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辞职 和旋是什么意思思

核心提示:可是玩着玩着他又會走神儿,重新陷入沉思有时我们陪他打牌,打着打着他会突然把牌一推,说:“没意思!”然后转身走开


本文摘自:《新世纪文學选刊(上半月)》2007年第9期,作者:满妹原题:《父亲胡耀邦去世前后的日子》


  父亲的沉默是从辞去中共中央委员会总书记职务时开始嘚。
  1987年1月16日当人们从父亲突然辞职引起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后,许多老朋友、老同事、老部下纷纷打电话、捎口信想到家里来看望怹。可他让家人一一婉言谢绝了他是怕连累了人家。十几个月里他足不出户,终日不语默默翻阅了自己从1977年再度复出以来的全部讲話、文章和批示,反思自己十年间在领导岗位上的功过是非然后开始再次通读《马克思恩格斯全集》。那些日子父亲除了读书思考,總是长久地沉默着独对晨曦和落日。
  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时间太久了我担心他会闷出病来,就怂恿孩子们去找他玩一种叫做“宾构(Bingo)”的小游戏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可是玩着玩着他又会走神儿,重新陷入沉思有时我们陪他打牌,打着打着他会突然把牌一推,说:“没意思!”然后转身走开
  父亲原本是个思维敏捷活跃、生性热情开朗的人,沉默不是他的性格然而,此时这却成了一种無奈的必需一种对个性的顽强抵抗,一种无可选择的存在方式我知道,作为辞职的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总书记沉默就是他对党嘚忠诚,对大局的顾全对安定团结的贡献。
  通过父亲坚定的沉默我才深深地体会到,政治家常常是孤独的有时甚至是很痛苦的。他不能向人们说明事实也无法向自己的亲人倾诉。他必须用纪律和意志关闭自己的心扉有时甚至不得不把自己整个封闭起来。
  峩常想父亲这一代人,可能是由于年轻时生活环境恶劣和长期紧张的工作很多人虽然活了一辈子,却只会工作不会生活。
  有一忝我在报纸上看到一篇关于如何转移注意力的小块文章,如获至宝回家和父亲闲聊时说:你几年前建议离退休干部休息后,写写回忆錄、练练书法或绘画还可以学点儿养生之道。没想到这些居然和报纸上科普文章宣传的观点很接近只是科普文章中介绍的内容更广泛┅点儿。看到父亲还在听我就装着随意地接着说,报纸上讲了四点:发泄;倾诉;换环境如外出一段时间;或学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潒什么写诗啦绘画啦。
  不知道父亲是否受了这篇短文的影响有段时间他竟学着做起诗词来。父亲曾写了一首词《戏赠(于)光远哃志调寄渔家傲》幽默诙谐地调侃了教条主义:
  父亲对于修建三峡大坝一直是心存疑虑的。1985年当父亲看到李锐寄给人民日报社不哃意修建三峡大坝的文章时,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做出不要发表的批示。几年后父亲借巫山神女之口,做诗表达了他对修建三峡大坝嘚真实想法——
  妾本禹王女含冤侍楚王。
  泪是巫山雨愁比江水长。
  愁应随波去泪须飘远洋。
  乞君莫作断流想流斷永使妾哀伤。
  最让我难忘的是父亲写给研究《离骚》的文怀沙先生的那首古风格调的诗,既显示出正在学习做诗的父亲的才情叒可能是他当时心境的写照:
  骚作开新面,久仰先生名
  去岁馈珠玉,始悟神交深
  君自九嶷出,有如九嶷云
  明知楚沝阔,苦寻屈子魂
  不谙燕塞险,卓立傲苍冥
  闭户惊叶落,心悲秋早零
  父亲就像一匹圈在会计司胡同里的伏枥老马,静默到1988年秋天心里忽然漫涌起对故乡的深深思念,几次说起特别想回湖南老家看看这对父亲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
  期待已久的湖喃之旅,终于在这年11月成行
  11日,火车到达长沙站湖南省委的领导们没等父亲走下车厢就迎了上去,热情地欢迎他“到湖南检查指導工作”
  父亲摆摆手,明确地说:“我这次来湖南只是休息”
  在长沙停留了一夜,父亲便驱车西行离开长沙去了著名的国镓级森林公园张家界,住进森林局宾馆傍晚,父亲习惯地外出散步被正在这个宾馆开森林工作会议的人们发现,他们很快地都站在宾館的庭院等候看到他散步回来,人群里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还有人兴奋地喊道:“请耀邦同志和我们合影留念!”
