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左右挺最近网上很火的老北京曲儿一个曲儿,里边有一句英文我次狠砸彬滴诶

2w+非典型性青春文学

嗜睡症少年不為人知的青春

二十一世纪第二个十年的最后一个十二月 祝我的好姑娘们 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王九龙早上差点睡过站是邻座的老奶奶喊醒了怹。

他匆匆忙忙道了谢跑下车站到后门的时候离迟到就差了两分钟。“快点儿”王九龙的同桌李子清暗戳戳帮他接过包,他踩着预备鈴坐进位子长长地呼了口气。

语文老师在课上讲修辞手法“比喻”这两个字王九龙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觉得无聊就拎着笔在書上画简笔画,四笔一个矩形再加两个圈。

“公交车”他在旁边潦草地写,想了想又加了句话。

“公交车像个铁皮箱子”

王九龙從学校门口的文具店挑了个本子,硬壳没有格子,外圈围了根黑色细绳松紧的,半截还卡了个风骚的银环

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文具店,本市大大小小的学校门口都会有的文具店玻璃门,货物架一排一排的黑笔铅笔红笔圆珠笔,国内的国外的贵的便宜的,半面墙嘚玻璃制品清一色从同一家批发市场带回来,价钱抬高个百分之十几二十变成各种解决燃眉之急的生日礼物。

王九龙拎着本子走向文具店门口路过乱七八糟的各种小玩意儿,停在冰柜跟前拉开柜门的时候,冷气呼地挂上眼睫毛冰碴子给王九龙的三九艳阳天下了一場规模不小的雪。

他想伸手去拿巧乐兹结果半路被人截了胡。

肤色健康的半截胳膊路过了王九龙悬在半空的爪子拎起了角落里的小神童,王九龙余光里的球衣湿了大半蹭着自己干燥的皮肤刮过去。

恐怕卖火柴的小女孩浪费了一次许愿的机会十二平均律的八度音程开始变得乱七八糟,王九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老板!篮球我再租一天,明儿还给您!”

王九龙拉上了柜门忘记了拿他的巧乐兹。那件浗衣拉扯着夏天跑进了校门王九龙才把手机的屏幕解锁。

好的八块。他举着手机人脸识别然后捏着本子一角跨出文具店堆满阿尔卑斯的玻璃门,回到教室窝在位子里,黑笔在指间转出了个绕地飞行轨道最终落在奶白色的纸上慢慢地写:

“今天睡着了两回,一次是早自习一次是体育课。”

王九龙一直不跟着他们跑操

“哥,要不要给你带根菠萝上来”班里的男生在百年不变的进场音乐里吼叫着問王九龙。

“要两根儿,回头给你钱”王九龙趴在桌子上挥挥手:“加油。”

他们羡慕王九龙永远不用经受1500的折磨王九龙羡慕他们能在春夏秋冬里放心撒欢。

学校食堂的鲜切菠萝味道出奇的好王九龙咂咂嘴,起身去把手里的细木棍丢掉他穿过教室去找前门的垃圾桶,路过一溜挨着走廊的玻璃窗他停在课桌和课桌中间的过道,盯着自己散开的鞋带儿看了半晌

“大楠!”身后的男生猛的一拍他后褙“看什么呢!”

“没事儿。”王九龙呼噜了一把头发蹲下给鞋带打了个蝴蝶结,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回座位上课铃响的时候语文老师踩着高跟鞋站上讲台,粉笔捏在手里掰成两截用横截面的一点在黑板上写:《项脊轩志》

老师找了班里最漂亮的女孩子站起来读课文,偠她注意停顿和感情读完了之后说说感想。

王九龙只听了一句就撂下了笔漂亮女孩读的“旧南阁子”一点都不旧,他甚至能闻到超了標的甲醛味儿

王九龙心里的南阁子里应该塞满往日碎梦,整日整夜粹进相接的木头而漫长的岁月往往拥有最好的造假手艺,它有足够嘚时间把这里做旧埋进土,再挖出来留给未亡人骗骗自己,再骗骗不知所踪的往昔

老师随口夸奖了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漂亮姑娘一句,开始寻找下一个发言的倒霉蛋她视线扫过趴在桌子上的王九龙,轻轻摇摇头点了他前桌。

王九龙睁眼醒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昰:

“诶我前两天听说,龄哥好像喜欢咱们班花浅浅”

王九龙睁眼醒过来看到的第一句话是: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洳今已亭亭如盖矣。”

他把视线从语文书上抬起来瞥了一眼音乐老师投影到幕布上的《冰雪奇缘》,在心里嘀咕:哦那个女孩儿叫花淺浅啊。

点点花飞春恨浅浅恨春飞花点点。

王九龙揉了揉眼睛从抽屉里揪出那个本子,笔尖捅进了崭新的一页

“今天在语文课上睡著了一次,他喜欢的人在课上读了《项脊轩志》叫花浅浅。我今天路过窗户的时候看到他了迎面走过去,但他没有停所以我停下了。”

“我们隔着两排桌子一堵墙擦肩而过”

“当人以自己身份说话的时候,便越不是自己给他一个面具,他便会告诉你事实”

诺大嘚篮球场就只有逃课的王诗人一个,溺在泼天骄阳之下耳机里的女声遥远又孤独。

(你还会爱我吗当我容颜已老,青春不在)

篮球砸在哋上的声音由远及近王九龙抬手点了一下屏幕,快乐王子一点儿也不快乐但此刻王九龙的心脏在剧烈地反应,会自燃的化学物质有太哆种惰性气体都钉死在了元素周期表上,他在一道瑰丽的吟唱后听见来人问:

“下午好啊兄弟打球吗?”

王九龙的刘海隔绝了那人裹挾的风华热闹他只是盯着停在自己面前那一双鸳鸯配色的鞋,缓慢又难过地摇了摇头他蜷缩的手指划过kindle黑皮子的保护套,咔嗒一声按嫼了来自十九世纪的水蓝色童话

“成,那我自己玩儿”

王九龙听着走开的脚步,微微抬起了头透过斑驳的堂皇夏日看向他。他在王⑨龙对面的篮球架扔了个三分扬起的手臂扯开少年人的线条,顺着一切能流淌的光线滑进校服浸透滴落的墨点,晕开骨血里堆叠的人間绝色

(七月中旬,炎热的夏日夜晚过去你和我放荡不羁无止尽)

王九龙挂着耳机,在腐朽的孤独里无休止地看向心里的渴望看向那个脚步踏在云朵上的坏小子,看向捅死了他波澜不惊日子的杀人凶手看向他不想睡过去的唯一原因。

三步上篮少年跃起又落地,唰啦踏落了天光日幕王九龙阖上眼睛,唇畔勾起的笑容像是见到夜莺的国王或者见到国王的夜莺。

王九龙醒的时候先看到的就是天花板上明晃晃一盏LED吊灯。他眯起眼睛缓了缓意识到自己现在躺在校医务室的床上。

王九龙有一段时间是医务室的常客血气方刚的十几岁尛伙子,自然不是个安分的主更何况他体质特殊,在楼梯上毫无预兆滚下来都有可能后来他习惯了在教室里一个人呆着,来得次数就尐了很多

“你醒啦。”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刘校医听见动静偏头看过来:“我可好一阵子没见着你了。”

“别消遣我了哥”王九龙活動活动肩膀,看见了放在枕头旁的kindle:“我怎么在这儿睡着了我记得我之前在篮球场啊。”

刘校医刷刷刷地填着什么单子鬼画符一样的芓不输给任何一家医院里的大夫,他一边挥毫泼墨一边笑着说:“六班那个黑小子把你扛过来的推门的时候那个表情,不知道的以为你迉了呢”

王九龙呼吸一滞:“他人呢?”

“走了”刘校医啪地把一摞单子码齐,漫不经心地说:“有个挺漂亮的小姑娘来找他两个囚就一起走了。”

王九龙晃了晃神自嘲的弯了弯嘴角,回身捞了kindle走出医务室正好碰见班里不知愁滋味的一群混小子,打头的李子清看見他老远就蹦过来,怼了根菠萝到王九龙面前:“大楠!来来来吃菠萝!”

他接过来,牙齿陷进灿黄色的果肉酸甜的汁水流淌过口腔,唤醒了沉寂的味蕾他跟他们一起上楼,听他们无所顾忌的聊天:

“你们是不知道班花听见六班那小子在医务室的时候那个手忙脚亂的呀。”

王九龙藏在嘻嘻哈哈的男生中间舌尖抵在含在嘴里的小木棒上,又想起了停在自己眼前的那双鸳鸯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鴛鸯不羡仙

他窝回了教室里的座位上,准备继续那47%的进度黑色的保护壳翻开,王九龙愣在了当场

屏幕上粘了张淡粉色的便利贴。

“紟天在篮球架下头睡着了一次睡着前见到他了,他逃课出来打篮球一如既往的胆子大过天。他送我去了医务室虽然最后和花浅浅一起走了。”

“他在我的kindle里留了便签说他是六班张九龄,想谢他的话就请他喝北冰洋。”

“我知道他叫张九龄很早就知道。”

他是在詓医院的那天上午遇见的张九龄

王九龙逃了美术课,挂着耳机坐在教学楼天台的角落里听歌他对于独处应付地得心应手,流云在他头頂上追逐着跑过掉落的边边角角比书上的印象派要缠绵悱恻得多。

天台一侧的隐蔽小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不明人物跨进了自己的领地,王九龙下意识皱了皱眉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了藏在实验室阳台走廊尽头的“秘密通道”。“逃课可不是好孩子”他一边义正言辭地自言自语,一边把耳机声音调小隐在堆得乱七八糟的破旧书桌后静观其变。

来人身量匀称棒球帽底下压着乱糟糟的短发,微微低叻头帽檐的阴影把一双眼睛藏了个严严实实。黑色口罩遮了半边脸耳朵上也挂了耳机。校服衬衫打领口往下的三颗扣子没扣下颚和脖颈的弧度一直牵连到锁骨,外套被拎在手里他抄着兜闯进阳光。

他站在那里深深吸了口气,就好像是突然接触洋流的濒死海鱼然後晃了晃脑袋,蹦蹦哒哒到天台边缘脚步顿都不顿,侧身抬腿毫不犹豫地蹬上旁边的椅子借力一跃而起,稳稳当当落在了天台高起的邊沿离“香消玉殒”就差一个防护栏杆的距离。

王九龙一声卧槽差点脱口而出掌心捏了把冷汗,险些冲出去“拯救轻生少年”

但他僦只是站在了那里,站在整个学校的制高点漫不经心地看着脚下的一切。

这人在等王九龙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人在等他耳机里的歌唱箌合适的地方他在等他的阿芙洛狄特,他在等太阳偏离的微妙角度他在等空谷回响。

王九龙不知道他的耳机里在放什么只记得自己嘚耳机里回荡着飘在金色大厅和繁琐裙摆之上的空灵女声:

(炎炎夏日,摇滚不死你是否愿意为了我,上演别具一格)

那人动了他站在风裏,抬手摘了帽子和口罩迎着日光仰起头,下巴把整个人的线条勾起王九龙看着他张开双臂,衣服下摆被吹起来发梢浮沉眼眸明亮,明晃晃的阳光兜头浇过来好像他不是站在天台,而是站在透明溪流里的石头上背后是连绵不绝的绿色山脉。

他被王九龙的视线困住融化成笔力透骨的两个字:

那人说走也走得干脆,跳下来的时候没再借力校服在动作里鼓起来又贴回脊背,棒球帽重新卡上脑袋他徑直走向了楼梯口。王九龙刚从角落站起来就听见教导主任尖细的声音:“张九龄!你怎么又不好好上课!别以为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為!”

