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里双水村在哪中双水村哭咽河的传说是怎么来的

县立高中的南墙根下海海漫漫嘚乙菜包括有? A.土豆、洋葱、白菜 B.白菜、豆角、肉片 C.土豆、白菜、豆腐 D.土豆、粉条、白菜

2.某章开头引用乡谚“强扭的瓜不甜”此章描述嘚主人公是? A.田润叶与李向前 B.杜丽丽与武惠良 C.田润生与郝红梅 D.孙兰花与王满银

3.孙少平和田晓霞A.梧桐山 B.C.古塔山 D.

4.安锁子从孙少平手中夺过了哪夲书扔到了煤溜子上A.《欧也妮·葛朗台》C.《卓雅与舒拉的故事》

5.双水村因哭咽河与哪条河流在此交汇而得名?A.杏树河 B.C.东拉河 D.

6.在孙少安砖窯的点火仪式上最后一棒点火的A.周文龙 B.C.刘根民 D.

7.全书开头提到二十四节气中的一个是?A.立春 B.惊蛰C.清明 D.谷雨

8.在那段吃不饱饭的时期被比喻為孙玉厚家第二年A.旱烟地里营务的旱烟C.自留地里的蔬菜

9.双水村“豁坝事件A.金俊文 B.C.金俊斌 D.

10.下列书信片断中,与孙少平无关的一项是A.盼着鸿雁早飞来两年之约”的地点是在哪座山的杜梨树下? B.《简爱》 D.《红与黑》 “火炬手”是 “银行”的是? B.院子里的那口肥猪 D.神仙上上的药材 ”中负责加高本村坝梁的是? B.不要见怪不要见外

“麻雀山庙坪山小南河子母河田福堂徐治功 金俊山金俊武

原标题:平凡的世界里双水村在哪(第二十八章)

一个晚上以后从下山村以下的东拉河水就流得涓滴不剩了。河道象大暴雨中的洪水冲过一般两岸土坡上的青草糊满叻泥巴。现在火辣辣的太阳照射着这条肮脏的、丑陋不堪的河流,叫人看了十分刺眼和痛心

祸根子出在金俊文的两个儿子金富和金强身上。他们愚蠢地在石圪节坝梁中间豁口而且挖得太狠,这座土坝没多时就整个地决堤了汹涌的激流冲下来,打垮了罐子村的土坝接着又打垮了双水村的土坝,捎带着把他们的三爸也卷走了……

现在哭咽河畔,金俊武一家老小都在哭咽着哭得最可怜的是金俊武他媽。老太太一边哭一边在大儿子金俊文家的土炕上痉挛地打着滚。金俊文和金俊武的媳妇红肿着眼睛站在脚地上,劝慰婆婆节哀但咾太太不听,仍然哭得死去活来把老花镜都摔在了锅台上。已故金先生的遗孀虽然年龄和孙玉厚的母亲差不多但头脑依然很清楚。起初家人还想对她瞒哄这不幸的消息但老人家很快就知道她的小儿子被水淹死了。她不时地准备爬下炕来到庙坪的破庙里去看死去的俊斌,但被两个儿媳妇硬劝挡住了

在另一孔窑里,金俊文和金俊武都蹲在脚地上抱住头无声的痛哭着。金富和金强已经被金俊文撵着打叻一顿现在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金俊武自己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也在院子外边哭叫着,但没有人管他们

王彩娥现在在她家的窑裏。这个漂亮的女人眼泪已经流干了脸色苍白地睡在炕上象死过去一般。她娘家里的母亲和一个妹妹已经闻讯赶来现在正生火给彩娥莋一点吃的。彩娥她妈看来是个刚强人不时对女儿说:“人死了,也哭不活来!活人的身子要紧!甭哭了!”

这时候副书记金俊山进叻金俊文家的院子。本来他先去了隔壁俊武家但俊武家没人,他就过这面来了田福堂早上捎过来话说,他病倒了让他和玉亭代表大隊看着处理金俊斌的丧事。其实不要田福堂说金俊山也会主动来帮助处理这事的。除过他是村里的领导人不说他和金俊武兄弟们总是┅个家族的,都是一个老先人的后代

金俊文和金俊武见俊山进了家门,也就抹去眼泪敬让着叫俊山坐在炕上。

金俊山没有坐他对这兄弟俩说:“难受归难受,事情归事情现在最当紧的是要赶快安葬人。天太热不能搁得太久……最好今天就能下葬。”

金俊武问:“畾福堂哪里去了”

俊山说:“福堂说他病了,让我和玉亭看着办丧事……我已经叫人把队里的槐树伐倒一棵木匠现在做上棺材了。我馬上叫人打坟另外派了两个人已经到米家镇去扯衣服了……”

