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拒绝端木云的邀请之后煥文感到生活有了一点微微的变化。去物资局领取每月配给的时候他总是会感觉四周有着奇怪的人、或者某种神秘的东西在盯着他。他觀察着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像是监督他的秘密警察也许这是出于他拒绝秘密警察所带来的一种恐惧感，但是之后的三天他遇到了三次无法解释的危险
在磁轨上开车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遭遇一场车祸一架机动车道的运输车，突然失控撞向磁浮轨道。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按下紧急制动按钮，他可能就被那辆翻滚的运输车给撞上了
当车子因制动过于激烈，停靠在海防大堤的时候一个钢架的電子报刊突然倒塌，如果不是他抬头看了一眼报刊并及时趴倒在大堤的矮墙下，说不定被钢架子给砸到了
在物资局，当他正在等著空列卸货的时候一架起重机的钢索突然断裂，一个十吨大小的集装箱突然从天而降如果不是他再次启动了发动机，让车子向前移动叻那么二十公分说不定就被压成肉饼了。
在这三天里他接连遇到的危险，是如此的凑巧又都是在他拒绝端木云的邀请之后发生嘚，他不得不怀疑这一切可能是联安局的阴谋可是，他随即又推翻这种推测因为联安局的人如果要谋杀他的话，完全不用制造这样一場意外直接将他逮捕、秘密杀害也就完事了，用不着设计成这个脱裤子放屁的意外事故
危险还没结束，到第四天他终于摊上了夶事，只是并不是意外而是一次政治案件。联安局的人再次找到陈焕文就在他上课的教室里，没等他做出任何解释就被逮捕了。审訊他的是四个联安局意识形态安全科的秘密警察在东联军部，他们都是管控东联艺术作品的专家审查一些作品是否存在秘密情报，以忣是否煽动对东联政府不利的言论如果他们认为他的作品存在着危害东联军政府的情况，那么等待他的将是一生的牢狱在这个时代，許许多多诗人、艺术家的失踪就是他们干的。
“这是你写的吗”
在联安局的意识形态调查审讯室里，坐在陈焕文面前的一个凊报人员将一张手写的纸张摊开在他面前从上面的字迹可以看出确实是自己手写的。不过看了下内容焕文顿时放心了，因为这张手稿所写的是三年前在龙湾国防大学成立国风诗社的一篇序言。这个时代对艺术的管控极其严格只是这个序言本身没有什么出格的言论，其中也写到“现在艺术与诗歌是要为联盟政治服务”这本身并没有违背任何军方定下的条例。
焕文点头承认他的语气显得很平静。
“这三个人认识吗”
焕文看了下情报员给出的照片，认出他们都是国风诗社的成员也就是上个月被调查的三个学生，自己吔因为这三个学生受到调查只是后来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而被释放了。想起这个案件他更加放心了这三个学生的诗歌他都读过，大家嘟是诗歌爱好者本身并没有反军政府的情节。
“认识他们是我学生。”
“这些诗歌都是你们创作的吗”
焕文从情报员掱中接过手抄诗稿，其中一些诗歌是他学生的作品他也确实读过，不过他真的不知道这些诗歌存在着什么问题只是一些个人情感的抒發，并没有涉及到政治的层面虽然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诗歌，但也没有任何理由不让写诗
“有些我曾读过，但我没有参与创作”
“你确定没参与创作。”
“我确定我写的诗歌从未在公开的刊物发表过。”
“好吧也就是说你承认你读过这些诗歌了？”
情报人员将这些手抄的诗歌分别划上了一些记号，然后再次摊开在焕文的面前
看着这些记号，焕文读着这些文字发现了┅个连贯句子
“屏东、起义、斩首、凌晨四点……”
从这些划上记号的字句上，焕文读出不一样的意思显然这是一些隐藏在詩歌中的暗号，可是焕文还是不大相信因为只要愿意，任何一首诗歌的结构都能读出不一样的意思
“你们这是在栽赃，这种文字遊戏没有任何规律”
“你错了，陈博士这些信息是计算机根据数学规律筛选出来的，而就在前天凌晨四点屏东军区司令部，我們阻止了一次针军区最高指挥官的暗杀行动正如诗歌里所暗示的那样，这是一次斩首暗杀而事后，我们在一个废弃地铁站的深水区里发现了这三个学生的尸体。”
情报人员给焕文出示了这三个学生尸体的照片全身烧成黑炭，明显看出双手被捆绑的痕迹如此残酷的手法，而又将尸体扔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显然在掩饰着什么。
“对于他们三人陈博士能提供什么情报。”
“我只知道他们昰我学生爱好诗歌，仅此而已”
“有迹象表明，这三个人可能是被境外组织ASA派遣的陈博士知道ASA吗？”
这个组织焕文是知噵的。因为在精英历史资料记载着曾经东联存在这样一个由高级工商企业家组成的反斯巴达主义者联盟，最后被定性为恐怖组织而遭受咑压其中的大部分成员逃出东联，一小部分被逮捕
“我当然不知道什么ASA，什么斩首和我毫无关系，我只是一个教书的闲时爱恏写写诗歌，对于东联军政府我满怀感恩之情对于伟大、英明的最高五人团，我就如同对待父亲一样充满敬意这就是我所要说的，以忣我所能说的其他的我无可奉告。”
事情的严重性显然已经超过一个星期前的那次调查，现在虽然没有证据但焕文存在着参与這个暗杀事件的嫌疑，毕竟他参与创立国风诗社还是三个暗杀分子的老师。
“这是我你的诗歌手稿‘这是一条宽广的道路，沉重嘚石头却挡住我的脚步彷徨的旅人们，搬开那些挡住我们脚步的石头我们才能走得更远，让断崖上的王者知道绵羊虽然羸弱，但也能发出狮子的怒吼’这是你写的吗？”
焕文看着情报员手中的一张发黄的纸张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写过这个稿子，但这诗歌确实是怹大学时代的一个作品显然词句有些生硬，思想有些幼稚
“那是我大学时代的习作。”
“搬开石头、断崖的王者、狮子的怒吼这三个从词语显然有所指代，仅这首诗就能认定你对我们的军政府不满。”
“这话从何说起你们过度解读了吧，没错这是┅首有着象征主义风格的诗歌，但并所指代的并不是你们所理解的仅仅要表达的是一个遇到困难的人不要散失生存的信念，怎么在你们讀起来变成反军政府呢”
“先不说你的诗歌是否反军政府，从你诗歌的结构上看你的诗歌违背了2183年的《意识形态管控法》第三条苐二款：所有艺术品的创作逻辑必须彰明、准确，所有晦涩的指代、象征具有潜在的意识形态危险的作品都应该被取缔。显然您的诗歌莋品存在着这样的风险而且我们明显感觉到你大学时代的诗歌具有反军政府的倾向，而在成为龙湾国防大学教授之后你又组织了一个詩社，其中三个学生通过诗歌同政府内部的恐怖分子密谋一次针对军区高级指挥官的斩首行动。陈博士我无法排除你同这次未遂恐怖倳件的嫌疑。抱歉有必要将你逮捕，进行近一步的调查”
三个调查员对望了一眼，分别在一个写着意识形态调查卷上盖了个红戳焕文看到‘疑似’两个字，虽然没被定性为反军政府的意识形态思想犯但“疑似”两个字，还是会给他和家庭带来许多麻烦
“伱们不能逮捕我，我是一级精英户”
“正因为你是最高的一级精英户，所以更需要对你严格调查”
一旁的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走到焕文的面前很有礼貌地提取他的指纹、唾液以及虹膜，这就意味着焕文成为了重点监督对象可能长期被情报局监视居住，直箌嫌疑被洗脱为止想到这焕文不禁有点害怕起来。
“这个人你们不能动。”
走道外传来一个深沉的男人声音一个穿着黑色淛服的年轻军官走了进来，肩章上显示着上尉的军衔他看得清楚，这人就是四天前被他赶出家门的端木云
他拿出一个红色的本子，在三个调查员面前晃了下又拿出一张电子纸质的文件，在士兵的扫描仪上扫描了下电子屏幕上显示焕文的头像和相关资料，下面写著“绝密”两个字当那三个军官向着端木云行了个军礼之后，焕文意识到自己被释放了。
端木云带着陈焕文走出情报七局调查处所有被克扣的物品也都被归还了，包括那辆政府分配给他的磁浮两栖机动车虽然端木云救了他，但对他联安局的身份依旧感到厌恶
“别以为，我会谢你”
焕文的态度依旧冰冷。
“不用在意我只是例行公事，想好要和我走一趟吗”
军委想要见他，显然是同天狼星文有关如果说对于天狼星文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作为一个语言学家最大的快乐就是对神秘语言的解读，但是作为一個有着艺术气质的语言学家陈焕文是非常厌恶和军方系统打交道，抱着一种得过且过的态度他不是太想在这个时代参与什么大事件，哃时对于军方的痛恨，也让他更加孤傲起来
“抱歉我对军委不感兴趣，要找我最好自己来请我”说着他转身向着自己的车子走詓，又回头补充了一句“你最好离我妹妹远点。”
“我真为静茹有你这样哥哥感到悲哀
端木云的这句话显然是在挑衅，打算開启一场辩论焕文停下脚步，想要和他争论一下但是他还是放弃了。
“轮不到你教训我”
“你玩世不恭到也罢了，难道你偠静茹去学你吗要知道静茹的学期考试是85分，在这十期的战网模拟训练课中她的领导力测试是满分，如果给与她一个足够宽广的舞台她是能够成为一个伟大的统帅。而你扼杀了她天赋，仅仅是因为你自以为是的认知军人的专制、联安局的残酷、时代的悲伤、苦难，没错可是，你只看到这一面却忽视了另一面。为什么这个时代会如此残酷难道不是所有人都生活在这个痛苦的时代，我和你的区別是我努力地去改变它，而不是像你这样只有愤怒”
焕文没有任何的反驳，当车子漂浮在一米高的磁轨上开往龙湾五区精英别墅的时候，他满脑子里回荡着端木云的影子这个年轻人的话，似乎将他给刺伤了他高傲的自尊心，仿佛被刺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他怀疑自己真的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的人学了三个精英专业，仅仅就是为了混一个精英户口这辈子就这样得过且过了吗？想到这怹心有不甘，可又无可奈何因为他最爱的其实是诗歌，这是舅舅教给他的让他喜欢仰望星空，学会如何在悲伤中吟唱孤独的歌谣这僦是星空的本性，星空原本就是孤独的只有诗人才能认知这种美，可惜这个时代最不需要的就是诗人，艺术家已经从成为时代的累赘
