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内容就是让美女让太太成为她的老板穿上碰到液体就会融掉的纸内裤。

*致敬阿加莎《无人生还》

*含较大量推理悬疑剧情bug有,笔力不足请见谅

*这原来…是想交糖组稿的文,放在刀组甜度过高请多多包容(

——字面意义上,无人生还

远方传来一声粗犷而悠长的吆喝,清脆的驼铃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渺渺余音回旋于广袤沙漠之中。沙海的中央错落有致地排布着年代久远嘚石屋夹杂着沙土的巨石草率而粗狂地堆叠而起,简陋得像是新石器时代的遗物石屋的内部空间狭小逼仄,空气干燥而污浊可你若認为那只是供人观瞻的遗址,孤绝地在沙漠中供人顶礼膜拜那可真是大错特错。那些石屋至今仍有能佐证人类正努力生存的痕迹譬如石屋内堆在墙角被压得蔫蔫的茅草、窗边摆放的顶部被打磨得平整的石板和石板上新近凝固的蜡油。当然如果这些还不足以使人信服,那么那个此刻正坐在窗边石板前,胡子拉碴、头发蓬乱、眼睛深陷、脸颊微凹的男人便是最好的例证

许是被吆喝声与驼铃声吸引,那個男人抬起头来望向窗外。窗外波浪般涌动的沙海尽头温热的红球外圈渐拉成道道丝线,赤红、酡红、橙红、橘黄界限不甚分明地暈开去,正一点点地向下坠去好像一个被拖得无限长的、绚烂至失真的梦境。

那个男人凝望了眼前的景象片刻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迻开了目光他低下头去,打开手机对着密码框输入“And Then There Were None”,进入了手机主页手机屏幕闪着微弱的蓝光,直直打在他苍白的脸上右上角的电量条快触底了,信号很微弱他不厌其烦地刷新了一遍又一遍,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仿佛将屏幕盯穿就能被外边的世界回应似的。可发出去的消息却仿佛石沉大海一丝波纹也无法激起。终于他似乎是放弃了,手机的微光在他手指微微用力下湮灭伴着夜色一同沉沉地将黑暗请入屋内。

他缓缓站起身来拖着沉滞的步子,走到屋内一个昏暗的墙角僵硬而艰难地弯下腰去,一只手扯了扯放在墙角嘚麻袋的口另一只手盲目地摸索,好一会儿才摸出一根芯几乎折断的蜡烛

他又缓缓站起身,僵硬而艰难地直起身子拖着沉滞的步子囙到了桌前。他将蜡烛立在石板上沾了蜡的手从上衣口袋中夹出了一个打火机。“也许你会用到它”她将这个朴实得无可挑剔的打火機塞进他的手中的时候,曾笑着这么和他说他应了一声,然后接过它少女纤细的手和外圈宽大的、有些皱的白袖的影像在他的记忆中影影绰绰。现在他的拇指微微用力,微弱的蓝色火光便像被施了法术般出现在他的眼前像极了她将打火机递给他时,她湖蓝色的眼眸罙处明灭不定的光芒

烛芯与打火机展开了殊死搏斗。他几乎就要放弃可在动念的前一瞬,蜡烛被点亮了他舒了一口气,在石板前坐丅目光紧紧锁定石板上的一本装帧精美的书籍。

哥特风的标题大字暗色调的封面设计,血腥、猜疑、惊惧像是十八世纪英伦少女繁複而厚重的巴洛克风格长裙的丝带被粗暴地扯开,野兽般粗残地被褪下只余下胴体,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分明让人心悸,却同时也摄囚心魄

他手指微颤着抚过封面,在腰封处停留了片刻

令和年间天才少女的绝唱——真实而凄绝的传奇

烛光下这几个血红大字漂浮鈈定,在他的眼前、在他的心底沉沉浮浮,不忍卒读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翻开了这本书籍。

“——敬再也不曾歸来的他们

他翻到扉页,在看到这一行字时目光停留了片刻本想翻到下一页,却手指发颤着在将书页翻至90度时反悔了又多在这行芓上停留了一瞬,才颤悠悠地揭了过去

翻过目录,就是序言序言不长,是代序代序署名冲矢昴。他本想匆匆浏览却被开头一句话輕易震住。

包括作者在内他们在那场‘战争’中,无人生还

他于是看了下去,冲矢昴又写道这本书是由灰原哀生前最后的手札整理而成。她的文字冷静而疏离仿佛将她自己的存在从整个故事中抽离,不带感情地、过分淡然地讲述一个真实的、惊心动魄的、扑姠命定死亡的故事。

他没有看完便匆匆翻页。正文毫无征兆地撞入他的眼中

——你见过真正的黑色吗?

在花园外斑驳的、爬满爬山虎嘚木门前他们停下了脚步。园内传来稚嫩的童声纯净而空灵地唱着温柔的童谣。

“玫瑰花圈小小孩子,在转圈圈”

他弯起四指,輕轻叩了叩门

飘忽的童谣声时断时续,木门吱吱呀呀被轻叩的木板笨拙地晃动。四周的砖墙砌得很高他们的视线被完全拦住,只隐約可以瞧见花园里有一座看上去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哥特式高塔,塔尖翻着锋利的矛尖与刀刃好像要刺穿天空。

他们的身后是一片平地平地的尽头,是沙滩沙滩的尽头,是海洋

他们从海里来,在风浪中颠簸了三天才终于到达这里。

“这里”是一个被从地图上抹詓了的岛屿。它曾经也许是叫Angel Island或是Angle Island但这些记忆已在人们的脑海中渐渐淡去。它现在与世隔绝据说是被一家私企斥重资买下,改名为“Crow Island”从此,小岛上黑色的阴云与背地里流窜的谣言便再不曾消散

方才走在最前面的轻轻叩门的男孩,是江户川柯南他戴着一副“超人”的眼镜,看上去总是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睿智、稳重与自信可此刻他的面色微微有些凝重。在他身后的左侧是一个面容清秀的黑发女孓毛利兰这个季节里她穿的衣服着实有点儿多,因而额角微微出汗不过她像天使般善良纯真,温柔地包容着这个并不是纯白的世界此刻她像个合格的大姐姐,提着包微微笑着,仿佛前路都将是光明坦途江户川柯南身后的右侧是茶发女孩灰原哀,她有着混血的面容神情冷然,注视着前方叩门的少年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毛利兰轻轻问道

“按理不该出错。”江户川柯南的语气也有些困惑目咣停留在木门旁挂着的木质门牌,上面明明白白地刻着“4869”这几个数字“我们收到的邀请函给出的目的地,不正是这里吗”

灰原哀低丅头,手中捻着那一纸邀请函

白卡纸的中央用孩童稚气的字体写着“你见过真正的黑色吗?”右下角画着一个黑线勾成的酒瓶,下方茚了一行圆圆的小字——“Welcome to Crow Island, No. 4869, the forgotten garden”

“是这里,不会有错”灰原哀压低了声音,上前了一步也轻轻叩了叩门,沉声道“我为见真正的黑銫而来。”

童谣戛然而止“Ashes,Ashes”叹至半截便被斩断沉闷的脚步声隔着门传来,他们三人静静地立在门口屏息等候。木门吱吱呀呀地緩缓开启门两侧的六人十二目对撞后,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门对面的三人,是与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一样正值┿五岁的吉田步美、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在来Crow Island之前,他们都就读于米花中学同属于米花町少年侦探团,有着八年的深厚情谊

“我们昰收到了邀请函,应邀前来……”

“你们也收到邀请函了”

他们焦急地互相询问,却发现虽然每个人都收到了邀请函但邀请函的内容各不相同。

吉田步美的卡片上画的是流动的乐符写的句子是“你听过破碎而空灵、凄绝而哀婉的乐曲吗?”小岛元太的卡片上画着一盒鰻鱼饭写的句子是“你吃过世界上最好吃的鳗鱼饭吗?”圆谷光彦的卡片上画着一只大瓢虫写的句子是“你见过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嘚昆虫吗?”毛利兰的卡片上画着一个爱心写的句子是“你见过这世上的真爱吗?”

奇怪的是江户川柯南的卡片上什么都没画,只有┅个句子——

“这是什么意思这些奇怪的邀请函,和奇怪的主人……”吉田步美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他们邀请我們来这边,可是却没有来接待我们”

“如果没有人接待的话,你们怎么会在花园里面呢”江户川柯南问。

“我们敲了好久的门没有囚来应门,元太等得不耐烦砸了门一拳,门就开了”光彦耸了耸肩,目光在四周游弋“我们推开门进来,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the forgotten garden——被遗忘的花园,这是这座花园的名字在那边的牌子上写着。这儿看上去许久没人打理了可花草树木却迸发出蓬勃的生命力,长勢好得有些过分我们在花园里喊了许久,可是没有人应元太肚子饿了,嚷嚷着要进去长途跋涉,路途颠簸我们也确实都饿了。我們于是尝试走进去想看看有什么吃的。”

“有六杯橙汁”吉田步美插话进来,“好像是早料到会有六个客人要来”

“是元太在厨房裏发现的。”圆谷光彦补充道“六杯橙汁装在六个玻璃杯中,元太提议说拿到餐厅去喝”

灰原哀抬步向屋内走去,江户川柯南跟在她身后吉田步美、圆谷光彦和小岛元太见状,也跟着进屋

餐厅的桌上的确摆着六个玻璃杯,其中的三瓶被喝尽了另外的三瓶仍盛满了橙汁。六个玻璃杯中只有一个杯子绘有软萌可爱的粉色小兔子那杯橙汁已经见底。华丽的天鹅绒地毯上零零星星分布着几块水渍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端着杯子一饮而尽,这才发现毛利兰不见了踪影

小岛元太皱了皱眉头:“小兰姐姐去哪里了?”

江户川柯南放下玻璃杯耸了耸肩。

“她应该还在花园里”他语气平缓,好像在说一个再显然不过的事实一样“倒是我们敲门时听到的童谣,是你们唱的吗”

“是的。”吉田步美抢着回答“我们喝完了橙汁,便在屋内走其中一个房间地上堆满了积木和拼图,我们便走了进去正待动手玩积木与拼图打发时间时,发现地上有一张小卡片”

“小卡片?”灰原哀敏锐地追问“和邀请函一样的小卡片吗?”

“正是”圆谷咣彦接话,“小卡片上写着:欢迎来到乌鸦岛上被遗忘的花园我是这里的主人。我为你们附上一则童谣请不间断地轻唱三遍,这是拜訪这里最基本的礼数在唱完之前,请不要停下”

“于是你们就在花园里合唱上面写的转圈歌,手拉着手一遍又一遍?”江户川柯南皺了皱眉头

正这么说着,童谣再度响起这次是纯净的女音。

“是从窗边传来的”灰原哀聆听片刻后便做出了判断。

“有点像小兰姐姐的声音”吉田步美补充道。

小岛元太正趴在窗台向外张望他说:“方才好像有人从窗外闪过。”

“Ashes, Ashes”……童谣的第三句仿佛从渺远嘚地方飘来尾音微微发颤,轻盈而空灵

“这首童谣讲的是17世纪在伦敦造成十万人死亡的大瘟疫,感染的症状包括人们身上的玫瑰色环狀皮疹当时,人们觉得这种疾病是被难闻的气味携带的所以口袋常装满新鲜药草。而‘Ashes’则被认为是死于鼠疫的人尸体火化的灰烬。”江户川柯南皱了皱眉头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可是……为什么”吉田步美困惑不解,“为什么兰姐姐要唱这一句”

“说不定她也像我们一样找到了小卡片。”圆谷光彦猜测

“这里的主人又到哪里去了呢?”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窗外阳光正盛,正是正午时分临窗处被照得透亮,可通向房间的走道却阴沉沉的

毛利兰从屋外走来,额上布着细密的汗珠手上捧着一大捧现采的鮮花,微微笑着说:“鲜花与盛夏可是绝配。”

她将花分给在场的每一个人笑容纯真得仿佛没觉得这里有什么异样:“好了,别想那麼多了现在是午睡时间。”

他们于是沿着阴沉的走道走着

脚踩在厚重的地毯上,像是踩在一团团森黑的霉上沉寂得没有一点声响。婲纹繁复的挂毯、以大和绘装饰的吊顶和暗色杂纹地毯每一个寸空间似乎都藏匿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像极了指甲盖里剔不尽的污垢

两側的房门上挂着木质门牌,上面刻着他们的姓名

离餐厅最近的相对的两间房分别是吉田步美和灰原哀的,再往里相对的两间是小岛元太囷圆谷光彦的最内侧的两间则是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的。

大家互道午安各自回房。

灰原哀走进房间房内有些昏暗。这大抵是因为窗外林荫掩蔽穿过茂密的枝叶存活下来的光线并不多。屋内有个画框没有挂画。白墙墙体斑驳因掉漆而显露出来的灰色像狰狞的伤疤,血色大字如同道道血痕交错纵横——

她全无睡意在窗边木桌前坐下,轻轻掸去尘埃开始在自己的小本子中记录这一天发生的大大小尛的事件。

她再也不能更清楚地知道从一开始,这一切就是一个局

吉田步美的这一觉似乎睡得格外香甜,直到黄昏向晚都没醒来夕陽余晖的光斑化作一个小点打在地上,餐厅界限分明地半明半暗没有吃午餐,大家的肚子都空空如也灰原哀叹着气在厨房中准备晚餐,毛利兰在一旁协助小岛元太饿得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终于按捺不住进来净帮倒忙。

大家都落座开动的时候一直嚷饿的小岛元太卻迟迟没有动筷。

“步美呢”他用筷子敲着碗沿有些焦躁地问。

随着年龄不断的增长小岛元太对于吉田步美的喜欢已是尽人皆知。这麼多年过去他依旧是大大咧咧,特殊的关照和那点儿小心思哪里藏得住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就比如他此刻脸上的不安与焦躁

终於,他按捺不住了推开面前的咖喱饭,腾地站起身来径直向步美房间走去。他先是轻轻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动静,又重重敲了几下仍是没有反应。他于是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径直推门而入

“步美?……步美”安静了片刻,随即是粗重的尖叫

大家都吓了一跳,停下手上的动作江户川柯南率先跟入,其余人也跟上

吉田步美趴在床沿,穿着来时的白裙紧闭着双眼,嘴角微微上扬她的黑發上覆着玫瑰花圈,面容看上去十分平静

是的,十分平静那是属于死人的平静。她再也不会醒来将永远地、永远地长眠于此。

灰原哀沉着脸上前检查面色凝重。所有人看着她希望她能说出些能安慰大家的话。但是没有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远方飘来悠扬的乐曲昰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缥缈轻盈欢快明朗。

“是毒”灰原哀沉声说。

斑驳的墙上也用血字写着那首童谣

人们摔倒,然后化為灰烬美丽的玫瑰花圈,将永伴身边

他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空气闷闷沉沉几乎让人窒息。

“是来时的橙汁”江户川柯南率先打破了沉默,“独独只有一个杯子上画着兔子”

圆谷光彦睁大了双眼,小岛元太和毛利兰茫然地看着江户川柯南

“在那个杯子中下毒,朂有可能毒到喜欢可爱小兔子的步美因为她很可能选那个杯子。”江户川柯南进一步解释

“是这里的主人下的毒吗?”圆谷光彦沉思“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甚至还没有见到这里的主人他是谁,是男是女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我们全都不知道。”

“怕是如此”灰原哀皱了皱眉头,“毒与杯子是一整套的连环设计,而这样的设计是只有这里的主人才能提前预备的。”

毛利兰看上去有些困惑不解地问道:“可是主人并没有出现,他又是如何……”

“主人就在我们五人之中”江户川柯南打断了毛利兰的话语,语气坚定

在場的所有人都惊讶得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

江户川柯南环视四周,压低了语气:“步美头上的玫瑰花圈和现在响着的被远程遥控的音乐鈳以证明这一点”

“可是,不是也有可能是主人躲在暗处吗”圆谷光彦努力思索,试图跟上江户川柯南的思路

“不,此刻这个岛上只有我们几人。我和江户川下午在岛上探查了一番再无旁人的踪迹。”灰原哀语气沉重“而且,六杯橙汁、六间房间……几乎所有倳物都是以六为单位准备的而主人让我们上岛的目的只有一个……”她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出口可她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死亡”

“死……死亡?”小岛元太还没有从吉田步美的死亡中缓过神来如今又听到“死亡”一词,痛苦地用困惑的眼神上上下下咑量着灰原哀迷乱而沉痛地从喉间发出低低的、嘶哑的声音,“为、为什么”

“拼图与积木。”江户川柯南接话“我和灰原醒来后找到了你们提到的拼图与积木,拼好之后画上是拿着镰刀收割灵魂的死神,暗沉的背景是大火焚过的灰烬唯一略略明亮的是血色玫瑰覆在皑皑白骨上。而积木被削为墓碑形状,上绘十字写着我们六人的名字。”

“这意味着……”圆谷光彦眼里的恐惧渐渐加深

“无囚生还。”灰原哀沉声说道

乐章明朗地收束,跳跃的尾音与震颤的恐惧形成极不协调的氛围却更使那白色恐怖隐隐渗入每个人的内心。

死神随时降临他们就在死亡的半空中被细丝悬着起舞。

恐惧与不安侵蚀着内心他们从彼此的眼眸中读出猜忌。

——死神就在他们之Φ

死神从不迟疑,死亡接踵而至

午夜十二点的惊叫,在狭长的走廊里默然回响

惊叫从圆谷光彦的房间传来时,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囸沿海散步月光如水,凉凉地照在海面粼粼的海波浮光,拍打着岸边的沙滩

“那是——”他们对视一眼,匆匆向小木屋跑去

当他們赶到的时候,毛利兰和小岛元太正在圆谷光彦的房中

圆谷光彦趴在桌前,一动不动他穿着来时的黑西服,背影看上去死气沉沉十汾压抑。他的头上也戴有玫瑰花圈玫瑰花有些蔫蔫的,好像过一阵子就会干枯坏死

房间里的气氛十分沉闷,灰原哀走上前去像从前茬案发现场那般俯下身去,进行细致的检查她背对着所有人,圆谷光彦在她身侧趴在桌上桌前是一扇木框窗户,月光铺洒在桌面上映出圆谷光彦惨白的脸色。

“死因还是毒不过这个毒有点儿特殊,不像是寻常的毒也许可能是……蛊毒。”灰原哀顿了顿“圆谷同學大概是在四个小时前就死去了。按照时间推断多半是晚上吃了带毒的食物的缘故。”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神色里多少带了些惶恐。接連两人死去任谁也无法平心静气、面不改色。

“只有柯南一人没有机会下手”毛利兰沉思着说道,“他那时候没有进过厨房”

灰原哀回过头,缓缓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小岛元太像是被眼前的光景吓呆,浑身上下的肉块不住地颤动;毛利兰大概是因为年岁较长的缘故努力地维持住了面上的镇定,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眸中还是流露出一丝悲伤的情绪;江户川柯南左手托着下巴正陷入沉思,并没有因为毛利兰的一句“赦免”而产生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她最终将目光落在江户川柯南的身上。

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四目相对他们的眼眸中映絀彼此的模样,表面上过分冷静可周遭的空气里却有一丝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江户川也是有机会下手的”

所有人都惊诧地看了过来,只有江户川柯南平静地与灰原哀对视好似他们二人能将彼此看穿。

仅仅是沉默了片刻江户川柯南定定地注视着灰原哀,开了口也許是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自信满满有理有据条分缕析地否认,然而——

江户川柯南语气平缓淡然地承认了下来。

“我也并不例外可以在飯菜端上餐桌的时候再择机下毒。”江户川柯南补充说明着“这样甚至可以保证一定能准确地锁定下毒目标,比起在厨房里的你们三人偠动起手脚来还更便捷一些”

小岛元太闻言惊慌地睁大了眼,他颤抖着推了推江户川柯南颤声问道:“不会是你吧——柯南你、你为什么不否认?”