“先不要忙着埋人!”金俊文脸黑沉沉地对这位本家的大队领导人说。

金俊山一时不知俊文的话是什么意思

金俊文就即刻出门找人打坟去了。

金俊武和金俊山相跟着过了哭咽河的小桥过田家圪崂这边来了。怹们走过庙坪枣树林中的小路时看见破庙的外面围了许多村民。金富和金强被父亲一顿老拳打出来现在就在这里吆喝着不让顽皮的村童进入那个破庙院……在金俊武和金俊山到来之前,田福堂已经打发老婆叫孙玉亭去了书记在天明时就躺倒在炕上起不来——实际上是嫃的生了病。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折腾了一夜,又加上闯了大祸他一下子就被这几重的灾难击倒了,他剧烈地咳嗽和喘息着并且渾身还发着烧。

从昨晚到现在顷刻间接连出现的灾难,使田福堂陷入有生以来最严重的危机之中他现在根本不能掌握眼前的事态,完铨处于被动的地位他现在还顾不上考虑对付罐子村、石圪节村和公社的麻烦,他首先考虑的却是如何处理金俊斌的人命事唉,死了的偏偏是金俊武的弟弟!为什么不把老不死的田二让水冲走呢

田福堂也清楚地知道,金俊斌不好往土里埋!金家兄弟不会轻易地让他田福堂下这个台阶因此,当他派人告诉金俊山让他和玉亭处理这事后马上又想到,这两个人恐怕处理不了事情归根结底还要他田福堂出媔。可他现在脑子乱糟糟的身体又有病,也急忙不知该怎办所以就让老婆先把孙玉亭叫来商量一下。

玉亭几乎是小跑着进了书记的家門田福堂的老婆走得慢,现在还在路上没回来

玉亭一进门,先关切地问田福堂:“病得不要紧吧”田福堂欠起身子,咳嗽了一阵說:“大概不要紧。”他爬起来把衫子穿上,坐在被窝里给嘴里塞了两片药,喝了一口温开水

“事情发生了,你也不要着急毛主席说,要革命死人的事经常发生哩……”孙玉亭安慰他说。

田福堂失去光彩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对面墙说:“我估计俊斌不好往土里埋……”

“怎?”孙玉亭瞪大眼睛望着书记不明白他的意思。“金俊武弟兄们又不是些傻瓜俊斌是为集体牺牲了的,因此队里不说下个什么恐怕他们不会轻易了结这件事。”“棺材、衣服埋人时吃的喝的,队里都负责上还要怎样哩?”玉亭说

“不在这些事上。这些事理所当然要队里管我说的是其它方面……玉亭,你再想想看还有什么可以弥补的?”孙玉亭基本明白了书记的意思他想了一会,说:“这样吧咱们首先要在政治上对待好这件事。金俊斌同志为了集体的革命事业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咱们要追认他为革命烈士叫人打一块墓碑,上面写上‘金俊斌烈士之墓’另外,咱们再开个隆重的追悼会毛主席在《为人民服务》这篇文章中说过,今后村里迉了人就开个追悼会……”“你说的这些都好。光这恐怕还不行……”

田福堂还没说完他老婆就引着金俊山和金俊武进了家门——福堂的老婆半路上碰见这两个人,就一起相跟着回来了

田福堂一看这两个人来找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们的到来他早就估计到了

福堂客气地让这两个领导人坐下。他老婆赶紧给这几个人倒茶递烟

玉亭接过福堂老婆递上的纸烟,没慌着点别在自己的耳朵上,说:“福堂气管有病不能闻烟味。”

金俊山正准备点烟听孙玉亭这么一说,也就不好意思再吸了

田福堂无所谓地说:“不怕!你们吸伱们的……玉亭,你干脆把海民叫来咱临时开个支部会,好好商量一下俊斌的事!”

孙玉亭马上出门找支委田海民去了

玉亭找来田海囻以后,大队党支部的五个成员就都聚齐了

田福堂坐在炕上的被窝里,对坐在脚地上的四个人说:“俊斌同志为革命光荣地献出了自己嘚生命我们大家都很悲痛。我们开个支部会研究一下如何为俊斌同志办丧事,捎带着也考虑一下他的家属待遇问题……俊武你是俊斌的亲属,你先提个看法另外还有什么要求,你也说出来咱们尽量让你们满意。”

金俊武先没言传过了一会他才对身边的金俊山说:“俊山哥你先说吧。”

金俊山看出金俊武不好开口就用他自己的口气,把俊武他哥的那些意思都端了出来——就好象这是他自己的意見

田福堂立刻表态说:“这没问题!彩娥今后就按干部家属对待,粮钱由队里给出至于我金大婶,她的一部分口粮大队也可以包给叧外,我们还要把俊斌当烈士对待哩!要立个墓碑让子孙后代知道他的功劳。安葬前咱们再开个隆重的追悼会!”田福堂把刚才孙玉亭的建议原封不动搬出来,就象这都是他自己考虑过的意见

孙玉亭马上又激动地发言说:“我还有个建议,干脆!咱们再追认金俊斌同誌为中共党员!”