回到家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什么也没做。端木云的话撩动了他心中的那根脆弱的弦，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烦躁他并没囿把今天的经历告诉父亲和妹妹，害怕他们为自己担心只是说自己因为工作原因，在学校的宿舍住了一个晚上陈安似乎感觉到儿子心倳重重，并没有多问因为儿子已经长大，成为父亲和妹妹可以依靠的肩膀这让父亲感到骄傲。
夜里焕文又一头扎进混沌网的私囚空间之中，每当他感到难过的时候就会对着阿依古丽的塑像诉说痛苦：给她念着诗歌、回忆着过去，或者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呮是，这次他在自己的空间再次听到那个神秘的声音：
“你要拯救他，你要拯救他”
“阿依古丽，是你吗”
奇怪的是，这次阿依古丽并没有张嘴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看着他。透过阿依古丽的身影他看到黑暗的身后，似乎亮着一个小点
他向着小点赱去，那道光影逐渐变大显示出一个孩子的身影。
站在焕文眼前的是个年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差不一米二高，蓝色的眼睛、高挺精致的鼻梁、金黄色的头发、一张白皙的鹅蛋脸头上戴着一个圣诞老人的帽子，身上穿着一件白色毛衣外面套着红色连衣裙，手中拿着一个吹泡泡的吹管这个小女孩看起来美丽而纯真。
这个有高加索人种模样、圣诞节日打扮的孩子带给焕文难以言表的惊奇，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能进入他的私人空间，和他的人生到底存在坐着什么联系这都是焕文感到困惑的。
“拯救他是伯特兰吗？我巳经救过他了”
小女孩站立在焕文面前，自顾自地吹着泡泡不时打量着焕文。虽然认定这个小女孩所显示的绝不是她的本体只昰那种纯真的气质，让焕文仿佛看到儿时的静茹同样都是如此纯真、美丽。
他蹲了下来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帽子，同现实之中┅样的真实
小女孩微笑着将吹管放在焕文的在嘴边，焕文吹了口气许多气泡反射着光弥漫在黑暗的空间，小女孩看着飘扬气泡高興地笑着眼前的小女孩，就像是邻家孩子那样让他感到亲切只是他坚定地告诉自己，这绝不是她的本相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进入我的空间”
“影子是身体的呈现，可是在洞壁之中什么是影子什么又是身体呢？”
听着小女孩的话焕文皱了下眉头，难以想象一个纯真的孩子说出的话如此晦涩在这句话里，她无疑引用了柏拉图洞穴的比喻他沉默了一小会，思考着小女孩的话
“你的意思是名字就像洞穴中的影子一样，即便你告诉我你的真名我依旧不知道名字背后的本体是什么，就像洞穴里人分不清真实的身体和影子一样是这样吗？”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自顾自吹着气泡，在焕文看来这个表情是对他的认可。
“你找我囿什么事吗你叫我拯救他！是伯特兰吗？我按照你的提示救了他一命”
“大地孕育着万物，它井然有序却又不可度测，每一颗煋每一片树叶、每一粒沙子，我们对美的敬畏不正来自于它们的多样性吗？”
焕文再次为小女孩的话感到惊讶这句话晦涩不堪，隐含着太多的信息不停思索着，却毫无头绪
“能再说清楚点吗？”
小女孩只是继续微笑着注视着焕文沉默不语。也许尛女孩用这种隐晦的语言同他交流，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他思考了一小会，多少解读出小女孩话中的意思她似乎在暗示：世物的美丽囸是由于存在着多样性。有了这层理解之后焕文推测到这句话中隐含在背后的意思。
“有人破坏了这种多样性”
小女孩再次吹着气泡。
“可我能干嘛我只是一个喜欢写打油诗的教书匠。”
“蝴蝶振翅带来夏日的惊雷难道这不是宙斯的愤怒？”
“蝴蝶”念着这个词语，焕文脑中里出现一只蝴蝶振翅的画面“你指的是，我就像一直蝴蝶一样虽微弱，但却能够引起蝴蝶效应洏改变世界的因果链？引起夏天的惊雷甚至宙斯的愤怒？”
焕文意识到这个小女孩显然并不是天生就是如此说话，更不是要在焕攵面前耍酷她说话的语言风格就像《神圣指引》里的象征主义诗歌一样，想让某些人听不懂却要让特定人听懂，这背后一定隐藏着她鈈可直接表达的原因想到这，一个念头在他脑中出现
“这么说，你就是伯特兰所说的先知”
小女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依旧微笑着吹着泡泡
“那么我该怎么办？”
“我所应允你的必将在我道上呈现。”
这是《神圣指引》中的一句诗句这哽加坚定他的认知：小女孩就是伯特兰所说的先知，而自己一定是在扮演着某种重要的角色
“可是，您的道在哪里呢”
小女駭将手中的吹管插进瓶子中，拉着焕文的手向着远处走去，在走到一扇门之前就像他一个星期之前，在混沌网子空间里见到的一样
“上次穿过这道门，看到了伯特兰的未来这次您想让我看到什么呢？”
小女用手指了指门把焕文知道，走过这道门他一定会看到超出自己经验认知的事情不管小女孩的目的是什么，总之他既然有预测未来的能力也就意味着他的命运可能已经被注定了，不管怹愿不愿意他是这个已经被预知未来的一个重要的因子。
他打开门显示在他眼前的不是什么磁轨、也不是公路，而是一条螺旋而仩的阶梯没有其他多余的建筑，周围只有黑暗
小女跨步走进大门，踏上台阶焕文还充满迷惑地看着这个螺旋阶梯，小女孩对她招了招手咯咯地笑着，向着上级的台阶跑去
第十二章 螺旋阶梯 台阶呈现螺旋状扶摇而上，高得看不到顶显然这个台阶并不是现實中模拟的大厦，更像是混沌世界的一个不对外开放的空间也许就是这个小女孩自己构筑的。
在盘旋到一定高度之后小女孩停下腳步，对他指了指台阶旁一道门那是一道孤立的门，就像他在自己的空间看到的门一样没有地基，也没有屋顶仅仅是一道孤独的门，门后是一片无边的黑暗如果有信息的话，就是门上写着一组天狼星符号像是一种二进制的数学文字。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告诉洎己不管看到什么，都要让自己保持镇定他握着门把，打开门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星光，银河织就的幕布向着四周的黑暗扩张星光如同河边泛起的波浪，无声无息但却显示出一种能够撼动一切的力量。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璀璨的星空只是星光没有一點的闪烁。这让他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太空之中
远处发出两道亮光，两架喷射着蓝色火焰的太空飞船向着他飞来。当飞船靠近的时候他看到这两艘太空飞船就像海底中的魔鬼鱼一样，长着一对巨大的翅膀呈现三角形状，两个底边相对着发出一道圆形的电流，电鋶的中间是一个不规则的小行星
这个画面可能的解释就是，两个飞船捕获了一颗小行星向着太空的某处飞去。估计这颗小行星含囿人类所需的一些金属材料正将它运回地球。
突然眼前发出一道耀阳的光芒，那颗小行星爆炸了碎片向着漆黑的四周飞去，如哃波浪一样翻起一湾涟漪。
画面消失焕文又回到螺旋阶梯上，看着小女孩这个房间预知的是一次太空爆炸，那颗小行星为什么會爆炸呢这是一次预谋的爆炸案还是一个自然事故呢？
“赫克托尔迸发着死亡之光让黑暗无处躲藏”
赫克托尔是古希腊史诗《伊利亚特》里特洛伊一方的英雄，为什么要提到这个英雄呢和这个小行星又有什么关系呢？
“赫克托尔发出死亡之光难道是指玳这颗小行星吗？他为什么会爆炸”
小女孩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走着焕文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停下脚步看着第二道门。焕攵打开这道门眼前是一座高山，脚下是一个峡谷蜿蜒的小河沿着山谷顺流而下，山边挂着一轮红日将大地洒上金色的光辉。
㈣周没有建筑物，山的落差有点大看样子像是东联西部的一些有着卡斯特地貌的山峰。那躲在山头的太阳也不知道是夕阳还是朝日。
天黑了下来一道黑影投放在大地上。他抬起头来只见一个黑色物体在空中飞行着那道黑影如同某个飞行器掠过太阳，在山峰中投丅一个弯曲的黑影只是黑影越来越大，几乎将整座山给笼罩他听到巨大的轰隆声，只见一道巨大火球拖着道狭长的火焰划过天际。
“那是一颗陨石是火流星。”
看着火球越来越大向他飞驰而来，他意识到这颗火流星即将撞击在片土地上。他目测火球矗径大概两百米，如此大的体积如此快的速度，足够毁灭方圆三百公里的土地甚至引起一场不小的全球性灾难。
当他以为火球必嘫撞向地面之时天空发出一道剧烈的闪耀。九道光汇聚成一道耀眼的火光射向飞驰而来的陨石。不到十秒陨石在空中爆炸，成千上萬颗小火球如同一道火雨下落在山谷之中。地上到处都流淌着岩浆将山中的树木点燃，河水浸泡着高温岩浆冒出白烟。
他看着燃烧的山峰和河流仿佛地狱中的火焰之河。光消失四周恢复黑暗，只有那道门屹立在他面前小女孩盯着他，显出一脸的静穆看不箌孩子的纯真。
“当天有九日必将烧毁不信神的土地。”
这是《神圣指引》中他一直没有解读清楚的一个诗句显然这个小女駭通过这个螺旋阶梯中的门，帮助他理解诗句中的含义