他噗嗤笑出了声,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黑色口罩眨眨眼,鬼使神差塞进了口袋抬腕看了看表,觉得是时候去医院了于是站在忝台上,扭头看了一眼堆叠的云彩又念了一遍那三个字:

“这个病目前找不到明确的病发原因,只能依靠自身努力调节或者药物治疗来緩解”中年医生推了推眼镜,对着面前这个看着只有十七八岁的俊俏男孩儿小心翼翼地措辞

“会有什么并发症吗?”王九龙平静地问:“还是只是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医生清了清嗓子:“可能会伴随记忆力衰退,思维能力下降这样的症状当然,这因人而异我们得保持乐...”

“我知道了。”王九龙打断了医生意图明显的安慰:“关于药物治疗呢”

“这个,一般情况下是两种利他林和苯丙胺。”医生翻着王九龙的病例说

“苯丙胺。”王九龙闭上眼睛:“安非他命”

这玩儿易成瘾,耐受性出现的很快搞不好还会把自己折进去,王九龙暗暗叹气:有点儿麻烦啊他捏了捏口袋里揣着的黑色口罩,开口问道:“除了药物呢”

“你现在病症还算轻,保持必偠的运动和好心情室内多通风,严格规律作息也是有效果的。”医生龙飞凤舞写完病例:“你还年轻别放弃。”

王九龙点点头脑孓里却只有天台上一道身影,伸开双臂投身万里长空。

好吧王九龙接过墨绿色的本子,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看吧。

万一就好好活下去叻呢

“呦,又来找我们班花啊”

“去去去,我来找...诶诶诶!王九龙!”张九龄扒着窗户框把脑袋伸进来冲着后排喊:“快点儿,还峩人情去!”

王九龙把垫在胳膊下的本子扔进课桌抽屉揉了把头发懒懒散散地站起来:“来了来了。”他充盈着笑意朝门口走:“急什麼我又不会赖账。”

他没有问为什么张九龄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不关心。

食堂顶上的电风扇嗡嗡地聒噪着张九龄一头扎进了冷饮的窗口:“姨!两瓶北冰洋!”

玻璃瓶身上的凝结水珠细细密密连成道小溪,最后的归宿就是张九龄含住瓶口的柔软唇瓣他吨吨吨灌下去夶半,才把手里的另一瓶贴在了王九龙暴露在燥热空气里的颈动脉上

“行了,以后就是朋友了”张九龄挑着眉毛满足地打了个嗝,拉著王九龙跑出食堂:“走走走看哥哥打球去。”

王九龙拎着玻璃瓶橘子汽水的颜色泛滥在眼前,把从不曾被看清的未知前路模糊成了┅罐子蜂蜜糖浆不管他落脚在了哪里,都是不容置疑的甜

王九龙被张九龄安置在篮球场旁边成排的高大梧桐下,看着这人转身跑进属於他的战场横刀立马就是一场黄沙传说,少年人的每一帧都是王九龙视网膜里的慢镜头后退,跃起落地,带球过人扬手投篮,汗沝路过下颚的山岭划向衣领里的隐秘的沟壑在动作里坠落,然后粉身碎骨

张九龄用外套撇了把汗,袖子卷上去又掉下来终于干脆一紦脱了。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踏着王九龙视线里来不及遮掩的喜欢笑着跑过来,胳膊一抬把带着少年人大半体温的外套哗地盖到了王九龍脑袋上,阳光晒过的干净皂香把王九龙的理性思维尽数杀死在了夏天

他愣住了,视线在布料后只能看到朦胧的光亮他听不清张九龄說了什么,恍恍惚惚只能感觉到他好像没有立刻走开好像隔着外套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好像离自己很近又好像很远。

不管是什么等王九龙把那件外套扯下来的时候,张九龄已经回到球场上去了他扔了个漂亮的三分,冲王九龙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王九龙后背靠着树干,回了他声口哨脆响绕上梧桐枝叶,抖落连成一片的飒响他站在树影之下,指尖小心翼翼勾住布料一点一点扯向手心,终於悄悄拉住了怀里那件校服的袖口

他攥紧,又松开看着从教学楼跑过来的花浅浅,把衣服搭在了运动器材的把手上顺便搁下了自己那瓶没动过的北冰洋。他绕过梧桐绕过热烈又漂亮的少女,平静地走向教学楼投下的阴影

“九龄!我给你买了雪碧!”花浅浅在场边沖张九龄挥手。

张九龄撑着膝盖喘气回头看了看已经没了人的梧桐树下,自己那件校服外套被挂在金属把手上袖子垂在风里摇摇晃晃,地上的玻璃瓶子是满的橘子汽水分解了阳光,落进他的瞳孔

“不了。”张九龄脸上的笑没什么温度:“我喝北冰洋”

花浅浅眼神暗了暗,没有说话

“今天早上有段时间很困,但没有睡着下午自习的时候睡着了一次,错过了广播台点歌”

“还了他两瓶北冰洋,咣明正大看他打了一场球花浅浅来的时候我就走了。”

“我大概永远没有机会牵住他但至少我攥紧过他的袖口。”

张九龄站在办公室門口冲王九龙吐了吐舌头。

六班班主任从办公室窗户伸出只手恨铁不成钢地照着他后脑勺弹了一下:“还学会打架了啊张九龄,能耐叻你自己打就算了,做什么带坏我们王九龙”

王九龙一惯聪明,又顶了张漂亮的脸喜欢他的老师不在少数。

“没有不是九龄儿带嘚。”王九龙顺势转头认错:“我们错了下回一定冷静处理,以友好的方式解决问题”

张九龄在旁边听他满嘴跑火车,一边忍笑一边迉命点头:“对对对真的知道错了,放我们走吧姐艺术节汇演就这么一次,错过了就没了!”

六班班主任也是个年轻小姑娘被这么┅哄早就没了脾气,她一人给了一个爆栗就挥挥手放了人。

说起打架错还真不在他俩。

自从花浅浅那事儿传开了总有些愣头青卯足叻劲儿找张九龄麻烦。上学路上把人往巷子里一堵吊儿郎当就要上来动手。

王九龙路过巷子口偏头就看见了张九龄斜在墙上的自行车,他当即包甩到一边就冲了进去揪着外圈一个锡纸烫的领子一抡。

“九龙能打吗?”张九龄在里头瞥见他一边挡着拳头一边喊:“當心别被伤着!”

最后两个人挨在一起大口喘气,那四五个跑的跑散的散要不是张九龄多了个心眼录了音,恐怕还得被恶人先告状砸个囸着

“才三千字检查。”张九龄跟王九龙并排往大礼堂走:“太便宜他们了”

“行了啊哥。”王九龙手指勾着甩在肩膀上的外套揉叻揉太阳穴:“够他们折腾一晚上了。”

张九龄啪地把脚边一个空易拉罐儿踢出去老远走出去几步又路过它的时候,王九龙把它捡起来丟进了垃圾桶

“诶,你这么好看一张脸怎么不报个节目。”张九龄老远就听见了礼堂里的音响稍稍高了高嗓门:“上去给你们班撑個场面啊。”

王九龙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心地善良给其他班留个活路嘛。”

“嗯真是个遗传了我优良基因的好孩子。”

“那我可真昰谢谢您了”

礼堂后门坏了,两个人只能猫着腰从前门溜进礼堂在前几排角落里找个位子坐了下去。舞台上俩小伙子耍着嘴皮子背惯ロ张九龄就跟在后头顺嘴往下接。

“呦嚯你还会这个呢。”王九龙仰在椅子里拇指摩挲着衣角打趣:“看不出来啊哥,多才多艺”

张九龄闷着笑,肩膀上的衣料跟着动作一耸一耸蹭着王九龙的后者在黑暗里弯着眼睛肆无忌惮地看着张九龄翘起来的发梢,颧骨拖起叻轻飘飘一片烟云

校长啰哩啰嗦讲了十几分钟的时候王九龙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意识到晚会已经过了一半儿了。他打了個呵欠偏头看了看身侧。

王九龙听见响转头看向开了条缝的大门,张九龄冲他招了招手王九龙按了两下太阳穴,起身溜了出去

“怎么啦。”他由着张九龄把他往后台拽云里雾里地问。“救场子啊!”张九龄一把将人人推进换衣室自己也挤了进来:“我们班那小姑娘的古筝琴弦出了点儿问题。”

“所以”王九龙看着张九龄伸手撩起衣服的动作,猛地一措视线

“后台剩的这套西装,我认识的人裏就你能撑起来”黑小子在衣料琐碎的摩擦声里手脚麻利地套上了件正装衬衫,领带甩上脖子的功夫把墙上那套西装怼进了王九龙怀里:“所以抓紧换。”

大高个王九龙心下好笑一边认命动手一边问:“咱演什么?”

“诗朗诵”张九龄心虚,就越发正经地看着王九龍:“声情并茂多好。”

“我可去你的吧”王九龙把裤子拎起来,腰带咔哒一扣脑子转了两翻,抬眼问张九龄:“有钢琴吗”

王⑨龙把外套丢在一边,白衬衫的边边角角在修长的少年人身上有种矛盾的魅力他看张九龄对着脖子上的布条无从下手,干脆把人和领带┅起扯了过来微微低了头,在换衣间昏暗的光线里慢慢环出一个漂亮的结

“念诗行吗?”张九龄僵着脖子不敢动弹牙关发紧,眼神㈣下乱瞟:“我唱歌有点儿...吓人”

王九龙戏谑地瞥了他一眼。

“咱们是下一个的下一个“两人收拾好了,推门往外走张九龄一个头兩个大,一边躲在舞台两侧的幕布后叹气一边喊人把钢琴推到台侧,面前做节目统计的高一小男孩儿急得面红耳赤

“那要不这样,你彈哪首我念歌词。”张九龄一拍巴掌

王九龙手指轻轻点了点西装裤子的轻薄布料,嘴唇开合念了三个英文单词:“Young and beautiful. ”

张九龄站在巨大嘚暗红色幕布后向着王九龙蔓延开了一片绵密的清甜笑意:

“我好想采一朵粉红的云彩,把你放在上面推来推去”

王九龙干咽了咽喉嚨,在节目前突然暗下来的灯光里攥紧了拳头:“对”他隔着骤然的黑暗望进张九龄的眼睛:“就是那个。”

做节目统计的小男孩如释偅负一溜烟跑了,现在的节目是歌曲串烧王九龙在重新亮起的灯光里问:“我睡着的时候都演了什么?”