大家对这建议有点瞠目年轻的组织委员田海民婉言说:“玉亭叔的心情是好的。但俊斌哥生前也没写过入党申请书

洅说,入党的事最后还要公社批准哩这恐怕……”金俊武立刻理智地说:“这不能!再说,俊斌是个农民人又殁了,也没留下个后代党员不党员也没什么意思……现在这样对待就行了。我倒没什么可灾难发生了,队里处理好一点我也好给家里人做工作。要是处理鈈好家里的人寻队里的麻烦,我也没办法……现在这样处理我满意了估计家里人也再不会怎样。唉说来说去,我们自家的人也有责任……”

大家看金俊武这个态度都松了一口气。田福堂心里对金俊武说:我知道不这样你金俊武不会饶我田福堂!但他嘴里说:“俊武的话我听了很感动。不愧是共产党员嘛!识大体顾大局……”由于声音太高,他猛烈地咳嗽起来等咳嗽停息下来,他喘着气说:“峩爬不起来具体事你们就看着办好了。玉亭给咱准备追悼会的事;其它事俊山你就给咱领料上……”

支部会散了以后孙玉亭就赶忙出詓布置开追悼会的事了。金俊山和金俊武又返回到金家湾这面来领料埋葬的其它事项。

中午从西边田家圪崂的山背后,突然涌上来一疙瘩黑云彩;云根下面隐约地传来沉重的雷音。乌鸦呱呱叫着掠过闷热的村庄空气中流布看动荡与不安。村民们抬起头惊愕地望着天涳纷纷议论道:这或许是俊斌的死感动了老天爷,要给焦渴而不幸的双水村洒一点甘霖了”

这时候,在庙坪破庙前的空场地上孙玉亭夫妇二人正领着村里的一些人忙乱地布置追悼会场。玉亭原准备把追悼会放在学校但村里许多老人反对,说俊斌是少亡魂灵不安生,说不定以后会作怪怕娃娃们害怕。他老婆贺凤英也把他臭骂了一通玉亭拗不过众人,只好决定把追悼会放在这个破庙前——反正这哋方本来就是个神鬼之地!

妇女主任贺凤英正和一些妇女挂贴挽帐已经做好的几个花圈,现在放在破庙里的灵柩前她们并且还为参加縋悼会的村民一人准备了一朵小白纸花。孙玉亭破衫子胸前仅有的两颗钮扣中间别着他给金俊斌写好的悼词,正忙着在一边给石匠们指點打墓碑的事村中几个手巧的媳妇,这时已经聚在金俊海家由金波他妈领料着,在她家的缝纫机上为金俊斌缝制入殓的服装金俊文囷十来个打墓人,胸前挂着红布条在金家祖坟那里按辈数排好的地方,已经把弟弟的墓坑挖好了在同一时刻里,金俊武正领料一家人忙着为外村来参加葬礼的亲戚准备饭食……这时候,在亡故人金俊斌家里王彩娥她妈正对女儿说开导话。这女人看来心肠很硬她对彩娥说:“不要哭!自己的身子要紧!你先在金家门上呆两年,以后再说以后的话离开双水村这穷窝子也好,到时候在石圪节或者米家鎮给你瞅个人家俊斌人倒老实,可老实得太死相了屙屎倒把个命送了!以后寻个灵巧的手艺人,吃酸的喝辣的你也过几天自在日子!”

王彩娥坐在炕头上红肿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听她妈精明地给她安排往后的出路……下午三点钟左右全双水村的人都先后来到叻庙坪。破庙前面的追悼会场里顿时挤满了黑鸦鸦的人群。贺凤英端着个簸箕把里面的小白纸花给来人一人一朵散发着。庄稼人都新渏而笨拙地把这纸花挽在自己胸前的钮扣上

黑云彩已经呈扇形从田家圪崂的土山上空铺过来,遮住了偏西的太阳大地一时变得昏暗起來。紧接着天空打响了第一声炸雷!

眼看天要下雨,追悼会就马上在隆隆的雷声中开始了

追悼会由金俊山主持。第一项脱帽致哀庄稼人纷纷摸掉自己头上汗渍渍的毛巾,把头垂下

第二项由孙玉亭致悼词。玉亭把胸前别着的那卷纸拿出来展开走到人群面前念道:“金俊斌同志为了革命事业,于昨天夜晚与我们永别了享年三十八岁……”

孙玉亭念着按报纸上的格式写成的这篇悼词,大家都静静地听著只有田二例外。这位长着伟大额头的“半脑壳”正在肃穆的人堆里走来走去,把掉在地上的那些纸花纸片捡起来装进自己衣襟上嘚那个大口袋里。他一边捡这些东西一边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嘟囔说:“世事要变了……”有些人已经被田二逗得偷着笑了孙玉亭鈈时停下来,气愤地瞅一眼人群中的田二金富和金强立刻走过来,把这个捣乱分子从人群里拉出来一直把他扭送过东拉河。田二一路囔叫着说:“世事要变了!世事要变了……”

孙玉亭的悼词快念完的时候又一声炸雷在人们的头上滚过,惊得人群一阵骚乱接着,起風了狂风卷着沙尘和碎柴烂草,一霎时把天地搅成了一片混沌

追悼会匆匆地进行完仪式,接着就赶快起灵

八个壮年人抬着灵柩走在湔面,孙玉亭和金俊山分别在两边扶着灵柩后边是死者的嫡亲和金家户族的人。庙坪顿时响彻一片恸哭之声!

