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里的景色太美了了,不过也难敌你千分之一

时间绝定一切风景一般只有第┅次看才感觉美,内在美比外在美更重要外貌总有老去的一天,当一切变成往事留住你的只有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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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梦见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一个吃杨梅汤吐冰疙瘩的女孩我叫她什么姐姐,好像是小鱼姐姐又好像是小虾米姐姐,真奇怪哪有人的名字叫尛鱼小虾,她看着我写字若是我不老实,小鱼姐姐就会拿她骑马的小皮鞭打我她打我打得真疼,我正想抬头和她理论为什么我的字这樣丑结果我一翻身醒了,连她的脸都没有看见更别说和她理论理论

  坐起身,我嘟囔不休这样凶的女孩,我才不要叫她姐姐可昰,玉骨阿娘说我没有姐姐我是晏家主家唯一的女孩子,其余的哥哥们有的在朝为官有的行军沙场,家里统共只我一个女孩儿还被玊骨阿娘套了过来,我知道我阿娘不是她她第一天告诉我的时候,我哭着不愿意和她一起生活那年我十一岁,我真恨阿娘和阿爹不要峩他们宁愿要一把剑。

  知道我没有那把剑重要我忍不住哭了三天,镜子里那个杏眼微红的女孩我扭过脸就是不看她,玉骨阿娘進屋叫我吃饭看见我眼睛肿成核桃,气得说明天就把我送回临川我憋气说:“随你便,反正我才不要住你的房子不要吃你煮的饭,伱的房子一点都不漂亮你煮的饭都是馊的,只有春爹喜欢吃你做的饭!”

  当然我这个人最最没有出息,这样一说当天晚上就饿嘚头晕眼花摸到小厨房寻吃物,我匍匐前进生怕玉骨阿娘逮住我,那样可就丢了我的脸面我虽然还小,但也不能让我们晏家蒙羞

  等我吃完盘子里一叠桂花糕,满意地擦擦嘴巴一回身,玉骨阿娘就站在门口睁着那双娇媚的桃花眼问:“吃饱了,小兔崽子”

  我故作镇定:“吃什么?”

  她唉了一声“吃好了回房睡吧。”

  我没想到她就这样放过我毕竟我头一次见她,她抬腿就把一盆滚烫的水踢飞洒了春爹一身,春爹脾气真是好没见过脾气这么软的男人,怕老婆没出息,天天围着玉骨阿娘转隔壁毛三来借个梯子,春爹看他盯着玉骨阿娘看了几眼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差没把玉骨阿娘踢他的那盆滚水倒他身上

  玉骨阿娘哄了我一个多月,峩一个十岁多的小丫头哪里禁得住一个月下来就乖乖叫她娘,我这个人真没出息丢了我们老晏家的脸,不过玉骨阿娘虽然凶得杀人泹她对我真是好,叫她一声娘也没什么出格反正我那正儿八经的娘都不要我。

  玉骨阿娘同我说了好几次我三哥哥要来岐州参加秋試,叫我跟着春爹去瞧瞧他他这两三年都没见我,该想我了我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哥哥,推辞说不去耐不住玉骨阿娘狠狠的眼神,我還是跟着春爹收拾行李去了岐州算了,跟着去也好问问我亲娘的情况,我离开她才两年零三个月居然记不清她的脸,只能想起一个模糊的侧脸眼角一颗可怜的泪痣,其余皆是昏昏沉沉

  春爹给我收拾行李,这也给我带那也给我带“早上启程,天冷的打紧丫頭,戴上你的护膝”

  “包袱那样小,哪里还装得下护膝!”我不想带我用不着那个东西。

  “听话装进你包里!”春爹的话冷了不少。

  我其实最害怕春爹生气春爹平时最最宠我,不过当然比不上他宠溺玉骨阿娘

  我看他一生气,连忙把护膝收好“拿上拿上,天冷我可怕冷了!”

  春爹这样担心我的腿不是没有原因,我听玉骨阿娘说从前在晏府和几为兄长骑马我从马上跌下摔壞了膝盖,怪不得我两条腿的膝盖现在还有两道半扎长的红疤歪歪扭扭的像红蚯蚓。

  天冷我的骨头就发疼膝盖上的疼更是叫我彻夜难眠,一疼我就开口骂那匹小马把我害苦成这个样子,骂完我又唤玉骨阿娘过来哄我睡我告诉她,我疼得撕心裂肺其实没有那么厲害,不过玉骨阿娘也看不出我在撒谎她把我抱她怀里,脱光了衣服陪我睡我搂着她细腻的肌肤,心下终于明白春爹对她的心意这樣一个美人,哪有人能厌她的娇媚

  玉骨阿娘抱我睡,我疼得厉害掐她腰上的痒痒肉,她禁不住反手掐我我们一闹起来,半夜都鈈睡我隔着银纱灯看她那样美丽的肌肤,不由得看呆三十多岁的美人最是动人多情,看完她我慌忙拿被子遮了我的身子。

  我身仩不好看我知道。背上一道一道的刀痕我穿上衣服,哪里都看不见伤痕但是我一脱下衣服,自卑的感觉就悄悄蔓延

  “我看看長大没有?”玉骨阿娘非要掀被子看我那里

  我羞得满脸通红,挡住她的手“不,没有没有……”

  “什么没有啊?”她巧巧嫣然一笑

  我还是拗不过她,她的武功和春爹有点像但是我能看出她的功夫有些邪魅,不像正统武功倒像是邪门歪道的小技巧。

  她轻松格开我的手“哎呀,这样茁壮!”

  我想她是装作没看见我背上腰上那些令人作呕的伤痕她怕我难过。

  “阿娘!”峩喊住她不许她乱摸我。

  她给我盖好被子把我的头按在她暖和的香怀里同我说话,“雨烟再过一两年咱们就去西牛薄州。”

  “那么远去那里做什么?”我问她

  她死死闭上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任凭我这么叫她,她也不搭理我玉骨阿娘惯会耍赖,峩知道

  我和春爹去岐州城那天果然降了寒气,秋寒闹人手脚都被吹的冰凉,偏偏身上还流汗春爹问我还能不能走路,我沿着山蕗不说话我不喜欢他这样担心我,他似乎很怕我劳累似乎一阵风就能把我带飞。

  他又问我一声我摇摇头,但是额间滴下的冷汗絀卖了我的身体我讨厌我的身子,没用极了我就像个废人。

  春爹拦住我不许我再走山路,轻轻一揽我就爬上了他的背春爹往仩一托,我就稳稳抱住了他的脖子他的背很宽很暖和。我就想我亲阿爹的背一定也是这样我问他:“春爹,我爹也像你这样厉害吗”

  “他有他厉害的地方。”

  “他武功厉害吗”

  “他会万星手吗?”玉骨阿娘就会我见过她用这招抓鸟,纤纤玉指一张┿米外的山雀鸟就断了翅膀,捡回去晚上拔了毛烤着吃刷一层香油,烤的金黄发亮

  春爹的背僵了一瞬,“额晏大人不会。”

  “那他使你的无妄剑吗”我又问。

  春爹感觉背不住我把我往上拖拖,“可能也不会”

  “哎——”我长叹一声。

  春爹哄我说“别难过,各人有各人的长处你阿爹也很厉害。”

  “那他会什么?”

  “哎——”我又长叹一声我亲爹竟然是个手無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听到我的失望春爹和我说,“别看不起读书人你知道你爹在朝廷之上意气风发,搅弄风云多么风光吗?”

  “那有什么好他不会打鸟插鱼,不会烧火劈柴这样一个高堂之上的人我一点也不在乎。”

  春爹听完我的话禁不住笑起来“小丫头,可不要胡乱说”

  “你刚来我们家那个时候,天天哭得厉害说要回去找你阿娘,找你姐姐我和玉骨没有法子骗你,只恏每天晚上带你抓萤火虫玩临川没有萤火虫,你第一回见萤火虫就喜欢上这里了”

  对啊,我在岐州外城的山上生活这么多日子晚上除去和玉骨阿娘赏月练武,就是和春爹一起抓萤火虫春爹武功天下盖世,一把抓住几十只萤火虫不伤分毫再猛一放手逗我和玉骨阿娘笑,玉骨阿娘看见我笑了笑得更加美丽,月光之下我们一家从山顶跑到山下,一口气看谁更快

  春爹把我背到岐州城楼外,峩站好整理衣衫发丝春爹轻功太高,我看了那么多武林秘籍也没瞧出他的门道,但他的功夫中正任何和他这个人一样通透正直,多虧他的轻功我们比赶马车的人还要快了几炷香。

  春爹问我想去哪里玩我摇摇头,“不是要去见三哥吗”

  “没事儿,等那孩孓来了会有人通知我,我们去三七酒楼吃桃花烙好不好”

  “桃花烙?现在还有桃花”我真是惊奇。

  “当然了那里的老板聰明,春天叫人采了桃花冰起来秋天拿出来用。”

  “把花冰起来”我边走边问。

  可惜等我们到了酒楼等了半天也没等来梅婲烙,伙计告诉我今天的分例售完,明天才有我垂了眼睫,有些难过明天我就走了,吃不上梅花烙

  春爹拿出怀里的檀木手串,“把这个交给你们掌柜”

  小二很不屑,“天天打着认识我么掌柜这样的口号来吃霸王餐的人不少。”

  我看了春爹和我的衣粅确实不是富贵之人,春爹像个教书的穷书生我像一个乡下来的病丫头。

  伙计拿了手串玩弄穿在食指上转动,“这样的珠子都鈈值三贝”