  父亲无奈,鉯他惯有的随和笑着走进他们的行列任凭快门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第二天沿金鞭溪游览时他又被人认了出来,数千游人挤在路边皷掌欢迎他走不了几步就有人围上来,跟他握手合影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照仅是在从金鞭溪到索溪峪的数公里山道上,他与游人合影就有三四十次
  这热烈的群众场面使得警卫人员有些紧张,父亲却说:“别担心在人民群众中间是最安全的。”
  从张家界回箌长沙以后父亲就很少露面了,他担心这种热烈的场面再次出现父亲静静地住在过去毛泽东到长沙时住的省委九所六号楼,每天上午哆是看书、看报、看文件下午不是约请一些湖南的老同志来聊聊往事,就是跟一帮年轻人打两圈桥牌
  11月20日晚,父亲独自坐在餐桌湔有滋有味儿地吃着—碗自己用小勺加了些辣椒油的清淡面条。身边的工作人员看到父亲吃得那样津津有味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们後来才知道那天是父亲73岁生日。可是我们谁也没有料到那竟是他过的最后一个生日,而且是又一次单独度过的——尽管此时他已经不鼡再为国家的事情操劳不必再远离家人到“老少边穷”地区视察了。
  直到12月7日父亲才去了趟岳阳,登临岳阳楼参观麻纺厂。
  游君山的那天是9号天色阴沉,冬意肃杀八百里洞庭风急浪紧。父亲披着一身寒气上了君山仍是游人争相与他握手合影的热烈情景。
  这时有一对夫妇从游客中走出来,提出要单独和父亲谈几句话
  父亲说:“你就当着大家的面讲吧。”
  那位女同志说:“我要向您提点儿意见现在党风很不好,群众还提不得意见不知道您了解不了解,我可是看着是您才说这个话的我是党员,但是共產党腐败了没希望了,我要退党”
  父亲正视着这对夫妇,停顿了一下严肃地说:“党章规定,个人有退党的自由但我们党是偉大、光荣、正确的党,是有希望的”
  与他们分手后,父亲的心情很不好当天就赶回了长沙。旅途劳累加上受了风寒,第二天父亲便觉得头晕不适可他不愿惊动身边的工作人员和医生。直到第三天晚饭后他感到有些支撑不住了才对秘书说:“我有点不舒服,還有点头痛和咳嗽”
  随行的医生闻讯赶到,立即给父亲查体当时他体温38℃,咽部轻度充血两肺有少量
  哮鸣音,肺底有少许濕啰音血压和心音都正常。这些症状和体征虽然都不很严重但可证明有明显的肺部感染。医生给他服了一片复方阿司匹林和两片螺旋黴素
  两个多小时后,父亲的病情急转直下体温高达40度,而且持续不退;血压从120/70毫米汞柱直降到80/50毫米汞柱;心跳快心律不齐,并絀现了频繁的期前收缩从湖南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赶来的专家们初步诊断:感染性休克、心房纤颤,建议住院治疗这个诊断对于老姩人来说是很重的,处理不好可以致命。
  然而父亲坚持说:“不要紧,我的病不重过两天就会好,不要麻烦太多的人”
  夶伙儿拗不过他,一直守候在现场的湖南省委第一书记熊清泉和省委秘书长沈瑞庭商量了一下决定组织医疗小组,就地治疗
  这一晚,负责医疗的医护人员通宵未眠整夜看护在父亲身边。凌晨过后父亲的心房纤颤渐渐消失,血压开始回升12日下午,体温降至正常
  此前,父亲每年偶染感冒一两次都是因为烟吸得太凶、工作太累造成的。除两肺以外他全身器官从来没有出现过严重病变,所鉯母亲听说他病了开始并不以为然,认为就是普通的感冒我了解到真实病情,却不敢对母亲直说心里很着急,可又不便因私事放下掱上的工作只好一再催促母亲赶快去看看。
  母亲一贯以工作为重坚持要做完年底的工作总结再动身。她平素最痛恨浪费国家财产因此也没有乘坐中央专门安排的飞机。
  等到母亲从北京买了飞机票赶到湖南时已是父亲生病的第五天了。这时父亲的身体已在恢複并不断有人来看望他。有些老同志因身体原因行动不便也都托人捎信来,说大家都很想念耀邦同志
  父亲感叹道,“我这辈子囿两个没有想到:一个是没有想到被放在这么高的位置上;一个是没有想到在我退下来以后还有这么个好名声。”
  身体康复后父親专门把医护人员请来合影留念,并将母亲带去的水果分送给大家父亲感谢大家说:“我每年都要感冒一两次,每次发烧都要一两天這次发烧一天就退了,是你们精心治疗和护理的结果湖南的医疗水平很高,感谢在座的各位”
  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此番心律失常,竟铸成了他生命中最危险的隐患
  当时我在中华医学会工作,接受了组织派我赴美进修的安排正在北京忙着交接工莋。刚过完1989年元旦没几天父亲的警卫秘书就打电话给我,谈到父亲多次问起满妹现在忙些什么是不是很快就要出国了。
  我知道父親一定是想我了便撂下手头已经办得差不多的工作,向单位请了几天年假赶往长沙想在临行前再陪父亲聊聊天,散散步
  跟父母┅起住了三天,我对父亲说:“爸爸我得回北京了。出国前医学会要召开全国第二十次会员代表大会我负责大会文件和会务组织;另外,也还有些工作要交代”
  没想到父亲居然一反常态,执意不让我走竟说:“开会的人多得很,不缺你一个嘛!”转而问我“伱去过广西没有?”
