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江湖风云录2内功属性和属性是怎样做到的

  五月十日。夜。凌晨三点。日本。

  东京都丰岛区飘着靡靡的细雨,深宵寒气森森。

  摩天大楼里黑洞洞一片,只有零落几个窗口亮着灯,照出通宵工作的辛勤剪影。

  满地的废弃画稿,全工作室的人员都在加班。主笔室的灯全亮着,从老板开始没有一个人在出稿前回去休息――毕竟,对于这种重量级的稿子,即便是号称日本动漫界具有“十段水准”的星野冢大师,也是竭尽全力半分不敢马虎。

  当初二十七岁的星野冢,在人才济济的日本动漫界郁郁不得志,最后借了会说中文的便利,不得已去了中国,靠着办漫画培训班谋生。机缘巧合,某日他遇到了一个自称辟邪的男子,在看了一眼他那些画稿后,默不作声地将一本杂志放在他的手中:那是中国发行量最大的《幻想》,上面刚刚开始连载一部叫做《遗失大陆》的长篇稿子。

  他尤自记得那一本登的,是第一卷《海天》的第五章。

  他只看了一章,就被那样恢宏瑰丽的世界击倒。迅速去找来了前面部分,连着看了一个通宵。第二日便飞去了《幻想》的总部,和此文的责编非天联系,通过他,和原作者沉音签下动漫改编权――

  那是一纸神奇的契约,仿佛命运的权杖点中了他的额头,让他的才华得以显现,将他带上荣誉的颠峰。随着十年来《遗失大陆》的风靡世界,他获得的声誉和地位也越来越高,已经被誉为继丰田彦二后的又一国宝级大师。

  然而,从那之后的十年,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交给他第一卷文章的男子――后来得知,那个叫辟邪的神秘男子,便是本文原作者沉音的唯一助手。

  而那个传说中的沉音,更是从未相见。

  凌晨四点,终于改完了手下交上来的最后一页画稿。长长舒了口气,戴着金丝眼睛的儒雅男子从厚厚一堆画稿中抬起头来,对着一边同样满脸疲惫的助手微笑:“好了,完工。一起去对街的中华料理店吃点宵夜吧,我请客!”

  《遗失大陆》最终卷,第二百一十七辑《大荒》终于宣告完成!

  看到老板通过,全体员工发出了欢呼,收拾东西簇拥着走入空无一人的电梯间。助手伊藤阳子拿了黑风衣给星野冢披上,跟在他身侧。因为知道老板和伊藤小姐之间的暧昧关系,所有员工都自觉地远远走开。

,第二百一十七辑后,《遗失大陆》便是完全结束了吧?”走出电梯后,来到空荡的大街,伊藤小姐为他撑开伞,这个十多年前就跟随他的助手,终于忍不住多时的疑问。

  “嗯。”星野冢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原稿就是这样,迅速的完结了。”

  “可是……”伊藤阳子怯怯的问,“那之后,先生有什么打算呢?”

  ――因为十年来将全部心力倾注在了《遗失大陆》上,并无其他作品。所以在获得崇高荣誉的同时,业内就有妒忌的同行诋毁说:星野冢之所以能获得如此声名地位,完全是靠着原作本身的优秀――而离开了《遗失大陆》,他什么都不是。

  夜半的冷雨靡靡扑面,零落有几两摩托车高速掠过,带起雨水――那是都市里的暴走少年们在深夜狂飚。听得这样直接的询问,漫画家脸上却一种微笑,不以助手这样的问题为意。

  ――仿佛,完成了这部耗费了他十年精力的巨作,就如结束了一场生命的跋涉。

  “云荒结束后,接下来,当然要开始画‘属于我自己的世界’了啊。”星野冢微笑着,对着伞下合作了十年的女子颔首致意,“阳子会和我一起来完成它么?”

  冷雨中,他们是离得如此之近,伊藤阳子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

  她的脸红了起来,深深低下头去,结结巴巴:“自然、自然是的――十年来,我、我对先生的心意,先生你……”她眼睛里忽然盈满了泪水,无法说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的。”星野冢满眼微笑,抬起手握住了伊藤的手,接过伞,第一次对着心爱的人轻声解释多年来的冷漠,“只是,我曾经和神签了一个契约,把十年的时间完全给了云荒――为了那个契约、我成了一个工作狂。”

  如释重负的微笑着,星野冢将手探入风衣内袋:“这么些年来,真是辛苦你了。”

  一只素白的钻石戒指,在他手中的黑天鹅绒盒中奕奕生辉。

  “以后,还要继续辛苦你。”星野冢握住伊藤阳子的手,柔声请求。

  忽然,他的眼睛凝结了――

  在阳子纤细的手指上,不知何时、赫然已经有了一枚红宝石戒指!

  伊藤阳子怕冷似的哆嗦了一下,忘了手里撑着伞,仿佛想把手藏起来。手颓然松开的时候,雨伞落下,辗转卷入飙车少年带起的风里。顿了顿,脸色苍白的女子终于抬起了

头,缓慢而低哑:“我……我接受了村上先生的求婚。就在昨天下午。”

  “村上英南?”星野冢的脸色同样苍白,茫然的看着路对面的料理店,喃喃,“就是那个追了你十几年、从家乡追到了东京都的男人?那个中华料理店的老板?”

  “嗯……英南很好,还同意我婚后可以继续现在的工作。”阳子低下头,局促地沉默许久,忽然爆发似地啜泣起来,以手掩面,“我、我已经三十二岁了!星野先生……原谅、原谅我差了一步,无法等到这一刻。”

  没有人可以一直等待。哪怕爱他如她。

  真是巨大的嘲讽――一对相爱的人在一起十年,天天去一个料理店吃饭,却因为某个原因始终未曾表白。漫长的等待中,幸福即将到来的前夜,女子却嫁给了料理店的老板。

  “不可能……不可能!”沉默片刻,星野冢忽然低低吼出来了,一把握住她的手,粗暴的撸下了那只象征了她属于别人的戒指,失去理智地往街对面的中华料理店冲去。

  “星野先生!”伊藤阳子在后面惊叫了一声。

  漫画家充耳不闻,只想着要将这只戒指掷回到情敌的脸上,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拖着他的身体,往某个方向走去。

  “星野先生!!”阳子的声音急促响起,已经变成了惊惧的尖叫,“小心!小心!”

  “嘎――”刺耳的急刹车声划破了寂静的雨夜。

  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飞出三五米,一直撞上了隔离墩。随着身形的重重落地,两枚指环从流满血的指尖抛出,在冷雨里划出一高一低两道弧线,叮的一声落到雨水里。

  那辆摩托车一连翻滚几下才停住,上面飙车少年同样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同伴们看到出了大祸,停下车怔怔看了数秒。领头的少年最先回过神来,呼啸一声,带领所有暴走族一哄而去。

  “星野先生!星野先生!”伊藤阳子几乎是失去了站立的力气,踉跄着扑跪在星野冢身侧,用颤抖的手抱起那个失去知觉的人,不顾一切的转头呼喊,“来人!快来人!”

  暴雨里,三十二岁女子脸上的一切妆容都被冲洗干净,留下苍白而绝望的素颜。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然而绝望的恍惚间,她蓦然听到极远处有细微的歌声,美妙如天籁。

  是幻觉么?伊藤阳子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漆黑的夜,忽然看到了那群在雨夜歌唱着

,成群结队翩然飞翔而来的精灵――这、这是什么……是幻觉么?她来不及分辨,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狂乱地呼救。

  然而,没有任何人回应。仿佛,这个世界也死了。

  “星野先生,终于等到你了。”人首鱼尾的精灵对着那个新飞出壳的灵魂微笑,看着京都的冷雨穿过那个虚无的身体,“请跟我们走吧……我们,等了这一刻很久很久。”

  那个灵魂固执地停留在原地,看着那个跌坐在雨里痛哭的女子。

  “霍普森?金先生,已经比你先到了半年。”鲛人的头领继续微笑,对着那个灵魂作出了邀请的姿式,“我们海国,目前非常需要借用您的力量。只需要您一天的时间,请务必帮助我们。”

  虽然听到霍普森?金这个名字的时候动了一下,那个灵魂依旧在原地冷然不动。

  “当然,我们也会帮您。”鲛人首领有着如大海般碧绿的眼睛,深邃神秘,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话,终于让那个固执的灵魂动了。

  冉冉在血泊中升起,飞向高空回旋的鲛人精灵。

  第二日清晨,一条新闻震动了整个日本――

  《遗失大陆》的绘画者、有着漫画界教父之称的星野冢,在完成最后一辑画稿的当夜被暴走族撞成重伤,已经陷入脑死亡状态。

  继半年前霍普森?金在完成《遗失大陆》的电影拍摄后脑溢血而死,又一位和这一巨著相关的名人去世。肇事者当场死亡,而事故的唯一目击者、星野冢的助手伊藤阳子则因为受到极大的刺激而陷入了精神恍惚中,每日只是站在事故发生的街口,对着天空自语。

  “请把星野先生还给我。”她摊开手,对着东京都灰冷的天空,喃喃低声,“我爱他。”

  手心里,躺着那枚银白色的钻戒。

  ――那一夜警察来后,她在街上走了一夜,只捡回了这一枚戒指。

  在他离去后,她接受了他最后的求婚。

  艾美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无尽的蔚蓝。

  清澈,透明,璀璨,宛如最美丽的勿忘我花,最纯净璀璨的宝石。水在她身侧和头顶微微的流动,无声无息。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她居然忘了身在何处,只是被那样的蓝色吸引沉醉,目不转睛地看着,仿佛看到了那种颜色里极远极远的深处。

  无数的精灵,人首鱼尾,在蓝色的最深处飞翔。

  有星星状的高台,五个尖锐的棱角上点着火,台上描绘着一条巨大的龙。台心放着一块巨大的玉石,仿佛一个雪白的蛋。无数的鲛人就围着它日夜歌唱祈祷。

  供奉龙神的金座前,一个带着冠冕的年轻王者抬起头来,他有着天神一样完美的脸。

  “咦?”艾美陡然惊醒过来,一下子坐起――那些幻象在一瞬间消失了。这是什么?方才自己在蓝色最深处看到的幻影,是多少年前、海国祭祀时的盛况?