  春爹向来对陌生人心狠话不多,他抽出筷笼里一只象牙筷随手一丢那人惨叫一声,玩珠子的手被牢牢定死于三步之外嘚红木雕花大柱子手串他自然拿不住,松松手落在地上

  我怕看见他的血,低头去捡手串春爹比我更快,求我道:“回去别和你玊骨阿娘说我跟人家动了手还叫你见了血。”

  我点点头叫他不要烦恼,“我不和阿娘说放心。”

  他们江湖人即使隐居多姩,身上那股傲气与热血也不会减少分毫我明白,所以也不气春爹不听阿娘的话

  春爹捂我眼睛,不露一点缝隙我听见那小伙计啊一声,温热的液体滴滴答答随他步子滴落“马上就去,马上就去”他怕了我春爹,客客气气同春爹回话

  我睁开眼,看见他竟嘫不敢叫血沾到手串上大步跑着去寻掌柜。

  三七酒楼鱼龙混杂我们就坐在二楼。这座酒楼自大邹初建就屹立于此直直插在大邹國都常京城的中心。我许久没有和春爹出山上一次听见山里的猎户说大邹已亡,后魏占了整个常京城活捉了大邹国主,王后后魏大瑝子赵无因弑父弑弟,一举夺下后魏和大邹两国成了这乱世里众多暴王一员,后魏倚靠金矿本就是富有的国家,大邹虽不及后魏强盛但庙堂规制,军队武器也是众多国家里屈指可数的

  有意思,常京城变岐州城三七酒楼却依然叫三七酒楼。

  三七酒楼的掌柜叫三七瘦瘦小小的一个中年男子,驴脸鹰钩鼻子

  春爹接过他递回来的手串,他脸上惶恐“小公子,您今儿前来所为何事”

  他称春爹小公子,我嘴里一口玫瑰茶喷了个干净

  春爹介绍我,“这是我闺女今年十三。”

  “小姐美貌周身贵气不同凡响。”三七拍马屁

  我闭了嘴,继续听楼下说书人的话那说书先生说:“普天之下,能视剑风所在之人唯拂尘、小公子和屠路除剑速外,三人的武功不相上下就在武林剑会前,小公子的剑丢了消息一出,江湖震荡有人怀疑是前任剑圣拂尘,有人认为是天下第三屠路剑客无剑,似鸟儿无翼再不能行遍天下。丢剑前一晚天雨雪,着青衫的小公子抚着冰冷的剑进了一家背靠红梅树的酒肆饮酒風雪飘摇,吹开酒母的面纱一霎,美人惊落红梅小公子见状饮暖了身子,怀中的剑也似暖了天一亮,剑却不翼而飞剑会后,拂尘屠路为一二名第三是一戴斗笠的人,称为寄春君……”

  听着听着我浑身发毛春爹皱眉,“三七以后这酒楼里不许再说玉骨的事凊。”

  三七允诺几声下去亲自为我和春爹做吃食。

  我问春爹“这个玉骨不会就是……”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话。”

  峩又惊了这样说来,一切都明朗了

  玉骨阿娘就是江湖上盗走小公子宝剑的盗手,小公子是我寄春爹爹我玉骨阿娘偷了剑,在武林大会上得了第三之后他们隐居江湖躲避仇家。

  我忍不住问:“春爹你姓氏如何?”

  “寄春是你玉骨阿娘为我取的名字”

  “那得了第三的人究竟是你还是阿娘?”

  “你觉呢”春爹反问。

  我就知道寄春君一定是玉骨阿娘,她素来喜爱胡闹偷叻阿爹的剑就去玩闹一番,得了一个第三也不在意偷了宝剑和我阿爹这样一个神采飞扬的侠客,她也算是赚了一笔

  酒楼外面,车馬喧哗

  正对着我这扇窗户,可巧看见集市上的刑场我看似不在意瞥了一眼。

  春爹收了下面人拿来的纸条对我说:“你在这裏等我,我去把你哥哥接来和你说说话”

  我点点头,捻起几颗茴香豆嘴里满是茴香的清新。

  可是他一走我就鬼迷心窍一样,偷偷跑出了酒楼和大街上那么多人一样急急慌慌跑到刑场。我还没看过杀人这个热闹自然要去凑凑。

  人群拥挤我算是知道了侽人占便宜的手段,玉骨阿娘交给我的招数终于也涌上心头几个巧妙的回身就躲开那些人极不老实的脏手,有一只手却死活放我腰间甩鈈开我气急,挥手做爪状掏他裆下。没看见那人的脸但我听见他沉闷的一声惊呼,心里不由得笑成花活该,占便宜的人不得好死

  刑场下面人声鼎沸,都等着看犯人被处死

  混在人群里,我听说今天一共要杀了三个人一个是大邹皇子,一个是大邹景将军嘚侄子另外一个是企图刺杀后魏新主的后魏叛徒锦钰。

  我隐居山中太久这些人一个都不认识。

  没过一会儿一个七八岁的稚孓被一个大汉推出,孩子的脸上充满恐惧刑场下的女人们闭上眼睛,不忍心看这样一个可怜的孩子命丧黄泉

  他被身后的侍卫一推,跪倒地上稚嫩的小手满是伤痕,脚上和脖颈上各有一条粗黑的铁链我看着他,心里十分难过成王败寇,素来如此失败者就要接受死亡的惩罚。

  他是大邹皇帝唯一的孩子本来他不是储君,大邹皇帝还有一位兄弟封号武怀王,可几年前他忽然暴毙家中,储君的荣誉自然而然也回到了这个孩子的身上

  若是那位王爷还在,这个孩子说不定就不必受这样的苦

  我想退出人群,我后悔不巳这样可怕的场景我承受不来,一点点血都会把我吓得脸色苍白

  我后悔了,我不该看人杀人

  人群拥挤,我这个想要离开的囚竟然被挤到了第一排我捂上眼睛。

  我听见他的话或许他在和他自己说话,“小马鞍坏了我要再做一个送给你,小马鞍不是我弄坏的是他们,我拿油纸包了好几圈还是被他们拿走了……”

  小孩子心性,都快要死了还想着什么小马鞍,我心中一片苍凉

  手起刀落,那孩子的头沉闷一声落到地上我这才睁开眼睛,面前就是那孩子的头

  他的眼睛睁得好大,真漂亮的眼睛和春爹養的那头牛的眼珠一样,清清亮亮蓄了一汪水。

  我离得近衣裙沾了他的血,心里慌乱也不知道一会儿应该给春爹怎么解释要是怹知道我来刑场看杀人,回去一定和玉骨阿娘告状我是没出息,他是没骨气见了阿娘骨头都软。

  有几个人过来把那孩子的头撞茬木盒子里拿走了,留个半截身子他的小手握拳,紧紧的我的眼泪忽然止不住。他应该很害怕没有爹娘陪着他上路,他死时还想着那个什么小马鞍而不是他失去的帝王之位,心思如此澄澈的稚子赵无因竟然也不放过,我心里好狠他的狠毒春爹以前为了给我做一件白狐狸披肩,躺在雪地上骗着狐狸过来为他暖身子,狐狸一走近靠在他身上,他就牵住狐狸的脖子毫不客气扭断,将皮剥下交给玊骨阿娘等我知道了,好几天没有和他说话我不喜欢这种把戏。

  君王之心比猎户之心狠毒百倍即使我不喜欢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第二个人也被推上来他死前大喊:“景瑜,我来找你你慢些走!”

  这个景瑜一定是他心爱的人,他念念不忘至死不休。

  其实我已经被前面两个人的血打湿了衣服,脸上也溅了几滴本想转身离开,人群也没有多少人再继续观看如此残忍的刑罚,怕昰没有多少人敢真正观看

  赵无因亲自下令施加极刑,听刽子手说这个刑罚叫“白玉魂骨”真真漂亮的名字,我阿娘也叫玉骨我忽然想看看这个“白玉魂骨”是个什么样的刑罚。

  没有一个人推他上刑场他步伐从容,看不出他是个犯人我以为他只是这个刑场嘚客人。

  他没有反抗自愿被他们绑在十字木桩中心。

  要离开的人纷纷停驻脚步这个男子惊天动地。

  我挪不了步子只能攥紧衣角,绝世的美人男生女相,美得脱俗不染风尘我好奇这样的佳人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祸事才受刑罚。

  原来他就叫锦钰。

  玉骨阿娘说过后魏有一家族名为锦氏,锦氏善战族中有一小将面具遮脸,曾打过一场著名的以少胜多的大战士兵以为此人颜醜,不愿现面也都没有见过他的那张脸。

  现在看来面具下的那张脸不是惊惧丑陋的面孔,而是谪仙一般的脱尘容貌

  闭月羞婲,沉鱼落雁配之皆俗。

  “白玉魂骨”这才开始

  他们一举起匕首,我就知道了接下来的刑罚

  将犯人以匕首割下七千片,直至割到最后一刀才能叫他咽气否则施罚者死罪。

  锋利的匕首从他肌肤划过我听到那种玉骨阿娘为我片鸽子肉吃的声音,哗啦嘩啦我终于忍不住吐了一身。

  他没有喊叫一声我见过前来寻仇杀阿爹的小人,阿爹生擒他他就跪倒在地拼命磕头,要我阿爹饶怹一命说什么上有老下有小,就是不像个男人样

  这般容貌的男子,心可真硬刀子划过他身前,他一句也不说没有求救没有痛苦,似乎他等这一天很久很久了

  我不明白,有人这么不怕痛

  接下来,我看见了他森然的白骨赫然掩在红肉鲜血之中。

  怹闭上眼睛笑了。

  “白玉魂骨”结束他们得了锦钰的一身骨架。

  果真是白玉一般的魂骨洁白无瑕,血腥夹杂阳光他的骨頭冒出寒气。

  我摇摇头这不是一具完美的白玉魂骨,可惜有了瑕疵肋下靠近心脏的那块骨头有一道刀痕,我见过这样的伤口一萣是有人直直拿刀捅进去,在他骨头上留下了印记

  也是,战士征战沙场哪有人能不受伤?

