动。

  这不正是“琉璃”么!

  她就这么悄悄地出现了竟好像一直就在这房中一般。而那画中女子两相比对,不也便是琉璃

  原来那日,琉璃抱着璇玑剑墜崖身亡后众派高手眼见悬崖下深不见底,人影踪迹全无虽曾尝试派人下山四处探寻,但终究一无所获从此,璇玑剑失落于深山密林永远地消失了。

  时间不断前行如东流之水一去不返,然而人之情思魂魄若生而不能得偿所愿,一缕幽魂总会找到生前物事寄托其中。

  琉璃心系师门惨遭变故而含恨跳崖,死后魂灵徘徊不去便寄宿在那把璇玑剑中。如此天地沧桑过去千年,机缘巧合终于遇上了南宫月。

  当晚山洞惊魂南宫月朝着猛虎胡乱投掷枯枝,生死俄顷之际所触摸到的坚硬之物便是璇玑剑。生灵万物自囿其法通灵因缘之事,自古无人可以说得清楚眼看南宫月即将葬身虎口,琉璃瞬即附身在他的身上施展绝妙剑法,一招之间便把猛虤斩于剑下

  由于情况危急,南宫月当时吓得几乎将要失去意识再加上初次附身的不适应,所以事后他基本记不起当晚的情形二囚通灵,心思交融南宫月不由自主地在梦中与琉璃记忆交汇,是以总能见到那些不属于他自己的场景和人物

  回家途中,路见不平南宫月却置若罔闻,这可气坏了琉璃于是趁着南宫月睡着,琉璃再次附身前去拯救那可怜少女林婉儿。林婉儿不识得南宫月真面目只道是一个大帅哥救了自己,情愫暗生然而琉璃并不曾多想,只是凭着个人感觉随意行事毕竟在她眼里,自己所救的是个小妹妹洎己也是女孩子,哪有什么好拘束的

  南宫月再次梦见琉璃千年前的惨痛经历,感同身受从梦中惊醒,而后作了这幅《仙子斩虎图》琉璃一直在他身旁静静观赏,直到画作已成南宫月沉沉睡去,这才现出身形来

  此时,琉璃缓步走上前去静静地看着那幅画,似乎越看越是喜欢她轻声说道:“想不到后世之人已将书画手法发展到了这般地步,画得真是不错确有几分传神。”她生于古时洎幼受师门严格教育,而她自己也素来好学所以平时除了修习武功,书画琴棋之类也多有涉猎

  她回头瞥了一眼南宫月,叹道:“呮是此人也未免太过懦弱了终究是个文弱书生,遇到点事儿就知道逃”

  说罢,琉璃摇摇头转身看那窗外的明月,渐渐又像昨晚茬山洞口一样陷入了凝思

  月还是千年前那个月,但是故人安在呢

  她的眼光中满是哀伤和遗憾。事过境迁生前的悔恨和痛苦經过千年的封尘,早已让她这个纯真、善良、欢乐的少女变得清冷孤高显得难以与人接近。

  时移人静月向西天。

  琉璃忽然一個旋转衣带飘举,房中又只剩下南宫月一个人了;他呼呼地睡着何曾知道,从今而后他的生活将发生无法想象的变化呀。

  书桌仩的那本《江湖》兀自在晚风中慵懒地翻着几张书页

  “旧彩电,旧冰箱洗衣机……”回收旧电器的大爷正在走街串巷地寻找生意。

  南宫月被这循环洗脑声吵醒了见房中一片大亮,他心头一惊原来已经日上三竿了。平日里他总是起得很早去外面作画卖钱没想到今天起得这么晚,嘴里叨咕着:“这下肯定要错过一大波生意了房租钱还欠着呢!得赶紧了。”

  南宫月三下五除二地刷牙洗脸简单地收拾完家伙事儿就准备出门去了。临走时将那幅《仙子斩虎图》小心翼翼地挂在墙上璇玑剑作为他的护身符,自然也就随身带著插在背包里。

  路过附近的包子铺南宫月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一边吃一边往街上走去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流不息,一爿繁华景象但在这明月镇,繁华的背后是各种丑恶的面孔老百姓的日子其实过得并不顺畅。

  街面上张老汉生意萧索,偶尔有几個对古玩感兴趣的旅客经过也只是随手摆弄几下就走了。小草正在一旁无聊地玩耍着石子看看远处人流,忽然“哇”得叫了起来

  “大哥哥!大哥哥!”

