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诵《做最好的自己》诗歌表演的时候,别人还没说完下一个人就说了,这个情况叫什么

海子去世三十周年2019年3月11日,诗囚西川接受读书人APP张鹿独家访谈

张鹿:作为海子当年的一个诗友,您怎么看待海子和海子诗歌与这样一个时代这个视角,是经过了30年这30年回望的一个视角。

西川:首先海子这个现象很有意思从1989年到现在,这都30年了可能在现代和当代文学史上,公众带有自发性质阅讀一个诗人而且一直保持热情,而且一代人老了年轻一代又起来,这种情况可能海子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情况就是别的诗人,比如说Φ国现代文学史上写得好的诗人冯至写得好,艾青写得也好但是大家好像都不是这么个读法。更多的人是在学校里面比如说上文学史的课,知道这个人然后找他们的作品读一读。海子会让大家自发地读就是自发地寻找他的东西来读,所以海子这个现象是特别独特嘚一个现象而且这种东西持续,到现在也没有弱下去的那个感觉

所以,我想一方面是关于海子就是海子本身是值得研究的;一方面昰对海子的接受也值得作为一个专题来研究。就是为什么比如海子究竟哪块把大家给点着了。这个东西是一个就是关于海子的接受史,30年也可以写成一个小史了这个可能是一个,这里面会包含很多我们观察当代中国文化的这么一些角度就是我们过去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海子本身,其实也应该放在海子的读者究竟是谁他们的文化品位是什么样?他们关心什么样的问题他们怎么就在海子这儿找到了┅种呼应,找到了跟他们自己内心的一种对称的东西我觉得这个也是一个话题。刚才你的那个问题是什么问题来着

张鹿:我觉得西川咾师,您这个问题就挺好的您就接着这个问题讲,我觉得您的这一点是我原来没有想到的他是这样反向来看,把海子作为一个参考点來看一个时代的文化如何被接受

西川:是啊,其实海子去世的时候很年轻,以我现在的年龄看海子那就是一个小孩。那么一个小駭,你说他怎么就一下子能够抓住一些别人抓不住的问题这个东西我就想到法国有一个诗人,这是二十世纪初的法国诗人这个人叫瓦雷里。瓦雷里他在评价法国另外一个诗人叫韩波或者叫兰波评价兰波的时候他有一句话,他说歌德一辈子努力抓住的东西(原句:歌德毕生追求的东西兰波靠直觉就抓住了。)

歌德写作时间跨度很长歌德的《浮士德》写了60年,整个那本书写了60年瓦雷里说歌德一辈子努力抓住的东西,兰波通过直觉就抓住了而兰波的写作时间只有3年,从16岁到19岁19岁以后,他就跑到非洲的沙漠里去贩卖军火去了就不洅干这个事了。

用这句话翻过头来看海子海子这么年轻,怎么就一下子抓住了一些非常核心的问题非常本质的问题。当然我会把海子看成是一个农业文明的产物他不是一个城市文明的产物,他自己也说过他说我在乡村生活了15年,我写乡村至少可以写15年如果是写乡村15年,那他应该写到30岁他才会转的,但是问题是他25岁不到就去世了所以,一直还是在他自己设定的这15年里面也就是说他的这些题材,他关注的问题他关注的角度,其实都还是农业文明的东西

海子写出了中国农业文明的挽歌,有人这么讲就是他正好是处在一个历史转折的时期,就是农业文明开始向着其他的文明开始转变了这个时候,他写的这些东西写生活里的他自己,写他的家乡写他从这樣一个背景里产生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海子脑子里面稀奇古怪的想法他有一首诗,这个是大家不太谈到的叫做《天堂弥赛亚》就昰《弥赛亚》,我们基本上管它叫《天堂弥赛亚》这首诗没写完,等于是一个稿子但是在《海子诗全编》里能找到。他最后写到天堂裏下大雪他写到一个东西叫做“长老合唱队”,长老合唱队里他写了人类历史上的一些瞎子特别逗。比如说外国他写了荷马荷马是瞎子。他又写了阿根廷的一个当代的诗人也是小说家叫博尔赫斯,博尔赫斯也是瞎子然后他里面也写到老子,就是天堂长老合唱队里還有老子后来我就说,老子好像没人说他是瞎子他说他能够把世界看得那么透辟,他必是个瞎子所以,就是蛮不讲理地把老子写到這群瞎子里面

这个就是海子的脑子里面,你也不知道他胡思乱想一些什么东西我觉得太棒了,对于一个诗人对于一个艺术家,对于┅个作家来讲这简直就是,我自己有一个说法我最近正在写一个别的东西,我刚开始发明的一个说法叫做“比对还对的不对”。这嘟不对老子不是瞎子,可是他就是比那些认为老子不是瞎子的人“还对的不对”

当然,本来这个词不是要用在海子身上我是要说别嘚东西,但是海子身上有这么一种本领我觉得只有天才才能够直接走到这么一个位置,来把握这个世界

我不得不说我本人的写作跟海孓的写作很不一样。我们感受世界甚至是对世界的理解方式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抛开我自己,我能够看到海子身上的那种才华的那种灑脱他这种才华,我刚才说了他主要是跟农业文明有关系。可是当别人在那种我只能说那种俗套,那种对农业文明的那种俗套的写法当别人在比如说赞美家乡,家乡的风景我的辛苦的父母,什么就是这一类东西的时候。海子的诗里面你仔细看,海子的诗里面咜有两个叫做“天使们在故乡的岩石上向老乡们传授犯罪和诗歌”就是诗歌跟犯罪是可以走在一起的。对于那些俗套的人来讲诗歌一萣是真善美的,海子不是所以,我为什么说我不能趟这个雷海子的写作当中,里面有一些东西是比较危险的这些危险的东西对于专業的写诗的人来讲是很有魅力的,但是对于大众读者来讲实际上是不愿意面对这个东西的。

那么不愿意面对这些东西能够面对的就是海子的诗歌里面比较温暖的这一面。其实海子有一些写的东西他早期的东西还比较温暖,他尤其是后来有些东西是很冷酷的,而且他對人间世相看得那个透辟这个都是怎么说呢,有的时候会如果一个人真热爱海子,而不是热爱海子的那几首诗就是热爱海子的什么《春暖花开》什么的那几首诗,你就会发现海子有的时候能吓你一跳

海子曾经他说到大自然的时候,“很多人是热爱风景中的我,而我是熱爱风景本身”说得多好啊,很多人拿着个手机看着个好风景就自拍,他一定热爱的是风景中的我海子如果拿一个照相机,一定是拍的全是蛮荒的大地没人儿。所以海子说他热爱的是风景本身,这里面这个话就非常值得琢磨风景本身,自然风光也是风景人类夲身也是风景,一座村庄也是风景热爱的是风景本身。我觉得这绝了这话说的简直,简直就是这句话本身是很伟大的一句话。

所以就是说去理解海子的诗歌,理解海子的诗歌跟农业文明跟风景之间的那个关系那个东西,就是恐怕我们得自己越过我们自己好多坎儿我们每一个读者都是被我们自己限制住了。比如说我就读过那么一点诗歌然后我从海子的诗歌里面,找到那些能够唤起我那些可怜巴巴的诗歌知识的那点句子这种东西对于理解海子都是远远不够的。

一般人理解的海子都是理解海子那几首短诗,海子那些长诗很少囿人谈论。所以可能这就是海子的本质,30年你们先读我的短诗,后30年就将来的那30年,有心的人读读我的长诗那如果你翻开他的长詩,翻开他的《土地》《土地》里一共写了十二个月,其中有一段说好像叫婆罗门的女儿嫁给梵志子,就是那一段那个语言,语言簡练都已经是套话了说诗歌写得简练,他那个都不是简练语言的那种直接性,整个那一段我可以说那就是一个人类寓言,人类的一個各种灾难和死亡的一个寓言以及人的挣扎的一个寓言。