  他皮相极佳没想到骨相也这样美,不知什么人舍得往他心上插刀

  回家我就大病了一场,本来我身体也不好又看了那样一场血腥的刑罚,锦钰的血肉之躯被割得支離破碎我总是忘不掉他的伤口,更忘不了他脸上的超脱我不明白,哪里有人这样不怕死不怕疼。

  玉骨阿娘问我好几回我哥哥洳何,但是我提不起精神和她说话我喉咙肿得吞口水都难受,说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玉骨阿娘也不再问我,只叫我好好休息

  其實她问我哥哥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

  本来我记忆里这个哥哥对我最好,我最讨厌四哥他变着法欺负我,知道我身体鈈好偏要把我硬背在身后,一个翻身把我耍泥地里弄的一身误会。三哥哥听到我的哭声比丫鬟婆子跑得还快,我红了眼睛和他告狀,对他说刚才四哥怎么这么欺负我当然我添油加醋了一部分。

  三哥哥把我抱起来大手一抹,把我脸上的灰泥尽数擦去只是他嘚手很粗糙,把我的脸磨得生疼他把我交给小红,叫小红把我抱回房间洗个澡吃点甜食。

  我趴在小红肩膀上回头偷偷看三哥教訓四哥,只见他抬脚一踹四哥就四脚朝地,像只乌龟那样趴在泥地里面他扯住四哥的脖子训斥他,小红走得太快我没有听到他们在說些什么,但是四哥从那以后老实不少

  这一回我见三哥却没有从前那样亲切,可能是我长大了一些他不好意思伸手抱我,就摸摸峩的头问我身体最近还不好,然后又拜托春爹照顾好我我被刑场上那几个吓了一跳,手心里冒冷汗他伸手牵我,我怕他问我为什么絀了冷汗就故意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他当时有点尴尬摸摸鼻子说:“丫头大了,不好意思和哥哥亲切一点”

  我心里难过,不过兩年我就和他生分成如此赶忙把手擦赶紧握住他说:“哪里就生分了,我听说你娶了有伯伯家的女儿叫有郁珍。”

  他的眼神又充滿光彩也许是知道我还时时刻刻惦记家里那些事。我挺愧疚的这件事还是玉骨阿娘吃完饭和我随口说的事情,亏得我记性好还记得峩这个三嫂的名字。

  再往后我头晕乏力,兴许刚才被吓了一下身体愈发支撑不了,春爹让人抱我回厢房歇息他和我哥哥要说几呴话。

  我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重要的话后来我迷糊一阵,等春爹过来叫我我已经快睡着于是就理所当然装睡,这样也不用和他告別我心里明白,终究是和他们生分了起来

  春爹路上唤我,“雨烟别装了。”

  我嘿嘿地笑“这会子才醒的,刚才不是装”

  春爹叹气,“你这样容易犯傻以后可怎么办?”

  我在他背上也不颠可他说话那么小声,山风又那么狂他说的话我听不清楚。

  我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劲第二年秋天就不能起床了,窝在床上听修枝山的秋风呼啸听着听着,我发觉自己哭湿了被褥我这么姩轻,还不想早死一没有愧对天地,二没有辱没家族三没有放浪自我,也不知道老天怎么就和我过不去

  晚上玉骨阿娘踱步进我房间,我没有睡熟其实也睡不着,夜夜咳嗽我嘴里尽是铁锈味,阿娘抚摸着我的脸我脸上一凉,才知道她流了眼泪她不敢吵醒我,小声憋着气哭

  后来我就被送去了你那里,玉骨阿娘临走时哭得那双桃花眼通红威胁你说:“雨烟要是好不了,我要你的命”峩现在想起来你不屑的神情,只想笑话你

  启程离开泪湖前,他们还是没有告诉我我究竟生了什么病,要在这里住多久什么时候財来接我。

  我心里慌得七上八下转身就抱住玉骨阿娘的细腰,“阿娘别把我一个人丢下好不好?”

  我十四岁就比阿娘低半摣,可是我像个小孩子那样撒娇因为我知道玉骨阿娘除了宠我一个小孩子以外,再不喜其他孩子我就是知道,她心里早就把我当成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春爹急忙过来拉住她,劝解说:“她如今病入膏肓要是没有闻先生的医术,怕是撑不住这个秋天”

  我当時病痛难耐,宁愿死在玉骨阿娘的怀里也不愿意跟一个陌生人整日相对,不过后来才知道也不是天天能见到你

  春爹好说歹说终于紦玉骨阿娘劝走,春爹在大事上一向自持玉骨阿娘看起来能当家,其实并不是遇到大事拍砖定决策的一把手还是春爹。

  我就这样叒从玉骨阿娘和春爹身边离开了

  有时候时间这个东西奇妙无比,拿我现在十几年的生命当做我生命的全部我自以为只能活到今年,虽然我只和他们生活三年可是这三年已经几乎是我生命的五分之一,要是一个人活到八十岁他生命的五分之一就是十六年,我的五汾之一和一个八十岁老人的五分之一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一走就只剩下我和你。

  我小心翼翼偷看你打量你的五官身形,你一動我就急忙把眼睛挪开怕你知道我正在做这样没皮没脸的事。

  春爹是我见过最潇洒的剑客玉骨阿娘是我见过的最娇美的江湖女子,而你则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郎中。

  你不说话伸手呼唤我过去我猜你怕我冷,想让我和你一起围坐在火炉旁边

  火炉上煮一壺清茶,下面的碳灰里居然都是松子你扒拉几下,几颗松子就滚到手边松子烤的时间长,都烤的发黑泛黄了我咳嗽得那么凶,什么東西也吃不下

  你不许我喝茶,说这是绿茶有寒性,入体会使我咳嗽更加严重

  我百无聊赖,仰头看你厅中摆设侧屋的一块覀域绣布吸引了我的注意,绣布上都是大朵大朵的波斯菊我喜欢那样欣欣向荣的花束。

  站起身我缓缓走到那里想看清楚,你拉住峩把怀里的汤捂子给我,我低头一看你你穿得比我更甚,一件貂皮毡毛斗篷里面是鹅羽褂子,脖子上戴着兔毛长巾子……

  你应當是个很健康的人从你的脸上我也能看出,不过你似乎特别怕冷

  我是个仁慈的姑娘,“你拿着用我不冷。”

  我心里总想着萬一我把汤捂子拿走回头一看你,可能两条晶莹的鼻涕就挂在你那张稍有姿色的脸上我做不出这样无情的恶事。

  你本着为医者慈蕜的心肠居然又给了我“你用。”

  “我没有那么冷”我摇头说。

  “真不要”我讨厌婆婆妈妈的男人,就像你这个样子

  从头到尾,你只和我重复“你用”两个字你可能也不喜欢我,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通常都会有一种清晰的自觉这人喜不喜欢你,你┅眼就能看出我觉得,你不喜欢我

  我不想去看布匹,一站起来其实我眼中冒金星,我有点累又乖乖坐在你对面,看你喝那杯熱茶我也渴了,你居然没看出

  看着你的喉结上下起伏,我心里一阵嫉妒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喝水,可是你这么健康想幹什么都行。

  “小女临川晏雨烟”我自报家门。

  作为你的长期病人表现得温顺一点还是应该的。

  “天元四年生人如今滿十四岁。”

  话不投机我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和人家搭话,没见过你这样看病的郎中怕是个江湖骗子,把玉骨阿娘和春爹都骗了一場

  我把手递给你,你嫌弃地看我掏出手绢覆在我脉搏之上,原来你有洁癖本事不大,毛病不少

  光是把脉就花了半个时辰,我又发现你一个毛病做事懒散,你是觉得我死的慢所以想浪费浪费我的时间吗?我心里暗自问道

  你的手冰凉,因为你把汤捂孓给了我你把着我的下巴,不许我乱动盯着我的舌头看了好大一会儿,我嘴巴张大这个动作保持时间一久,我忍不住吐了你一手嘚口水。

  就知道你忍不了你看着那只沾满口水的手,眼睛死死盯住我要是那眼神能化为刀剑,我恐怕死了千百遍

  我摊摊手表示不管我的事,“是你不让我动”

  你唤人打水,还往温水里加了玫瑰花瓣我头一次看见你这样讲究的医师。

  你的弟子过来換水你皱眉说:“把水倒了,盆也丢了去”

  说完又狠狠地盯着我。

  “我不是故意……”我没说完你就走了这样没有耐心。

  没人管我我又坐在大厅一个人玩,这里这样偏僻从窗子眺望出去,外面是苍茫的大雪山山脚下是一片不见天日的森林,我来时經过那里所以知道

  大厅里冷,几朵山间的白云飘进从我身边溜走,我睁大眼睛这样的景色别致极了,像仙境

  晚饭你过来接我,把我交给你的师妹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姐姐。

  我听见她叫你师兄坏心眼的我也对你喊:“师兄。”

  你回头说:“叫我闻先生”

  就像叫私塾的先生那样,我想你就是那样想的

  我点头甜甜地说:“先生。”就是没有把闻字添上

  你也不强求,讓你师妹带我用餐

  她叫闻恩,是你最小的师妹你们泪湖这一片天地都归你管,我算是看出来了

  江湖儿女,不惧朝廷身处廟堂之外,都像自由的鸟儿

  闻恩幸好和你不一样,她爱说话我问她什么她就会告诉我,我问她你叫什么她回答我说你叫闻迁,昰圣手门的掌门从前你是师傅的二弟子,后来师傅把掌门的位置传给你你一跃成了这里的首位。

  泪湖终年有雪明明现在只是秋季,却冷得像深冬我的手冻得没了知觉,一滴眼泪也不敢流我怕眼泪在我脸上结冰,那我这张脸也被冻坏了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伱们又不是修道的道士,晚膳这样简朴没有三菜一汤,我匆匆喝了几口粥反正没有胃口,我想我阿娘的乳鸽汤红红的枸杞和金黄的薑丝,喝上一口身上都暖烘烘。

  看不见你我心里更加冷,在一个陌生地方往往你看见的第一个人就会是你第一个信任的人,你荿了我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冰窟窿里最信任的人可是你不能陪着我,下午那一会儿我一定把你惹毛了你才不想再看见我,可是你答应了春爹和玉骨阿娘给我治病难道你不管我吗?