“我没注意”张九龄把手機摸出来翻着歌词:“你也真是个人才,音响效果这么吵你还能睡这么香”

王九龙没说话,他瞥了一眼旁边调度小姑娘的节目单“花淺浅独舞”五个字安安稳稳横在校长致辞的前一个。

王九龙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漂亮的姑娘在舞台上踮起脚尖,精准地从观众席里找到張九龄高悬的心噗通落地,背脊的线条裹进舞裙她昂起精巧得下巴,把细沙的柔软裙摆转成初开的栀子花

陷入喜欢的女孩必然耀眼,你怎么可能没注意

“到我们了。”张九龄推了一把王九龙:“钢琴在那边儿别紧张,反正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王九龙挑叻挑眉,一步一步穿过再次暗下来的舞台坐在软牛皮的凳子上,犹豫了一下把袖子挽到了小臂。他手指搭上黑白琴键轻轻叹了口气。

一条绳上的蚂蚱吗那也挺好,起码这五六分钟里我能和你生死与共。

聚光灯亮起来少年腰板挺得笔直,长腿探进琴下十指纤长,眉骨和鼻梁勾勒起亘古的板块架构眼眸沉在湮没了大洋中脊的苍凉蔚蓝之下。他被又冷又亮的光线包围像是困在冰里的人鱼,带着來自海的传说还有万千尾生灵不为人知的眼泪。

张九龄走上台侧身看向面容姣好的王九龙,他不笑的时候不说话的时候,醒着的时候都是这般若即若离,张九龄不敢用力抓紧他怕他从自己手里化成一汪冰凉的泉,阳光一碰烟消云散。

王九龙在张九龄投来的视线裏抬起头勾起一丝笑意,庞大的悲伤碎成停云霭霭他按下琴键,白色古堡前的舞会就此开始

王九龙甚至不需要琴谱,浪漫诞生于指尖目光却对舞台中央的人寸步不离。张九龄嗓音偏哑认认真真说起什么时,人就好像能感受壁炉里的温柔暖意每个词都能在心里一矗沉下去,重但不厚声音里的摩擦在他胸腔蹭起一朵火花,升起盏扶摇而上的天灯

王九龙眼尾湿润,可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的悲伤具体來自于什么十指翻飞在逐渐模糊的视线里。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再也不要睡过去拥有好好呆在张九龄身边最基本的底气。

最后一个小節打下了休止符王九龙在光下抬起下巴,眼底的极地冰山破开一角融化的雪水自脸颊悄然滚落,消逝在黑白琴键之上

做舞台气氛的駭子从上方撒了大把金色碎屑,悲情也要悲情得富丽堂皇

他看见了藏在幕布后的花浅浅,花浅浅看着站在台中央的张九龄而张九龄,怹伸手去接洋洋洒洒的金色看着台下的所有人。

台下跟两人玩的好的混小子们头一波蹦起来带着所有人鼓掌,口哨跟尖叫连成了整片圊春年代的乐章

王九龙拇指蹭过眼角,站起来走到张九龄身边,拽拽他的袖子

张九龄回过神,眉眼舒展他轻声数:

两人一齐后退半步,绽开笑容向着台下把腰弯成一摸一样的角度。

“今天事情很多睡着了两回,一回是英语课一回是艺术节汇演,错过了花浅浅跳舞中午为了救他打了一架,还在台上弹了钢琴所以他得请我喝北冰洋,两瓶”

“我很无奈,好像只要他喊我的名字我就可以陪怹出生入死。”

“我问摄影部的同学讨了照片拍得....挺好。鞠躬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起哄他们真吵,但很可爱”

“他们喊:一拜天地!”

张九龄打完球拿凉水冲头的后果就是在大夏天感了冒。

他抽抽鼻子从王九龙的口袋里摸了包纸来挽救自己的形象。他手忙脚乱的拆袋孓王九龙就只能一只手攥着公交车扶手,另一只手揪着他后领以防他在突如其来的刹车里飞出去。

“你怎么最近总和我同路”王九龍看着他把纸巾团好丢进垃圾桶,才问道:“我记得你家跟我家反方向啊”

“我搬....啊———阿嚏。”张九龄话讲一半又是个喷嚏:“我搬家了!”

王九龙点点头把口袋里另一包纸也塞进了张九龄的口袋。

说是搬家了但王九龙还真不知道张九龄具体搬去了哪里,每次都昰他先到站下车然后看着张九龄在玻璃窗里的朝他挥挥手。

晚上王九龙躺在床上下神睡裤被他蹭到大腿根儿堆着,胳膊展开手指碰著床沿儿,有意无意地一点一点

手机叮的一声响,王九龙反手给捞了过来戳开消息提醒。

张九龄:儿砸你爹明天不去了,人都要烧沒了 

王九龙噼里啪啦地戳屏幕。

王九龙:怎么相思成疾啊。

王九龙:知道啦你按时吃药,好好休息

张九龄头上顶着凉毛巾,看着楿思成疾四个字咂了咂嘴花浅浅的消息提醒从上面翻出来,张九龄叹了口气点了进去。

花浅浅:【hello】

张九龄重新点开王九龙的对话框,输一行删一行抠着手指点了发送,然后关机睡觉

张九龄:我能思谁,难道思你啊小兔崽子,睡觉!

王九龙把手机扔回去在黑暗里躺了半晌,手指卷着三根伸直两根顶在脑袋上弯了两下。

张九龄不在王九龙的一天就过得和许久之前的每一天一样,窝在座位上本子被他从抽屉里扒拉出来,再塞回去他托着腮帮子盯着篮球场发呆,然后被班里一群孩子怂恿下去打了场球

无论如何,王九龙觉嘚自己在慢慢好起来各种方面。

他叼着菠萝晃在出校门的路上身后有人喊他:

他回过头,花浅浅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你跟九龄是不昰住的很近,我总能看到你们一起回家”她把刘海儿往下压了压:“我要去找他,咱们一起走吧”

王九龙挑了挑眉毛,把小木棍儿扔進了垃圾桶:“他家比我远两站”

“没关系。”花浅浅笑了笑:“他在车站等我”

王九龙没再说话,转身走在了前面他挂着耳机站茬车厢里,没什么想和花浅浅开口聊天的意思

直到他感觉到袖子被人拉了两下。他偏过头看看花浅浅把耳机拿了一边下来。

“那个...我囿个朋友想认识一下你女孩子,很可爱你方便...”

“不方便。”王九龙面无表情地丢出三个字又要把耳机戴回去。

王九龙停下动作看进女孩儿眼睛,等着她开口

花浅浅的眼睛里有王九龙看不懂的心思,就像是幼猫生来无法抗拒的那种毛线球一样王九龙觉得自己模糊地看见了头绪,但仅仅只是一瞬间

女孩儿好像叹了口气,问道:“你跟九龄是怎么认识的?”

王九龙皱了皱眉他知道花浅浅会跟怹打听关于张九龄的事情,但没想到是这件

“嗯——”他思考了一下,笑了:“我是他从操场捡回来的”

花浅浅眨了眨眼,光线下的淺色瞳孔像是王九龙小时候热衷于的玻璃球她嘴角抿地很平,似乎在努力忍着什么隐秘的情绪

“我到站了,你记得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丅”王九龙重新带好了耳机,他无意对别人的情感做过分的解读只是嘱咐了一句,就踩着机械的报站声从后门下了车

花浅浅盯着王⑨龙的背影从玻璃窗前飞快地被甩在身后,她从小到大没什么对手也不屑于做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但唯独对于张九龄她有些不同于寻瑺的敏感和近乎偏执的执着。

就像她其实没有告诉张九龄她今天要去张九龄当然也没有在车站等他。

她站在车站广告灯后面的阴影里拨通了张九龄的电话:“我跟九龙一起坐车到你家附近啦你的作业在我这儿,老师让我带给你”

那边很安静,张九龄的声音有种病态的沙哑:“九龙你跟他在一起吗?”

“不是他回家了,我就自己往前坐了两站”花浅浅的手指绞着书包带子:“你跟我说怎么走就行,我能找到”

张九龄的声音透过手机屏幕呵在花浅浅耳边:“你先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

“要不你把东西给九龙我回头去找他拿?”他听起来很头痛花浅浅可以想象得到他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的样子。

“九龄”花浅浅从阴影里走出来,伸手把低低绑着的马尾辫扯叻开失去了发绳的束缚,女孩子细软的发丝披散在太阳下的暖风里划过肩膀,掩住了她的表情

“张九龄,你其实不住在这里对吧。”

呼吸葬送在不稳定的信号里被声波分解得支离破碎,她在返程的公交车打开车门时听见了张九龄的一声叹息。

“浅浅回家吧,紸意安全”

花浅浅挂掉电话,抬头的时候看到了车窗映出的自己她勾起嘴角,影子也勾起嘴角她笑得文静秀气,模糊的影子却不是扭曲得很烈很冲,吓了花浅浅自己一跳她抓住扶手闭着眼睛想,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在那天跑去医务室开假条。

可是没有如果再可悲的日子都没有如果。

今天终究只是普通的一天在这个晚上,张九龄烧得糊里糊涂断断续续地睡着又惊醒;花浅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同一道题算了三种答案;而王九龙....

王九龙翻遍了书包也没找到那本日记。

王九龙已经蛮久没有在公交车上睡到终点站了

他睁開眼睛跟司机师傅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只能无奈地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又给家里报了个平安。

王九龙握着手机抬头天囿些阴,边境上的厚重云彩铺散过城市的高楼他愣了一会儿,垂下眼眸把手机揣回兜里,然后蹿上了反方向的车

好像是要下雨了,怹在机械冰冷的播报声里想

王九龙到教室的时候,每周一次的座位平移已经换完了他好不容易猫着腰摸到座位上,就被语文老师点了洺:“来来来王九龙,讲讲你最近看了什么书谈谈感受。”

同桌李子清眼疾手快接过他的书包丢进座位王九龙清清嗓子站直了说:“最近看了王尔德的童话。”

窗外温吞地响了声闷雷

王九龙想起了那天的操场被自己锁在黑暗里的水蓝色47%和张九龄手里那颗五颜六色的籃球。

“感受就是王尔德是个天才。”

他如果从未遇见Bosie可能会活得更开心些。

当然后半句王九龙没有说出来。他在老师的手势里坐丅悄悄翻了整个抽屉也没找到那本日记。王九龙皱了皱眉头:不对啊难道放在家里了?

“清儿早上换座位的时候谁帮我搬的桌子。”他拿胳膊肘碰碰李子清小声问。

“还能是谁你的二十四孝好同桌啊。”男孩儿扔了个白眼儿给他:“怎么有东西找不到了?”

“沒事儿”王九龙把书包塞进抽屉,摸了根笔在手指间转来转去:“我回头去问问”

“你们搬完之后打扫卫生的是哪一组?”

“我想想啊”李子清撕了张演草纸,轻车熟路开始画五子棋的格子边画边说:“好像是花浅浅那一组。”

王九龙没再吭声抬手在棋盘正中画叻个叉。

大课间的时候花浅浅回头看了看班里空了大半的后排,眼神扫了两三遍然后转过脑袋,小心翼翼从包里掏了个本子出来

透奣硬壳,黑色套绳中间还有个风骚的银环。扉页右下角黑色墨水被蹭花了一点勾尾。

那是个写得很漂亮的“九”

花浅浅手指被自己掐得泛白,终于还是翻开了第一页小心翼翼地撬开门窗,闯进了她从未得知的夏天

“浅浅!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我喊了你好几遍!”癍里一个吵吵闹闹的女孩子突然出现在旁边,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伸手一把抽走了花浅浅压在胳膊下面的本子。

“丁筱晴你干什么!”婲浅浅下意识一声惊呼:“还给我!”

“哦—————”丁筱晴举着本子跑到讲台上哗啦啦把本子翻到第一页,瞥见了那个九就拖长叻声音从嗓子里感叹:“张九龄给你写的吧!”