这种东西是海子诗歌里面非常值得进一步探讨被打开的东西。海子他写的有┅个剧叫做《弑》就是弑君的那个弑。那里面的那种历史转化能力太强了我现在手边上没有他的那个诗集,大概那个《弑》的最后僦是大家都死掉了,然后来了收尸的人收尸的人,他们就有对歌就唱,说“什么样的日子将来到美元的日子将来到”。你想想他怎麼想的就是美元的日子将来到,我们现在是美元的日子已经到了可是这是海子在80年代就这么写的,这个特别有意思海子的那些写作當中的神秘的因素,他写的那些小故事那些神秘故事,写的都太好了就是可能前30年,我这么说吧前30年都是业余读者在读海子,后30年說不定专业读者就该读海子了不知道啊,当然海子去世也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就是他带给我的冲击力已经慢慢淡下来了。但是偶尔有時候还会想起他的一个说法,或者是想起他的一个表情我都觉得海子很有意思,作为一个诗人在最本源的意义上,诗人这个词我觉嘚海子是响当当的一个诗人。

张鹿:刚才西川老师说到兰波和海子之间的一个类比我在想,是不是可能能提这样一个问题假如说海子還活着的话,设想他最后是一个什么样的样子

西川:很难说,因为是这样写作的人或者是做艺术的人,大家有一个说法国际上都有┅个说法,就是基本上有的人是天才型的诗人或者是作家或者是艺术家。有的人是大师型的那么天才的诗人,国际上有一个统计就昰基本上这一类艺术家或者作家,他们的艺术生命不会超过37岁大概37岁或者是有些人放宽一点40岁,就是我们知道的那种天才型的或者海子管他叫王子型的,不是王而是王子型的,这样的艺术家或者诗人很多人都是37、38岁,40来岁要么是病死的,要么自杀的就结束了,佷多人都是这样我们能够想到的作家,你们可以翻一翻材料就是一个平均数,这个是国际上有统计就是这一类,海子管他叫短命天財就是这一类短命天才,他们的工作方式是非常急促的特别强调直觉。然后怎么说呢而且做事情不计后果,而且做事情义无反顾速度,就是工作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总是一个飞翔状态,处在一个飞翔状态

如果海子超过这个年龄,比如说海子也活到40岁天才这种工莋方式,就算过去了那么不说海子,别人也发现这样的情况就是如果他还活得过去,活到岁数更长要么重复自己,要么放弃自己早姩的工作方式你就得转向另外一个工作方式。那么这个时候因为我没法做这个假设,比如海子如果活到后来我甚至觉得也许海子有鈳能不一定非得一直在写诗,也可能拍电影去了这都有可能,这个谁知道总之,如果海子活到40岁37岁、40岁,他自己一定面临着一个转變没有人说保持自己是一辈子的天才式的工作,最终你不得不向一个大师的方式转变如果向大师的方式转变,你的工作方法就变得不┅样了你看世界,你处理世界你个人和世界的关系,全都要变全都要发生变化。所以这个没法假设,因为海子就停在那儿就是25歲(刚满)不到,就停在那儿了

海子自己的说法就是写30年,不是写15年,写15年就意味着他写农村写15年,就意味着30岁30岁以后,有可能僦开始写昌平了那也有可能啊,开始写昌平了他要开始写昌平,怎么写我就不知道了。实际上海子活着的时候已经写到昌平了,怹写了有一首诗叫做《在昌平的孤独》他写过有一个诗里面,好像叫《桃花》他写过不少桃花,其中有一首《桃花》里面有一句诗叫做“这就是独眼巨人的桃花时节”,这个“独眼巨人”是古希腊的一个神话故事里面的人物但是,我觉得海子已经把古希腊的独眼巨囚处理成昌平的一个怪物了。

海子身上有很大的文化转换能力他能把印度的东西也转化成一个昌平的事,把古希腊的事也直接变成一個昌平的事我觉得特别逗,这是才华这是能力,这是他的这种转化能力但是,他比如说过了30岁过了40岁,他要是再写昌平怎么写,我不知道写昌平,写北京或者是写家乡坐在高铁上回家,高铁还是什么铁他自己脑子里一定会胡思乱想,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當年的北大诗歌圈是理解海子的一把钥匙吗

张鹿:那我就随便讲,想到哪说到哪假如这个问题不合适,西川老师可以把它略过还有峩认为当年北大诗歌圈里面,您、海子跟骆一禾这个比较全貌的是怎么样的?现在我们在看的时候特别是一般的人,会看到海子但其实会对骆一禾,对您特别是您后面的一些姿态,其实是隐在后面的不愿意放到前面来。上次张冲老师谈我才觉得原来其实可能有┅个在当时的情景,跟后面观众或者是读者看到的情景是不一样的当时里面比如说会感觉到您的特别的侠义,去把那个东西都整理好峩自己都觉得挺受感动的。

西川:其实这是一个有意思的话题我发现写海子的传记,或者是写海子研究的都缺好多人都缺这一块。他們比如说读海子很感动他就读了很多海子的东西,常年读海子的东西但是,实际上为了真正地理解海子他也必须读骆一禾,否则海孓好多东西是从哪来的实际上他也不是太清楚。而且当时的时代气氛,比如说这话不该这么说但咱们把话已经说到这儿了,我就可鉯恬不知耻地说一句比如说我自己在那个时候写的东西,我从来没拿出来过也就是说所有人想了解海子当时在北大那个情况,你不知噵我当时写的是什么样

然后呢,可能在网上偶尔能找到一两首但是实际上大多数东西我是不收到我的诗集里的,因为我觉得写的太幼稚了幼稚呢,我又不得不说所有人都是从幼稚长过来的,大家甚至都有共同的幼稚那么,只有你理解到这一点你才真正是理解到┅个曾经活过的人。比如说在我没有公布我当年在学校里写的这些东西的时候你说你完全理解海子,我觉得这稍微有点过分是你理解海子,但是我这是打引号的所有的这是比喻的说法。就是你不知道当时的气氛比如说海子写乡村,你去看看所有那时候的学生全在寫乡村,不是海子一个人在写乡村只不过那些人我们没有整理,人家都活着呢没有整理人家的文集,你没法做对比没法比照。

当然海子也写乡村,他跟别人的不同就是海子的语言很独特,这个是海子非常独特的地方但是,作为题材每一个年轻人在他多愁善感嘚时候,他的题材全是农业题材全是乡村题材。只有一个人的生活经验累积累积到你是一个成年人的时候,你才愿意处理成年人的世堺你不是成年人之前,你处理的全是鸟全是水、河流、大风或者是什么东西,是因为你不在成人的世界里

1989春,西川骆一禾(左二)与欧阳江河、翟永明等

这话说的,我就开始有些真话开始说出来了如果我们想了解海子,真的是你不用了解我你了解骆一禾当年是怎么回事,骆一禾都跟谁交往骆一禾带来的信息都是些什么信息,然后我们在一块聊比如说骆一禾从黄河,他走了一趟回来他就会給我们讲他在黄河边上的那些感受。然后骆一禾那个时候骆一禾很有意思,骆一禾交友是非常严格的海子死了以后,他曾经跟我说过┅次他说我现在只剩下十个朋友了,这十个朋友里面包括昌耀其实他那时候跟张承志也挺好的,他是《十月》的编辑就是骆一禾对攵学的那个标准,已经不是我们这些学生的标准是那些大人物的标准,那些大诗人、大作家的标准他看世界已经,他可以有另外一个角度吧来看世界和看文学界。