  闻恩问我说:“你吃好了吗”

  我说是,然后跟着闻恩走你把我交给她,我就得聽她的话你们都是大人,就我是个小孩子

  闻恩带我去了后山,我惊讶这里居然有一汪温泉咕噜噜滚热气。

  闻恩展开长袖拿出袖筒里一包黑乎乎的草药,一股脑倒进温泉

  “进去吧。”她说

  我蒙了,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让我泡進温泉。

  我没有在外人面前脱光衣服扭扭捏捏不肯脱衣。

  闻恩看不过去粗鲁地把我的衣服解开,忽然她的手一顿,没有再強行脱我的小衣

  她看见了我背上骇人的疤,腰间已经愈合的蛇纹口子

  我吓着她了,其实我也很愧疚

  “没关系,我自己來就好”我同她说。

  “你这是怎么回事”她把我地上的衣服捡到手里拿着,把衣服上粘的几片树叶轻轻扯下

  我摇摇头,不昰我不肯告诉她是我也不知道这些恶心的东西哪里来,我这样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女孩身上没有几个地方白白净净

  玉骨阿娘不告诉峩,春爹也不告诉我

  我自己想着,可能是晏家有仇敌抓了我报复后来我爹害怕我再被掳走,就把我交给江湖上闻名的一对夫妇抚養托他们好好照顾我,我玉骨阿娘心思简单以为他们给了一个女儿,兴冲冲把春爹的无妄剑交换给了他们这才是后来玉骨阿娘每次嘟说的,我是一把剑换来的姑娘

  我一向聪明,这样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闻恩问我:“水烫吗?”

  我觉得非常烫“还恏。”

  没过一会儿就忍不住爬上岸闻恩推我进水,“师兄说一个时辰”

  别说一个时辰,一刻钟我都呆不住

  “我困了。”我说

  “那回去睡吧。”闻恩松口

  我揽了衣服穿,急忙逃离

  “去哪里?”你伸手拦住我们

  我半个肩膀露在空气裏,滚烫的水泡的我面色泛红肩膀也红彤彤。

  那里很长一道剑伤虽然已经愈合,但是泡过热水它比脸上的皮肤红得更深,毕竟缯经受过伤

  我怕你看见,什么医者不分男女我根本不信这样的鬼话,要我在一个男人面前衣衫不整我宁愿即刻死去。

  我不知你看见我的伤口没有但是你生气地说:“为什么不继续?”

  我以为你训我没想到你是在和闻恩说话。

  闻恩小声说:“晏姑娘说她困”

  “回去。”你这话才是对我说的话冷冰冰。

  我左右为难你不肯离开,我实在不好意思脱衣服下水

  于是我穿好衣服滑入水中。

  湿衣服糊在身上我怎么都不舒服,你赶快走就好那样我就把衣服都脱了,也好过这样折腾

  “给她回去拿衣服。”

  温泉里的热气浸入我的骨子我果然没有那么难受,咳嗽也停下来了

  “你什么时候走?”我看你坐在那里不动

  你不回答我,只是静静地翻看你的医书

  又过了一炷香功夫,我实在忍不住终于把衣服一件一件丢上岸,背靠温泉休息

  我盡量低下身子,只露出一个头在水面上

  泪湖有一大片梅花林,玉骨阿娘的红梅花就是从这里偷回去的

  这里的红梅有两个名字,一个叫美人笑一个叫美人泣。

  红梅花开泪湖的人们就会说又到了美人笑的时节,红梅花败他们会伤感地说这是美人泣,我觉嘚这个美人真是个性情中人笑的时候夹雪携风,泣的时候流下血泪

  晚风把远处梅林的花瓣带了几片,尽数赏给了我我看着面前飄在水面上的花瓣,小孩子心性一捧而起竟然忘了那边的凉亭里还有你。

  心随风动你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也飘向这里,我想你一萣看见了我身上的疤蚯蚓一样弯弯曲曲。

  你只当做一无所见淡然地低头继续看你的书。

  我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没过一会兒我就担心你走,我不认识路要是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后山,我会吓死

  “你们这里的红梅花举世无双。”

  我只是客套客套可伱居然一点都不谦虚。

  “是你们圣手门的弟子所种”

  “你喜欢梅花吗?”我没话找话

  你被我磨光了耐心,“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啊……”我说了这么久的废话,有点心虚

  “你怕我走,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你这样聪明,我想什么你都能猜箌

  “那你走吗?”我可怜兮兮

  你是个坏医师,你说:“你死了我自然就走了”

  我只不过第一天见你,你对我竟然有这樣的敌意

  我说不出话,心里委屈得想哭

  很快我们之间又恢复平静,我不扰你你不管我。

  我在心里诅咒了你这个没有嘴德的江湖假郎中一千多遍可你还是好好坐在那里。

  你看的是《黄帝内经》还是《本草纲目》我很好奇,我也只知道这两本医书而巳

  我还是忍不住问你。

  “《伤寒杂病论》”你说。

  没成想你还会继续回答我我以为你不想和我说话。

  “那是他厉害还是李时珍厉害”

  你不回答我,我想你心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别问愚蠢的话,蠢话说多了人就变成了蠢人。”

  这昰你今天和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虽然又是冷嘲热讽。

  后来闻恩出现你就急不可耐走了,你的时间宝贵如金用在我身上倒是浪费叻价值。

  我本来还想和你说这里的梅花落在水里倒映的颜色比别处都红,温泉里花瓣飘荡的一处微微可爱的亮起粉红,异香四起你可能已经见怪不怪。

  在泪湖生活也不好山下的森林叫我找不到北。光是我能记得住的迷路次数就达到二十次之多我徘徊其中,心中迷茫高耸见云的雪松、白梓树遮天蔽日,切碎日光松松散散自叶片洒落金色的光芒,初初迷路我恐惧无措,到了后来我却开始享受这种迷失的快感我天生对这个喧闹的世界无爱,似乎我的本性就是徜徉于无人之地

  我静静坐在一棵被前夜暴雷击断的樟树邊,背靠树干这棵树如果还依旧耸立,两个人手拉手估计都不能抱过来百年的印记都记在了它的年轮之间,可惜一朝横祸断了它百姩的修行,一棵树死了也没人祭奠。我不禁悲从总来

  我知道,你总会找到我

  不管泪湖下的森林多么宽广,你总能比其他弟孓早一步找到我我觉得你可能偷偷在我身上做了手脚,不是有这样的药香嘛你撒一点在我身上,我走到哪里你都能找到我

  “你茬这里做什么?”

  “悲天悯人”我看着你说。

  你看了一眼我背后横卧的古树“这种树死去三个时辰后便会被刀虫侵蚀,你靠嘚这么近刀虫……”

  我啊一声跳起,“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怕打断你的悲天悯人。”你眉峰微挑颇带讽笑。

  “哼!”我知道你吓唬我但是我还是跟你走开。

  临走也不忘看那树一眼

  你背后长眼睛一样,“这里有紫杉、云杉、白桦、毛杨等四┿二万三千七百余株一棵死去,你悲伤一次那等到迷穀森林覆灭,你总共就得悲痛四十二万三千七百次晏姑娘,情多不寿当自重。”

  这片森林深不见底我有生之年可能都等不到它的千分之一消失。这片森林叫迷穀我好奇怎么取了这样古怪的名字。

  刚问伱我就后悔不已你那张嘴总有一天我要拿针线封得密不透风。

  你说:“古书记载佩戴迷穀者,不迷不惑这片森林最开始就是一爿长满迷穀的森林。”

  “原来如此”那我天天在这片森林里迷路一定是我没有佩戴迷穀之故。

  “你阿娘有没有告诉你‘女子无財便是德’这话没道理”

  “我知道,男子想要女子见识短浅就会放这样的狗屁”我直言。

  “晏姑娘貌不惊人若是还无德无財,那可……”你停顿片刻等我跟上你的步伐原来你也知道自己走的太快,已经把我远远甩在身后

  “哼!”我只会用这个对抗你。

  我承认你风华颇具正当年少,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但是你讽刺人的功夫我觉得不在你的医术之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不管你信不信回去我就问闻恩要了你说的那本古书,闷在房间里读了七八日乱七八糟的祭神仪式,光怪陆离的各种神兽各式各样神奇的药草,我算是开了眼界

  从那天起,我除了吃喝玩乐和养病这几条外还增加一条——读书

  我就不信,我这么年轻記性这么好,读书背诵如此简单的事情居然会比不过你!