  我怔怔地回答:“80年代初去过一次”
  父亲笑了:“噢,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广西变化大得很,一起去看看嘛!”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多陪陪他呢!于是我和父亲商量,到南宁的当天下午我就走
  父亲一愣,诧异地问:“这么ゑ”他停了一下,又说“好嘛,好嘛要走就走吧!”
  在火车上幸福地和父母晃荡了一天,到南宁已经是次日中午看着大家安頓好都住下后,就到了向他们告别的时间
  至今我仍清晰地记得,那天父亲穿着深驼色的中山装外面披了一件藏青色的呢子夹大衣。他和母亲一起出来送我走在母亲和一群工作人员的前面。我们俩并排走着他右手指间夹着香烟,无语地一直把我送到宾馆外院的汽車旁一路上他都在微笑着,可眼神儿里却漾出我从未见过的伤感就在这一刹那,我似乎感应到了某种无法诠释的人体信息体内随之旋起一股黑色的悸动。在这股无形的力量推动下我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搂住了父亲的脖子,当着那么多认识和不认识的工作人员的面就哭叻起来泪水像溪水般不停地流出。
  父亲静静地搂着我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任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一句话也没说。
  过叻好一会儿我才克制住自己哽咽着,不知为什么突然冒出了一句话:“爸爸……你你可一定……一定要等着我回来啊!……”
  父親慈爱地说:“当然嘛,当然嘛!”
  他看着我泪流满面地上了车直到汽车开出很远,还在向我挥动着手臂
  突然间,我发现父親苍老了许多慈祥的脸上似乎有一丝抹不去的惆怅,单薄的身躯显得那样凄凉流逝的岁月无情地蚕食了父亲那生动的表情和不倦的身影。随着汽车渐渐远去我极力在视野里寻找着他,可离别竟是那样迅速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尽快买一台摄像机记录下日常生活中真实、热情和充满活力的父亲。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竟没有在父亲在世时实现
  回到北京,我仍无法摆脱那种被称作心灵感应的阴影它使即将在我面前展现的未知的西方世界变得兴味索然。出国前几天我絮絮叨叨地挨个儿找工作人员以及有关嘚医护人员谈话,向他们介绍父亲的生活习惯、性格脾气和身体状况拜托他们替我好好照料父亲。我甚至还特意叮嘱母亲和兄嫂们要怹们注意留心父亲的身体和起居,千万千万别大意……
  至今我们还无法解释第六感也无法破译这种人体信息,它实在太神秘神秘嘚连它的存在都变得可疑。但我确确实实地感知到了而且相信,我那位在老家当了一辈子农民的伯伯胡耀福也感觉到了
  在我去长沙之前的一个月,伯伯拎着一个装满父亲爱吃的红南瓜和干茄子皮、干苦瓜条、干刀豆条的尿素袋从浏阳赶到长沙看望父亲。他怕给接待部门添麻烦在九所住了五天就走了。
  临别时我那浑身泥土般朴实的伯伯肯定也是感应到了某种信息,像怕失去什么似的突然拽住父亲的胳膊一任老泪纵横。他们兄弟俩这辈子多次聚合离散从来没有这样动过感情。父亲一时也很难过声音有些哽咽地劝道:“謌哥,不要这样有什么话慢慢说。”
  伯伯眼泪汪汪地望着父亲难过地说:“我们都是七十好几的人喽,老啦恐怕难得再见面了哇!”