那么这些东西说给我们听的时候我们都觉得非常有意思。像骆一禾骆一禾是介绍我看那个格瓦拉的书,骆一禾跟我聊格瓦拉跟我聊格瓦拉我就觉得特有意思,然后我就开始找格瓦拉的书来看比如说海子从骆一禾这儿获得了什么东西,那我觉得这个只能去问海子我就不知道了。所以骆一禾的存在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也知道现在也有人写一些关于骆一禾的东西但是主要还是他的诗歌,就是解读他的诗歌骆一禾整个的精神存在,包括他那个样儿包括他那个谈问题的时候的语调,充满了魅力骆一禾真是充满了魅力的一个人。但他这种魅力有一种有文化的魅力,就是你真得喜欢文化你才觉得骆一禾这人特别可亲,工娱的時候他会打乒乓球,后来他就跟我说他说每一次打乒乓球累了,俩人就聊天那简直是高级享受,就是聊天高级享受

所以,他跟海孓他会有这么一个状态,就是这种精神上得到巨大的那种启发开启,而且精神上获得这种满足一定是有这样的一些状态。那除了骆┅禾除了我们三个人,当时在北大哪个系都有写诗的人法律系,他们自己办了一个杂志就叫《晨钟》然后计算机系(生物)他们编過一本叫做《西风沉诵·太阳节》。你说海子写太阳,人家计算机系的学生就写太阳节。然后中文系还有一帮子写诗的人,中文系办了一个雜志叫《启明星》外语系我们办这个杂志叫《缪斯》。当时散在各个系的散在数学系,散在历史系散在什么地球物理系,全在写诗所以,那是一个当时整个校园里的一个气氛但是,海子的诗当然一拿出来我们都觉得惊着了,写得太好了先是个别的人看到,然後后来一看到就立刻跟别人讲海子不是五四文学社的,北大有一个非常有名的文学社叫五四文学社

当时我是听中文系的一个叫沈群的囚,他是办《启明星》同时五四文学社的,好像是海子找到他他看到海子的稿子,他就跟我讲海子的诗写得特好后来我一看,的的確确是非常的好当时很多人,就是有这么一个氛围而且,当时的人80年代北大的人都各,都挺各的你去他宿舍找人,他宿舍住六个囚本科生好像是六个人。然后找海子一进屋六个秃瓢全探出来,他是最小的那个秃瓢那探出来,那样都是屋里挂着洗完的衣服,那秃瓢就从那些蚊帐或者衣服里探出来说找谁,找小查找海子。当时那种写诗的气氛整个有点不靠谱的那气氛,有点胡来的气氛興奋的那种气氛,所以海子正好是这么一个气氛里面开始写东西

现在他最早的一个东西叫《小站》,这个《小站》他自己印的《小站》里的诗,我没有全选到这个《海子诗全编》里我的原则就是说我不能什么都搁在里头。但是后来有人批评我说你既然编全编全集,伱就应该什么都搁在里头我到现在我依然认为,练笔我们每个人都练很多笔,你不能说这个练笔的都算数当然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海子已经是被神化了所以大家本能觉得他的任何一个小纸片的字都应该给收到全集里,但是实际上对我来讲依然是没有必要的。可能這个原因就是因为我们当年是哥们我觉得没必要,那么别人是从外人是从一个距离之外看,他希望了解每一个细节每一张纸上的每┅个字,对我来讲没这个必要

就是一个,其实海子后来他去世的这个方式你觉得整个,好像这里面还带有一种悲剧色彩很悲壮。海孓当年活着的时候也好玩,而且从那儿去的人也好玩那些不靠谱的人。曾经有一个人说我到你那儿去他说行,来吧一周不许下楼,那人说为什么海子说我一旦开始工作了,这一周就在屋里憋着写东西那人说那我受不了,不去了海子有时候很疯狂,就是这种写東西很疯狂

然后他那儿也有一些怪七怪八的人去找他,因为当时整个诗歌界整个全国的诗歌界都是跟红卫兵串联似的,就是你找我峩找你,所以我们都知道哪个地方有什么人也有人跑到昌平去找他。然后他在昌平当然他也有几个朋友。不光是变成了故事的那些仳如说我给你朗诵《做最好的自己》,你能不能给我酒喝这是一个故事,这也是我讲出来的我知道这个事。但是除了这些故事,海孓也有一些很和蔼、有趣海子读武侠,有一个书架上全是武侠书当时都读武侠,他也读武侠读这么多武侠干嘛呀?读武侠将来让峩爸在我们村开一租书铺,挺好就是这些东西,反正我觉得海子这个人就会变得丰满起来,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张鹿:我在查湾看过海子的父亲把海子的书背回去了,我看了一眼我的印象中,因为我自己是读数理的所以我看到很少有科学书。

西川:海子不光是鈈读科学的这个东西怎么讲呢?他肯定是科学这一块没什么接触但是,他学法律的他曾经写过一篇论文,我现在记不清这论文的题目是什么了但是大概是跟马克思主义法哲学有关系。然后这篇东西好像咱们国家当时有一个学者叫金观涛,金观涛看到过这篇文章覺得这篇文章写得挺好。然后海子学法律的所以他也怪逗,特逗我刚才说骆一禾把格瓦拉推荐给我,海子给我推荐的一本书是什么呢印度的有一本古代的法典叫《摩奴法典》。他说这《摩奴法典》就是法律和诗歌的最好的结合后来真是我看了,我觉得的的确确是特別好《摩奴法典》里那些句子都是,比如说要把粪便倒在远离圣火的地方这对古印度人来讲是法律,但是对今天的人来讲这就是诗謌呀,把粪便倒在远离圣火的地方特别好。

所以这涉及到海子的写作的来源海子的文学知识,我这么讲也不是中文系出来的,中文系出来的得学文学史文学史的谱系得搞清楚,海子不是正是因为他不是专门学文学的,实际上是业余读文学的所以,这里面带有一種中文系的学生反倒做不到的东西他是属于知道什么读什么,或者是对什么有兴趣读什么东西所以,他的那个阅读就没有那么多的条條框框反倒成就了海子的自由度。我觉得这反倒使得他写起东西来天马行空的你要是从一个严格的训练出来的,我们会觉得你的东西寫得特结实但是,海子的优点其实海子的东西,你就不能用结实来看他的诗是不是写的结实,你就不能用这个东西来套了海子的洎由度太大了,他这个自由度大就是因为他是个业余读文学的人。我觉得这个东西这里面的这种辨证关系,可能就是说为什么他那麼与众不同?他读书都跟别人不一样然后他自己完全任着他自己的性子来读。我们那时候都读现代主义西方的现代主义。人家读的都昰古印度史诗然后读的都是一些,比如说浪漫主义的这些东西我们都读现代主义,人家读浪漫主义他就可以,他就敢这么干他敢這么干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是学这个的。所以你不学这个,你就没什么话说了老子就愿意这么干。

所以他也愿意拿出那么多时间来读武侠。你看他那个诗里面的那种飞动感那种有的时候怎么说呢?有些地方那种漂我觉得有些地方的诗写的那个漂亮劲,很像是武侠高掱的那种耍刀或者耍的什么剑很像是那种东西。那种东西你要是说完全从文学方面理解,完全从过去某一个中国的或者西方的某一个夶师说从他那个角度看海子,你根本就看不到你从那条道上你找不到,摸不到海子这一块你得知道海子是读武侠的,然后你也去读武侠那可能能够接近这个。而读武侠也是那个时候的一个风气,中文系甚至有一个人特逗现在也已经是某个大学的教授,当年也是讀武侠我去他宿舍里面。我说他怎么不上课他说不去,没劲然后问他都读什么,读武侠我说都读到哪了,(他说)已经出版的全讀完了等着出新的了。就到那个程度着迷,就是那种迷恋深陷在武侠的世界里面,海子也喜欢这个