  坐起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海底的国度。

  身侧是珊瑚筑成的墙,那无所不在的蓝,便是清澈的海水,弥漫了每一分空间。

  不知为何,她居然在水底毫无拘束地行动着,和陆地上一样自由的呼吸。

  “您醒了么?”身侧有温柔的问话,一只雪白的手臂托上了手里的金盘,盘子里装着新鲜的水草和贝类,“请用膳。王会马上过来。”

  “这里是海国么?你们的王又是谁?奇怪……我为什么在水里不会呛着?”已经有了进入云荒的经历,此刻艾美倒并不慌张,只是好奇。那只雪白的手臂柔软地延长,长得可怕,一直将食物托到她面前。

  女萝!艾美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个鲛人女子并非活人,只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女萝。

  女萝微笑起来了,柔声一一回答:“您可以自由行动,是因为佩戴了辟水珠。这里的确是沉入水下的海市岛。我们的王,叫做‘蓝’。除了他,我们都还只是灵体――我们的身躯,还被禁锢在‘紫河车’里。”

  “蓝……”摸到了颈中那颗珠子,默念着那个名字,艾美心里忽然一动,“我想见他。他带我来这里,到底要我做什么?――是不是…是不是让海国复活?”

  “王在神庙里,正和上一任织梦者交谈。”女萝微笑着,声音一直温柔,“您稍稍等待一下,很快王就会来见您。”

  “上一任织梦者?萧音姐姐?”艾美这一回是真的惊讶了,直跳起来,“你们把萧音姐姐也抓来了!――这、这怎么行!”女孩子跳下玉床,一把抓住了女萝,惊慌而急切:“她已经不能动用精神力了!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完了,辟邪会生气的……带我去见海皇!”

  女萝的手臂如一颗冰冷的藤蔓,在被她抓住时迅速萎缩褪去,缩入地面。

  艾美顾不得什么,也不要别人带路,自顾自的朝

着外面跑了出去,想寻找那个鲛人们的神庙,将萧音姐姐带回。

  一步踏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方才位于一个高高的珊瑚礁顶上。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微微荡漾。无数海草随着潜流起伏,天光从头顶笼罩下来,依稀可见鱼类成群结队游过,去往远方。

  艾美忽然间呆住了――

  这是一个庞大的废墟,一望无际。正对着的极远处,隐约有个高台,显然是神庙所在。

  一条平整宽阔的大道直通向祭坛,巨大的石条铺满海底,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显示了这里曾经有过怎样辉煌的文明。大道两侧林立着珊瑚垒成的房子,高达三层,精致玲珑。然而这些艺术品一般的建筑仿佛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里坍塌,崩裂了一地,在海底静静沉睡着,长满了海苔和水草,成为鱼类的乐园。

  而那条路的两侧,开满了雪白色的花朵。

  那些白色的藤蔓从废墟里发芽,生长,延展,布满了大道两侧。那些藤蔓在道路两侧结成了林带一样的屏障,相互纠缠牵挽,开满了细碎的美丽白花,叶子如鸾鸟羽毛一样美丽。一眼看去,雪白的花海、一直绵延到了尽头的神殿底下。

  艾美的惊呼被冻结在咽喉里――那么多…那么多的女萝和郎藤!

  在远古的那一场大难里,到底有多少鲛人在瞬间死去?

  她猜测着萧音姐姐就在大道尽头高台上的神殿里,然而看着眼前无数林立的苍白手臂,却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织梦者。”忽然间,有个声音微笑起来了,“您醒了么?”

  随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艾美忽地惊叫出声:“Lydia!”

  前日刚刚死去的女职员静静站在废墟大道上,对着她深深行礼。那个穿着酒红色晚礼服死去的女子现在仿佛换了一个人,穿着上古的装束:长袍及地,发上带着雪白的花冠,眉间画着一个奇异的符号。

  “我不是Lydia。”行礼完毕,站在大道上仰首看着珊瑚礁上醒来的少女,对方脸上却有一个莫测的微笑,“Lydia不过只是一个浮生幻影,那个凡俗的躯体也早已死去――我是侍奉龙神的海巫女:凝光,应王的召唤回到海国。”

  “海巫女……”艾美怔了一下,从珊瑚礁顶上顺着洋流掠下,细细看着眼前的女子。

  的确已经悄然变了:深蓝色的长发,碧绿的眼睛,带着女萝编织成

的花冠,拖地的长袍下,露出的不是双脚、而是鱼类的尾鳍。

  “可是……”艾美茫然问,“Johnson呢?他、他怎么办?”

  “他怀着必死之心跃入大海,灵魂已然抵达海国。”说到那个人世的恋人,凝光脸上却依然平静,“他将转生为海国的子民,成为我们的兄弟,从此和我们一起生活在大海。”

  “兄弟?”艾美惊讶地脱口,“他可是你男朋友啊!”

  凝光微笑起来:“没关系。他在红莲中醒来时,会忘记一切。”

  “这不公平!”艾美叫起来了,忿忿看着凝光,“他舍命跳下海,可不是为了当你兄弟来的!你把他引到这里,却不嫁给他,这不是骗人么?”

  “他自己愿意跳下来,”凝光却不理她,径自转过头去,“就如我自己愿意回到海国。”

  “可他不是自己愿意忘记的!”艾美追着她的步伐,在雕刻着图案的大道上奔跑。

  “那你要我怎么办!”凝光忽然站定,回头低声厉喝,失去了保持着的平静风度。

  “嫁给他啊!”艾美指着远处的祭坛,“我陪你去见海皇,和他说,你不做海巫女,要去嫁人了。反正他现在也投胎当了海国的人了,是不是?”

  凝光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有一个苦笑,却没有回答。

  这个才十八岁的织梦者,真是让人羡慕。颈中悬着神之古玉,拥有着天下罕有的创造力,甚至受到神的眷顾。这个拥有巨大精神力的少女受到了良好的保护,一直如此天真纯澈,将所有事情看得简单,忽略了中间过程而直指结果。

  “我不能丢弃我的族人。” 女萝结成的雪白森林里,海巫女静静站立。

  艾美颤了一下,抬头看着遮蔽了海底的尸体丛林。

  “他们已经死了……你……”她鼓起勇气,才让自己没有拔脚就跑。

  “他们没有死!”凝光眼神坚定,轻柔慈爱地抚摩着那些冰冷的藤萝,而那些藤萝也扭曲着缠上了她的手臂,“你来摸摸看,他们的心,还在缓慢的跳跃。”

  “他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去’――三千年前那一场天地裂变后,族人们靠着龙神舍身庇佑逃回了海里,却无法生活在当时那样污秽的环境。为了避免在海底窒息,王主持了一场典礼,耗尽了几乎全部的力量,将所有族人封入紫河车,以女萝的形态、在海底沉睡。”

  “一睡就是三千年?”艾

  “是。”凝光微微叹气,看着那些藤萝形状的同族,“真是久远的时间……久远到、他们都以为自己真的死去了,无法醒过来。”

  “让海皇把他们再复苏过来就是啊。”艾美诧异。

  听到那一句话,海巫女的眼底闪现出了无奈的光,叹息着低下头去:“可是我们失去了龙神。而我们的王在那一场巨变里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数千年一直在水晶棺里沉睡,直到一年前感觉到了云荒世界再度剧变,才苏醒过来。”

  ――一年前云荒世界的再度剧变?是在辟邪和萧音姐姐终于放弃了那个死去的大陆时,惊动了海皇?

  “然而,失去了龙神后,以王目前的力量,却无法重新唤醒所有族人。”

  艾美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噢,你们想让我来叫醒他们,是不是?”

  然而想了想,却依旧摇摇头:“不可能――就算无法唤醒蛟龙也罢了,可以海皇的力量、怎么可能不能唤醒族人呢?”

  凝光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往前走去:“跟我来。”

  艾美迟疑地跟着她,一路沿着大道往前,转了个弯,来到了一个海底花园。

  “哇……”她眼前一亮,脱口惊呼起来,吓得一群鱼簌簌的游开。

  那里,开满了无比艳丽的“花”――细细看去,却是海葵和海星,还有说不出名字的珊瑚和藻类。深海里的植物是人世未见的美丽奇特,每一样都让艾美惊讶不已。它们以珊瑚为泥土,在海底茂盛地开放着,中间还点缀着无数细小绚丽的贝壳,开阖着吐出珠光。

  艾美一下子被眼前的奇景惊住,忘了继续询问,只管东看西看,一路走入花园里去。

  这一年来,她跟着饕餮看尽陆上风光,对于水底世界却是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规模宏大的花园,地面上铺着精心打磨过的贝壳,沿着小径种植着无数深海珍稀植物,摹仿陆上山川地貌,堆叠着假山,用宝石黄金雕刻出飞鸟禽兽的样子,栩栩如生,代表着这个海底国度曾经到达过怎样的文明颠峰。

  在花园的正中,却是一个巨大的池子,上面盛开一种奇特的巨大红莲。

  “啊呀!”艾美叫起来了,“这就是你说的灵魂转生用的红莲?”

  “是。”凝光看着莲花,眼神温和,“是专门为那些不惜一切要来到海国的灵魂准备的。”

  “会有很多人想到海国来

  “嗯……在云荒某个时期,海国是陆地上所有人的梦想。”凝光微笑起来,仿佛在回忆那个全盛岁月,“它代表了财富、艺术、美丽和永生。无数人抱了必死之心,前赴后继的来到这里。然后,在莲花池上醒转,获得新的生命,融入我们民族。”

  “变成和你们一样的鱼尾?”艾美觉得不可思议。

  “是。”凝光看了她一眼,微笑,“鱼尾不好么?”