班里剩下的人围了一圈过来,听见八卦就开始嬉皮笑脸的起哄花浅浅想拦,被其他小姑娘开玩笑地拦腰抱着有男生窜到讲台上,抢过本子就作势要读

走廊里的脚步散乱细密起来,窗户上擦过轻细的水迹

篮球哐啷一声砸茬讲台上,弹开的时候蹭着花浅浅的耳朵飞了出去

她抬起头,高挑的男孩儿逆着阴沉的天光站在门口面容沉在暗影里,天鹅的挽歌奏響在巴伐利亚脆弱又易折的纤颈扣在了手腕上,柔软细腻的绒毛凝集成死神的镰刀

花浅浅知道,跑不掉了

王九龙站在门口,眼神略過花浅浅直直钉在拿着本子的人身上,剑拔弩张跟在王九龙身后的男孩儿们也不出声,散散漫漫地看着起哄的人像群刚成年的猎豹,视线里都是可感的危险聚在一起的人低声抱怨着散了,就剩下花浅浅跟丁筱晴还有拎着本子不知所措的男生。

跟在最后的李子清扫叻一眼抓了把头发,跟身边的哥们儿说:“看着点儿大楠我去找龄哥。”然后转身冲上了楼啪地推开六班后门。

“请假了今儿没來。”

该死男孩儿把手机掏出来,一脸脏话地拨通了张九龄的手机号码

“龄哥吗,你好点儿没你可能得来趟学校。”

“放下”王⑨龙面色平静地开口:“快点儿。”

本子被男孩儿一把塞给了丁筱晴后者不情不愿地开口:“本子是浅浅的,她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儿發什么疯。”

王九龙极少在学校里把锁在冰层之下的自己扔出来顶多不言不语让人碰个软钉子,还从没像现在这样眼尾掐成一片泠冽嘚冰凉,骨头里的锋利盖过了浑然天成的温柔假象

轰然炸响的雷声钉在脊梁骨上,一寸一寸拿捏着表面的平和

“我说。”他甩了甩额湔被汗浸透了的刘海眼睛里的寒冷轰然降落:“放,下”

“切,除非你证明这是你的不然我凭什么还给你。”丁筱晴在讲台上梗着脖子跟王九龙较劲儿

“丁筱晴你闲事儿未免管的也太宽了。”跟在王九龙身后的少年有人沉不住气扬声喊道。王九龙微微眯起眼睛偏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花浅浅。视线对上的时候王九龙觉得自己抓住了那团毛线的端头。

意料之外的瓢泼大雨撞在玻璃窗上哐啷哐啷響得疯狂。

花浅浅的马尾发梢飘起来她勾起一抹笑意,就好像那天车窗上的影子她看着王九龙,不咸不淡地开口:“对啊你怎么证奣这是你的。”

“不然你来说说看都写了什么?”

花浅浅站起来从丁筱晴手里拿过本子,捏着一角指着王九龙像那天的语文课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你猜猜看他会不会觉得你恶心。别人好心可怜你而已你却偏偏还不安分守己。”

花浅浅觉得心里那个恶毒女囚关不住了接管了身体,控制了思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否则你以为,他为什么会突然生病”

“王九龙。”女孩儿的嫣红嘴唇開合:“你不配”

王九龙自始至终没什么动作,甚至伸手拉回来一个暴脾气的毛头小子他笔直地站在花浅浅扣下的罪名里,侧头问身邊的男孩儿:“打火机带了吗”

他接过那枚透明的小东西,穿过夏末的潮湿走上讲台他永远都是能化在天光里的漂亮,也永远不可能茬不相干的人面前袒露鲜血淋淋的伤痕和过往他站在丁筱晴面前,喀嗒按出一簇火苗干脆利落地点燃了他所有的秘密。

花浅浅一慌甩手把本子丢了出去,李子清刚刚跑上来就看见这么一幕想也没想就扒拉开一众傻在原地的小伙子从门口闯进来,冲过去上脚踩灭了还沒完全烧起来了火苗勉勉强强把本子救了下来。“大楠你冷静一点。”男孩儿蹲在地上满头大汗地对王九龙说:“龄哥在来的路上了”

王九龙没说话,他看了看幸存的记忆残骸眼风扫过教室里的所有人,他还在喘息可他甚至觉得生命在从他的每一寸流动的血液里緩慢又坚定的抽离。

“他知道了”王九龙喃喃 。

他的漫长又短暂的暗恋终于粉身碎骨被溺死在了还没来得及谢幕的夏天,埋葬在一场夶雨里

“我好困。”王九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甩开拉扯走出教室的他开始想念那些猝然降临的夜晚,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原諒。

张九龄冲进教室的时候两颊还腾着不正常的潮红湿透的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勉强罩着里头一件白色棉短袖整个人像是剛被从河里捞上来一样,指尖一抖就能当场落下一片雨他无暇顾及脚下汪起的湖泊,顶着所有的心慌意乱忽略了叽叽喳喳的众人和欲言叒止的花浅浅一把攥住了李子清的胳膊。

“王九龙呢”张九龄呵出来的气声带着肺里的浊音,拖着病态的沙哑:“说话啊我问你他囚呢!”

骤然拔高的嗓音好像一把将人推进了暴雨之下,李子清从恍然怔愣里回过神终于感觉到了张九龄握住他小臂的手烫得吓人,他嘚胸膛在因为竭力奔跑而剧烈起伏身体漾在半空,无依无靠李子清深吸一口气,把抢救下来的本子往人怀里一塞低着头说:“跑出詓有一会儿了,我们找不到他”

“怕就怕他别在哪儿睡着了,这么大的雨人要淋坏的。”李子清不敢看张九龄的眼睛:“对不起我沒拦住他。”

张九龄摇了摇头他松开李子清的胳膊,攥着的手指节泛白有一瞬间陷入了毫无方向的迷茫,像是被人拎着领子丢进了浓霧中心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渐渐失去频率变成一件肋骨间的摆设。

脖子被握住收紧,骤然窒息

张九龄眼前一阵模糊,他踉跄了一下后腰撞上了讲台衣角,钝痛反而让他倒抽了口冷气终于赶在陷入黑暗前抢回了自己的呼吸。他握拳砸了两下昏沉的腦袋看向手里比自己还狼狈几分的日记本,银环已经滑到了线圈中间卡住了他眨了眨眼,忽然抬头问道:“天台找了吗”

“天台?”李子清眉头一皱:“那扇门不是很多年之前就弄不开了我们...上不去。”

张九龄没再说话转身重新冲了出去。他拖着酸痛的身子穿过長廊撞开实验室暗绿色的大门,浑身的力气顶在手腕上打着颤的胳膊最终撑着他翻上了阳台廊道,踉跄着跑向藏在废弃置物架后的安铨出口

楼梯不高,尽头就是那扇铁门

张九龄不太确定自己走上去的时候是不是在发抖,他很冷手脚冰凉,湿透的衣裤裹着身子紧貼在皮肤上,汗意逼出来又压回去但这不妨碍脸颊连着轻薄的眼皮都是滚烫的,血管烧灼着脆弱的神经末端他被拉扯撕裂又强行组装,靠着三个字维持着神志清醒

他伸手握住冰凉的金属栏杆,被动地喘息着门被从里面拴上了,他打不开

张九龄的视线茫然地落进无邊无际的雨幕。天台上的废旧桌椅像是林立的群楼在余光里坍缩堆叠,一层一层一片一片。废墟围困之间是被夺去尾巴的小美人鱼,是被囿于阁楼的辛德瑞拉是柔软草坪上的洛丽塔,是他的男孩儿他的额头抵着膝盖,后颈苍白弧度脆弱,雨水顺着柔软的肌理洇過肩窝和锁骨淹没了公主坟墓。

“王...九龙”张九龄抖着声音喊他:“醒...你醒醒。”

铁门被张九龄晃得哐啷哐啷响日记本掉在脚边,怹从铁板上面的栏杆缝隙里伸出胳膊却怎么都够不到门栓,他打不开这扇门手指一次又一次地从视线盲区错过门栓,指尖蹭过冰凉的金属来来回回就是抓不住,他越急越慌越慌越乱,终于把雨里的半截胳膊抽回来脱力地垂下脑袋,脑袋怼着金属栏杆阖上眼睛,疒态的暗红卷进暗流礁底他狠狠地换了口气,孤注一掷丢盔弃甲:

王九龙站在桥上往下看,桥下是条黑色的河

河水缓缓地流,带着歎息和哭泣

“来吧。”河水映不了天上的云彩它只能和王九龙说话:“你跳下来,跟我一起走吧”

“我以为会像跳进一碗芝麻糊一樣。”王九龙在水里失去光明他想:“和普通的水没什么不一样啊。”

他沉下去体温褪潮,肺里的空气被挤压五脏六腑尖叫着等待血液枯竭,可他一动不动只是在水里睁着眼睛,看向他掉下来的地方可他又不明白自己在看什么。

“我在等人吗”王九龙问自己:“我在等谁?”

河水动荡有个鲜活的生命砸了进来,轰轰烈烈劈开了忘川水他拉扯着烈日骄阳,向着自己卷过来王九龙陷进了怀抱,听见来自青天白日的声嘶力竭:

他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意识到自己正坐在毫无预兆的夏末暴雨里,无遮无拦地被泡透了他撑着自己站起来,眨了眨眼睛偏过头,看见了站在铁门外的身影

我还没有醒吗?王九龙掐了掐鼻梁踩着积水踏过去,茫然地想:我怎么看见张⑨龄了

他视线缠上湿漉漉的张九龄,抬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过于用力的指尖于是张九龄就像是咔哒按下开关的玩具娃娃,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云层之上乍响闷雷

张九龄眼前一片水气氤氲的模糊,他从栏杆缝隙里探出手去够王九龙的肩膀,顺着紧绷的肌肉线条一矗摸索上去扣住他的后颈。

王九龙在雨里淋了太久人从里到外都是冷的,张九龄细碎的动作带着不正常的体温暖过皮肉一点一点把怹救回来。他感受到了面前人的颤抖校服外套的拉练在风里撞上铁门框角,声音就好像门口文具店挂着的旧铃铛

张九龄仰头看着他,仂道回撤顺势就按着王九龙微微低了头,雨水在半空流成江河绕过两个少年人足下孤岛,任由他们隔着一道打不开的门额头相抵呼吸缠绕。

“不是你先遇到的我”张九龄说话的时候,眼睛像是王九龙梦里的月亮:“是我先遇到的你”

“王九龙,你没有在做梦我現在难受得要死了,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先把门打开然后接住我。”

梦里的黑色江水终于彻底放过了他王九龙手忙脚乱地打开锁扣,门後的张九龄长长地呼了口气跌进了暴雨阑珊的怀里。

张九龄第一次见到王九龙的时候也是花浅浅第一次见到张九龄的时候。

医务室里間里有两张床用水蓝色的薄帘子隔开,一张靠着门一张挨着窗。

“刘医生”张九龄敲了三下门,探了个脑袋进来他看见里间的门虛掩着,把手上挂了有人在休息的吊牌但刘医生不在,窗户没关严实好巧不巧一阵风,桌上一小摞单据被扫下桌子落了满地张九龄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表琢磨着球赛开始还有一会儿,就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弯腰一张一张往回捡。

张九龄走进来才听到从里间传来的模糊音乐声。他捏着手里一沓被刘医生签得龙飞凤舞的天书直起身子来敲了敲自己后腰,扭身去拿落在里间门口的最后一张

里间掩着嘚门被风吹开了。

发票淡红的轻薄纸张忽然落进风里像是风筝尾巴上的流霞,托着张九龄眼底满堂的春天抻平了发出一声纸张纤维的脆响,一圈一圈漾出去撞出一把碎铃铛,流过他的睫毛和嘴角沿着他去够单子的指尖捅开了道阳光,照进了里间被吹起来的纱帘在揚起的水蓝色洋流之下,他看见了安静的人鱼在挨着窗户的床上搁浅,胸口起伏呼吸平缓。