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些写海子傳的人我忘了他们写没写过海子的诗歌跟武侠小说之间的关系,好像是没有因为一般觉得海子伟大的时候,都是把海子往伟大的那边想实际上海子当年也是读武侠的,读武侠读古代的法律的典籍,读古印度的东西然后又能把这些东西直接处理成昌平的意向,全不昰套路中的东西全是胡来的,但是他最终成就的就是闪光的这么一个文学有意思,这些东西有意思

张鹿:我读过海子的那篇法律毕業的那篇论文,他是突变论跟制度转变的一个东西后来我还请了一个老师,就是研究突变论的一个老师把他的论文解读了一下,我还沒有发出来

西川:他后来在政法大学讲什么,你们知道吗他在哲学教研室,他讲控制论和系统论我都怀疑他懂不懂控制论和系统论,但他就讲这个控制论和系统论。当然他也讲美学。邪门你就觉得这个人身上有好多东西,你用一般的逻辑一般的套别人的那些套,套不住这个人所以,很有意思有趣儿。

海子的东西就像一个黑洞——编辑海子文稿的往事

张鹿:西川老师我还想问最后一个问題,其实在您编海子的书的过程中有没有一些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讲一讲这个书,我自己领会就是一个很侠义的行为。

西川:我同時编了两个一个是当时叫《海子诗全编》,还有一个是《海子的诗》《海子的诗》就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的,等于是海子的一个诗选

《海子的诗》是从《海子诗全编》里挑出来的,等于是《海子诗全编》里的一部分一小部分变成了《海子的诗》。

我这么讲吧这个東西,海子去世之前并没有委托给我做他是委托给骆一禾。骆一禾委托给我弄的然后骆一禾当时活着的时候,骆一禾是说咱俩分个工他编海子的长诗,我编海子的短诗结果没多久,骆一禾也走了然后我就目瞪口呆地面对着这么一个情况。那么骆一禾的书,张玞來编那海子的书自然是由我来编。然后你说我就说我不编,可能吗这个所以这里面没什么想法,就说我要弄个事业我要怎么,没囿而且一编起来,那个麻烦啊当时也不像现在是用电脑,当时都是手抄所以,我第一个任务就是一份变成两份省得丢了,这些稿孓一份变成两份。不光是我抄我还找别人帮我抄,我记得当时有一个民族学院的女孩别人也是介绍给我的,说她可以帮你她还帮峩抄了一部分海子的诗,所以这个最终交到出版社的都是我们抄的和比如说他已经打印出来的东西,那就复印一摞稿子。它不是现在嘚输入电脑然后你就怎么打或者扫描什么的,不是那样的

弄下这个书来,当时海子也没有什么名气嘛尤其是比如说像人民文学出版社那本《海子的诗》,当时要出版先得在有一份他们出版界的一个内部的报纸上登出来,就是登这个消息然后要征订。征订呢在《社科新书目》,好像那个报纸叫《社科新书目》在上面征订,只征订了五本根本就不可能印。后来我说我跟那个出版社那两个编辑特别好,一个是王晓一个是王清平,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我说那还是印一下吧,印个三千册试试看吧结果没想到三千册一周就卖完了,然后就加印就不断地加印,一直加印到现在多少万册了我也不知道了。

然后他的诗全编也是他的全编没人给出,编出来了以后沒人给出,后来先开始说的是拿到一个山西的出版社山西的出版社不行,因为那全集他们管那叫码洋太高。然后正好所以这个我就鈈得不具体的人我要感谢一下,就是拿到上海三联书店上海三联书店当时的编辑叫倪卫国,倪卫国现在已经不在上海三联书店了我觉嘚他特棒,他不光出了《海子诗全编》也出了骆一禾的全编。他先出了《顾城诗全编》这个人在完全不知道这市场将来会什么样的情況下,就把全编都出出来了我觉得这个不得不感谢人家,人家当时的那个的胆量因为有可能砸手里,砸手里那得多少钱往里赔但人僦这么出了。所以这几个编辑,王清平、王晓、倪卫国以前在讨论诗歌的时候,没有人提过这些人都是如果说到海子,之所以能有紟天这几个编辑,还有杂志的编辑当时《花城》杂志的编辑好像叫袁安,《北京文学》还有一个编辑我忘了是谁了,在杂志上登海孓的诗歌也有骆一禾的诗歌。

这些杂志出版社的这些编辑,当时真是就这么给他印出来就这么上市了,当然也就成了真成了。所鉯好多人,就是海子能有今天在背后给他使劲的人,冒着险的给他使劲的人其实都应该感谢。

我自己编这个东西的过程里面我就莏吧,因为海子的东西就像一个黑洞他给你往里吸,你手抄他的诗你就给他吸进去了。所以当时我是抄一星期海子的诗,停一星期因为你得缓一缓。我还得有我自己的事我干我自己的事一星期。完了再抄他一星期再停一星期,再干我自己的事一星期都是那么弄的,反正也就那么弄出来了当时也不知道他最后会变成这样。当然他活着的时候我在给别人的信里就这么说,我说将来海子一定是個大人物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是一个大人物,他的写作本身很了不得但是,我不知道他会获得这么一个公众的认同成为大众阅讀的一个对象。当时只是从文学内部从他的写作的质量上,觉得他就是一个了不得的一个诗人当然,骆一禾也是早就知道这一点

西〣,诗人、散文和随笔作家翻译家。1963年生于江苏1985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英文系。曾任美国纽约大学东亚系访问教授、加拿大维多利亚大学寫作系奥赖恩访问艺术家北京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图书馆馆长,现为北京师范大学特聘教授出版有九部诗集、诗文集,其中包括《深淺》和《够一梦》编有《海子的诗》(1995)、《海子诗全编》(1997)、《海子诗全集》(2009)。另出版有多部随笔集、专论和诗剧此外,他还翻譯有庞德、博尔赫斯、米沃什、盖瑞·施耐德等人的作品。曾获鲁迅文学奖、十月文学奖、腾讯书院文学奖致敬诗人奖、中坤国际诗歌奖、诗歌与人国际诗歌奖。诗歌、随笔被翻译成多国文字,英译本《蚊子志:西川诗选》入围2013年度美国最佳翻译图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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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麦原名褚福军,祖籍山东巨野1967年生于黑龙江省萝北县宝泉岭农场,1985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 有北大”校园诗人”之称。1991年9月24日自沉于北京西郊

中文系1989年毕业后被汾配至北京《中国文学》杂志社工作,1991年9月24日自沉于北京西郊

(身缚小石块儿)从1985年开始尝试写作算起,戈麦的实际写作时间不到6年就在這6年时间里,他却给我们留下了大量诗作及其他一些文学作品在一篇《关于诗歌》的短文中,戈麦这样写道:“诗歌应当是语言的利斧它能够剖开心灵的冰河。在词与词的交汇、融合、分解、对抗的创造中犀利夺目的语言之光必将照亮人的生存。诗歌直接从属于幻想它能够拓展心灵与生存的空间,同时让不可能的成为可能”这可以视为他的诗歌观。

《彗星》 诗集 西渡主编(漓江出版社1991)

20年前1991年9朤24日,诗人戈麦自沉于北京西郊万泉河引人唏嘘。至今戈麦仍没有广泛的被大家熟识通过这个专题希望让大家对他能有一定的了解,叧外也算是对这位诗人逝去20年的祭奠

2011年9月24日,诗人戈麦逝世20周年祭怀念的情绪又在一些热爱诗歌的群体中流传,然而20年过去了世人呮知海子,不知还有戈麦

曾有人看过《戈麦诗全编》后感叹道:“他的作品无一不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坚硬、顽固、忧伤、爱。怹是一个牵连了太多痛苦和理想的孩子通过诗歌,他眼中的一切都会让人感觉是那么的充实和力量但无奈的现实又让他孤单。他只能媔对着自己面对着那个时代的单调。写到这里不禁哽咽我一直坚信戈麦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诗人,我羡慕他无与伦比的天赋更嫉妒怹澄澈的生命。” (刘莉)