  “呃,不是不是。”艾美一下子红了脸,低声,“我只是…觉得…很不方便的样子。”

  “在水里,自然是要有鱼尾才方便。”凝光没有和这个年轻的织梦者多计较,只是转头看着莲花池中,慢慢道,“反正王现在还不能见你,我就给你讲一段故事吧……”

  “关于海国和鲛人的事情,我都知道!”艾美以为这个鲛人女巫又要给自己重新上课,连忙分辩,带着一丝骄傲的表情,催促,“我要去看萧音姐姐!”

  “前任织梦者受到了很好的款待。王那样的人、决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不愿做的事情。你尽可放心。”海巫女忽地叹了口气,转身凝视着艾美,握起她的手,敬畏地放到自己额头上,梦呓般地:“织梦者啊,如果命运让我们在万载倥偬里有这一刹相逢的机会,那我想通过你,将那段岁月留给历史。”

  “我要给你讲的,是史书上没有的故事。而知道它的人,又几乎没有机会把它流传下来――可是,我不愿在我死去后这一切被埋葬在深深海底。所以,拜托你,暂时驻足聆听。”

  “啊?”织梦者天性瞬间抬头,艾美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了,支起了耳朵,“你说?”

  “你看到莲花池中间那尊雕像了么?”凝光淡淡问。

  莲花池很大,而塑像只有真人大小,艾美被这么一提醒,才注意到――那尊白玉雕像并不是鲛人,而是一个陆上的人类女子!

  穿着华丽的空桑式样衣服,长长的衣裾上,绣着白薇花的纹章。在她脚下,同样开放着无数雪白的蔷薇――那是白玉和冰晶雕刻而成的花朵,在数千尺深的海底静静绽放了万年。

  “咦,这是怎么回事?”有考据癖的少女弯下腰去,仔细看了半天,纳闷地抬起了头,“这应该是白族的人啊……”

  空桑白族的女子雕像,怎么会出现在海国的皇家花园里呢?

  望着那尊美丽的塑像,凝光淡淡的追溯:“在海国覆灭之前,历史上最后第二任海皇‘冷泉帝’,曾经爱上了云荒空桑王朝里白之一族的公主。”

  “什么?”从未听说过海国曾和空桑联姻,艾美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她挑了块平整的珊瑚礁坐下,开始用心聆听这一段被湮没的历史。

  “当时,这遭到了全国上下的反对:鲛人向来遵循一夫一妻的古制,如果海皇娶了空桑人,那么就无法保持王室血统的纯洁――这是长老们不愿意看到的。”在荒芜的海底花园里,海之女巫静静地叙述,面色苍白地看着那座石像。

  她的故事平静而漫长,年轻的织梦者在花丛里支起了手肘,凝神倾听。

  在海国历史上九十九位王者里,冷泉帝是平庸的。他浪漫而耽于幻想,优柔内向,缺乏决断和主见,在治国功业上无甚可推许。

  他一生里留下唯一一处与众不同,只是他当时在选择婚姻上罕见的固执。

  他用辟水珠当聘礼,不顾朝野上的反对,迎娶了云荒大地上的人类公主,百般宠爱。为了让她不想念故土,还为她建造了这个摹仿陆地风光的奢华花园。

  然而由于长老们暗中的施法,他们在一起很多年,都没有生下一个孩子。

  于是海国渐渐有传言,说是因为那些曾经死在空桑人手里的冤魂不愿看到王室的血被玷污,所以阻碍了异族皇后的妊娠――毕竟,海国曾经长时间的受到陆上空桑人的奴役,民众对于陆上民族的恨意,几百年来从未消解。

  相对于鲛人长达千年的寿命来说,人类生命是脆弱的――只是过了十年,冷泉帝依旧还保持着天神般俊美的外表,皇后却已经逐渐老去、病弱,不复昔日的美丽。

  然而海皇依旧非常的爱她,并不以外表的摧折消磨为意。对着病榻上病危的皇后,冷泉帝下诏告知天下,为了给皇后祈福,他将出家成为神庙里的祭司。长老们惊慌不已,看着皇后日渐衰弱,生怕流传千年的海皇血脉就至此而绝,终于暗自停止了那个让皇后无法生育的恶毒咒术。

  皇后病情逐渐好转,在五年里先后生下了三个孩子。

  那三个孩子在出生时就异常聪颖美丽,兼具了空桑白族和海国王室的优越血统,即便是最厌恶空桑人的鲛人、都无法对这三个孩子狠起心来。但无论冷泉帝如何想法设法延长妻

子的生命,雪蔷皇后终于在孩子们七十岁的时候到达了人类寿命的终点,撒手离去,被安葬在这个海底花园里。

  “真是幸福啊……”临死时,远嫁的白族公主紧握丈夫的手,微笑,“和你在一起……孩子……这样的一生…我……我……谢谢。”

  皇后死后,冷泉帝仿佛也失去了生趣,他在花园里亲手雕刻了妻子的塑像,每日里只对着塑像自语或发呆,荒废了政务,也不管那三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某一日清晨,在第一缕阳光照到海底花园的时候,侍从发现冷泉帝已然在无数绽放的白薇花中死去。

  那三个失去了父母保护的幼小孩子,在极度复杂的政局中长大,经受着各种诱惑和利用,懵懂地被各方势力拉拢来去。显然,也曾经遭遇了门阀贵族里年轻一代的引诱。

  ――谁都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什么时候发生的,只知道、忽然有一日,那三个孩子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变身”的过程,齐齐出落成三位绝美的公主!

  长老们如雷轰顶――这一来,海国王室血统至此而绝,再也没有了可以继承王位的儿子!

  眼看事情没有挽回的希望,海国之内形势慢慢变得微妙。

  一方面,要求修改祖宗陈规、让女王即位的呼声开始出现;另一方面,那些原本就觊觎王位、又对海皇迎娶空桑人感到不满的贵族们,又开始蠢蠢欲动。

  为了挽救国内动荡的局面,女巫和神官们日夜向龙神祈求。

  龙神悲悯他们,为了弥补没有王位继承者的缺憾,便给予额外的恩赐,答允让他们的女儿可以任意地挑选丈夫。龙神给了三次机会,每个公主可以挑选一次。

  贵族们在得知将有机会成为王夫继承国家后,都暂时压下了叛逆的心思,静静等待三位公主成长。一时间,海国局面平定了下去。

  终于,长公主到了出嫁的年龄。她很像母亲,美丽而热情,有着不顾一切的勇气。在所有贵族的虎视眈眈中,她为自己选择的丈夫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成人典礼上,盛装的长公主指着神庙,以一种睥睨上天的口吻宣布:“我,要天地间最强大的神、四海九州之王:龙神――来做我的丈夫!”

  所有长老贵族大惊失色,为这个渎神者的异想天开而全身颤抖。

  然而神庙里没有声响,也没有谕示着神震怒的雷电。

  仿佛异时空传来一声低沉的龙吟,神庙的门忽

然无声一层层打开,一道不知涌向何处的水流袭来,瞬间卷走了那个胆大妄为的长公主――原来,龙神也无法背弃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只能将这天地间第一个敢于要求成为它妻子的少女带走。

  可是这样一来,不仅无法确立王位归属,甚至连长公主都消失了。

  于是,只有继续的等待。

  十年后,二公主成年。她不像姐姐那样外向勇敢,而更接近于父亲的优柔沉静,每日里,只呆在这个花园里和过往的鱼儿说话,偶尔浮出水面,坐在浮动的冰山上看着天空。大家对她很放心,觉得这样一个安静的娃娃、会成为最好的傀儡。

  各家贵族子弟早就开始钩心斗角,花样翻新地讨她的欢喜。然而,奇怪的是二公主一个都看不上。被缠得急了,便一个人躲到花园里,或者干脆就浮上水面――没有人知道、那样看似宁静的表面下,却有着另一种激烈和绝决。

  她选择了一个仅次于姐姐、同样令全族人惊骇的结果。

  在万众瞩目的典礼上,她对着神庙说出了想要嫁的那个名字:长空。

  长空――那是云浮翼族里才有的名字!那个人,是传说中天空之城的主人、全天下最温柔最动人的男子,有着一双雪白的翅膀,可以自由地翱翔在天地之间。

  大家终于知道当初她为何选择了成为女性,但谁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相遇的――或许因为她偶尔一次浮出水面的张望,或许因为他偶尔一次的失速流离,便有了这一场超越了海天的邂逅。

  长老们用尽了各种方法劝说二公主,希望她以大局为重。然而,什么都无法阻止她对着神庙开口说出自己真实的心愿。

  就在一瞬间,龙神实现了她的愿望。

  褪去了鱼尾,背后展开雪白的羽翼,她从深海中如泡沫般上升,消失在天空中。

  两次不祥的婚姻,如阴影般笼罩在海国,各方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然而,在长老们的担忧凝视里,最小的公主毅然决然地提前了婚期,不等到典礼时间到来,就主动宣布,下嫁给了当时位高权重的西海候。

  这桩联姻平定了海国动荡暧昧的局势,确立了王位的传承。

  所有人都赞叹小公主的聪明和懂事,却没有人知道她因此舍弃了什么。只知道她婚后就迅速的憔悴了,不到五年,没有留下一个子女,小公主就病重垂危。

  年轻王妃即将死去的时候,她的丈夫

眼睛里的悲伤深不见底。

  曾被封为西海候的海皇比妻子大了一百多岁。英俊、风趣、出身名门,很自然的成了海国里最负盛名的花花公子之一。他也很乐意享受贵族纨绔子弟的一切:醇酒,美人,权力,不停地换着女伴,从一双手臂、流浪到另一双手臂。

  然而那一天,他却被神庙前那个对他伸出手要求婚姻的少女震惊了。

  手握大权多年,羽翼丰满后不满冷泉帝的优柔无能,他对王位早已暗自觊觎多时。原本他已做好了谋逆夺权的准备,却不料这个小小的公主作出了这样准确的判断――在他举起叛旗前,抢先将手递给了他,将冠冕奉上。

  那一刹、让他震惊的不是从天而降的王冠,而是眼前这个女孩祭献一般的眼神。

  那时候,她还不到一百五十岁。完全是一个孩子。

  他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小人儿,隐隐感觉到某种钻入了心底的疼惜――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以前竟然从未真正爱过。握住小公主微微发抖的冰冷小手时,他也对着神殿暗自许下了愿望,要令她成为真正的海国皇后,比雪蔷皇后更加幸福。

  婚后,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主宰这个国度的王,也是海国历史上最后一个海皇:沧溟帝。出乎所有人意料,登上权力颠峰后,这个花花公子反而断绝了和以前所有情人的来往,真正恪守了族里对婚姻忠贞唯一的准则。

  然而,她却一直抗拒,甚至从不允许他进入寝宫。

  他终于想起当年她悄无声息的变身,猜测着她心里到底保留着一个什么样的影子。

  “我的姐姐们先挑走了获得自由的机会――只留下我,不得不为了海国而祭献一生。”她在临死时喃喃说着,眼里不是没有怨恨和遗憾,“其实……如果可以比她们先说出愿望、我也会逃避我的责任。”

  “一百年前,和二姐姐一起浮上海面的时候,第一个看到长空的,其实…是我。”小公主无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神庙方向,在死去前还反复喃喃:“其实是我……”

  明明是她先看到他,明明是她先爱上他,却偏偏迟了仅仅一句话的时间!