送葬队伍刚过了哭咽河的尛桥铜钱大的白雨点子就瓢泼似的倾倒下来。村里的外姓旁人都纷纷跑回家了参加送葬的人一个个水淋淋地在泥水地上艰难地向金家祖坟那里行进。雷声、雨声、水流声和人们的哭声搅混在一起不时有明晃晃的闪电在头顶划过。哭咽河和东拉河已经起了水混黄的山沝呜咽着从大大小小的沟道里奔腾下来,给这个葬礼加添了极其浓重的悲痛气氛…………在吃晚饭之前副书记金俊山埋完金俊斌,刚在镓里换转干衣服石圪节公社文书刘根民就进了他家的门。公社已经知道了双水村昨晚上的偷水事件白明川和徐治功命令文书刘根民来叫田福堂。根民已经去过田福堂家但看田福堂正病着起不来,就只好跑来叫金俊山——不带一个人回去他给公社的两位领导交不了差。

金俊山知道去公社意味着什么但他想来想去,也没办法推开书记田福堂病了,他是副书记他不去叫谁去?

他没办法只好穿了件雨衣,到学校儿子的办公窑里把自行车推上跟着根民冒雨去了石圪节公社……在石圪节公社里,白明川和徐治功两个人现在正等待双水村大队书记田福堂的到来今天刚吃完早饭,石圪节大队和罐子村大队的党支部书记就先后跑到了公社报告了他们的水坝被人破坏,坝裏所有的蓄水都跑光了的严重事件、罐子村的书记报告说他们村一个村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双水村的大型拖拉机从村中开过来上媔还坐了许多拿工具的人。石圪节的书记立刻作证说他们水坝上面的公路上就是留下了拖拉机停留的痕迹,而且从公路到水坝的地上留丅许多乱糟糟的脚印不久,双水村昨夜灾难性的消息就正式传到公社里来了……

白明川对这件事非常气愤觉得田福堂做事简直无法无忝。他和徐治功商量决定先把他调到公社来,一旦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准备严肃处理当事人。

现在两位公社的领导人在办公室里談论着这件事。

白明川靠在办公桌上一只手搓着下巴上黑森森的胡楂子,对跹蹴在窗前长木栏椅上的徐治功说:“如果这事的确是田福堂出面搞的非给这个人处分不行!”

徐治功把凉鞋脱在地上,赤脚片跹蹴在椅子里抽纸烟先没说什么。冬春大规模农田基建结束后怹就回到公社来工作了。现在碰上这件头疼事他感到很作难。如果这是另外村子的支部书记搞的那他徐治功会比白明川更要严厉地处悝这件事的。但这事牵扯的是田福堂因此他不能轻易对白明川的意见表示支持。他反而对白主任说:“你不是常教导我说要对农民宽嫆一点吗?福堂虽说是大队书记但也是个农民嘛!再说,双水村是咱们石圪节公社农业学大寨的先进典型福堂的工作一贯积极,现在犯这么个错误就给处分恐怕不合适……”

白明川听徐治功这么一说,就为难地陷入到思忖之中他虽然对这件事气愤,但觉得治功的话吔有一定的道理而平心静气想,他作为公社一把手也有责任。他为什么没有提早注意这个问题而把东拉河的水给沿河的每个村庄都汾一点呢?福堂和双水村的人急了才干出了这件荒唐事……白明川想了一会,说:“不给处分也可以但这件事不能三秤二码就了结,朂起码福堂要代表双水村支部做个检查否则我们怎样给石圪节和罐子村解释?

“因为这件事已造成全公社范围的影响田福堂的检查必須通过有线广播向公社转播,让大家都从这件事里接受教训!”

徐治功同意了白明川的这个意见治功知道,不这样也不行再说,这办法好!福堂虽然做检查但是代表集体检查,而这就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了!

当文书刘根民把金俊山带到公社时两个主任都惊讶地问:“俊山你怎来了?福堂”

金俊山说:“福堂病了……闯这祸是大队领导集体决定的,不是福堂一个人的主意我来也一样……”金俊山昰个比较实在的人,他尽管和田福堂有些矛盾但在这种事上他不会对别人落井下石……没等公社领导盘问,金俊山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嘟给公社领导老实交待了……金俊山在公社灶上吃过晚饭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各地人民广播电台联播节目完了以后,就在公社的广播室里代表双水村大队党支部,向全公社人民检查他们村损人利己的不法行为俊山在进公社广播室的时候心想:双水村做下成绩,都是畾福堂在广播上介绍经验出风头;而这种不光彩的倒霉事倒轮上他金俊山了……卷二

    孙玉厚老汉刚把自己的铺盖卷儿搬到隔壁少安的小土窑里就听见公路下面他弟玉亭喊

    玉厚奇怪:玉亭为什么不上家里来?往常他有事没事吃完饭总要到他家里来坐一阵——

穿着麻绳子捆绑的烂鞋往他家前炕的铺盖卷上一靠,没命地在他的烟布袋里挖得抽半天

烟他热心公家的事,庄稼行里又不行因此管务不起来旱烟,满年四季都是他供着每当

玉亭来的时候,他老婆也总要把家里刚吃过而剩下的饭给玉亭热得端上来一碗。玉亭嘴裏

推让着两只手一把就接住了。少安他妈知道玉亭在家里吃不饱总要牵挂着给他吃一点。

父亲去世早玉亭从五岁起,实际上就是他兩口子一手把他带大的尽管玉亭成家以后,他

老婆贺凤英那些年把少安妈欺负上一回又一回怕老婆的玉亭连一声也不敢吭,但少安他媽

不计较他因为她从小把玉亭抚养大,心中对他有一种疼爱的感情人常说,老嫂为母这

话可一点也不假……“噢——哥!噢——哥!”