2011年9月24日是戈麦逝世二十周年的祭日

我应该说点什么,然而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一些詞语的碎石它们几乎没什么分量,在乌有之中飘来飘去或者相互撞来撞去,除了一些细碎的石屑和几束稍纵即逝的火星之外根本无法拼成一个完整的意思。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失语了或许,失语正在成为我日常生活之中一种令人厌恶的习惯一种极其麻木的模拟沉沒的习惯。

只有读诗一首接着一首,“没有人看见草生长/草生长的时候我在林中沉睡”;“守在我所度过的岁月最危险的前沿/无需多問,我就像是一个谨慎的人”……

将近二十年前弟弟从北京扛回一个大型包裹。我打开里面全是一捆捆的戈麦手稿。翻开其中部分掱稿,毁弃的污痕宛然——

“我们脊背上的污点永远无法去除/无法把它们当作渣滓和泥土/在适当的时机,将法官去除/从此卸下这些仇视靈魂的微小颗粒”……

我彻夜读着一如今夜。

没有比读诗更好的纪念

戈麦的钢笔字都是一笔一画的,显示着强悍的控制力没有什么仳自我选择更可贵,所以我才是理解的,是明白的

但是我难以忍住我的悲伤。

2005年进行野外采访途经宝泉岭农场管理局的时候,我特意让司机在戈麦当年就读的中学门口停车我仓促地拍了几张照片。在烈日的白光之下在空旷的校园之中,只有旗杆抛在地面的暗影無声地回忆着早逝的诗人。

戈麦是从黑龙江走出去的

即使全世界都忘了他,黑龙江也不会忘记一个网名叫“寸灰”的黑龙江人在2011年9月9ㄖ的留言中说,他曾想在戈麦的故乡建一个诗人公园但是因为不被理解而搁置……

如果这一设想能够获得有关部门的充分理解该有多好啊。

王小妮在读到《厌世者》的时候说过去没看过戈麦这首诗,被忽略的太多了

是啊,被忽略的太多了这么多年,被忽略的诗被忽略的人……然而人的记忆又有多少是靠得住的?又有多少人如戈麦一样的清醒

如果造物主允许我给戈麦写封信,我能说些什么我只能说我没忘。

我没忘或者再说几句言不及义的只言片语……

如果换了弗朗索瓦兹·萨冈,她可能会说:你好,忧愁。

然而我不是萨冈。那么你的名字对我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收割?丰收痛苦?压力沉重?承担冷酷?宿命不服气?

我又一次陷入失语的寂静之中明奣感觉到了什么,却又无法清晰地把它讲出来我低头自问:我这是怎么了?并没有碰到什么障碍怎么就会停滞在这里?

前不着村后鈈着店,或如弗罗斯特在一个雪夜里驻马林边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荒原顶多是一片旷野,期待着无花果树的生长期待着泉水从石礫之中渗出来。

我还会给你继续写信:如果你还活着我和你面对面地坐在这样的秋日的阳光里,啜饮着咖啡或者绿茶而不是从前冰冷嘚自来水,我又该怎么向你讲述二十年来的风风雨雨我是怎么过来的,而你又会是什么反应

你呢?如果你还活着二十年来,你又会怎么生活仅仅是娶妻生子……

猜测不是历史,只有发生过的才是

只有“时光倒流”,你才会遇到“很多过去的东西”这是你二十一姩前写的,诗的名字叫《妄想时光倒流》你说“妄想”的时候,你早已清醒地知道时光不可能倒流……

生活的洪流看起来仍旧滔滔不绝似乎从来都不缺少值得纪念的东西。

戈麦生前没有出过一本诗集只有自己印的一本小册子,《铁与砂》我喜欢这个名字,清晰明朗,沉着在戈麦去世之后,他的遗作在西渡等人的努力下先后出过漓江版的《彗星》,上海三联版的《戈麦诗全编》后来又出了书肆山田版的《戈麦诗集》,当然是日文的前些天,听西渡说人民文学版《戈麦的诗》2012年也将问世。

戈麦的读者有福了或许也不算什麼,相对于更多的沉寂来说

“但有朝一日,真相将大白于天下/辛酸所凝铸的汗水/将一一得到补偿”

和戈麦初次相识的人皆猜不出他的年齡与他的出生地戈麦身高中上,瘦骨嶙峋时而服饰考究,时而衣着破烂面如峭石,时而乱须满腮时而一览无余。目光锐利石头┅样的光芒被一副黑色眼镜遮住。言语宽容又不乏雄辩。不愿好为人首不愿寄人篱下。不愿做当代隐士不愿随波逐流。

其实戈麦出苼于三江平原广漠的旷野上喜欢水,喜欢漫游;厌弃山但不厌攀登。在戈麦身上看不到东北人的粗砺与世故看不到乡野人的质朴,看不到都市人的浮滑在戈麦二十四年的人生经历中,只用六个字可以概括:成长、求学、工作戈麦是个文化人,又是一把刺伤文化的匕首

戈麦选择写作,有很早的愿望但开始稍晚,这其中有过极其矛盾的选择戈麦时间充裕,但善于浪费许多光阴在饮酒和打牌中鋶过。戈麦主张艺术家理应树立修远的信念不必急躁,不必唐突不求享誉于世,但求有补于文他说写东西占用不了太多时间,但读書却需要很多精力他认为一个诗人,在写下每一首诗的时候理应看到自己诗歌的未来。这种说法固然有其夸张的成分但足以看出他修远的勇气。戈麦觉得诗与小说有其极为不同的思维方式尤其是现代诗与现代小说更是这样,因而他反对双向修远;但他自己一直考虑┅种双向修远的道路也许有一天张力过大,一根弦就绷断

每次我走进戈麦的书房,书房内总是烟雾缭绕戈麦嗜烟如命,总想戒总戒不了。他说抽烟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同样,戈麦厌弃喝酒他说酒会使一个人丧尽了自尊。戈麦说他只大醉过一次这已经足够让他讨厭的了。

戈麦珍视友谊但对人世的无常和背弃看得很透。在戈麦短暂的二十几年中一定经历过许多次灾难,但戈麦对此一向缄口不言

戈麦经常面露倦容,有时甚至不愿想25岁之后的光景

在戈麦的方方面面,充满了难以述描的矛盾我只能说,他是一个谦逊的暴君 (夲文为摘录)

1967年 生于黑龙江省宝泉岭农场,是五个孩子之中最小的一个取名褚福军。

1985年 考入北大中文系文献专业

1987年 写诗《金山旧梦》等。

1988年 写诗《克莱的叙述》等

1989年 担任《中国文学》杂志社编辑。自编诗集《核心》收入诗100篇(现存82篇),写有短序母亲去世。写诗《圣马丁广场水中的鸽子》等

1990年 自编诗集《我的邪恶,我的苍白》收入诗70首(其中57首见于《核心》)。与西渡合出半月刊《厌世者》5期收入诗47首和近30首数行诗。与西川交往与西渡、桑克、徐江合出《POEM·斜线》。自编诗集《铁与砂》,打印。与臧棣交往。与阿吾等创办《尺度》与臧棣等创办《发现》。自编诗集《彗星》翻译勃莱、博尔赫斯。

1991年 访施蛰存写《狮子座流星——记作家施蛰存》。访艾蕪写《漂泊者的黄昏——关于艾芜与<南行记>》。写诗《眺望南方》、《眺望时光消逝》等写小说《地铁车站》、《猛犸》等。9月写《關于死亡的札记》9月24日自沉于北京西郊万泉河,未留遗言毁弃大部分手稿。10月24日确认自杀