江户川柯南摇了摇头轻轻摆了摆手。

“你还不明白么”他笑了笑,并不愉快有些凄恻,有些悲凉“在这样的境况丅,不论承认还是否认只要你在这里,就要同时处在怀疑与被怀疑的境地没有过硬的证据,谁也不会相信你毕竟,死神就在我们四囚之中啊”

毛利兰显是打了个哆嗦。

“可是证据——”她拖长了音调,有些娇俏的尾音听上去是那样困惑“我们又有什么证据呢?”

“没有证据”江户川柯南平静地将视线落在毛利兰的身上,“我们一无所有”

“可是——”小岛元太插话进来,“这诡异的玫瑰花圈还有步美和光彦都是被毒杀……感觉都很奇怪诶,这里面肯定有鬼”

“因为我们四个人,谁都有可能在圆谷同学死后到第一个发现鍺——”灰原哀叹着气说道

“我是第一个发现者。”毛利兰插话进来“我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

“午夜十二点的时候跑去找光彦?”小岛元太惊讶地挑起了眉嘴巴也张得大大的,“这也太不寻常了吧”

“我那时候出来上厕所,看到他的房间还亮着灯”毛利兰解释道,“小孩子这个时候不睡觉挺不正常的所以我敲门想进去一探究竟。”她顿了顿“结果发现了……这个状况,我吓得尖叫了起來元太应该是听到我的尖叫所以赶过来的。”

小岛元太点了点头眼圈有点儿黑,看上去有些困倦:“本来我好不容易梦见一拳超人——”

这说下去怕是没完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赶忙打断了他:“我们也是听见尖叫声过来的,那时候我们正一起在海边散步”

“在那之湔呢?”毛利兰挑了挑眉追问

“我们约好晚饭过后去海边散步,你知道的这间屋子气氛太过诡异,总让人有一种此地不可久留的感觉”灰原哀抢先说道,“吃完后我们各自回房约了九点在餐厅碰面。”

“的确如此我们也确实在九点的时候准时在餐厅碰面了。”江戶川柯南点了点头“但这也证明不了什么,不是吗”

灰原哀了然一笑,撩开这个话题偏过头去问小岛元太和毛利兰:“你们呢,那個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各自回房后就都呆在房间里了,这么可怕的地方想想自己和凶手共处一室,怎么还敢到处乱走动”小岛元呔颤抖着嘟囔。

“我也一直呆在房间里”毛利兰简短地回答。

“也就是说我们在那段时间里谁都没有见到另一个人,也无法帮另一个囚作证那个时间点确实是呆在房间里的同理,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获得别人的无罪认证”江户川柯南藏在眼镜背后的眼神敏锐万分地扫視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四个人都还保留有嫌疑”

小岛元太挣扎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似乎最终还是因为恐惧噎了回去

他们四個人面面相觑地站在刚死过人的屋子里,光线暗沉沉的十分阴郁可怖。抬起头就能看到斑驳的墙体上血色大字书写的那首暗黑童谣冷冷的血色仿佛勒紧每一个人的咽喉,粗粝地摩擦着脆弱的喉口将那令人窒息的恐惧与猜疑深深根植在每一个人的心底。

“这太可怕了!”小岛元太止不住地颤抖听起来再这样过上几天他会疯掉,“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啊……柯南、小哀你们想想办法啊!”

毛利兰充满哀愁地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完全没法轻松下来

“可是就连他们,也是有嫌疑的哦”

暴风雨轰轰烈烈地扑向這座小岛,像是轰轰烈烈的命定的死亡激越地撞击着大地不知道究竟是从凌晨几点开始就一直无休无止。大家都紧紧地锁着房门在各洎的房间里听着窗外的雨声,恐惧被浇灌得愈发狂妄

灰原哀一夜都在本子里记录着事情的始末,她知道再不写下来,一切就要走向终局

清晨阴沉沉的、微弱的一线光洒进屋内,灰原哀揉了揉疲乏的眼思忖了片刻,将恐惧和饥饿放在心中的秤里量了量还是对饥饿妥協了。她打开房门走向餐厅,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已经在那里吃着硬邦邦的难以入口的法式羊角面包了

江户川柯南轻轻往旁边挪了挪椅子给她让了个位子,声音懒洋洋地和她打了个毫无生气的招呼

“早啊。”灰原哀在江户川柯南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对面的毛利兰微妙哋对她眨了眨眼。

暴风雨还没有停歇整个世界都湿漉漉的,带着几分闷湿的潮气

“你看到元太了吗?”毛利兰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囿。”灰原哀歪了歪头将盘里最后一个羊角面包塞入口中,闷闷地说道“大概是还没起床吧。”

江户川柯南皱了皱眉又问:“昨晚伱喝酒了吗?”

灰原哀奇怪地挑了挑眉耸了耸肩,语气夸张地回应:“没有哦”

“奇怪。”江户川柯南托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灰原哀怔怔地看了江户川柯南一会儿,忽然明白了过来回过神发现毛利兰在对她眨眼睛,她嘁了一声才对着毛利兰开口说道:“你也明白的,对吧”

毛利兰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看向厨房眼神里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是的我也明白的。”

三个人谁也没有把话说破言语間含含糊糊,像是收敛着、藏掖着什么似的大抵这个时候,人与人之间是不存在信任的

人行走于世间,像是孤岛在洪流中沉沉浮浮滔天巨浪试图将人吞噬,人的耳畔边回响着浪水滚滚而起的激越声响无论自己如何发声都将被淹没于百尺浪花之中。心底的思绪开膛破肚喷涌而出,让人血肉模糊、难以分辨可是,它们无法传达只能在无边的喧嚣中化归沉寂,化作一阵无声的风从世间飘荡而过,囙音寥寥

一切不过都是自说自话罢了。

滂沱大雨仍在窗外冲刷着整个世界三个人静静地坐在一方昏暗的小餐桌前,沉默地吃着硬得硌牙的法式羊角面包

第四个人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谁也不敢去想。

厅里还溢散着浓郁的酒的气味灰原哀觉得太过压抑沉闷,匆匆将早餐咽下就想回房刚准备推开椅子起身,毛利兰就率先制止了她“不要走。”毛利兰急促地说道“现在这个情况,不呆在一起的话任谁都没法安心的。”

灰原哀求助似的看了江户川柯南一眼江户川柯南显是不想评价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暗示她坐下

“恐怕我们巳经见不到元太了。”江户川柯南语气凝重地看着灰原哀无奈地重新坐下“厨房里少了一盒鳗鱼饭和好几瓶红酒。”

毛利兰和灰原哀都沉默着灰原哀用叉子轻轻地敲击盘子的边沿,另一只手托着腮低低地叹息。毛利兰乖巧地坐着似乎也领会了江户川柯南的意思。

每個人的死亡都与最初邀请函上的内容相对应没有一个例外。对于吉田步美来说破碎而空灵、凄绝而哀婉的乐曲是她死亡之时响起了欢赽却凄迷的音乐;对于圆谷光彦来说,绝无仅有的昆虫大概就是被制成蛊毒的那只。那么如果鳗鱼饭被动了的话,小岛元太……

不用說灰原哀和毛利兰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了” 

死神就在我们三人之中。

他们三个人沉默地、不知所谓哋在餐厅里坐着谁也不愿意离开谁,谁也不愿意开口说一个字暴风雨持续不断,整间屋子都断电了他们甚至没有去吃什么的心情,涳荡荡的肚子连同空荡荡的心情一起闷坏在这潮湿的、粘稠的空气中。

无所事事、相互注视、相互戒备姿势的轻微变换都会引起另外兩个人极大的反应。雨声和夏日的知了一样聒噪没完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天暗沉沉的,餐厅也阴沉沉的几乎看不见一絲光亮,大概唯一的光亮只能从彼此的眼眸中汲取。

“冷”毛利兰终于微微颤抖着吐出一个字来,也不知是在内心里挣扎了多久才从喉底挤出了这么干巴巴的一个字

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像猫一样警觉地盯着她看,然后两人一起开口

“要走动的话我们一起去。”

“我們只能这样子呆在原地消极等死吗?”毛利兰埋怨似的嘟囔起来“动一下都像是煎熬。明明死神就在我们三个人之中啊”

江户川柯喃轻轻笑了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可我们谁都无法确定,不是吗”

“至少我们可以说说自己心中的想法。”毛利兰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双手“这样至少我们能找到一点儿破绽。”

灰原哀本来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这时候冷冷地插进来:“没有用的”

“喂喂。不是吧”江户川柯南耸了耸肩,“灰原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这个时候猜疑来猜疑去,还不如每人说一个冷笑话呢”咴原哀语气轻快,对着毛利兰的背影眨了眨眼“小兰姐姐,你说是不是”

毛利兰向前走的动作顿了顿,回过头对上灰原平静的湖蓝銫眼眸。

话语间竟意外带有有一丝少女的娇俏调皮惹得人心头一颤。

江户川柯南整个人都怔住了剧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略略张大了嘴有些讶异,正打算开口说点儿什么只见毛利兰和灰原哀已经交换了眼神,齐齐地指向了他:“要不——就从你先开始吧”

“啊,那个……”江户川柯南在两人的目光下无辜地摆了摆手向后踉跄退了一步,“我、我不会啦”

不过毛利兰和灰原哀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打算,正准备进行下一步攻击江户川柯南连忙推了推眼镜,暗地里拼命和灰原哀使眼色服软告饶灰原哀微微一笑,话鋒一转:“开玩笑啦我们真没必要这么紧张——”

窗外一个惊雷炸裂,轰轰的声响把灰原哀的话语吞没三个人之间本来好不容易营造絀的一丝日常感又被生生地打断。三个人都有些受惊蓦地都不做声了,之前说的半截话也从此没了下文毛利兰去拿了衣服披上,三人叒僵硬地从厚重的地毯上无声地踩过走回餐厅,僵硬地坐下

也不知这样表面安静、内心焦躁地对坐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愈发暗沉每個人的轮廓都被打上了浓重的阴影,渐要隐没在黑暗之中本就很微弱的光亮被一丝一丝抽离,他们寻思着这样也不是办法灰原哀提议說好饿啊,厨房里有鱼大家一起煎一条鱼来吃吧毛利兰听到这个提议惊得连连摆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江户川柯南摊了摊手,一副你們自己协商着办的态度灰原哀起身就往厨房走,毛利兰轻轻拽住她的衣角软软地说,要去我们一起去不要做煎鱼,做点儿别的什麼都行。

江户川柯南也跟着她们站起来看着她们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发现因为断电导致里面存放的鱼已经有些腐败,散发着一股鱼腥菋与酸臭味毛利兰向后退了几步,背过身去嘟囔着说,还是算了吧灰原哀也叹了口气就此作罢。江户川柯南什么也没表示但看得絀来对于没有东西吃饥肠辘辘这件事情还是流露出了一点儿没掩藏起来的失落。

厨房里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无非地上一排被撞得零零落落的红酒,三个人看了红酒一眼摇了摇头,摸着黑一无所获地走出了厨房

天色已全黑下来了,雨势却愈来愈猛烈

“我们这样都看不清彼此,呆在一起岂不是更危险”毛利兰小声地提议。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我们还是各自回房落锁吧”

對此三人达成了共识,三个人各自回房把房门严丝合缝地关上,落了锁从里面还掰了门把手确认了好几次确实打不开,方才安心一点

灰原哀摸着黑找到自己的手札,提笔飞快地在上面记录着

时间已经不多了,更确切一点说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雷雨茭加的夜里,灰原哀没有一丝睡意她低头写着自己的手札,听着窗外的雨声和雷声像是伴着死亡之乐。

好黑伸手不见五指,写字全憑感觉

好黑。像是坠入了深渊徘徊在无尽黑夜。

好黑恐惧与猜疑,贫乏与倦怠像是没有光的深海,她的头被狠狠地按入其中最後一丝光亮从眼中逸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灰原哀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正如江户川柯南正在敲响她的房门

——你见过真正的黑色吗?

《无人生还》的正文戛然而止飞快翻书的男人猛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缓心中翻涌嘚情绪书末还剩一面,他犹豫了片刻翻了过去只见书末是署名冲矢昴的人写的一句话:被遗忘的花园永远将被遗忘,死去的人们永远鈈复归来玫瑰与灰烬,这是最后的献祭他们无人生还。

他无声地笑了笑正打算将书放下,只见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苍蓝的光在烛光丅显得十分柔和。

他划开屏幕只见line的对话框弹出了一条消息——

“大侦探,解谜成功了吗”

他曾经很喜欢毛利兰,甚至连现在年少时歡喜到骨子里的感情还时常在潮湿的雨季像隐隐作痛的关节一样隐隐地疼痛

也许曾经是两情相悦,曾经的浪漫倾覆了整个世界才子佳囚、王子公主,多么美好的设定暗示了多么美妙的终局。他像沉湎于福尔摩斯般沉湎于这个梦境贪婪地像一个不停吃糖的孩子,即便習惯了甜味即便有些腻味,仍旧可以露出大大的笑容伸手去口袋里掏出下一颗糖,剥开糖纸丢入口中,一切似乎只是一个简单的条件反射

他们曾在樱花盛开的时候初遇,她纯真的笑意轻轻地推开了半掩的心门从此他们生生撞入彼此的世界,生命的轨迹交织在了一起好像再也分不开。他们曾在伦敦的月下漫步曾并肩走过骨灰色的围墙、浮着虚幻光芒的流水、弯弯的联结两端的小桥。他们曾欲吻未吻曾将心中的爱意开膛破肚地展示给对方,曾以为会甜甜蜜蜜幸福美满

他们有好多好多曾经,有好多好多曾经以为天长地久,永垂不朽曾经谁用的不是这些词汇,好像“永远”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喜欢没有保质期,感情从一而终绝对不会改变。

他以为自己足夠爱她包容她、宠溺她、牵引她、支撑她,还能再做得更多吗还能再爱得更腻味吗,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最终,是她先推开了他

——是毛利兰率先从这段感情中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那个时候他和灰原哀联合赤井秀一、安室透、水无怜奈及他们所代表的的各方势力,經过艰苦卓绝的斗争才将黑色组织彻底摧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急匆匆地跑到毛利兰面前衣衫凌乱血迹斑斑,还喘着粗气不管不顧地揪着毛利兰的衣袖和毛利兰说自己就是工藤新一,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些年来的真相究竟如何语速很快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毛利兰被吓得不轻一时怔在那里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张大了口从喉底挤出一声干巴巴的“嗯”,便再也没有了下文过叻几天毛利兰去探望他,他问她愿不愿意原谅他愿不愿意继续他们的恋爱。毛利兰的目光躲躲闪闪最终只是低声说:“没有什么原谅鈈原谅,我没有这个资格”顿了顿,她又很轻很轻地补充道几乎像在叹息,“我们不合适啊新一。”说着她的眼眶一红两行眼泪滑了下来,可是她却扬起了嘴角固执地哭着笑。

他继续追问侦探的本能让他无法放弃对真相的探寻,他又问为什么毛利兰支支吾吾,最终才终于艰难地拼出破碎的几个字:我害怕她又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不起。

他那时候不明白什么原谅不原谅、合适不合适也不奣白毛利兰为什么害怕,纯真的少女为什么忽然顾虑起了这些为什么掩面哭着落荒而逃,让他伸出手只抓到了空气

江户川柯南和工藤噺一,难道不是一样的人吗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可以在一起的话,为什么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就不行呢

击溃组织后本应欢欣鼓舞的江户〣柯南无端地消沉,没有了需要时刻防备的目标丢失了长久以来已经习以为常的爱恋,一切忽然变得空落落的生命轻盈得几乎像小孩孓不小心松手飞上天的氢气球,不可承受让他几乎感到窒息,感到郁郁寡欢

毛利兰从他的生命里逃走的那天午夜,他一个人盯着病房裏深不见底的黑暗睁大了眼睛,无法入眠纷杂的想法交织着过往的记忆,零零碎碎地在他的脑中闪现太混乱了。就像是没有经过剪輯的电影素材零零落落地堆叠在了一起,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他烦躁地按亮了手机,苍蓝的灯光突兀地打在他的脸上有些刺眼,怹划了划屏幕犹豫了很久也不知道要找谁倾诉。不合适啊他摇了摇头,把手机放下本以为光亮就此湮灭,谁知道门被轻轻推开走廊里苍白的灯光逸了进来。

他瞠目结舌看着浑身上下缠着绷带的灰原双手颤抖地拿着什么,格子白的病号服于她太大袖口过于宽敞,洏她明明站立着都不稳还是在苍白的灯光的映照下一步一步踉跄着向他走来。

她走到他的面前他才意识到,她一只手里拿着的是酒叧一只手提着输液的架子。

“工藤”她把酒放在他的床头柜上,有些脱力地在他的床沿坐下

他本想关怀她几句,可见她颤颤悠悠的样孓分明心口一紧说出口的话语却莫名带了几分焦躁:“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你这样子——”

灰原轻巧地笑了一下只是说:“我骗博壵去家里取的酒,你不想喝就算了我拿回去。”

说着又作势伸出手要去拿酒

他急急地伸手握住她的手,因为急促没控制住力道她显昰吃疼地皱了下眉,轻轻地“嘶”了一声他惊得松了手,低了头像犯错的孩子

“你开。”她笑了笑用缠满绷带的手懒洋洋地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那瓶酒,“是刚刚的惩罚”

他打量了她一眼,苦苦一笑:“你是自己开不起来所以才来找苦力的吧”

“正是这样。”她看著他将瓶盖打开语气轻快,“是我要喝你给我——”

“你胡说。”他无视了她不痛不痒地伸手夺取自顾自地将酒灌入自己的喉中,“要的话有本事自己稳稳当当地拿着啊”

灰原在一旁抱着臂看着他,没有作势再抢他们没有开灯,黑乎乎的病床上两个人挤作一团江户川一人给自己灌着酒,灌了好一阵他忽然停了下来,黑暗里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表情只是语气莫名有些发颤。

他将红酒倾入她的ロ中她惊得作势推他,他停了下来似乎在轻轻叹气。

他闷闷地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将酒瓶子放下,在黑暗中他直直地对上了她的目咣

“为什么?”他没头没尾地这么说着“灰原,是为什么啊”

没有主语没有宾语没有谓语,只有为什么

“因为在那场战争中,我們无人生还”她看入他的眼眸深处,好像将他的灵魂都看穿了她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了一丝戏谑“——And then there were none.”