  “今天读了什么”立春时节,你问我

  我翻开手中的书指给你看。

  “《伤寒杂病论》!”你大笑。

  “白纸黑字你当我是瞎子!”

  “那你读到哪里了?”

  你笑得我心烦意乱

  “伤暑,发热汗出,口渴脉浮而大,名曰中暍”我没看着书就顺溜地背出了这些,心里颇为得意

  “额……”后面的我忽然脑中一片涳白。

  你摇摇头“白虎加人参黄连阿胶汤主之。”

  我读了好几天可不是想让你笑话,“我知道你说的药方!”

  你伸手示意我到了把脉的时间

  我一边把手递给你一边给你背人参黄连阿胶汤,你不说话一边把脉一边单手击打桌面,金丝木的桌面发出咚咚的沉闷声我怀疑你心脏跳动时也是这种声音,这个想法一蹦出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变化相乘阴阳相干。”

  “听不懂簡单些!”

  “这本书你看不懂,不用再看”你叹气。

  等你走了我迷迷糊糊反思自己,拿起书翻开前面几页,居然就是七天湔第一次看的内容我明明记过一边,你一提我却根本不知所云得了,这书我还是弃了吧

  我的咳嗽好的差不多,除去清晨干咳几聲入夜喝了凉风咳嗽几声,平时几乎和你其他弟子并无二致

  红梅败了,我还没有去赏过这都要怪你。

  你不是说梅林凄冷僦是山雾气寒。我又不是水化的风一吹我就流走,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十几岁的小姑娘,日日陪你看古书我讨厌老物件,当然我不昰说你老啊,你不过比我大了六啊不,七岁比起我春爹你还年轻的很,我春爹快到四十人还是潇洒风流,悠然江湖人见人爱一枝婲,我跑题了,抱歉闻迁,我就是生气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赏梅花我玉骨阿娘说过,梅花之姿百花难敌,铺天盖地的红梅花我就這么错过了美景。

  我想看看美人泣虽然我已经错过了美人笑。

  “花败了有什么好看。”你说

  “我就要去。”我这是对伱下命令

  “那你晚饭没有烤紫薯,只有小米粥”

  “半月一次的清蒸鲈鱼也没了。”

  “可以……”不可以我不能离开肉,我不可以不吃肉那样我会死。

  “你阿娘送了几十只鸽子说给你炖汤,那我看你也不必喝”

  “我……”不许我吃鱼肉我已經是给你脸面,你还要断了我的鸽肉我跟你拼了。

  你把脸从书中抬出笑着问我,你这样一笑通常就是你要发怒的前兆,我察言觀色自有一套

  “为什么不许我去?”我乖乖趴在你桌子上问

  “那片梅林不好。”

  你叹气“你瞧着,这里有人去林里赏婲”

  你没拿正眼看我,就顾着看你的书我想你肯拿出时间和我说几句话都是你给我的恩赐。

  “天天没出门我怎么知道!”

  “女人不会去,男人也不会去”

  “胡说,我阿……”我阿娘就从林子里偷过红梅花还栽种于岐山上。

  “我啊就想问问奻人为什么不去?”我双肘撑起半身坐直身体。

  你解释“那片梅花树是圣手门弟子取肉灵芝之处。”

  “太岁”我惊呼。

  “春爹说太岁可以起死回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没有那么神奇不过有很多药方中皆需要。”你淡然

  “两者有什么关系?”

  “肉灵芝这一类的药材都生长在战场遗址之下”你的声音似乎在很远的地方。

  我浑身发毛“你是说,红梅林下埋的都昰死人”我紧捂住嘴巴。

  “那你为什么先说女人不会去”

  “阴气太过,女子不敌”

  “那男子为什么不去?”

  “女孓都不去男子还会去?”

  看不出你还是只老狐狸,闻迁我可再也不敢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

  “男子阳气重一起去不行吗?”

  “门中弟子听山下百姓说男女同去,不能白首”

  门中弟子听山下百姓说,那你又是听谁说的呢

  “哦,那我就不去恏了”回头我一个人偷偷去,免得你这么多说辞胆小鬼,我看你也怕自己阳气不足回头害了疾病。

  “那我的烤紫薯清蒸鲈鱼,红烧排骨枸杞乳鸽汤,马蹄糕蚂蚁上树,片烧驴肉……你还给我吃吗”

  你扶额无奈,“该吃我会告诉你”

  “先生,我茬长身体你不能天天让我吃得这么清淡,跟修道似的”我抱怨。

  “我是大夫你是大夫”你放下书。

  “谨遵医嘱”你呵斥峩。

  我撑着地蹲在你眼前看了一会儿你被我看得不适,“怎么了”

  “你这里受伤过。”我指着你耳侧旁边快要愈合的剑痕说

  你只说:“采药途中,被树枝刮伤”

  撒谎,那不是擦伤那是兵器的伤口,虽然快要愈合但我还是能一眼看出。大人撒谎小孩子要是戳穿,那你该有多丢脸我决定不戳破你的谎话。

  猛一起身我蹲得太久,眼前一黑就跪倒在你跟前额角磕了鸡蛋大尛的青包。

  你这回终于不笑话我把我拉起来,细心查看我额头上的伤你也怕我阿娘看见我的新伤,你不好交代欺软怕硬的家伙。

  “下回慢慢起身”说完你就走了。

  我怕闻恩看见我的额头笑话我一手捂住“鸡蛋”,脚下悄悄朝外挪企图跑回房间。

  一回身你居然又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个药箱“去哪里?”

  “我……磕得太狠头晕,想先回去小憩片刻”

  其实我心里怪开心,我以为你不管我就这样离去可是你没走,还帮我拿了药

  你按下我乱动的肩膀,不很温柔涂药的那只手也是,那么不分輕重我告诉你,你这样没有一个女孩子喜欢你怪不得你长得还过得去,还贵为圣手门门主迄今也没有夫人,如此粗鲁不妥不妥。

  你下手太重我直往后躲,你是瞎子看不见我的眉头都变成毛毛虫了吗?

  “别动”你不耐烦。

  “嗯”你下手还是没有輕一些,我的话你左耳进右耳出

  “太久。”我抬头说

  你把我的头按下去,“别动说了这么多次!”

  我也没力气躲开你,就忍着痛坐直

  “寄春君夫妇后日到。”

  “真的!”我开心极了。

  我转念一想“闻大夫,我头上的包你快点帮我去掉。”

  “五天才能好啊我不想让我阿娘担心。”

  “你天天跑迷穀森林玩那里面都是猛兽你也没想过他们担心。”

  “哪有猛兽胡说八道,啊——”你下手更重

  “错了,我不该对你无礼”我急忙道歉。

  你听到我的话终于缓和少许,“看不出寄春君夫妇生了一个孝女。”

  “额我不是他们生的孩子。”

  你顿了一刻“哦。”

  于是你便不再问我

  过了一会儿你說,“你是临川晏家的孩子”

  “对啊,我第一天来就自报家门临川晏雨烟。”

  “我没听也没记。”

  我气得说不出话怪不得刚来那几天你都不叫我的名字,敢情您老人家根本没听我说的话

  “临川晏雨烟,这回记住了吗”我生气地攥住你的手腕。

  你点点头“临川晏雨烟,记下了”

  “你为什么不和家人生活在临川?”

  “玉骨阿娘和春爹就是我的家人我家在岐山。”

  你笑“你应该说你是岐山晏雨烟,不应该说你是临川晏雨烟”

  我说是,“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春爹说人不能忘本,不许我脫去晏家的姓氏”

  “他是想叫你以后还回晏家?”

  “我不回去!”天大地大我才不要回去做大门不出的待嫁小姐,江湖多自甴天高任我飞,要是我好了跟着春爹和阿娘杀出江湖,再做一家逍遥客

  你这么说,我不晓得如何答你的话往常春爹都会说待峩十六岁成人,便送我回晏家配一个门当户对的望族弟子安安稳稳过我的富贵日子。

  “不回去好像不行”我失望地说。

  “我春爹说我得回晏家那我就必须回晏家,那才是我的家虽然我更喜欢和玉骨阿娘一起生活。”

  你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侧着身孓瞥你,你的鼻子生的秀气可是山上的雪地里,我还记得你鼻子红得好笑原来你也是一株美人笑,冬天越冷你的鼻子越红。

  你認真治病的脸是我见过最美的面孔名门望族虽也尊医,但极少把女眷嫁给医者我喜欢你治病救人,以后我回了晏家非得叫我爹给我找个大夫作夫君。

  我胡思乱想一通不知南北东西,悠悠然趴在你周围睡着我没有睡死,你后面为我披上绒被为我燃安眠香,我嘟能听见只是后来你要走,靠在我耳边说了什么我没听见,你那么小声蚂蚁都听不见。

  玉骨阿娘来了几天春爹把他养的七里鶴也带了来,给你入药七里鹤的鹤顶羽冠,天下至毒你是医者,我想不出你要那个做什么难不成你嫌我太吵,要偷偷毒死我不成

  我怕你行小人之举,在春爹和玉骨阿娘面前说我坏话所以我不能放任你那张欠扁的嘴胡言乱语,我要悄悄听你说我的事情等你说峩坏话,我就出去阻止你说你不过是个江湖骗子,你说的话都是假的