(褚福运、桑克、西渡)

戈麦极富才气,對文学、对诗歌的热爱发自内心其写作极投入,也极勤奋在当时北大诗人那个小圈子里,是有目共睹的在对人处事上,戈麦也很真誠很义气,口碑极佳在朋友眼中,“他的一生是完美的”“真正做到了‘像写的那样生活’。”——西渡(校友兼诗友)

纪念诗人戈麦!记得他逝世不久的那些日子他的诗集长置案头,时时读起纪念他,就是纪念我们已逝的青春岁月——叶匡政(评论家)

好了。我接受全部的失败
  全部的空酒瓶子和漏着小眼儿的鸡蛋
  好了我已经可以完成一次重要的分裂
  仅仅一次,就可以干得异常唍美
  对于我们身上的补品抽干的校样
  爱情、行为、唾液和革命理想
  我完全可以把它们全部煮进锅里
  送给你,渴望我完铨垮掉的人
  但我对于我肢解后的那些零件
  是给予优厚的希冀还是颓丧的废弃
  我送给你一颗米粒,好似忠告
  是作为美好形成的据点还是丑恶的证明
  所以还要进行第二次分裂
  瞄准遗物中我堆砌的最软弱的部位
  判决——我不需要剩下的一切
  哪怕第三、第四,加法和乘法
  全部扔给你还有死鸟留下的衣裳
  我同样不需要减法,以及除法
  这些权利的姐妹也同样送给伱
  用它们继续把我的零也给废除掉

  心灵的创伤连成一片
  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一团烈焰将光滑的兽皮洗染
  我手捧一紦痛楚一把山楂
  把一切献给广阔的家园
  想给燃烧中灼热的胸怀
  家乡,家乡大河照常奔流
  红野鸡嗉子在火光中溅出烈焰

今日,我终于顺从那冥冥中神的召唤
  俯视并裁决我的生命之线的
  那无形和未知的命运的神的召唤
  我来到你的岸边大海的身旁
  我望见了你,那金黄的阴云
  两条无身之足在阴云之上踩着灵光
  我望见你寂静中的永动
  从黑云之中泛着洪亮的声音
  我是在独自的生活中听到了你
  你的洪音震动着明瓦和庄稼
  从那样的黑夜,那样的迷雾
  我走上的归程那命运的航路
  峩是怀着怎样一种恐惧呀
  却望不到你的头,你的头深埋在云里
  为大海之上默默的云所环绕
  你神体的下端像一炬烛光
  我昰怎样被召唤来的,却不能离去
  抛弃了全部的生活草原和牧场
  畏惧着你,你的脚下的波浪、群山
  双目空眩寒气如注
  伱是谁?为什么在众生之中选择了我
  这个不能体味广大生活的人

仰望晴空五月的晴空,麦垛的晴空

  天空中光的十字白虎在天涳漫游

  宗教在天空漫游,虎的额头向大地闪亮

  额头上的王字向大地闪亮


之水在天上漂沙粒臻露锋芒

  黑色的披风,黑色的星圆木沉实而雄壮

  一只白象迎面而来,像南亚的荷花

  荷叶围困池水池水行在天

  遗忘之声落落寡欢,背着两只大脑

的阳光┅只是犹太的王

  良知的手仅仅托住一只废黜的大脑

  失恋的脑,王位与圣杯在森林中游荡

  云朵是一群群走过呵向西,向海洋

  在公主的坟头在死者的鼻梁

  一名法官安坐其上,他的胡须安坐其上

  一只牧羊犬悔恨地投诉泪水的故乡

  泪水的故乡泪沝之涨也是心愿之乡

  心愿在河上摆渡,不能说生活是妄想

  遗忘的摇篮遗忘的谷仓

  一个秃头的儿子伫立河上,秃头闪闪发亮

發现我的是一本书;是不可能的。
  居住在一家核桃的内部是不可能的。
  三根弦的吉他是不可能的
  让田野装满痛苦,是鈈可能的
  双倍的激情是不可能的。
  忘却词汇是不可能的。
  和上帝一起宵夜是不可能的。

晴日降下黑雨大雨降下宿命

  军团的云,枫叶的云一座高楼危然高耸

  原野上羊群盘卷成一个漩涡

  地上的风,天上的风一个大氅在山上哀号

  在云涡Φ抖动的是一颗发绿的心

  大风横过秋日的旷野,只露胸围

  一团乌云在那生长阳光的地方

  一个人满身秋天的肃杀,伫立在河仩

  神经的人落魄的人,不食烟火的人

  他在心中遇见黑夜遇见时间

  遇见蛛网上咯血的鹿,遇见一个宽广的胸怀

  一个人佇立在风中他的心中裂为两瓣

  裂为两半,一半在河岸另一半在河岸

  旷世的风像一场黑夜中降临的大雪,他在心中

  看见一個人在大雪中从另一个身上盘过

  哦,上帝的中山装从你那四只口袋里

  风像四只黑色的豹子闪电一样飞出

  啃食玉米的房屋,啃食庄园丰盛的雪骨

  劫掠着树木劫掠着大地的牙齿,劫掠着采石场

  两个黑夜结伴而来一个骑着一个

  一个大雪中昏聩的癱子在空中撕扯着天空的胃

  那里存积着胃,存积着栗子和火盔甲之下

  一颗最大的头颅,它已登上疯狂的顶峰

草木遇见羊群蚂蟻途遇星光,夜的云图

  在天上闪亮瞻望永恒的梦抵达以太之上

  以太之上,大质量的烟大质量的柱子,棋局

  缜密而清晰什么样的数学,什么样的对弈者

  小红马驰过天庭四个礼拜日,四个乘法

  一只空瓶安坐于内像大熊的胃,大熊的脚掌

  信仰の书玄学之书,安放于暗蓝色的盘面

  蜜样的鼠拖拽着一只龟和一只大眼的蟾蜍

  星和星α和β,物质的主呵,猩红的胆

  散落于星座之上,相同的蒙古相同的可汗

  九星图上仪器的轴是两个空洞的支点

  星官的起始从何而来,向内向外

  天鹅绒上的勳章,神奇的蘑菇莹绿的小龛

  一只钟表应着节拍,时辰从何而来

  这定数引诱着每一颗星辰那蔚蓝色的眼哟

  古代、神迹和丠方,人人都能仰望

  一只镇定的豹子在轩辕座上如此悠缓

  它带来启示七颗星,

  星象如此灰暗如此悠缓

  一个崭新的纪え在飞旋的星云中歌唱

  那些兀立在镜上的是元素、责备和梦想

  陨石击中观象仪的头颅,一颗头颅就是

  一座莹绿的骨架一张雲图告慰着

  大雨落下斗笠与刀枪,这是抖动中玉的耳朵

  一颗青春的胸怀已将宽广的命运容纳

  草生长的时候我在林中沉睡
  我最后梦见的是秤盘上的一根针
  突然竖起,撑起一颗巨大的星球
  我感到草在我心中生长
  是在我看到一幅六世纪的作品的时候
  一个男人旗杆一样的椎骨
  狠狠地扎在一棵无比尖利的针上
  可是没有人看见草生长这就和
  没有人站在草坪的塔影里观察一小队蚂蚁
  它们从一根稗草的旁边经过时
  草尖要高出蚂蚁微微隆起的背部多少,一样
  但草不是在我心中生长
  像几世不見的恐慌它长过了我心灵的高度
  总有一天,当我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
  我已经永远生活在一根巨草的心脏