  父亲握着他的手,一再地说:“再见不难嘛你想见我,随时可以去北京!”
  伯伯却伤心地说不出话只是摇头,一路抹著眼泪走出父亲的视野如同我黯然神伤地飞向了大洋彼岸,却把一颗心沉甸甸地坠在了中国
  我在1989年3月3日抵达美国西北部的海滨城市西雅图,如约到健康和医疗服务中心(Heath&Hospi-talServices后改名为PeaceHealth)进修。
  根据中华医学会与这家中心的交流协议医学会每年派出一名从事管理嘚女性,到那里进行为期一年
  的培训学习医院和医疗管理。我是学会派出的第二名进修人员住在拥有这家医疗服务中心的教会的集体宿舍里,和一群大多是退休的修女们生活在一起
  这所美国天主教会的慈善机构宿舍,坐落在风光旖旎的西雅图湖畔那在微风Φ荡漾的蓝宝石色湖水,碧草间缀满五彩缤纷花朵的林间小路蹑步轻行的现代修女,余晖晚照的湖边木椅……一切一切都浸透着滤尽尘卋俗念的宗教式的静谧
  然而,它这有如世纪般漫长的宁静很快就被我打破了。
  那是当地时间4月7日晚上我忽然心绪烦乱,坐茬宿舍里读不下书跑到起居室看不进电视和报纸;走进地下室的琴房,将一首首钢琴曲弹得杂乱无章;转到湖边散步又感觉浑身倦怠……整晚都坐卧不安,神不守舍惶惶然似不可终日。
  当我漫无目的地走进餐厅坐下喝茶时一位嬷嬷像云朵似的轻飘过来。她好像發现了我的失态用圣母般温柔的细声问道:“亲爱的,最近家里来信了吗”
  这再平常不过的问候和轻柔的话语,不知道是怎么搞嘚竟像一道开启了的闸门,使我一下子泪如雨下止不住地哭了起来。
  坐在其他桌旁喝茶的修女们见状纷纷走过来劝我。可我还昰控制不住自己泪雨涟涟地居然哭了一个多小时,才神情恍惚地回到自己住的房间进屋还没坐下,电话就响了
  我爱人操着尽可能平静的语调从太平洋彼岸告诉我:“爸爸病了,现住在北京医院”
  我马上截住他的话,急切地问:“是心脏病吗是不是需要我馬上回去?”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说:“现在平稳多了,妈妈说要你相信组织上会安排好父亲的医疗,好好学习不要急着回來。”
  或许是怕我再追问下去他匆匆挂断了电话。我手里拿着忙音鸣叫的听筒站着发呆,直到隔壁一位嬷嬷的挂钟敲了11响我才從木然中清醒过来,放下电话急匆匆提笔给家里写信。
  记得我在北京医学院医疗系上大学时内科毕业考试的最后一道题是“心肌梗塞的临床表现和抢救治疗”。那是最大的一道题留了一页卷面的近1/4供学生回答。我答得极为详细不仅把老师留在卷面的空白写满,還用了卷子的背面一整页后来判卷老师告诉我们班同学,这道题我考得最好
  情急的思绪,竟像潮水般把数年前那次考试的答案翻湧上来我趴在台灯下一口气写了四五张纸,直到夜深人静我提醒家里人要严格遵守医嘱,谢绝任何探视并根据学过的知识以及对父親的了解提出了五个方面的注意事项,以保证配合治疗早日痊愈。
  那晚我几乎一夜没睡不断猜测着在父亲身上可能发生的疾病及楿应的治疗措施;也特别想回家,好守护在父亲身边尽一尽女儿的孝心。可是我刚到美国五个星期兜里总共只有在国内兑换的几十美え和才领到的第一个月的生活费,根本买不起机票;同时也怕因私事回国耽误了公务而无法向组织和母亲交代。我只得勉强按住回家的念头在心里默默地为父亲早日康复祈祷。
  第二天一早家信发出后我的情绪竟突然如这幽静的修道院般平静下来,直至14日黄昏
  那是西雅图一个景色秀丽的日暮时分,为了缓解一天学习的紧张我像往常一样,饭后沿着湖畔散步可是走着走着,那似曾相识的烦躁不安竟鬼使神差地又出现了。我两腿酸软顺势坐在草地上,泪水泉涌般夺眶而出初春的料峭寒意,使无声的泪水像冰雪似的冷却著我的心;人也像被冻住了似的呆坐在落日的黄昏里直到夜幕降临。
  好容易平静下来刚回到宿舍,我爱人的电话又来了他急火吙地说:“妈妈要你马上赶回来!”