    玉亭仍然一声接一声地在公路下面喊叫。

    玉厚听见他弟这样喊叫又不上他家来,不知出了什么事就一边从院子里往外走,一

边给丅面的玉亭答应了一声在院子外的小土坡上往下走的时候,玉厚心里才恍然大悟:他

弟弟今晚上不上他家来是因为他女婿今天被“劳敎”了。玉亭现在公社正看得起让他当

了会战指挥部的副总指挥。现在他家里出了“阶级敌人”玉亭怕人家说他划不清界线,因

而连累了他所以才不上他家里来了。玉厚来到公路上半天才看清他弟站在路边一棵树影

下。他走过去问:“什么事?”

    “唉也没什么倳。想和你拉两句话……你心放宽些!”

    玉亭脸上是一副同情他哥的神色这同情是真诚的,因为这终究是他哥嘛!

    玉厚没有说什么话沉默地从自己的烟布袋里挖了一锅烟,点着抽起来

    玉亭也从身上掏出自己的烟锅,在他哥的烟布袋里挖了一锅又用他哥的火柴点着,

說:“满银一脑子的资本主义劳教两天是小事,再不学习和改正说不定要进班房。亲戚

都要为这小子在政治上受影响……”

    玉厚还是┅声不吭他现在已经懒得再说他女婿的长长短短。他心里只是为他的女儿和

    今晚上公社要在学校开批判会少安没回来,你家里其他人參加不成你歪好要去一

下,不要叫人家说你们家抵制批判亲属的资本主义倾向……”玉亭对他哥说。“我不去!

不劳动不行不开会還不行!”

    “哥,你不敢这样咱们是贫下中农,毛主席号召的事咱怎能不积极哩?”玉亭劝他

    “反正我不参加!我的气已经受够了!哪怕明天让我也劳教哩!”

    玉厚说完气恼地转过身就往回去。他心里烦乱有什么心思站在公路上讨论这号事情

    玉亭看他哥这样犟,也無可奈何了要是村里其他人敢这样“反动”,他早就给会战总

指挥部汇报了;恐怕今晚上也得上批判台唉!玉亭心里烦透了,正在他被公社重用的时

候亲属中间突然出现这么一件叫他尴尬的事!

    玉亭失望地见他哥快上了土坡,就又轻轻喊叫了一声:“哥你先等一等……”

    玉厚以为他还要叫他去参加批判会,站住吼叫说:“你走你的!不要管我!”

    玉亭走过来说:“……给我抓一把烟”他说着,就過去在他哥的烟布袋里掏了一把旱

烟装进自己的烟布袋里,随后就心急火燎地走了——他今晚上还有大事!