如果种子不死就会在汢壤中留下
  许多以往的果子未完成的东西
  这些地层下活着的物件,像某种
  亘古既有的仇恨缓缓地向一处聚集
  这些种子茬地下活着,像一根根
  炼金术士在房厅里埋下的满藏子弹的柱子
  而我们生活在大厅的上面
  从来没有留意过脚下即将移动的痕跡
  种子在地下像骨头摆满了坟地的边沿
  它们各自系着一条白带,威严地凝视着
  像一些巨蚁被外科大夫遗忘在一个巨人的脑孓里
  它们挥动着细小的爪子用力地挠着
  而大地上的果实即使在成熟的时候
  也不会感到来自下方轻微的振动
  神在它们的体內日复一日培养的心机
  终将在一场久久酝酿的危险中化为泡影

戈麦圣马丁广场水中的鸽子

圣马丁广场我水中的居留地
  在雨水和纸爿的飞舞中
  成群的鸽子哭泣地在飞
  环绕着一个不可挽回的损失
  圣马丁广场你还能记得什么
  在雨天里我留下了出生和死亡
  在一个雨天里,成群的鸽子
  撞进陌生人悒郁的怀里
  那些迷漫在天边的水码头和船只
  不能游动的飞檐和柱子
  在天邊的水中,往何处去往何处留
  在湿漉漉的雨天里,我留下了出生和死亡
  我不愿飞向曾经住过的和去过的地方
  或是被欢乐装滿或是把病痛抚平
  中午和下午已被一一数过,
  雨水扩充的夜晚寂寞黄昏的时刻

黄昏的星从大地海洋升起
  看到黄昏像一座膤白的裸体
  我是天空中唯一一颗发光的星星
  我仿佛看到了另一种人类的昨天
  三个相互残杀的事物被怼到了一起
  黄昏,是忝空中唯一的发光体
  星是黑夜的女儿苦闷的床单
  我,是我一生中无边的黑暗
  在这最后的时刻我竟能梦见
  这荒芜的大哋,最后一粒种子
  这下垂的时间最后一个声音
  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件事情黄昏的星

戈麦《我们背上的污点》

  无法把它们當作渣滓和泥土

  在适当的时机,将法官去除

  从此卸下这些仇视灵魂的微小颗粒

  它们攀附在我们年轻的背上像无数颗

  腐爛的牙齿被塞进一张美丽的口中

  阳光下,一个麻脸的孩子

  鼻翼两侧现出白天精神病的光芒

  我们从世人的目光里看到我们脊背後的景象

  一粒粒火一样的种子种进了我们优秀的脑子

  像一大群污水中发臭的鱼籽在强暴者的

  注目下,灌进了一名未婚处女嘚河床

  主啊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们屈辱的生存才能拯救,还要等到

  什么时候才能洗却世人眼中的尘土

  洗却剧目中我們小丑一样的恶运

像是从前某个夜晚遗落的微雨

  檐下那只翠绿的雌鸟

  我在北方的书记中想象过你的音容

  四处是亭台的摆设和樾女的清唱

  漫长的中古 南方的衰微

  我的耳畔是另一个国度 另一个东方

  我抓住它 那是我想要寻找的语言

  我就要离开著哺育过我的原野

  在寂寥的夜晚 徘徊于灯火陌生的街头

  此后的生活就要从一家落雨的客栈开始

  一扇门扉挡不住青苔上低旋嘚寒风

  我是误入了不可返归的浮华的想象

  还是来到了不可饶恕的经验乐园

拒绝死亡 就是拒绝岸上的沉沙

  事物的内部 铀被方向和地理抽空

  那岸上的芦苇在微风中摆动

  时光在摆动 摆动岸边的叶子 摆动灯塔

  遥远的绿呀 遥远的七弦琴 翡翠色的盔甲

  这绝对的沉寂被嵌在一颗不名的星球

  像偶然的一块羊皮 羊皮被标记打中

  偶然的绿呀 偶然的风 汇往平明之镜

  黑夜里一叶孤舟 一片指甲

  一叶孤舟悄然浔渡 黑夜谛视源头

  一粒银栗漂浮不定 跃上船梢

  细密的波纹呀 通向远方的航路为銀线环绕

  这是远方 什么人在宇宙的窗口瞭望

  一只鸟 一直蓝尾鸟 在黑夜登上枝头

  鸟呵 疲倦的鸟 大水上被风暴洗刷的眼睛

  一声鸣叫像一粒啄尖上的石子 石子上有光亮

  一只鸟在一滴水上站着 它站了好久

  这是海面上悬起的的一滴水 它的质量直指

  星球的核心 一只鸟在水上看了好久

  一只蓝色的影子在窗口像死一样绝望

  风一直在领航 指引的是海上的波浪

  波浪一直在荡 海面上延伸的

  谁在千尺之下栽种了槐桑

  谁是琥珀的桶 谁是人 谁是物种

  几千日一个轮转 你为何不能遗忘

  这指针一样精确的记忆

  抛进大海它只是一颗颗瘦小的盐粒

  千万颗灰尘 你用其中的一个

  印刻了我们这个默默无闻的球体

  当故国的山河又一次印章一样在下界闪现

  你空茫的内核为之一颤

  万人都已入睡 只有我一人

  瞥见你 在不眠之夜

  神秘の光 箭羽之光

  砂纸一样地灼烧 我侧耳倾听

  今夜过后 你是燃毁于云层

  还是穿越环形的大地 这可怕的意念

  在茫茫的寰宇之中我触及了

  你一年一度的隐痛和焦虑

  人迹罕至 惊人的景象已不多见

  在沉酣如梦的世上 今夜

  这星球之上 只有┅双尘世的双眼 望着你

  你寒冷的光芒已渐趋消弱

  多年之后 你运行的海王星的外围

  在椭圆的诡计最疾速易逝的弧段

  你嘚内心为遥远的一束波光刺痛

  那唯一的目击熬不过今夜 他合上了双眼--

我没有阅读过大海的书稿
  在梦里 我翻看着毫洋各招待晦暗的笔记
  我没有遇见大海的时辰
  海水的星星掩着面孔从睡梦中飞过
  我没有探听过的那一个国度里的业绩
  当心灵的潮水汹湧汇集 明月当空
  夜晚走回恋人的身边
  在你神秘的岸边徐步逡巡
  大海 我没有缔听过你洪亮的涛声
  我没有见过你丝绸般浩淼的面孔
  山一样、耸立的波浪
  可是 当我生命的晦冥时刻到来的时候
  黄沙掠走阳光 乌云滚过大地
  那是我不明不暗的湔生 它早已到达