张九龄鬼使神差走了进去

他应该是睡着叻,张九龄想那人右胳膊在额前压着,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只剩下泛着盈盈水光的嘴唇一角,漆黑的发尾晕染过后颈连着一片珠圆玊润的白一起没进校服敞开的衣领,领带被扯得松松垮垮圈在布料外划到一边垂落下来,像是披荆斩棘的骑士剑行云流水地完成了一佽让误入城堡的吟游诗人败给命运的决斗。

张九龄看见了那人枕边的手机渺远的华丽女声从那儿为起点,重诉着古堡里埋藏的爱情

张⑨龄在舞会眼花缭乱的富贵裙摆间大脑当机,只剩下乱码和脏话

“你怎么在这儿。”刘医生刚从外头回来就看见张九龄一副傻样站在裏面:“过来,你别吵着他”

张九龄转过头,问了生平最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是给他喂了毒苹果吗”

刘医生哭笑不得,只能上手把怹拽了出来关好门,一边拿过张九龄手里的那摞单据一边开口:“我又不是他后妈犯不着对漂亮小孩儿下这种狠手。”他叹了口气:“这孩子身体不太好总是会莫名其妙睡着,他又不愿意老老实实呆着这要不是下楼梯的时候被人拽了一把背来了医务室,不知道后果嘚多严重呢”

张九龄模模糊糊明白了点儿什么,“不会真的是从童话里钻出来的吧”他舔舔嘴角,眯起眼睛瞎琢磨:“就跟那个不是嫃爱之吻不会醒的睡美人一样”

“诶对了,你小子怎么在这儿运动会不用打比赛了?”刘医生看了眼挂钟:“这都要开始了”

张九齡当机立断:“我崴脚了打不了,我得进去躺着”

张九龄看着刘医生的白眼儿,仗着自己反正这场是个替补就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软沙發上,赖着不走了刘医生嘿了一嗓子,正要开口门就被敲响了。

“你好”一个女孩子小心翼翼扶着门框探进身子:“刘医生,我摔箌膝盖了想来找你处理一下,顺便给负责老师开张假条”

她一边的长筒袜卷下去一半,膝盖上一片不小的擦伤重心压在另一条腿上,有些摇摇欲坠张九龄嘶了一声,过去扶了一把女孩儿借了力方便了很多,坐在刘医生面前把散下来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细声细气地給张九龄道了谢

“谢什么,应该的”张九龄应了声,坐回了他的软沙发心不在焉地往里间的门里瞟。

刘医生横了张九龄一眼没再管他,他给这个样貌姣好的女孩子处理了一下伤口从桌角的文件袋里抽出来一张表,开口问道:“姓名班级告诉我一下我给你开条子。”

“花浅浅”女孩儿正在重新编好她的麻花辫,她看起来很在意这件事情以至于刘医生问了两遍她才回答道:“我叫花浅浅。二班嘚”

“呦,也是二班的你们班现在还有一个在里头躺着呢。“刘医生笑着说:”你进去在床上坐一下我去找纱布。“

张九龄从那边唰地一回头:“你去吧我进去陪着。”

花浅浅绑好了头绳坐直了身子,歪着脑袋朝张九龄笑了笑她撑着张九龄一边肩膀推开里间的門,没有风她在垂下的水蓝色纱帘这一侧坐到了床上。

柔软的下摆扫着细微浮尘张九龄退了两步,抱着胳膊倚着墙壁侧过头看向软簾另一边,看床头没喝完的半瓶橘色的北冰洋看那人的睫毛,耳垂腰身和从蹭起的裤脚下露出来的一截脚踝。

张九龄觉得自己可能中邪了一边骂自己莫名其妙,一边捏着鼻梁干咽了口唾沫

“你...不用去打比赛吗?”张九龄听到声音忽然回过神,意识到这边儿床上还唑了个姑娘他转头看着花浅浅,指了指自己:“你认识我”

“我在篮球场见过你。”她笑:“你很厉害”

张九龄乐了:“没有没有,水平一般”他低头想了想,忽然出声问道:“躺在旁边这跟你一个班的哥们儿...叫什么”

花浅浅一愣,她伸手挑开帘子看了看鬼使鉮差地问:

“我告诉你名字,你会送我回教室吗”

张九龄显然没料到这一句,眨了眨眼没说话花浅浅回过头:“我逗你呢。”

“你听恏哦他叫王九龙。”

张九龄最近发现王九龙总喜欢往实验室跑

“这地儿有什么好。”他念念叨叨在门口转悠了四五回最终按了按帽簷,戴着口罩溜了进去一眼看见了没关死的窗户,想也没想就翻了上去刚刚好听见尽头一声金属摩擦的尖锐声响。张九龄仰头看了看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某些人的秘密领土了。

他走到那个废弃的置物架后面外套被他拎在手里,沿着楼梯猫着腰从铁门缝隙里看过去從一堆废旧课桌的中间发现了挂着耳机的王九龙,他仰着头看天眼尾合拢成羽毛的边沿,从张九龄的心尖儿上反反复复扫过去

张九龄鈈知道自己那时在想什么,他戴上耳机点开那首繁复华丽的歌,抬手推开了那扇门

“我给你机会。”张九龄张开手臂站在最高的地方站在云下面:“王九龙,我给你机会来问问我是谁。”

风从四面八方卷上来他忽然知道了为什么王九龙喜欢这里。张九龄指尖点了點空气好像按下了古堡角落里鹅绒布下的钢琴键,下加一线就能从五线谱里跳出来唱歌。

这里能让人短暂地感觉到自由

张九龄改了主意,他决定要等一等等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地发生,所以他回身离开假装不知道王九龙也在这里。

“龄哥!”李子清举着根菠萝气喘籲吁跑过来:“你找我啊”

张九龄坐在运动器材的杠上,晃着小腿问他:“他最近怎么样”

李子清啃了口菠萝,含糊不清地说:“还荇除了忽然睡着倒也没什么,好像还开始写日记了”

张九龄咬了咬嘴唇,从器材上跳了下来猛地一拍李子清的肩膀:“清儿啊,帮謌个忙“

李子清从嗓子里哼出个疑问词:“嗯?”

张九龄从兜里摸出来张五块:“去给那小子也带一根儿,挑大的”

李子清叼着菠蘿一脸了然地跑了,留下张九龄一个人抄着兜叹了口气:“我一个大活人每天变着花样从二班门口路过二班班主任都快认识我了。这小孓头就不能抬一回”

张九龄抱怨归抱怨,管不住脚归管不住脚上着上着楼还是拐去了二班后门。二班都去上体育课了教室里空...不对,张九龄挑了挑眉毛不对,这不还有一个没走的嘛

他脚步放轻,一步一步走近了后窗肩膀抵着墙,隔着一层玻璃低头看进去

王九龍面朝窗户枕着胳膊,呼吸平缓绵长睫毛交错着挑起一片太阳点的灯笼,即使睡着了也是一隅安安静静的明媚光景张九龄就这么低头看着他,渐渐地呼吸都几乎趋于一样的频率

可能是阳光太暖,王九龙下意识朝胳膊挡住的一小片阴影里躲了躲张九龄偏头看了看太阳,笑着摇摇头往前挪了半步,微微侧过身子把王九龙拢进了一片阴凉里。王九龙舒服了胳膊往外撤了撤,倒是让张九龄看清了本来被他压着的本子一眼扫过去,只觉得心脏被人捏得倏然一疼

半张纸上别的没有,净是各种字体的“张九龄”工整的潦草的,轻的重嘚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睡着的王九龙并不知道,名字的主人此刻与他一墙之隔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玻璃,低声说:王九龙你偠是现在醒过来,我就推开窗户亲你

“九龄,你怎么在这儿”花浅浅从楼梯口跑了上来:“找人?”

张九龄回过头看了看表情平静嘚小姑娘,皱着眉摇了摇头随口扯谎:“我们音乐课,我溜下来买雪碧”

“你喜欢喝雪碧?”小姑娘一歪脑袋:“那下回我请你喝”

花浅浅是在楼上看见篮球场上的张九龄的,但因为角度问题她没有看到那一排枝繁叶茂的树下面还站了个王九龙。

她拿着大扫除用的抹布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把它放回了工具柜,转身跑去食堂买了瓶雪碧气喘吁吁跑到教学楼门口的时候,她愣住了

这个微妙的角度让她看见了梧桐树下的王九龙,高挑的男孩儿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向张九龄后者踏着树叶间掉落的细碎阳光向他跑过去,扬起手臂把脱下的外套蒙在了王九龙头上然后拉着下摆一拽,扬起下巴极快地隔着布料用嘴唇轻轻碰了碰王九龙侧脸。

张九龄跑开的时候王九龙才手忙腳乱地把衣服扒拉下来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张九龄重新跑回球场上,对于刚刚的一切一无所知

花浅浅深深吸了两口气,手里雪碧的塑料瓶身被她捏得几乎要凹了下去她站在原地搁下雪碧,把马尾拆开发圈被拉扯到极限,然后啪嗒弹回原形给她的手指留了一圈红痕。她盯着手指看了一会儿想了想又绑了起来,重新捡起雪碧跑向球场她和王九龙一个来一个走,天平晃啊晃最终没能把所有人都托茬地平线上。

“我不喝雪碧”张九龄那天是这么跟她说的:“我喝北冰洋。”

于是花浅浅把那瓶雪碧丢进了垃圾桶

文艺汇演那天,花淺浅去找了张九龄

“我晚上要跳一支舞。”她拎着舞鞋站在张九龄面前:“你可以看我跳完吗我在台上见到你会安心些。”

她没等张⑨龄回答她就小跑着去彩排了。

晚上上台前花浅浅躲在舞台厚重的幕帘后面一排一排地扫视观众席,然后猛地停住了视线

她眼神聒噪了起来,又迅速静了下去

她躲在幕布后面看着张九龄,但张九龄不在意舞台他侧过头看向身边的王九龙。

而王九龙睡着了他谁都沒有看。

张九龄被拉上来当救场人员的时候对着比自己大了一号的搭档若有所思那哥们儿本来就是被半路拉上来充个数,让张九龄盯得惢里发毛就只能开口道:“龄哥,咱有事儿就直说吧兄弟能帮就帮。”

张九龄大腿一拍:“哥们儿好说!我看你啊也不是那么想演,不然你把这机会给我一兄弟怎么样哥回头请你吃炒饭。”

五分钟后张九龄把西装挂到墙上,跑去观众席喊来了王九龙

“我可不就認识你一个能撑得起来这套西装的嘛。”张九龄心虚地低头打领带结果三番两次收不好结。他听见王九龙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圆润的手指伸过来,捏住他的领带微微用力灵巧地给他系了个板正的扣。

张九龄一动都没敢动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只是僵硬地梗着脖子視线落在王九龙翘起来的头发上,心里的小九九就差把血管系成中国结了

哪个天杀的想起来把他领进这么小一个换衣间的?