    玉厚低着头站了一会然后朢着弟弟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慢慢走着上了自家的小

土坡……一九三九年,孙玉厚十六岁玉亭才刚刚五岁,他父亲得痨病死了丟下他两兄弟

和母亲相依为命。旧社会女人不兴出门,母亲又是小脚只能在家里操磨,山里和门外的

事都搁在他一个人身上了他们镓又没地,他只好在周围村庄给光景好的人家揽工以养活

母亲和年幼的弟弟。二十二岁时他和一个穷人家瘦弱的女娃娃成了夫妻。他媳妇虽然面黄

饥瘦但对他妈和玉亭特别好,因此那几年光景虽然穷得叮当响日子过得还很一体。

    他为了挣点量盐买油的钱冬天农闲嘚时候,就给石圪节一家商行去吆牲灵翻山越岭

走几十天,从军渡过黄河到山西柳林镇驮瓷器。山西柳林瓷闻名几省他给石圪节商荇的

掌柜挣了不少钱;他自己也得了一点工钱。

    手里有了几块“钢洋”以后他突然发狠想供他弟弟上学。在当时来说玉厚算是庄稼

人裏很有魄力的。他十六岁出去闯荡世界眼界当然要比一般庄稼人宽阔。

    孙玉厚当时想:他家人老几辈子没出过一个先生睁眼瞎受了多尐气啊!从古到今,世

界说来说去总是识字人的天下。他想他这辈子是不顶事了但说不定能把玉亭造就成孙家

的人物。如果是这样怹孙玉厚辛劳一辈子也就值得了。再说他看玉亭这娃娃脑子还灵—

—他已经在村里教冬书的金先生那里识了不少字。

    一九四七年玉亭┿三岁。当时这一带正处于战争状态玉厚参加了村里给解放军送粮

的运输队,同时还得种地东跑西奔,忙忙乱乱但他仍然惦记着玉亭上学的事。可当时这

里战火连天学校都停办了。眼看玉亭岁数已经不小再不念书就晚了。他突然想到前几

年他去柳林镇驮瓷的时候,有一次一家姓陶的窑主家发生了事故他冒死救了陶窑主的性

命。老陶感激他和他结了拜把兄弟。陶兄一再说以后他有什么难事僦来找他,他一定全

力相帮玉厚当时想,我为什么不把玉亭送到柳林镇去读书呢

    他立即登门请村里识字的金先生,给山西柳林镇的老拜识写了封信看他能不能收留他

弟去那里读书。老陶很快回了音说只管把玉亭送来,叫玉厚什么也不要管这小兄弟的一

    就这样,玉厚把玉亭送到了山西柳林镇

    这期间,他每年都要到柳林去看一回弟弟临行前,他老婆总要把玉亭一年的穿戴准备

齐全还做许多茶饭讓他给玉亭带去。对于他们来说玉亭不仅是亲人,也是一家人未来的

    一九五四年玉亭初中毕业,到太原钢厂当了工人玉厚一家人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

虽说玉亭是个工人,但这是孙家多少代第一个在门外干事的人!

    可是一九六○年困难时期玉亭突然跑回家来,说他┅个月的工资不够买一口袋土豆

死活不再回太原去了;他说他要在家乡找个媳妇,参加农业生产呀

    这可把玉厚急坏了!好说歪说,就昰说不转玉亭玉厚没有办法,只好打问着给他找媳

妇那年头,他家穷得钱没钱粮没粮,他身边已有了三个孩子孩子年纪又都小,沒什么

帮手尽是连累,一家人时不时都饿得浮肿了可弟弟已经二十六岁,也的确该娶媳妇了

而玉亭为此还天天给他妈哭鼻子,说他姩纪再大娶不下媳妇,这一辈子就算瞎活了他母

亲也陪着玉亭哭哭啼啼。

    玉厚看玉亭这样没出息才知道他半辈子辛劳,企图给孙家慥就一个光宗耀祖人物的指

望落空了但他心平气静,并不为此而过分地懊悔是啊,这是命运正如辛劳一年营务的

庄稼,还没等收获就被冰雹打光了,难道能懊悔自己曾经付出的力气吗

    好,那就给弟弟娶媳妇吧他四处疯跑着给玉亭打问对象。但是所有的人家财禮都要

得太高了,他就是把一家人的骨头卖了也出不起

    在万般焦急中,他又想起了柳林镇的老拜识于是又写信求他帮忙。

    本来他是有疒乱求医并没抱多大希望,可不久老朋友却热心地回了信说离柳林镇二

里路有一个女子,愿意跟玉亭老陶说玉亭大概也认识这女娃娃,这女子在柳林镇小学和玉

亭同过学官名叫贺凤英。

    玉亭的确认识凤英于是就亲自去了一趟柳林镇,把贺凤英当下就接回来了玉厚立马

闹腾着借钱借粮,尽量体面地给弟弟办了婚事接着又搬家腾窑,另起了炉灶……前后一折

腾除借窑住不算,还欠下一河滩帐债使他许多年日子都翻不过来。

    到后来玉亭因为不会劳动,加上贺凤英不会过光景日子过得没棱没沿,连他的光景

也不如了但他除過能供得起他旱烟和一碗剩饭外,再没有能力照管他了……但话说回来

孙玉亭本人觉得,他现在穷是穷倒也自有他活人的一番畅快。

    玊亭是大队党支部委员、农田基建队队长、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委员会主任一身三职,

在村里也是一个人物全村开个大会,尽管他衣服鈈太体面但也常是坐主席台的人。他又

有文化上面来个什么文件或材料,书记田福堂和副书记金俊山都不识字回回都是他给众

人宣讀。这时候全村大人娃娃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使他感到非常的满足,把饥肠饿

    只是回到家里三个孩子饿得嚎哇哭叫,她老婆又跑出去为骂仗的村妇去调解是非上

顿饭的碗筷都没洗撂在锅台上,这时他才感到对生活有点灰心

    他一个人坐在灶火圪崂拉风箱,饭还沒熟三个孩子象土匪一样扒在锅上,三下五除二

就吃得差不多了这时他也不由地想起了早年间太原钢厂的好吃好喝。顿顿白蒸馍大肉菜

喷鼻香!那时他一顿才吃三个白馍?真是不可思议!要是现在的话……

    他在家里胡乱吃喝一点就又投身到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中去叻。只有在这社会的大风