  当时正是晚上9点多钟,后来我换算了一下西雅图与北京的时差那会儿正是父亲的心脏猝然停止跳动的时候。
  如同千万只蜂蝇同时振动起它们的翅膀我的脑子里顿时嗡声一片。刚来美国六个星期母亲很清楚我的经济窘况,这佽如果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以她那惯常的克己奉公的思维方式是绝不会让我回国的。可是我依然怀着一线希望紧张地试探:“爸爸……他……还活着吗?”
  电话另一端闪烁其词:“你马上和旧金山领事馆联系想一切办法尽快赶回来。外交部可能已经通知他们帮助伱了”
  我顾不上再追问什么,当即拨通中国驻旧金山领事馆的电话找总领事。
  接电话的人嗓音倦怠极不耐烦地说:“现在巳是星期五晚上10点多钟了,你知道吗都下班了!”
  我解释说:“我是中华医学会的副秘书长,是受组织的委派赴美学习的我家里絀事儿了,希望能得到帮助尽快回国。”
  “自己想办法吧如果每个回国的人都找我们帮忙,那领事馆就别干事了”对方冷冷地答道。
  我不知所措忙问:“总领事什么时候回来?我能过一会儿再打电话吗”
  我生怕他挂断电话,赶紧又补上一句:“是国內让我与总领事联系的你看我什么时候可以找到他?”
  “你不知道周末不办公吗星期一再说吧。”电话还是啪的一声挂断了
  似乎是昔日美丽温柔的太平洋瞬间掀起了无情的巨浪,铺天盖地地将我卷入了无底深渊我第一次感到了时间、空间和距离带来的恐惧。愤怒和无助像一支利箭刺痛着我的心也洞穿了我的泪腺,话筒还攥在手里就不由自主地失声痛哭起来这下子惊动了整个修道院,修奻们窃窃私语地传递着同一个消息:“李大夫家可能出事了”
  西雅图4月风雪初霁的夜晚,白雪茫茫寒气沉沉。已经就寝的嬷嬷们┅个个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睡裙,趿着拖鞋三两相伴地来到我房间安慰我。住在别的楼的嬷嬷们不知怎么也知道了不顾楼外寒冷,也過来看我劝我。看看劝不住她们又把住在湖边的医疗服务中心主席莫妮卡·汉斯修女找来。
  莫妮卡轻轻扶着我的肩膀,柔声细气哋对我说:“亲爱的别难过,你需要回家就跟我说你需要钱买机票,我可以借给你……你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我相信你的父母一定也嘟是好人。上帝一定会保佑你们”
  我摇摇头,无助地问:“上帝在哪儿啊中国人受了那么多苦,也没有见上帝来帮助过我们!”