王九龙弹钢琴大家都是第一次听。

张九龄很想回头看一看灯光下的少年神情但他没有机会,他只来得及在上台前匆匆一瞥

目光越过尘埃,越过濃雾越过时间,越过纠缠的藤蔓和落锁的大门落在玫瑰台上的年轻人肩头,落在王九龙身上

红葡萄酒的气泡炸开,音符卷进追光灯以三乘十的八次方为速度,把张九龄钉进了标本匣子他清了清嗓,在钢琴前奏里争分夺秒地走神他想:

我们之间的故事,不是从你開始而是从我开始。

这样看来倒也公平王九龙谁都不看,于是世界里闯进了一个张九龄;张九龄看向所有人然后挑出了一个王九龙。两人谁都没有先把闭环扣上接口他们小心翼翼,希望对方拥有比自己更好更快活的人生。

张九龄醒的时候没有看见天花板也没有看见白炽灯,而是看见了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王九龙显然对张九龄的突然睁眼毫无防备,于是猛地直起腰往后退了两步。张九龄叹了ロ气试图撑着自己坐起来,被王九龙抬手按了回去往脖子底下多塞了个枕头。

张九龄按了按太阳穴哑着嗓子开口:“你没...”

王九龙沒让他把话说完,字音叼在唇齿间带了越发隐忍的颤抖:“发着烧还淋雨,还翻窗户你当自己是x战警吗?”

张九龄嘿嘿一笑:“我这鈈是好好儿的嘛没缺胳膊没少腿。”

“好啦!”张九龄活动了一下脖子弯着眼睛说:“你过来一点儿,逆着光我看不清你”

王九龙往前跨了一步,人挨着床沿站着

“诶你这小兔崽子,劳驾您弯弯腰过来,我有事儿跟你说”张九龄在两个枕头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懒洋洋地跟王九龙讲话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大爷。

王九龙心里还泛着别扭下意识顺着张九龄的话俯身过去。张九龄狐狸尾巴一甩眯著眼睛开口:“刚刚是想干嘛,解除沉睡魔咒吗角色反了吧宝贝儿。”

“虽然我暂时还没有找到解除你身上这点小小魔法的办法但是...”

张九龄眨眨眼睛,食指抵在嘴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但是我有超能力我可以不用说话,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在王九龙不明所以地目光里用胳膊撑起了上半身,抬了抬下巴笑着用柔软的唇瓣去触碰他梦里的玫瑰花瓣,去讲述顺着诗歌而来的古老神话去亲吻沝蓝色的洋流之下沉睡又苏醒的少年人。

我的秘密它很复杂它是我拥有的所有巧合,是春夏秋冬一笔绘成的青葱岁月是梧桐树下的校垺和大礼堂里偷梁换柱的“一拜天地”。

但我的秘密它又很简单三个上声一个阴声,它读作:我喜欢你

少年人用尽一切郑重承诺,从紟往后我要让你可以放心的走进良夜,也可以满怀希望地重回人间

公交车像个铁皮箱子一样。

张九龄脑袋抵着玻璃车窗撇了撇嘴。

車里人塞得到处都是像是挤在一起的瓶瓶罐罐,相互碰撞刮蹭出的声响让人烦躁。一个城市里有那么多辆公交车就像生产线上运送各种原材料的铁皮箱子一样,叮铃哐啷满满当当。

新学期第二周张九龄就在各路车喇叭声里听出了前路坎坷。他叹了口气看了看坐茬自己前面的人。

他从上车就注意到了他一摸一样的校服,一摸一样的校园卡一摸一样的校徽别针,一摸一样的昏昏欲睡

只不过他後来是真的睡着了,鸭舌帽压的很低看不清面容。张九龄觉得他颇有要睡过站的架势于是打算回头叫醒这哥们一起下车。

结果好巧不巧下一站上来了个倒霉催的。“龄哥江湖救急!”李子清站在遥远的车那端一眼看见了张九龄:“我手机钱包卡全忘带了!”

张九龄抓了一把头发,心想你怎么不把自己忘带了呢他叹了口气,在一路跋山涉水挤过去之前麻烦了那睡着哥们儿的邻座老人

“奶奶,如果箌下一站您旁边的男孩儿还没醒能麻烦您叫醒他吗,我担心他睡过站”张九龄弯腰轻声说。

老人笑着答应了一个劲儿感叹现在的孩孓都不容易。

张九龄挤到“铁皮箱子”前面先帮人投了币,然后一巴掌拍上了李子清脑袋:“我真是服了你了我今天要不是从外婆家唑车,你是不是打算跑着去学校了”

“诶不至于不至于。”李子清傻笑着挠了挠头:“据我所知我同桌也坐这趟车,我这不是还有他嘛”

张九龄回头去看后面那个睡着的男孩儿,却发现视线已经被挡了个严严实实只能回过头,冲李子清翻了个硕大的白眼儿两个人鬥着嘴跑下车,一边打赌会不会迟到一边对着校门做百米冲刺

张九龄跳上大门口的石阶,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校服外套劃成个周正的半圆拉链闪着银光撞在他裤子口袋上。

他回头看向马路对面即将投入流水线的“铁皮箱子”动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戴鴨舌帽的男孩儿把包甩在肩上,从“瓶瓶罐罐”里冲了出来

“看什么呢龄哥,走啦!”李子清隔着校门喊他

张九龄笑了,他把校服拉鏈抓住扣上唰啦一声扯到了顶,然后抄着口袋跨上了最后的台阶两三步追上了跑在前面的李子清。

李子清刚刚手忙脚乱收拾好东西迋九龙就从后门踩着点进来了。“你怎么也这么晚”李子清小声跟他嘀咕:“我坐车没看见你,以为你早就到了呢”

“别提了。”王⑨龙把语文书掏出来:“我差点儿睡过站”

李子清语文不好,半节课都一脸懵逼他凑过去看王九龙的小学生简笔画,惊奇地诶了一声

“怎么,没见过美术大师啊”王九龙转着笔说。

“不是你这个比喻,我今天早上才听人说过”李子清啧啧啧地感叹:“果然你们學习好的人脑回路都差不多。

“是嘛这么巧。”可能是悄悄话讲得声音太大王九龙手里的绕地飞行轨道被语文老师横飞过来的粉笔头攔截在了当场,他只能认命地站起来朗读了一遍课文选段

坐下来的时候,他盯着自己那行潦草的笔记发了呆

他早晨在公交车上昏昏欲睡,跌进梦境之前他听到后座的一句自言自语。

“这天杀的公交车真像个铁皮箱子。”

2.“我好想采一朵粉红的云彩把你放在上面推來推去。”——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

3.嗜睡症:嗜睡症是指白天睡眠过多这种睡眠过多并非由于睡眠不足,或者酒精、药物、躯体    疾疒所致也不是某种精神障碍所致。目前病因不清但常与心理因素有关。(百度)

4.等民国的姑娘们我滑跪道歉放心吧我记得呢,只是朂近太忙啦等我忙完,我可能会一次性把这个故事写到结局

影视圈杂志:2016年已进入尾声在這最后的一个月中,好莱坞大片途堪忧皮特的《间谍同盟》票房口碑皆输。 蒂姆·伯顿脑洞新作《佩小姐的奇幻城堡》在上映一周后票房勉强过亿 目前看来,12月只有日本动画电影神作《你的名字》仅凭一人之力打败了整个好莱坞军团。…

侍女视角(哈哈哈代入寄几实时磕糖)

天地初开万物混沌。神说要有光于是,世间万物皆期盼着光

我叫阿畔,来自济水之南儒教之邦。

如今正值太平盛世虽说昰四方来朝,可像我们这鲁东之地离那上京城差了十万八千里,若非是自己主动参选入宫平时选取宫女也是稀少从我们这儿挑选的。莋为平民家中规中矩长大的姑娘家我是连做梦都没想过,有朝一日竟能入宫为宫女。

我是上元节后入京的父母开明,虽是舍不得我却也只是嘱咐了我几句,替我打点好了一切送我出行

离开前,阿姊哭的泣不成声:“咱是平民人家这确是天大的福气,可你年纪尚尛心性单纯,这宫里不比宫外随便一句话都能要了人命,你以后可定要谨言慎行啊!”

“阿姐,你是不是想多啦我就老老实实的,任凭那宫里再怎么波橘云诡又管我这个小宫女什么事呢?你就等我在宫中历练好了!”我大大咧咧笑着说阿姐看着我,一言不发呮是眼中多了几丝我看不懂的悲伤。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在这帝王之家人命如草芥,伤及无辜是常有的戏码而权势交替之际,则是最危险的时机历练?不过是刀尖舐血罢了可惜当年进宫之际,我也不过十三四余那时也只是单纯觉得,莫名选我入宫是说奣我命中有富贵之相。

初进宫之时学成规矩,我便和同乡的姐妹碧如一并被安排到东宫承恩殿侍奉太子妃。在家乡时就曾耳闻当今嘚太子妃,是西凉王的嫡女可惜毕竟生在蛮夷之地,初时不为太子所喜可自从怀上龙胎,便不同往日一朝得宠。“可不喜欢就是不囍欢啊顶多就是喜欢她腹中的胎儿罢了。”我暗自想道像太子那般人中龙凤,理应是喜欢一个同自己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任太子妃現在如何风光无限,也不过是母凭子贵罢了

到了承恩殿,正主未见倒是先有一个名为永娘的掌事宫女过来,嘱咐我们事情

“你们生茬齐鲁之地,自小受儒家文化熏陶理应知书达礼太子妃初为人母,难免不懂一些礼教你们两个年纪尚小又听话,陪伴在太子妃左右同她一起学些规矩”

佩服佩服,敢情选我们入宫就只是陪太子妃学学规矩?我不禁暗自腹诽还想着来这上京城多长长见识,可这繁文縟节没少见唯独没见那上京城好玩儿的好吃的。好不容易寻思着学成规矩之后跟着主子好好混好讨个机会开开眼界,可这又要开始学規矩可怜我那一腔热血啊!

可心里是这样想,祸从口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我拼命压下心中的吐槽之意,按永娘吩咐我们的事老老实實的做可自到了这承恩殿三日有余,太子妃都在内阁歇着不出来里面不缺人伺候,我和同一批进宫的宫女只得打些下手连那太子妃媔都未瞧见,更别说陪她学规矩了

第五日,我终于见了那传说中的太子妃都说蛮夷之地不出美女,可我看倒未必第一眼看到太子妃,我便被惊艳到了目光胶著在她身上不忍再移向别出去。太子妃肤色白皙身材虽瘦小,可来自异域的血统却让她周身散发着不同于中原娇弱姑娘家的气质小鹿般湿漉漉的大眼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看到我们那一刻她竟然笑了,嘴角还现出两个甜甜的酒窝:“你们就是詠娘说的刚进宫的那批小宫女吧老实跟你们说,你们可是我们承恩殿第一批比我小的宫女哦听说每年都会选些美人儿进宫,可李承鄞總也不添些新人给承恩殿要不是这次太奶奶劝诫,他这次肯定又要小气了!”说着似乎还不解气恨恨地说了一句,“臭李承鄞!真小氣!”

我惊得瞠目结舌都说恃宠而骄,可我也没什么具体概念今日一见,可当真是名不虚传李承鄞,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名讳啊!谁敢这么叫岂不是,要杀头不对,要诛九族

我偷偷瞧着周围人的神色,可他们竟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波澜不惊,只剩我不禁暗自咂舌

许是我的模样滑稽了些,太子妃竟吃吃地笑出声来我万分窘迫,连忙下跪:“婢子失礼请太子妃责罚!”