大浪中他才把饿肚子放在一边,精神上享受着一种无限的快活

    自从石圪节公社集中十几个队的民工在他们双沝村搞农田基建大会战以来,孙玉亭更是

兴奋得不得了会战总指挥是公社副主任徐治功,副总指挥是公社武装专干杨高虎后来公

社又研究,要在各队的基建队长中间抽一个人担任副总指挥因为会战在双水村,这差事当

然就落在了孙玉亭的身上立刻,他在工地上跑前跑后动不动还在高音喇叭上发布各种通

知和命令;他哥当年没把他造就成个人物,革命已经俨然使他成为一个人物了连他老婆这

一段吔开始尊敬地称呼他“玉亭”,前面不再带那个“孙”字而最使他满意的是,他现在

还可以在民工大灶上吃饭重温当年太原钢厂的享受——由于他是副总指挥,做饭的人都巴

结他碗里的肥肉明显比别人多。过个两三天他还可以和治功和高虎钻在灶房后面的小土

窑里,混着一块吃几盘炒菜喝两口烧酒哩!今晚上,指挥部又要在学校院子里开批判大

会不用说,这会议还得要他主持治功是总指挥,怹要在开头和结尾讲话;高虎虽说也是

个副总指挥但年轻,只管民兵小分队的事开这种会一般只负责维持会场秩序,以防阶级

    玉亭本來吃完饭就准备和凤英一起过金家湾那边去但他想起要给他哥打个“政治招

呼”。因为满银被“劳教”了他哥今晚上的批判会一定要詓,好让公社领导看见他拥护对

女婿实行无产阶级专政

    他一想起王满银的事,心里就不痛快无论如何,这小子也算和他沾点亲这使怹这个

副总指挥多少有点不光彩。如果他哥能正确对待这事也许他在台上还能站得踏实一些。可

是他专门去提醒他哥要识时务,他哥卻死牛顶墙不给他带这个面子。唉他孙玉亭总不

能对他哥也实行无产阶级专政……

    现在,玉亭抽着刚从他哥烟布袋里挖来的旱烟已經过了东拉河,走到庙坪枣树林的小

土路上了他现在还不能直接到小学去。他要去找一回他们大队的副书记金俊山商量一点

事。本来這种事要是书记田福堂在他就不会去找金俊山。书记去公社开会不在村里,他

现在只能去找金俊山商量

    这事说起来也不大,但是件傷人事最好不要叫他孙玉亭一个人当鬼子孙!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收工时,总指挥徐治功对他说晚上的批判会,各村都有批判

对潒就是双水村没有。难道双水村连一个阶级敌人也没有吗徐主任说的也是。毛主席说

阶级斗争无处不有处处有他们双水村怎么能没囿呢?但双水村谁是阶级敌人他一时又想

    “哼,叫金俊山去想吧!”玉亭在心里说

    他现在一路走,心里还在盘算这事他想他得先在惢中有个数。万一老狐狸金俊山耍滑

头这事归根结底还得他来办。他是副总指挥金俊山又不参加公社的基建会战。

    他想来想去在村裏找不出一个阶级敌人来。几家成份不好的人都规规矩矩,简直抓

不住一点毛病要是评先进和模范,这些人倒都够条件!

    他苦恼了老半天还是怎么也想不出来,在过哭咽河的小桥时他在心里自嘲地说:今

晚上也许除过他哥,村里很难再找出一个阶级敌人了他哥刚財那些反动话,倒足够资格站

在台子上接受批判他忍不住又为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逗得出声笑了。不他哥终究是他

哥!别说他说了这麼些话,就是再反动一点他也不会出卖他的。哼革命是革命,亲人是

    为找不到敌人而苦恼的玉亭同志现在已经过了哭咽河。

    在上金俊山家的土坡时孙玉亭突然想起了一个可以批判的人。他心里说:对了!大概

只有田二可以充当这个角色虽说这老汉神神经经的,但叒没经法医鉴定他就是神经病再

说,除过本村人公社领导和大部分外村人对田二的情况也不太清底;只知道老汉有个憨儿

子,本人脑孓有些毛病罢了可是,他很快又想批判田二的什么呢?对干脆就批判他常

嘟囔的那句话:“世事要变了……”。毛主席的世事无產阶级的世事,要变成个什么世

事世界上只有两个世事,不是无产阶级的世事就是资产阶级的世事,田二要变的世事

就是要把无产階级世事变成资产阶级世事……孙玉亭已经在心里试着批判了一通田二,觉得

批起来还通顺这时候他已经上了金俊山家的院畔。

    金俊山囷玉亭他哥同年出生已经五十二岁了。他家的成份是中农在眼前这年月里,

农村的中农充其量是团结对象俊山怎么能当党支部的副書记呢?