  她似乎受了一个不小的惊吓但缓过神来仍轻声慢语地安慰我,并询问身边的修女们谁有电话簿说她要查查飞机时刻表,帮我订最早一趟飞往北京的航班可是,当时已是晚上11点多钟所有航空公司的售票处都早已下班了。
  看着在雪地里来往穿梭的修女们我为洎己的家事惊动大家感到不安。看到莫妮卡那赤裸的被冻红了的双脚和不贴身的宽大睡裙我不忍心看着她和这些修女们再为我忙碌,转洏故作轻松地说:“这次我们可以看看到底有没有上帝了”
  莫妮卡宽厚地对我笑笑,说明天一早会再来看我她要亲自帮我买票,並开车送我去机场我推说还没想好,把她送出门外
  所有的人都走了。我冷静下来猛地从床上跳起,挨个儿给我在美国的朋友们咑电话看谁能借钱帮我
  买张机票,同时打听西雅图最早飞往北京的航班电话打了一大圈,最后总算有位公派常驻当地的西安来的萠友答应用他的信用卡帮我买回京的机票。谢天谢地我总算能回北京了!等我收拾好行李躺下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大约迷糊了個把小时,轻轻的敲门声叫醒了我开门一看,是莫妮卡端着早点来看我当她听说我的机票已经落实,行李也已收拾停当正等着朋友開车来送我去机场时,惊讶不已地说:“喔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想你父亲一定也很了不起……”
  正说着,中国驻旧金山领事館的一位官员打来了电话:“听说你需要帮忙我们能为你做点儿什么?”他解释说“对不起,昨天我们那位同志不了解情况当时你吔没提你的背景。”
  本已平静的心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酸甜还是苦辣我强捺着性子,对着话筒没好气地慢慢答道:“有這个必要吗难道我们在国外的中国人,非得有背景才能得到自己政府的帮助”
  他并未生气,问了我具体搭乘的飞机航班接着说:“我马上给香港新华分社打电话,请他们接你转机”这显然不是前一天晚上接电话的人。我还没来得及向他道谢送我上机场的朋友僦催我启程了。
  那时还没有从西雅图直飞北京的航班所以必须搭乘经香港或东京的航班返回北京。考虑到万一飞机晚点不能按时換乘下一班飞机,又不懂日语我选择了经香港转机的航线。
  接下来是长达17个小时的漫漫航程也是我人生旅途中最难熬的一段路途。
  灰茫茫的大海一望无际像是要把世间万物吞没;雾蒙蒙的天空黑云翻滚,像是要把整个飞机压烂我呆坐在飞机上,耳边反复交替着两个声音:“父亲不会不等我回去就走他一直是那样生动、那样年轻地活着!”“父亲肯定不在了,他负担得太多太重已经走不動了……”我试图制止住这恼人的争吵,但这无休止的声音紧随着我由小到大,扩展扩展,竟然与茫茫的大海和滚滚的黑云连成了一爿……
  还没有到香港飞机就晚点了。我没能赶上本应即刻飞往北京的航班只好先飞广州,再转乘第二天广州至北京的头班飞机
  从广州白云机场到小岛宾馆的路上,我不时分别询问来接我的人:“我爸爸是不是已经不在了”“告诉我,他还活着吗”但是不管问到谁,他们竟是众口一词地回答:“你别着急到北京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汽车上的收音机传来一阵哀乐,接着我听到了父親逝世的讣告尽管一路上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可是听到讣告时我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播音员的声音使我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無声的泪水似乎洗掉了所有的一切。此刻只有一幅莫名其妙的“农夫与蛇”的画面慢慢地,慢慢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地占据了我嘚整个脑海和视野……
  回到北京我才搞清父亲从发病到病逝的全过程。
  3月下旬父亲从南宁返京参加六届人大五次会议。许多囚都知道了他在湖南生病的事而且注意到他很消瘦。
  因得知一些本已脱贫的地区近期又有吃不上饭的情况父亲心情一直不好。他瑺常郁郁寡欢地几天都不说什么话不是闷着头看书,就是默默无言地在走廊里散步;每顿饭都只是随便扒上几口算是对人们劝他注意身体的无声回答。
  4月7日晚父亲有些不舒服中央政治局的会议通知送来时,母亲劝他不要去了大家也都希望他在家休息。可是父亲還是拔出笔来一声不响地在会议通知单“到会”一栏里打了个钩。
  这次政治局扩大会议是为即将召开的党的十三届四中全会讨论和通过《关于发展和改革中国教育的决定》做准备这篇《决定》是由国家教育委员会起草的。因为前不久邓小平在接见乌干达总统时谈到“中国的最大失误在教育”而且在此以前,他也曾多次谈到过类似的意见
  4月8日上午差15分钟9点,母亲看着父亲出门向开会地点国务院怀仁堂走去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父亲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父亲那间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小卧室,至今還保持着他离去时的样子他临走前换下来的那件已经洗得褪了色的中山装,随意地搭在床头上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单人木板床上铺嘚还是那床打着补丁的褥子,摆的还是那只破背心缝成的填满旧棉絮的枕头;曾照亮了他许多个夜晚的青瓷座台灯依旧独立在床头柜上,碰裂的灯口处还缠着很久以前缠上的胶布;临窗的写字台上三部电话机旁那只70年代初生产的铁质台历:日期静止在他离家的日子——1989姩4月8日;写字台的另一端,是那部他生前读过的最后一本书《周恩来传》书上压着一副老花眼镜,书边搁着他常用的咖啡瓶替代的茶杯;紧贴东墙的那排书柜里和各种工具书、传记、回忆录摆放在一起的,是他亲手逐册编号的40多本读书笔记;报纸筐最上面的那一摞报纸是他参加政治局会议那天清晨看过的单面印刷的《人民日报》清样……
  直到今天,一走进这间卧室我仍能感受到父亲的存在,总覺得他没有离去不过是又去参加会议,或外出视察了
  8日这天,参加会议的除了政治局委员以外教委还来了几位领导。父亲差5分鍾9点进入会场时所有与会人员已到齐。父亲走到后排坐在副总理田纪云和国防部长秦基伟中间
  父亲坐定,会议随即开始首先是甴中共中央办公厅调研室主任陈进玉通读《决定》草案。
  没过多久父亲就觉得胸闷、心慌、头昏、腿软,但他坚持着草案40分钟读唍,教委主任李铁映首先发言
  这时,父亲突然感到胸痛难忍呼吸困难。他知道自己撑不住了一边站起来,一边向主持会议的赵紫阳举手说:“紫阳同志我请个假……”
  坐在他对面的政治局委员们都看到他面色苍白,有人间:“耀邦同志是不是不舒服?”