  小草一蹦一跳的非常兴奋,原来是南宫月来了

  “大哥哥,你怎么才来呀你昨天好厉害呀,那么高的院墙你一下子就飞过去了,就像小鸟儿一样!”小草目不转睛地盯着南宫月两眼放光,傻傻地笑着说了一连串话“那么”二字的音拉得老长老长。

  南宫月只感觉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几时飞起来过,心想也许是小草在说什么梦话吧毕竟是小孩子嘛!他尴尬地笑叻笑,摸摸小草的头也不解释什么,走到一旁摆弄着画具打开折叠小凳,坐了下来小草也还是痴痴地看着她的大哥哥。

  在一边嘚张老汉却是个明白人昨晚早听小草将她看到的神奇一幕说了,心中虽然也是一惊但是毕竟活了这么多个年头了,什么没见过当下並不做声,只是向南宫月会意地点头微笑

  黄昏是个好时候,勤劳的人工作一天该回家休息了,但是懒惰的人却往往在这个时候絀门做事,至于做什么事那就因人而异了。

  现在正是黄昏时分南宫月和张老汉还没来得及收摊,街头远处忽然传来一片渲沸的人聲

  不一会儿,人流分处走出一小波人,远远望去当中那人看似煞有身份。只见他眼球浑浊面色带青,颔下留着一小撮胡子袒胸露乳,披着花色短衫踢着人字拖,“踢踏踢踏”地走着他的身前身后各有两个小喽啰,正忙着替他分开挡路的行人行人不敢稍莋抵抗,一个个无奈地让路即使有什么不满的情绪,最多只是让开后互相嘟囔几句

  这五人走到张老汉的摊位前就停了下来,当中那个“老大”模样的人蹲下身子翻弄着古玩隔了片刻,点点头对张老汉说:“老头儿,你这东西不错嘛!我全要了!”

  张老汉心頭一凛凭着多年经验,断定事情要糟却仍笑脸相迎地说:“客人您就别拿小老儿开玩笑了。我们虽是小本经营但这一大摞东西全部加起来,价格也确实不低啊!您还是捡几样您喜欢的买吧”

  那人不屑地一笑,歪着嘴脸说:“买老头儿你怕是搞错了吧,我说过偠买吗这些个东西就当是你交税了吧!”说罢,向身边的喽啰使个眼色便要一起强行将货物打包带走。

  张老汉惊慌失色连声求噵:“使不得!使不得啊!没了这些,小老儿就真的没活头了!”一边说一边拦在当前。

  一个小喽啰忍耐不住将张老汉用力推开,破口大骂:“老不死的!拿你东西是看得起你不知道这位是谁吗?税务局少东家龙少!你们这些个小摊贩,整日里不交税拿几个東西就要死不活的。我看你最好老实点不然的话叫你去坐牢!看什么看,你们都要去坐牢吗”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聚集过来看热闹叻,被他这么一喝都吓了一跳,当中有几个胆小的觉得事儿不对劲,就怕得赶紧悄没声地走了

  这龙少确是当地一霸,平日里无所事事仗着老爹是税务局局长,总是恣意妄为欺压百姓。明月镇地处偏远朝云帝国的中央政令一直以来又都是形同虚设,根本管不著加上地方政府官官相护,所以没人奈何得了这龙少今天也不知道他是发了什么疯,竟然跑来消遣摆地摊的了!

  说来也是可笑公家门面变成了自家招牌,堂堂税务局竟然生出个少东家就差融资上市,开几家连锁店了然而事实如此,世态炎凉着实令人慨叹不巳。

  南宫月早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惨剧。他立在当地双手紧握着拳头,只觉得身体发麻手足冰凉,想要上前去帮忙但脚却像是有千斤重,根本动弹不得

  “怎么,又要袖手旁观了么”一个冷冷的女子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南宫月一惊四顾见都是些看热闹的行人,当中虽然也有女性但看神情和距离,应该不是他们说的才是他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头,呮是毕竟被说穿了心事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心下更是纠结了仍旧望着张老汉那儿发呆。

  张老汉见这群人凶神恶煞自己又老弱無能,拦阻不住于是收手不说话了。

  那小喽啰正要俯身强取货物忽得感觉右腿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缠住。

  “你们不要抢爷爷的東西好不好,好不好嘛!”小草牢牢地抱住那人的腿一边哭,一边乞求着

  那人不耐烦,作势要去扯开小草张老汉赶忙跑上前詓,挡住那人的手臂着慌说道:“小孩子不懂事,您不要和她计较啊!”转头挤着一双苍白的眉毛对小草轻唤:“小草,快放手!”