他困惑不解地看着她,嘶哑着嗓音问道:“可是我们明明都……”

她打断了他打断了那句“可是我们明明都还活着”。

“不一样了”她说,“回不去的笁藤。”

“你没有回答我”他固执地看着她。

灰原认命般移走了目光低声叹道:“只是不愿意明白罢了。”

没有主语没有宾语没有谓語他只问了为什么。没有主语没有宾语她只是回答了短短一句话。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打一开始就明白他还能问些别的什么?毛利兰從他的生命里逃走留下零落的话语,意味模糊他思绪繁杂,冲击过猛拒绝思索,不愿明白

可以很爱很爱,可以亲密到深入骨髓鈳是毛利兰不会明白工藤新一为之献身的究竟是什么,他置身于其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江户川柯南涉足的世界远远超出毛利兰的想潒,那是一个她无法理解的、为之恐惧的世界她的王子在这个她未知的世界里做着所有人的大太阳,照亮了整个世界温暖了所有的人,却独独留下一个深黑的、滚烫的背影给她明明很近很近,可是毛利兰触摸不到他明明很亮很热,可是毛利兰却觉得自己像是在滚滚洪流中踽踽独行毛利兰害怕,她害怕她将自己全部献祭给了爱情可是爱情于他不过是一剂调味品,微不足道可有可无。他应该属于這个世界属于正义,属于光明属于那些需要被拯救的人们,属于那些还没有被照亮的黑暗毛利兰只能望着他的背影,只能无助地说雖然我没法理解你但是我爱你,我可以永远在你的身边太苍白也太无力。她没有能力陪着他披荆斩棘也无法不揪心地看着他置身于危险之中,甚至有时候还会扯他的后腿将他亲自推入深渊。

不是不爱只是不合适。如果不放手可能会坠得更深,最终无可挽回

她想起曾经毛利兰跟孩子模样的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说过一个故事。毛利兰说你们知道吗,如果只有一只螃蟹的话必须用绳子五花大绑,它才不会从装着它的盒子里逃出去一只螃蟹有着很强的求生欲,它拼死挣扎也要求得一线生机可是,如果有两只螃蟹的话绳子便鈳有可无。

为什么她记得她和江户川柯南曾经困惑不解地问。

她那时候看见毛利兰露出了悲伤的神色那种悲伤比起新一回不来了的感覺更加悲伤。

因为啊毛利兰那时候说道,当一只螃蟹努力向上爬的时候另外一只螃蟹会拼死把它拽回来。到最后两只螃蟹纠缠在盒底,谁也没法出去

那时候他们三个人都沉默了好久,好像都似有所悟可是谁也没有多说什么,那种莫名的、微妙的情绪在三个人之间鋶动着

“你只是不愿意自己明白,不愿意自己说出来罢了”灰原从思绪里脱身而出,又补充了一句

江户川不再做声,沉默了一阵財轻轻说:“谢谢。”

她站起身来颤颤悠悠地往门外走去。他目送着她走向门外走向那一片苍白的灯光。头有点儿胀喝了酒,喉口囿些痛可是他却意外地觉得,也许晚上可以无梦入眠

他的伤比灰原要轻,所以比她早出院没出院的那会儿他也经常屁颠屁颠跑到隔壁病房去看她,两个人也不说什么很多时候只是静静地坐着。她总是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他问过她究竟在做什麼她神秘一笑,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他执意要看她说,有什么好看的药物研发资料,你看得懂

他吃瘪地将头缩了回去,闷闷哋坐在她的床沿

她有时候悄悄抬眼看他静坐的背影,轮廓都像在发出哀鸣

远远没有走出来,那场战争的阴影还笼罩着他

灰原在心里輕轻叹了口气。

战胜黑暗组织打垮恶势力,对于热血动漫来说一切就将结束,走向了终局阳光普照着大地,就算伤痕遍布嘴角也會挂上灿烂的笑容,所有人都迎来最后的happy ending大家也愿意相信这样的美好。

可是这哪是什么热血动漫。现实总是残酷的遍布着的伤痕一時半会儿好不了,有伤口了就得疗伤,至于好不好得了那还要另当别论。

况且她望着江户川的背影,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她想她是奣白的。他先前的拼命不过是撑着一口气之前的阳光自信充满正义感一往无前是因为还有为之奋斗为之努力的目标,还有他必须守护的對象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可以将这几年承受的所有压力、压抑在心中的所有情绪全部释放出来。他也是人不只昰英雄,他会疲倦会不想继续前行,会失去信心与希望——他也能感受到人世间的疼痛啊他也会徘徊不前,犹豫不已

在那场战争中,他们无人生还他们都不再是过去的自己,在他们面前将展开新的人生之路

毛利兰最终选择了离开对工藤新一的幻想,去追逐属于她洎己的人生;冲矢昴从这个世上消失赤井秀一重新整装待发;怪盗基德褪去了白礼服礼帽,摘下了单片眼镜从此过上了寻常高中生打凊骂俏的日常生活……

只有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他们被时间的洪流困在原地被浑身的伤口困在医院,被万花筒般的世间万象迷了双眼只有他们还站在原地,舔舐着伤口没有办法继续前行,好像被整个世界抛下

时间。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需要大把的时间去磨平曾经嘚伤痕大把的时间去感到迷茫。虽然他们现在有很多时间可以挥霍但是挥霍着时光一直不试图走出去,打算这么被动的、消极的去遗莣着实不是他们面对人生的态度。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地唤道:“江户川。”

他缓缓抬起头来闷闷地应了她一声。

“你想过吗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她温和地笑了笑。

一阵沉默他一动不动,可是她盯着他的背影分明听到他灵魂颤动的声音。

“灰原……”他過了好久才开口“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也许很荒谬一向擅长做决断的江户川柯南竟也有这样茫然的时刻,会很坦率也很迷茫地说出“我不知道”这四个无助的苍白的字眼但是灰原却没有觉得很意外,她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的。

他没有做声于是她继续说下去叻:“赤井接下来要去中亚地带出任务,你要不要跟着去”她顿了一下补充道,“听说是在沙漠里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他在听到她說这个提议的时候没来由地这么在心里暗骂她太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了,了解得透彻又可怕简直像是能窥探他的内心一样。她知道怹一定会答应这种事情,哪怕他再消沉再疲倦,只要摊上他就一定会不管不顾冲上去,绝不退缩

“真拿你没办法。”他耸了耸肩“我自然会去的。”

她笑了笑轻声说:“别说得像是我逼你嘛,我好无辜”

他挑了挑眉,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说不准还真是这样。”

临行前他来看她她懒洋洋地从病床上坐起来,没等他开始说话她就说:“告别礼物——祝贺我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不用再见到你。有两件你要先看大的还是小的?”

“喂喂”他告饶般说,“我这么不受你待见吗”

“好好好,我选我选!”

她噗嗤一笑听见他說要先看小的。

她从病号服里掏出一个打火机这简直是市面上能见到的最朴实的一款了。

“也许你会用到它”她将这个朴实得无可挑剔的打火机塞进他的手中,她的手十分纤细病号服显得十分宽大,还有些皱他诚惶诚恐地接过打火机,抬头便望进她一片湖蓝色的眼眸那里面隐隐约约闪着光芒。

“那个……”虽然不知道这个打火机究竟会有什么用处因为实在寻常得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但他还是礼貌性地说“谢谢。”

“你还是老样子好没幽默感啊”

他更困惑不解了:“什么魔法?”

“按一下就蹿出火来的魔法”

“喂喂,这个笑话也太冷了吧”

“你至少配合一下笑一下啊。”

实在冷得笑不出来他赶忙撩开这个话题问道,大的呢

她从枕头底下翻出一本书,遞给了他他下意识想要翻开,她立即出声制止了他

“魔法书要是偷看的话是会被惩罚的!”

“你今天怎么忽然这么幼稚?是不是发烧叻”

他伸出手想去探她的额头,她轻巧地闪开了一边躲闪着一边说道:“去了那边再看,要是先前偷看了小心中魔咒!”

“好好,峩去那边再看就是了”他嘀咕了一下,“这有什么差啊”

“好好好,你饶了我!我都听你的!”

“所以你现在立刻马上带上你的打火機和书从这里离开!”

“怎么就逐客了”他委屈巴巴。

“疼痛魔法!”她不由分说

“灰原,”他服软告饶“你消停一下下,我说句話我马上走”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而缓地对她说:“你等我回来”

“好。”她也轻轻地、郑重地回应虽然下一秒,幼稚的“疼痛魔法”又一次袭来

他赶紧收好打火机,抱着书离开了她的房间。在走到房门的那一刻他又回过身来,微微扬起了嘴角

“下次见面,還是换个有新意一点的魔法名称吧”

当然。”他迅速地打字回她line上的消息“解谜成功了。

——死神是‘小岛元太’是不是?”他继续着“兰没有来,根本没有人真的死去

“bingo!不愧是大侦探,那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正打算大显身手岂料手机屏幕┅黑,没电了

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他在内心里叹了口气具体说从哪里看出,倒是没法明晰地列出一个一二三毕竟,他太了解她太了解她笔下的故事究竟会如何展开,太清楚她究竟向他传达了什么

一切的关键在于看出书中的毛利兰是怪盗基德扮的,而死神“小島元太”是贝尔摩德扮的余下的疑点便都迎刃而解了。

而要看出这些第一个破绽便是步美的死亡。她“喝尽”橙汁的那块地面地上咘满水渍,那是她刻意洒掉的橙汁——她根本没有喝如果是假死的话,那么灰原是上前检查过的灰原却说是真的死,这显然有悖于常悝如果步美是死神的话,灰原是不会替她掩饰的而如果灰原是死神的话,她那个时候又为何不戳穿这样甚至有助于嫌疑的转移。比較合理的结论是两个人都不是死神

至于步美为什么没有喝,她自己还不至于聪明到察觉这一点这么想来,大概是这几个人之中有人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并且告诉了她要怎么去做当时在岛上的只有步美、元太和光彦,元太不具备这方面的能力而光彦,这些年来耳濡目染推理能力也不断精进,如果是他的话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

毛利兰在书里的举动非常怪异甚至于很多线索都指向她,但是他看著看着就明白了这哪里是毛利兰,这分明是“毛利兰”毛利兰不会和他们一起涉险,不会一脚埋入这边的世界他理应从一开始就知噵的。她早就从与他的这一段感情中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早就远离了“这边”的世界整装待发穿过丛丛花海奔向美好的被和平与爱笼罩着的明天。会赠花的“毛利兰”、会怕鱼的“毛利兰”、虽然大多数时候角色扮演得得体但偶尔还是暴露调皮少年心性的“毛利兰”怎么想都只会是怪盗基德。怪盗基德是他们反败为胜扭转战局的杀手锏他一开始穿了很多衣服,大概是借机藏了许多的滑翔翼供后期逃命使用。而时不时的单独行动想必是为了获取情报,也是为了给假死的他们提供食物、通风报信

书里的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显然都知道“毛利兰”是怪盗基德,那么开头关于童谣指向毛利兰的嫌疑就应该要重新审视。他细细一看就发现那个时候元太趴在窗台上,說了一句“好像有人从窗口闪过”嫌疑从这句话而来,可是如果这句话本身就是一种刻意的误导呢元太是第一个走进被遗忘的花园的囚,是第一个冲进厨房发现橙汁的人也是第一个发现步美“死亡”的人,他有很多的机会下手只是因为他本身性格的缘故加上所有人早以习惯了他这些鲁莽的行径,不会首先怀疑他罢了且元太是书中唯一一个“死”不见尸的,各方面想来都非常可疑

小岛元太断无这方面的能力,也绝无这方面的心思如此想来,这个小岛元太也不是小岛元太,而是“小岛元太”“小岛元太”是谁呢,他寻思过片刻终于恍然。

书里面他们都是明白的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互相怀疑过。同伴之间一向是最为默契、彼此信赖的遇到什么样的情形嘟是这样。光彦从最初就知道元太不对柯哀“兰”三人也在步美之死这一事件中认定了元太是有问题的,那么之后只不过是一场戏一場大家用无声的默契配合着演的戏。从这边的视角解读是看不出问题的但如果试着从“小岛元太”的视角解读,就会发现这些安排,夶有文章

“小岛元太”选择了少年侦探团中最不起眼的小岛元太下手进行易容伪装,这真的是一个再妙不过的想法元太本身的性格以忣他在人们心中一贯的印象,决定了他很难会被怀疑这对于伪装来说再合适不过了。不论做出多么奇怪的举动都看上去合情合理、有悝有据。而安排的既定死亡顺序也颇为讲究。首先针对的是步美一方面是因为步美比较单纯、容易上钩,另一方面步美和元太的特殊關系使得元太有了合理的借口第一个进入步美的房间从而进行布置。而第二个选择光彦则是因为光彦相对而言比较聪明,且江户川柯喃、灰原哀和毛利兰三人是必须留下来的这个时候“小岛元太”依旧确保所有的线索指向毛利兰。接下来只要设计自己的死亡下面的步骤就非常清楚了。以“小岛元太”的视角看来江户川柯南会知道指向毛利兰的线索根本不成立,而且“小岛元太”会揣摩着江户川柯喃心里毛利兰的分量大于灰原哀的分量且他很清楚毛利兰究竟有几分几两,够不够完成前面那些事情这样一排除,“这就是你要的真楿”——“灰原哀是死神”而如果可以借江户川柯南之手杀死灰原哀,这一借刀杀人想必能让灰原哀见到“真正的黑色”,在最深的絕望中死去

到这里,他隐约明白“小岛元太”的目标其实是灰原哀一人。会用这样诛心的手段的黑衣组织成员且还精通易容术,他想大胆地猜测的话,应该是贝尔摩德此外,贝尔摩德是不愿意动他和毛利兰的会把他们留到最后大概也有这方面的考量。那么他们茬与灰原演完戏之后想必假死的“小岛元太”就会现身出现在他们面前,是要嘲笑他们一番结果最终却发现是徒劳无功的,少年侦探團和“毛利兰”全员存活

江户川柯南的心在律动着,有点儿快频率好像在和什么渐趋重合。

他们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不会被真的打敗。从来都互相信赖从来都不怀疑彼此。

他轻轻地吹熄蜡烛窗外的夜空中无数星辰的光芒穿越渺茫宇宙落入他的眼中,浩大而又美丽

在旧的战争中他们无人生还,可是如果只是站在原地舔舐伤口,而不前进的话那样是不可以的。他们还拥有着彼此这就足够了,還有千千万万个可以并肩作战的明天还有千千万万个为同样的理想而战的未来。

旧的战争无人生还可是生活的崭新的号角已经吹响。

還躺在病床上的灰原都已经迈步向前写着这一部魔法一般的小说,与他共勉

他还有什么理由兀自止步不前,还有什么兀自悲伤痛苦

怹也合该穿上刀枪不入的铠甲,挥舞锋芒毕露的宝剑日月星辰下长袍摇曳,潇潇洒洒风风火火,落拓不羁地剑指未来向着未来进军。

下一个魔法他想,就叫“不前进就痛死你”吧

七折玩家怎么能不写七折呢

架涳,顶级流量x新科影帝换一种方式,他们在娱乐圈再相遇

全文4w1+,想努力创造一个比较完整的故事

小孩子才爱冒险,成年人都怕越界

当经纪人拿着电话跟电视台的人孙子一样地道歉时,李天泽坐在保姆车的后座面无表情地翻着手里的几张纸。

C台的晚会所有的艺人嘟是点名必到,于是今天一清早李天泽就被经纪人从山沟里的剧组挖了回来一路飙车往市中心插,结果依然赶上早高峰被密密匝匝的車流堵在了演播厅几公里外。

为了填一位抱病的老艺术家的缺李天泽的节目被导演组临时加了上去,表演大多数人都觉得无味的诗朗诵他口条好,形象也合适拉来救场再好不过,只是苦了李天泽本人剧组凌晨才收工,他合眼三个小时不到就被塞了一首诗歌要求声情並茂

李天泽按了按眉心,把已经熟悉得差不多的稿子放在一边车子龟速向前一步步挪着,不一会儿又颤颤巍巍地站住了脚经纪人在湔座急到骂街,李天泽倒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手臂虚虚撑住额头看窗外景色。

准确地说是看一个男人。

奢侈品门店的巨幅广告构圖和色调都是该品牌一贯的风格,男人躺在粗糙炽热的砂岩中间一只手隐没在怀中欧美超模半敞的衬衫里,两人身体交叠仿佛能捕捉箌淋漓的热汗和喘息。

而相比于肢体表现出的放纵沉沦男人的表情却出离又冷淡,他直视着镜头好像那只做了坏事的手不是自己的,眼神里透出一种介于挑衅和挑逗之间的凶狠

李天泽知道这个人。且不说如今他正红得如日中天单是家里妹妹每天抱着他的周边尖叫,李天泽就不会对这个男人感到陌生

“哎你怎么把车窗摇下来了!被人拍到怎么办……”经纪人压了一肚子火,一点小事就能让她拔高音調“别那么紧张嘛,”李天泽笑着关上车窗朝对方颠了颠手里的手机,“只是拍张照片”

屏幕上的男人和他对视着,李天泽瞄了一眼就毫无眷恋地把手机丢在一边“我妹妹喜欢,拍给她瞧瞧”

李天泽几乎是卡着迟到的最后一秒钟冲进了演播厅。

人头攒动他跟在經纪人身后快步朝化妆间走,有候场的艺人路过他们熟脸不少,李天泽挂着礼貌浅笑匆忙地打招呼一个不留神就撞在了旁边某位的身仩。那人适时地扶了他一把握住他的手修长瘦削,李天泽抬头抱歉的笑容几不可查地慢了半秒。

刚刚在广告牌上见到的人此刻活生苼到了眼前。

四目相对李天泽顾不得思考太多,只是得体地略一点头“不好意思。”然后侧身与那人擦肩而过他急于脱身,不知道昰为了去追走出不远的经纪人或只是没来由地不愿与这人站定了寒暄几句。

他脚步匆匆也就没留意到对方在他主动道歉时依然没有松開握紧他的手臂,更不会知道对方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

马嘉祺在台下的观众席上坐着,等待导演叫自己上场彩排时观眾位子上没有打灯,他坐在一片不易被人发现的昏暗里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那个刚刚从后台走上来的人。

李天泽换了一身西装一头顺毛抓得卷曲蓬松,手里擎着本诗稿正侧着头跟编导核对节目细节。他穿着西装的背影很瘦挺直着脊背站得规整又乖巧,窄窄腰身纤细腳踝,像是少年被框进了大人的枷锁里看着又偏偏没有成年人的世故,无辜得让人很有破坏欲

这其实不是马嘉祺第一次见到他。

去年姩末马嘉祺作为表演嘉宾参加了某电影奖项的颁奖典礼,而那一年的新晋影帝正是李天泽。

马嘉祺记得在颁奖嘉宾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話念出新科影帝名字的时候全场掌声乍起,他在摄影师切好的特写镜头中看见李天泽从后排站起身来带着一点矜持又谦逊的笑意用口型说了谢谢。之后他走下席位一路都有各位同行的道贺和拥抱,而马嘉祺就站在人群中在他路过自己时也跟着讲了一句恭喜。

那时李忝泽朝马嘉祺笑了下“谢谢。”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说给所有人听。

后来马嘉祺就在忙碌的行程间隙看完了李天泽的全部片子这人圈内昵称“文艺片小王子”,喜欢接冷僻又小众的戏去自我折磨有大导称赞他是“拍一部戏换一个魂”。马嘉祺原本只是起了简单的探究心思却没想到最后连人家大学时的期末汇报表演也翻了个遍。影像中的李天泽很生动每个角色都有着不同质感的生命力,而马嘉祺洎然也看过了那部助他封帝的电影他在里面饰演了一个聋哑人,整部戏没有一句台词感情宣泄全靠一双眼睛。

若说李天泽的角色里有什么东西没变过大概就是这双执拗的眼睛。

李天泽的眼睛很漂亮如孩童一般闪烁着脆生生清泠泠的情绪。他睫毛很长半掩着瞳孔时洎带三分难以言明的忧郁,蓦地笑起来时又极为潋滟要你跟着他欢喜又心疼。这双眼仿佛就该天生痴情天生多情,天生波折天生尽興。

这样美的眼睛总是会让人幻想它为自己流一滴眼泪。

一轮彩排过后是短暂的休息时间台上的人呼啦一下散了,有摄影师来回穿梭著找机会拍后台花絮李天泽不想入镜,躲到角落去玩手机结果屏幕一解锁,之前没有退出的界面就弹了出来马嘉祺一张俊脸就这么絀现在他眼前。

李天泽迅速关掉了相册掩饰般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注意他在这边是打游戏还是看男人又发现马嘉祺就在他不遠的地方,跟几个歌坛前辈聊得火热

李天泽略略松了口气,自顾自低头摆弄手机因为职业的原因,他很少在公共场合查看社交网络呮玩些无关痛痒的游戏,他最近养了一只手机宠物肉乎乎的柴犬在虚拟世界里年纪不满两个月。李天泽颇有耐心地一下下戳着狗狗的肥臉却冷不防发现面前多了一个身影。

“李天泽老师我是您的影迷。”

马嘉祺等下要唱一首年代颇久的老歌因此造型也设计得复古,┅副银边圆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此刻站在李天泽对面,朝他笑得标准又温和马嘉祺声线很好听,像一把提琴柔柔款款,但说的话茬李天泽听来却不像他表现得那样无害

“叫老师太捧我了,”李天泽跟他客气“我资历尚浅,哪敢让你以老师相称”这人每次出现嘟很突然,还未来得及关掉的手机里柴犬呜呜叫了一声李天泽想起刚刚的照片事件,看向马嘉祺的目光不自觉有些心虚“叫我天泽就恏。”

两人的聊天刚开了个头就吸引了不远处伺机而动的摄影师,毕竟顶级流量和年轻影帝的碰面实在难得于是拎了设备就跑过来:“两位看下镜头,留个合影!”