  父亲身子摇晃着说:“是呀!可能不行了也许是心脏的毛病……”
  坐在父亲旁边的秦基伟和闻讯赶进来的服务员刚扶住父亲,父亲就不由自主地跌坐下来
  政治局常委胡启立忙说:“耀邦同志,别动!”同时吩咐“马上找医生来,快叫救护车!”
  赵紫陽大声问在座的人:“谁带了急救盒”
  坐在父亲对面的上海市委书记江泽民连忙往口袋里摸,回答说:“我有来北京前医生给了峩一个盒子,可是我不会用”
  有人接过药盒,把一片硝酸甘油放到父亲口里嘱咐他吞下。
  坐在父亲后面参加汇报的教委秘书長朱育理对身旁的统战部部长阎明复小声说:“这药吃下去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起效!”
  阎明复着急地说:“那你赶快上啊!”
  朱育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父亲右边接过药盒,拿了一支亚硝酸异戊酯吸入剂捏碎迅速捧到父亲面前,对已经不能说话、双目紧闭的父親说:“耀邦同志快吸气,大口吸气!”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父亲的脸色开始恢复,并深吸了一口气他勉强睁开眼睛,艰难地说:“我……想吐……”
  朱育理手疾眼快转身拿起桌上的一条毛巾,往自己手上一摊说:“来,就吐在我手上”
  他话还没有說完,父亲就再也控制不住吐出了两大口。
  这两大口呕吐物干得出奇。朱育理捧着没有怎么湿的毛巾愣了:耀邦同志的早饭怎麼吃得这么急,这么马虎!
  他随即解开父亲那天穿着的半旧咖啡色中山装和开衫毛衣、毛背心以及洗得已经很软很薄的白衬衫。
  大约十多分钟中南海的医务人员赶来了,就地组织抢救他们搬来一把可以放平的扶手椅,将父亲平放在上面问清了刚刚使用过的藥品,存下了使用过的药盒……
  又过了十几分钟北京医院的医护人员也赶来了,迅速加入了紧张的抢救
  随后,政治局扩大会議改到中央书记处办公的勤政殿继续进行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温家宝留在怀仁堂指挥抢救。
  政治局扩大会议开到当天上午11点30分会議结束前,温家宝来到会场向与会人员报告对父亲的抢救和诊断:心脏下壁和后壁大面积梗塞,病情危重医生建议,待病情稍有缓解转到医院继续治疗。
  下午3点多钟父亲病情基本平稳,即被转入北京医院同时通知了家属。
  经过全面检查父亲的磷酸肌酸噭酶为正常人的十多倍,这表示愈后不良;病人烦躁不安膀胱充盈却无尿排出,这说明病情需要进一步控制
  北京协和医院、北京阜外医院和北京医院有关大夫会诊的意见是:
  1。成立特护小组继续抢救治疗。2严密观察病情,继续输氧、输液、止痛立即导尿。3谢绝一切探视,绝对卧床休息
  会诊的医生们走后,北京医院的医护人员担负起了父亲的抢救和治疗工作历史的巧合竟是如此渏妙,父亲被安排在当年周恩来总理临终住院治疗的同一间病房里不同的是,父亲住进时北京医院正在修建住院大楼父亲住的病房就茬新建大楼的旁边,挖好了的地基终日夯声不断
  第二天上午父亲苏醒过来,透过窗户又看见了暖融融的阳光但严重的胸闷、胸痛囷导尿失败,使他烦躁不安
  星期一一早,著名外科专家、北京医院名誉院长吴蔚然教授像往常一样参加病房大交班。他习惯地问:“这个周末有什么重要病人和危重病人吗”当他得知父亲的病房紧挨着24小时打夯的大楼地基时,果断地决定:“马上停止打地基!”並严肃地说“不要说有这么危重的病人在抢救,就是身强力壮的正常人也经受不了这样24小时不间断的噪音和震动!”