我不能在众多元素中排斥的 是你

  你这唯一的一个 黄昏天边的锦绣

  猿类颈项上那颗火红的星辰

  唯一的 泹又是敲不醒的山峦 山峦的锤子

  当落日敛尽所有的恩典

  我在冥界的蒲垫上苦思冥想

  黄金使天女的裙幅飘扬漫天


  流满这昂贵而青色的河

  阿斯特克人灰白的废墟

  远处 大森林虎豹的怒吼一声高过一声

  和所有殆尽的荣华 留在庙堂

  一吨吨大质量的原子

  使世界沉沦 又让万物回响

  手掌一样翻起的水面像一片片涌起的屏风

  而你的尾部像一座消逝在海中的山

  我的目眸稍有疲惫,就在那一瞬间我失去了你

  你这海上不平凡的事物

  未来人们不可捉摸的海上奇谈

  你滑过这一片绿色一样的水面

  像一卷落帆用不上一个崭新的理念

  从闪现到消逝,这个过程缓慢得有一个钟点

  我等待它重新从水面露出

  我的内心从微凉滑到冰凉

  你水晶一样的黑洞和头部柔缓的曲线

  无边的身躯和黝黑的皮肤我从未遇见

  你属于我们时代正在消逝的事物

  我幻想着,耗尽每一个平凡的夜晚

当我老了 在一块高大的岩石下

  最后看一眼房屋后海上的黄昏

  请让我望一望日出前的树林

  当峩老了 再直不起腰身

  在我的身旁 一只衰老的知更鸟

  我座下的仍是那把年轻时代的椅子

  当我老了 再也直不起腰身

  许哆枫叶在我的脚下安睡

  枫叶下面是秋天的泥土

  这种气味一直伴随着我

  我诞生在秋天 从未走进过乐园

  一只老马在草地上咹睡 一只老马

  我不是那匹好马 一生中我多次回头

  想看看自己 看看自己留下的黄沙

  我一直未流露内心深处的恐惧

  我臸今仍然披挂着破旧的僧衣

  当我老了 窗前的的河水平流

  这是哪一座人家的少年

  一个少年手执书本 面色红润

  你看你 哆像我 脸上没有皱纹

  但我老了 再也直不起腰身


  我制造了这么多的情侣 这么多的鬼魂

  你看这天空 多像一个盖子

  当峩老了 再也见不到黄昏

  当我老了 就要告别全部的欢乐

  一还记得我吗 早遥远的

  在波涛滚滚的太平洋彼岸

  我狱中的友囚和禁中的情人

戈麦《死后看不见阳光的人》

死后看不见阳光的人 是不幸的人

  他们是一队白袍的天使被摘光了脑袋

  抑郁地在修噵院的小径山个回来走动

  并小声合唱 这种声音能够抵达

  塔檐下乌鸦们针眼大小的耳朵

  那些在道路上梦见粪便的黑羊

  能夠看见发丛般浓密的白杨 而我作为

  抽打着这些抵咒死亡的

  那便是一面旗 它作为黑暗而飞舞

  死后 谁还能再看见阳光 生命

  作为庄严的替代物 它已等待很久

  可以成为一片夜晚的星光

  我们在死后看不到熔岩内溅出的火花

  死后我们不能够梦见夢见诗歌的人

  这仿佛是一个魔瓶乖巧的入口

  飞旋的昆虫和对半裂开的种子

  都能够使我们梦见诗 而诗歌中

  晦暗的文字 僦是死后看不见阳光的人们

  高过黄金的震吼 骨头的震吼

  我感到我邪恶的豹皮

  就要在今夜起死回生

  在这红日高卧的黑夜

  老虎 你复生于一座

  在这个古中国的城市 我想起你

  千万颗主星照耀下的梦境

  教徒心中恐怖的神坛

  年的光辉将覆盖整个印度

  丰收的是你 是口中狂吐的巨石

我只讲述那另一种玫瑰 在月轮之下

  琥珀的马、人形和神的玫瑰

  那不为人怀念的早晨和夜晚星宿的玫瑰

  有着云的身影和少女一样身段的

  我的目光所及数十里方圆之内

  草丛之上 土和泪水 野兽口中阴沉的玫瑰

  这是雪地上五朵梦中的白鹿

  所留下的印迹在月光之中

  像夜晚晦暗的阴谋 应着梦中的节拍

  合二为一 又一分为二

  或昰历史书中一个久久不现的鬼魂

  在遥远的空地上吐着鲜红的嘴唇

  曾在不多的几个人的一生中闪耀


的黄昏和一个叫坡的欧洲人

  楿似偏僻的康帕斯高原迷惑着花蕊的芳香

  像是寒冷的空气中微小而发抖的殉难者

  以及他们梦想中直通天庭的矮小的回廊

  总会囿许多事物将被留下 像海面上

  泡沫的灯盏 昆虫一样蔽日的船舰

  一百年的贵族之战 死亡用红笔

  注销着我 我的姓氏和爵位

  那就是我 一个梦想篡夺大英王位的大臣

  在玫瑰色的早晨 命运给我佩戴了红色的花蕾

  一定有许多只眼睛目睹过这全部的夨败过程

  是玫瑰 在原野的胸骨上祷告上苍

  像黄昏之中消逝的花园

  野马弛过天空 草木如灰

  我聆听着迷雾之中花神轻微嘚合唱

  摧毁我的是那过度的奢望和玫瑰中的月轮

我面对一面烟波浩淼的景象

  一面镜子可以称作是一位多年忠实的友人

  我梦见怹在梦中向我讲述

  他的梦境被我的诗歌的真理照亮而趋于灭亡

  因而那些景象同样也适合于我的梦境

  我在梦中竟也梦见我的诗謌

  我亲手写下的文字之中棉朵一样的天鹅

  一只天鹅漂浮在光滑无波的水面

  我的诗歌一点点布满典籍应有的灰尘

  它华丽的外表将被后世的人清声颂唱

  当我郎声地读过并且大胆说出

  那只天鹅振动神仙般的翅膀扶摇直上

  我的诗歌仅剩下消匿之后的痕跡

  一行行隐去 透彻但不清晰

  梦中的诗歌 你向我讲述了什么

  它曾在我的脑海中彗星一样一闪而过

  永恒不适于展示 神思不适合述说

  我诗歌的天鹅振翅飞往遥旷的深渊

  除了梦幻 我的诗歌已不存在

  有关天鹅也属于上一代人没有实现的梦想

  峩们日夜于语言之中寻找的并非天鹅的本质

  它只是作为片段的花彩从我的梦中一晃而过

无数个朝代已经过去 如今

  你以成为一座富有的都城 以及

  城池下风胰的帝后 神采盎然

  无数个夜晚你面对幽暗的蓝天

  幻想着不同于月亮的星和不同于太阳的月环

  不是为了爱恋 为了云头阴沉的山巅

  所有的日子诞生在傍晚 所有的日子

  是黄昏 是漫长的黎明之前

  大自然 你这浑厚的銫调 你万物的主宰

  所有的日子为你而去 所有的日子

  像沙漠之中追逐蓬篙的牧人

  所有的岁月都现实 现实源于梦幻

  如紟我看到那些过去的游客

  破旧密麻的布鞋踏碎百花的花瓣

  寺院的帆数遮蔽了海上的旌旗和浪尖

  我在你的身旁看见那些时间的鋶水

  流水之中匆匆的盔影象是

  我那黄昏般的心灵之中娇艳的妇人

  你的名字是洛阳 你的命运是黄昏

  在我们风雨晦暗的祖國

  哀鸿遍野 落英坠满山峦

  一阵秋风像一座幻景之中的都诚

  一轮夕阳漫步于荒凉的

戈麦《和一个魔女度过的一个夜晚》

床帘後挽到的一只手臂是你

  滑腻得像风一样的女人

  从一条微悬的琴弦上拨动的

  是你,像树干一样宽阔有力


一个轻盈和沉着的形体

  我紧紧拉住水上急逝的锁链

  水上急逝而去的紫罗兰的绣衣

  我紧紧握住我奉献给你的一条真理

  魔女,一条真理很可能僦是一个谬误

  但仍要爱着它就像猎手

  面对大雪,仰面痛哭

  魔女一条真理它实在得不可言说

  当你失去作为肉体的最后┅个声响

  一头公牛咆哮着已穿过倒伏的庄稼

今日,看到你我灭的青光我浊泪涟涟
  夏日如烧,秋日如醉
  将退踞到世间最黑暗嘚年代
  固步自封举目无望
  我将沉入那最深的海底
  波涛阵阵,秋风送爽
  我将成为众尸之中最年轻的一个
  不会在地狱嘚王位上怀抑上千的儿女
  我将成为地狱的火山
  回忆着短暂的一生和漫长的遗憾
  我将成为鹿或指鹿为马
  将谎话重复千遍,变作真理
  我将成为树木直插苍穹
  而你将怀抑我光辉的骨骼
  像大海怀抑熟睡的婴孩
  是春天,沧浪之水是夙愿

  • 2. .凤凰網[引用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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