  尚未成年的小公主在华丽的婚床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睛却一直望着万丈碧蓝上空的一丝天光,不肯阖起――这个大海最引以为荣的女儿,以处女之身回到了那一片蔚蓝之中。

  在那一瞬间,一直守在病榻前的沧溟帝落下了泪

水。这个野心勃勃、一生自负的男人终于在莫测而强大的命运前低下了头,不敢仰望。无能为力……他痛惜她的命运,怜惜她的孤寂,却始终无法带给她一丝丝的温暖。

  他违反了鲛人的习俗,将妻子的尸体火化。在海面大风扶摇而上的时候,让轻烟将她的灵魂带上九霄――那个她一生深埋心底、却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

  漫长的讲述终于告一段落,珊瑚丛中,倾听的织梦者低下眼帘,发出了一声叹息。

  “她真可怜。”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那个海皇也是。”

  “沧溟帝的一生的确算不上幸运。”站在红莲中,海巫女轻轻叹息,“他在年轻的时候有雄心霸图,然而登上王位后、却连续遭到了一连串的打击――皇后早逝,海皇血脉随之永远中止。诸多权贵趁机发难,指责他没有资格继续执掌海国,内乱随之而来。”

  “然而,就在那个时刻,灭顶之难忽然降临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凝光陡然一颤。

  千年前那一场浩劫显然在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可怕记忆,转世几次的巫女眼里都出现了畏惧的光。她下意识地伸出苍白细长的手挡在眼前,仿佛抗拒着漫天而落的火焰,声音发抖:“天火……那是毁灭一切的天火!云荒沉没,海国曝裂,一切都完了。”

  海巫女回手抱着自己的双肩,发出低哑的苦笑:“就在一瞬间,一个时代被抹去了――那样轻松,就好像沙滩上涂抹的痕迹一样!这种天地洪荒的力量,连超越人世的神都无法抗拒啊。”

  艾美听得发呆,想起她在“梦”里看到的云荒毁灭的情形,觉得浑身发冷。

  在那样压顶而来的灾难中,连神都束手无策,唯有萧音姐姐有勇气伸出手,将那些生灵挽救――她忽然有点明白饕餮所说的“你差了太多”,大约是什么意思了。

  “可叹沧溟帝没有享受过几日荣华,就要面对这样千年不遇的大难。”海巫女凝光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去,满怀敬佩,“就在那个时候,国人才知道当年小公主没有选错人――在贵族们纷纷自顾自逃离的时候,沧溟帝没有凭着力量自己离开,反而展示出王者该有的勇气,和龙神一起全力拯救着族人。”

  “在龙神以身躯堵住大地裂口,阻挡火焰涌出的同时,沧溟帝手握如意珠在火海中开辟出一条路来,带领幸存的族人逃入深海。然后,又竭尽了最后

一点力气、将所有子民封入紫河车,让他们在沉睡中避过海底这一段无法生存的恶劣岁月。

  “而他自己,最终因为力量的枯竭而倒在了神庙前。”

  艾美听着,脑子却在高速的运转,将所见所闻一一刻录。

  “我明白了……”艾美终于吐出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指着远处的神庙,“现在的这个海皇其实根本不是正统的王室后裔,所以也没有那种靠着血统传承着的力量――他没有足够的力量让龙神复生,甚至无法让族人复苏,是不是?”

  年轻的织梦者有些恍然地歪了歪头,得出了一个结论:“所以你们想要我来帮忙,把这个沉睡的海国唤醒过来,是不是?”

  海巫女拉紧了长袍衣角,不做声地微微点头。

  “咦,不对啊……龙神和海皇为了海国牺牲,可长公主二公主哪里去了?”缜密的思维不肯放过一个细节,织梦者不自禁地脱口问,“祖国遭了难,她们就不管了么?”

  “她们是背叛者。背弃了自己责任、抛弃了族人和国家。就算得到神的庇佑、也是无法获得幸福的。”凝光冷笑,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厌恶和悔恨,“她们会遭到报应的。”

  那样冷酷如诅咒的语气,让艾美打了个寒颤。

  “真是神奇的传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告诉我的这些故事都记录下来的,让这个世界的人都知道――就像《遗失大陆》一样!”听了那样长的故事,艾美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在花园里踮起脚尖,看着大道尽头那座高高的五星祭坛,急切,“我要见你们的王,还有萧音姐姐!快带我过去啊。”

  海巫女点点头,不做声地带路,疾步穿过开满了鲜花的园地。

  “咦,”艾美紧跟着她一路小跑,忽然问,“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呢?”

  凝光忽地停住脚步,回头对着她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有着说不出的悲哀和绝望,让艾美的心陡然间揪紧到无法呼吸。

  海巫女默不作声地褪下了自己的长袍,露出苍白的脊背。单薄的背上,肩胛骨下方纵贯着两道可怕的伤口,深可见骨――仿佛有利刃剖开过她的身体,将什么硬生生斩断。

  “这、这是……”年轻的织梦者在一瞬间说不出话来,指着那可怕的伤口。

  “断翼的刻痕。”海巫女凝光低下头去,抚摩着自己背后,“是从天空之城斩断自己双翅、坠向一般是海水一半是

火焰的故国时,留下的永久惩罚。”

  艾美忽然呼吸得急促,伸出手仿佛想要去触摸那两道伤痕,却终于忍住。

  年轻的织梦者以一种第一次直面历史的激动和局促看着她,结结巴巴:“你……你是,那个飞去了云浮国的二公主?”

  “你……回来了?”艾美惊讶地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却只是沉默。

  要如何对这个织梦者说起?

  既便她想留下这段尘封往事,却依然不愿意回顾天空之城里的一切。  

  神的力量,可以左右天地一切生灵的命运、却无法扭转人的心。

  抢在妹妹之前说出了心愿,然而抛下一切的她、除了一个虚名,却什么也没有获得。背离了族人和故国,在白云之外那个天空之城里,她拥有的却是名存实亡的婚姻――她的丈夫,甚至从未和她说过话。

  从此后,碧海青天夜夜心。

  后来她才知道,在那道白色的风掠过碧海时,长空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那个刚刚浮出水面的小公主。他们在第一眼时就彼此相爱,却一生无缘相伴。结婚以后,他依然每日都掠过海面,久久地凝望深海里那个遥远的国度――那种眼神,是她毕生都不能得到的。

  每当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就有愧疚和嫉妒交错地咬着。她甚至想过,数年后妹妹成年,如果那时候她借着诺言、提出也要成为天空之城的女主人,龙神又会如何处置?

  然而,很快就传来了小公主下嫁的消息――没有前两个姐姐那样惊世骇俗,她只是平静地选择了海国内最合适的门阀贵族,完成了政治的联姻。在记忆中,那似乎是一个以风流好色著称的年轻权贵,英俊而幽默,手腕灵活,善于玩弄女人和权谋。

  她侥幸地想,或许,妹妹会因为这个婚姻而获得幸福?

  然而,很快就传来了年轻皇后病逝的消息。

  当新一任海皇在风暴中将妻子火葬,灰烬随着狂风卷上天空之城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妹妹早逝的真正原因。那一瞬间,心痛如绞。

  悔否?身为姐姐的她们,眼里只看得到个人的爱情和幸福,而那个沉默的、单薄的小妹心里,却藏着这样强烈的守护家国的信念,并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海国大葬的那一夜,夜明珠的光芒照彻了海底,无数鲛人浮出海面唱着挽歌,哀悼大海的最小一个女儿,他们的小公主。

  那是一个满月之夜,天空之城里却没有一丝灯光。坐在这座遗落在历史里、早已空无一人的城市顶端,长空凝视了那些深海珠光许久,忽然收拢了双翅、直线地坠入了海里。

  她尖叫着扑出去,却没有拉住他。

  她知道翼族是无法到达海底的鲛人国度的,除非他怀了必死的心跃入大海。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不知道他是否就这样死在了碧海深处,还是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了她和这座荒芜的天空之城。

  她只知道,自己的手里已然抓不住任何东西。

  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一时的懦弱和自私。那一刹的贪心和逃避,换来了三个人悲剧的一生。每一日,她寂寞地在天空之城上遥望着故土,暗自悔恨。

  终于,那个天变地裂的大劫到来了。原本远在天空之城的她可以逃过这一劫,然而在俯视着地面上种种灾难时,她终于站了出来,勇敢地担当了一次。

  她展开双翅,从天空回到大海,在血和火中飞行,将一个又一个族人从火焰中带出。她脚不沾地地飞翔了整整三天,带出了数以千计的族人。第四天日落,她用尽了力气带出最后一个鲛人孩子,再也无力飞翔,掉落在地壳的裂缝中,被岩浆和火焰包围,转瞬熔化。

  “妹妹。”死去的瞬间,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折断了背后那一对象征着罪孽的翅膀,如释重负地喃喃低语,对着天空伸出手去,“妹妹。”