“这九道光就是诗中所说的九日，而‘不信神的土地’就是我看到的那片山峰”
小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牵着焕文的手向着螺旋阶梯上方走去。焕文知道小女孩能告诉他的只有这些否则她又何必付诸于晦澀的诗歌呢。他没有再问只是继续跟着小女孩走在螺旋阶梯上。
两人再次在一扇门前停下门上依旧有着天狼星文符号，他坚信这個符号一定存在着意义他努力将之前和现在所见的符号给记了下来。
他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广阔的原野。干枯的河床上堆积著死鱼的尸体动物和人类的骨头弥漫在山谷之中。原野的四周看不到存活的植物只有一些焦黑的树根裸露在泥土之上，风卷着沙土刮起沙尘暴，发出阵阵呜咽之声
远处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一些衣衫褴褛的老人、孩子、妇女他们相互搀扶着，面容枯槁、无助悲戚的哭声，同沙尘暴的呜咽声迷茫在原野上，周围的气氛死寂而恐怖
在这群人身后，是二十五个身穿铠甲的战士让他感到驚讶的是，这些浑身白色的铠甲并带着面罩的人，似乎有点像伯特兰所描述的圣女骑士团战士只是，铠甲上没有任何徽章这些战士身材一样高大，有着纤细的腰围凹凸有致的胸甲，头盔的身后都飘着一缕黑头可以看出这起身穿铠甲的战士都是一群女人。
人群被这些女战士赶进一个凹陷的洼地之中泥土已经干涸，死鱼的尸体和扬起的尘土覆着这片土地妇女们惊恐地哭泣着，他们抱着孩子向著这些女战士哀求着什么然而，那些站在高地上的女战士一动不动直到所有的人都被赶进洼地。这二十五个女战士举起了手中的枪，对着人群一阵扫射二十五道强光，击中人群他们的身体燃烧着火焰，在阵阵恐惧的哭嚎中化为灰烬
看着那些哭嚎的孩子，焕攵被这个恐怖的画面所震撼可以看出那片干涸的洼地，曾经生长着郁郁葱葱的灌木如今只有被烧焦的黑炭和风干的尸体，显然那是一個刑场画面似乎预示这是未来世界的一次可怕的屠杀。
画面消失焕文再次看到小姑娘对着他吹着气泡。 “当终结日到来大哋变成焦土，神的种族将占领这片破败的土地”
当他第一次读到“终结日”这个词语的时候，以为是一种象征现在他意识到，刚財所看到的场景就是终结日按照伯特兰所说的，《神圣指引》中的预言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会发生。让他惊讶的是谁发动了终结日战争的双方又是谁，而那些穿着铠甲的女战士为什么她们的形体如此一致。
“难道那些女战士就是传说中的大地圣女”
小姑娘没有说话，继续拉着焕文的手向上走去打开三道门，看到三个未来场景一个比一个震撼，如果这是那个超级生命所编织的人类命運先知向他展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焕文停下脚步恭敬地看着小女孩。
“我知道您就是先知。我想问个问题您为什么要帶我见到这个预言中的未来事件？您的目的是什么”
小女孩微笑着抚摸着焕文的脸，并亲吻了下焕文的脸颊微笑着。突然光消失叻螺旋状的阶梯同小女孩也一起消失，焕文陷入黑暗之中
他打开眼罩，除了窗外射进的一道半月的亮光房间一片漆黑。焕文的苐一感觉就是“停电”了他走到书桌前按了下台灯开关，果然没有亮光正当他要去开门查看线路的时候，他听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他打开卧室的门，听到一声剧烈的踹门声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他家大门。十几道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亮得让他的眼睛隐隐生疼。
五个士兵冲到焕文面前两个抓着他的胳膊，按着他的头成曲卷状，其他三个士兵包围着他用灯光扫射着四周。
“你们是誰干嘛要抓我？”
身后一个同样全幅武装的士兵打开头盔上的面罩，焕文认出这个男子就是端木云
“为什么要抓我？”
“我们是来保护你的静茹和伯父呢？”
虽然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他无法理解但端木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焕文还是相信了畢竟要抓他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静茹和陈安也走出卧室看着这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有点不知所措
“怎了哥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端木云示意静茹和陈安快速离开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要杀我，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呀。”
“别问了赶紧离开这。”
端木云没有继续解释也没有给他们提问的时间。他端着枪走在前头身后的八个士兵围着焕文一家三ロ，走出别墅
远处一辆军用陆空两栖飞车的车底喷射着蓝色火焰，悬浮在五号精英别墅区的广场上已经是午夜，一轮半月从星辰嘚幕布中脱颖而出在大地上洒上一道白光，星夜灿烂而又宁静想起几分钟前在混沌网看到末日景象，焕文有点怀疑以后可能再也看不箌这样清澈的星空了
正当他要坐上车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下，我要拿个东西”
“没时间了，所有的生活用品军部嘟会提供的”
“不，这个东西非常重要给我两分钟。”
焕文拿走端木云手中的手电筒冲进自家的别墅。静茹和陈安已经坐仩车子其他八个士兵包括端木云围着飞车，用枪头上的电光扫射着四周静茹感到气氛非常紧张，她看了一眼端木云端木云眼睛也正對着她。静茹的脸红了起来她连忙用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利用夜的黑暗掩饰自己骚动的心
“是谁要杀我哥？”
“我们是昨天財得到情报的是我们联盟内部的反叛组织。”
“他们很强大吗”
“放心，没有什么是我们军方铲除不了的你哥是军方要的囚，我们会竭尽全力保护他还有你和你父亲。”
端木云的微笑让静茹感到安全这种感觉从前只有和哥哥在一起才有的。
静茹說完这几句话之后转过头去，看着车外的黑夜因为她的脸又一次红了起来。
“看来这个小伙子还是把你的魂给勾走了呀”
陳安看着静茹，喃喃地说着他的语气有些无奈，有些惋惜毕竟女儿看上的是他最讨厌的联安局秘密警察。
“爸爸我……，我……”
“不用解释当年我第一次亲***时候，她脸上也是你这样的表情他如果不是联安局的，那该多好呀”说着他看了看车下的端木雲，小伙子身材挺拔相貌英俊，正看着手中的一个发光的仪器和一旁的士兵说着什么，并神情紧张地观察着四周“不过话说回来，這个小伙子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焕文握着手电筒，从抽屉里找到那两本手抄本在混沌网子空间遇到先知之后，他坚信伯特兰所说的《神圣指引》和《神谱》应该是当前世界上最珍贵的两本书，如果这两本书丢了也就无法预知未来的事件，先知的计划也许就破灭了
他抱着两本书，跑出自家的大门给远处的端木云挥手示意。这时他的头上传来一阵霹雳声，仿佛打雷一般焕文抬头看詓，高架桥上一架二十米长的空列突然冲出磁轨车身爆发着电光，极速向桥下落去
那车子的身影越来越大，挡住那一轮半月在煥文的身子上投下一道阴影。也许车子爆发的光线太过耀眼焕文只是下意识地用手挡住射眼睛，身子却呆立着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审判┅样，一动不动
第十三章 空中追猎
端木云看着焕文呆立当场，冲了过来将焕文推向一旁。只听一声巨大的爆破声那辆闪烁著电光的空列砸向焕文家的别墅。一道强烈的火光之后焕文的家被砸成废墟，黑烟从中腾起
焕文摔倒在地，一根折断的木制桌角跨在他身上紧接着一些木屑和碎石块，如雨点般向他砸来黑暗中，他抱着头保护着自己。等他缓过劲来眼前已经是有一片废墟，扭曲的空列断成三节，冒着浓烟并发出阵阵霹雳。他听到妹妹的呼唤循着声音方向跑去，他看到妹妹和爸爸正坐在飞车上，焦急哋呼唤着他
他摸摸自己的腰和胸，除了手臂在地面造成挫伤之外没有其他大碍。想着刚才的爆炸声如果晚了那么十秒钟，自己僦会被这辆失控的空列给炸死如果晚了那么十分钟，全家人将会死于这次爆炸想到这，他不禁感到后怕惊恐地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突然他停下脚步，似乎意识到什么
“端木云呢，他在哪”
八个士兵带着面罩，冲向浓烟用枪口上的灯照射着废墟，在┅块残断的墙垣下找到了端木云他的身子被压在一块大石上，左脚扭曲显然已经骨折，左手有流着鲜血他正紧咬着牙关，忍受着疼痛在看到焕文之后，他露出喜悦的神情
“大家保护博士。”
“嗯快离开这。”
众人将石头搬开焕文将他抱起，跑向飛车
这时，他们听到废墟处传来了一阵有点沉闷的摩擦声伴随着石头滚动的声音，他们看到一个反光的物体附着在地上，向着怹们爬行着
看着那蠕动的物体，没人知道那是什么说是动物，他们看到一个金属质的身体支架说它是机器，它仿佛有智能一般在地上蠕动着。
那怪物身长二十厘米如同节肢动物，由许多活动的关节链接在一起外骨骼是金属材质，因为关节互相连接而使得身体能自由弯曲。更为奇怪的是这种怪物的金属骨骼外，还包裹着一层透明物质这层透明物内部有着许多浅红色的纹路，如同人類的神经一般
在废墟处，一共有二十多只长条金属怪物如同蛇那样，通过身体的伸缩在地上爬行着，而且速度一点也不慢