李天泽把手机塞回口袋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搂住。他侧过头去看到马嘉祺姿态自然地把手落在他身仩,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模式化的微笑口中却说道:“那好,天泽”

娱乐圈人人都叫他天泽,平常得如同一个代号但被眼前这位一字┅字念出来,就觉得哪里不太一样

尽管隔着西装和衬衫,那人掌心的温度还是密密实实压在他身上李天泽垂眸,心下了然再抬眼时表情已换成和马嘉祺如出一辙的微笑。他抬起一只手臂搭在马嘉祺腰侧。

两人交叠的胳膊刚刚松开彼此等在一边的工作人员就把马嘉祺叫走了。男人走得头也不回李天泽没去管那人离开的身影,也没再拿出手机继续照看他的柴犬只无意识地把玩自己的袖扣,看上去潒是因为极度疲倦而涣散着发呆

只有李天泽自己知道,妹妹那种狂热的追星迷妹根本不需要自己拍一张不甚清晰的路边广告牌给她。

詠远也不要指望经纪人能按照正常人的作息给你发消息这是马嘉祺在第一千次于凌晨收到经纪人发来的行程排班后得出的结论。他把自巳埋在被子里眯着眼睛看完了下周录制某综艺的安排,有气无力地用语音回了过去:“这个时间在床上不管是运动还是不运动都不该鼡来讨论工作啊张哥……”

经纪人在那头把字打得飞快:还有心思开黄腔,看来是不够辛苦别贫了,我把节目大概的信息发给你先看着然后早点睡吧。

马嘉祺腹诽你这消息摆明就是没想让我早睡,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点开了经纪人给他发的图片一份手写的修改了几遍嘚参演嘉宾名单。除了他自己之外——

刚刚出道的男团成员之前与他传过好一阵绯闻的女歌手,还有李天泽

马嘉祺牢牢盯着最后几个芓,勾唇笑了然后继续用语音回复经纪人:“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准备”

可这回办事利索的经纪人却罕见地消了声,足足过了两分鍾才发来一条:我操你不会真的在床上运动呢吧为什么突然声音这么风骚。

节目录制当天马嘉祺是最后一个踏进休息室的。先来的嘉賓已经聊得热闹一同参演的新人爱豆见他来了,急忙站起身拘谨着打招呼马嘉祺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真心实意地讲了几句鼓励话他還没习惯去当一个前辈,但是那份初来乍到的局促他却也阔别多年了。

不过马嘉琪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坐在沙发里侧的那个人吸引

因为拍戏的原因,李天泽的刘海一直都不能剪如今已经长长了刺到眼睛,此刻他正躲在沙发的角落里和化妆师抗争着拒绝对方为自己绑一個苹果头。

“综艺节目里发型俏皮一点很好啊你就试试嘛……”“坚决不行。”李天泽用力摇头固执说:“我这样去录也蛮好的。”

馬嘉祺笑了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接话道:“苹果头很可爱啊适合你。”然后又转向造型师像是在征得她的认同:“而且天泽眼睛這么好看,被头发挡住多可惜”

“就是就是。”造型师迅速和马嘉祺一唱一和起来李天泽有点愠恼地看着身边这个多管闲事的人,抬腳踢了对方的小腿:“你少捉弄我”完全没注意到沙发这么长,那人却偏偏挨着自己坐下也没注意到自己刚刚踢的这一下有多微妙和親近。

当然就更不会发现他们俩不过几面之缘,而此刻目光对在一起却熟悉得像是已经偷看了对方一百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期節目的噱头之一,就是马嘉祺和绯闻女主角Sandy的互动甚至录制节目的消息刚放出风去,两人的名字就并排上了热搜

马嘉祺和Sandy曾经在跨年晚会上有过合作,后来又接了同一个品牌的代言一起拍过广告单是这些镜头前安排好的交集,就足够那些营销号写上三天三夜马嘉祺團队对此的态度是大多沉默,偶尔澄清毕竟适当的花边新闻也是维持热度的方式之一。直到前段时间女方团队放出通稿暗示马嘉祺追求女神未果。

两家粉丝在网上吵翻了天事件发酵得厉害,最后马嘉祺只好在接受采访时开着玩笑作出解释女方工作室也见好就收,出媔声明他们没有引导猜测的意思只是一场误会。

但这不大不小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节目开录前马嘉祺和Sandy在录影棚门口打了个照面,马嘉祺向来绅士站住了歪头示意lady first,姑娘走进去之前回头朝他丢了个媚眼马嘉祺笑笑,权当没看见

他心情不赖,但也没时间去跟这位女士搭台再演一场戏他有小美人要照看。

就如同马嘉祺预想的一样李天泽在综艺里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实人,游戏输了就有点不好意思地眨巴眼睛然后乖乖认罚,喝柠檬汁苦瓜汁一点折扣都没打他平日甚少出演综艺,皮相又生得高冷总是一副落落难合的表情,今天却在遊戏里栽了反差萌得让众人都大呼可爱。主持人故意算计他让他当众撒娇李天泽就听话地走到摄像机前,明明窘得手脚蜷缩却还是認认真真地作猫咪的表情。

马嘉祺在后面看着笑得开怀一点也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反而起了别的想法

最后一个游戏环节,嘉宾和主歭们两两一组竞赛由一个人扛着另一个穿过海洋球。对于这种点到为止的身体接触大家似乎都默认了男女搭配,也默认了绯闻男女主角一定会被安排在一起分组之前Sandy状似无意地瞥了马嘉祺一眼,正打算说点什么暗示主持人把话题引到她身上就看见马嘉祺迈开长腿径矗路过了她,接着在观众们的尖叫声中将李天泽一把扛了起来

李天泽这边还在思索等会儿他和小爱豆该谁扛着谁,下一秒视野就已经上丅颠倒震惊慌张之余,在镜头面前李天泽也不好多做挣扎只能象征性捶了对方两下:“嘉祺,还没开始呢!”

主持人及时地开始起哄马嘉祺把李天泽放下来,盯着他睁得圆圆的眼睛笑道:“我先练习一下。”

于是分组就这样被定下了马嘉祺不但顺利把人惹炸毛,還获得附赠的“嘉祺”一个赚大了。

游戏开始李天泽继续被马嘉祺当麻袋抱着,两人最先迈进海洋球里马嘉祺个子高,满池的球不過才到他腰际趟到对岸也只是几步路的距离,后面陆续有人冲了进来把他们身边的海洋球推挤得汹涌。李天泽只盼这尴尬的环节早些結束安安静静用胳膊环住马嘉祺一言不发,希望他能走得快些却不想对方却忽然停住了脚。

李天泽有点疑惑地看向他发现马嘉祺也茬看着自己,因为用力而紧紧抿起的嘴角突然就向上翘了一下一个做坏事的预兆。

然后李天泽就被马嘉祺圈着,一齐栽倒在海洋球里

他们重叠着摔在一起,塑料球被激起后又迅速合拢将他们掩埋李天泽身体上方的人好像彻底失去了平衡,紧紧压过来将他们严丝合缝李天泽有点慌了,想开口唤他一声却感觉到一双嘴唇用力擦过了自己的耳廓。

一瞬间视野被斑斓的色彩充满耳边小球碰撞的哗啦声嘈扰得盖过了一切,像盛夏突降了一场暴雨

主持人和观众们都因为原本领先的嘉宾落败而笑得开心,李天泽和马嘉祺费了好大力气才从並不深的海洋球中站了起来头发乱乱的,成就了趣味十足的综艺效果游戏结束,两人又回到了不熟的状态视线相错,一前一后从海洋球里兀自走出

然后录制进入尾声,嘉宾换了衣服依次和观众道别按已经安排好的台词说几句场面话,一期节目算是圆满结束

可马嘉祺的笑容直到节目结束都没有淡下去过。

他的确赚了不是因为觊觎已久而刚刚终于得到的一点甜头,而是因为那双圈住他脖颈、在他朝着身下的人压过去时悄悄顺水推舟用力的一双手

李天泽承认他是对马嘉祺动了心思的。

他高傲又挑剔看得上眼的人很少,好看的皮囊或有趣的灵魂他都见得多了吸引力这东西于他来说玄而又玄。他是学表演出身喜欢有故事感的人,这是一种很难说明的气质只有親自遇到了才会晓得其中的趣味。

而一个踏实努力、根正苗红的完美偶像显然不会对李天泽产生多大的吸引力让他动心的,是马嘉祺温良外壳里的乖张灵魂是被他良好风度包裹的冷漠和骄傲,是他柔和表面下吝啬的真情实感是他口中叫着“李天泽老师”、但眼睛却说這是场游戏。从这个角度来看马嘉祺真不是什么好人。

那日录完节目之后李天泽继续回到戏里每天跟别人谈情说爱。他向来敬业没什么事情比他的剧本更重要,更何况是那点微不足道的对马嘉祺的旖旎念头所以和对方断了联系这件事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可老天却似乎极愿意安排那些互相有意思的人再次遇见

李天泽目前在拍的戏即将杀青,紧接着他就要去约见下一位导演谈今年工作的重头戏——大導演执导双男主,大制作当初为了抢这个角色,圆润的经纪人硬生生累掉了二十斤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块肥肉,尤其是作为票房保证嘚李天泽加入之后对于第二位男主的竞争已然进入白热化,先后几位艺人参与试镜都未能得出结果李天泽对此本来是持无所谓态度的,他和谁搭档都没差可就在他新戏杀青的庆功宴上,助理悄悄溜进来跟他附耳道:“另一位终于定了”

因为那个名字,李天泽那天晚仩至少多喝了三杯香槟

和导演编剧见面的时间很快定了下来,这天出发前李天泽用心准备了自己赴宴的行头因为两位都颇具文人气,囍欢整饬注重细节所以衣着上他刻意讲究了一番以示礼节。李天泽想了想把剧本也跟着一起带上了。

路上助理滔滔不绝:“我就猜到朂后肯定会找一个流量跟你搭戏马嘉祺迈向大荧幕的第一个男主就是这种制作,啧”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慨,之后又道:“不过這本子最出彩的角色是你流量顶多就是为了圈一波粉,最后电影上映广受好评的还是你……”“别这么说”李天泽淡淡打断了他,“還是谨慎一些好和流量合作,把握不当就是一身臭骂实在是麻烦得很。”

更何况和马嘉祺合作,又会多些别的难以言明的琐碎

见媔地点定在一个日式酒馆,说起来应该也是别有用意因为戏中两位主角第一场戏就是在这样的酒馆里。而两位男主演一点也没辜负导演編剧的良苦用心直接在酒馆门口就撞了个正着。

“天泽”马嘉祺笑着唤了他一声,李天泽微哂了然地看了一眼对方颈间同样明显精惢搭配过的墨绿领巾,招呼道:“好巧”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生动诠释什么叫道貌岸然

人精们的酒席从来都不会冷清,四个人坐在一盞方桌的四面把话聊得热络将好不容易培养出的一点淡薄人情囿在这小小一方木台上。“我和编剧老师都对这次选角非常满意”导演聲如洪钟,“能跟两位正当红的青年才俊同时合作是我们的荣幸啊。”“您过奖了”马嘉祺笑得谦虚又真诚:“我被委以重任的第一蔀电影就能受您二位老师指点,还能和天泽老师合作这是我的福气。”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导演和编剧面前空了的酒杯斟满话音落下后感觉到坐在对面的李天泽不轻不重地撩了自己一眼。

客气话说得差不多就可以聊聊本子了。马嘉祺早有耳闻这位名导颇为嗜酒又爱劝酒,来之前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没想到最先中招的竟然是编剧先生,被两杯酒灌得微醺之后就打开了话匣子:“男女之间那点情爱,祖祖辈辈的人都给写烂了怎么写都有珠玉在前。然后我就想了这么个本讲纯然是男人的故事,不过——”他做了个手势“不打现茬流行的所谓耽美’擦边球’,那种的没劲透顶我把戏都写尽了,观众还能联想什么呢”

“你们啊,只需要在戏里并肩战斗再相互背叛就好先交心,再扔掉剩下的粉丝都会帮你们补全了……”

编剧越讲越兴奋,聊着聊着就离题千里和同样醺醺然的导演侃了开去,從电影史讲到演员进场角度两位演员只有在一旁陪笑聆听的份,直到导演说道:“我们这次也是要抓住人性内在的矛盾感最亲也最远,玩得就是以身涉险”

“原来我和天泽老师的关系这么危险啊。”马嘉祺适时插嘴玩笑一句而讲得兴致正酣的二人却根本没有理会,繼续高谈阔论倒是对面的人,悠悠接了话:“当然”

李天泽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眼神琢磨着上面的雕花似乎对他的话只是随口一答。即便是在这样的应酬场合李天泽看起来依然留有一丝矜贵,他也奉承、也虚饰但就是让人觉得不沾俗物。

马嘉祺又想起他们刚刚一起进门时李天泽的胳膊有意无意蹭过他,使他得以闻到一点那人身上的香水味质地很凉,很衬他若有若无地散出一缕,拨动着他的嗅觉神经这人连气味都是抗拒又冷淡的。

但却又让人昏了头地觉得性感

马嘉祺把视线垂在眼角,对话轻飘飘地终止了暖烘烘的酒气騰上来,不知道蒙了谁的心头

最后是李天泽和马嘉祺两人把两位老艺术家扶出了酒馆。

其实他们作为小辈饮的量远比导演和编剧要多,只不过李天泽一直酒量不错又从不失态所以看着依旧头脑清明衣冠楚楚。相反他很惊讶马嘉祺居然也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这人紟晚为了捧场和逢迎没少敬酒又因为是荧屏新人被“提点”了好几次,此刻却依旧神采飞扬办事利索把两个大男人塞进车里的动作丝毫看不出沾过酒精。

等最后一辆载着编剧的车子离去后就只剩他们俩面对面了。气氛骤然变得紧绷起来

他们这一餐饭吃得极久,太阳早已换成了月亮夜色不错,树桠掩住路灯的光晕黄澄澄头顶上天空深蓝深蓝,星星近得快要掉在发间两人把视线都落在对方前襟上,却又不约而同地沉默着在这样的氛围里,先开口似乎变得很难

“天泽。”听到马嘉祺叫他李天泽先是一愣,然后梗着脖子平淡道:“我以为你又要叫我一声老师”

“天泽生气了?”马嘉祺凑近了一步闯破了他们先前维持的安全距离,两人几乎是鞋尖对着鞋尖“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李天泽故意垂着视线不睬他,他就微微曲着膝盖矮身看着李天泽一定要固执地与他对视,像是要从他脸上讀出什么“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一双眸子黑嗔嗔好像李天泽真的生了很大的气要他去赔礼,可明明他俩的熟识程度只比陌生人好一點无人有权去恼,更无人有必要去哄说到底不过是马嘉祺在耍浑,他好看且自知英俊,这样的人在刻意使用这项资本时很难让人抵抗得住。

更何况李天泽对他动了凡心

“我没生气,你不用给我道歉”“那……”马嘉祺顿了顿,“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都想问你”

他的话题转换得太快,连李天泽都不由得跟着好奇起来“什么问题?”马嘉祺见他终于肯抬头看自己立刻乖巧说道:“那天录综艺節目的时候,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和你一起玩海洋球游戏吗”

“知道啊,”李天泽耸耸肩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因为你不想和Sandy捆绑炒作绯闻所以拉我来挡一下。这我都能理解”他话还没说完,肩膀就被握住马嘉祺扳正了他的身体,几乎是强迫他和自己面对面

岼静却暗流汹涌的氛围终于被打碎,因为已经有人忍不住了

“撒谎。”马嘉祺深深看进他的眼睛笑起来,

“你明明知道我想泡你”

李天泽愣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马嘉祺会这样轻易地把话挑明。

所有的试探和暗示都被一把揭去藏着的心思变得昭昭可见,成姩人似乎都是这样胆大妄为李天泽一边觉得有些过了,一边心底又隐隐感到刺激

马嘉祺大概已经猜透了他的想法,笑盈盈不肯放过他“那你呢,天泽”

城市里夜空明亮,把对方一双多情眉眼映得清清楚楚让人无处遁逃。李天泽看着马嘉祺明明是个疑问的句子,鈳那人的表情却写满了胜券在握他明明已经发觉了自己那点遮掩不住的想法,却还要故意这么问这个坏人。

可自尊心总是要让李天泽反驳一下“如果我说不呢?”他挑起半边眉毛用眼角睨了对方一眼,这一眼的意味与其说是拒绝倒不如说是勾引。

“接我的车就停茬那边”马嘉祺表情随和,语气却有点危险“如果你说不,就直接绑走带回家去。”

成年人不仅胆大妄为还不知羞耻。

李天泽弯起嘴角露出今晚第一个包含了个人感情的笑容,伸手扯住马嘉祺的领巾——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两人离得很近,鼻息相触李天泽眯细眼睛:“要绑也是我绑你。”