  那一刹那,她化为热气从海面蒸腾而起,飞向蔚蓝色的星空。

  那之后,便是生生世世。

  鲛人并没有转世的信仰,死后魂魄便化为云升上星空。然而她因为神谕跨越过种族的界限,所以获得了转生的机会。她没有再转世在海国,而是忘记了一切,在人世间流离。

  1979年,她转生于新奥尔良,成为一名ABC。22岁获华盛顿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23岁进入位于纽约的四海国际总部工作,25岁被派往中国大区,同年,认识公司另一部门的同事Johnson。恋爱,同居,计划着结婚和蜜月旅行,甚至,打算要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那种幸福是饱满的,填满她生活的每一寸空间。然而,偶尔还是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闯入她的心扉。每一次仰望星空、每一次俯瞰碧海,她都有一种“不属于这里”的感觉,

惊诧于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间、这个空间,和身边的这个人在一起。

  直到那一日,她忽然看到格子间的瓶中悄然绽放出一枝雪白的女萝,心里那一层封印忽然喀喇一声碎裂。她终于知道自己属于何处――那一夜沐浴时,反手抚摩着背上出生以来就镌刻着的两道深痕,故国的歌声响起在耳畔:那是深海中的王和族人在召唤她的归去,告诉她无数的鲛人还在万丈的海底被困受苦。

  原来,她尚不能解脱。

  几次迟疑,然而对当年那一刹的悔恨、促使她更强烈地有了站出来的念头。她终于舍弃了俗世里深爱的恋人,从百尺高楼顶上飞身坠下――宛如千年前从天空之城坠向大海。

  “我希望,能赎回我的罪过。”海巫女缓慢而低沉地追溯着,将手覆盖在两道伤痕上。

  年轻的织梦者怔怔地望着她,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光。

  “其实……我觉得你也还得差不多了。”艾美叹了口气,真心真意地说,“这一次你肯回来,我觉得……是很了不起的。”

  海巫女苍白的脸上却有一种严苛,侧过头,缓慢:“我是有罪的。”

  “谁都可能有一时的懦弱和非分之想嘛!有勇气面对它,就没有什么可见不得人。偷偷跟你说――”艾美撇撇嘴角,吐了一下舌头,说出了心底里的一个小秘密,“我第一次见到辟邪的时候,还很嫉妒萧音姐姐呢!当时我就想,为什么偏偏她有那么好的运气,为什么不是属于我的?”

  凝光诧然回头,有点不可思议:“织梦者…织梦者的心里,也会有阴暗面么?”

  “当然有啊!”艾美诧异地叫了起来,委屈,“织梦者可不是圣人――就是萧音姐姐,也不是完美无暇。你太苛求了,人只能逐渐变得更好,哪有无可挑剔的――又不是神!”

  顿了顿,艾美摇头:“不对不对。那些神,像辟邪啊山羊他们,更是缺点一堆。”

  凝光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忽地有了一丝罕见的笑容,低声:“这么说来,织梦者,您是原谅我了?”

  “嗯。”艾美想也不想地点头,随即微微惶恐。“我…我没什么资格说原谅不原谅的。”

  “有的,有的……”凝光如释重负般,轻轻吐出一口气,跪在了海底花园中,用额头轻触艾美的脚背,“织梦者凌驾于四海九州之上,和神并列,代表了时间、历史和智慧。向您忏悔并获得原谅的

话,我的罪孽就会减少一半。”

  “有……有这一回事?”艾美惊慌地后退,睁大了眼睛。

  原来,在获得一双看到过去未来的慧眼同时、织梦者还肩负着倾听心灵的职责?

  “织梦者,您会帮助我们么?”海巫女继续深深行礼,恭声询问,“原谅我们没有事先问过,就擅自将您带到了这里――我们实在是对您身侧那个邪魔心怀畏惧。”

  “当然会,”艾美侧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绵延不断的柱廊,仿佛通向不可知的彼端。

  身后一圈波纹还在不停荡漾离合,露出居中那一个幽黑的洞――那个黑洞,是另一个时空和这个平行时空的接点。集合了众人的力量,凝聚了巨大的念力,她才来到这个被封印凝固的时空。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看到了柱廊尽头的祭坛,静静躺着一具水晶棺。

  而这个柱廊外面,有无数雪白的女萝缠绕,一条条苍白的手臂遮蔽了时空。

  那是……那是千年前死亡凝结成的“界”啊!

  她将手贴在额心,抵抗着快要裂开的剧痛。

  每一步都是缓慢的。在她足尖踏入的地方,地面都起了微微的起伏。仿佛光影随着她的行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些遮天蔽日的苍白藤萝纷纷退开,散落,化为灰土。然而,走到第七十九根柱子前,她终于觉得支持不住,身子一倾,一口血吐出。

  所有一切,在那一瞬,碎裂成齑粉。

  “织梦者!”在她倒下前,有人接住了她,急切地呼喊。

  还是不行么?萧音茫然地想着,睁开眼睛看到那一双蔚蓝的眸子,宛如头顶上无边无尽的大海。周围是空旷的祭坛,五星的五个棱角上,分别坐着几个纯白色的灵体,和她连成连续不断的折线。

  在五个角的中心,一圈奇异的波纹在不停荡漾离合,通往另一个时空。

  嘴角切切实实有血,随着脑中剧烈的痛苦不停沁出,仿佛带走她最后仅剩的生命。

  “第七十九……”她吃力地开口,喃喃,“还差了二十根柱子的距离……再来。”

  “不必再试了。”蓝眸的王者摇头,痛惜地阻止,“等新织梦者来吧。”

  “她、她还太小……”萧音缓缓摇头,按着眉心坐起,“她的心智,在很多地方还不成熟……有力量,却不知如何控制和使用……我怕她去了,有危险。”

  “可你去了,会更危险。”海皇坚持,“你会倒在第九十九根廊柱下,再也不能回来。”

  “既然我答应了来到这里……就没想过要回去。”萧音微笑起来了,眼里有微弱的光,抬起手,指着五星祭坛上各方的灵体,“星野冢先生、霍普森?金先生,都是当世罕有的伟大艺术家,拥有着和我相当的创造力。还有你:海皇……汇集了这样多的力量,怎能不放手一搏、去打开那扇封印着的门?”

  “还缺一个。”海皇依然摇头,“必须等。不能冒险。”

  五星祭坛,象征着鲛人灵魂的归宿,雕刻着巨大的龙的图腾,以及龙神九子的图象。

  如今,五个棱角上有几个灵体静静盘伫,那是海国的鲛人花了数年时间寻觅而来的、具有创世能力的灵魂:星野冢、霍普森?金,萧音……还有新一代的织梦者艾美。

  再加上鲛人之王,便足了五星之数,可开启被封印入沉睡境界的灵魂之门。

  五条折线,将五个灵魂联系。由负担创造了纸上云荒的先代织梦者开始、历经另外两个大师的手,将念力进一步加强,然后经过海之王者的手,传递给当世的织梦者。合所有人的力量,打通两个平行时空之间的门,让年轻的织梦者去往那个被封印的凝滞异界,唤醒沉睡千年的族人。

  这,需要正位和逆位的两个织梦者。

  而这个已然开始衰弱的前代织梦者,却有着如此不顾一切的牺牲精神,竟完全不以死亡为惧。看着这个苍白而脆弱的人类,海皇无奈的摇头,再一次强调:“我们,并不是要你来送死的。”

  “我已经死了……”萧音脸上忽然有了一个苍白的笑容,一闪即逝,“在失去创造力、不能书写的时候,我早已死去了――这次,我不过是来要一个活过来的机会而已。”

  海皇惊骇地看着她,蓝色的眸子里有某种动容。

  “而你们,和我相反,是一直活着的……”萧音微弱地笑着,看着祭坛底下绵延的无尽雪白藤萝,“为什么不让应该死去的人死去,而让应该活着的人活回来呢?――海之王?蓝,你不用顾虑辟邪。他从不会伤害任何生灵,何况……你们是他父族的子民……”

  先代织梦者挣扎着坐了起来,重新闭目凝聚精神力:“再送我进去一次。”

  然而,她集中了念力,其余几个角上的灵体却没有发出丝毫回应。

开眼睛,随即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无论是星野冢还是霍普森?金,都在极力阻拦着她再度进入那个世界!

  他们曾联手向人世展示了一个失落文明的辉煌,各自付出了无数的精力,合作得完美无暇,然而几个人却在十年中从未见过一面。到如今在天人相隔的情况下,居然时来运转地在万丈的水底汇聚。

  可这个时候,曾经合作无间的同伴、却一起默不作声地阻拦了她。

  他们,也不希望她踏上如此危险的境地?

  “如果还有一丝别的希望,就不要把自身当作祭品牺牲――”海皇同样也没有归位,只是凝视着她,缓缓摇头,“因为同时牺牲的,必不止你一人。”

  萧音想说什么,抬起头,却被那双湛蓝眸子里的深沉叹息镇住。

  “啊……”了解前尘往事的她恍然明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于无声。

  “那,我先歇一会儿,”她叹了口气,终于让步,“等艾美吧。”

  海皇微微一笑,俯下身来,将一物放入了她手心。

  彭湃的灵力忽然从手中灌注到全身,让衰弱的身体一震,连割破颅脑般的剧痛都缓解了。萧音吃惊地看着掌心那颗青碧色的珠子:这是,这是――龙神的纯青琉璃如意珠?那个洪荒传说中的神器,海国的镇国至宝!