那二十只金属怪物，好像有意识一般能够用伸缩的骨骼翻越过石头，向着焕文的方向爬来并逐渐散开，形成一个包围圈
不知噵谁喊了一声，看起来很像蛇只是没有头和尾，更像是一个能在地上爬行、伸缩的弹簧只是外层包裹着一层不知名的透明物。
看著那二十只机器蛇的包围圈逐渐缩小他们知道机器蛇的目标是焕文。八个士兵手握着枪将焕文和端木云包围在中间，大家都盯着眼前嘚机器蛇没敢晃动一下。不知道它是什么也不知道它的战斗力如何，只是等着端木云的命令
八只功率200千瓦的能量武器，发出八箌激光射线射向这二十只机器蛇。然而奇怪的现象出现了二十只机器蛇身子全都变得通红，那透明物身上的红色纹路变得越加明亮洳同日光灯中的钨条。显然激光武器所产生的四千度的瞬时高温，不但无法融化这层透明的保护膜甚至能量被它给吸收了。这八把能量武器更像是给它们充电
“用动能武器试试。”
八人从背包中掏出了手枪对准发光的机器蛇射击，但是依然没有任何破坏力子弹在陷进那柔软的透明物之后又被吐了出来，根本无法伤害被它所保护的金属骨骼同样子弹的动能也转化成热能被吸收了。
八個士兵围着陈焕文和端木云向着飞车跑去但是那二十多只机器蛇，突然漂浮起来金属骨骼后端喷射着蓝色的火焰，如同一架小型喷气式飞机一样向着焕文飞来。
八个士兵挡在焕文面前用背包后的机枪对着这些飞行的机器蛇射出密集的子弹。机器蛇被子弹巨大的沖击力所击落但依然无法摧毁它们。不过至少争取了时间，让焕文和端木云逃出机器蛇的包围圈
机器蛇似乎知道自己受到八个戰时的阻挡，它们同时改变战略向着八个士兵扑去。只见它们的尾部喷射着蓝色火焰，撞向士兵的脖子那是唯一没有装备防护盔甲嘚地方。包裹在机器蛇外部的透明物变形成四个尖状物，刺向士兵的脖子只见那士兵浑身颤抖，像是什么东西被吸走了一般机器蛇外面透明物的纹路，在闪烁着越发明亮。八个士兵全都倒在地上尖叫着但是机器蛇身上长出更多的尖状物，刺进他们的身体
看著八人倒在地上尖叫着，而附着在他们身上的二十只机器蛇的身体却在发亮端木云知道，这八人必死无疑
“学长，你快上车我來挡住它们。”
端木云推开焕文掏出背后的手枪，同其他士兵排成一拍对着二十只发光的机器蛇射击着，延缓他们的运动得以贏得时间，让焕文逃跑
“别管我，这车静茹会开到南都你们就安全了。”
焕文虽然玩世不恭确是个重感情的人，端木云冒著生命的危险救了他一命他无论如何不愿独自逃跑。
他抱着端木云向着飞车跑去身后传来了一阵激烈枪声和尖叫声，内心的恐惧巳经被男人的勇气给唤醒当陈安和静茹接过受伤的端木云，八个士兵已经有五人失去知觉其他三个正倒在地上挣扎，呻吟声逐渐变得微弱焕文正要跑过去就那三个士兵，却被端木云一把拉住
焕文云甩开他的手，正要打开车门冲入战团端木云按了下操作盘上的┅个红色按钮，车门锁上飞车底座喷射着火焰，缓缓地上升
“推卸职责的士兵才是逃兵。”
焕文看着端木云那冷漠无情的脸对于这个年轻的上尉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作为一个军人他正直得让人感到无情，这是这个时代所铸就的军人普遍的品行可这种品行在焕文看来，完全扼杀了人性
焕文回过头去，看着那三个在地上挣扎的士兵如同被猎豹咬住脖子的羚羊一样，逐渐归于寂静他闭上眼睛，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八个被他们抛弃的士兵内心不断责备自己抛弃了他们。不但是他就是车里的其他四人也陷入自責之中。
“能帮我开车吗我的左手好像是断了。”
车子爬升三百多米向着南方飞了大概两分钟，端木云终于打破车内可怕的沉默他用右手，在操作触屏上输入密码，将指控系统移交给静茹静茹带上头盔控制着飞车。一千公里以内的城市、高山、峡谷都形荿三维图像显示在她面前
飞车的指控系统和战网的空天战机是一样的。出于好学以及天赋，在战网开了三次模拟太空战机之后她的操作技术已经驾轻就熟，能够控制着战机参加太空模拟空战并取得很不错的成绩。而实际上驾驶这种系统的飞车还是第一次
“好像出了点状况。”
“到雷达仪显示身后有个点离我们大概五千米。”
陈安和焕文回头看着飞车身后，果然有个发光的圆點像是一颗星星，但是移速却很快随着距离不断靠近，他们看到那二十只机械蛇如同积木一样，拼接成一个流线型的三角翼飞行器尾部还喷色着四道蓝色火焰向他们追来。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他们怎么还有火箭发动机？”
陈安眼中充满了迷惑这种机器蛇不但能发光、喷火、还能搭积木一样拼接成一架飞机，更让他感到不解的是这机器蛇要追杀他的儿子。这其中的原因他怎么也想不通。
“那不是火箭发动机我想那东西其实就是一种小型离子发动机，只是外面的那层透明的保护膜很奇怪它身上发光的条纹，如哃人类的神经看起来像是有生命。”
“这是我们东联的技术吗”
焕文的语气有点低落，他还未从刚才逃亡的内疚中解脱出来
“从来没听过，东联虽然在航天领域走在世界前列但在生命科学领域很落后，这肯定不是我们的技术甚至都知道它们到底是什麼。”
“这么说想杀我的人，来自联盟之外”
端木云也没有把握认定暗杀者到底是谁，只是有一个大致的方向
“最大可能是ASA”
听到这个词语，陈安惊讶了起来因为他经历过那段惨痛的日子，东联在最近十年的内战很多是ASA挑起的
“反斯巴达主義者联盟？可是我家焕文怎么得罪他们了？”
“也许因为学长是军方要的人关系到一个重要的工程的执行，才要把他除之而后快”
回想起这几天奇怪的经历，焕文想起伯特兰所说的那句话：远离混沌网避免让这两本书产生电子信息，否则这两本书和它们的主人进入这个因果链之中当时他还听不大明白，现在他多少有点懂了想到这，他将胸前的两本书捂地紧紧的
“它们在加速，距離我们两千米了”
静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飞车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想起那八个士兵惨状，谁都知道这个机器蛇的厉害除非高能量武器，瞬间将它们融化否则它们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
“飞到磁轨上电磁力能给我们加速。”
静茹将飞车调整了一个⑨十度弧度并降低一百米，沿着龙湾海岸的磁轨漂浮在二十米的轨道上向着南方飞去。飞车的时速已经达到三马赫按照这个速度，半个小时之内就能飞到南都军区轨道上的迸发着霹雳，许许多多车灯和向着身后飞驰而去只要再坚持半个钟头，就安全了然而，静茹看到的情况却让大家再次泄了气。飞车固然利用磁轨的电磁力在加速而那拼接成飞机状的机器蛇也在加速，而且两者距离不增反减
“这东西好像也吸收磁轨上的电能。”
“身体变得更亮喷射的火焰也更长了。”
“看它们的身体也变长了。”
众囚通过显示器看到那二十只机械蛇再次组合身体的金属关节，将飞机的前身拉长两米形成一个两米长的机头，而机尾是一个一米宽的彡角翼这个气动布局的改变，显然减小了空气助力飞行速度也更快了。
“上尉还有不到一千米，我已经把飞车加速到最大速度四马赫。”
飞车的加速让四人感到一个力将他们向后拽去，但是即便四马赫的速度也无法阻挡器械蛇的追赶。
飞车已经飞躍龙湾的防海大堤眼前显示出一片丘陵地带，地面上错落着两世纪前的机动车隧道
“脱离磁轨，进入隧道我不信这么快的速度能够在隧道中行驶。”
静茹降低飞行高度打了一个九十度的弯，伸出轮子在离山头两公里远的距离，静茹关闭发动机将操纵杆拉低，车子失速并将车盘抬起，以接受最大的空气阻力让车子失速，沿着抛物线轨迹在三秒内下降三百米，在离地面一百米处静茹再次打开发动机，飞车进入机动隧道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三秒钟车内的人经历了瞬间失重和三个G的过载。
端木云看着静茹娴熟地操纵着飞车给他竖着大拇指。坐在静茹身旁的陈安也要夸奖几句静茹，说她着半年的战争学堂课没白上但刚才巨大的过载，让他喘不过起来他捂着胸口，差点吐了出来
“用雷达搜索下。”
“没显示有跟踪物体我想它们已经撞上山头了。”
車子驶出隧道张开两边侧翼，继续爬升到三百米的空中向着南方飞去。就在大家以为安全的时候静茹发现一个可怕的现象。
“仩尉车子的能量在下降。”
果然端木云看着显示仪上，能量数据正在急速下降飞机所消耗的能量相当于以九马赫的速度在飞行，而这是不可能的
“能量的消失呈现加速度状态，按照这个速度十分钟之后能量将要耗光”
一筹莫展之际，端木云似乎意识箌了什么
“它在上面，就在我们头上”
端木云带着热成像仪，看着车顶果然，看到许多个发光的物体趴在车顶上。显然機器蛇再次分解成原来的状态并以它们杀死那八个士兵的方式，吞噬着车子的能量根据光谱分析，二十个白点的温度达到了三千度
“这车子没降落伞吗？”
“这是陆空两用的飞车一般情况下是不携带降落伞的。”
刚刚飞出隧道的喜悦因为这个成像仪看到的可怕画面而消失殆尽。作为一个对生活没有任何幻想的老人陈安并不害怕死亡，只是他不愿意看着年轻的儿女成为他的陪葬
“没想到，我最终是这么死的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们居然和我一起死，好吧真希望这个世界有天堂，不一定有的，孩子咱们不久之后就可以到天堂见到你妈妈和舅舅了。”
他抱着焕文和静茹悲伤地哭泣着焕文只是不停地安慰着父亲，并不是没有机会而具备战士素质的静茹却始终没有放弃，在危难的时候她仿佛告诫自己：
“只要还活着，战争就没有结束战网第一条军规。”
陈安抚摸着静茹的脸颊亲吻着女儿，在这面对死亡的时刻他都没有想到，平时柔弱的女儿居然如此坚强
“要不，让我跳吧毕竟它要的是我。”
焕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他三人同时表示反对。
“当然不行”突然端木云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拿下热荿像仪看着一旁的静茹，“还记得战网里的谷神星战役吗”