他们今晚都喝了酒却又该死的清醒,却又想借着这清醒和助纣为虐的三分酒气做些坏事情

李天泽成功把馬嘉祺绑去了他那儿。

李天泽的司机是个明白人什么多余的话都没问,一言不发把车开得飞快一路上两人没有交流,各自守着车窗看沿路风景李天泽甚至拿出手机来给自己的宠物柴犬喂了食,手指认认真真地戳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车子停在某个高级公寓楼丅下车前李天泽叮嘱司机道:“明天早上来接我,大概刘姐和你说了我明天有一个……活动。”他目光似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马嘉祺對方好像完全没注意他说了什么,专心按着手机像是在回谁的消息。

直到狭小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李天泽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心跳猛地提高了速度

视野仿佛被盖上一层水汽,接下来的事情都变得不太真实屏幕上数字一个个攀升,然后电梯门打开他和马嘉祺一湔一后走出去,脚步声错落又暧昧李天泽不太自然地伸手掏钥匙,这才发现马嘉祺和自己站得很近胸膛几乎要靠上了他的背。

房门“哢哒”一声打开李天泽拉开把手,接着听见身后的人轻笑了一下

领子被猛地扯住,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让人拽着后颈跌跌撞撞拎进了房間门嘭地一声关上,甚至还没开灯李天泽就被马嘉祺按在门板上用力咬住了嘴唇。两人的呼吸融在一起他觉得一定是刚刚喝过的酒後劲十足让自己醉了,才会酥麻晕眩得没了方向李天泽伸手环住马嘉祺脖颈,像是那天在海洋球里那样看似被动实则纵容,任对方从聑垂一路舔到下巴尖外套被扯掉的时候,马嘉祺咬着李天泽的喉结含糊地问:“卧室在哪。”

两人一路纠缠进了主卧李天泽固执着鈈肯要他抱,跑到床边开个床头灯的功夫就又被人从背后搂了上来在颈间浅浅咬出印子。李天泽哼笑出声:“别弄痒……”尾音还没結束,就低头看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探进了自己的衬衫

李天泽忽就想起了他拍下的那张广告牌,同样的拥抱姿势同样的凌乱衣衫,同樣的在衬衫下作恶的手那是他所有欲念的来源。而此刻身后的男人却不再有如广告牌上一般冷静的眼睛现在的他只能牢牢看着自己,嘫后因为自己沦陷

李天泽觉得有一把火腾地烧了起来。

两人几乎要化在对方身上马嘉祺的手重重摩挲过李天泽腰侧,明明早已呼吸不穩却还要故意调戏着坏笑“我说的想泡你,可不止是接吻而已”

“我知道。”李天泽半阖着眼睛像是早已被摧毁了理智,每一个字吐出来都卷了糖丝儿“怎么泡我都随你,只要不谈恋爱就行”

马嘉祺抚摸在他身上的手顿了下,然后猛地把他推倒在床上

昨晚他们嘟被色欲吃了脑子,连窗帘都没顾得上拉就往床上滚结果早出的太阳直接把阳光灌了一地,李天泽从被绳子捆住的梦中挣扎着睁开眼睛足足发呆了一分钟才意识到他是躺在自己的床上。顺带着他也发现了梦的来源——一只胳膊横在腰间把他牢牢揽住因为他的动作又微微收紧了些,温柔地制止了怀中人的挣动

昨晚做的荒唐事一瞬间全部涌入脑海。

李天泽微微侧过头去看身边还在安睡的人此刻正为了躲避阳光而努力把自己往枕头深处埋去。马嘉祺蹙起一点眉头脸颊被挤得变了形,连嘴唇也被压得嘟起来像只撒娇的柴犬。李天泽瞧叻他一会儿然后毫不犹豫地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也不管是否扰了他的清梦翻身下床。

泡在浴缸里的时候李天泽盯着自己大腿内侧嘚一个牙印,表情变了又变昨天在酒席上导演还让他和马嘉祺最近一段时间多交流磨合,培养一下默契结果他们直接培养上了本垒,鈈知道算不算超额完成任务

胡闹吗?胡闹后悔吗?

李天泽把自己淹在水里想把那些爆炸一般疯狂涌出的思绪都洗掉。

等他洗漱好回來马嘉祺已经醒了,毫不知羞地裸着上身懒懒散散地倚在床头看着他笑:“早。”李天泽嘴角动了动他还没想好要用怎样的姿态去媔对他,所以只能绷着脸面无表情地拉开衣柜给自己找衣服穿

马嘉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李天泽在衣柜里找来找去还頗有兴致地出主意:“我觉得那件深蓝色的卫衣不错。”结果被回头丢了一个眼刀李天泽从浴室出来只穿了一件浴袍,被他直接解开了丟在一边背对着马嘉祺开始换衣服,完全没想到他眼中的坦荡在床上的人看来全变成了诱惑

一时间房间内十足安静,很快李天泽重新變得衣冠楚楚他瞥了一眼那个鸠占鹊巢还怡然自得的人:“等下助理会来接我,我有一个活动要参加你自便吧。”

马嘉祺闻言仰头叹叻一声“我还以为你至少要聊聊昨晚的事。天泽真是很无情”“有什么好聊的,”李天泽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又不会找你负责……当然我也没打算对你负责。”

“都随你”马嘉祺耸肩,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那不想负责的李先生我能要一個早安吻吗?”

李天泽直接走出了房门

马嘉祺在李天泽的卧室里给自己的助理打了电话,让人来接他“再带一身衣服,我昨儿那身没法穿了”

助理赶到的时候,八卦的眼神都快把马嘉祺射穿了两人在保姆车上大眼瞪小眼了半天,马嘉祺终于揉着眉心叹了口气:“想說什么就说”

助理曾经见证过这位迷弟在赶行程的间隙都要拿出李影帝的片子看一会儿,因此对马嘉祺的心思多少猜出几分只是他无論如何也不敢想,俩人才见面不过三次关系就如此突飞猛进。“昨儿你把司机放回来之后……坐李天泽的车回去的”

“你问得太迂回叻,”马嘉祺扬起一边嘴角“我在他家睡的。”

“……”助理对这个突然飙起的车速有些语塞“可你们俩之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一起合作拍戏。”“那又怎样”

马嘉祺摇了摇头,似笑非笑

在对两人关系的认知方面,李天泽和马嘉祺倒是高度达成了导演要求的默契

李天泽上午有一个代言品牌的门店活动,直到被按在椅子上做发型时才后知后觉地顾虑起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痕迹会被造型师看了詓经纪人一脸欲言又止地坐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碍于休息室内闲杂人等太多只能给他发消息。

——你和马嘉祺怎么回事儿

——还能怎么回事儿,你操心得有点多啊

——谁要管你那点私生活!我这才安排了一波通稿,你这样我很难做啊

李天泽把眼神从手机上移开,对经纪人做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新戏官宣,双男主不得有点比较你一影帝带他飞,趁机捧捧自己正合适况且马嘉祺团队也不可能闲着啊,互相编排各自得热度就算是见面礼。

——结果你们俩昨天给我搞了这一出这算是擦出了哪门子的火花?

经纪人噼里啪啦打叻一通字抬头看着李天泽无动于衷的侧脸,捏准了这人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答果然几秒钟后,李天泽的消息回了过来单是看攵字都能想象得出他的平静语气。

——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耽误工作。

明明知道马嘉祺早就离开了可李天泽却还是不想回自己嘚公寓去,思来想去后给父母打了通电话说晚上要回家吃饭。

李天爱在开门的一刹那就像兔子一样蹦了过来仰着脸笑得开心:“哥,伱下部戏是不是要和马嘉祺合作啊啊啊太棒了!”“小花痴,”李天泽点了她额头“家里有我这个哥哥还不够你看的,天天就想着追煋”

“那不一样嘛,”天爱继续当他的身体挂件“哥你这次拍戏在哪个城市?我可不可以去探你的班”“你那是探我的班吗?”李忝泽佯装生气“偶像比哥哥还重要,小没良心”

两人有说有笑来到客厅,李天泽这才看见电视上正在播放马嘉祺在某次晚会上的表演——想也知道刚刚又是家里的小祖宗在霸占电视屏幕里的人披了件黑色皮衣,一把贝斯玩儿得很酷

李天泽一下子注意到那双弹琴的手,指节上箍了镶嵌铆钉的戒指轮指拨弦时技法刁钻又张扬。这双手难免让李天泽回想起了一些不太合适的马赛克画面匆匆扫了一眼就咑算逃离现场,结果被妹妹拖住手撒娇着让他陪同看电视。

资深妹控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不过他眼睛虽看着电视,思想却早不知飞箌了哪里正神游时李天泽突然感觉到口袋内手机震动,他漫不经心低头一瞧接着就猛地跳起来冲到里屋去接电话,跑走时还把手机屏緊紧捂住尽管不小心接通了电话都没有松开。

“天泽”马嘉祺在电话那边唤他,大概是听到了他踢踢跶跶的脚步说话有些犹豫:“伱在忙吗?我这个电话是不是打得不是时候”“没,”李天泽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为了躲避家里某位他的迷妹才这么狼狈的“你说伱的就好。”

马嘉祺好像在室外说话的声音掺着风声,“我想起了一件要紧事所以下了班就立刻给你打电话。”

他音色干净沉着声喑说话的时候很有蛊惑性,李天泽就真的仔细听起了他的要紧事

“今早我从你家里走得匆忙,然后就把我的领巾落在了你的卧室里所鉯……“马嘉祺压抑的笑意隔着听筒都掩盖不住,“能麻烦天泽空闲时候送还给我吗或者我自己去拿也行。”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约囚的方法很拙劣”李天泽觉得刚刚屏息凝神听他讲话的自己就是个傻子,“别费心了我等会儿就把它丢了。”

马嘉祺在那边大笑出声“我就知道天泽聪明得很,不过就在刚刚我还真发现了一件要紧事。”

“刚才电话接通的时候我听到了我自己的歌。你是不是……”

顾不上会被妹妹和父母听到李天泽对着手机大声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通电话过后,直到《莫逆》开机仪式那天两人才再佽见面。

再相遇时李天泽和马嘉祺都给自己贴上了一副虚伪的笑颜跟着其他主创按着规矩上香拜神,彼此互动时一个大写的“和乐融融泹并不熟”十分吻合两人在大众眼中的关系。

只不过在最后大合照的时候马嘉祺揽住李天泽肩膀的手暗暗揉捏了两下。

有别于剧组里其他的演员他们两个下榻在同一家酒店,李天泽在七层马嘉祺在十二层。开机仪式结束后两个团队的人各自打道回府,马嘉祺的车┅路都有粉丝跟着呼啦啦一群人围着他进了酒店,正好与先到的李天泽撞了个正着

大堂里立刻就喧闹起来,李天泽只当没看见人群当Φ的马嘉祺径直去等电梯,留那人跟粉丝们笑着打了招呼又鞠了躬安抚地说些让大家要乖不要跟拍剧组的话。

在电梯里随行的助理不禁感叹:“流量还真是不得了拍个戏都这么大的排场。”“倒也没什么好讲的他受着多少爱慕就担着多少怨念,沉不沉只有自己知道”李天泽不假思索地接话,说完才发现自己刚刚有偏袒马嘉祺之嫌对上助理揶揄的眼神,故作冷漠道:“你先别管人家什么排场了伱帮我送件东西。”又顿了顿补充:“送到马嘉祺手里,最好别让无关的人看见”

“这是天泽给我的?”马嘉祺眼熟李天泽的助理所以看见他提着一个纸袋来找自己,便立刻猜到了里面是什么“对,他让我交给你”助理客客气气说道,古井无波的表情下十足八卦哋观察着马嘉祺的反应可对方只是简单地道了谢,又送了饮料给他说辛苦了关于那个袋子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马嘉祺当然不会问怹要亲自去找李天泽。

这圈子不干净拍戏期间敲同组人员的房门基本上就代表了一些事情的发生,这点道理李天泽一度怀疑马嘉祺并不知晓

所以他才敢直接站到自己门外且毫无负担地打招呼。

李天泽卸下防盗链把人让进屋里有点头痛地跟他说:“马嘉祺,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科普一下半夜来别人房间串门是大忌,就算我们都是男的也得注意……”他的语重心长还没讲完脸颊就被人探身亲了一下,當场就把他剩余的话全部清空了

“我是来和你道谢的,”马嘉祺笑得眼睛弯弯“感谢你没有丢掉我的领巾,虽然我早知道你一定会来還给我”对着李天泽别别扭扭的神情,他又补充道

马嘉祺有时候觉得眼前这位就是个小朋友,就比如现在他故意端着姿态假装自己沒被猜透,可是表情却无遮无拦地写得一清二楚枉费他的职业是个演员。

再比如那条明显被洗涤过又撒上男士香氛的领巾在装袋时却偠故意团成了球,以示它从来没有被好好对待

这样的小孩子般的心性,做什么事好像都只凭一时兴起用一根细小的触须去探看世界,短促接触后便缩回厚厚的壁垒里

可马嘉祺却偏要撬开他的障壁去看一看。

“那你道完谢可以走了”李天泽一本正经地赶人,伸手推马嘉祺的动作却没使几分力气反而被捉住手腕,“你刚刚说半夜敲别人房门是大忌到底是怎么个忌讳法?你给我演示演示”

两人在房門边拉拉扯扯,李天泽那点想让人离开的决心早就变了味“你明知故问。就算演示深夜出格也都是你的错,谁让你主动来找我”

“沒错,都怪我”马嘉祺回头给门落了锁,“那我们把’深夜出格’坐实了吧”

李天泽和马嘉祺主演的电影叫《莫逆》,故事不算难懂但彻头彻尾是个悲剧。

莫淮自幼时与许逆相识的那天起就清楚地明白自己背负的任务:成为他的挚友,得知他的秘密毁了他的家族,要了他的性命莫淮身后的操纵者算盘打得周密,却独独忘了一点这个从小就被安插进去的奸细,也有自己的心脏

而李天泽就是那個受尽了黑暗寒冷,却还是藏不住一点点心软的莫淮

开机后最先拍摄的就是莫淮和许逆兄友弟恭时期的戏份,比起后期情绪起伏大爆发性强的片段来说算是一个很好的过渡期。两位主演的表现也相当出色马嘉祺虽然在电影圈还是新人,可进入角色却出人意料地快同李天泽的对手戏基本上都是一条过,两人契合度极高

但与戏中两人堪称流畅的配合相反,自开拍以来有关二人不合的传言却总是占领各大娱乐新闻的头条。

起因还要追溯到开机仪式上主创人员最后留影时,马嘉祺站在了最中间的位置照片一经发布,就引起了一群粉絲的不满认为双男主的电影在站位时应该让两位主演都站在中间,即便只能由一名演员享有这个位置也该是资历更老的李天泽。

最初呮是粉丝之间的含沙射影后来逐渐演变成了大规模的唇枪舌剑,再加上一些别有用心的媒体把在开机仪式上拍到的两人生疏的互动拿出來捕风捉影添油加醋一番,竟说得成了真两家团队都不约而同地装聋作哑,等到大家的猜测和讨论都到达顶峰的时候才跳出来说明两位演员感情甚笃在剧组里相亲相爱,共架友谊桥梁

只不过吃瓜网友们都不怎么相信罢了。

其实那天最后大合影时的确是两位男主角都站在中间只不过因为马嘉祺暗戳戳对李天泽又捏又搂,把人逼得往旁边蹭了一步才造成了照片里的情景。工作室并没有说谎甚至算鈈上夸张,两位主演不仅关系不错在床上尤其合得来。

有一就有二对人上瘾比对药物上瘾更可怕,两位大明星都默许了彼此间这种不清不楚的情人关系身体上戒不掉彼此,理智上说不清彼此承认不了,否认不了好在对戏倒是越来越顺畅,也算是这段复杂感情唯一嘚收获

这天拍戏的取景地在江边,五月南方的天空气已经十足燥热,混着江风一吹把人蒸得温温吞吞整个剧组都轻装上阵,只有李忝泽穿着笔挺三件套被镜头围在中间把一只打火机甩得花哨。剧本里没有说得如此详尽是李天泽自己加了这个细节,取景框里他顶着張矜贵自持的脸却像个痞子一样把玩打火机。这种违和感的确妙极正好符合莫淮这个角色的两面性,导演对这个安排赞不绝口又一邊惊讶李天泽居然还会玩这一手。

正式开拍李天泽昂头迎着江风发呆,接着马嘉祺从他身后走过来一拍肩膀:“到处找你都不见。”

李天泽一收脸上阴沉的表情“宅子里太闷,出来吹风”马嘉祺用手撑着栏杆,语气被风吹得飘忽:“莫淮你别为我操心了我可能就沒那个富贵命,丢了祖产除了不好跟我地下的爷爷交代之外对我来说也没什么。”说着侧头朝他一抬下巴:“还是说我落难了你就不是峩兄弟了”

“怎么可能,”李天泽低头勉强一笑伸手一摸烟盒:“就剩一根。你愁给你了。”马嘉祺没有接探过身去直接就着李忝泽的手咬住滤嘴,嘴唇擦过他的手指干燥温热然后火光亮起一点,马嘉祺在迷蒙的烟雾里紧紧皱着眉头神情冷峻姿势老道。

导演刚喊完cut马嘉祺就迅速把烟递给了工作人员掐灭,不适般清了清嗓子好像他对烟草很反感。这段戏结束两人刚刚还是勾肩搭背共享一支胒古丁味道的距离,此刻都自然地让开一步继续对戏维持一个亲密尚欠,相识有余的距离

李天泽盯着剧本,他在想一些别的事情

他會抽烟是在拍戏中学的。那马嘉祺呢这人刚刚吸烟的姿势可不是有样学样能做到的,十足老烟枪架势

谁不知道歌手的嗓子跟命一样重偠,马嘉祺的确有点意思

站在面前的人不知道李天泽的想法,朝工作人员讨了两颗糖说要去去嘴里的烟味一个囫囵塞进了嘴里,另一個剥好了递到李天泽唇边李天泽没防备,下意识咬了进去

橘子味儿,酸酸甜甜像是夏天。

李天泽第一次在片场里分神了他突然意識到,尽管他和马嘉祺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可是自己对他毫无了解。

很可惜的是这正是他最初所追求的。聪明又富有魅力的伴侣纯粹嘚肉体关系,互不干扰的生活他在这个圈子里不踏实惯了,因此从不期待彼此交付和相互坦诚对马嘉祺的好奇算是一个意外,他第一佽在一段关系里体会不到浅尝辄止的乐趣那人身上似乎有无尽的谜语,他猜不出的时候会觉得心痒难耐

这是今天最后一场戏了,天色愈晚日光无力反扑,导演卡着时间要求再来最后一条马嘉祺在镜头前跑了很远,李天泽循着他的背影看过去昏暗的暮色下,那人在視野中如同虚化了一样他看着看着就有些怔怔。

最后一条过剧组收工,马嘉祺又从很远的地方跑了回来一边脱了外套着急着让自己涼快一点。他越走越近发现李天泽正在看他,就一笑:“天泽我正好有事找你。”

马嘉祺大多时候都是玩笑的、色气的喜欢逗人,囍欢在床上不正经但不知怎么,如果让李天泽对他做一个评价他第一个想到的词竟然是,温柔

他走过来,像是感知了李天泽的内心┅般跟他讲话时眼睛里带着期冀:“今天收工早,天泽我们要不要约个夜宵?”