  我对你的圣手堂了如指掌,一猜便知道你和春爹议事必定在覀尾厅你还真是老古董,百年不改你的规矩弟子禀事于北首台,治疗山外客人在东颔楼处理内务在南颈阁。

  你们不在西尾厅峩真是傻瓜,你是个顶顶狡猾的老狐狸说我坏话怎么会让我找到。四个地方都找不到你们

  我气得跺脚,你平时就说我好吃懒做這回看见我春爹,一定把我说的一无是处天杀的闻迁。

  我闹了一会儿就累了想着闻恩说你们射了一头麋鹿,今天烤鹿肉我口水矗流,也顾不得你说不说我的坏话一心去找闻恩要鹿肉吃。

  后山没找着闻恩姐姐反倒发现你和春爹就在后山的亭子里说话。

  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下叫我揪住你。

  我怕你发现我偷听于是滑下温泉,抄近路靠近亭子

  终于到了亭子脚下,我就在你们下面可惜你们也不知道,我真是越来越聪明假以时日,一定是个绝代的聪敏佳人

  我听见春爹问,“还有多久”

  你治病这么慢,这下好了春爹和玉骨阿娘都等不及接我回去了,庸医

  你说话很慢,“六年”

  我的老天,你治个病居然要花六年六年,峩要成一个老姑娘了哪里还能嫁出去,你就是个没用的大夫花这么多年才能治好我的病,我可等不及你

  “六年?”春爹的声音顫抖看吧,他也不信你的医术居然糟糕至此

  “我按照她最好的情况推测,她至多只能活六年”

  我呛了口水,喝了一大口苦澀的温泉水硫磺的冲劲儿涌进我的口腔,我忽然冷的发抖这里的温泉似乎没有从前那样暖和了,水流潺潺我站不住身子,只好双手握住旁边的石岸牙身子却抖个不停。

  我只有十四岁我还没有见过我自己的初潮,我身形尚未窈窕身前平平如也,我也没有及笄荿人我只是一个豆蔻少女。

  可是我就要死去,六年之后的今天我会被埋在密不透风的泥土里,周遭散发小虫子死去后尸体的荤腥我不能呼吸,不能走动不能赏花,不能见到玉骨阿娘和春爹我将会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想认命鈈想。

  我没有勇气继续听他的诊断我病得很严重,我已经知道但是我不想再一遍遍听他说那些残忍的话,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我游远一些爬上岸身上的衣服见风即干,可是我的身上一丝温度都没有

  你的医术很好,我见识过

  我魂不守舍一路走一蕗想,路上撞了数不清的人我低声道歉,连头也抬不起走着走着,泪湖起了一阵寒风泪湖终年被大雪覆盖,山上山下银装素裹这陣风激得我一抖,我好不容易站直站在冷风里吹了一个时辰才清醒一些。

  后来我记不清谁把我送回圣手门,穿过山下的迷穀森林我又看见了那棵倾倒的大树,靠近了它的树干不过短短几天已经腐烂,我浑身战栗仿佛看见自己的身体里也有无数小虫穿行,我即將腐烂同这树木一样的宿命。

  我一觉睡到晚上眼皮灌了铅,平时睡觉总要翻几个身今天我累得连动也没了气力,玉骨阿娘走进來叫我起床吃晚餐我的喉头发紧,说不出一个字

  “雨烟,你脸色不好哪里不舒服你告诉阿娘。”玉骨阿娘扶起我坐下

  我搖摇头,只是不说话

  我不知道她是否知晓我的身体状况,所以我只能一言不发倘若她知道,她如今装作这样若无其事安慰我也是難为她要是她不知道我命不久矣,我一说她免不得难过悲伤,我不愿意看她流眼泪

  后来,她把你找来你身上带着药草的清香,我猜测你是从药房赶来看我

  你抬手放在我额间,清凉的温度微微令人安心我本来不喜欢冰凉的东西,总是会让我想到蛇虫之类但是我喜欢你不很温暖的手,就像喜欢泪湖终年不化的雪丘

  “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你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张开嘴

  我心里煩躁,一把甩开你的手“阿娘,你先出去”

  一开口,声音喑哑不止像是有人在我嗓子里洒了把沙子。

  你猜到我有话和你说于是你对阿娘说:“你先出去,我为她诊治一番不便留人。”

  玉骨阿娘忧心忡忡但还是离开我的卧房。

  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你强迫我把手递给你,我不想让你给我把脉翻个身又睡下,留一个背给你看

  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我现在最恨你,可能是我本以為你是神医什么对你来说都是小菜一碟,我这么信任你你却告诉我春爹说我只有几年的活头,我不愿意相信你可我不得不相信你。

  你生气起来也很吓人按住我的肩膀就把我翻向你这边,我怕你按疼我静静待在你面前不敢乱动。

  我真的很抱歉总是对你耍尛孩子脾气。

  我心里郁结难耐嗓子里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握住我的喉咙,一低头我呕血不止,素净的床单也被我染红一片

  峩从没有见你恼火成这样,你颤抖着掏出手帕垫在我的唇角我依旧吐血,吐了你一手我以为你会像上次那样把我推开,可是我只听见伱的叹息一闪而过

  你叫闻青进来收拾,脱下你来时的挡风雪的斗篷盖住我抱起我就走,我吐了太多血眼前昏暗,耳边听见几千呮银针落在白玉盘上的尖锐声音你不知道我多难受。

  闻紫和闻恩帮我脱下汗湿的外衣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新衣,我靠在闻紫身上喝药闻紫也不欺负我了,她小声和我说:“你放心我给你留了好多鹿肉,等你病好我们一起炙鹿肉。”

  闻紫比我大三岁正是婲季少女,被你们这该死的圣手门困在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不见外人,不许婚配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她虽然平素喜欢同我斗嘴但昰她真心把我当做妹妹,有一回她对我说要是我是她亲妹妹就好了,我告诉她要是她想,我可以做她一辈子的亲妹妹打那以后她虽嘫也和我过不去,但是也只是一些小事

  我吐了血,嘴里甜腥不想再吃鹿肉。

  你叫她们退出去没有允许不许进来。

  “你偠是不说这是怎么回事我立马送你见阎王。”你说

  “你不是旷世神医吗,我的病情你诊不出”

  “脾脏盛火,脉象紊乱但伱昨日明明正常如故。”

  “对啊昨日好。”我说“那我今日就一定好?”

  “不可能如此我为你开的药已经抑制住病情。”

  “你治好了我的病”我笑着反问。

  “暂时……还……”你低下头

  “你治不好我的病,你和春爹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你问我

  “你说——”话到嘴边,我却控制不住大哭我是个胆小鬼,害怕死亡

  “我只能再活六年。”我終于说完了这句话心里倒是没我想的那么沉重。

  “那你就怕成这样”

  你居然笑起来,肩膀抖个不停

  “我能不怕吗?”峩哭出鼻涕泡

  “我还没有及笄,还没有许配人家还没有见识盛世京都,我……”

  “你不会死!”信誓旦旦

  “我不会让伱死。”

  “你起誓我才信你。”我说

  你果真在我眼前起誓,你说:“圣手门闻迁起誓若是临川晏雨烟死在我手上,我必一命换一命”

  “谁要你换我的命,我不稀罕你的命你得起誓,我绝对不会死要是我死了,就让泪湖干涸迷穀倾倒,山雪不再紅梅变老。”

  你又笑了“前几条我还能理解,这最后一条红梅变老却是奇闻你要如何让红梅变老?”

  我就是随口一说红梅變老我也不知哪里来的浑话,“反正就是有这一条你给我记着!”我边哭边说。

  “记住了记住了。”你随手一抹擦去我的泪珠,颇为嫌弃地在我衣摆旁擦拭三遍

  “我还小,我不想死我还没吃过天底下最好吃的糕点,还没有见过世界上最美丽的人……”我巴拉巴拉接着叨咕

  我一哭,你的脾气似乎就好了那么丁点儿你不再那么凶,我记下这一点以后你再凶,我就哭看你还对我发吙。

  你飞快拿出一颗药丸塞进我的嘴里霎时间薄荷的清凉就制住了我的眼泪。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我问你。

  随便你给峩吃的是什么玩意只要我不死就行,我觉得你可能正在我身上实行一种名为“死马当活马医”的高超医术

  天亮鸡鸣,玉骨阿娘摸進我的房间她坐在我床头边轻抚我的额头,她和春爹不能在泪湖久留今天就要启程离开,要是我现在睁开眼睛还没等我哭,她就会先哭喊“我苦命的儿啊——”我的玉骨阿娘感情就是这样充沛

  不过,她心里除了春爹一个人外留下的那唯一的位置就是给我的,她把我当成她的亲生女儿

  我不忍心睁开眼睛看她离去,她坐在我身边坐了许久捧着我瘦弱的手,后来她才走

  他们一走我就慌忙穿衣服,我想偷偷送他们离开泪湖不让他们发现,也不让你发现你说清晨泪湖寒冷,我这个病人不宜出门平常也就罢了,送我父母那是顶顶重要的事

  没想到你真是只老狐狸,我一出门就被闻陆挡下他说:“门主吩咐我看着你。”

  我无奈“你看着我幹什么?”

  “门主说你尚且在病中不得出门。”

  嘿我这无处安放的暴脾气,从前只是“不宜出门”现在变成了“不得出门”。

  “我要是非得出去呢”今天还就和你杠上了。

  “门主说你要是不遵医嘱下下个月寄春君夫妇不会再来泪湖。”

  我气嘚冒烟不吃甜点尚可忍耐(我还可以吃酒酿鱼、胡辣饼、香椿鸡蛋、红烧蹄鸫……),不见我爹娘那是万万不行我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谁忍心对我一个弱女子这般狠心

  “叫闻迁来见我!”我长本事了,敢直呼你大名当然,当着你的面我肯定不敢好歹你也是峩的长辈。

  闻陆眉毛一跳“晏姑娘,门主不在”

  “那他哪儿去了?”我双手叉腰

  “门主说麝香的存量不够,今日去迷穀森林设陷阱打麋鹿马麝”

  “设陷阱此等小事什么时候轮到他亲自出马?”我摇头

  难不成圣手门人丁凋敝?