  “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海皇缓缓摇头,微笑,“不要逞强啊。”

  静默片刻,望着这个人首鱼尾的男子,织梦者忽地笑了起来。

  “蓝,如果在我笔下,你这样的人、是应该获得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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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袤的大漠里,凛冽的风沙遮天蔽日的肆虐着,露出狰狞的笑。灰蒙蒙的太阳如干结的血斑,缺乏耀眼的光芒,但丝毫不减其威力,把风沙蒸得滚烫。马图南如烂泥般趴在风沙里,清瘦的脸苍白如死灰,头兀自发痛。沙子浸没了他的半个身子,风沙肆意的在他周身撒野,钻进他凌乱的发丝间,钻进他残破的青衫内。不知昏迷了多久,模糊的意识一点一滴的清晰开来。听着耳边“呼呼”的风沙的声音,两行浊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消失在沙尘中,内心泛起一片无边的痛楚。

  残断的思绪一步一步飘回到几天前那个可怕而屈辱的夜晚。往事一幕幕,伤心一幕幕。

  八月十二那晚,马图南携着娇妻萧颖如约来到结拜兄弟汪峰的宅所。刚一踏进院子,汪风便迎了出来,哈哈笑道:“大哥、大嫂总算到了,让我等得好不心焦啊。快进屋里去。”接着便吩咐管家准备酒菜。

  汪风从房中提出一坛酒,笑道:“大哥、大嫂,我们边吃边聊吧,请!”

  “义弟请。”马图南客气道。

  汪风一边揭开酒坛上的封纸,一边笑道:“这坛上等的竹叶青可是我专为大哥大嫂预备的,就连我表兄也没偿过呢。今天我们不醉不休。”

  马图南和萧颖只是在一旁笑而不语。汪风给马图南和萧颖各斟了满满一杯,接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便举起酒杯道:“这一杯,我祝大哥和大嫂白头偕老,永浴爱河。”说罢,仰起头“咕嘟”一口。

  “颖颖,你不会喝酒,还是以茶代酒吧!”马图南转过脸疼惜的望着萧颖道。

  “这可不行,这杯酒大嫂无论如何要赏脸。”汪风假装生气道。

  萧颖望了一眼马图南,道:“难得大家有如此雅兴,我又岂能坏了兴致呢?”说罢,左手擎起酒杯,右手轻轻一拂袖,杯酒入肚。马图南见妻子饮毕,举起酒杯示了个意,咕嘟一口。

  “好酒量!”汪风称赞道。

  闲聊间,一个时辰已过。马图南忽然感觉周身酥软,手脚无力,忽而转脸发现妻子已趴在桌上昏睡过去。这时马图南见汪风脸色一沉,接着嘴角又浮起阴冷的笑意,不由道:“贤弟,怎么,这酒好大的劲道啊。这酒?”汪风缓缓走到萧颖身旁,轻轻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冷笑道:“是吗?这酒里我早吩咐管家下了软骨散。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感

觉全身酸软无力啊。”哈――哈哈――哈哈哈――一阵邪笑。马图南试着运了一下气,可是体内的真气怎么也凝聚不起来。“哈哈,想不到江南第一剑侠竟也有现在。”汪风得意道。说罢便伸手在萧颖的玉颈上抚摸起来。

  “你别碰她,畜生。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马图南使出浑身气力缓缓说道,脸涨的通红。

  “为什么?因为――”话没讲完,汪风便“啪”的一掌拍向马图南的巨阙穴。马图南只觉脑子“嗡”的一下,便失去了知觉。

  天色黑森森的,如鬼一般,突然下起雨来,越下越密,打的屋檐、石板、蕉叶、篱笆簌簌地响。一行黑衣蒙面人骑着马向西北方向飞奔。其中一匹马的马背上横搭着一个清瘦的汉子,手和脚在空中不住的荡动着,像是被挑断了一般。

  马图南凌乱的思绪又漂移到了眼前,泪水早已流尽,干涩的眼睛仿佛要渗出血来。当他想到萧颖的处境时,内心的痛楚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发而不可收拾。他艰难的从沙子中挣扎着爬起来,可刚站稳便又一头扎了下去。他方才发现自己的武功早已尽失。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绝望地望了一眼昏黄的太阳,发出一声哀婉的长嚎,便又昏厥了过去。

  大漠的气候极其的异常,白天气温可高达四十度以上,晚上竟也可以跌到零度以下。如此大的温差对一个自小在江南生活的马图南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夜幕“咣”的一下降临了。

  等马图南再次苏醒过来时早已是三更天。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由于四周漆黑如墨瓶,洞内的景物一概辨不清楚。正当他思索是怎么一回事时,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双碧绿的眼睛盯着自己,他内心不由一惊,内心暗暗想到:想不到我堂堂一个江南第一剑侠将埋骨此处矣!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一双令人可怖的眼睛是一条恶狼的双眼。于是,又想起萧颖来,鼻子一酸,泪便又来了。马图南闭上双目,只待那狼过来把他当作晚餐。他忽而又想到:它既然要吃我,又为何要将我拖到此处来呢?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他发现那双可怖的眼睛正在自己靠近。四米、三米、两米、一米,他不禁吓出一身冷汗。马图南看清楚了这畜生,这只狼竟有一人来高,身型肥硕,如一匹刚出牛肚的小牛,它的尾巴拖在地上足足有一米多长。

这只狼还在向他靠近,马图南内心立刻涌上一阵凄凉的感觉,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人宰割的羔羊。那狼在身旁停住,扔下口中叼着的一只山鸡,转身便又走回原地,依旧如故的盯着马图南。马图南心中一喜,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此时,看到这山鸡,马图南方才感到自己又渴又饿又冷。他一把抓起地上的山鸡,一摸还是热的,显然是刚死不久。此时他也顾不上其它的,一口咬向了山鸡的脖子,便贪婪的吮吸起来。汩汩的热血流入他的肚中,虽然腥到极致,但也解渴,喝到肚子里到也有几分暖意。美美的饱餐了一顿,马图南顿感精神振奋,体力又逐渐恢复过来。他心想,既然那狼方才没吃自己,显然它以后也不会吃自己,而且他又通人性,不如唤它“灵狼”吧。

  马图南大胆的在洞内摸索起来,他想找到山洞的出口。灵狼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便跑过去用嘴咬住他的衣服,把他往一处拖。于是,马图南便跟着灵狼在黑暗中十分顺利的走着。一会,他们上了一个台阶,台阶走到一半便隐隐看到一丝光亮从头的斜上方照射过来。走完台阶便见一大石块横在眼前,绕过石块便见很大一块空地,这原来是另一个洞。空地的一端是他们刚才上来的地方,另一端便是山洞的出口。月光从出口照射进来,把洞内的景物照的十分清晰。整个山洞呈一圆弧形,仿佛一口倒扣在地上的锅。山洞的四壁爬满了青藤。灵狼领着马图南向洞口走去。一出洞,灵狼便仰起头望着浑圆的月亮,“嗷――”的一声长嚎。

  马图南走出山洞,只见洞外怪石嶙峋、杂花生树。洁的月亮喷洒着如华的银辉,把世间的万物都浸染成了银色。马图南拣一块平石坐下,灵狼在他身旁立着。他抬头仰望那凄冷的月亮,掐指一算已四天了,不禁泪如雨下,他又想起爱妻颖颖了。他试想着她是否还在人世,倘若她尚在人间是否也同自己一样处境艰难,想她是否也在想自己。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山洞,正好照在马图南瘦削的脸上,马图南刚微微一睁眼,便赶紧用手遮在额前,他已经好久没正视过阳光了。马图南慢慢的从地上坐起来,竟发现灵狼犬坐在洞口,目光如炬的望着自己。灵狼的跟前是一堆野果,红的、绿的甚是好看。马图南缓缓走过去,略带胆怯的在灵狼的头上抚摩了一番,便捡起地上的野

果津津有味的嚼起来。那灵狼,没有丝毫的敌意,原本如炬的目光也渐渐变的温和起来,任凭马图南抚摸它的头。待马图南吃完这么一顿早餐,灵狼便领着他往山洞的下面走去。“原来这山洞不止有一层,竟有第三层。”马图南度着,便跟着灵狼下到了底层。

  一到底层,马图南便被这眼前的景观惊呆了。底层的四周只有一米来宽的陆地,中间便是一口腾着热气的温泉池。泉水蓝如碧玉,水面萦绕着一团白色的轻纱似的雾,蓝白交融犹如天空一般,蓝色的泉水是碧蓝的天幕,白色的水雾是白云。马图南看得呆了,只听“扑通”一声,灵狼已踵入水中。马图南这才意识到自己已多天没有洗漱了,身体和衣服早就臭味四溢了。他小心翼翼的脱下残破的衣服,轻轻的放在水边的一块青石上,便飞身一跃跳入水中。马图南立于池中,泉水温暖清爽,他不停地掬起水洗自己清瘦的脸,失去鼻眼的脸逐渐清晰开来。两撇浓密的粗眉,一对虽小但十分有神的单凤眼,一脸俊气,一看便知是江南才子般的人物。马图南掬了一捧泉水来喝,甘甜爽口,于是又接连喝了几口。

  马图南洗漱完毕,顿感精神振奋,精力充沛,于是便仔细大量起四周的石壁来。刚下到底层那会被温泉给吸引住了,方才大量是才发现四周的石壁上刻着八幅壁画,东南西北四方各有两幅。其中,东面壁画的上方刻有“落日诀”三个遒劲的大字。八幅壁画上刻着同一个人物,似乎在睡觉,但睡姿却大不相同,而且有些叫人百思不得其解。马图南闲来无事便尝试着像画上的人物一样摆起各种睡姿,起初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后来却渐渐感到每次摆出那些姿势时,体内便会有一股真气在周身有序的来回游动,而且这股真气随着日子的推移越来越大。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马图南整日泡温泉、摆睡姿,竟发现自己的内力慢慢由无到有并且逐渐增强,手脚的经络也打通了。

  马图南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萧颖,此时他决定重新练习家传的“逍遥剑法”,好待到练成时去找汪风报仇,好去解救萧颖。

  江南第一剑侠马图南一家上下七八十条性命竟一夜之间惨遭杀害,而马图南夫妇却神秘失踪。江湖上谣言纷纷,有的说是仇家寻仇杀了马图南全家,而马图南夫妇拼死逃过一劫,有的说马图南夫妇也遭杀害,而且尸首也被