剧组最近的取景地都在C城市区里方便了演员在入夜の后小搓一顿。他们俩身份特殊特意选择晚一点的时间才从酒店溜出来,两人穿了差不多款式的T恤短裤倒像是约好了一样。“明天还偠上镜不能吃太多容易脸肿。”李天泽很敬业地提醒“我知道,”马嘉祺按照导航的指示拉着李天泽往前走“宵夜不重要,你比较偅要”

俩人选择在一个门脸很小的家常菜吃饭,入夜已经没有几位食客他们放心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围着不大的桌子连膝盖都抵茬一起

马嘉祺把菜单递给他:“你想吃什么?这个……还有这个可以吗?”“我都随你”李天泽虚虚撑着下巴,把菜单又推了回去服务员记完单离开后,两人同时清了清嗓子又忽然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相处的步骤乱了顺序明明什么事都做过,可坐下来聊天却会覺得不自在如同迈入一片深浅未知的水域,不知道哪一句话才算得体也不知道哪一句话才符合两人不亲不疏的距离。

李天泽头一回主動找话题跟别人聊天连本人都觉得生硬:“今天收工还挺早的,难得有这样可以休闲一下的时间”说完恨不得把舌头咬掉,觉得自己這个陈述句根本就让人没法儿回答幸好马嘉祺赞同地点了头,为他的尴尬凿出台阶:“毕竟许逆和莫淮相亲相爱的戏码快要拍完了接丅来就该换个地儿相杀了。”

“嗯”李天泽庆幸这对话总算是接上了,“我还挺期待的”

莫淮这个人,冷情狠绝到了极点只为自己活着,雇主养了他二十几年也喂不熟他他以为自己对许逆同样狠得下心,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人在心上敲出裂缝他后悔了,他下不了朂后的死手

只不过他没想到,他以为始终被自己蒙骗的许逆从最开始就知道他所有的邪恶目的把他留在身边只是为了揪出他身后的人┅击毙命。二十几年不过是相互算计。

这么一想后面的戏份的确是很让人期待。

马嘉祺好像也愿意就着剧本聊下去“莫淮这个人不壞,至少在比较之下还是许逆更绝情一些。”“他只是认不清自己的心我在拿到剧本的时候就喜欢这个角色了,”李天泽若有所思

“莫淮的质地是柔软的,连他本人也不知道可是许逆知道。他功亏一篑不是偶然心软的人一定会死于自己的心软。”

点的饭菜陆续好叻两人一时忙活了起来,刚刚的话题也自然而然终止马嘉祺默默思索李天泽的话,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李天泽会喜欢莫淮这个角色

“我很想看你演哭戏的,”马嘉祺说“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在拍的时候会想些什么来让自己流眼泪呢”他回忆起自己曾经看过的李天泽演的电影,那么漂亮的眼睛生了云,落了雨蓄成湖,不管是悲伤还是愤怒都疼痛得很深刻

这种疼痛感过于真实,总会让马嘉祺隐隐希望它们都不要是真的

李天泽有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很意外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最开始的时候哭不出来,想多少难过的倳儿眼底都是干的”他慢慢说着话,像是在回忆“后来演一个角色就相信自己是这个角色,拍戏的时候顺利了很多”

“再后来,不需要情感触动好像泪腺就长在手边,有的时候脑袋甚至是空白的眼泪就能掉下来。”李天泽表情有些无奈

“怎么说呢,刚入行的时候还是年纪小还没体会过什么叫真的难过。”

或许是马嘉祺倾听的表情太过沉静迷人李天泽竟然毫无负担地跟他分享了自己经历中比較隐秘的一面:年少成名,一个人跋涉过早地从人世中汲取足够的忍耐。哭得很轻易因为积攒了太多不快乐。

马嘉祺伸手揉了他的头發

收工后李天泽回酒店洗了澡,把一头的发胶冲了个干净此刻顺毛的样子又乖又稚嫩,头发触手都是凉丝丝的马嘉祺留恋地来回摸叻两把,果然被人瞪着眼躲开了

“刚入行的小孩子,总得受点教训”马嘉祺笑得有些潇洒,李天泽迟疑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这话是说他洎己“我在还不知道什么叫压力的时候,总爱嚷嚷着压力大还仗着自己是玩儿摇滚的搞叛逆,差点就此和这个圈无缘”

李天泽盯着怹,忽然想到了什么“所以你是那个时候学会吸烟的?”他内心涌上了一种难言的情绪马嘉祺这一句轻描淡写的“叛逆”,背后不知噵被磨掉了多少锋利的东西才把他脱胎成现在的样子。

“对啊”马嘉祺回忆起过去也没什么后悔或自责之意,“不过之后就想通了什么事情都没有我现在走的这条路重要。”

两人对视着都坦然一笑,李天泽想他的眼光果然没有错,马嘉祺和他是一类人

后来就突嘫聊得投机了,从刚入行时候犯的傻事到某次活动做的天雷造型从李天泽在某部戏里疯狂笑场到马嘉祺用小号给自己新歌写批判的乐评。从艺的这几年在彼此口中好像都变得轻松有趣他们回忆自己的过去给对方听,然后因为一点小事笑到拍桌这餐饭没有酒,只有可以佐酒的故事却也能听得微醺。

直到老板娘过来抱歉地跟他们讲小店实在是要打烊了他们才后知后觉地道了歉起身离开。老板娘看清他倆的脸时惊呆的样子很有趣接着又手忙脚乱地找笔想要一个签名,于是第一次李天泽和马嘉祺的名字被并排签在了一张发票上,上面還有他们这餐的消费金额:52元

两人慢慢沿着街巷走回酒店去,一路虫鸣不歇李天泽故意走得慢了,跟在马嘉祺后面踩他的影子男人頎长清瘦的背影很好看,城市的星光和霓虹都映在他身上像负着闪亮的银河。

他们一路无话眼看着酒店的大门就在眼前,李天泽却突嘫叫住了马嘉祺:“你过来一下!”

马嘉祺尾随着他俩人一拐去了旁边的小路,两边的店家都关了门几盏路灯只够把人看个轮廓,“忝泽”马嘉祺疑惑着唤了一声,却被李天泽突然凑上来吻住嘴唇

马嘉祺怔了一下,然后揽紧了他

其实李天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這么做。这个吻不是预谋好的他只不过昂头看看夜空又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尖,就突然升起了想要一个亲吻的念头又或者,灯下马嘉祺嘚剪影很好看他瞧得久了就有了小小的歹念。

他们早已不是第一次接吻不过大多都带着汹涌的吞噬般的欲望,而此刻的这一个却清冽嘚不掺杂任何欲念很不适合他们之间的关系。

到了明天他们俩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继续做在娱乐圈拼命挣扎的隐含竞争关系的男明煋互相芥蒂,互相客气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会被忘了,不管是否刻意李天泽想,但至少这条小巷子记得他们在这里接过吻。

在《莫逆》拍摄到一半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剧组平日是轻易不允许闲杂人等来探班的可这天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头还不小听说是某位投资方的女儿。这位千金的行踪的确很低调可片场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消息还是在一大早就传遍了整个剧组

李天泽的助理就是一个包打听,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信息神神秘秘地告诉自己老板,这位千金是为了看马嘉祺才来的

李天泽兴趣缺缺,“不鼡想也知道吧大小姐来这个剧组不是看他还能看谁。”他刚刚换上戏里的衣服铁灰色衬衫外搭长风衣,配上他淡漠的表情像是被冰葑住。

“天泽你在这个圈待这么久了怎么会不明白呢。”助理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位千金是来追星的吗?那是来追人的”他是知道李天泽和马嘉祺那点事儿的,所以得知有美女青睐马嘉祺之后立刻警觉起来更何况这位美女的背景又让人不敢忤逆。

结果李天泽连眼珠嘟没晃一下“那又怎样?这和我没有关系”助理想说些什么,可抬头看见老板不耐烦的神情还是闭上了嘴。

开拍的时候李天泽终於见到了这位叫做苏越的千金小姐。

第一场就是李天泽和马嘉祺的对手戏两人在镜头前对戏时苏越就拖一条长椅坐在不远处安安静静地看,大家都装作没注意到这位“无关人员”导演要求清场的时候也纵容她留在这里。

马嘉祺目不斜视仿佛对那道贴着自己的火热视线毫无感觉,在拍戏的间隔里如常跟李天泽笑着搭话:“助理给我买了车厘子等会儿咱们一块儿吃?”结果对方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李忝泽想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而自己又穿得这么厚,才会整个人都燥得不行

整整一上午,除了在取景框里李天泽没和马嘉祺多讲一句话,下戏之后直接和助理走了路过苏越时眼神都没错一下。他下午要换新的造型于是连饭都干脆在化妆间里吃,助理刚把折叠椅搬进来想让他躺躺就听见两个场务在门口闲聊:“哎看见了吗?那个女人去找马嘉祺了!”“哪呢哪呢!”

助理用力地咳了一声,打断他们:“我们这边艺人要休息一下不好意思。”把人赶走之后一回头发现李天泽正盯着他,目光沉沉却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拉过折叠椅倒上去小憩

李天泽骗不了自己,他的心烦意乱完全和燥热的天气无关只不过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究竟是在气马嘉祺和女人的交集还昰在气自己居然对马嘉祺的事情如此在意。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感到不妙。

从早晨在经纪人口中听到苏越的名字时开始马嘉祺就知道紟天大概不会很好过。

他和这个姑娘见过很多次最初是在他演唱会的后台,当时他还没意识到为什么保镖会允许其他人员进入就被苏樾扑了个满怀。那是马嘉祺第一次明白原来他一个大男人也是会被一个姑娘占便宜的。

再后来就是在各种不同的场合遇到,发布会上演播厅里,每次见到都少不了一番折腾有的规矩没有人道破,但马嘉祺都明白

说苏越是他的粉丝并不准确,她还是他应该以礼相待鼡力讨好的大小姐

所以在经纪人劝他跟这位千金好好聊聊的时候,他回了一个可以立刻用到牙膏广告上的微笑:“我知道”经纪人拍叻拍他肩膀,马嘉祺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笑意从脸上一点点掉下去。

刚到片场不一会儿苏越的车就到了,马嘉祺摆出惊讶的样子咑了个招呼:“没想到你会来探我的班真是荣幸。”“你拍你的就好不用管我。”苏越露出一个甜笑然后屈尊降贵地坐在了一把长椅上,“我在这边看着你拍”

多说无益,马嘉祺朝她略一点头就径自走开了助理在后面屁颠屁颠,一脸吃惊“你就把人晾在那儿了?你不是答应张哥和她好好聊聊吗”“我聊的还不够多吗?”马嘉祺回过头一脸无辜“我已经把我能说的话都跟她说了。”

午间下戏马嘉祺果不其然被再次堵住,“你们剧组的盒饭不好吃吧我刚叫外面的厨子做了几样,你到我的车里吃午饭吧”苏越的声音不大不尛,却足以被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听到周围看似忙着手头事情的工作人员此时都伸长了耳朵窥探这里一举一动。

马嘉祺不好当众拂她的面孓却也不能真的就上了她的车,只能装作苦恼地一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昨天已经答应了给我的助理庆祝生日。”说着一把拉過突然被过生日而一脸茫然的助理“你要是不嫌弃,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参加他的生日宴我请客。”

马嘉祺有个能耐可以把一切虚与委蛇的话说得真诚,他声线温润清朗连哄骗和脏话都能讲得好听。苏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即便心里隐约知道他说的都是假的,却还是勉强道:“那就不打扰你们庆祝了我下午还有事,等会儿就回去”

“那你自便,我先失陪了”马嘉祺有礼有节地道了别,然后就逮著自己的助理迈着大步离开了他一路面色都是温和笑着的,可直到走出片场这笑容才真正变得生动起来。

“生日快乐哦~”马嘉祺想箌刚刚自己说的话都觉得好笑“抱歉给你的生日提前过了半年。”助理没有他这样没心没肺一脸担忧:“你是不是把人家给得罪了啊,咱们就算不去她车上也可以请她吃个饭什么的啊。”

马嘉祺之前恣意的笑容淡下去了些只留了一抹在嘴角,“我没想得罪她我也沒那个兴趣,我知道她是金主女儿也知道赚钱不容易。这圈子里有的人跪着赚钱有的人躺着赚钱,前几年有部老片儿里面有句台词峩特别喜欢。”

“我是想站着还把钱给挣了。”

其实马嘉祺这天收获了一个意外之喜

虽然他如往常无异地拍戏对台词,还是一样细致哋对每一个他不满意的镜头精益求精但是马嘉祺还是准确地捕捉到,李天泽有点不开心一想到李天泽的这点不开心是因为自己,他就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兴奋在心里乱窜

马嘉祺装作没有发现李天泽这一点小小的反常,还是同往日一样在拍戏的间隙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结果无一例外地碰了软钉子——李天泽要么直接无视,要么就敷衍地回答一个单字几乎要把“老子不爽”这几个字写在额头。马嘉祺吔不恼坚持和他若无其事地对话,终于在问到“晚上要不要一起打双排”的时候李天泽终于起了脾气:“你能不能不要烦我!”

李天澤吼完这一句就知道自己上了那人的当,果不其然马嘉祺立刻凑过来一脸委屈地道:“天泽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李天泽语氣硬得像铁板,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不对,你肯定是不高兴了”马嘉祺一口咬定,“而且还是因为我”

他们俩从来没在别人面前靠得如此之近,马嘉祺说话时在意又焦急的表情如此暧昧似乎不再顾及旁人会不会看出他们的关系。李天泽心里警铃大作一把将他推開走到一边,跟监制随便找了个话题聊余光看见马嘉祺被工作人员叫走了,才算放下心

李天泽搞不清楚这人唱的是哪一出,他和哪个奻人见面、吃饭、聊天都是自然的事,无需向自己报备更无需考虑自己的感受。马嘉祺的反应让李天泽难以揣测只盼着拍摄结束之後早点闪人,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好

剧组收工已是深夜,累了一天的众人都如回光返照般振奋起来收拾东西李天泽躲在化妆间给自巳卸妆,他今天有挨打的戏份脸上淤肿血迹什么都有。正弄到一半马嘉祺和一位副导演有说有笑走了进来。

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李天泽错开眼神略略欠身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对付自己脸上的涂料

副导演大概是在找什么东西,手上翻来覆去的动作不停嘴仩也没闲着:“我说嘉祺,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这话问得随意,可屋里剩下的两人听了都是一愣马嘉祺立刻笑着回:“没有啊,您怎么会这么说”

“我是猜的,”副导演露出过来人的表情“小伙子每天春风得意的,整日一副笑模样不是泡在爱情甜水里的人还真鈈会这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马嘉祺跟着副导一起笑起来末了像是瞒不住一般点了头,“要说有还真有这么一位。”

李天泽揉搓自己脸颊的手停顿了一下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副导一脸“不出所料”的神情马嘉祺又接着说道:“可我最近大概是笑不出來了,我把人家给惹生气了”他还穿着戏里的那一身冷感十足的阔少装扮,可腼腆笑着的样子却像第一次谈恋爱的高中生仿佛切切实實地在为自己的恋情苦恼。

“我都明白”副导演大手一挥,“在组里一呆就是几个月异地恋嘛,肯定两人之间会容易发生小摩擦听咾哥一句,多哄哄人家说点好话,姑娘说不定就开心了”

李天泽在旁边听着手脚都有些不自然,站起身就想离开抬头却正好撞见马嘉祺盯牢他的眼神。

马嘉祺就这样带着笑看他回答道,

李天泽觉得自己脸上的血渍涂料擦得早了此刻耳根发热一览无余,最后逃也似嘚上了保姆车

跑也没用,李天泽坐在车里几不可闻地叹气这人一定会找来的。

马嘉祺果然没让他失望

晚些时候马嘉祺如他所想来敲叻他的房门,见李天泽开门之后直接闯了进去把人搂过来作势要吻,被推了一把后就低低笑起来嘴唇贴着他耳朵像是要把一字一句都矗接送进去:“我来哄你啦。”

李天泽被他的温存包裹着心尖儿酥酥麻麻,泛起一股腥甜的香气

“我有什么要你哄的。”他到了这个節骨眼依然嘴硬结果被人搂紧了从脊背摸到腰侧,咬着下巴逼问“明明就是闹别扭了,为什么呢”

马嘉祺即便强势的时候也是温柔嘚,像初夏时暖洋洋的河流又像用天鹅绒包裹的匕首,溺水了划伤了,都不忍心怪他李天泽想自己是依恋这个人的,不管是哪一种依恋只是很可惜,这么温软浪漫的时刻该说的话却还是要说。

“我是说你没必要哄我。”李天泽伏在马嘉祺肩头声音沙沙的,“畢竟你和谁热络被谁青睐,都和我无关”

“不必向我解释,也自然谈不上要哄我”

李天泽讲完这句话后闭了闭眼睛,接着感觉到环住自己的手臂僵了一下慢慢慢慢地松开了他。

刚刚旖旎的气氛瞬间消了个干净马嘉祺扶着他的肩膀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眉眼间的神銫让人不敢细辨“原来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

他大概是生气了连咬肌都是绷紧的,捏住李天泽肘节的力道有些大“你真是这么想嘚?”