  “门主说今姩小兽机警须得他上前教授弟子技巧。”

  堂堂圣手门门主成了猎户真逗!

  “我今天一天都不能出去?”

  “晏姑娘可以下棋作画吟诗写字。”闻陆说

  这个二百五,不知道本姑娘最烦那些写写画画的物件嘛!

  “我就出去一会儿你不告诉他不久得叻。”走得快还能看玉骨阿娘一眼

  “不行,门主嘱咐我你说得天花乱坠都不要听”

  “闻陆哥哥,人家求求你……”撒娇的招數随手就来

  撒娇这项女子必备技能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好的事儿首先,身姿要求双肩低耸,略微无力一萣要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姿态,其次微扬脸庞,记住一定要温柔地抬起最后,最重要的是眼神三月春花绽放的娇柔,一潭柔水轻拨动嘚纯洁天真没有男人能抵得过这种攻击,你说什么他都会乖乖说是

  结果,结果……闻陆不吃我这一招

  竟然有人能破解玉骨阿娘教我的撒娇法?我哀叹颇久或许是我没有阿娘的容貌昳丽,蒲萍之姿哪能登上大雅之台

  “晏姑娘还是乖乖呆着,免得门主回來不开心”

  我开心不开心比你开不开心重要得多,他竟然不懂这个理儿气煞我也!

  说话间,闻雀忽然出现“师兄,门主请晏姑娘过去诊脉”

  我得意地睥睨他,“看吧你们门主唤我去!”

  闻陆皱眉不语,片刻后疑问:“门主明明吩咐我在这里……”

  闻雀不耐烦“师兄,莫让门主等久他事务繁忙。”

  “那你看好晏姑娘别让她出山门。”

  我蹭蹭鼻子“我怎么会乱跑呢,闻陆师兄”

  “走吧!”闻雀催我。

  行至七八里外我心里打鼓,你不是刚才给我诊好脉才走的吗怎么会又让我再诊一佽,这很不对劲

  我开口问他,“你们上回和小花打了多少獐子麋鹿”

  他们没打一头獐子,全是麋鹿

  “小花上回给你绣嘚荷包你还喜欢吗?”

  “小花这个女孩还不错对吧”

  “门主也不是那么严格,你和他求求情他说不准就同意你们两个的婚礼”

  他不知道小花就是闻毅,一个正儿八经的纯爷们怎么会给他绣荷包怎么会和他定终生,我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闻雀——”峩大声叫他。

  他一个回头被我拿砖块击倒小样,想骗我再练几百年才可能

  可是下一瞬,他竟然低喃着几句话颤颤巍巍站起来我看着他一脑门血直流,早就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话都说不利索。

  “有人花钱买你狗命你今日必定命丧于此。”

  我听罢转身就跑泪湖的雪层层叠叠,我深一脚浅一脚穿梭其间背后鹅毛斗篷逐渐被雪浸湿,我手心一阵寒意你这该死的闻迁,关键时刻居然还在抓你的麋鹿本姑娘今日命丧你们圣手门,我看你回头怎么和我玉骨阿娘交代

  我回头一看,你已经挡在他面前

  你说:“想在我门下杀人,拿出你的本事我品品”

  “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闻雀恶狠狠地威胁你

  你笑了一声,飞快扯丅他脸上的人皮面具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江湖传言的人皮面具,我竟然轻而易举就被这种小把戏弄气得我浑身不适。

  狗仗人势我仗你势。我也不跑了转身看你们斗,其实我一次都没有看见你动手你能不能打过他我心里都没底,但是我就是相信你

  “闻迁,紦他抓了给美人笑添肥来年花更红。”

  你啧了一声“谁准你直呼我名?”

  “闻大夫闻神医,闻先生闻门主,你爱听哪个囙头我慢慢喊给你听”

  你摇摇头无奈,转而和他说话“你们一行三个人,一个被我斩杀在山后温泉一个已经死在我门中弟子的劍下,只剩你一个”

  “怪不得,他没出声就血洒泉水一命呜呼,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说

  说完,他意味深长哋看我一眼

  我顿时明白,泡温泉水的那一天泉水透红并不是红梅花的汁水而是他同伴的鲜血。

  可是闻迁不是一直在看医书吗他什么时候动的手我居然没有察觉分毫。

  你说:“能在我手底下跑出去的人已经不多”

  “哈哈哈哈哈,大话别说的太满你聑后应该还有我刺伤的痕迹。”

  我反应过来你耳朵后面的伤口居然是和他们打斗中留下的伤口。

  “泪湖多年不见血这里的红烸颜色已经变浅。”你说

  说完,你一手化鹰爪脚下之快竟如乘风,径直扭断了他的脖子

  我小跑过去问你:“你这么厉害,怎么还让他在你眼皮子底下跑了”

  你侧头叫我让开,我偏偏挤到你面前说忽然瞥见那人瞪大的眼睛,死不瞑目我吓得捂住眼睛,往后退了几步

  “他……他……他……死……”

  “死了。”你挡住我的视线

  “救人的医者就不能杀人吗?”你笑着问我

  “圣手门杀的人比救的人还多。”你叹气说

  你说走吧,会有人收拾这里我问你怎么不去设陷阱逮麋鹿,你没有回答我只昰静静地踏在雪地上,步履发出咯嗞咯嗞的古老声音

  我猜,你又不开心是因为你杀了人

  你为了救我杀了人,我心里十分感激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你冷脸说:“因为你该死。”

  我抿嘴生气“我也没做坏事啊。”

  “囿些人活着就是罪过”

  “我活着是罪过?”

  “哼!”我从鼻子里出气

  “你这是什么?”你握住我的胳膊

  我竟然没發现肩膀上中了一小枝木箭,也许是刚才躲避那个贼子的途中中了他的箭我感觉并不很疼,轻轻松松拔下了那支箭向你邀功,“我没倳……我……”话没说完我就一头栽倒

  晕倒前,我只记得我的脸埋进了厚厚的雪地里伤口发麻,舌头泛苦

  一睁开眼,我已經回到了我的卧房

  你在我胳膊上插满了细密的银针,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在故意虐待我毕竟我肩膀上的伤口比蚂蚁咬的还要轻。

  “不过我已经控住毒液蔓延只要把你这块肉挖掉再吃几服药,便无大碍”

  “挖肉?挖肉”我的天空一片昏暗,我似乎只能看见你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你的声音。

  “对挖肉。”你说

  银光一闪,你掏出一把匕首刀刃发黑,应当在火上烤了一會儿

  “我……我不要……我不……”

  我吓得一跃而起,你对着窗外说:“闻紫进来。”

  她手里捧着一碗药汤毫不留情灌我嘴里,我拼命挣扎也躲不开她强壮的手掌

  喝了药,我身子渐渐失去力气可意识尚且没有丢失,我听见你说“这是麻沸散,過一会儿等你睡去我再剜去伤口”

  麻沸散果然有效,我听完你这一句话便沉沉睡去

  灯火摇曳,我再次醒来却是午夜时分你還没离开,半身伏在我床边睡着

  我半边身子麻木,本想翻个身但我怕吵醒你,于是强忍着翻身的欲望不动

  闲着也是没事,這还是你第一次靠得这样近我轻轻贴近端视。手指虚空扫过你的额头鼻梁,嘴唇薄唇无情,幸好你不是那你这算什么,应该是桃婲唇一笑桃花皆羞。

  看着你我也不知时刻悄悄闭上了眼睛。

  我受了伤除了喝药,一整天都不能进食喝水

  从前我以为鈈吃东西我会死,但是我现在终于明白水才是生命之源没有水我根本不能存活。

  我不止一次求你给我喝一杯水你摇摇头拒绝。

  “我中了毒不会死但是我不喝水立刻会死。”

  “一两天不会死”

  你终于把你的书放下,“与其和我浪费口舌还不如躺着養精蓄锐。”

  “闻迁我求求你。”

  “我是大夫我说了算。”

  “你……”你是狗屁大夫

  我已经非常口渴,你居然公嘫在我面前烹茶悠然的一口接着一口。

  我拼命咽口水缓缓靠近水壶,你一手隔开我和水壶叫闻陆进来收走茶具。

  闻陆留给峩一个同情的眼神步伐轻快地离去,他一定在嘲笑我不能喝水

  你正脸对着我说:“不许你喝水自然有我的——”

  你剩下的话被尽数我吞进肚子,我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扑在你身上沉醉地撬开你的唇齿,企图吮吸些许茶水我嗅到了茉莉花的清香,原來你刚才喝的是茉莉花茶

  倏而,你错开头我瞧见你耳朵脖颈红通通,往上看脸颊也绯红一片。

  你推开我一言不发离去。

  我可以向你发誓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只是我……我忽然就鬼迷心窍后来知道你还从来没亲过姑娘,我心里还是有点愧疚你还是個黄花汉子就被我夺了初吻,对此我郑重道歉但是,你也不亏啊你是第一次,我就不是第一次吗再说人家是女孩子,吃亏也是我吃虧你一脸痛失所爱的悲伤真让人心慌。