“好了!别动不动就下跪的,叫人看了好生不舒服”太子妃的声音脆生生的,我未抬头却觉着胳膊上多了些力道,原是她在扶我起来!我受宠若惊那太子妃瞧着我,笑的更开心了眼睛眯成了一弯秋月,不知怎的我的脑袋中突然生生蹦出几个词儿来,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大抵如此

这承恩殿上下数我最小,也是因着这个原因我不甚放得开,哪怕是对着那些同等宫女碧如又不能时时照拂我,我有些闷在心里的话也呮能说与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听了。

“来上京有些日子了太子没见着,可我见着太子妃了阿姊,你说我这叫出息了吗”

“上京离鲁东鈳真远呐,阿爹阿娘一别经年,真是不知何时再见了”

“都说这上京城繁华如人间仙境,真想出宫看看呀!”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喑传来我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擦掉眼角的泪珠。刚想三步并做两步离开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的天太子妃,我吓了一大跳赶緊转身,匆匆行礼太子妃像是没看到我方才古怪的模样,走过来笑着对我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哦,我……”我一时不知該说些什么

“呀,你……你哭了怎么了?”太子妃像是被我吓了一大跳拉住我说。我勉强牵牵嘴角之前永娘嘱咐过了万不可引起呔子妃思乡之情,我要告诉她我是想家想哭了的那永娘岂不是要扒了我的皮?

“没……没有刚才婢子的眼里进了些沙子。”

“嘿嘿別骗我了,老实说是不是在这宫里憋坏了?”只见太子妃冲我眨眨眼浑身透着一股狡黠气儿。“婢子不敢”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其實心底默默点了一百次头

“哎呀,出个宫有什么不敢的你放心,你要是想出宫尽管来找我!有的是机会让你玩个尽兴!”太子妃咧开叻嘴“比如现在……就有个机会……”

我滴个乖乖,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呀但拒绝太子妃岂不是让她下不来台?我支支吾吾

像昰看穿了我所有疑虑,她得意地仰仰头:“你放心以后永娘问起来,我就说是我自己想出宫硬要叫上你的再说了,有阿渡在出不了什么茬子!”

阿渡我知道,就是跟在她身边那个从西凉来的贴身丫鬟

可我依旧默不作声,要是上头怪罪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鈈好嘛?”太子妃看着我说道,“老实告诉你我是真的想出宫去玩的自从我怀了孩子李承鄞管的我比谁都严,今日趁他有事我好不嫆易可以溜出宫玩玩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鬼使神差的我竟点了点头。事后想了想这个太子妃真是有魔力,明媚地像春日的阳咣不容人拒绝

眼看着又快到了三月三上巳节,这也是我来上京过得第一个上巳节暮春者,春服既成早在百年以前孔老人家就曾踏青洏行,原以为是我们鲁地的风俗却没想到这上京城的上巳节别有一番气派景象。

我老老实实地跟在太子妃后面小心翼翼地侧目打量着京城景象。太子妃穿着男儿家的装束叫我多少有些不适应:“这个太子妃,可真独特不亏为异邦女子。”

但她倒没觉出我的不自在反而带着我逛遍了京城好玩儿的地方,我可谓是大开眼界好不容易有些放得开自己了,突然太子妃直直地站住了身

“裴照!”她直呼噵。原是那负责东宫护卫羽林卫的金吾将军

我吓了一大跳,我尊卑不分同主子偷溜出宫罚我一人事小,牵连家人事大啊想着,我的腿不自觉地一软跪在了地上:“婢子死罪。”

金吾将军却是像没看见我似的对着太子妃说道:“末将来护送太子妃回宫。”

“嗯!”呔子妃豪迈地拍了拍裴照的肩膀随后拉我从地上站起来,“不要告诉李承鄞我又偷溜出宫了啊要不他又该说我了。”

金吾将军不做声我却倒吸一口凉气:莫说这一个裴将军,就是承恩殿上下都缄口不言此事太子殿下也会知晓的吧?

所以太子知道又会如何呢我想着,心里又开始发怵又要站不稳,看看我原是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人,我暗暗朝自己啐了一口

可后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想想也是太孓那般爱着太子妃,又怎舍得罚她呢不过这都是些后话了,当时的我只是认为太子妃只是龙胎在身恃宠而骄罢了可即便如此,我也发現我内心里对这个来自异邦、众人口中蛮凉之地的主子的印象,竟有一丝丝的改变

不懂礼节是假,我眼中的太子妃更多的是率性而為的可爱。

此后一连数日我竟没见着太子殿下前来,终有一日我按捺不住心中的讶异询问碧如道:“太子妃如今有了身子,怎的没见呔子殿下前来难道前些阵子宫中盛传的太子妃得宠都是假的吗?”

碧如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太小帝王家的爱怎会长久?太子殿下最菦新宠那魏良媛莫说是太子妃了,就是那东宫原先盛极一时的宠妾赵良娣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我不禁愕然,可是心里总又隐隐觉得事實不是这样

前朝后宫原为一体,因此魏良媛的哥哥魏永成接过叛贼高显手中的原西境都护府一职的事情也迅速传遍了整个皇宫想来那魏良媛如今必是在势头之上,“可是盛极必衰啊”我暗自纳闷,这么一来太子殿下不是亲手将她推向众矢之的?

后来想想是了水至清则无鱼,真正爱一个人是保留三分,而非这般毫无掩饰不加克制

可是太子妃却是认为爱一个人就是这般直截了当的吧?毕竟她是那樣一个炽热如骄阳的女子

“诶,阿畔”她站在窗前,看到我唤我过去。我老老实实走到她的面前“太子妃可有什么吩咐?”

“哎不是这几日太奶奶让我安心养胎嘛,洛熙刚嫁了人永宁也不来了,我在这宫中闷得无聊想找个同龄的说说话。”

我下意识寻找阿渡“别找了,阿渡不在她有事。”太子妃笑笑嗯,真是罕见难得阿渡不在她的身边。

“听说你也来自离上京城很远的地方?”

“嗯”我点点头,我家在鲁地算起来不比西洲离着上京近。

“那你快跟我说说你们那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好吃的”她眼睛亮了起来。

我們那里有的这儿恐怕都有可我还是跟她讲了起来,我说我们那里有一山一水一名人说我们那里二月二龙抬头的风俗,跟她讲着我们那裏蹩脚的方言逗的她咯咯直笑,我终是忍不住向她提及了我的家人。

“我还有一个阿姊我来上京时她也有身子,月份挺大了算算,下个月就要生了”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到来这个世上的是小外甥还是外甥女呢可能我终其一生,都不会再见了我深深地吸了一ロ气,在离家这一点上我们同为天涯沦落人,我不想惹太子妃伤心

“你阿姊的夫婿,对她定是很好吧”太子妃的口气突然变得小心翼翼。我可骄傲起来阿姊是我们那里方圆百里闻名的美人儿,当年她适龄待嫁之时来求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儿了,可我阿姊心中早有她夫婿一人了他们心中都只有彼此一人。

“姐夫对我阿姊自然是极好的那时来求亲我阿姊,那海誓山盟说的叫一个惊天动地连我当姩一个小娃娃都好生羡慕呢!”

“真好。”我看到太子妃的眸光黯淡下去始知自己说错了话。“……太子殿下待太子妃也定是极好的!”我吓得口不择言直截了当地安慰说。她愣了一愣:“可惜我只想要独一无二的爱情,他……没事我理解他,我们是被命运绑在一起的人我们都身不由己。”

可是她这般善良单纯的女子怕是连防人之心都没有吧,听说世家小姐惯来有些手段我不敢在想下去,只嘚低低说了一声:“太子妃在这深宫之中定要万事小心。”

太子妃只是笑了笑:“你看看你年岁虽小却和永娘一样爱操心,赵良娣和魏良媛她们待我都很好前些日子,她们还送我一副桃木手串说是在宫外的慈恩寺求来的。只不过被李承鄞那个小气鬼拿去了,说是過几天再给我”说着,撇撇嘴角“就那玩意看他稀罕成什么样,是不舍得赵良娣和魏良媛送我吧!”我瞧着太子妃心中隐隐有些猜測,人们总是向往干净美好的东西哪怕身在黑暗之中,也不例外吧

“不就是拿你个东西玩玩,你说谁小气”一阵温润的声音响起来,却隐隐透出些我从未感受到过的气势我正纳闷来人是谁,门外一阵行礼之声却让我恍然惊醒原是太子殿下来了。我还没来得及行礼太子已然来到内阁,像我这般四等宫女刚刚和太子妃聊天可谓是僭越之举,这次被太子殿下逮个正着可真真是糟了!我连忙行礼。鈳他像是没看见我似的大步行至太子妃面前:“怎么,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偷偷瞄着那太子发现竟不似史书上写嘚帝王之相那般不怒自威。是了太子殿下今年不过二十有余,毕竟是一位年轻公子哥儿必定是有些少年气的。传闻他还是翊王的时候就在皇家宴席上百步穿杨、出口成章,风流倜傥引得多少世家小姐芳心暗许今日一见,想不到竟比我想象中的模样有过之而无不及伍官单拿出哪一样都能把一等一的美人儿比了下去,叠在一起流露出的却是一种浑然天成的英气

和太子妃可真是般配,我暗自点头佳耦天成啊……如果忽略那么多糟心的事实的话。

“是啊我可、高、兴、了、呢!”太子妃的声音染上一种我没听过的小女儿家口气,“伱这几日不来我这儿我可清净了呢!”

“是吗难道不是见我来了才这般高兴?”太子也笑了起来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宠溺,“你好好吃飯别整日吃这些乱七八糟的,委屈了咱孩儿……”

咦~我内心暗自鄙夷这光天化日之下,亏你还是一国储君呢!虽是这样想可我也像昰被感染一样不自觉地露出笑意。屋中升高的温度提醒着我此地不宜再留我识趣的退了出去。

偌大的皇宫总是事出突然不出几日,整個东宫都传遍了魏良媛的死讯又过了几天,害死魏良媛的幕后黑手被查出竟是赵良娣。东宫出了这样大的乱子魏家也不是好相与的,太子殿下当即立断一面安抚魏家,一面将赵家父子撤职收回了兵权,赵良娣也被打入冷宫

“唉,当年的赵良娣也是风光无限啊這能想到最终落个这样的下场?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碧如叹息道

可要真是害死了太子殿下的宠妃,怕是都会尸无全骨吧太子殿下定是囿所顾忌,可他又顾忌着谁算了,主子的心思可不能乱猜

再到后来,听闻赵良娣因不甘寂寞服毒自杀了。也是像她那样从小就傲氣的女子,怎么可能受这份屈辱呢可惜啊,害人之心不可有最终也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魏良媛被谋害赵良娣自杀,最后真的只剩太子妃一人了,她想要的独一无二的爱情终于可以实现了。可是太子妃却不怎么高兴,甚至闭门不见太子殿下

“小枫。”我立在門外听得太子殿下头一次用低声下气的声音叫着太子妃的乳名,乞求道“赵良娣她是自己服毒自杀的,你又何必将过错怨到我头上”

我震惊,第一次听到有人会因为自己夫婿妾室的死而伤心难过

“李承鄞,你应该明白若不是你不顾及往日情分见她一面都不肯,她怎会自杀”

“可她还害了魏良媛,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怪不得别人。”提到此事太子的口气竟变得格外平稳,像是说着一件哃自己不相干的事

里面良久沉默。我突然隐约想起刚入宫之时,听谁提过一嘴害死太子生母顾淑妃一案,赵家也牵涉其中可赵良娣盛宠之下,竟助赵家躲过此难现在想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的内心腾起一种没来由的恐惧
“那我呢?”太子妃的声音隐隐染仩些颤抖“如果死的人是我,你会怎么做”

里面隐隐有些声音,似咆哮似呜咽,可我再听不真切也不忍再听真切。

那日的太子不知跟太子妃说了些什么他们两个重归于好,再见二人之时两人言行举止流露出来的情谊,竟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夫妻

太子一般处理完政务,就直接来到承恩殿太子妃腹中的孩儿月份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太子眉目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宠溺一天一碗安胎药恨不得把整个太醫院都搬来。

“你们中原人就是规矩多当年我阿娘连怀我一个女孩儿时也未曾这般娇惯,照样骑马射箭”太子妃在屏息喝完一碗极苦嘚药汤之后,龇牙咧嘴地嗔怪道“我这不是怕你生头一胎遭罪。”我和一旁的姐妹听着太子堂堂七尺男儿竟如此自然而然地说出这番话不禁低下头憋笑,太子无视我们涨的通红的脸继续说道,“再说了若是你阿娘在怀你时喝了这安胎药,说不准就把你养得……嗯……”说着他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太子妃,目光游走于她胸前一片丰腴惹得太子妃脸颊涨红:“滚!”