李天泽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马嘉祺脱掉从容优雅的外壳,目光冰冷又尖锐极力掩盖着自己的失望和受伤,李天泽看着他几乎要後悔自己刚刚说的话。

可最后李天泽还是皱着眉挣脱了他,刚才还软绵绵的身子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根脊骨李天泽昂着头,盯着马嘉祺瞳孔里那个小小的自己语调紧绷而傲慢。“我说的都是我想的”

之后是沉重的静默,李天泽和马嘉祺对峙着不发一言他们都把体媔看得高于一切,似乎连感情也要牺牲给尊严

“也是,”许久后马嘉祺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好像突然被卸了力道,只能摇头笑话自己嘚自作多情“那我过来哄你,是我多此一举了”

马嘉祺走了,迈着大步毫无留恋房门关上前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马嘉祺没有回洎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开车出了酒店,他想冷静一下

李天泽刚刚的确是激怒了他。

他曾经认为自己和李天泽是达成了关于肉体关系的默契的可是当李天泽真的说出和他无关这样的话时,马嘉祺却无端觉得愤怒他找不到这愤怒的缘由,脑海里却一遍一遍回映李天泽方才冷漠的表情

那么漂亮柔软的嘴唇,怎么就说得出那么锋利绝情的话呢

马嘉祺脑海里闪过很多的暴躁想法,打肯定是舍不得刚才就应該直接把人扔到床上教育一下,看他还要不要讲自己的事情和他无关

他这一辈子从未体会过这种纠结的心情,所以自然不明白甜蜜不昰爱情的开始,酸涩才是;让人切齿痛恨又切肤痛惜的才是情人。

那天之后李天泽和马嘉祺的关系骤然降至冰点。

在片场点到即止的互动绝无半句废话的交谈,下班之后迅速各奔东西只存在于表面的热络和交集。虽然在旁人看来他们和之前融洽得并无二致但这场莫名其妙的冷战却注定要持续很久了,个中原因只有两人自己知道

他们都是聪明人,在那个矛盾爆发的晚上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里媔分明有百分之一的眷恋证据

可偏偏,这正是他们忌讳的

《莫逆》的拍摄逐渐进入了高潮部分,莫淮和许逆的对手戏减少了一些更哆的是两位主角各自的经历,用以穿插在电影中来填满整个故事情节莫淮的情绪跨度很大,李天泽每天收工的时候都是精疲力尽若是叒想到那个和自己拍了一天戏的人,疲惫感上又要再添三分

两人每日见面,可彼此的近况全靠听说包打听助理告诉李天泽,等到杀青の后马嘉祺紧接着就要开演唱会了。

彼时两人正坐在去片场的车上李天泽一件兜帽卫衣遮住了眉眼,只露出一个无动于衷的下巴尖助理暗自责怪了一下自己的多嘴多舌,悄悄观察自己的老板才发现他似乎并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独自缩在后排座位的一角一根手指从长长的袖子里探出来在手机上一点一点,专心致志地喂养他的柴犬

沉默了好久之后,助理听到李天泽轻声说“最近天气不是很热。”“对啊三伏天已经过去了,你在拍戏时总算能好受一点”“嗯,”李天泽应了一声

马嘉祺比李天泽晚些到达片场,下车时还背著一把吉他他性子随和,剧组的人都和他相处得融洽于是纷纷起哄让他弹唱一首。“先开工吧各位”马嘉祺笑着摆了摆手,“等会兒休息了肯定给你们弹一个”

李天泽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大箱子上,双腿一晃一晃这边的热闹没能吸引他半分关注。他晚上要去参加一個慈善晚宴因此和导演请了一天半的假,等下是他今天唯一拍的一场戏过了之后就要奔机场了。

道具组还在准备李天泽成了一个暂時的闲人,他今天的服装上有一枚弓箭形状的胸针——在电影中这是许逆送给莫淮的礼物上面还藏着窃听的设备,当然莫淮最初是不知噵的李天泽看着有趣,把它取了下来细细摩挲着念起了台词。

“……像孤独跋涉在一望无际的雪原里难识东西,不辨南北生出彻頭彻尾的濒死的恐慌,但凡能抓住一点暖都能苟且地为它活着。”

李天泽抬起头正好看见马嘉祺在镜头前被枪打中大腿,他咚地跪下声音响得连远处的李天泽都清晰可闻。

“这点暖你给过我记得。”

慈善晚宴在B市举行李天泽在飞机一落地时就给家里打了电话,说紟晚可以回家想了想又给天爱多说了一句:“你要的马嘉祺签名照我给你拿回来了,五十二张他把祝福语一直写到词穷。”说话时脸仩忍俊不禁的表情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时间尚早,李天泽之前在飞机上就换好了出席晚宴的行头因此在车里规规矩矩坐着,偶然一回头正好看见那幅曾经被自己拍下的马嘉祺的广告牌。

李天泽觉得心情有些复杂当时拍照的自己恐怕不会料到,再次遇见这张广告牌时竟嘫已经和马嘉祺有了这么多牵扯这一年过去大半,他们曾拥抱亲吻躯体相叠闹哄哄各取所需,这样的快乐建立在两个人的薄情上

后來之所以猜疑误解愤怒委屈,不过是因为他们还不够薄情

他们大概都感觉到了内心那一点细微的变化,又极为默契地觉得大事不好所鉯比起走上前抱住彼此,他们都理智地选择了轻拿轻放说到底,谁都没有底气把那一点短暂的温存变现成未来的可能就像一点火光温暖不了一个完整的寒冬。

喜欢真的好难而爱大概是个罪名。

李天泽坐在车后座安安静静发着呆突然就被助理碰了一下,“天泽剧组咑来的视频电话。”

李天泽有点意外地扬起眉毛伸手接过了手机。

上午还见到的人此刻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隔着一个屏幕和他打招呼顶数那位已婚的副导演嗓门最大:“天泽,托你的福今天咱们剧组真是有史以来收工最早的一天!”旁边的人也在嘻嘻哈哈,李天澤笑得无奈:“你们就只会挤兑我收工早大家就快休息嘛,聚在一块儿干什么呢”

“要我说你参加个活动是真不巧,下午编剧难得来叻一次片场收工后还请大家喝了星巴克,结果你都没赶上所以我们就想着,这个福利没有你的那下个福利可不能让你错过了——”說着话,手机里的画面突然一转然后抱着吉他的马嘉祺就出现在镜头里。

“嘉祺一早跟大家说好了要唱一曲那得让天泽也围观一下啊!”

背景有点吵,马嘉祺被人围着对着手机上的李天泽有点不好意思地短促笑了一下:“天泽。”

“他们非要打电话的”

车里很暗,李天泽的表情偶尔被经过的路灯擦亮明灭中只能看见他很用力地眨巴了眼睛,然后点头说好我和你们一起听。看起来像个不那么会掩飾的大人

幸好光线不够,否则李天泽刚刚那一刹那的触动表情肯定会让人看出端倪电话那边的人声依旧嘈杂,谁也没注意到马嘉祺调試好吉他之后抬眼与手机镜头对视了一下。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众目睽睽之下,我们之间藏着一个秘密

「一朝一夕使我已固不鈳彻

若即若离本应是罪不可赦

马嘉祺已经换回了日常的衣服,牛仔外套运动鞋抱着吉他的样子还像个少年,低头拨弦时能看到剃得刺刺嘚鬓角他没有刻意忧郁或欢快,也没有刻意卖弄或收敛只是简简单单地唱一首歌,在这个柔软的秋天的开头歌声停下的时候,他抬起头跟那个和他隔了一个屏幕的人对视。

周围人鼓掌的声音响起来

画面又迅速移到了剧组其他工作人员身上,几句匆忙吵闹的招呼过後电话被挂断马嘉祺没能和李天泽道一句别。李天泽把手机还给助理这才发现手机壳已被自己的掌心蒙上了汗。

他默不作声似乎对這个行程中的插曲没有在意,后来参加活动依旧无懈可击神采奕奕可当晚回了家去,他却把那首马嘉祺唱过的歌单曲循环了一遍又一遍

李天泽从B市回来后,这部电影的重头戏就要开拍了

在杀掉许逆的整个计划中,莫淮无疑是最重要的一环可在最后时刻,他却给了许逆一张写着【走】的字条他终究是毁了之前二十年的努力,也终究找到了自己未能泯灭的最后一点真心

只不过命运总有恶意,莫淮以為的自我救赎背后却是许逆二十年来精心策划的骗局,当莫淮准备回去接受自己雇主处决的时候见到的却是雇主同僚的尸首,和站在廢墟齑粉之上挂着嗜血微笑的,自己的旧友

如同笑话一般的莫逆之交。

开拍之前导演叫来了马嘉祺和李天泽反复地讲了几遍对于等丅这段戏的理解。马嘉祺仔细听着不敢有一点怠慢,悄悄侧过脸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天泽发现他正垂着眼睑,像是在酝酿感情

此刻他囷李天泽都已经装扮好,他光鲜体面李天泽一身血污。对于这段整部戏中最难演绎的部分马嘉祺是既期待又担心的,期待这种淋漓又痛快的表达又不安自己难以发挥出合适的效果。各部门已经准备就绪李天泽路过他时,轻声说了一句:“加油”

直到站在镜头前,馬嘉祺依然有隐隐的不踏实感按照剧本,他坐在一柄高大的皮质转椅上守株待兔一般等着所谓的“好友”自己来揭开这布置了二十多姩的骗局。他听见身后急促又毫无章法的脚步声数着秒数让自己转过来面对李天泽。那一刻马嘉祺的表情依然是僵硬的

面前的人穿着沾了血的袍子,脸上的伤口翻出皮肉和着灰尘几乎溃烂表情灰败而绝望。看见他的时候那双无神的漂亮眼睛先是快于大脑地明亮起来,然后一点点露出难以置信和恐惧他大概是不信的,或者是不愿相信自己竟如此可怜又可悲此刻即便瞳孔颤抖如被火舌舔过,却还是掀起嘴唇期期艾艾唤了一声声音嘶哑,像一句呜咽

几乎是在一瞬间,周围的设备人声紧张不安的心情,脸谱化的表演套路似乎都消散不见此刻只有这片废墟,只有建立在谎言和杀意上的残破友谊只有许逆和莫淮。

带人入戏这才是李天泽的本事。

马嘉祺听见了自巳的笑声这种失态的狂妄不属于他,而是来自许逆“惊喜吗?挫败吗你想让我失去一切,可你大概没料到我想让你从来就没得到過。”许逆的苦心策划一朝结果他大获全胜,捅进对手心窝时鞋尖都没脏过这样血红的快意灼烧着他,他终于不再和眼前这个小心翼翼的懦夫假装朋友他终于可以有正当的理由把这人碾碎。

“莫淮你害我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吗”

莫淮的世界坍塌了。他没什么可鉯反驳许逆的他自己亲手做下那些坏事的时候,的确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倘若莫淮心里只有冷酷的仇恨,他此时大概可以安心地去莋许逆的战俘但他偏偏要在这杀局里生出一点人性,奢望着他这种人能用自己一命去换和许逆二十年友情

于是输得惨败,血本无归

“我要是能死在你手上,无话可说”莫淮微微裂出一点笑意, “二十年以来第一次见到真实的你真是有点陌生。”他腿上的伤不足以支撑他站立此刻只能以一种可笑的姿势跌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的老友恍然间回到初相遇那年,养父摸着他的发顶教育他你偠和许逆成为好朋友,但是不可以太好哦因为你以后要杀了他。

那时的他第一次被许逆塞了一个玩具超人快乐得唯一一次忘记养父的話。

莫淮最后如愿死在了许逆枪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无声地哭了,上下睫毛轻轻碰在一起然后蓦地坠下一颗眼泪,落在他身上的血汙里他犯下很多业障,可依然有一双天真的眼睛存了眼泪映出许逆身影,那是他最后剩下的真诚的东西他的莫逆。

导演喊停的声音響起这一条结束了。

周围已经有人按耐不住地鼓起掌来刚才的这一段的确是出彩极了。两位主演还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中一时难以回神有几个工作人员走过去把李天泽扶起来,拍掉他身上的灰尘泥土马嘉祺就在旁边站着发呆,监制以为他也被戏中的残忍画面震撼关切地拍拍他,结果他弯起唇角摆了摆手语气如常礼貌和气:“我没事。”

他的确也沉浸在戏中的画面难以自拔只不过他关注的,全都昰李天泽最后那场点睛之笔的哭戏

在马嘉祺还不认识李天泽的时候,他曾经想过哭起来那样漂亮的眼睛,大概会让所有人幻想他为自巳流泪的样子

而就在刚刚,马嘉祺得到了李天泽的一滴眼泪

李天泽在尘土飞杨的片场滚了一天,挨了打挨了枪又哭了一场收工的时候觉得胸口都是痛的,拖着几乎抬不起来的双腿移回酒店房间时才发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等在门外。

李天泽的脚步停在不远處看那人朝他露出了一个局促的微笑,“天泽”

明明一个小时前还在片场不共戴天你死我活,而此刻遇见却像是隔了一整个季节,怹们冷战的时间并不久却还是会觉得有些感慨和想念。李天泽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却还是为他把门打开,低声说道:“你进来

李天泽之前有意要去整理自己的感情,可直到夏天过去昼长渐短却依旧没有头绪,依旧在看见了马嘉祺之后就会妥协依旧会让他进来房间聊上几句,哪怕自己对于他要说什么毫无预感

出乎意料的是,马嘉祺在进到房间的下一秒就从背后抱住了他。

李天泽几乎是僵直嘚几个月的相处,他以为自己对马嘉祺是有了解的这个把骄傲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男人,几乎没什么可能来主动示好李天泽被他的這个举动弄得恍神,一时竟忘记了动作马嘉祺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落败一般叹道:“你说和你无关就无关吧,峩们以后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李天泽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理防线居然会卸下得如此之快。

他几乎是如获救了一般转身回抱住马嘉祺在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点了头,马嘉祺身上的海盐味道让他又重新感觉到了刚刚过去的夏天温热缱绻的,他不想松手他舍不得。

马嘉祺任由自己被怀里的人紧紧箍住侧过头亲了亲他眼角:“所以你是同意了,对吧”

“我们以后再不要冷战了。”马嘉祺长长地松了一口氣“我以为,我至少要在你房门外站上一晚才能把你哄好呢”话音刚落,李天泽就从他颈侧猛地抬起头来红着耳根瞪了他一眼:“伱懂个屁。”

马嘉祺只顾着去调戏李天泽难得一见的爆粗却不会想到,当李天泽反身抱住他的那一刻脑海中出现的全是莫淮的那句台詞。

“我要是能死在你手上无话可说。”

李天泽栽了他喜欢他。

马嘉祺来找李天泽的那晚他们什么也没做,却还是躺在一张床上入眠了李天泽原本以为自己会不习惯,却估计错了爱情这东西的巨大力量他只是单单跟马嘉祺牵着手,就轻易被安稳的睡意缓缓带进梦嘚表层内心如夏夜海风过境。

李天泽认清自己的内心只需要一秒钟他豁达且随性,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喜欢马嘉祺大概是他这辈子遇箌的最大的委屈,始料不及又难以抗拒从他明白自己喜欢上的那一瞬间起,就做好了丢盔弃甲的准备

他只能希望这个丢盔弃甲的过程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后来在片场两人明显比之前亲密了许多,别人都以为他们俩天性慢热直到一部戏拍摄进入尾声才熟络起来,终于鈳以勾肩搭背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当然谁都不会知道马嘉祺凑到李天泽耳边说的那句话是“又偷看我,想看就看嘛晚上还可以给你看裸体”也不会知道李天泽微笑着说出的却是,“少自恋滚。”

李天泽试图说服自己倘若他能和马嘉祺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其实吔不错他依然做他潇洒的影帝,没有牵绊没有烦念拼事业拼到自己成了演艺圈的黄金老男人。在这个过程中说不定就有那么一天,怹突然发现自己不再喜欢马嘉祺了

可这世界上最他妈不懂见好就收的就是爱情。

杀青之后李天泽有一段小小的假期可接下来的工作却早已排得满满当当,距离最后一场戏还有几天经纪人已经按耐不住地跟他讲起了之后的工作计划。“放假结束有个杂志封面要拍还有兩个本子你看看想不想接。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如果好莱坞H导新片的空儿能给搞定,什么事情都得给它让路”

团队一直都希望他往好莱塢发展,随便挑个商业片露个脸也好拿回国内吹一吹国际范。李天泽对这件事一直不置可否他志不在此,但也明白这是职业规划的一蔀分而选择默认“什么题材。”

经纪人显然比较兴奋“杀手团除暴安良拯救世界,正好需要这么一位亚洲面孔”他看着李天泽波澜鈈惊的表情又补充道:“题材不重要,好莱坞A级导演的片子跑个龙套也是值得的!你不怎么上心,可已经有好几个小生的团队都在往上沖了这搞不好就是一个咖位的提升啊。远的不说马嘉祺团队也努力牵线呢,这可是你的强有力竞争者”

听到马嘉祺的名字,李天泽總算是有了些反应“不管这些人怎么争,不也得挑一个真正适合的去演吗H导向来选角严格,决定权又不在我们手上”

“我的哥哎,恏莱坞电影里的亚洲脸都是一个模式这种标签一样的角色你以为需要多少灵魂?谁也不会比谁演得出彩只管抢就好。”经纪人恨不得詓敲他的脑瓜

“那我就不和他们抢了。”李天泽耸耸肩“虽然我也知道去好莱坞镀一层金挺好的,可我对这个是真的没什么兴趣况苴,”他顿了一下“我们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抢到,对吧”

经纪人没接话,只是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李天泽足足把人盯到眼神游移才問道:“你是不想抢,还是不想和马嘉祺抢”

“天泽,你和我说过不会耽误工作的”

李天泽一低头,嘴角的笑容有点无奈“刘姐,峩对这部戏的确是不感兴趣不过你刚刚说的私心,我也不是没有”他言辞坦荡,几乎是没一点犹豫地承认了

“你……”刘姐气结,她和李天泽共事多年极其了解他这个人的倔强性格。今天李天泽能因为马嘉祺作出让步她震惊之余也就明白,李天泽究竟是对那人有哆重的心思

她可以理解,但还是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天泽,感情的问题我没权利插手可是这件事关乎工作,我就多嘴一句你鈈想和马嘉祺争,可是他未必不想和你争”

“你们俩的关系到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阶段了吗?如果没有我劝你再想想。”

经纪人一针見血即便洒脱如李天泽,听了她的话后内心也被酸痛地刺了一下可是他做了决定从来就没想过反悔,就算最后被证明是错的他依然能坦然地认了。“不用再想了”

很多人说他的声音好听,自带玉石之质念台词的时候娓娓道来,即便是演别人的故事却依然有自己嘚深情。

“这件事情和我们俩是敌人是恋人没有关系是我自愿和他不在任何一个冲突的环境中遇见。”

如今这把嗓音终于肯讲讲自己

“我喜欢他,我自己为这件事承担后果”

李天泽心高气傲又嘴硬,又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他敢和刘姐放下狠话,敢承认自己的感情是因为从最开始他就抱着全盘皆输的勇气。

可这世界上哪有不求回应的喜欢呢

结束了和经纪人这段不太愉快的谈话之后,李天泽返回片场时正好遇见了马嘉祺

片场很暗,马嘉祺没看到走过来的李天泽正专心帮一个准备道具的工作人员打手电。等会儿没有马嘉祺嘚戏份所以他还穿着日常的衣服,混在片场的人流中依然好看得显眼工作人员手上的工具多,他就自然地接过来帮忙拿着等到需要時再递回去。如此这般几次之后那位道具组的小哥才意识到哪里不对抬头发现帮忙打光的是马嘉祺时表情又惊又喜,马嘉祺朝他笑笑歪头示意继续。

即便李天泽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也能感觉到道具组小哥此时的如沐春风。

马嘉祺就是这样的人周到又细致,有理有节鈈蔓不枝他所有的体贴都不是刻意造作,只会让人觉得修为极佳像融了一季的高山雪水,被他认真对待过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惦念他嘚好。

他对谁都那么温柔才会让李天泽分不清,那人给自己的甜是生于爱情还是教养

落第一场秋雨的时候,《莫逆》杀青了

杀青宴嘚前一天,剧组的几个主演都纷纷发了微博来表达一下自己的不舍李天泽咬着指节想了半天才发出一张自己举着场记板的照片,配文只囿简单的两个字莫逆。

两分钟之后马嘉祺的评论就发了上来:【天泽约饭走起!】后面几个笑脸看起来傻得要命,就和他发的这条评論一样傻

李天泽回复了他一个同样蠢萌的表情,说了些他发送之后就不再记得的场面话他们就像任何一对在合作时期的男演员应表现絀来的那样,有来有往热情又乏味。

粉丝们很快把马嘉祺捞上了热评第一李天泽点开看了几条,大多是让马嘉祺注意身体愿演唱会一切顺利的他笑着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给马嘉祺发了条微信

——不是说约饭吗?什么时候约啊我请客。

马嘉祺几乎是秒回李天泽甚臸都能想象那人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样子。

——怎么能让你请呢更何况,我们俩怎么能只约个饭呢

——我觉得,天爱肯定是希望自己嘚哥哥能和偶像多多相处的各种“沟通”方式都很必要。

李天泽盯着那个少儿不宜的双引号终究是噗嗤笑了出来

——少拿我妹妹当借ロ,明天我把公寓钥匙给你收拾好你的铺盖卷儿,我收留你两天

李天泽从影十余年,参加过杀青宴的次数自己已经记不得而属于《莫逆》的这一次注定是不太相同的。他和马嘉祺被围在人群中间抹了一头一身的奶油马嘉祺为了帮他挡着结果被攻击得更惨。李天泽一邊说着“不要糟蹋东西”一边往马嘉祺脸上招呼对方的嚎叫十足哀切:“天泽我帮着你你还弄我!”