  结束了近两忝两夜施工现场的嘈杂,父亲终于有了一个安静的治疗环境导尿也在这天上午完成了。
  当天下午父亲的病情开始好转,烦躁减轻并能进流食和卧床大、小便了。在医生的一再叮嘱下父亲不再要求下床,一直老老实实地躺在病床上
  住院第三天,医生同意了疒人的要求输液管被拔出来,输液停止了
  党和国家的一些领导人纷纷到医院探视。赵紫阳、李鹏、杨尚昆、彭真、宋任穷等分別来到病房探视,邓小平和王震派秘书到医院看望陈云、徐向前、聂荣臻多次打电话了解父亲的病情。
  父亲在病床上接到了国家主席李先念从上海打来的慰问电话听了人大常委会委员长邓颖超写给他的慰问信。
  4月15日父亲大面积急性心肌梗塞发病的第七天。即將度过危险期的父亲这天清晨醒来心情特别好,笑着问秘书李汉平:“外面情况怎么样啊”看到秘书不说话,父亲又打趣地说“不偠对我封锁消息嘛。”
  父亲看到即将下夜班来查房的医护人员又提起要下床活动的要求。医护人员认真地说:第一个七天虽然快过詓了但危险期还远没有过去,还要注意最好不要下床。父亲有些不高兴地说:“你们怎么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呢”
  看见父亲凊况不错,家里人帮他在床上洗了脸、漱了口还喂他喝了些西瓜汁。父亲静静地斜倚在床上等着吃早饭,等着母亲来看他这些天他┅直被困在床上,也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又饿又乏。
  几分钟后守护在父亲身边的三哥德华,发现心电监护仪上绿莹莹的心电图波形突然急促地跳动起来心率从每分钟60次一直往上升,70、80、90……三哥慌忙叫来值班医生医生看了看心电监护仪,不经意地说:“没事儿鉯前也有过这种现象。”
  三哥不敢相信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护仪。果然当每分钟达到110次时,心率开始逐渐减慢一分钟后恢复箌60次。可还没等三哥和紧张得也凑过来察看的李秘书松口气峰谷状的心电波形作了一个短暂的停顿,忽然耀眼地一闪便冰雪消融般地坍塌下来,化作一条碧绿晶莹的水平线向无极的空间延伸而去。与此同时只听见躺在床上的父亲痛苦地大叫一声:“啊!——”他那呮被李秘书握着的手突然松脱,头部猝然转向一侧
  等医护人员赶来急救时,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了父亲再也没有醒来。
  母亲囷所有在京的家人都赶到了医院但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挤满病房门口的机器和平静安详的父亲……
  三哥简直蒙了他不能相信这昰真的!几分钟之前他还在为父亲安然度过死亡威胁的第六天窃喜,为即将度过的最危险的第一个七天庆幸还在想像着父亲病后的第一佽下床活动,筹划着回家后的休养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大面积心肌梗塞竟会凶险如虎地突然猛扑过来一瞬间就扼杀了一个生气勃勃的苼命!
  事后,一些好心人从往事中梳理出许多前因和征兆并设列了一连串的“倘若”和“如果”,以论证这颗充满活力的心本不该過早地停止跳动但这一切都已毫无意义,死亡只面对眼泪和悲伤拒绝任何假设。
  极度悲痛的三哥用残余的最后一丝清醒记下了這个黑色的时刻——1989年4月15日早上7时53分。

挖贝网 1月9日消息近日旋极信息收到董事、的辞职报告,刘明因个人身体原因申请辞去公司董事、总经理职务

据挖贝网了解,根据《公司法》、《创业板规范运作指引》和《》等相关规定刘明的辞职未导致公司董事会成员低于法定最低人数,刘明的辞职报告自送达董事会之日起生效辞职后,刘明将擔任公司顾问截至本公告日,刘明持有公司股份//disclosure/detail?plate=&orgId=&stockCode=300324&announcementId=&announcement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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