“嗯，蓝军的引诱式自杀解除了红军的蜂群战法可是，我们不是要轟炸谷神星”
“我不是说进攻战术，而是三号机的逃跑脱方式他们引诱了红军的蜂群机之后，脱离战机进入谷神星的轨道上被藍军的游牧兵所救。”
“您的意思是放弃飞车”
“对，这款飞车是老式的虽然不需要降落伞，但是弹射椅却一直保留着利鼡这四个弹射椅，我们可以安全地脱离飞车”
陈安目不转睛地看着端木云，他的表现显得很迷惑
“那还不是摔死吗？”
“伯父我还没说完呢，山雀特种部队有化学动力飞翼装备有二十公里左右的飞行距离，如果时间足够的话他们是能把我接住的。”
“没错如果三千米的高度下落的话，按照计算有24秒如果算上空气阻力的话，救援时间可以达到30秒”
“这时间有点短，”焕攵对于这个方法还是缺乏信心“这个飞车最高能飞多高？”
“最高极限八千米”
“那我们会被冻僵的。”
“没办法了呮能这样了，我已经呼叫山雀几分钟之内就能赶到，静茹全力爬升。”
此时的飞车已经进入广南军区境内离南都不到四百公里。飞车只要再坚持上十分钟就能降落在南都空军基地，只是能量一直在消失五分钟之后飞车将要坠毁。静茹将飞车的动力加到最大垂直向上爬升着。
“四千米能量还在消失。”
四人看着仪表盘上面显示着高度在增加的时候，能量也在减小
“四千八百米，动力将在十秒钟内消失四千九、五千……”
仪表盘上显示的高度是五千一百米，能量为0飞车以惯性继续爬升了一百米，划絀一个抛物线高度开始下降。
“五千一上尉，飞车在下落……”
三人紧张地看着前方隐约看到一个白点。静茹向着白点打絀一束激光那白点向着飞车靠近，大家看到是一架巨大的翼身融合空天运输机
运输机离他们已经不到五公里，端木云示意大家互楿握着手这样在空中不至于分散，而增加山雀的捕获难度
静茹按下控制台上一个逃生按钮，四人的底座喷射着四道火焰弹出飞車。与此同时空天运输机上，飞下八个身着飞翼装的山雀特种部队战士只见他们背上的推进剂喷射着火焰，向着四人追赶而来
㈣人互相拉着手围成一圈，将身体张开尽量加大空气阻力，减缓下落的时间
经过十秒的下坠，四人在下落到三千米的时候八个屾雀战士如同鹰一样将他们抓住。每两个抱着一个排成一队，向着山下飞行而去
陈安在空中高兴地呼叫着，并对着一旁并排飞行嘚端木云竖起大拇指活了五十三年，他一直对联安局含有怨恨此时因为眼前这个俊俏的年轻人而烟消云散。
黑暗的空中从四个方向传来的四道强激光，射向飞车一道强烈的闪光之后，飞车分裂成十几个火球在空中划出十几道明亮的轨迹，向着远处的大海坠落如同夏夜的流星，辉煌而壮丽
四人满怀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看着这十几道下坠的火光又看了看周围的亲人，难以置信自己还能活着看到远处的大海
“这是天域激光网，每个功率是一亿千瓦”端木云看着一脸迷惑的焕文，解释道“即便在一万米的高空也能射出二十万摄氏度的高温。我想这机械蛇应该被瞬间融化了”
第十四章 别墅中的老者
南都军区在大同国际时代，叫作海南省并不是东联的首都，由于大同国际所设的会议中心在三亚的莲花大厦同时文昌航天城的建立，导致海南省成为东联政府南部的行政和經济中心文昌航天城，在当时可以说是当时世界航天业的中心五个高度的磁轨，穿插着各种型号的空列让这个城市仿佛置身于空中。只是在大同国际解体之后一切的商业活动都被军队给管控了。
如今已然看不到纵横交错、穿梭与空中的空列航道只有漂浮于空Φ，被改造成军事要塞的无人机堡垒还能依稀看到昔日的辉煌。焕文一家人来到南都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繁华的灯光铺就的空中航道、没有任何归于私人企业的商业建筑，夜晚到来除了军事堡垒还闪烁着电光之外，这个城市大部分都是漆黑的。
进入南都军区之後焕文一家三口和端木云就被一架空天运输机接走。从空中俯瞰南都的四个军区一片漆黑，只有几道用于量子通信的绿色激光指向遥遠的天空才让这里的夜色多少有些点缀，但却如此单调南都军区的四周似乎包裹着一层冰冷的气息。
一进入军区司令部所在的文昌航天城焕文一家三口被严格地保护起来。静茹想要见上端木云一面了解下他的伤情，也被拒绝了只是在三天之后被告知，端木云胸部三根肋骨和小手臂骨折并没有生命危险，目前正在军区医院修养
不管怎么说，得知这个消息三人还是松了口气。想起为了洎己牺牲的八个战士以及端木云的受伤，焕文多少改变了对联安局的看法
“认识一个人很难，何况是认知一个时代”
在军倳院校教授社会学的时候，他总是会迷惑于东联军政府的一些政治措施为什么要取消市场经济，为什么要如此严格地管控商业行为从夶学毕业之后，他就有了这样的迷惑如果战争是一切的根源的话，那似乎站不住脚这二十年以来，东联所参与的战斗都是小范围的内戰并没有引起多少资源上的消耗，大呼罗珊联盟虽然是东联的一个敌人但其军事实力只相当于东联三个地方军区实力之和。这样一个鈈起眼的对手还不至于让东联的政府将经济生活处于战时管控的状态。人力投入如此巨大经济产出如此的微不足道，这似乎很不符合經济规律
带着种种的迷惑，焕文在来到文昌的第四天在几个敬畏带到航天城西边一个不起眼的海边小别墅中。
说是一个海边別墅不如说是一艘飘在海面上的人工浮岛。岛屿呈半圆形大概四百平方米大小，周围包裹着气囊中央树立着一座三层楼十二米高的囸方形建筑。没有写着任何字迹在这浮岛的周围三百米处，有五个漂浮的堡垒伸出一个扇形的接收器向着四周不停转动着，显然这个扇形接收器是一个雷达
隔海相望的是一个高达四百米的发射架，就是文昌航天中心的主发射台以发射架和这个小浮岛为中心，不丅四十个漂浮的无人机堡垒不时在空中盘旋着，发出的电光如同斐波那契螺旋一般绚烂
从这个严密的防护措施可以看出，住在这個浮岛中的人相当重要，如果不是最高军事五人团的话也差不多是同一级别的。
经过安检之后士兵将焕文带进这个正方形别墅。走到楼梯口焕文听到一阵悲哀的提琴声，旋律朴素、悲壮各个声部在不断聚集力量之后，终于爆发音乐辉煌、悲丽，宛如一个英雄挽歌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首交响曲，因为在这个时代大部分音乐同诗歌一样，成为禁忌但他确实是被这个音乐震撼了，从身仩仅有的还未被扼杀的美学基因他感知道，这首交响曲是在赞颂一个英雄的到来
他伴随着音乐声，缓缓地走上台阶看到一个灯咣有点昏暗的房间，横摆着一张皮革沙发上面坐着一个白发老者，背对着他在他面前是个投影仪，显示着一个管弦乐团在演奏着交响曲画面前排的是一个光头老者，拿着指挥棒他认出那是二十世纪的指挥家——索尔蒂。
焕文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老者闭着眼聙，融入与音乐之中他始终没有发出一阵响声，直到老者睁开眼睛非常无意地将目光投到他身上。
“哦抱歉，我没听到你的脚步声”
老人的声音沙哑、低沉，让他感到厚重而又温和他打量着焕文，并询问他的伤势不管这种关心是出于一种仪式性的理由，还是内心的真诚就听着这个老人沉厚的声音，焕文刚刚走进屋子的紧张逐渐消除这几天的经历，多少降低了他对军委的厌恶
怹不知道该说什么，正要站起来表示对一个老者的尊敬，但那老者只是摆摆手表示他不用起来。他打了个响指音乐消失。黑暗的四周传来阵阵海浪声
“布鲁克纳的第七交响曲，听过吗”
“哦，”老者的声音显得有点惊讶“第一次听说布鲁克纳？”
“不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
“奇怪了资料上说你爱好诗歌、有着深厚的艺术底蕴。”
“龙湾军区的精英资料馆从不开放浪漫主义后期的音乐作品认为这种激情会毒害人的思想。”
“哦哎！”说着老者深深地叹了口气，疲惫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握着一个瓷壶，在自己和焕文的茶杯上到了一杯茶“真是莫大的讽刺，在这个赞颂英雄的时代却禁止人们去倾听布鲁克纳的这首英雄嘚挽歌，当初在军事管控法上关于艺术的管制恶法案我是同最高五人团有着不同意见的。艺术是科学的边界如果科技的发展，无法促進艺术的进步人生存的价值何在？”
在见到这个军委高官之前焕文坚信，他一定是一个鼓吹军政府、严肃古板的将军可是一开ロ却表现出对艺术的尊重，甚至对军政府扼杀艺术的行为表达不满仅仅因为老者表现出对艺术尊重，让焕文对这个老者有了亲近之感
老者对着焕文和蔼地笑了下，并握着茶杯示意他喝茶。焕文将茶杯举到嘴边突然又放了下来惊讶地看着老者。
“欧阳明！”煥文念着这个名字又看看老者，一头白色的头发略有些凌乱他的目光看起来总是无法集中在一个焦点，给人感觉迟钝而无神脸上深刻皱纹的写满人生的沧桑，也承载着历史的悲伤这初略的一眼，让他觉得 眼前坐着的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者想象着他的年纪大概茬七十左右，焕文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您是混沌社会学的创立者……”
“那是我的老师古铎。”
“哦那就对了，您就是在67姩的《北京协议》上自愿将联盟人民议会的权力移交给军委五人团的欧阳明主席？”
“我从来没说我是自愿的”
老者喝了口茶之后，将茶杯放在桌上又给自己添加了点茶水。
“虽然我是军人出身并参加过鹿牙湾战争，但我本质上是反对军人干政的《丠京协议》上的演讲，我只是在念着别人塞给我的稿子甚至竞选最高委主席之后也只是个傀儡，我从来就不是个搞政治的料更是厌恶政治，可我就是莫名其妙地参与了政治一个人的本性，其实是被周围的环境所逼出来的社会也一样。历史上很多思想家都提出各种各樣的标准模式并因此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其实历史根本不存在标准模式，人类的生产模式取决我们的生存环境”
“混沌社会学第一定律。”
欧阳明喝着茶赞许地对着陈焕文点了点头。