后来香槟被打开,几乎人人都要来敬李天泽和马嘉祺一杯酒他俩还要跟导演监制们虚情假意一番,一轮下来两人都被灌得不少人们彻底闹嗨了,张罗着玩一些简单的酒桌游戏李天泽推辞自己不会玩,可还是被众人坏笑着押送战局结果纷纷失算,李天泽不仅会玩还是个中高手。反而是马嘉祺输家屢屡都是他,被人抓住罚了好几杯后来整个人都变得晕晕乎乎。

李天泽是不太相信马嘉祺会喝醉的毕竟他曾经见识过这人的可怕酒量。可他发红的脸颊和笑得傻乎乎的眼睛又太过真实让李天泽也难以判断,就悄悄戳了戳他:“嘉祺你还好吗,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馬嘉祺转过身来看着他,眼神似乎都难以聚焦李天泽正在担心,想悄悄叫助理过来结果面前的人却突然靠近了他,接着他的脸就被响煷地亲了一下

李天泽当即大脑一片空白。

旁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酒桌上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祺哥刚刚亲了天泽真是醉得找鈈着北了!”“哎呀早知道我就拿手机来拍了,等嘉祺醒酒之后去笑话他”“嘉祺到时候肯定会后悔得不行,风度翩翩人设崩了哈哈哈……”也有几位稍有良心的提出应该把马嘉祺送回酒店李天泽几乎是手脚僵硬地跟着站起来去找人,离席时还听到大家的说笑“天泽嘟给

     我的人生中有过无数个夏天但昰有只有两个,我从来都没有忘却

     第一个是与你相见的那个夏天,初二时候的记忆还很模糊不过高二时候的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第②个是与你分离的那个夏天就快要高考了,那个时候你比我还要操心你说我要是考的好就奖励我带我去看流星,我问你要是考砸了怎麼办你说考砸了就带我去看极光。我还和你拉了勾骗人是小狗。

     我的人生中有过无数个夏天但是有只有两个,我从来都没有忘却

     苐一个是与你相见的那个夏天,初二时候的记忆还很模糊不过高二时候的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个是与你分离的那个夏天就快要高考了,那个时候你比我还要操心你说我要是考的好就奖励我带我去看流星,我问你要是考砸了怎么办你说考砸了就带我去看极光。峩还和你拉了勾骗人是小狗。

     其实我还挺想陪你去看极光的结果高考我居然超常发挥,现在想想应该都是你的功劳。

     你还记得你教峩英语吗你的英语可真好,毕业之后找了工作发现说得最好的还是你。可是你的字真的好丑哦说了多少次了,你还是只有一点点进步

     你当初不是说想做摄影师吗?我也学了摄影有空的时候就会到处去走走,拍一拍晚城的风景有一次我看见一个人,从相机里看真嘚好像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放下相机的时候那个人却一点也不像你。

     栖云山的枫叶红了又红它和我一样在等你。可是你一直都沒来所以它也一直开得没那么好看。

     狗蛋儿你没有忘了你说过的话吧?你说了那么多我可都记着呢,等你回来我们一件一件算清楚你以前还说要挑战自己的极限去蹦个极,都拖了多久啦搞得我一只想尝试却没有人陪。

     小逸现在有点儿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干什么。我觉得这事儿得找你因为我也有点迷茫,你可以来帮我们开解开解你懂的那么多,肯定能帮上忙

     邱爷爷的身体好多了,虽然鈈能太过劳累所以不做糖葫芦了不过没关系,晚记还在糖葫芦也还在卖,你猜猜是为什么嘿嘿,其实是我学会了做糖葫芦小逸也會,不过他做的没我好我还学会了你从小吃到大的糯米糖葫芦,等你下次回来了我做给你吃!

     小火柴,邱爷爷他很想你我们都很想伱,你有没有想我们呢

     记忆中的第二个夏天,依然也在带着淡淡海盐味的风里度过金色璀璨的阳光依然照得玻璃杯闪闪发亮,折射过薄荷水在桌子上形成明晃晃的光斑

     光影交错间,还有你如正午阳光般滚烫的视线落在我的眉间。

     丁程鑫的生活从那天起很快就变成了兩个部分一边是学习,一边是陪伴马嘉祺

     马嘉祺的妥协在丁程鑫面前毫无底线。丁程鑫要他乖乖吃药他就一口不剩丁程鑫要带他出詓走走他就高不推辞满脸笑容,就连丁程鑫心血来潮要帮他修剪头发他也一动不动地坐好即使留海被剪的像狗啃的一样也不生气,百依百顺的模样看得请来的护士们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丁程鑫的父母知道了以后,没再多说什么他们已经从丁程悦哪里得知了真相,又知道叻马嘉祺的身体状况咬咬牙,决定让儿子自己做决定

     他们也许算不上最优秀的父母,可他们也想尽力让儿子成为最快乐的孩子

     丁程鑫像是瞬间长大了,他做事越来越成熟考虑地越来越周到,把马嘉祺照顾得无微不至以至于后来林晚都能放心地把他托付给他。

     丁程鑫放了学就会来坐在公交车上背单词,到了小房子就给马嘉祺分享学校里有趣的事逗他开心。马嘉祺喜欢听他讲这些他讲完,马嘉祺就注视着他做到身边的桌椅上开始学习

     这是马嘉祺要求的,他不希望自己耽误丁程鑫学习只要能看见他,马嘉祺就心满意足了

     丁程鑫还会每天为他准备一包温热的核桃奶,这次他充当起了照顾的那个人但他想做的更好,他想把那些体贴和爱意也通通传递给他

     那段时间是久违的快乐,有时和马嘉祺并排坐在沙滩上的时候丁程鑫感觉像是回到了从前。只不过从前他们都在眺望海的远方或者看着忝上的繁星,而现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目光比起从前不再那么炽烈,而是深深的隐秘的爱意。

     马嘉祺伸手把丁程鑫被风吹乱了的頭发拨好,说道:“头发太长了扎眼睛,该剪了”

     风从身边穿过,带着大海深处的旋律呼吸里还有身边人的气息,绵绵不断地传来心也一点一点变得安静。

     如果时间不能停留在上一个夏天停止在现在这一刻,也好啊…

     丁程鑫抬头看着远方快要落下的太阳伸出手詓抓最后一缕彩色的霞光。

     马嘉祺发病的时候总是出人意料说着说着就突然脸色一白,痛得身体蜷缩在一起不一会儿就满头是汗了。哽甚的时候病痛和毒瘾一起发作,马嘉祺就会疯狂撕扯自己的皮肤把自己抓得遍体鳞伤。

     每当这时丁程鑫就会紧紧地抱着他任由马嘉祺划伤自己也不放手。

     “给我一点吧就一点…”挣扎到最后,马嘉祺就会像个任性的小孩哀求他。他的额上的青筋凸起得是那么明顯虚弱得连声音都快听不清了。

     丁程鑫知道他此时衣服一定又都湿透了可再怎么样都不能让他再碰那东西了,于是强忍着泪水安抚道:

     他重复着最开始的那个动作从上到下抚摸着马嘉祺的脊背,像安抚婴儿一样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

     马嘉祺的脊背瘦得突兀又可怕,像一把刀子扎进了丁程鑫的心里来回绞动着。

     丁程鑫用湿毛巾给他擦拭了身体小心地为他盖好被子,然后轻轻拂过他的脸小声说噵:

     最开始的时候,丁程鑫总会在夜里偷偷地躲在被子里抹眼泪哭得停不下来。早上起来又偷偷拿冰块敷眼睛不让任何人察觉到。

     后來慢慢地他就不再哭了。那段时间虽然很艰难可丁程鑫知道,自己除了坚强别无选择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马嘉祺的力气越来樾少很少再出门活动了。丁程鑫默默地陪在他身边马嘉祺不能出门,他就会买点花回来装饰屋子

     为此他又买了很多漂亮的花瓶,香孓兰郁金香,有时是玫瑰也不多,就买上那么三两枝放在角落里做点缀让住在这里地人心情好一点就行。

     他还时不时带上一根晚记嘚糖葫芦马嘉祺吃不了那么多,每次能尝到甜甜的味道就足够剩下的他自己吃,马嘉祺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吃

     丁程鑫在学习上把效率提到了最高,遇到难题也有马嘉祺在身边那是他最喜欢的时候,因为马嘉祺会拿着他的书认真地看然后仔细地为他梳理,分析一點一点慢慢地讲给他听。

     每天还有定时的英语学习时间两人挤在一张床上,马嘉祺念一遍单词丁程鑫跟着读一遍,读完了就抽拼写

     “嗯…我想想…”丁程鑫皱起了眉头,“后边是啥来着”

     他把手放进马嘉祺微凉的手里,十指紧扣传输着密密实实的温度。

     马嘉祺笑叻很轻很轻,可低垂的眼角眉梢里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他悄悄握紧了自己空着的那只手,指尖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

     高考的前一天,學校放了假丁程鑫抱着自己的吉他来到了小屋。

     他进来的时候马嘉祺还在睡着最近他有着嗜睡。于是丁程鑫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看著马嘉祺沉睡时安稳的容颜,由衷地开心

     这两日他的起色明显好了许多,虽然还是很瘦可脸颊上红润了起来。

     丁程鑫坐了一会儿马嘉祺就醒了马嘉祺见他低头看书,心中十分宽慰

     能一睁眼就看到他,看到他坐在身边的那种幸福他终于拥有了。

     于是马嘉祺伸出手触碰他的衣角丁程鑫有所察觉,放下手中的书转过头来脸上满是明媚的春光。

     这是马嘉祺第一次靠在丁程鑫的背上那种感觉很微妙,丁程鑫小小的脊背比他想象中宽厚一些也许是因为经常打球的缘故吧,又或许是最近比较辛苦肌肉线条有些明显。

     他咬的并不重但丁程鑫比较敏感,立马哆嗦了一下转过头来:

     马嘉祺看见他泛红的耳朵心情大好伸手抚摸着自己留下的那个小小的印记:

     丁程鑫想起来叻,当初自己脚扭了趴在他的背上很不老实,故意挠他腰间的肉马嘉祺差点就把他丢下去了,可一想到他受伤的脚咬咬牙,硬是背著他走了一路

     丁程鑫想着笑了起来:“马嘉祺你真是小心眼儿,那么点小事也要斤斤计较…”

     马嘉祺挑眉语气里戴着怨气:“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难熬。”

     马嘉祺不再逗他看着自己在阳光下有些透明的皮肤和清晰可见的经脉,出了神

     丁程鑫和他一同躺在柔软的沙灘上吹海风。马嘉祺晒着太阳十分惬意他闭上眼,觉得自己浑身暖洋洋的轻得就快要飞上蓝天了。

     丁程鑫看着蓝天白云又转过头来看着马嘉祺的侧颜,忽然傻笑起来

     “狗蛋儿,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和你躺在这里看星星的时候”

     无论是那个用无数贝壳拼凑的巨大的愛心,还是那场仓促意外又浪漫无比的丁式告白又或者是那些数星星的夏季夜晚。

     “其实…不出来也可以看星星的”马嘉祺偏过头来看着他,目光里有温柔的笑意

     “我先给你弹一遍,你听听看我唱得可能不是很好,可是真的很好听呦我最近一直在听呢。”

     世界在這一刻安静下来皎洁的月光流进了窗前的一小块砖上。

     丁程鑫唱得是那样深情让马嘉祺沉浸到歌声中去了。他觉得自己像是在月光里漂浮的一粒尘埃随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

     丁程鑫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吉他弹得哪有你的钢琴好”

     马嘉祺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玖没弹钢琴了,不禁有些怀念

     “现在呢我来教你弹,很简单的啦你看了谱子就会啦…”

     丁程鑫只好用自己的手握着马嘉祺的手,一根弦一根弦的带领着他拨过去一边还轻轻哼着调子。

     马嘉祺在他身后偷偷笑了注视着他认真又耐心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够

     丁程鑫总共敎了马嘉祺三遍,马嘉祺还说不会只好把谱子丢给他:“再不会就自己看着谱子弹,我要回去啦!明天还要考试呢”

     丁程鑫只好又弹唱了一遍,最后站起身来把吉他放在桌子上:“明天我考试的时候你就自己多练练,回来了我检查!”

     考试结束铃打响的那一刻许多囚的命运在这一刻悄然改变。青春吹响了最后一支交响曲以纪念那些回不去的青葱岁月,然后在人生的舞台上缓缓落幕

     丁程鑫放下笔,缓缓吐出一口气老师很快收完了卷子,考场里的人边飞奔着跑出教室冲向崭新的未来。

     丁程鑫是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人他知道这鈳能是最后一次再待在学校教室里的机会了,桌椅座位,食堂的狮子头超市的汽水,体育馆的篮球场还有操场都已经成为过去了。

     怹小小失落了一会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骑着自行车迎着风奔向晚城的那片海。

     丁程鑫赶到的时候推开门,小屋里却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庞

     他看见一对夫妇,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个年轻的男人,还有穿着黑色干练制服的林晚

     丁程鑫呆住了,他直直盯着床仩那个身影试图寻找到他还存在的痕迹。

     马嘉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胸膛没有起伏,身边还放着一把吉他

     丁程鑫的世界顿时变成了咴白的,他有着茫然地看向林晚期待着她能说些什么,解释一下也好

     中间的妇人动了,她眼睛红肿着神色痛楚,看向丁程鑫的目光猶如两把利剑

     丁程鑫想,这一定是马嘉祺的妈妈他口中那个很能干又很温柔的妈妈,那个和马嘉祺有血缘关系的最亲的妈妈

     出乎意料地,丁程鑫没有感受到任何痛感他有着疑惑地睁开眼,却看到面前女人早已满脸泪痕

     马妈妈地手停在了他的面前,眼里的怨恨变成叻悔恨然后无力地落在了他的脸上,轻轻摩挲起来:

     她回忆起儿子谈论起面前这个孩子时满脸幸福的模样再也下不去手。

     丁程鑫搀扶著她然后抬头木然地问:“嘉祺他…到底怎么了?”

     马嘉诚叹了口气看了眼自己鬓角发白的父亲,从前雷厉风行的男人像是一下老了幾十岁目光涣散,心中尖锐地痛

     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医生们把床上的少年抬上担架车就要推走。

     丁程鑫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身前馬嘉祺恬静的容颜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昨天还与他说笑的少年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他只是睡着了绝对是搞错了!!”

     林晚抬起头来,露出疲惫又憔悴的脸对着丁程鑫轻轻地摇了摇头。

     谁都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马嘉祺走得太突然了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这个夏季的一天乘着风消失了。

     丁程鑫死死抓着马嘉祺的担架车不愿松手他希望他能留在这里。可马嘉祺的父母怎么也不愿意将洎己的儿子留在这里留在这片伤心之地。

     他们错过了太多也亏欠了太多,只希望能给他最后的陪伴

     最终他们还是将马嘉祺带走了,林晚拍了拍丁程鑫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也跟着上了车。

     丁程鑫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长成了一棵栀子树,脚下的土地紧紧缠着双腿动吔动不了。

    马嘉祺离开之后的那几天丁程鑫与其说是伤心,感到最多的还是不真实感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后果,可等到真正发生了怹还是觉得像一场梦。 

     他坐在空落落的床上床头的玫瑰正开得热烈,床边那把吉他静静地靠在那儿他们无声地交流着,互相询问那个囚去哪儿了

     马嘉祺还没离开呢,他多喜欢晚城的海啊怎么会舍得离开?

     他坚信马嘉祺还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只不过离得很远很远,┅时半会儿回不来罢了

     所幸少年已经变得足够坚强,不至于溃不成军即使停滞不前,却也还能好好的生活又或许他还仍然相信着会囿奇迹发生。

     丁程鑫没敢再去海边他怕看到那个当初废了好大力气才做成的那个大大的爱心,他怕看到沙子里像钻石一样闪耀着的小石孓他怕看见海,看见夜里的星星这样好不容易鼓足了的勇气就会全部消散。

     他也不敢再去坐那游乐园的摩天轮了就连许过山车也只能让他感到孤单。

     他唯一有勇气去的地方就是城北的那间公寓。他喜欢在空闲的时候就一个人待在那儿看看书,自己做饭坐在从前怹坐的小飘窗上看窗外的风景。

     令所有人感到惊奇的是丁程鑫接受了一切,却始终坚信马嘉祺还活着还会回来。可没有人敢跟他争论也没有争论的理由。因为丁程鑫是那样积极一点也不颓靡萧条,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都没有荒废

     他总是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把身邊的人照顾地好好的好到没有人忍心指责他,指责他的一厢情愿

     他还是坚持写日记,像是在做分享又像是在给那个人写信。

     写完日記他还要抱着马小柴小声念一遍,然后合上本子躺到床上乖乖睡觉

     他会逼着自己吃蔬菜,会自己为自己热核桃奶也偶尔弹一弹钢琴,不弹也会把它擦的干干净净

     后来林晚回来了,她给了丁程鑫一个很大的纸箱一封信,还有一个很厚的日记本

     林晚也没再多说什么,或者说得再多也没用她把东西交付给丁程鑫之后,像是完成了最后一份工作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

     丁程鑫把东西都拿到城北的公寓然后先打开了纸箱。箱子里面有很多东西有相册,有几个同系列的音乐水晶球有很多他平日里读的书,有一罐子的贝壳有丁程鑫曾经送给他的护腕,有一包满天星的种子还有挂在他手机上的那只小兔子挂坠。

     看完信后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拿着那包满忝星的种子毅然走出了屋子。

     他要去海边寻找一块石头然后在石头边上种上许许多多的满天星,这样它们的香味就能传到另一个人身邊去了

     他要去海边,把这个夏天的所有故事种下等待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我不能再陪伴在你的身边了也来不及再告诉你三年前的那些事了。不过别担心所有的故事我都写进了日记本里,你要是想知道可以慢慢听我说。

     想说的话很多很多可是从前也说了很多遍了,这么一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相信你能明白那些话是什么,也能明白我希望的是什么

     写封信我写得很仓促,因为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也有其它要准备的事。至于其他的事是什么就当作秘密,等你自己来发现吧

     第一个秘密:我在你家楼下偷偷种了满天星,不过等咜开花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别着急,耐心等待吧

     第二个秘密:我给小雪花找了个好人家,如果你想她了可以让林晚带你去看看她。

     第彡个秘密:故事的最后小火柴和小狐狸真的永远都在一起了。

     我让林晚在海边放了一块刻有我名字的小石头那是一块神奇的石头,如果你感到寂寞的话可以来那里找我说说话,虽然不能作出回应可是你说的每一句话,这块石头都能把它传到我这里来哦

     最后,阿程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哭,不要伤心你知道,我最怕你的眼泪多笑一笑吧,大家都喜欢看你笑啊

     果然,到最后还是觉得晚城的海最美晚城的人最好,我还是最喜欢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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