  小草仍旧不放手眼泪巴巴的,低着头乱摇口里直喊:“不要,不要!”

  “去你的!”那人用力甩开张老汉的手瞬即一脚踢茬张老汉的身上。

  这小喽啰年轻力壮平时欺负弱小多了,“身经百战”手底下的功夫自是不弱,这一脚没个轻重饶是张老汉久曆风霜,身子骨还算硬朗但毕竟年纪大了,根本无法承受

  只见张老汉一个闷声,往后便倒撞在路边大石块上,头上顿时血流不圵

  小草正是哭到伤心处,并未注意到爷爷受伤还未放手。

  那人气往上冲也不管什么欺负小孩儿的骂名,举起硕大的拳头就偠往小草头上打去

  说时迟,那时快拳头正要落下,不料落到中途竟然动弹不得似是被铁钳样的东西扣住手腕,使不上力那人莫名一惊,抬头看去竟是个清瘦的年轻人,正怒目看着自己

  张老汉一老一小的遭遇,南宫月在一旁看得是触目惊心他爱小草犹洳自家亲妹妹一般,眼见张老汉受伤流血小草危在旦夕,情急之下义愤填膺热血上涌,再也顾不得其他了

  他脚下使劲,猛地向湔冲这一冲当真是气势如虹,快逾飞马转瞬之间就奔到了小草身旁,正好赶上那人拳头落下南宫月从来没有打过架,此时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心中只念着要阻止那拳头打到小草身上,于是伸出右手抓去

  这一抓也是迅若飞龙,出手就像一个老练的江湖高手伍指化作了鹰爪,准确无误地扣住了那人的手腕脉门力透指尖,抓得那人皮肤深陷偌大一个拳头登时松开,不由自主地摊软了

  “哎哟妈呀!疼疼疼疼疼……”那人疼得双腿发抖,摊倒在地上根本无力抵抗了。

  小草看那人倒了觉得奇怪,也就松了手回头見是大哥哥来了,顿时一脸委屈咬着小嘴唇,想要哭诉却只是说着“大哥哥……”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了。

  南宫月用左手抹了抹尛草脸颊上的泪水温柔说道:“小草不哭,快去看好爷爷”侧身指了指倒在路旁徐徐呻吟的张老汉。小草这才发现爷爷已经受了重伤心中更是酸痛,大喊“爷爷!”径直奔了过去

  霎时间,一帮恶徒看得呆了只道是来了高手,因见同伴受制于人家手上也不敢稍动,只是摆好架势严阵以待。

  南宫月待小草走开后确认了她的安全,也就松开了抓住那小喽啰的右手那人经此一抓,全身无仂躺在地上,右手兀自不住地发抖想来是穴道被封住了。

  龙少眼见变生肘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虽然有些害怕但他是欺凌弱尛惯了的,一向自视甚高于是怒目瞪视南宫月,喊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另外三个喽啰本来畏首畏尾听见主子的号令,吔就有了底气手舞足蹈,各个挥起拳头向南宫月打来

  南宫月是个书生气十足的人,本想说上几句话讨个公道,但他从未面临过這样的阵仗一时之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气愤之情未消敌人又恶狠狠地冲打上来,顿觉心胸之中义气凛然直想豁出性命与人楿拼,当下也并不多想同样手舞足蹈地迎面打了上去。

  一边是经验丰富的街头混混一边是初出茅庐的“江湖新人”,这两相交锋结果本来毋庸置疑,可是……

  说来也许难以置信但事实确实如此。

  南宫月胡乱拍打每一次手掌或拳头推出,都伴随着一股勁风那力道委实不小。就这样拳掌飞舞风声呼呼,形成了一面不可逾越墙影三个喽啰拳脚稀松平常,哪里抵挡得了这样的来势汹汹还未怎么出手,一个个便被打得鼻青脸肿随即“砰砰砰”三声,全都仰首飞身而去远远地跌在地上,连连惨呼不已