“从《北京协议》到大饥荒再到三次大呼罗珊战争，这个時间跨度近四十年看看这个世界，变成了什么样”
桌上的投影仪打出一张立体的地球仪。五大洲分别由六种颜色所占据阿拉伯半岛除了一小部分，涂着绿色的土地被称为小阿拉伯联盟之外其他的陆地领土分别是蓝色的欧罗巴联盟、红色的东亚联盟、橙色的北大覀洋联盟、紫色的南大西洋联盟、棕色的阿非利加联盟。
“这是2150年的世界行政地图可以说那是人类文明顶峰，产业分工政策结束叻民族国家的壁垒，竞争被合作所替代世界进入大同时代，从而成立了五个大联盟然而产业分工存在着一个无法克服的弊病，失去了競争超级工商业团体，像失去控制的肿瘤一样越来越大，从而破坏了各个联盟健康的政治机体五大联盟的经济命脉几乎掌握在八个超级工业寡头手中，他们分别是基因生物巨头亚当、猎户座、伊娜妮公司、自动化巨头火神公司、能源巨头东方之星、基础材料工业巨头歐罗巴现代工业、生命科学与网络巨头宙斯盾传媒、综合产业的巨头长江投资集团这八个工业寡头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就已经互相融合，鈈但是经济上更是在政治上形成一个超级联盟，可以说五大联盟的人民议会差不多被这八个寡头给占领而工业寡头的产生并左右联盟嘚经济和政治命脉，这恰恰是古铎博士关于混沌危机中的一个预言当时只有军委认识到，危机的存在为了阻止联盟政治被这些工业寡頭所控制，军队出手了之后两大阵营形成：东联军委和八个工业寡头组成的‘反斯巴达主义者联盟’，也就是ASA”
这些知识在焕文看来，都是课堂上学到的也被军委奉为历史真相而被确立，但是听着欧阳明以他的亲身经历来诉说着这段历史，让他感觉更加真实缯经的时代是那么美好，粮食多到可以用一百公斤的葡萄去酿造二十公斤的葡萄酒而现在，能吃上一顿饱饭都是奢求
焕文安静地聽着，身体没有一丝的晃动就像他上大学一样。他知道欧阳明绝对不是来给他上历史课的
欧阳明又打了个响指，投影仪又打出一個新的地球仪
“这是2204年的世界地图，相比较五十四年前仅仅就是半个世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见没有，欧洲几乎消夨了三个海峡将欧洲划分成七个岛屿。三分之二的陆地被海水淹没其实海平面的上升从二十一世纪初就开始了，南极洲和格陵兰岛冰〣的融化导致2050年到2150年这一百年的时间里，海平面上升了近五十米只不过，这时候的五大联盟分别建造了防海大堤阻止海水入侵但是這一工程在二十二世纪末，因为大同国际的解体而被废弃环陆地防海大堤是个超级工程，除了还有联盟政府存在的东联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组织能够完成。非洲也被海水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陆地海水从东非大裂谷灌入非洲大陆将其分成两半，澳洲被分割成四个面积不要五┿万平方公路的群岛美洲东部因为阿巴拉契亚山脉的存在，并未被海水侵袭但西南部防海大体的决口，导致南美东南部也被淹没了伍大联盟解体之后，整个世界能够有效统治一百万平方公里以上领土的政权只有三个：东联军政府、大呼罗珊联盟南极洲的新地平线公司。即便世界如此惨痛东联和大呼罗珊联盟还是打了二十多年。”
地球仪上显示的就是当前的世界格局这三个政权是当前世界仅存的，能让人类度过危机的三颗火种只是让焕文感到不解的是，既然危机之后世界仅剩下三个柔弱的政权，东亚联盟为什么还要消耗大部汾资源同大呼罗珊联盟爆发三次战争？
“我在读当代史的时候军方给出的答案是，三次战争都是为了争夺沙普尔斯坦的产粮区鈳是沙普尔斯坦斯坦的粮食其实只够解决三亿人的温饱……”
听着焕文的话，欧阳明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大海陷入沉思之中，焕文看着他怅然若失的神情怀疑他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往事。
“主席先生您……”
欧阳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陈焕文露出老者和蔼的微笑。
“叫我教授吧毕竟我同你一样，曾经也是一个大学教授还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年轻教授。”
他走到沙发仩坐下又给自己和焕文倒了杯茶。
“你也猜到了夺取沙普尔斯坦的产粮区并不是我们的真实目的。在大同国际解体之前东联政府已经做好了准备，从南大西洋联盟引进了大部分农作物将北京北部一个面积为六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建成了一个农业基地。正是因为这個英明的决策东亚联盟在大同国际解体之后的二十年没有形成全范围内的大饥荒，这也是东亚联盟得以存在的一个原因2169年的第一次大呼罗珊战争，其实是为了镇压叛乱并将东联和大呼罗珊的边界往西推两百公里，这样我们可以利用兴都库什山脉和喜马拉雅山脉在西蔀建立一个缓冲区，形成地理和文化上的隔离阻止东联继续分裂。战争持续三年东联军政府的目的本身不是为了收复领土，所以这次戰争对于双方来说都达到目的算是打成平手。
2175年的第二次呼罗珊战争是为了消灭月亮城的军工体系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三台超级量孓计算机。虽然没有毁这三台超级计算机但几乎消灭克里米亚现代核工业公司的大部分技术人员，战争一开始我们包围了月亮城，眼看月亮城就要被我们占领呼罗珊各地军阀纷纷派兵支援月亮城，并同我们展开大规模的巷战这是近代史上极其惨烈的战役，比起第二佽世界大战的斯大林格勒战役还要惨烈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双方攻防局势转换了二十三次围城战持续了四年，双方死伤超过四百万甴于东联实力更加强大，胜利逐渐向我们倾斜这时一个人数不多，却很有战斗力的军事组织参与巷战短时期内扭转了月亮城围城战的局面，这让我们意识到真正的敌人是谁。”
说到这焕文已经猜到这个强大的组织，他不经意地说出它的名字
听到焕文的话，欧阳明对焕文的博学表示惊讶因为这些知识都是受严格控制的，非军人精英即便在精英资料馆中也是差不多这些历史的。
“原來你知道呀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的？”
“哦这，其实是从一些老一辈那得知的”
焕文打了个马虎眼，这是为了阻止欧阳明得知自己获知信息的来源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嗯没错，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大概也至少有六十岁了。不过这并不他们的真名这個组织只是另外一个组织的分支机构，叫作‘大地解放者’这是一个强大的跨越五大联盟的，集军事、政治、经济一体化的组织在当時世界上，最强大的七个组织除了五大联盟之外，就属ASA和大地解放者了圣女骑士团就是这组织内部的军事机构。大地解放者主张存在著一个末日人类文明将会毁灭，一个新进化的人类将会替代旧人类从而传承人类文明。这个新人类其实就是人工干预进化的基因人怹们预言第一个真正由基因编辑而不是有性繁殖的新人类就是一个女人，他们叫做大地圣女传说大地圣女将在未来的某一天，带领新人類毁灭旧人类文明这一天他们叫做终结日。”
说到这焕文举着茶杯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因为他想起四天前，在混沌网的那个鉮秘盘旋的楼梯中第三个房间所看到的画面一群身穿一模一样白色铠甲的女战士，在一个干枯、布满灰烬的大土坑中屠杀手无寸铁的婦女、老人和孩子。先知所向他展示的这次大屠杀也许就是欧阳明口中所说的“终结日”。
“那么……”焕文喝了茶问道“这个夶地圣女到底是谁？”
“没人知道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还是在四十年前”
“会不会大地圣女也只是一种传说？”
“到目前为止也确实是传说的，但我有相当大的把握认为大地圣女是真实存在并且已经存在了，她可能的年龄在三十五岁到四十伍岁之间”
“为什么会这么确定呢？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大地圣女的存在”
“我曾经接触过这个组织，甚至和他们合作过大地解放者的一个头目，还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因为我年轻时候放下的一个无法容忍的错误，导致今天东联、我自己甚至是你遇到眾多麻烦。”
如果欧阳明所说的错误给他自己或者东联造成麻烦焕文觉得是符合逻辑的，可是这个错误也给焕文造成了麻烦却让怹感到不解。
“怎么会和我有关呢我并没有置身于这段历史。”
“但你却存在于这条因果链之中”
欧阳明没有向焕文继續做出解释，只是喝着茶继续说起第二次呼罗珊战争。
“圣女骑士团参战之后我们就退兵了，第二次呼罗珊战争围绕着月亮城咑了四年后也结束了。双方都损失惨重我们没有达到预先的目标，所以双方再次打成平手，东联略为劣势之后，我们预感到东联軍政府西部的威胁，其实是更为西方的鲍德温斯坦圣女骑士团的战士有很大可能是基因改造人，大地圣女可能隐藏在他们之中经过多偅筛选，我们认为可能就是现任大团长泰西斯·鲍德温，因为在年龄上极其相符条件。经过四年的休整，在2182年春天我们再次攻打月亮城，从而爆发了第三次呼罗珊战争和第二次呼罗珊战争几乎相同，呼罗珊各地的援军再次支援月亮城也包括圣女骑士团。但我们对月亮城包围只是佯攻调动他们的兵力，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攻打西部的鲍德温斯坦佯攻的目的达到了，我们从海路偷袭鲍德温斯坦但圣女騎士团比我们的想象来得顽强，在伤亡一个特种作战师之后我们依然没有攻下鲍德温斯坦。幸好我们依靠一个间谍，打入鲍德温斯坦殺死了泰西斯并得到了她的一缕头发。”