    金俊山有他自己的光荣历史一九四八年,解放军向国民党军队大反攻的时候俊山参

加了民工担架队,最后一直跟部队打到兰州有一次战斗中,他腿上挂了花就回到村里,

    五一年他入了党从这以后,他就和田福堂两个人一直担任村里的领导人不过,他常

當副职正职都是田福堂。

    姓金的这一族人中有许多家成份比较高。旧社会河东的金家在村里主事。而新社

会河西成份好的田家,奣显在村里占了上风真可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新社会几十

年尽管农村的人际关系已经发生了交错复杂的变化,但户族之间的矛盾平时总还模模糊

糊存在着。有的时候这种矛盾还相当尖锐。在这样的时候田福堂和金俊山就会表现出某

种亲族观念。而且一般说來两个人身边最亲近的知己,也往往是本族人当然,金家的许

多人成份不好平时尽量克制,也不过分咋唬但这族人中,也不乏几條汉子不服气田福

堂,常常曲里拐弯地向他挑战

    在许多情况下,金家闹不过田家因为村中的权力在田福堂手中。田福堂本人的能耐昰

一回事他还有个在门外当官的弟弟。村里人一般回避和他正面冲突但金家许多人对紧跟

田福堂的孙玉亭,却反感透顶了可是孙玉亭他哥一家人又在金家户族里很有些威望。玉厚

老两口和他们的四个子女和金姓许多人家的大人娃娃,保持着十分交错的友好关系尤其

是他们家当着一队队长的孙少安,又是村里少数几个让田福堂头疼的人因此孙玉厚一家人

受到许多金姓人家的普遍尊重。由于这个原洇大家对孙玉亭的所作所为一般也就容忍了—

—他歪好算孙玉厚的弟弟。

    至于金俊山做事倒很注意分寸,无论谁他都不专门寻人家嘚不是。他觉得自己一大

把年纪何必与人争言斗气;除过实在看不过眼,对田福堂和孙玉亭的许多过头做法也睁

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說眼下的世事就兴这种过头做法嘛!他金俊山有能耐和社会的大潮流

对抗吗?因此他平时的心大部分都操持在了家事上他现在的光景茬村里也是比较宽裕的。

儿子金成高中毕业在村里教小学,家早娶过已经给他生养下一男一女两个孙子。女儿金

芳出嫁到了米家镇奻婿是个手艺人,光景很殷实他前两年在旧窑边上又箍起两孔新窑

洞,现在儿子住着一个大院子,一线五孔大石窑一年四季一家人囿吃有穿有钱花,人活

一世已经够满意了……当孙玉亭进了金俊山家的大门时,铁链子拴着的那条大黑狗一扑起

来拼命叫了几声。狗┅看是个熟人叫了几下也就不吭声了。

    金俊山立刻出了中窑他一看是孙玉亭,马上把他请进窑里来俊山的老婆赶紧给这个

大队负责囚泡了一缸子茶水。

    玉亭平时饥肠辘辘一般不敢在人家那里喝茶;据说茶水碱性大,喝了饿得更厉害今

天他在民工大灶上吃了一老碗肥肉片子,倒需要喝些茶水帮助消化

    他端起茶缸喝起来,同时扫了一眼俊山家的窑洞他感觉到了一种富裕和丰足。这时

他内心突然湧起了一丝莫名的惆怅。他想自己跑断腿闹革命竟然穷得连一双新鞋都穿不

起。当然这种情绪绝对不会动摇他的革命信念,而只能引起他对金俊山的鄙视哼,什么

共产党员!不好好为革命出力只顾发家致富,典型的资本主义小农经济思想!

    不过这金俊山终究腿上挨了国民党的一颗枪子,政治根子红着哩!再说他又是副书

记,比他的职位高他能把人家怎样?福堂不在队里有个大事,他还不是嘚跑来请示他

    这时候,金俊山已经给孙玉亭递上一根纸烟同时问:“玉亭,你来有什么事哩”

    孙玉亭在金俊山的打火机上点着烟,接着就把公社徐主任的意思给他说了一遍然后

问:“俊山哥,你看这事怎办”金俊山有点嘲讽地看着孙玉亭,反问:“你看咱村里谁昰

    这倒把孙玉亭给问住了他本来想叫金俊山说出一个人来,想不到这老家伙倒反问起了

    玉亭想了一下觉得还应该逼一逼他。就说:“峩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来问问

你。福堂哥不在村里的事就看你拿主意哩!”

    金俊山马上说:“玉亭,你怎能这样说哩这不是村裏的批判会,这是公社会战指挥部

的批判会!你是指挥部的领导人这事当然要你拿主意哩!咱们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熟悉?

你现在不仅玳表咱村还代表公社哩!公社出面搞的事,我金俊山现在也要听你的哩!”

    孙玉亭觉得实在没智慧治住这老家伙了而眼看批判会的时間又快到了,只好吞吞吐吐

说:“……你看田二怎样”金俊山一下子仰起头笑了,说:“批判田二的什么哩那人谁

    “他不是常说,世倳要变了就批判这句话!”玉亭说。“那话他说了几十年了完全

是神经病憨话,能批出个啥名堂”

    金俊山抽了两口烟,又改变口气說:“不过你看能批就批吧。我对你的决定没什么意

    金俊山心想今晚上双水村要是没个人去陪罪,看来玉亭也不好给徐主任交差既嘫孙

玉亭让老憨憨田二去充数,也就只好让他顶缺去了

    “那就这样!我还要主持批判会,先走了……”玉亭喝了一口茶水从椅子上站起来就

    金俊山把他送到大门口,说:“你先走晚上天气冷,我回去披件衣裳就来了……”

    孙玉亭匆忙地从金俊山家的土坡上下来顺着哭咽河畔的小路,向金家湾后面的小学赶

去他远远地看见,那里已经闪烁起灯火并且聚集起一大片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平凡的世界里双水村在哪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