  “哈――哈哈――哈哈哈”汪风大声笑道,“有谁会怀疑到我身上来呢?让他们去传言吧,越离谱越好。哈――哈哈――哈哈哈。”“现在我就是江南第一剑侠!”汪风坐在太师椅上放声大笑道。

  “你不是答应我不杀阿南的吗?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萧颖低声哭泣道,眼泪簌簌地往下流,把刚化好妆的脸洗刷的黄一块白一块,原本憔悴的脸越发显得黯然。

  “那是当然,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会失信于你,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旁,我保证不杀马图南,而且你也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汪风拍着胸脯道。“不过他的武功早被我废掉了,现在人有不在江南,以后他也别想翻身了。哈-哈。武林中从今以后将不在有马图南这个人。”汪风得意地笑道。

  “你把他弄到哪去了,他现在可好?”萧颖急切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关于他的事你最好少问。你死了这条心吧!”汪风狠狠道。

  “呜呜”,萧颖哭着转身回房去了,她的身形消瘦了一圈,脚步也似乎飘移不稳起来。

  汪风回到书房,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枣红色的木匣子,轻轻取出里边的一个包着红绸缎的东西。他如获珍宝似的捧在手里,轻轻打开绸缎,只见一本黄色封面的小册子,封面上书有“逍遥剑谱”四个黑色遒劲的大字。“逍遥剑谱,哈哈,总算落在我手中了。哈―哈哈―哈哈哈。”汪风放声大笑道,似乎自己已经是天下无敌。

  “报――”一名手下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汪风神色慌张地赶紧把剑谱收好,“啪”给了那名手下一记金光灿烂的大耳光。“混帐,进门不懂敲门吗?”汪风大声呵骂道。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那名手下边说边扇自己耳光,大腿颤抖的厉害,只查没尿裤子了。

  “行了!”汪风把手一扬,“有什么事?”

  “据探子回报,前天去大漠并没发现马图南的踪迹,想必已是被恶狼连肉带骨头吃了!”那名手下说道,脸上的恐惧早已散尽,到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功劳。

  “那――可有发现他的衣物什么的?”汪风沉思了片刻问道。

  “回主子,属下等并没发现什么衣物。”那名手下道。

  “饭桶,都是一群饭桶。楞着干嘛,给我仔细追查。”

  “是,是,属下马上去办。”那名手下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去。

  “难道,他还没死?”汪风紧锁着眉头思忖道。可随即有自言自语道“没死又有何妨,量他现在也只是废物一个,不足为患。”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吩咐下去,就说我要闭关一阵子,除非有特别重大的事,任何人一律不准来打搅我。”汪风对一名手下吩咐道。“记住,在我闭关期间你们要看好萧颖,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听明白了吗?”汪风沉思了片刻大声道。

  “属下明白。”那名手下干净利落的答道。

  汪风便闭关潜心研究起逍遥剑谱来。只见剑谱的第一页写道:欲练此剑法必须首先熟记逍遥心法,否则――――汪风迫不及待的参详起逍遥心法来。他一字一句的默念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若垂天之云――――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汪风无日无夜的背诵着逍遥心法,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能倒背如流时才停止对逍遥心法的研究,尽管他对心法的意思并不太清楚,但他似乎觉察到身体较以前轻盈多了,步法也更灵活。于是他想这便是“逍遥”二字的精神所在吧。汪风对自己的进展感到十分高兴,不禁放声哈哈大笑起来。但随即又恢复了原本古板的神情,迫不及待地翻开逍遥剑谱,想尽快一睹其剑招的庐山真面目。而随即便被眼前的剑谱给怔住了。汪风揉了揉瞪得浑圆的眼睛,才断定自己并没有眼花,只见剑谱上写道:鲲跃碧波,尾击千浪;鹏上九霄,翼垂天际。其余竟全是空白的纸页,再翻几张亦如此。“难道独步江湖的逍遥剑法就只有这短短十六个字?”汪风一手捋着胡须思忖道。汪风百思不得其解,便缓缓坐下,倒上一杯清茶慢慢喝起来,边喝边想着剑谱中的玄机。

  “报――”一名手下拖着长长的嗓音闯了进来。汪风本在沉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的把口中的茶水喷的到处都是,剑谱也沾上了他口水。奇迹发生了,原本空白的纸张上隐隐显出些字迹。汪风的嘴角不禁浮出几丝神秘的笑意,但一看一名手下正立于身前便“嗖”的收起笑容,依旧露出一副令人可怖的青面。

  “混帐!有什么事?这么慌张,失火了不成。”汪风厉声斥骂道。

  “回主人。近来老有一名黑衣蒙面人在我们附近出现,形迹十分可疑。我们派出去的人都被此人甩开,此人轻功极好。我怕此人对我们不利,所以――”那名手下还没把话说完便被汪风打断了。

  “好,干的好。你们要严加把守,决不容许有任何人来骚扰我,一有重要情况马上禀报。”汪风道。

  “是”那名手下回道。

  “下去吧!”汪风把手一扬吩咐道。

  待手下一走,汪风便急不可耐地参详起方才显现出来的字迹。原来后面白纸上显现出来的字全是对前面出现的“鲲跃碧波,尾击千浪;鹏上九霄,翼垂天际。”的详细解析。于是汪风便照着解释的文字一刻不停地练习起来。

  当汪风练完“鲲跃碧波,尾击千浪”是,已经宣告他练完了逍遥剑法的前五层。他不禁回忆起以前马图南使出的招术,方才发现马图南并没练习完全部的逍遥剑法,他只练到了第五层。汪风暗想:“马图南只练到第五层便可独步江南,要是我练完十层那不可以――”哈―哈哈―哈哈哈,汪风不禁失声大笑道。

  但接下来的练习中,并不如想象的那般容易,汪风的进展越来越慢了。甚至在练到第七层时汪风顿感体内内力乱窜,一会冲至巨阙穴,一会冲至关元穴,忽而又冲向上丹田印堂,忽而又冲向下丹田气门,幸好汪风连吞了几颗九花玉露丸方才压住这野兽般的内力,避过了走火入魔的一劫。接下来汪风再不敢轻举妄动,进展几乎也停滞了。

  汪风一刻不停地练习着,对身边的事早已不闻不问,在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称霸武林。

  马图南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萧颖,每想一次内心的痛楚便会增加一倍。他把所有的痛楚与不悦都发泄在了练功上。他每天都在练习落日诀和逍遥剑法的前五层,练得全身汗如雨下时便跳进温泉池里和灵狼一起玩耍,把一身的疲惫与郁闷都洗去。

  忽而有一天他照例和灵狼在池中嬉戏时,灵狼猛一潜水,便消失在池中。马图南随即跟了下去。灵狼在前头拼命的游,马图南在后面努力地追,就这样不知经过了多久,他们同时浮出水面。“呵!好大个山洞啊!”马图南惊奇道。“原来这是洞中有洞,洞中洞的出口便是自己所在的温泉池,绝!”马图南暗暗想到。灵狼缓缓游到岸边,往上一跃便上了岸,然

后转身望了一眼马图南,而后便飞快地奔向一块青色的石块。它绕着石块转了一圈又一圈,接着朝着马图南“嗷”的一声长嚎。这些日子以来马图南和灵狼朝夕相处,彼此早可以互相“沟通”了。这时马图南明白这一声长嚎的意思。马图南缓缓走向那块大青石。他望了一眼青石,便运起功来,忽一出手,只听“嘭、嘭、嘭”三声巨响石块便化作无数小石子向四周飞去。而在原地落下一本破旧的书和一柄古老的青铜剑。马图南伸手便去捡地上的剑与书。“真实一柄绝世好剑啊!”马图南啧啧称赞道。只见这柄剑足有两米来长,一掌来宽,约莫有五六十斤重。这剑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青光,剑刃虽则看上去很钝,但可削铁如泥。马图南只打心底里喜欢这剑,便禁不住挥舞起来,这剑仿佛通人性一般,剑随人游,耍起来到十分的顺手。放下剑,马图南便去看那册书,只见封面上写着;孤烟剑法。翻开第一页便可见上书道;修炼此剑法须在沙漠中进行。马图南随便翻了几页只见书中招式十分的怪异,但招招叫人禁不住拍手叫绝。忽然马图南把“孤烟剑”同“落日诀”联系到了一块,禁不住吟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当他看完整本书时,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这“孤烟剑”和“落日诀”果然是一套完整的绝学。只可惜不知道创出此绝学的前辈是个什么样的人。

  打第二天起,马图南便由灵狼领着到大漠中去练剑。沙漠中风沙极大,太阳如喷火的熔炉。马图南每日风吹日晒,渐渐白皙的皮肤变为红色既而变为黑色,最后全身竟变得如同手中的剑一般的颜色,让人看了绝想不出他是江南人。

  月缺月又圆,月圆月有2缺。

  不过半年时间,马图南便把这套孤烟剑法练的炉火纯青,每每舞剑时便会狂风四起,飞石乱飞,天空布满浓密的阴云,不时还伴有“隆隆”的响声,其威势绝不亚于当年威镇武林的“震雷剑法”。

  又不过半年时间,马图南除了内功循序渐进之外,别的无可再练,心中整日思念着萧颖,渐渐形消骨立,了无生趣。一日他在沙漠中悄立良久,便想起萧颖,想起以前他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心中的痛楚如奔涌的江水一阵阵拍打在他的内心的伤口,马图南拿起剑随意的狂舞起来。其实他内功火候已到,一出手竟具极大的威力,轻一挑剑,内

力摆弄源源不断地由剑尖喷涌而出,将沙漠中一株硕大无比的仙人掌打得粉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这一剑竟有如此威力,便仔细琢磨起来。一日、两日――――马图南竟创出一套完整的剑法,出手与寻常剑法大异,厉害之处,全在内力,一共是七招,取名为“黯然消魂剑”。他将这套剑法落尘定名为“黯然消魂剑”,取的是《诗经》中那一句“黯然消魂者,惟别而已矣!”黯然消魂剑法虽只一剑一式,却是变化无穷,有进有退,招招都是进攻,攻敌之不得不守自己当然就不用守了。