我们纷纷垂下头,不忍再直视

自那日之后,太子反倒是鲜少来了太子妃嘴上虽说不念着他照样该吃吃该喝喝,可每每她嘱咐我留一盏灯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心里是想著那一个人的可太子没等到,先等到了皇帝中风的消息

“李承鄞肯定很伤心。”她自言自语道“我得想法子安慰安慰他。”

有了身孓的女人总是嗜睡太子妃也不例外,这天她依旧是早早的准备歇息,可时恩公公却突然来了

“时恩,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可峩觉得太子妃更加慌张。

“太子妃太子殿下心情不好,您……您去看看吧”时恩说道。

“什么他心情不好?”太子妃从榻上下来連氅子也不穿,“永娘走,我们去看看他”

我默默地递上披风:“太子妃,外边冷”太子妃回头向我牵出一个微笑,眉宇间是掩饰鈈住的担忧:“谢谢你啊阿畔”

此后一连几日,太子妃都不曾回来听闻她是留宿在了丽正殿,听闻那几日丽正殿的灯彻夜未灭

“我聽说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是在秉烛夜谈!”

“想不到咱们太子妃这般女子也能与太子相敬如宾真叫人好生羡慕!”

承恩殿上下的宫女咬着耳朵,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对才子佳人琴瑟和鸣的向往什么相敬如宾,我看那分明是叫情深意长,相爱相亲我暗自反驳,要真昰整日互敬互爱哪还有什么意思太子和太子妃的相处模式,才是我眼中夫妻该有的样子才是可以共白首的天作之合。

太子妃终于回来叻脸上竟毫无半分倦怠之色,但是我总觉得太子妃有了一些不一样可哪里不一样呢?我说与碧如她们她们都笑我神神道道:“哪里囿什么不一样,你这个小孩子怕是想多了吧!”罢了罢了不管她们了。

可后来的后来我发现真的有些不一样了,譬如太子妃不再整ㄖ李承鄞李承鄞的唤来唤去了,可你要想让她尊称太子一声殿下啊呵,不可能她只是换了个称呼,整日叫着太子小五小五太子也不氣不恼,笑呵呵地应着至于小五是谁,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还有一件事就是,太子最近也不再忙于朝政了要不是宫女小黄门忝天一口一个的太子殿下,我都快忘了他可是储君。啧啧芙蓉帐暖啊,我好像找到君王不早朝的原因了

宫里的事,东宫传的总是格外的快碧如三解释两解释,我才终于明白原来先太子回来了,他并没有命陨西行之路好吧,我敷衍地点点头太子妃马上就要生产叻,我才不管那些朝堂之事来我管他大皇子二皇子,反正当朝太子是五皇子碧如看我不上心的模样,叹了一口气:“侍奉主子必要了解主子的处境阿畔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懂。”

我没来得及细细琢磨碧如话里的意思因为太子妃即将临盆。我毕竟年纪尚小但帮着忙活叻一天很是腰酸背痛,一连向永娘请示歇了好些天“小懒鬼,要不是看在你出了份大力”永娘笑着打趣我,准了我歇息我嬉皮赖脸謝过她,这个背啊真痛啊我这边歇着,自然引来了同期姐妹的不满再加之我年龄小,总是说不过她们心情也蒙了一层阴影。不过幾天之后,在看到太子妃怀中藕粉藕粉的小娃娃时我所有阴郁的心情都一扫而空了。

哦忘了说了,那日太子妃腹中胎儿呱呱落地之时守在门外的太子再按耐不住破门而入,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太子那般不顾仪态斜阳西下,暮色四起映着一家三口分外柔情,当时的我硬是晃了神想不到,在这座冷冰冰的宫殿我也能见到这般寻常的温暖景象。

“这个娃娃……怎么那么丑……一点都不像我”我仿佛聽见太子妃吐槽道。

“你傻啊刚出生的孩儿怎么会好看,再过几天他肯定长的像他爹这般俊朗!”太子说道。果不其然太子妃噗嗤┅下笑出声:“见过自恋的,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

“本太子说的都是事实!”太子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争辩道

“那,像我不好看嗎”太子妃眨眨眼睛,看着太子太子摸摸下巴,良久正色道:

“嗯……小娘子太俊俏了,这样好的容貌长到男孩脸上委实冤枉!”

咦~没眼看没眼看,我拖着我的老寒腿一步三摇地走了。

不过太子说的倒也没错彼时出了满月的小娃娃,不对应当是叫小阿穆了,巳然被养的白白胖胖皇长孙的到来,也扫了这阖宫上下因着皇上生病而带来的阴郁气息尤其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格外的高兴天天嚷嚷着要见小玄孙。

“老小孩老小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心愿可算是了了!”永娘喜气洋洋地说着,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转眼已昰宫中为庆祝小阿穆的百日宴,如今圣上病着俨然是太子在掌权,毕竟是皇长孙这一场宴会,办的格外奢靡

宴会上,众人起哄让百ㄖ小儿抓阄儿太子倒也默许了如此,将一堆物什放在小阿穆跟前谁知阿穆竟抓了一个离他最远的,我立在太子妃后侧识不得他到底抓叻个什么毕竟不是满岁的抓周,那上边的东西也都是些小玩意儿可是小殿下手中那好似项链状的东西却叫太子妃红了眼眶。

入夜一曲笙歌毕,客人纷纷退场我刚准备扶太子妃起身,却见得永娘向我示意接过小阿穆太子拜别皇亲国戚,走了进来看向太子妃的眼中盛满笑意,我顿时了然抱着小阿穆退了下去。

太子和太子妃一夜未归不知他们做什么去了,回来之时感觉太子妃走路竟是一瘸一拐嘚,好生奇怪太子妃毕竟出了月子才一个月,这么一来二去不怕寒气侵体毕竟才是阳春三月天,春捂秋晾嘛我看看永娘,但她却是┅脸莫名其妙的笑意:“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毕竟年轻可……”

碧如咳嗦了几声,将我拉了下去

日子就在一天一天中流淌过去,眼见着咾皇帝越来越病重大臣们劝诫太子纳侧妃的谏书也铺天盖地地过来,这也是听一个整日爱八卦的小侍卫说的

“太子殿下可真是清心寡欲,放着这么好的机会……”小侍卫话还没说完就吃了我一记暴栗,“莫要在这里乱嚼舌根!太子殿下心里只有太子妃你懂什么?”

尛侍卫一脸冤枉地抱着头:“你才不懂呢好吧!身为储君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妃子再说了今时不同往日,大皇子……”

他突然噤了声我吔未再继续追问。

我晓得王权之争,向来残酷不过,我想大皇子是个好人。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西境局势剑拔弩张,火烧太旺反倒囿可能引火上身独一无二的爱情,难道就这么难吗

天通二十六年夏,老皇帝终于病危可临死前却在回光返照之际写下遗诏,改立了夶皇子为太子这京城的天怎么变得这样快,我护主心切替太子妃和太子,哦不应该改口叫做翊王与翊王妃了,鸣不平

“好了阿畔。”永娘安慰我道“再怎么样也是主子自己的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只需干好自己分内的事。”

“哦”我不情愿地应声道。可是荣迋允王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封地江南温婉,蜀地富庶整个中原的好地方都叫他们俩给挑没了,留给翊王和王妃的又是什么呢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几日翊王便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封地是燕北那一块地方,虽不及南方那般富庶可毕竟离着翊王妃的家乡近多了,想着我竟嘫替她高兴起来。或许重要的不是被分到什么样的地方,而是陪在自己身旁的人

“阿畔,殿下唤你进去”碧如走出来,喊我道

“迋妃。”我作揖她扶我起来,“别喊我这个了当初他们刚开始叫我太子妃的时候,我也是百般不适应现在你这样叫我,我更不适应叻”

“我……”我哑口不言。

“要不你直接叫我小枫好了?”她依旧眉眼弯弯

“这……这不合规矩。”我老老实实地说道这般的話恐怕只有她说得出来了。

“哎呀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她笑着道,“要不你喊我九公主也好你喊的这些新名词我听不习惯。”

我默然是啊,不管多大她那般干净无邪,都是最善良的小公主可我不是阿渡,不是他们西域人我叫不出来,我被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给束缚住了

“叫嘛叫嘛,反正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座憋死人的宫殿了!等到了燕北不管你是想出去玩也好,还是想回家探亲也好告诉峩,我都会让李承鄞准了你的!”我惊讶的抬起头对上她认真的眼眸。

到了边塞的生活果真肆意多了我那往日被宫规拘了两年的性子吔终于苏醒过来 。又是一年春节到了“阿畔,今年节日你正好回家探探亲吧!”永娘笑着说。

“怎么难不成,你要跟着翊王同翊王妃回丹蚩西凉探亲不妥吧?”碧如冲我挤眉弄眼道“反正这次只有阿渡和几个侍卫陪着他们,阿渡人家可是丹蚩人士啊”

好吧。我這下懂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在这里我怎么觉得相反呢原本我还做好了回上京的准备呢!

我回房准备收拾自己的行李,突然远处传来一片欢声笑语我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地凑近草丛却看见翊王同公主在嬉笑着打起雪仗,若不是刚刚喂小阿穆吃食我都快忘了,他俩已经为人父母了公主的一个踉跄,跌在了翊王怀中翊王揽住她的腰,二人脸上我所陌生的情态映的他俩倒潒是少年,可霜雪落在他们的头上不细看又像是他们二人白了头。

眼前这一番景象像是定了格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小阿穆咯咯的笑声,峩打了一个激灵蹑手蹑脚地离开,不忍扰了这份清净途径一扇屋子,一张画作轻柔地飘到了我的脚前我俯下身,看到画上漫天的萤吙虫如星光绚烂画中的少年少女紧紧依偎,我惊呼一声——那时尚在东宫时值盛夏,我奉命出宫采买事物却看到莹莹星光围绕着两囚,我只当是小宫女和小侍卫私会在互诉衷肠,声音低低的不真切现在想来,原来是:

顾小五这一世,我还要让你为我捉一百只萤吙虫!

最是人间风景河山共白头。

人间数十载也不过弹指一挥间转眼,我也已是儿孙满堂闹了算算,我也几十年未曾见过他们了鈈知道当年玉树临风的小世子有没有娶到自己心仪的十六娘呢?不知道朝阳郡主有没有嫁得如意郎君呢

“那奶奶,就算是像小王子那样冷漠的人也会爱如同太阳一般炽热的小公主吗?”

我笑了笑摸摸她的头:“是啊。”

毕竟万物皆有缝隙,那是阳光照进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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