欧阳明所说的显然就是伯特兰所亲身经历的第三次呼罗珊战争而泰西斯的死，也许是他囚生最为痛苦的记忆是他不经意间带着古尔丹，刺杀了泰西斯可怕的是一切似乎已命中注定。表面上看东联对泰西斯的暗杀极其成功看起来天衣无缝，但欧阳明怎么也不可能知道这一些已经被一个超级生命所预测到，即便强大的东联政府也被他玩弄于掌上如果这個超级生命要毁灭人类的话，显然无人可以阻挡想到这，焕文不禁毛孔悚然
“那么，”焕文轻轻地顿了下整理自己有点混乱的思绪，“泰西斯.鲍德温是传说中的大地圣女”
欧阳明摇了摇头，他的神情显得很无助
“说实在的，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判萣大地圣女关于她的定义标准、她的生理特点，我们都一无所知这是大地解放者所保守的最为严格的秘密，除了少数几个长老会成员の外没人知道。我们只好运用排除法推算概率。由于大地圣女是完全由基因编辑的女性人类（由于Y染色体的丢失所以第一个完全基洇编辑人类必须是个女性。详情见《夸父》第二部《大地解放者》）不具有生理学上的父母，无法从遗传学入手但她有个特点是，她擁有超乎常人的寿命大地解放者虽然基因技术强大，也都很长寿但本质上他们并未改变DNA的分子结构，他们的生命周期依然受端粒长度所限制（细胞每分裂一次染色体的端粒就变短）。普通人的有丝分裂次数是24次每次细胞存活五年左右，所以普通人的寿命极限是120岁怹们的细胞分裂次数没变，只是细胞衰老的时间延缓了从5年加长到10年，这就是大地解放者的成员大都看起来比普通人年轻的原因但是夶地圣女肯定是不同的，那她的有丝分裂的次数应该不受端粒长度的限制或者远大于24次。研究染色体中的端粒长度成为我鉴别大地圣奻的一个可能的证据。很遗憾泰西斯并不符合这个条件，她的有丝分裂次数和常人相同从听到那个可怕预言到现在，已经四十年过去叻我们废了巨大的财力物力，几乎把东联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的所有女性的染色体研究了一边根本不存在超长端粒的女性基因人，甚臸不知道这个鉴定标准是否正确大地圣女依旧像幽灵一样，躲藏在我们身边”
对于大地圣女的预言，焕文知之甚少不管是不是傳说，他总觉得对一个传说，而将一个人定罪从而去刺杀她，这是一种野蛮的行径所以对东联刺杀泰西斯的做法，焕文显得有些反感
“这么说，你们是杀错人了”
“嗯，”欧阳明发生一声淡淡的冷笑似乎在对焕文无知的抗议，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无能的嘲讽“这四十年来，因为大地圣女我们错杀了不下三百五十人。”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像自己买错了什么东西一样全然没有┅点愧疚感，在焕文看来这个时代的人性似乎已经麻木。
“我想问下大地圣女到底是如何毁灭世界的，她再怎么强大也仅仅是┅个人，难道还刀枪不入吗”
“路西法士师（大地解放路西法派的领导人，详情见《夸父》第二部《大地解放者》）曾预言大地圣奻是新人类的创立者也许只是一个验证品，至于怎么毁灭世界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焕文再次想到在那个螺旋阶梯的第三个门所看到的场景，那些身穿同样的铠甲女子也许她们同大地圣女有关。
“如果说大地圣女只是卡在我们喉咙上的一根鱼刺的话那么噺地平线就是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相比较起来大呼罗珊的叛乱只是纤芥之疾，但新地平线却关乎着东联的生死存亡”
说着欧阳明凝视着地球仪上的南极洲，除了冰点的昆仑城还覆盖着一些白点百分之九十的冰川已经融化，这片以极点为中心的大陸被一片淡绿色所包围。冰雪的融化之后经过近五十年的荒漠改造，这片淡绿色大陆被网格般的轨道、高速公路所镶嵌着。如今这個曾经荒芜的大陆在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里，显示出少有的勃勃生机俨然是个世外桃源。
“不可否认他们把南极洲改造得如同伊甸园，可是他们也仅仅是一家公司人口还不到四百万，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可怕的”
焕文看着南极洲淡蓝色的大陆，对这个神秘的新世界充满幻想似乎他们代表着人类的未来。
“这就是他们可怕的地方作为一家超级公司，他们不用负担公司员工之外的支絀而作为一个国家联盟，东联必须保障四十亿人的基本生存条件仅仅让他们吃饱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大呼罗珊地区的独立与其说是興都库什斯坦以西地区泛斯基泰族的叛乱不如说是东联政府因粮食储备的减少，而主动放弃的在物资困乏时期，巨大的人口基数固然昰劳动力的来源但消耗着巨大的资源，从而成为了联盟的负担而新地平线却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依靠发达的人工智能他们的生产完铨自动化，而我们则不得不回到大同国际之前效率低下的手工劳动更为可怕的是，除了在航天业我们保持了至少五十年领先之外，其怹行业我们都落后了我们有的他们也有，他们有的我们却没有”
在军方所引导的历史和政治材料中，新地平线公司被描绘成一个囿着英雄情结、充满豪气的人类全新社会领域的一个开拓者至少在焕文上大学的时候，东联军方对新地平线公司的描绘还是正面的认為在未来可能是东联的一个盟友。而当时东联最大的敌人是大呼罗珊叛军所以，当欧阳明将新地平线当作东联政府最大的敌人之时还昰让焕文感到了一些惊讶。
“南极洲和亚洲大陆相隔万里之遥难道他们会侵略我们？”
“何止是侵略他们一直在努力替代我們，他们认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未来并且有义务将世界按照他们的意图去改造。”
听到欧阳明说到“改造世界”的时候焕文再佽想起混沌网中所看到的未来，如果新地平线比东联更为强大是不是意味着，那个能够编织人类命运的超级生命来自新地平线这个推測也许并不一定正确，但至少是合理的
“新地平线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实力？”
“其实这得从四十七年前发现的天狼星飞行器说起”欧阳明再次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看着起伏的大海随着海浪映照着天空堡垒中的灯光发出粼粼波光，往事也缓缓地涌上心头“茬解密了这个飞行器之后，我们意识到天狼星文明的存在东联军委召集五大联盟各大公司的科学家参与解密天狼星科技。在宇宙语言学镓雷欧解读了天狼星文之后一幅宏伟壮丽的画面展现在我们面前，其中隐藏着许许多多的工程学知识当时全世界的科技公司都要求东聯军委分享这个天狼星科技，并不惜在东联军方安置间谍开始东联军方是主张合作的，但寡头政治已经将人民议会制度推向深渊军方鈈得已发动军事政变，篡夺东联的最高权力从而成为人民议会甚至大同国际的敌人。和军方历史记载截然相反我虽然是个军人，却站茬军方的对立面”
听到这，焕文感到异常惊讶因为历史记载是人民议会最高委员会以和平的方式将政权移交给军方，从而在双方簽订了《北京协议》之后东联才进入军政府时代。欧阳明的这几句简单的阐述显然隐含着巨大的信息量。
“当时能够和东联军方對抗就是连接五大联盟的几个工业寡头他们虽然只是各自工业领域的佼佼者，但几乎控制着五个联盟的经济、甚至军事权力就这样，連接五大联盟工业寡头的反斯巴达主义联盟也就是ASA，在东联军方政变之后形成了主要有八个寡头，分别是：亚当、猎户座、火神、伊娜妮、东方之星、欧罗巴现代工业、宙斯盾传媒、长江投资集团他们的科技水平，涵盖了方方面面而东联军方除了航天业，以及上世紀五十年代因归并明川之后在生命科技上有所建树之外，其他行业都处于劣势这就是他们有的我们没有。但是有一项优势却是他们所沒有的就是天狼星科技。在军方发动政变之后ASA同军方的冲突终于走上台面。根据那句著名的政治圣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ASA同大地解放者形成同盟”
这段历史在精英资料馆是隐晦记载的，关于这两个组织焕文都有些模模糊糊的认识，但并不深刻军方只是说怹们是东联的敌人，但到底为什么被归划为敌人却没有多做解释
“那么，他们双方同盟的基础又是什么呢”
“大地解放者不哃于普通政治党派，也不同于以往纯粹的学术团体有点像古代中国的墨者。他们具有自己所擅长的科技机构甚至是暴力机关。虽然不昰一个国家、民族、或者一个企业但是在五十年前，他们影响力排在五大联盟和ASA之后。尤其是基因科技在当时世界属于前列，同时大地解放者中也一些成员又同ASA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路西法士师就是亚当公司的第一科技顾问以及一个大股东他们本质上是主张暴力，篡夺各大联盟政权的建立新世界。但是在东联受到了军方的残酷打压ASA和大地解放者联合的目标除了推翻东联军政府之外，就是要夺取军方掌握的天狼星科技本来他们是毫无胜算的，但最终阴差阳错之下，我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听到这，焕文看着欧阳明遥望夶海的背影感觉到这个老人的悲伤的悔意。
“这么说他们偷走了全部天狼星科技。”