  极目大漠,不见村落,只见一线孤烟,冲霄上腾,与天相接,显得格外笔直。遥望长河,不见树木,只见一轮落日在河面浮动,显得格外浑圆。马图南看着这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思绪飘过千山万水,飘到那遥远的江南,回到那曾与颖颖一起游玩过的西湖的长堤,不禁两行清泪滑落脸颊。那泪在落日的余辉中炫出七彩的光芒。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三年了!马图南来到大漠已经三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马图南归心似箭,收拾好包袱,轻轻挥一挥衣袖,便踏上了归乡的路。

  苍茫的古道上,徐徐走来一名男子,背上背着一柄硕大的宝剑,紧跟着的是一条形大如马的黑狼。那名男子身形消瘦,披散着长发,胡子拉喳。

  那人脸容很端正。可就不知怎的,这人的言谈说话,举手投足,总是给人一种;“谁信京华尘里客,独来绝塞看明月”的苍凉感觉。无论何处,只要有这个人在这里,整个气氛都不知怎的更悲凉苍寒了起来。

  江湖险恶,变化无常。这三年中武林中出现了许多垃圾门派,到处欺压百姓,像什么山西五虎,湖南二豹,百姓敢怒不敢言。马图南一路走来,铲平了不少恶势力。逐渐江湖上到处传言,武林中出现了一位侠士,专门除暴安良,由于无人知晓他的姓名,而有见他骑着一匹硕大如牛的狼,人们便都称呼他为“骑狼侠士”。马图南并无心关心别人怎么称呼自己,他只想着要快马加鞭,尽快赶回江南,好报仇雪恨。于是马图南白天夜里赶路,累了只在路边躺会儿,饿了只嚼上几口干粮。

  可当他进入江南一打听方才知道,三年前他出事的那夜马府早已被一伙蒙面人一把火给烧为平地,上下七八十条人命全遭杀害。马图南只觉脑袋“嗡

”的一下,无边的痛楚一下袭上心头,脸也变得煞白,两眼更是红得快要喷出火来,两行浊泪仿佛断了线的珍珠簌簌地落下来。马图南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于是马图南一刻不停地四处打探起当年的事情来。

  几日来马图南一无所获,他情绪十分低落,闷闷地踏进一家酒楼,要了几坛酒便兀自灌起来。难晚,他彻头彻尾的醉了,直到酒楼打烊,方才趔趔趄趄地走出酒楼。

  一路上他只觉得自己好无能好没用,有仇而不能报,自责、懊恼、痛楚,搅的他神魂颠倒。忽而,他觉察到身后老有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跟着自己,一直从酒楼跟到此处。

  “阁下,鬼鬼祟祟的算什么好汉,不如出来一见。”马图南突然停下脚步道。

  一个黑影“呼”的一下飘落在马图南身后。

  “少爷,是我,周树云啊!”黑衣人道,边说边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少爷,让我好找啊!我在酒楼里见你就面熟但不敢相认,于是便偷偷跟了出来。方才听到少爷的声音才敢前来相认。”周树云挡不住内心的喜悦,激动道。

  “周管家,是你?原来你还活者。”马图拿哽咽道。

  主仆二人阔别三年,今日一见,不由相拥痛哭起来。

  那一夜主仆二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促膝长谈了一夜,周管家问了马图南着几年都去了哪,都是怎么熬过来了。马图南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如何遭暗算、如何在大漠中遇上灵狼、如何学得一身好武艺,详尽的讲了一遍。待马图南讲完,周管家重重地捶了一拳桌子,然后咬牙切齿道;“果然是汪风这个狗贼,我早料到是他。”然后周管家便把自己的发现一一告知马图南。

  原来那日周管家的一老友邀他去喝酒,喝到半夜两人均已醉倒,于是周管家便在朋友家住了一宿。早饭一用完,周管家便匆匆往回赶,当他感到马府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府内上下一片狼籍,七八十具尸体凌乱的横了一地,地上、强上到处是鲜血。周管家仔细一查看并不见马图南和萧颖,于是第一想法就是到少爷的结拜兄弟汪风出去看看情况。

  周管家匆匆赶往汪府,却发现汪府似乎正在举家搬迁,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潜进府中,隐隐听见一女子的哭泣声和一男子的恶骂声,仔细一听才发现那女子是萧颖而那男子竟是汪

风,但并没有马图南的声音。便纵身一跃飞上房顶。揭开瓦来一看,只见萧颖孤身一人蜷坐在椅子里,不住的抽泣,而汪风则在一旁生气的怒骂。周管家隐隐听见一些话,大意是让萧颖死了心,好好留在他身边。周管家知道事情不妙,于是一连几天躲在暗处跟踪,观察汪风的一举一动,直到有一天看见汪风手中拿着马家的传家之宝《逍遥剑谱》,方敢肯定汪风竟干出这天理难容之事。

  马图南听罢,不禁失声痛苦起来,一则难过自己瞎了眼竟会有汪风这样的朋友,一则难过许多亲人都因此惨死,妻子萧颖现在还在忍辱偷生。

  “我一定要汪风血债血偿!”马图男仰天大声道。

  自那日汪风练功差点走火入魔后,他到十分小心起来,仔细琢磨起剑谱中的一招一式。三年后的今天,汪风居然练成了那套逍遥剑。近日以来,他正在部署他的宏图伟业呢。关于近期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骑狼侠士”一事丝毫没放在心上,他相信以他现在的武功早已可以天下无敌。

  八月十二日那天,马图南和周管家在客栈中饱餐了一顿,然后各自回房休息。傍晚时分,马图南便和周管家及灵狼一道向汪风的住处进发。

  “嗷――”一声长嚎,打破了黄昏时分的寂静。

  “报――”汪风的一名手下匆匆闯进汪风的书房。

  “什么事?如此慌张。”汪风放下手中的书呵斥道。

  “好―好―好大一只狼---”那名手下惊魂未甫地结结巴巴道,似乎早已被吓破了胆。

  “狼,什么狼?”汪风一边问一边沉思起来。

  “不,还有两个怪人,他们一出手就打死我们几个兄弟。”那名手下慌张的说道,仿佛自己刚刚从死神那边逃出来一般。

  “什么?””汪风啪的一声摔下手中的书,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嗷――”汪风刚一踏出门便听见这一声长嚎。抬头一看,嗬,好大一只狼啊,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不禁心惊了一下。再一看,狼的两旁各站着一个男子,其中一个身形高大但瘦削,头发披散在肩头,胡子拉喳好是野人一般,手中一柄长剑宽而厚重,剑尖直点地面,另一个身形瘦小,年纪接近花甲,班白的头发在微风中不住地拂动着。

  “想必二位就是江湖上传言的‘骑狼侠士’吧。不知二位今日

造访有何贵干啊?“汪风陪着笑脸道。

  “汪狗!难道你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吗?你还记得三年前今天的晚上吗?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马图南呵斥道。

  “是你?你竟还没死!”汪风道,瞳孔一张一缩。

  “哈哈,你没死,我怎么敢死,今天我要让你血债血偿。”马图南愤怒道。

  “嗬!好大的口气。”汪风一甩袖狠狠道。

  “

天香属性伤害评测,打造暴力化输出。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是天香职业技能的伤害与治疗测试,测试次数虽然不多,但是大致是可以概括天香属性方向的。

这是一个天香属性图,看到装备还不错啦,外功攻击上千。内功攻击也有300。这个妹子主要负责和我测试天香的单体治疗技能素手回春。

可以看出300的内功可以加600多的血量,暴击也有1000+的治疗量。这是我的属性图:

700的内功攻击,可以正常奶1000的血量,暴击可以奶2000血量。由此,可以得出结论内功越高治疗量越高

总结:可以看出在定力,格挡等等情况下,技能打玩家身上的伤害很不稳定。但是天香的大招伤害可以很清楚的开出内功攻击高的伤害更高。

由于天香是毕竟吃技能的,少有平砍,所以我认为,天香堆内功由于外功,群体治疗技能更能看出,本人的治疗量是嘉宾的一倍还多。这样的治疗量完全可以在副本中当一个强力的奶。

虽然只有打人的技能伤害,但是可以保证如果天香内功在600左右,外功在1000左右。没有看错,外功就是1000左右,你打现阶段所有的小怪用技能 [香意痕+天香意诀]打出的伤害肯定在5000左右,暴击更是上万。不管是60本70本还是80本,天香的群体输出可谓,真的是能打能奶的全面 手。

有人问我,为何你的内功那么高,你的心法是如何使用,排列顺序又是如何呢?不要急下面就是如何把内功堆到600以上的方法,任何平民天香都可以达到哦!

第一、70紫装精工满。帮派技能气劲,内功攻击有的学就学。

第二、心法选择,气劲,灵素,锋锐,归鞘……没错,你没有看错气劲放第一位,灵素放第二位。为什么呢,灵素放在第一位会少很多气劲。而气劲又加成内功攻 击。亲身试验,如果第一心法放灵素,会少30点内功攻击但是多2000的血量。气劲的心法专有的相生石头星颐二必须强化满装备上。说到石头,下面就是经脉 石头的选择。

第三石头的选择三角石头选用内功攻击。紫色为最佳,石头,如果堆内功攻击选用内功攻击,比较理性的是气血之类的。圆形石头不二人选,加气劲的石头。

第四、如果追求更高的气劲,防具首饰上都要继承气劲的属性。武器暗器继承内功攻击。这样轻轻松松600的内功就可以堆出来了。

这样现阶段你的天香不会比任何人差。没有团队敢不要你,你在团队的作用也不会被忽视。

关于灵素心法:很多天香说很贵,买不起怎么办。不用怕,到了80级,先随便找个心法替代,或者就直接不替代,去带小号刷61本。让小号ROLL装备,你拿灵素,每局10分钟到20分钟。看你自己的熟练程度。

天香刷61是非常的,笔者可以说每天都要去刷几次,这样就有零花钱了。广大香香可以去尝试一下。只要下点功夫灵素肯定是会有的。灵素心法对天香加成很大,真的真的不建议找什么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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