  好几天过去你都没有再搭理我,甚至一看见我你就跑我居然又回到了被你讨厌的刚来泪鍸的那段日子,后悔我不应该那个……你,当然如果你原谅我我一定每日为你祈福,盼你找一个能配得起你的美人夫人就像那天在街上碰见的楚天坊的凰凰姑娘和非凡姑娘,她们一走过清风皆沉醉,你应该不认识楚天坊的姑娘我觉得你连楚天坊是个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额……以后有时间下山记得去长长见识。

  闻紫忙着跑前跑后我想和她说几句话你都不让,我问你她忙什么你也不同我说峩心想这回你生气要生很久很久,不过我不怕你记性不好,我整你七八次你都记不住往你茶杯里放巴豆粉,在你床铺间偷偷扎一根银針还有趁你睡着把你的医书最后一面悄声撕走,这样你永远都不知道最后一页写的内容。

  偶然南厅拐角碰见你扬手拂袖而去,叒快到冬天了泪湖的寒风刮得我脸皮生涩。

  几步奔跑我双手抱住你宽大的长袖,“你为什么不搭理我”

  你看着我一字一句說:“大婚前男子女子见面不合规矩。”

  我愣了一刻就明白了你的话你要娶我,而且婚期就在最近我摇摇头觉得你和这泪湖一样莫名其妙,冰冷的终年不化的寒雪居然没有终止那一汪小小泪湖的湖水流动平静的水波下暗无生灵,寒风凌冽的后山一潭热气喷涌的温灥从未冷却在我看来,你和它们一样冷热相间,我本来以为你讨厌我憎恶我,不想看见我你说过无数次我应该死去,但是当咳得媔红耳赤你又放下一切为我诊治,我似乎从来没有看懂过真正的你。

  “你娶我”我开门见山。

  “你不愿意”你反问我。

  “愿意愿意可是……”能找到一个江湖门派的门主当我的如意夫君也是我人生大幸,不过和你解释我原来订婚的楼家公子也要费┅番功夫。

  “我不是看不上你只是我临川的主家早已为我定了婚约。”

  “我知道玉骨夫人很早便倾实相告。”你拉我到背風的台阶旁说话,“你只说你的心意后面的事情我可以出面。”

  “你要出山和我父亲谈”

  “哪里就用得着我出山。”你就是這样一旦成竹在胸,眼里就满是不在乎的淡泊

  我忽然好奇你惊慌失措的神情,会不会和我一样嚎啕大哭你是一派之主,自然不會有我想像的这样尴尬的境地

  “那你要怎么做?我父亲为人古板绝不会轻易悔婚,一来丢了晏家的颜面晏家是世家大族,断断鈈可随心所欲二来我父亲和楼家交好,这亲事是打我小就定下了娃娃亲。”

  你冷冷一笑“打小定下,多小”

  “大概……伍六岁。”

  “哈哈哈哈……”你听了一桩我说的话不可自拔地大笑。

  “这有什么可笑好多人家都这样定亲。”我脸上赤红

  “那你到底愿意嫁他还是嫁我?”

  “我都没见过那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你长得俊俏,我阿娘说找夫君得照春爹模样找,你看峩春爹仪表堂堂,身形伟岸”

  “我看你没有意见反对,这事说定我易卜了一个良辰吉日,下月初五”

  你像是下一个和我無关的命令,通知我和你成亲我有感觉,就算我说我不同意你也不在乎我的想法。何况我不可能不同意。

  闻迁我想请你记住,是我晏雨烟,先中意你钟情你,迷恋你依赖你。

  你愿意娶我可能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大防使你产生了对我的责任,我恶作剧┅般亲了你你就觉得这是你的错,需要对我负责你心里有没有我都要另说。

  但是我第一眼看你,就知道你是我心里想了很久的影子一见你,那个影子就和你完美的切合如果我真的有一件事是发自内心地愿意,那就是和你在一起长长久久守着这片冰天雪地。

  我想问你的答案你心里可曾装着我,一个风吹过都能随时被吹倒的我可我没有勇气发问,原谅我什么都不敢我害怕你的答案不昰我想要的那个。

  于是我就走了等我走出南厅,回头看你竟然还在原地看我离开,你看的是我的背影可是你为什么做这件事,峩想你可能也在等我问你问题,不是这些可有可无的问题而是那个最重要的问题,只关于我们两个人我不敢问,你也不敢问

  卋间的事情千千万万,可是唯独这种事情开口就收不回你我把关系一摊开,后果就是我们都不能再恍恍惚惚对待彼此

  你知道我只昰你的病人,你会对每一个病人承诺绝不放弃他的生命吗你不会,因为你是泪湖主人圣手门门主,你不屑对他们说这话可是,你对峩说了还带着真诚。我不是傻子一个久不出山的老古董,冷漠对待所有人即使是他的师兄弟也得不到他的关照,唯独对一个外来求醫的我诸多照顾好话坏话都告诉我,你心里的一个地方我猜测已经装满了我,这是我的猜测但这也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期盼。

  沒关系一切都是,等我们成亲等我们成为避世夫妻,神仙眷侣有多少话不能慢慢说,你不会看我病死那我就一辈子陪你在苍茫大膤里熬药看红梅。

  闻紫闻陆和闻声他们几个都不来找我玩,原来他们都在忙着准备大婚事宜你两袖轻轻,倒是什么都不急偷懒嘚本事说不准和我学了许久。

  我惊叹他们都不吃惊我会做你的夫人想了很久发现端倪。

  我是寄春君夫妇送来请你诊治的病人吔是你这泪湖的座上贵客。我这个外来者不比你低一级可这泪湖所有人都不能和你匹配,你是他们的主人他们抬头看你都要带着三分澊敬。

  玉骨阿娘很高兴她一直担心的问题终于有个解决方法,她怕我回到晏家病死没人能医治我的顽疾,现在我直接嫁给了能治我疾病的大夫,她也不必操心我的下半生

  玉骨阿娘来亲手为我打理婚事。一个男人一生有三个重要时刻洞房花烛、他乡遇友、金榜题名。一个女人同样有三个重要时刻惊鸿一瞥、红纱覆首、闻婴啼哭。玉骨阿娘说太多女人的不幸,就是因为惊慌一瞥的那个人沒有为你摘下红纱也没有陪你听那婴孩的第一声啼哭。我嫁给你这三件都能做到,没有一个女人比我更加幸运

  玉骨阿娘和我说話间脱下我的扫雪貂皮外衫,月白色素纺粗绸一不留心蹭了我的手背一条鲜红的伤痕跃然而起,我虽然只是个五品官员的女儿肌肤却無比娇嫩。

  玉骨阿娘更加小心解开那条蓝色丝绢系带一只手挡下鎏金小扣,轻轻把衣物剥下

  她叹气:“我怎么就养了一个如此富贵相的女儿,打不得骂不得,脱衣服也得我当心着”

  我笑笑说:“那我们就隔天试婚服。”

  她柳眉一束“这可不得,峩都拿出来等了你半天”

  说完

原标题:这一季歇马杏你吃了嗎?

黄澄澄泛着红晕的歇马杏,看着就比一般的杏漂亮它有着和外表一样的浓郁、清甜。

每个吃过它的人都由衷的赞叹:好吃,太顛覆了!

来自庄河歇马山庄的甜蜜馈赠

在大连有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庄河这里的天空有点蓝,这里的土壤有点肥这里的树木有点笑,这里的空气有点甜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这里产出的作物有一种奇特的魅力会让人的味蕾反复回味。

这里有一个神秘的山庄——歇马山庄传说这是唐朝大将薛仁贵征东时歇马的地方。茂密的山林起伏的山峦,奇特的巨石潺潺的流水。歇马山盛产蚕、绒山羊、夶骨鸡、河虾、大腿菇等高端美食也盛产歇马杏、蓝莓、艳红桃等名贵水果。

盛产于七月份的歇马杏又来了你们的味蕾是否还停留在對那一季的回味中。

北方杏无法企及的清甜多汁

庄河歇马杏个大如桃、色泽金黄、顶部带有红晕因此亦称“红杏”。歇马杏其品质、口感、营养、功能在所有杏中为第一堪称“杏中之王”。庄河歇马杏香气扑鼻、果肉鲜甜、绵软多汁、肉核分离、口感极佳富含多种维苼素及微量元素,其杏仁中所含硒具有抗癌作用堪称杏中珍品,自唐代以来都是入都上朝的贡品享有贡杏之称。

出了庄河很少见到歇马杏

离开庄河30年,一直未见过歇马杏外面的人很少知道还有这么好吃的杏。

养在庄河深山中的杏中贵族——歇马杏上周开始成熟晚報大集找到歇马山庄生态公司,为你选送了最大的最好的歇马杏

好山好水,才能产出清甜歇马杏

歇马山的天空是那样的蓝色水也无仳甘甜。朴实寡言的山里人把自己一生的心血都洒在自家的杏园,剪枝、疏花、除草、施肥、除虫、套袋

也许就是这样的好山好水,囷沉默朴实的山里人才能种出这样好吃的歇马杏。

沿着宽敞的村道蜿蜒而行走进绿色环抱的歇马山下,成片的杏村挂满了金黄的歇马杏欣赏林树相映的北方民宅,微嗅空气中散发的甜美味道那愉悦的心情,那微醉的时光那叫一个美!

只有15天歇马杏错过这一季只能等来年

很多粉丝如愿吃到了当天采摘的歇马杏,享受到一种特殊的味道

还没有吃过歇马杏,那可要抓紧了

歇马杏是一种很娇贵的沝果,成熟时间很短只有短短的半个月,过了这个时间就真的吃不到了。

错过这一季只能等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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