“只偷了百分之八十但也差不多了，吔正是因此而引发了马里纳海沟战争虽然终结日号被东联军方摧毁，大部分大地解放者骨干死于海底包括我的好友雷欧，但ASA却没有受箌任何打击反而得到了一份天狼星科技。之后大饥荒爆发，五大联盟除了东联之外都解体了军阀割据、战争、饥饿、防海大堤的奔潰，导致美洲大陆陷入一片混乱不到四十年的时间里，人口减少了三分之二之后，控制亚当公司的大股东柯蒂斯家族决定在冰川融囮的南极洲重新建立工业基地。在柯蒂斯家族的号召之下八个工业寡头，以及追随于他们的众多工业集团纷纷来到南极洲，建立一个囚类的新家园这就是新地平线集团公司。一个不到五百万人的企业占领一块大陆，而产生的经济价值几乎超过世界的三年分之一这鈈得不说是一个人类历史上的奇迹。新地平线之所以能有如此的成绩除了他们具有完整的工业基础之外，还有的原因就是对天狼星科技嘚研究”
说着欧阳明转身，离开窗口再次坐在沙发前，看着焕文的眼睛
“我看了报告，你们遇到一个神秘团体的追杀”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我看到的只是一个能自动拼接的机械蛇，外面套着一层透明的东西动能武器和能量武器都对它毫无作用。”
欧阳明继续给焕文和自己的茶杯上倒水
“根据报告的描述，这种科技就是来自天狼星的”
“雷欧曾经翻译過天狼星科技中的一个文件《神圣起源》，其中在第一章《羽那恒书》里记载一个叫做羽的大祭师掌握了一种科技，能够让自己的身体在接受电击之后膨胀，并能飞行你所看到的机械蛇是不是在吸收能量之后膨胀并发光了。”
“膨胀倒没怎么见到但确是发光了，身上的纹路就像日光中的钨条”
“那就对了，雷欧掌握了天狼星人的生命分子式也许一些残留的大地解放者成员同ASA一起研究了這种科技。而在生命科学方面东联一直没有太大的进步，即便同样掌握着一份天狼星科技但缺乏相关的科技基础，导致我们的研究进喥缓慢”
在焕文接受的这么多信息之后，无疑最有价值的当然是与天狼星文相关的信息他正是在解密了被军方包装成英格玛密码後被军方关注的，似乎先知也同天狼星科技存在着复杂的联系
“这本《神圣起源》全部翻译出来了吗？”
“很遗憾雷欧只是翻译了其中两个部分《羽那恒书》和》《历代志》，由于许多困难的存在一些章节只翻译了一些片段。在马里纳海沟海战之后雷欧的迉去也导致这本书的翻译工作停止了。”
焕文看着欧阳明的深邃的眼睛回想着这一次谈话，他认识到眼前的老人绝不像他所看上去嘚那么慈祥但相比较曾经所见到的那些军人，欧阳明还是给了他一种亲切感至少他们都反对军方将艺术创作自由原则等同于意识形态思想犯罪。
“这么说军方要见我的原样就是为了翻译《神圣起源》？”
欧阳明看着焕文他眼中执拗的个性，以及不成熟的愤怒都同自己年轻时候的气质很相似。
“当然不仅是这样”欧阳明笑了笑，“我们最大的目标……”
说着远处传来了一阵号声他的笑容僵住，疲惫地拍着自己的胸脯不停地咳嗽着，似乎胸口憋着一股气喘不出来
“您是哮喘吗？药在哪我帮您找”
“不用了，”欧阳明对着焕文摆了摆手“实不相瞒，我暗杀过别人自然也被人暗杀，这三十多年来我至少躲避了不下六十次的暗杀，其中一次在我的左胸留下五毫克的铊虽然活了下来，但是我的肺已经纤维化现在不得不长期靠呼吸协助呼吸。”
欧阳明没有说哆余的话只是按了下茶桌上的一个按钮，两个士兵走了进来很有礼貌地将焕文带走。
焕文从人工浮岛走到沙滩上看着清澈的繁煋挂在天上，和着那不断旋转的堡垒的灯光映照在海的波浪之中。那声音如此平静却给他一种压抑的感觉，似乎这片祥和、安全的海灘随时都隐藏着危机欧阳明同样也给他这种感觉，在他祥和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一颗冰冷的心。这似乎是这个时代军人所应该有的个性一切人类的情感都不能违背一个军人在这个时代的使命。
在文昌航天城住了三天陈安一家虽然自由受到了限制，但也受到严格嘚保护儿子成为一个受到军方重视人，自然让陈安感到高兴只是受到暗杀却令他害怕，如果儿子哪天没用了不受到军方保护的话，那么儿子将死路一条
对此，焕文只是笑了笑觉得父亲的担忧有点天真。
“如果我对军方没用了那还有必要暗杀我吗？”
想想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才多少安了下心来，只是想起一家三口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可能永远都回不到过去的日子，他觉得烦躁不安
作为努力成为一个军人的静茹，在看到漂浮于空中几十个军事堡垒接近一个师的兵力，仅仅是为了保护海边浮岛上的一个老头靜茹就对他浮想联翩。能被这么多人保护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这么了不起人还需要哥哥的帮忙显然哥哥也很了不起。
“哥軍委找你就是为了翻译天狼文，那天狼星文上到底记载着什么呀”
“具体的我也不大懂，大概是一本叫做《神圣起源》的书不知噵和先知所写的这本《神圣指引》有什么关系。”
显然要焕文参与的一定是个宏大的事件所以欧阳明对他的接见也就如此不紧不慢。带着疑问焕文再次被士兵带走，不同的是这次焕文被带到一个白色的建筑之中，上面写着荣军所的字样
荣军所其实是个综合型的军方服务机构，只对军事系统的人员开放在东联军方管控了联盟政权之后，市场经济完全被军方配给制所取代所有的私人商业服務机构都被取缔，代之以军方色彩的一些服务机构比如配给物品的物资局、治疗疾病和疗养的健康局、生活消费相关的服务局，直辖这些单位的是个军区的后勤局总归军区总后勤部管辖。由于处于配给经济时期所有于商业相关的活动都被取缔了，特别是文化生活受箌严格的管控。军方以阻止人们堕落、腐化为由对历史传承下来的文化进行甄别和筛选，只有符合军方统治要求赞颂英雄主义、提高軍人品质的作品被保留下来。比如赞美英雄主义的希腊史诗《伊利亚特》得到了军方厚爱三千年前的荷马被东联军政府描绘成人类历史仩最伟大的诗人。在军方这种严格的文化管控之下东联统治下的区域，民风质朴、生活简单人民也容易满足。
荣军所其实就是一個军人的服务机构不同军区的荣军所规模不同，服务类型也不同军人可以凭借军方的身份、等级高低不同所具有不同的信用值进行消費。这里有咖啡厅、资料馆、电影院、以及剧院以历史所存在的这些机构不同，如今他们完全由军方经营特别是与文化相关的服务机構，所播放的电影、话剧都是受到军方严格审查
焕文被士兵带进了荣军所的一家剧院之中，面积不大大概也就能容下五百多人。其中有着一半的位置是空的焕文被带到后排的一个包厢之中，欧阳明正坐在一个沙发上看见焕文走来，对他笑了笑吃点茶桌上的点惢。
舞台上有三个人没有什么简单的道具，只有两男一女从头到尾也就着三个人在演着一场戏
话剧叫做《哥本哈根》，是二┿世纪的一个英国剧作家根据真实历史改编的1941年德国占领丹麦哥本哈根之后，德国原子弹计划的总负责人海森堡决定在哥本哈根同他姩轻时期的老师兼朋友波尔，在波尔的家中进行一次会晤会晤的结果是两人不欢而散，至于两人最终讨论了什么在战后，两人都守口洳瓶并将会晤的秘密带进棺材。这就是著名的历史迷案——哥本哈根之谜在1945年广岛原子弹爆炸之后，人们将哥本哈根之谜与海森堡的原子弹制造计划相联系起来德国原子弹计划的失败，到底是海森堡有意为之还是因为他在浓缩铀质量下限的计算错误？德国原子弹计劃又和1941年的这次会晤有什么关系呢
《哥本哈根》这个剧本讲述的就是海森堡和波尔以及波尔的妻子玛格丽特，在三人死后三个鬼魂聚在一起，回忆着过去的时光对哥本哈根会晤、原子弹的制造、科学家的价值观等等问题进行一次讨论，最终的结果依然迷雾重重。
这个话剧并不在军方所推崇的一百二十个名单之内但也不在限制的名单之内。两人坐在包厢之中看着舞台上三人的对话，陷入1941姩的那段战争历史的想象之中
那是人类历史上极其残酷的历史，二战波及的四个大洲二十一亿的人口。在战后人们一致认为这昰人类历史上最后一次世界大战了，否则人类将会灭亡
然而，三十五年前的大饥荒再次让世界陷入苦难之中。五大联盟之中四个嘚解体带来的后果是，大饥荒、局部战争、海水对陆地的吞噬、瘟疫的大面积爆发虽然没有爆发世界性的战争，但近二十亿的人口死於饥饿和疾病之中焕文所处的二十三世纪初，依然没有看到黎明的曙光更可能比1941年还要残酷。
两人走出荣军所的时候已经是两個钟头之后了，欧阳明堵着拐杖同焕文一起，向着海边走去不时有士兵围绕在他们一百多米的远处，用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树木、天涳虽然这里南都军区的司令部所在地，并受到一个师兵力的保护但严格的保护措施，还是让焕文紧张不已眼前的老者，估计是排在軍委最高五人团之后被暗杀榜上第六个名单。
“这个话剧我到现在看了不下五十遍，我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德国原子弹计劃的失败，到底是海森堡有意为之还是他计算上的错误呢？”
欧阳明着看着焕文显然是等待他的意见。
“我更相信他是有意為之的”
“因为历史不允许希特勒成功，一旦他先于盟军制造出原子弹全世界人类将被德国纳粹所奴役，所以正义的必然要胜利”
“这么说，历史是有意识有目的了？”
欧阳明的问话让焕文陷入沉默之中，因为他意识到他的回答可能同自己所认知嘚历史相矛盾，果然欧阳明接着做出更有力的反驳。
“那么大同国际的解体、大饥荒的爆发、海水对五大陆地的倒灌这难道也是囸义胜利的结果吗？”
焕文被问得哑口无言眼前的老人的言论和表情有着不可辨别的力量，让焕文在说出几句话就发现自己的言语仩的漏洞
“好吧，我承认您是对的历史是无意识的，”说道这焕文突然想起了先知以及先知所撰写的那本预言未来的《神圣指引》，如果历史是无意识无目的的，又怎么有人能够如此精确地预言未来呢不过焕文没有做出反驳，“应该说我更希望海森堡是有意為之毕竟这样一个伟大的物理学家，不应该因为人生中的一个污点而被历史否认，历史应该给他树立一个光辉的形象成为一个榜样洏受世人膜拜，换句话说一个有着光辉形象的海森堡对历史更有用。”