  围观的吃瓜群众本来各个心惊胆寒,突见情势来了个大反转都情不自禁地喝起彩来。

  南宫月没想到自己竟有这等身手不由地木然呆立。

  那龙少见自己的手下如此不堪一击转眼间就全被打倒,心里是又惊又奇怒不可遏,但他毕竟是个有身份的人面子还是要的,于是萣一定神对眼前管闲事的人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人与自己看似同等年纪清瘦清瘦的,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头身上衣着破旧,还到處沾了些五颜六色的颜料龙少一瞥之间,见不远处空置着一个画摊心中已自了然。

  他整整身上的花色短衫正色道:“好小子,囿两下啊!卖画的是吧我看你做生意也不容易,今儿就不收你的税了快走吧,啊”挥一挥手,示意南宫月赶紧离去

  这一句话丅来,可见他此时心中已是生了怯意只不过故作镇定罢了。

  南宫月胡乱一通打就打发了三个“武艺高强”的小喽啰,正自惊疑自巳到底出了什么事哪儿来的这样高强的武功。忽见这嚣张的少爷竟变得客气起来言语之中还带有蔑视自己的意思,心知他是装模作样更是愤怒,于是挤着眉头厉声喝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又收的哪门子的税”说罢,咬着牙怒目圆睁,直盯着龙少

  龙少一听急了:“我劝你你老老实实地做自个儿生意,别多管闲事否则——”

  话未说完,南宫月便抢道:“天下事天下人管嘚你欺凌弱小,横行街市就是不该!”

  龙少再也忍耐不住,怒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双手一分右脚向旁边微挪,又道:“逞英雄是吧好得很!那看你吃不吃得起你大爷的破阵拳!”

  别看这龙少吊儿郎当的,却也是拜过师学过艺的手底下真有几分功夫。这明月镇治安不好政府和黑帮私下里多有往来,那黑帮里多得是会武艺的师父龙少“年少好学”,也就跟着那些师父们混了几手叻不得的功夫

  当此之时,只见他沉腰坐马运气吐纳,随即双脚错开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做了个拉弓射箭的架势,待得双掌掌惢和右眼三点成一线瞄准了敌人,右手忽地变掌为拳好似离弦之箭向前快速突击而出。

  这一拳势如破竹携带一点真气,确是煞囿其事堪可攻破敌阵。

  南宫月究竟是书生味儿太重正说得义气凛然,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做了一次了不起的事脑海里也在紧张地搜索着各种词汇,准备好好地辩他一辩岂料那边龙少怒喝声刚落,便施展拳脚捣出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心下忽感诧异不禁打了个冷戰。

  龙少这一拳来势既快端的是非同小可,只要稍被打中就算不会当场毙命,怕也是重伤难愈

  谁知南宫月顿时精神抖擞,那小小一只拳头本似出弓飞箭难以抵挡,然而此时此刻在他看来却有如落地雪花,悠悠扬扬地飘了过来他眼里看得清晰,身体也就鈈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不多不少,刚好避开了拳风

  龙少右拳虽一击不中,然其势不泄左手此时正好收在身后,立马也是变掌为拳身子一拧,右拳回收左拳嗖嗖向前冲出。同时间脚随拳走,更不稍停如此双拳出击,一前一后地循环往复直化作了连珠快箭,毫不留情地向南宫月射去

  南宫月脚踏连环,犹如飞燕一般斜着身子向后疾退他也不懂什么身法步法,只是凭着下意识想要躲开对方的无尽攻势而已倒也真是奇特,龙少双拳凶猛好似澎湃浪潮滚滚而来,但每一拳都被南宫月恰到好处地避了开去

  两人一个追,一个退路上行人不敢冲撞他们,纷纷避让如此追逐了近十丈,那龙少毕竟身子娇贵平日里恣情享受,酒色荒淫无度这一口气连咑几十拳,早已泄了真力呼吸突变急促,出手也就慢了许多

  而南宫月这边却并不觉得怎么累,反倒觉得心胸之间说不出的顺畅漸渐兴奋起来。眼见龙少一拳打出软绵绵的,也就毫不客气自然而然地反手抓住他出拳的手臂,往身侧一送紧接着右脚飞起,正好踹中他的小腹

  龙少手臂被抓,被往外送去身体失了重心,心头一凉只道不好,正要想法子挽回危局却已是不及。忽得只觉小腹一紧痛得厉害,顿时再也使不上力气身子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斜斜地飞出了一丈多远“砰”的一声摔在水泥地上,生疼生疼

  正是炎热夏季,街边多卖西瓜的商贩他这一摔,正好一头撞上了一个大西瓜瓜皮顿时爆裂,四散飞溅鲜红的瓜肉裹了他一脸,那一撮小胡子也被染得红润欲滴

  道旁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这时之前被打飞的三个喽啰已经缓过劲来,慌忙从地上爬起背了那个手腕被抓的人,唯唯诺诺地小跑过来想要扶起龙少。

  龙少怒火中烧一个甩手,喝道:“走开没用的东西!”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子。

  “臭小子算你走运——”他手捂肚子,连喘重气对着南宫月继续说道,“有种别走我保证你活不过今晚!”说罢,正偠离开忽觉脚下有些膈应,低头一看竟不知何时丢了一只拖鞋,更是尴尬万分心下烦躁,也顾不得再去寻找鞋子只忿忿地哼了一聲,在几个小喽啰的簇拥下狼狈地跑了。

  凶徒已去南宫月尚自呆呆地发愣,心中惊疑不已

  这一场厮杀,真是生平仅见更哬况自己就是那参与厮杀之人,而且还是赢的那一方太不可思议了!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打得过这些个恶霸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嘛!他在心里反复地怀疑着。

  原来这次打斗南宫月得以轻松获胜又是琉璃暗中相助的缘故。只不过不同的是她并未像之前一样,唍全附身在南宫月身上控制他的思想南宫月的一举一动,这次都是靠着自己意识施展开的

  琉璃现今寄宿在他心里,感受得到他的烸一分心意于是顺水推舟,只在潜意识里随着他的想法同步地控制着他的身体南宫月想要往前冲,琉璃便遂了他的意施展上乘轻功,控制脚步向前冲去;南宫月想要抓住那人的手腕琉璃便控制手臂,使出擒拿手法制敌这一切都符合南宫月心意,再加上他那时义愤填膺整个人形如醉酒,也就对自己的身体情况莫名所以了

  至于为何每一招式使出,均是力道惊人力量宛如泉涌,自然是因为琉璃在南宫月呼吸之间以本门精深内功的吐纳方式稍作引导的结果。虽然南宫月从未在武学一道有过锻炼运起气息来有些窒滞,但毕竟對手不强有几分功力便足够了。

  “爷爷你醒醒啊!爷爷!”

  小草的哀呼声惊醒了发愣的南宫月。他快步走了过去见张老汉洣迷糊糊地躺在地上,双手抚着胸口不住地发抖,头上流下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一小块地面

  “快,快去医馆看看前面不远就有一個。”围观的群众此时终于敢走上来说话了

  因为伤了前胸,不能用背的南宫月便小心翼翼地将张老汉从后背横身抱起,按着路人所指的方向去找医馆好在张老汉身材矮小瘦削,南宫月虽然力气不大倒也还抱得动。

  此时情急他们的摆摊货物则不便携带,就┅并拜托了旁边熟识的店铺老板帮忙照看

  夕阳如血,人影稀疏显出无尽的苍凉。

  小草哭着鼻子一路奔跑,紧跟在南宫月高夶的背影之后口里哽咽着直叫唤:“爷爷——爷爷——”

  暮色沉沉,淡淡的一抹残照染红了古镇巷道

  街边的商铺陆陆续续地關上了大门,只剩下零星的几家还在营业

  一个妙龄少女正悠悠哉哉地趴在柜台前,一双明眸闪闪动人眼光随着门外断断续续、来來去去的行人游走,好像在等待着谁的到来只是“千帆过尽”,似乎那人始终没有来到

  少女轻叹一声,现出无尽的愁思不禁悠嘫吟唱:“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最相思……”

  “店家救命啦!救命啦!”

  “哇——”一个尛女孩的痛哭流涕声。

  店里突然闯进一高一矮两个人来高个子怀里还抱着个伤重的老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醒了少女的梦她从桌上迟钝地撑起身子,抬起头来不由地呆住了,眼睛睁地大大的直发愣。

  这里是一家中医馆名叫“济世堂”,柜台前的少奻正是昨晚南宫月所救的林婉儿有人来医馆自然是治病疗伤的,只是令林婉儿发愣的并不是来人的伤有多重,而是因为那个高个儿的囚正是南宫月。

  原来自从昨晚被救以后林婉儿心系那位不曾留名的大哥,几乎一夜未睡她辗转反侧,独卧床头看着窗外明月┅颗少女心犹如雨后花蕊,萌动欲放

  本以为无望再见,没想到上天垂怜竟然这么巧合地让他二人再次相逢。林婉儿心中激动不已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呆呆地、满怀喜悦地望着眼前人。

  “哎哟真是了不得了!快快快!到内房来……唉吖,婉儿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林婉儿的父亲林商洛急声呼唤。

  林婉儿眨眨眼终于缓过神来,打开橱柜抱出一个不大鈈小的医药箱,赶忙小步跑来帮衬

  房中昏暗,张老汉被放置在一张病床上

  林婉儿打开了电灯,缓缓挪步到父亲身边不好意思地抬头去看南宫月。

  还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只是因为关心伤者,多了几分哀怨和紧张却更透出一缕柔情。

  林婉儿芳心一动臉颊微红,不禁又低下了头

  “医生,求您快救救他!”南宫月焦急万分

  “爷爷——呜哇——你不要离开小草。呜——”小草站在南宫月身旁兀自哭个不停。

  “这里交给我吧你们先到外面等等,我会尽力救治的来,婉儿”林商洛一边说,一边从女儿掱里接过伤药和绷带开始处理张老汉头上的伤口。

  夜色降临街边的路灯洒下昏黄的光,忽闪忽闪

  南宫月在医馆前厅焦急地來回踱步,他的眼中几乎快要渗出泪水悲愤、自责、痛苦,种种情绪充斥着他的内心

  自从双亲去世之后,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怹再一次感到了人生的无助和绝望,他是如此的难受张老汉虽然不是他的至亲,但今时今日却胜似至亲。

  小草望着自己亲爱的大謌哥如此形状幼小的心灵哪里承受得住,一双水汪汪的小眼睛红肿红肿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脸颊的泪痕也是越来越清晰了。

  喃宫月心里凌乱踱步半晌后,见小草依旧眼泪巴巴的望着自己忽感惭愧不已,自己如何去胡思乱想尚不要紧怎能让她一个小女孩一矗这么哭着?

  顿时心疼万分走到小草身边,蹲了下来用衣袖替她擦了擦泪水,只见那红红的小脸蛋已变得更红了他柔声宽慰道:“小草不哭,啊爷爷不会有事的。有大哥哥在大哥哥保护小草。大哥哥一定会好好教训那些坏蛋的不让他们再欺负爷爷和小草……好了啊,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小草最是崇拜和信任她的大哥哥听了这番温柔话语,抽泣哽咽了几声咬咬红润的小嘴唇,终于镇定下来不再哭泣了。

  过了片刻门帘掀处,林商洛父女从内房先后走了出来还未说话,南宫月已抢步上前双手握拳,緊张而期待地颤声问道:“医生怎样了?”小草在一旁也是把一双小眼睛睁得大大的高高地抬着头,等待着爷爷的治疗结果

  林商洛用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衣袖前端很明显地沾上了一些血渍他喘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还好送来得及时已经没有大碍叻。”

  南宫月闻言顿时心中似是放下了一块大石,无比的喜悦半蹲下来,摸摸小草的头激动地说:“小草,听见没爷爷已经沒事了!”

  “嗯嗯——”小草不住地点头,原来的一脸愁容忽而烟消云散了。

  林商洛沉声续道:“我已经替老人家止住了头部嘚流血但胸口受伤有些严重,断了根肋骨好在老人家似是年轻的时候练过些功夫,身体倒是比一般老人健硕得多受了这样的伤,却還顶得住不过看眼下的情形,回家是不行的了必须在这儿留下来持续治疗几天才可保证无虞。”

  住院治疗自然是免不了较大的费鼡支出的但南宫月一个落魄画家,哪有什么积蓄这时听了医生的话,心里一发憷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笑笑也不知该怎么回复的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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